星星予你   作者:甜圈车   文案   1.司妧初初情窦初开时,一颗心便都扑在了江恒身上。   彼时她只是个无知的高中生,而对方却已是顶级学府清河大学最年轻的教授。   她费尽心思才能换来的几次接触,却如何都填不满两人间阅历的参差。   江恒眼里,她始终是个世交家里的小妹妹。   2.司妧进圈两年迅速走红,除了美貌外,更出圈的人设是名校出身的身份。   过生日时,有狗仔拍到她紧随一神秘男子上了一辆低调豪车。   媒体:名校又如何,照样不是钓胸无点墨的富二代。   司妧冲动回应:你老公才胸无点墨!我老公可是科学家!!   很快就飙到热1,词条却是:司妧快醒醒   3.河大江恒教授团队,近日主持发射了一颗编号为No.1217的小卫星。   司妧的粉丝在小卫星研究中心官微宣布发射成功的那条微博下面,热讨这个编号恰好是自家姐姐的生日,该不会……   黑粉闻讯而来:能不能要点脸,从蒸煮到粉丝都失心疯吗?能不能不要碰瓷学术圈?!   司妧紧急发博澄清:不信谣,不传谣……   4.听闻航天通信领域的翘楚江恒这几天在酒店参加学术会议,   会后众人簇拥着他攀谈,偶提及那位蹭学术圈热度的女明星。   有人道:“笑死,也不知这位口里的科学家老公是如何意淫出来的。”   闻言,江恒手里的动作顿了顿,一个眼神睨了过去。对方愣了愣,试探发问:“江教授……您认识她?”   江恒淡漠抬眸,“不巧,是我太太。”   众人:??……   #救命,我以为我只是随口一句八卦,结果就得罪了行业大佬……   #救救我!!在线等,挺急的   内容标签: 天之骄子 娱乐圈 业界精英   搜索关键字:主角:司妧(yuán),江恒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拉矜贵清冷的江教授下神坛   立意:对未知的世界和人生,要永远努力,追求不止。 第1章 妧妧   “司妧真的好美,人间绝色啊!”   “那可不,学妹可是娱乐圈第一个光靠一张素颜照就能出道的人!”   “就是可惜了,妧妧出道后就不住校了,现在想在学校里再看到她可就难了。”   ……   晚饭休息的时间,清河大学小卫星研究中心教研室的角落里,挤着几个人,齐齐盯着电脑屏幕的画面。   屏幕上正在播放着的,是小花司妧今晚刚刚上线的一个访谈节目《傅炎有话说》。   《傅炎有话说》的主持人傅炎,以毒舌犀利出名,凡是上他节目的艺人,多多少少都得脱层皮。   可即便如此,想要攀关系上这档节目的人还是多到安排不过来。原因无他,节目是真的火,没点咖位和话题度,还真是想上都没机会上。   司妧虽然非科班出身,但却是天赋流,老天爷追着喂饭的典型。   当初仅凭一张意外在河大校内论坛上流传的素颜学生证件照,还是有心人偷拍的她丢失的校园卡上的,就轰动整个河大。   清冷眉目,挺翘鼻骨,倔强唇角,纤白脖颈,意外组合成一张不可多得的脱俗容颜。   照片几番发酵后被大导演冯裕注意到,不仅帮她牵线进了华夏娱乐,出道作还是冯导精心筹备了三年的本子,《烈焰》。   《烈焰》讲的是一个养在深闺的世家小姐,在遭遇了灭门惨案后,蛰伏数年,以身饲恶人,最终涅槃重生,反杀仇人的故事。   影评都说司妧身上有一股乖戾劲儿,给人一种随时都会脱序的错觉。   她凭借这部片子,同时拿下金鹿奖的最佳新人奖和最佳女主角。   至此,司妧的名字横扫各大新闻头条。   新闻特意提及了她出身清河大学的背景,网友深扒下发现她竟还是文化裸分考进的河大。   河大作为国内顶级学府,这个含金量不言而喻。司妧的这一个体性.事件,甚至在小范围的圈子里引起了争讨。   是以这次节目里,司妧不可避免地被问及,能考进国内顶级学府,却选择进娱乐圈,是不是有些与当初的辛苦付出背道而驰了。   傅炎坐在她的对面,翘着二郎腿,开口的话术远比他外露出来的闲散表情要犀利。   “所以,是不是被欲望蒙了眼?”   为了配合这档访谈节目的特有风格,司妧今天还特意穿得有些复古。一身湖绿色的收腰小西装,搭配同色系的一步裙,她连坐姿都拘谨了不少。   早就料到会被问及这类问题,司妧淡定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耳环,旋即露出个得体礼貌的浅笑。   “人都有欲望,这没什么好掩饰的。”   傅炎为她的直白感到意外,眉峰挑了挑,继续逼问她,“放弃学术上的追求,真的不会觉得可惜吗?多少人想接触都接触不到的学术资源,你就这样轻轻松松放弃了吗?”   “我记得前段时间微博还有个热搜,说到WiFi之母海蒂拉玛。”司妧双手交叉叠在腿面上,眼尾上挑,“可她也是位优秀的演员。”   “我不认为,艺术和学术有什么高低之分。而我能力有余,只能做二选一的抉择的时,本能趋向自己更感兴趣的领域。”   “我只是对演戏更感兴趣而已。”   “至于学术追求,诚实的讲,我也就是堪堪能达标最低标准的水平。河大人才济济,我不过是河大一名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学生。”   围着的这群人,看到这段纷纷笑出了声。   “学妹在线演绎凡尔赛。”   “重新定义普普通通女大学生。”   原本上一秒还热闹的气氛,众人忽然察觉到了周围一阵凉意袭来,陡然集体噤声了。   有胆子大的沉住气抬起头,便立时知晓了凉意的来源,颤颤地叫了声,“江老师。”   教研室门口,江恒双手插着大衣的口袋,清冷眉目看不出情绪,冷白的廊道灯光照过来,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更清冷。   疏离的目光落在这群人身上,他开口的语气也是一贯的冷淡腔调,“都回来了?”   众人慌忙错落点头。   以往也并不是没有被江恒抓包过,一般他只会如现在这般看破不说破,淡漠地问一句不咸不淡的话便离开,但大家也都明白弦外之音,自觉地各自回归干活。   只是不知为何,今天的江恒并没有轻易放过他们的意思。顿了顿,反而迈开长腿往他们的方向直接过来了。   强势的压迫力下,谁也不敢在江恒的眼皮子底下做什么小动作,只能装死任由电脑屏幕里的视频继续播放。   此刻唯一庆幸的,大概是他们视频外放的声音并不算大。   江恒缓步走到几人面前,越走近视频里的声音听得越清楚。   没注意到主持人说了什么,司妧突然忍不住笑开了,连带着音调也开始拔高,在空荡的教研室里,显得格外明显。   “在看什么?”江恒在几人面前站定,语气听不出情绪好坏。   “在、在看司妧的访谈节目。”答话的是今年博士三年级的林琛。   担心江恒不认识司妧是什么人,他还惯性地补充说明,“是我们学校的本科生学妹,后来拍电影出道进圈了,挺火的。”   没办法,在团队里养成的习惯,面对江恒的提问,会思维惯性地想要在他提问质疑之前先把问题尽可能交代清楚。   说实话,话一说完林琛就觉得自己完了,平日里面对大BOSS的提问也没回答得多面面俱到,这一下会不会让人觉得他对科研不上心,反而对娱乐圈的事过于关心了。   一众人战战兢兢地站在江恒身侧,抬头只能看到他挺阔的肩背,像座极具压迫力的雪山般隔断了屏幕里的画面。   大家屏息正等着挨训,却没想到江恒还饶有兴致地瞥了眼电脑画面。   镜头正聚焦在司妧那张完美无瑕的名品脸蛋上,能清晰地看到她根根分明的长睫毛。   小猫似的眼线将眼尾轻挑,让她看上去叛逆又狡黠。   伴随着画面的,是她那极富个人特色的细软音色,“那不一定,我其实很难应付的。”   “装得像个大人。”   江恒似笑非笑,就留下这么句话,而后拍了拍林琛的背,阔步离开了教研室。   留下一室人面面相觑。   谁也不知道,一向冷冽严肃不可亲近,满脑子里只有科研的江教授,也会有开玩笑的时候。   如果刚刚那句话算的话……   “刚刚老江是说的司妧吗?”林琛现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脑子一团浆糊,“还是在说我?”   “不知道。我一向听不懂老江的弦外之音。”接话的是今年新进实验室的研一师妹柳然然,“就连在组会上批.斗我,我都后知后觉。”   反正已经被抓包,众人也不过分纠结事情本身了。   大家能选择进小卫星研究中心读研,无不是看在这位,年纪轻轻就成为中心负责人,近年来河大少有的破格录取的年轻教授。   江恒的名字,对于许多怀揣着航天梦的学生来说,就是指南针,是领航标。   他学术上的造诣,非简单几个褒奖之类的词语可以概括的。在专业水平上,他有着绝对的统治力,让众人对他日常中的疏冷和严格心甘情愿。   听柳然然那句后知后觉,几人都笑了开来。   “老江是体面人。”林琛走两步坐回自己的位置,手挠了挠后脑勺,安慰师妹,“批评人也都是绕着弯的,而且向来是对事不对人的。师妹,你慢慢摸透他的性子就能意会了。”   柳然然也是神经大条,嘻嘻哈哈地回答道:“没事儿,我本来也不难过。”   “主要是老江这张脸够帅,我完全看脸就没怨言。”   “我猜师母也舍不得和他生气吧。”   实验室里的人都知道,他们老江是去年领的证,只是迄今为止,他们都从未见过师母的真容。   说起来这事儿被撞破,还是靠的林琛。   那天晚上,他突然想明白了一个困扰多日的问题,顿时觉得自己冒出来的idea绝妙,等不及第二天,他就跑去江恒家叨扰。   这也是江恒很早在组会上就提过的,只要是同学们学术上有问题需要探讨的,欢迎随时随地找他。   大家也不会觉得有何不妥,一来是江恒家离河大不算远,二来大家都知道他一个人住,在家或者办公室,理论上没差。   那晚他和江恒在书房时,正兴奋地跟江恒汇报自己的想法时,忽而主卧里传来一道睡意朦胧的女声。   “佳佳,我好渴,要喝水——”尾音拖长,平添一丝撒娇的意味。   林琛握笔的手,吓的抖了抖,他这是撞破了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吗??   大家平日里都开玩笑达成了共识,按江恒终日泡在实验室的状态和这冷淡至极的性子,铁定是注孤生的。   是以在江恒的家里,居然能听到女声这件事,对林琛的冲击太大了。   江恒倒是一贯的平静,起身对他道:“抱歉,你等等,我马上回来。”   关上书房的门,江恒去客厅拿了司妧最喜欢的印着海绵宝宝图案的杯子,倒了杯温水,然后才推开了主卧的门。   主卧的大床上,司妧的被子已经大半踢到了地上,四仰八叉地斜躺着,睡裙下摆已经卷到了大腿。   江恒缓步走过去,将海绵宝宝的杯子放在床头,然后低头将她人扶正,弯腰将地上的被子重新捡起,盖在她的身上。   他蹲下身子,侧上方夜灯的昏黄灯光打在他脸上,将他浓密鸦羽似的睫毛轮廓映射到下眼睑,平添了几分暖意。   江恒敛眉低声问面前一脸酡红的女孩,“现在知道难受了?下次还敢喝这么多?”   司妧只是无意识地闷闷哼了声,江恒还是当她听进去了,“和团队也不可以。”   司妧这会儿的脑子完全不清醒,只凭着本能懵懂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和她记忆里自情窦初开时便藏在心里的那张脸重合了。   若是平日里,她绝没有此刻这般大胆,但这会儿酒壮怂人胆。   她抬手摩挲着江恒的眉骨,眉毛微微皱着,小嘴抿了抿,好似在酝酿着什么。   江恒前倾着身子半蹲着,精瘦的小臂撑着床沿,虽没什么温和表情,但还是静静地任由她不安分的小手摸来摸去,不知道她这会儿皱着眉是在想些什么。   少顷,耳边忽而传来她软软的声音,却是一副菜场买菜似的评价道,“你这个人,长得倒还可以啊,就是怎么……怎么会好像江老师呢。”   晃了晃神,又软绵绵地继续,“不对啊,完蛋了佳佳,我好像真的喝多了,你怎么长成江老师的样子了。”   “太可怕了——我以后再也不喝这个酒了……”   清冷眉目没流露出什么情绪起伏,他伞骨玉石般的手掌将她两只不安分的小手按下,只继续将杯子递到她的唇边,捏着她的后颈喂了点水,然后将人放平。   站起身时,他垂眸俯视她的小脸,虽知道她这会儿不清醒,却还是轻笑了声,“长得像我这件事,对你来说很难接受吗?”   大概是酒劲过于浓烈,司妧的眼睛红通通的,看向江恒的眼神也有些迟钝,整个人都委屈巴巴的。   只觉得她下一秒就要委屈得哭出来了,江恒叹了口气,“我还有学生在书房。”   他弯腰再度靠近她,骨节分明的大手摸了摸司妧的发顶,轻轻拍了三下,语气温柔地跟她打着商量,“喝了水就乖乖睡觉,嗯?” 第2章 妧妧   林琛大概等了快十分钟,书房的门才重新打开。   江恒面色坦然地看他一眼,“你师母,晚上同事聚餐喝多了。”算是给他解释了。   平日里没大没小惯了,林琛张口就来,“老师你什么时候结的婚,我们大家还以为你和小卫星锁死了呢!”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恨不得当场把自己舌头咬断。   啧,该死的这张破嘴。   “去年。”江恒倒是没对他那句锁死的话多关注,垂眸看了眼纸上的公式,顺手拿了只笔圈了圈,“我没推导过,但这个地方是个随相位的变量,你搞错了。”   林琛的思路快速被拉回纸面,点了点头恍然大悟,“我就说怎么好像结果差点什么,谢谢江老师。”   “嗯,那关于这个轨道角动量,你刚刚说……”   两人重新回到了最初的问题上讨论。   好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直到林琛走出书房,主卧再没传出什么他不该听的声音。   江恒随着他走出书房,路过主卧的房门时,视线顿了顿,然后才对着玄关处的林琛,“你怎么回去?我开车送你回学校?”   来自大BOSS突然而来的关心,林琛实在是不敢承受。   他慌忙摆了摆手,“江老师,我又不是女孩子,再说我骑车过来的,完全没问题。”   “您还是在家好好照顾师母吧!”   江恒没有反驳,一脸淡漠地目送他进了电梯。   直到电梯的门合上,林琛还是有些心有余悸。他不确定刚刚是不是看到老江嘴角微弯了。这个认知让他宁愿相信是自己花了眼,毕竟跟着江恒这么久,还从未见过他笑。   司妧第二天一早清醒过来后,对前一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全然没有记忆。   起床看到床头柜上放着的半杯水时,心里默默地给小助理佳佳加了个鸡腿,把她送回来还知道贴心地给自己备点水,用的还是自己最喜欢的杯子。   ***   这晚之后,靠着林琛的大喇叭,没两天的功夫,整个小卫星研究中心的学生和老师们,都知道了江恒已婚的事情。   航天通信系的老师们,年长的消息不一定灵通,而年轻的,大家都知道江恒对自己的私生活一向是缄口不言,也都知趣的没人去打听。   只有八卦的学生们私底下都在感慨,研究中心的女讲师梁西洛,估计打击大了。   梁西洛对江恒有心思,这群八卦的学生们,早就发现了端倪。   除却正常的科研工作,梁老师一有时间就追着江恒跑,江恒去外场调试她也去,江恒去实验台测试她也去。   除了迟钝的当事人本人,周围一直围着的学生们,看的是明明白白。不过之前大家虽不知道江恒已婚,却也从不看好梁西洛能成。   原因很简单,江教授的眼里,只有星辰大海,只有他心心念念的航天事业。他对谁都冷冷淡淡的,客气又疏离。这样的人眼里,似乎从来装不下其他。   更尴尬的是,梁西洛天天打扮得别出心裁,江恒却从未欣赏到。   唯一一次提及,还是在全员组会上,他委婉地表示过,大家的着装最好简洁一点。不要穿一些太繁琐设计感过重的衣服,以免影响到做实验。   整个研究中心,谁穿得影响做实验,这事不言而喻。   那次组会后,梁西洛再也没穿过那些所谓繁琐、设计感过重的衣服。但对江恒的心思,却并没有随之消散。   直到,林琛带回来的,江教授已婚的消息。   梁西洛甚至私底下,亲自找过林琛求证。   林琛有心帮她断了心思,添油加醋地将那晚上的事儿跟她描述了一遍。   着重渲染了江恒多么多么温柔,和平日里在学校不苟言笑的模样全然不同。   以前旁人还能宽慰她,他不是不喜欢你,他是不喜欢所有女人。他只是心思不在男女情爱上。   现在才知道,原来天之骄子,心里也不是只有星辰大海的,梁西洛没办法和自己和解。   隔天,跟着梁西洛的学生,都发现了她明显红肿的双眼。   这次柳然然突然提及师母,几人都朝她做了个“嘘”的噤声动作。   林琛压低了声音提醒她,“师妹,在研究中心谨慎提及咱师母,这人来人往的,万一——”   “万一什么?”柳然然来得迟,瓜还没吃全,对于大家的态度看不太懂,“难道大BOSS他还玩隐婚??没必要了吧……”   林琛叹了口气,“你不懂,这是梁老师的伤心事。你还是少说为妙,免得触了霉头。”   柳然然和众人的视线交织了会儿,突然福灵心至,难得秒懂了这话的言下之意。   “原来梁老师她!!”她哀叹了声,还有种惺惺相惜的意思,“可惜了,老江他长得这么帅,专业领域又做得这么成功,谁能不动心呢!”   “要不是老江他结婚了,我也想下手啊!!”   林琛白了她一眼,“师妹你清醒一点,可别给老江惹是非。退一万步说,就算老江单身,师生恋也是大忌。”   “再说了,老江也就在我们面前冷漠无情,我可是亲眼看到的,老江可疼老婆了,咱师母好福气着呢!”   林琛心里想着,好事做到底,也帮柳然然断断心思。   虽然他没亲眼看到,但就冲师母那晚上一句话就能叫走江老师,就能说明江老师平时有多宠师母了吧。   忽然想起什么,他朝柳然然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等人附耳过来,他才压低了声音对她道:“师妹,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都没跟他们说过。”   “江老师的小名……叫加加。”   柳然然抬眸,瞪大了眼睛看他,满脸的不可置信。   林琛道:“真的,我亲耳听师母这么叫的。”   与此同时,清河市郊的一处影视基地,某位“好福气”的师母,正第八次被人按着后颈压入凉水里。   “好,卡!”不远处小马扎上坐着的冯裕,对着喇叭开口吐出两个字。   这两个字此时却是司妧听过的这世界上最美好的词语了。   这场她被反杀,压着后颈淹水的场景,冯裕要求极高,连拍了八次,一定要精益求精,要找那种濒死的凄美感。   这是她自《烈焰》后再次与冯裕合作。一部当下没什么市场的文艺片,《孤雀》。   讲述的是一位患有精神分裂症的女人,幻想自己与对门刚搬来的神秘画家陷入爱河,欲求不满竟登堂入室,藏进画家的画室里,意图强迫画家臣服自己,却被同样变态的画家反杀的故事。   冯裕对她的期望,比上一次还要高,对她的要求,也是更加变态地追求完美。   她觉得自己在冯裕的再三折磨下,真的离变态不远了。   冯裕坐在小马扎上看完设备里的回放画面后,终于露出了心满意足的微笑。   他叼着根烟,笑眯眯地对着司妧,“好了小妧,你今天可以收工了,回去好好休息。这遍表现得不错。这回我们争取走出国门,到国际上露露脸啊!”   司妧心念阿弥陀佛,对着冯裕九十度鞠躬,“谢谢冯导!”   冯裕又对她身后的沈辰逸,“辰逸,你再留一下,进门后你走过来的镜头,还要再补拍。”   沈辰逸视线回收,无声地点了点头。   沈辰逸就是《孤雀》的男主扮演者,也就是司妧幻想中的情人,变态画家。   不同司妧的非正统出身,沈辰逸是正规电影学院实打实培养出来的,专业功底够硬,人也勤奋,出道五年,不久前刚拿下金熊奖的最佳男主角,加入影帝大本营。   见沈辰逸和冯裕这边已经开始准备下一场戏,司妧也没心思多留,带着小助理佳佳准备回房车。   刚没走两步,有工作人员快步往这边跑。   “冯导,司姐,沈哥,《南天报》的记者突然来探班,想要给司姐和沈哥做个专访,冯导,您看?”   冯裕将嘴里的烟捻灭,脸色没好看到哪里,“说来就来也不提前沟通?我这忙着呢,哪有时间,让人走!”   还没等工作人员答话,有个带着眼镜背着设备的男人就绕了过来。   对上冯裕的臭脸,满脸堆笑着递着烟盒过来,“哎冯导您好,我是《南天报》的李牧,怪我没跟您提前知会,实在是安排得有些混乱。”   李牧看了一眼一旁立着的沈辰逸,“其实我们之前和辰逸的经纪人沟通过,想看看什么时候有时间做个专访。他说辰逸一直都在剧组忙,只能抽空做。”   沈辰逸看了眼不远处站着正准备走人的司妧,躬身开了腔,“对不起冯导,可能是我经纪人擅作主张,还没来得及跟大家沟通,给大家添麻烦了。”   既然沈辰逸已经开口说了这话,冯裕也没什么意见,抬眼看了眼李牧,“李大记者是要单采还是?”   李牧忙道:“不不不,我们本就是探班辰逸和妧妧两个人的。正好也是给咱们《孤雀》宣传宣传嘛!”   冯裕抬头,眼神锁定不远处站着的司妧,“小妧,你怎么说?”   配合剧宣,司妧自然没什么问题。   “我都可以,冯导。那我先去换身衣服。”   十五分钟后,司妧换了简单的妆造,和沈辰逸并排在一处简易搭建的棚内坐下。   李牧支好设备后,坐到两人面前。   一段内容后,话题转向此次的《孤雀》拍摄。   “辰逸,妧妧,这次拍摄的《孤雀》,应该是二位的第一次合作对吧?对合作搭档有什么评价吗?”   话筒先递到了沈辰逸的面前,他浅浅笑了声,然后对着李牧道:“女士优先,妧妧先来吧。”   对这种女士优先的绅士行为,司妧向来没什么感觉。   她更乐意将这种行为归结为对方还没准备好措辞罢了。不过反正她也无所谓,她一向是张口就来的糊弄大王。   “沈老师,嗯,是非常专业的电影人。他的专业素养过硬,是我这样的非科班非常向往和羡慕的。”司妧习惯这种情况,一般只需要随口吹捧两句就能应付。   “所以,沈老师是我的学习榜样,在片场里,有不会的问题,我有时候也会向沈老师请教。他也非常热心助人。”   “好,谢谢妧妧,那辰逸呢?”李牧话筒转向沈辰逸。   “虽然我们《孤雀》开拍还不到一个星期。但是其实我对妧妧很早就有关注,也一直很想和她能有合作的机会。”   “哦?那这次不是巧了,得偿所愿了?”李牧接过话,抓住重点。   “对,所以其实很感谢我们《孤雀》的导演我们冯导,给我们这个机会。”   沈辰逸侧头看着司妧,眸光流转,“妧妧是个相当可爱的小女生,虽然剧里我们的关系,额,很难形容。”   “但是,私下里妧妧是个非常有趣的、很活泼的小姑娘。有时候拍那种场景,我都不敢下手,但是她就是,一直安慰我说,没关系的,我可以的。”   “哈哈哈所以说我们辰逸是心疼了?”李牧总是会抓一些点,一点出来司妧就眉头一跳的那种。   沈辰逸光只是笑,也没有接话,也没有否认。   司妧也只能跟着,陪笑无言。   说实话,进组一个星期,她和沈辰逸真的谈不上有多熟,也就是搭戏的时候有交流,平时下了戏都各自回各自的房车,但这会儿沈辰逸说早就关注自己,她也不好意思说拆台就拆台。   李牧最后,留的问题是,概括一下各自的理想型。   司妧当做常做题型,毫无感情地背了个答案。   “首先还是长得帅的吧,然后就是在自己的专业领域里能够做的很用心的,有责任心的,善良的人。”   是个乍听上去好像很具象,但实际上细想就是个帅哥的意思,主观性极强,连圈内还是圈外都没点明的模棱两可的万用答案。   但喜欢帅哥这点又不会出错。娱乐圈的人,颜控又有什么问题。   “辰逸呢?”   “我的话,喜欢聪明的、可爱活泼一点的吧,因为我自己性格可能比较闷一点,会比较想要互补一点。然后也希望是能有共同话题吧,能够在同一话题里能够相互切磋,讨论的那种。”   沈辰逸眼神不经意飘忽了一下身侧,又继续道:“当然我也颜控,所以还有就是脸好看吧,然后长发飘飘的那种吧。”   《南天报》的采访结束,已经快晚上十一点,司妧实在是困倦得不行,接过一旁佳佳准备的外套,以最快的速度返回房车。   车里,她罩着眼罩瘫在座椅上,佳佳在一旁检查日程安排。   “妧妧,下个月底的周日是确定要空出来吗?和江老师回南平?”佳佳一边在日程上标注一边开口问她。   “对,江爷爷生日,我必须要出席的。”司妧打了个呵欠,慵慵懒懒地答道。   佳佳顿了顿,看了眼前面确认司机小万是自己人,才凑过去低声问她,“你说你都领证领了快两年了,到底有没有把你们家江老师扑倒过啊?”   提到这个事,司妧就来气。   睡也睡不着了,她烦躁地将眼罩扯下来,“江老师可太难攻略了!!他整天只会板着个脸,严肃地说教。他好像从来没把我当个女人,我觉得他对自己的定位大概是——”   佳佳问她,“是什么?”   “没有血缘关系的小爸爸吧。”   她负气地侧头到一边,委屈巴巴地,“这么多年了,江恒他从来就不会爱我。他的眼里只有那个小卫星,从来看不到我……” 第3章 妧妧   《南天报》的采访,经过两天的剪辑,在周五上线。   采访视频被重点剪辑成好几段,然而最受到关注的,还是两个部分。司妧和沈辰逸两人的互相评价,还有各自的理想型概括。   全网擅长在各种碎玻璃碴里也能挖到糖的磕CP大户,迅速发现新的糖源。   他们将这一新兴CP起了个名字,叫YY夫妇。   妧妧和逸逸,绝配、顶配、天仙配!!   一个是天赋流最年轻的影后,一个是勤奋努力的天选影帝,强强结合,还能有比这更好嗑的CP吗?!   YY夫妇的话题下,司妧和沈辰逸采访的几句话被反复扣,一个字一个字地分析。   [我们逸逸,上一秒形容妧妧,可爱活泼,下一秒形容理想型,聪明的、可爱的、活泼的,啊啊啊啊啊!!!你这是直接在报我们妧妧的身份证吧,啊?]   [试问,论聪明,谁能比裸分考进河大的我们妧妧还要聪明?!!]   [还有还有,这里说要共同话题,能够在同一话题里能够相互切磋,我的妈呀,沈老师这是再说就直接自爆了好嘛!这不就是说要找个同行的意思吗??]   [救命,来个人吧!给沈老师穿个裤衩好嘛!!我们沈老师被扒的连底裤都不剩了好嘛!!]   [我们妧妧也是大勇好嘛!看这段,形容逸逸,专业素养过硬,非常热心助人,形容理想型,专业领域做的用心,善良有责任心。excuse me?妧大勇,你直接说理想型是沈老师不就得了!!]   [这种理想型看脸的散糖我都不稀得磕了好嘛,就是说我们逸逸和妧妧的脸,绝配好嘛!!]   [姐妹们!!快看我0.5倍速看到了什么!!沈老师在说到长发飘飘的时候,视线明显往妧妧身上瞟了好嘛!!救命啊,谁来给沈老师P个墨镜吧,藏都藏不住啊!!]   [救命,《孤雀》的物料什么时候再往外放,孩子好饿,要吃糖!!]   YY夫妇的话题热度越炒越热,很快就飙到了热搜的前排。   双方的唯粉,这才发现出了大事,再不反击塔都要被偷了……   [也是真够无语的,什么玻璃碴都能当糖吃吗?我们妧妧明显在避嫌好嘛,她压根跟某人都不熟好嘛……]   [妧妧的这个理想型,她每次采访都是这么回答的好嘛!!还不认识你们家哥哥的时候就是这样说的,别乱磕毒了……]   [救命……我们女鹅出道以来都干干净净,从没跟谁传过绯闻,怎么这次会黏上这块狗皮膏药……]   [不好意思,我想请问一下,我们逸哥哪一句话就是说的某名校才女了,长发飘飘这个,放眼整个娱乐圈,有几个不是长发飘飘的女明星吗??]   [我不懂,但我大为震撼,想要找一个性格互补的,全世界就只有某女一家了吗??活泼可爱是她家买专利了吗?]   [纯路人,某女星家的粉嘴好毒……避雷了避雷了……]   [我们逸哥还不够避嫌吗?上来就定基调了好嘛,认识不到一周,潜台词是不熟,OK?]   [呵呵,某家哥哥塌房了是不能接受吗?没看到是你家哥哥上赶着贴上来的吗?说心疼,说早就关注,一直想要求合作的,不是你家宝贝哥哥吗?]   [各位,我们不要内讧啊喂,咱就说这个CP名,YY,它就不吉利啊,可不就是瞎yy嘛!]   ***   司妧下午的拍摄场次安排得很密,休息的时间很短。   中途喝口水的功夫,经纪人芬姐过来探班,顺嘴跟她提了热搜上的事。芬姐表示暂时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可能是自发磕CP,也不排除有对家带节奏的可能性。   司妧倒是没什么意见,也可能是剧方买的剧宣,她反正都无所谓。   芬姐只说她安心拍摄就好,剩下的公司会盯着的,而且CP粉本来女方就获利比较多,到时候提纯虐粉也不是不可行。   下午司妧的单人戏份,拍到快七点。   下了戏后,佳佳迅速跑过来给她披上外套,揽着她往房车走的时候,在她耳边低声道:“妧妧,刚刚沈辰逸说有事想跟你谈谈,就在房车里。”   司妧皱了皱眉,有些不高兴,“怎么还让他上了房车?”   “我没拦住,小万人当时也不在。”司妧突然有小脾气,佳佳有些窘迫,她之前也没察觉出司妧对沈辰逸有这么大的敌意。   佳佳和她年龄相仿,从司妧出道起就一直跟着她。虽是担着小助理的身份,但更多的,是当做自己的闺蜜。大概也是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司妧又道:“没事儿,我就是不太习惯不熟的人上我们车。”   佳佳跟着她上了房车,就见沈辰逸正捧着本书,端坐在会客桌的一侧,淡定地翻页。   听到两人上车的动静,不紧不慢地合上书,抬眸将视线落在司妧身上,温润一笑,“抱歉,妧妧,打扰你五分钟,可以给我一点私人空间吗?”   司妧转头看了眼佳佳,唇半张了张。   “我和小万去买点水。”佳佳会意往后退,但态度也很坚定,“五分钟我就回来。”   “沈老师,过来是有什么事儿吗?”房车的门重新合上,司妧也整理出一副标准的笑容,礼貌得体。   沈辰逸站起身,从身后抽出个包装精致的礼盒,走到司妧面前,“我是来赔礼道歉的。”   “我得向你坦白,今天热搜上的事,有我公司的推波助澜。”他将礼盒双手递了上来,“我知道给你们团队造成了困扰,我也是晚上才知道是我公司的手笔,想要阻止也已经来不及了。”   听他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司妧倒是有些意外。   因为热搜上的事情,她确实有心对沈辰逸有些刻意避嫌和排斥。   但自己这边的团队也没有什么麻烦,芬姐甚至觉得受益方大概率还会是自己,结果他却这么正式的要跟自己道歉,她要是再拿乔好像有些小题大做了。   “别这么说,沈老师。”司妧弯唇,双手却是将礼盒往回推了推,“您别往心里去,本来也算是为我们《孤雀》造势,还送什么礼物,我实在受之有愧了。”   “只是巧克力而已。”沈辰逸执意让她收下,“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   这算是一个讲和的信号,司妧想了下,还是选择了接过来。   沈辰逸走到会客桌前,执起刚刚放在桌上的书,突然回头看向她,“你高中是南平一中的对吧?说起来其实我们是校友呢。”   刚接下讲和的礼物,司妧的疏离在尽力回收,恍一听这话,还有些诧异。“是吗,这也太巧了吧?”   “你是15级的对不对?”沈辰逸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柔和,笑得有些干涩,“我是13级的。只可惜我高中学的是艺术小科,和你这样的学霸没什么交集。”   “沈老师别打趣我了。”校友的身份不自觉拉进了两人的距离,司妧对沈辰逸的态度大大改观,连带着说话也没有了往常的客套疏远,“我拒绝立学霸人设,会翻车哈哈哈。”   “那你能不能也别老是沈老师沈老师的称呼我了。”沈辰逸歪头笑了声,“我也承受不住啊!”   司妧扬了扬手里的礼盒,“得,谢谢学长了。”   沈辰逸下车没一分钟,佳佳和小万就迅速回到了车里。   司妧正坐在位置上心情很好地拆巧克力。   佳佳小跑着坐到她对面,“妧妧,你没事儿吧?他跟你说什么了啊?”   司妧只挑了盒子中心的一颗星星形状的最小的巧克力,放在手心里端详,“佳佳,你说江老师他,怎么就那么喜欢研究星星呢?”   明明在谈的是沈辰逸,司妧却有一秒切换到江恒的能力。   佳佳对此已然见怪不怪了,她撑着脑袋瓜,悠悠地来了句,“咳咳,严谨一点,是小卫星。”   司妧也不恼,大气地将面前剩下的所有巧克力都推到佳佳面前,“热量太高了我不能吃,我就留这个星星就好啦,剩下的都给你啦!”   “所以这个是沈辰逸给你的吗?”   “对呀。”佳佳感觉到司妧的语气明显变好。“佳佳,沈辰逸他,居然跟我是高中校友诶!”   佳佳刚想接话,就又听她继续道:“嘻嘻嘻,江老师也是哦。”   对司妧这样的行径已经见怪不怪了,佳佳只是无奈地摊了摊手,拒绝再给出任何评价。   夜里快十二点,司妧终于结束了当天的戏份。   小跑着跟着佳佳返回房车,小万刚刚将车启动。佳佳连安全带还没来得及系上,就听司妧自言自语,“哎呀今天好晚呀,好怕怕呀,也不知道江老师会不会凶我呢?”   佳佳闻言也不掩饰,直白地抬眸就是一个白眼,“妧妧,你能不能有点骨气,有你这样怕老公的吗?”   司妧一副躺平任嘲的架势,“可是我们缺少情根的江老师对自己的定位就是我的长辈啊,可恶,婚姻法也管不到他这个啊,我能怎么办呢?”   她好像心情还不错,抬手捂住脸,还顺势演了起来。“我也想和他亲亲抱抱举高高啊,可他呢,整天一副长辈养小孩的架势看着我。”   “说的也有点道理啊!”佳佳坐在她的身侧狂点头,“毕竟九岁的年龄差啊!你想想,你还是个受精卵的时候,人家江老师已经是个小学三年级的小少年了呢!”   “啊是啊。”   “然后好不容易你小学三年级了,江老师已经是个大学生了诶!!咱换位思考思考,你就说你现在,你会对小学生有想法吗?”   司妧无奈仰了仰头,“啊救命,别说了我受不住了。”   “我怕是主动扑倒他的话,他也只会一把推开我,然后严肃批评我不尊重长辈吧?”   佳佳捧脸做惊讶的表情,配合着接她的戏,“可是没关系呀,你们还是在长辈的压迫下,结婚了呢!先婚后爱的剧本,你可拿好了啊!”   “说的对!我现在可是风情万种的大明星啊!”   “可就是两年了呢,这位风情万种的大明星,你怎么还没有扑倒江老师呢?”   “啊,为什么呢?”   “哦~我知道了,一定是——江老师他,不行啊!!”   “不可能!!要不行也是我不行!!江老师怎么可以不行!!”   两人在后排嬉闹作一团,突然间司妧手边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   她只是瞥了一眼来电显示,眼睛都开始放光了。   佳佳一旁看戏似的看她还清了清嗓子,才故作镇定地接起电话,软软地唤了声,“江老师。”   电话那端,江恒清冽的声线顺着电流传来,“今天还没有结束吗?”   “快跟江老师说太晚了,我们今晚就不回去了。”佳佳在一旁,压低了声音悄悄搞事情。   司妧急切地捂住佳佳的嘴巴,“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江恒轻声“嗯”了下,“回来注意安全。”   电话挂断后,江恒不知道误碰到了什么键,手机页面突然跳进某个新闻APP上,点开了不知何时推送的一条娱乐新闻。   页面上方,#司妧沈辰逸 房车密会#几个蓝色的大字,在白底的APP界面里,格外显眼。 第4章 妧妧   晚上路过教研室时,江恒无意听到一道情绪激动的尖叫声,下意识地顿住了脚步。   小卫星研究中心女生本就少,还这般咋咋呼呼的人,江恒回忆了一下,应该是新来的研一生,叫柳然然。   没记错的话,和林琛的关系好像挺好的。   果然,下一秒就听到林琛的声音传来,“师妹,你小点声,大晚上的,别把老江给招来了!”   柳然然吁出一口气,“我人麻了,我房子塌了。”   林琛:“没太能共情,但是……下一个更乖?”   “你刷微博了吗?”柳然然这会儿倾诉欲爆棚,实际上并不关心林琛说了什么,她只是想要持续输出。   林琛努力绷直了嘴巴,摇了摇头,却还是有些抑制不住的幸灾乐祸,“冒昧一问,或许你的房子是——”   觉得这两人的对话像是加了密似的,江恒一句也没听明白,也觉得甚是无趣。正准备迈开步子,却听里面柳然然又道:“当然是司妧啊!!啊?我没跟你讲过吗?”   林琛意外的不行,“啥?我还以为是哪个嫂子连连乐的男艺人塌房了,没看出来啊,你居然是小学妹的粉丝?”   “诶不对啊?司妧怎么可能塌房了呢?”   柳然然撇了撇嘴,“可是我是脑残女友粉啊!!”   也是没想到有人狠起来连自己都骂,林琛实在是没憋住笑出了声,“师妹,咱有话好好说,再难过也不兴得连自己脑残这件事都承认。”   “中午我们粉丝群里大家还在一致对外,冲YY夫妇的超话,冲沈辰逸的广场,各种控评,深信妧妧不可能跟这个老男人有什么瓜葛。”   “谁能想到,就过了一个晚上而已!!呜呜呜……”   林琛跟个捧哏似的,饶有兴致地陪她聊,“哦?晚上发生什么了,怎么地了呢?”   “晚上就、就被人拍到沈辰逸这个老男人!!他居然上了我们妧妧的房车,据说还在车里呆了好长时间,妧妧甚至把小助理什么的都支走了!!”   “师妹啊,我说句公道话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沈辰逸好像也没比司妧大多少吧?”林琛扶额,见她咬牙切齿地强调了好几遍“老男人”,忍不住想替所有年上弱弱维个权。   “林琛!!”柳然然气急败坏了,连“师兄”都不叫了,霸道地直呼他大名,“我说他老男人就是老男人!!大三岁也是老男人!你有意见??”   林琛立时举手投降,“没有没有。”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柳然然又开始自行安慰,“大家只是同事,私下里将讲句话而已,没什么的!”   “嗯,你说的对。”林琛抬眼看她。   “可是狗公司为什么还不出来辟谣!!”   “狗华夏,能不能对我老婆好一点!!”   江恒无意再听,虽只是听了个囫囵半片,但也大概明白了柳然然说的是个什么事。   他抬眸看了眼廊道尽头,窗外探进来的一株不知名的粉白枝丫,随着微风飘进来阵阵花香。但这香气好像太过浓郁,江恒反倒越发有些昏沉。   他有一瞬间的茫然失措,愣了愣才想起来林琛好像前两天给他发了份论文初稿他还没来得及改,这才迈开脚步往办公室的方向去。   再抬眼时,已经快十一点了。   江恒手指捏了捏太阳穴,将电脑关机,伴着星光回到住处。   门厅一如往常漆黑一片,门口并没有女士鞋,但司妧也是有懒散不换鞋的时候,他不确定她是一定没有回来。   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再次路过主卧时,江恒还是轻轻叩了叩门,轻声唤了句,“妧妧。”   房内没有人回应。   江恒的手在门把手上捏了捏,最后还是拧开了房门。   房间里一片灰暗,不远处,灰白色的厚重布艺材质的拖地窗帘半敞着,透进窗外的半边月色。   床上的床品铺的整整齐齐,没有人动过的痕迹。   她,确实还没有回来。   江恒关上主卧的门,踱步到自己的侧卧。   司妧在市内拍戏时,一向行为很规律,从未有彻夜不归的行径。   其实她也不是没有过很晚才回来的时候,但不知道今天为什么,江恒心里总有种空落无措的感觉,来的莫名其妙。   他年长司妧九年的时光,好像照顾她,一直是理所应当的。一直以来,她都是自己眼里永远的小孩。   说起来,自己也算是她的半个长辈。思虑再三,他还是摸出手机拨了电话出去。   电话确认了司妧已经在回来的路上,可他心里那股莫名的情绪,却似乎并没有随之消散。   因为手滑误碰跳出来的娱乐新闻,更是加重了心中的无措。   不知为何,江恒侧躺在床上,难得的了无睡意。   以往像今夜这般失眠时,江恒大抵是会选择起身去书房,看看文献,干点有意义的事。   只是今晚,他却莫名生出了些惫懒之意,忆起了些许多年前的往事。   母亲罗忆云和司妧的妈妈傅娴烟,曾是同一个舞蹈团的前后辈,更是多年的好友。   司妧妈妈怀孕时,罗忆云还曾私底下和她开玩笑,如果是个女娃娃,以后长大了就嫁给江家做小媳妇。   这事他从小就知道。   只是他好像从来没有真的想过这件事。在他眼里,司妧一直是自己该好好照顾的小妹妹。   司妧刚出生时,他是最先在医院里迎接她来到这个世界的人之一。尚在襁褓中时,他也曾无数次抱着话还不会说的小宝宝。   等到自己正少年时,她还是个只会在幼儿园里玩泥巴的小屁孩。   好不容易等到司妧上小学了,自己却已经离开南平去清河大学读书了。   是以,虽然司妧还是个小奶娃时,江恒也跟着照顾了很多,但实际上两人青春期的成长完全没有什么接触的机会。   随着司妧逐渐长大,当初的戏言大家也都没再提及。毕竟九岁的年龄差,成长的轨迹很难重合,更不要说两个人还能培养出什么感情来了。   后来还是司妧高中的课程学得有些吃力,由罗忆云做主,在司妧高一的暑假,让江恒给她补了一个暑假的理科课程。   那是司妧小学毕业后,江恒再一次重新认识她,那个当初自己抱过的奶娃娃。   后来,司妧相当争气地同样考进了清河大学。那时候整个司家都高兴得不行,傅娴烟更是将功劳完全分到那一个暑假的补课。   只是后来司妧在清河大学好好地上着学,突然有一天回家说决定要进娱乐圈,司家内部因为这件事,闹得很严重。   司妧的爷爷司盛义,更是气得要将司妧锁在书房关禁闭。后面虽没真正关,但司妧暑假放假在家的那半个月,几乎是没办法独自出门的。   事情传到江家,罗忆云心疼得不行。   几次和江恒打电话时,她都念念叨叨地跟江恒提及此事。   后来还是江恒的爷爷江祈年,仗着两人多年老战友的交情,亲自登门,和司盛义谈了好久的心。   司盛义不允许司妧进圈,无非是担心这圈子水深,男女关系混乱,司妧又年纪小,没个定性,到时候随波逐流,人就不纯粹了。   江祈年给他出了个主意,司妧想要进圈可以,先解决终身大事,再进圈。   这提议算是正中司盛义下怀。   江祈年又说起自家孙子,他确有私心。   江恒年纪也不小了,却从来没有带回过半个女娃,大有这辈子都和他那摊子航天器过日子的架势。   司家的女娃娃,伶俐又漂亮,他更是喜欢得打紧。   老实话,他打司家女娃的主意很久了。   江祈年想起那年司妧刚去清河,在河大读书。   小姑娘长这么大第一次离开南平,司盛义不放心,还特意登门拜访,说到江恒既已在河大任职,也算是半个长辈,希望能在河大多照顾照顾小孙女。   江祈年老狐狸心思重,当时就想着要是能照顾着,照顾成江家孙媳妇,那就更好了。   怪就怪自家孙子实在是个没用的玩意儿,又照顾了两年,还是没照顾出个名堂来!   若是借着这个机会,能将司妧诓到江家来,给眼看着要注孤生的孙子找个伴,他何乐不为。   两人一拍即合,当下就给江恒和司妧定下了婚约。   很快就通知到了两家人。   罗忆云和傅娴烟自然是没什么话说,早年也不是没动过这个心思。   只是江恒一开始就不同意,什么年代了还搞这种包办婚姻。   然而意外的是,听说司妧没怎么反抗,就答应了。   他那个时候就在想,这小孩一定是无比热爱着演艺事业,才会倔强到哪怕牺牲自己的婚姻自由也要坚定地进圈。   他本就是对男女情爱的事没有什么欲望和想法,当时想着要是能帮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倒也不是不可以。   就这样,在司妧刚刚满二十岁,两人便登记成为了合法的夫妻。   司妧今年大四了。   像这样住在一墙之隔的主卧里,也已经一年多的时间。   她踏进娱乐圈的快两年时间里,如司爷爷所设想的那样,司妧很乖,从未与圈中异性有过什么情感纠葛。   江、司两家人,都将这一切归功于自己与司妧那一纸婚书。   而他也确实一直顺应两家人的意愿,像个长辈一般,与其说是照顾,不如说是看着司妧,避免她因为在这个圈子里,而沾染了什么陋习。   然而平静的日子,似乎在今晚,终结了。 第5章 妧妧   江恒叹了口气,他好像一直这样,心无旁骛地照顾着她。   掌握她的行程,确保她的安全,不至于被外面的大人们欺负了。关心她的功课,保证至少能达到河大的毕业要求,不至于以后在这个圈子里被人嘲学历无效。   他好像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司妧似乎一直是自己眼里那个从未长大的小孩,而自己就是那个保护她美好世界的大人。而那一纸婚书,明明毫无意义,但却也给了他做这些事时候的理由,合理且正当。   只是时间久了,当他默认了这样的相处模式,一切似乎都不再有起伏时,却又突然起了变故。   直到今晚,江恒才终于意识到,他好像还没来得及细想过,如果有一天,司妧有了喜欢的男孩子,他该怎么做,又如何自处。   打破一个习惯,总是需要些失去,和努力。   在半睡半醒间,江恒隐约听见了门锁转动的声音。   “江老师,我回来啦,你睡了吗?”   这也是江恒很早就定下来的规矩,司妧不管多晚回家,都应该过来和他报备。   瞧,她还是一如往常乖顺地遵循自己定下来的规矩。   夜深人静,她的声音极具穿透力,声声入耳。   但江恒却人生第一次,面对司妧选择了不坦诚。明明听见门外的声音,却还是选择紧阖双目,假寐。   他的心绪复杂无措,有很多事想要问出口,但偏偏因为自己的身份,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向着自己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今夜的司妧。   门外,司妧敲了两下门,一直没有回音,猜江恒大概是睡着了。   当天片场的拍摄还算顺利,换场景后剧务还需要协调布置,冯裕还索性给她放了半天假。   想到第二天是周六,江恒即使去学校,也会比平时迟一点,她可以明天一早再见他,便也就不再执着于敲门叫他。   这一觉,司妧睡得昏天地暗。   再次清醒,是被连连不断的门铃声吵醒的。   司妧眯着眼看了眼时间,知道这个点应该是佳佳过来例行送营养餐。   只是不知道今天为什么,江老师一直没有去开门,门铃就一直不停地在响。   司妧烦闷地在床上滚来滚去,嚎了两声才挣扎着爬了起来,闭着眼凭记忆挪到门口开了门。   “佳佳,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啊?我上午休工啊。”开门的瞬间,司妧还披头散发地挂在门框处,带着些起床气在抱怨,“啊~江老师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也不过来开个门。”   门口的女人抽了口气,缓了两秒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里是……江恒江教授的家里没错吧?”   司妧的脑子瞬间清醒。   “司妧?”   梁西洛抬手摘下墨镜,眼神直直落在司妧的脸上,唇角还溢着浅笑。   “你刚才说江老师怎么了?”   司妧猛地抬起头,和门口站着的年轻女人直面对上。虽然很想说她走错了,但是对方眼神里的笃定,不容许她改口。   她虽不是江恒他们航天通信系的学生,也不认识他们小卫星研究中心的人。但面前这位,她却意外认得。   而且很显然,记得对方的人,不止她一个。   梁西洛没等她开口回答,又继续道:“小孩,你记不记得我?是前年还是什么时候,我和你江恒叔叔一起陪你去的医院?”   “梁老师。”   司妧直起身子,面上一片冷静,内心迅速衡量梁西洛到底知道多少。   “您怎么来了?”   梁西洛没有回答,只是问她,“可以先让老师进去吗?”   其实开门的一瞬间,梁西洛有想过,司妧是不是就是江恒的那位所谓的从未谋面的妻子。   但只是几秒钟,她就立刻否定了这个荒唐的猜测。   其实,她早就怀疑林琛话的真实性。她不相信,按江恒这独来独往的状态,怎么可能是新婚燕尔该有的样子。   而且这么长的时间里,江恒的生活单调到了极致,完全看不出有一丝一毫女人在身侧的样子,而且那个传闻中的妻子,竟也从未露过面。   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才会让一个新婚的妻子,从不愿意露面。   她不相信,任何一个女人,如果有机会能将江恒这样的男人抓在手里,会能忍住炫耀的心情,能忍住进驻他的生活圈的想法。   同是爱慕江恒的人,大家心里一定都知道,觊觎他的人根本数不过来,她怎么可能做到放心让江恒在外,却从未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这么长的时间里,从未现身在江恒的社交圈里,也从不关心江恒的生活。   这样的女人,她不相信会存在。   决定今天来这里,是她想清楚了所有,只差这最后的验证。   当然,她也有想过,如果今天这扇门打开后,这里真有一个这样的女人,那她一定输得心服口服。   只是,今天在这个房间里出现的女人,是任何人她都有可能怀疑,但这个人是司妧,她绝对不相信。   司妧她,只是一个托江恒照顾的亲戚家的小孩罢了。   应该是司妧大二那年,那时候她也刚刚加入小卫星研究中心。   那天晚上快十一点,在郊区的外场试验基地,出了点意外,她没能赶上往返市区的班车。那是她唯一一次,有机会坐上了江恒的车。   那天晚上,江恒开着车,她坐在江恒身侧,既紧张,又兴奋。   她绞尽脑汁想要找些生活点的话题,想和江恒多一点沟通。   她知道江恒的话一直很少,自她入职以来,她在他身旁的时间里,江恒几乎很少开口说话。   大半时间里,他都是一个人静默着想事情。偶尔开口时,是那种淡淡的声音,礼貌又得体地问她,“梁老师,你有什么想法?”   可他即便只是这样,梁西洛也觉得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跳动的心。   光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冷冽的侧脸,她都觉得莫名痴迷。   从小到大,她也一直是周围人眼里的学霸女神,是别人家孩子的典范,她也一直是个骄傲的人。   然而江恒他不一样。   颜值只是江恒身上最不起眼的优点了。在江恒的身边,会察觉到他身上有种神奇的力量,让一向骄傲的自己,不自觉地想要臣服于他。   他的优秀,不是普罗大众意义里的别人家的孩子,不是比普通人多出来的分数,也不是做出别人没做出来的竞赛题。他所处的境界,是普通人连想象都想象不到的存在。   与他交谈,只是几句话的功夫,就会让人意识到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有时候不是靠想象就能理解的,也不是靠所谓努力或者天赋就能够达到或者超越的境界。   神与普罗大众,是有质的区别的。   而普通人天性会崇拜神,而后爱慕神。   她梁西洛也不能免俗,又如何不想靠近,不想成为能站在他身侧的女人。   车程过大半时,江恒的手机显示来电,手机连接了车载蓝牙,一并显示了来电号码。   江恒只是扫了眼来电号码,就侧头向她说了声“抱歉”,然后伸手轻触了接听按键。   “妧妧,怎么了?”他的声线明显和往常不同,温柔地让梁西洛觉得他是在哄小孩。   那一刻,梁西洛很确定,电话那端的人与众不同。江恒他从来没有像这样,温柔耐心地同人说话,和身边的所有人,同事、下属或者学生,都不曾有过。   “江老师——”蓝牙将那端的声音外放,周遭入耳的,是极度的无助和慌乱。梁西洛判断,是个虚弱的小女孩的声音,她说,“我不知道怎么了,肚子好疼好疼。”   车身很明显的晃了晃,江恒短促地发问,“你现在在哪?”   “在、在宿舍。舍友们……正准备陪我去校医院。”那端的小女孩断断续续。   “还能走吗?”   “……能,我能坚持。”   江恒迅速点开导航实况看了眼周围车况,然后声音沉稳地对她道:“妧妧,别怕。你现在听我说,穿厚点的衣服,带上身份证,请舍友帮忙把你扶到离你宿舍最近的北门,我八分钟就到。”   “能不能做到?”   “能。”   “妧妧。”江恒声音极尽柔和,温柔着哄她,“别害怕,我不挂电话,很快就到。”   车速迅速加码的同时,梁西洛听见他又恢复了一贯的清冷音色,是对她在说,“梁老师,抱歉,家里小孩出了点状况。”   梁西洛的心里却是长舒一口气,原来他确实是在哄小孩,他家里的小孩。   “没事的,江老师,您别担心,小孩一定不会有事的。”   那一刻,梁西洛甚至产生了某种幻想。她想,以后未来的某一天,江恒一定会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爸爸吧。他会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小孩,还有陪伴在侧的妻子。   六分钟后,车子急停在清河大学的北门口。   江恒一边解开安全带,一边对梁西洛道:“梁老师,你请便。”   梁西洛手忙脚乱地跟着他一并下了车,昏黄的路灯下,她远远地看到北门的路头,有几个女生正缓慢地朝着这边移动。   江恒已然往那个方向跑了过去,她自然也连忙跟上。尽管这不是江恒真正的小孩,但她应该让他看到,自己有意愿同他一并照顾他亲戚家小孩的态度。   只是她穿着坡跟鞋,没几步路便追不上前面的江恒。   远远地就看他跑到几人面前,然后果断弯腰,一把将围在中心的女孩拦腰抱起。   她连忙小跑着往回走,利落地帮江恒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江老师,这边。”   江恒点了点头,然后小心翼翼地将怀里瓷娃娃般的小姑娘放到后座上,她一定是疼得不轻,嘴唇一片白,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噙满了泪珠。   梁西洛拉住江恒的衣摆一角,“江老师,我陪你们一起去医院吧。”   没等江恒反应,她就先行脱下自己的外套,盖住司妧的身上,然后跟着坐进了车后座。“江老师,我是女生,去医院陪小姑娘,更方便一点。而且你也能跑得开。”   江恒没拒绝,轻声道了声谢谢,然后迅速绕回驾驶座启动车子。   梁西洛坐在后排,手轻拍着司妧的胳膊,“小妹妹别害怕,我们到医院就好了。现在告诉老师,晚上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呀?你的舍友们有没有一起吃呀?”   司妧咬着唇摇了摇头,“没有,我和她们吃的都是一样的东西。”   “那有没有吃什么凉的东西呢?”   “老师以前也有过这种时候,可能就是急性肠胃炎什么的,有的时候就是太紧张了,越紧张越觉得疼哦。”   江恒紧绷的大脑,理性的那一面觉得梁西洛现在做的事没有错,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些不受控制地开口想要阻止她继续追问司妧。   “梁老师,别让妧妧继续说话,她很难受,让她休息下。” 第6章 妧妧   对着站在面前的梁西洛,司妧思绪一片混乱,内心彷徨不安。   从未有过江恒不在家留她一个人接待他的客人的经历,事发突然,当下的场面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现实又一次提醒她,她和江恒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她对江恒的生活一无所知,更不知道面前的这位梁老师,对自己和江恒的事,究竟了解多少。   “嗯?要一直让老师这样站着吗?”梁西洛见司妧好像一副还没睡醒的模样,又提醒她。   司妧这才反应过来,慌乱侧身,让梁西洛进屋。   “江老师人呢?”她举止自然地进了屋,甚至没等司妧引,就已然在客厅的沙发上落了座。   她不自觉地带入江恒的辈分,将司妧看做小孩,一如两年前的那个晚上。虽是个客人,却比司妧这半个主人更游刃有余。   短暂的几分钟里,她心里大概有了定论,【已婚】这件事,大概率是江恒借着学生的口放出来的个幌子。   都说天才总是孤僻的,江恒更甚是。他不喜热闹,寡言少语,对于男女情爱的事更是毫无兴趣。   这点,几乎是所有人的共识了。   可她相信,再无心情爱的人,也会有被有心人融化的一天,江恒最后总会有想明白的一天,只要她坚持。   到那个时候,她就是站在他身边那个,唯一的人。   她不是第一个不死心追求他的人,也一定不会是最后一个。   但她却觉得自己可能是最有希望的那个,她与江恒,朝夕相处,近水楼台先得月。   梁西洛将视线陡然落在不远处忙着给她倒水的司妧身上,脑子里生出了念头。或许,这孩子,会是她敲开江恒心门的关键。   司妧她是亲戚家的小孩,还住在江恒家里,这说明她一定对江恒的事很了解。而且从之前就看出来,江恒对她,格外照顾。   所以只要她能搞定了司妧,是不是就成功了一半呢?   印象里,江恒他的确是很宠着这个小孩,那天晚上的医院之行就可见一斑。   司妧将玻璃杯放到梁西洛面前的茶几上,“梁老师,您找江老师是有什么事吗?他好像出门了,不在家里。”   “妧妧刚睡醒?”梁西洛面上带笑,伸手拉着司妧往自己面前带了带,让她在自己的身侧坐下。   “对,昨天回来的比较晚,今早起迟了。”司妧心里有些局促,跟梁西洛也只是医院那晚见过一次,对她确实不是很熟悉。   “老师有点事儿,想问问你。”梁西洛深吸了口气,为即将要试探的话犹豫,“你……江叔叔他,有没有跟你提过女朋友呀? ”   司妧低着头,梁西洛的话声声入耳,但她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原来……他真的从来没有和同事透露过已婚的婚姻状况。   只是,细想来,好像也并没有什么错,这段关系本就是有名无实,他选择不与身边的人说,也可以理解。   “梁老师。”司妧捏紧了手指,心绪复杂,“我不太清楚,他应该……还没有吧。”   梁西洛顿时笑靥如花,果然,她赌的没错。   她的心里迅速拟定了个主意,要快速拉进和司妧的关系,让司妧帮自己的忙,她扯一点小谎言应该也不为过吧。   “妧妧,老师之前见你的时候,就知道你很懂事,一直很喜欢你。”   “可能我现在这么说,有点唐突。”   “可是老师是真心的喜欢你江叔叔 ,也是一直在追求他。但是……”   “他对我,既没有明确接受,也没有明确拒绝。”   “但贸然捅破窗户纸,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不太能做到。你能不能帮老师个忙——”   司妧的耳边,梁西洛的话连绵不绝,她感觉自己的脑子快要被这一句句话背后的信息量撑爆炸了,急需一个缺口。   门铃终于在这一刻,再次响起。   司妧迅速起身,急切地想要逃离。“梁老师,有人来了!我去开门。”   梁西洛本想阻止,但却伸手捞了个空,这才起身紧跟着她,往门厅玄关的位置去。   司妧的手覆在门把手上,用力旋开了门锁。   门外,佳佳歪着脑袋探头进来。   “妧妧,我是不是来的时间刚刚好?”   “我就知道你今天肯定会赖床,我特地推迟了哦。快夸我!”   司妧的脸色,却无半点欣喜情绪,佳佳有些奇怪地推门进来,刚想开口问,就看到了她身后站着的女人。   佳佳警惕地看了眼司妧,“妧妧,这位是?”   “我们学校的老师,她是来找江老师的。”司妧又看向梁西洛,“梁老师,这是我的助理,佳佳。”   梁西洛点了点头,同佳佳打了招呼。   佳佳与司妧,相处久了,很明显能察觉到她心里在想什么。   她一边往餐桌上摆餐盒,一边背着身开了口,“妧妧,时间紧迫,你得赶紧吃早饭换衣服了,冯导那边催着呢。”   司妧转身,一脸不好意思地看着梁西洛,“那……梁老师,实在是抱歉,我得赶片场了,就不能留您在家里了。”   “等江老师回来了,我会告诉他,您来找过他。”   梁西洛面上有些尴尬,纵然她的话还没讲完,事儿也没交代完,但现在这个情况,也难继续了。   她走到门边,带上墨镜,临推门出去时,还是回头对着司妧道:“妧妧,老师今天跟你说的话,你帮老师保密好不好?”   “你先别跟你叔叔说,好吗?”   司妧双手背着身后,紧紧绞着。   “我会的。”   “但是,其实江老师他不是我叔叔。他——”   佳佳原本还背着身,却在听到司妧这话时,直觉她会做出不受控制的事,陡然转过身,出声阻止她,“妧妧!时间要来不及了。”   司妧被她打断,蓄积起来的勇气,又一次丢失。   梁西洛看着她,神色不自觉地绷紧了,“嗯?”   “他……只是我的哥哥。”   “是吗?”梁西洛的嘴角弧度重新弯起,“抱歉,是老师误会了。”   房门重新合上,司妧的脸,一片煞白,重重地跌坐在餐桌边的椅子上。   佳佳站着她身边,咬着唇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打破这压抑的沉默。   两人就这样,静默了好一会儿。   司妧才终于,缓缓地开了口。“佳佳。”她抬眸,一向明亮的双眸蓄积起雾气,“我才知道,原来梁老师一直在追求他。可你看,他们朝夕相处着。”   “可他还是默许她的存在。”   佳佳心里咯噔了一下,从进门开始,她就知道,可能出了什么事。   她坐到司妧身侧,拉着她的手想要安抚。   司妧那张绝美的脸蛋,近在咫尺,明明一脸的嫩白彰显着青春与活力,然而眼神里堆砌着的,却是经年的凄楚和无尽的绝望。   她嘴角扯了扯,为自己此刻的处境感到无端的好笑。   落在佳佳眼里的,是个悲戚到不行的苦笑,残忍到她甚至不忍直视再多一眼。   “妧妧。”她开口,艰难地只能叫出她的名字,然后也不知道接下来还能说些什么。   她有多了解司妧对江恒的感情,就明白这一刻,再没有什么话,能够安慰此刻的司妧。   司妧身子靠向椅背,仰了仰头,想让眼里积蓄的雾气消散。   最终还是没忍住抽出只手,倔强地拂去眼角隐隐的湿痕。   “我以前一直以为,江恒他,就算现在不喜欢我,只喜欢他那什么我看不明白的小卫星什么的,但只要给我时间,总有一天,我会得偿所愿的。”   “佳佳,你说是不是就是因为我对小卫星什么的一窍不通,所以他才不喜欢我,对不对?”   “她说,江恒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她不明白,江恒这样的原因是什么。”   司妧仰头看着天花板,失笑了,“还能是为什么呢?他也是身不由己呗。”   “因为和我这被逼定下的婚姻,他只能把名分交给家里,把心留给懂他的人吧。”   “佳佳,你说,两个志同道合的人互相喜欢,是不是一件特别幸运的事情啊?”   “换句话说。”   “我是不是阻碍他们光明正大相爱的……罪人啊?”   “妧妧,别说了。”佳佳抬手,将司妧整个人揽进怀里,“这不是你的错。”司妧的下巴搭在她的肩头,眼神呆滞,缓了几秒后,却忽然笑了起来。   “我记得,那晚送我去医院,我听见电话里江恒对她说,我是家里的小孩,那个时候我还很高兴。”   “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被封锁在[小孩]两个字里。”   “从头至尾,我连竞争的资格都没有。”   “没关系,他很快就可以重获自由的。当初爷爷就说过,我们这婚姻,如果三年后,双方都不愿意继续下去,就可以结束了。”   “其实,这也挺好的。”司妧声音哽咽着,艰难地说出一句,“这样我也……终于有理由可以放手了。”   “我……大概可以解脱了。”   佳佳静静地陪着她,听她从小声的啜泣,渐渐开始不住的抽泣,到最后,是崩溃失控的大哭。   不知过了多久,司妧才终于稳定住情绪,然而靠着佳佳的身子,也几乎虚脱。   “这是最后一次为那个人哭。”她手紧紧捏着胸前的衣襟,自己给自己下命令,“司妧,你要洒脱一点,不要像个小孩一样玩不起。”   佳佳手牵着她的手,沉默着听着她自己一遍一遍给自己鼓气,别无他法。   时间距离下午拍摄越来越近,临出门前,司妧让佳佳去房间检查看看还有没有什么东西落下了。   佳佳却意外发现了门边的侧墙上,贴着的便利贴字条,是江恒留的。她抬手撕了下来,犹豫了一下,还是递到了司妧的面前。   “妧妧,江老师给你留的条儿,你……要看吗?” 第7章 妧妧   司妧虽眼眶仍有些红,但情绪早已稳定,闻言也只是缓缓抬起头,平静地伸手接了过来。   是他一贯工整有力的笔迹。   【妧妧,我紧急去临市出趟差,晚上害怕的话,可让佳佳来陪你。如有急事,可联系莫星宇,他可帮忙。——江恒。】   司妧眯了眯眼,看着他挥斥方遒的字迹,想他落笔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   同在一个屋檐下住了这么久,江恒他一向照顾自己,这点她从不怀疑。   只是可惜,这里面全是所谓责任,始终没有一丝男女间的不舍。以前不曾有,以后就更不会有了。   佳佳见司妧一脸淡漠地看完字条后,然后食指微曲,突然用力,将手里的字条转瞬揉搓成一团,然后面无表情地扔进了垃圾桶里。   “江老师说的这个莫星宇,是谁啊?”佳佳扫过字条时就有些奇怪。   江恒的工作性质,出差也是常有的事,这样给司妧留字条,也不是第一次,但将司妧托付给其他人,这却是第一次。   司妧揉了揉眉心,语气没有什么情绪波动,“是他的表弟。”   “你熟吗?”佳佳有些担心,多方面的。   司妧毕竟是个当红的女明星,贸然接触会涉及到很多隐私要处理,有很多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决的。   “算熟吧。”司妧扯了下唇,“也是南平一中,就比我高一届。”   佳佳想小小调节下气氛,开口逗她,“我最近是捅了你们南平一中的窝了吗?怎么每每出场一个新人物都是南平一中的呢?”   司妧眼眸转了转,勉强露了个笑,却没接话。   ***   司妧下午《孤雀》的戏份,相比几日前的动作戏来,要轻松得多。   下午安排的几场戏,大多是她的幻想戏,她和沈辰逸的亲密互动的成分极多。   小万开车往影视基地去的路上时,佳佳陪她坐在后排,战战兢兢地看着她目光定定的看着手里的剧本,却半天没翻过去一页,气氛平静的诡异。   在家里时,司妧抱着佳佳哽咽着让她保密,不要将这事跟任何人说。所以上了车后,她也只是偷偷简单了跟小万说了句,“她心情不好,注意点。”   等红绿灯的间隙,小万从后视镜里,与佳佳眼神交流了下,再启动时,开车技术就开始滑铁卢似的,在一片车流里,动不动就开始猛刹猛启动。   司妧连着晃了好几次,终于从剧本里抬起来头,漂亮眉目直直落在小万的身上,慢条斯理地开了口,“有话说?”   佳佳一脸无辜地摇了摇头,小万也迅速甩锅,“没有的事,真的是这会儿的车况不太好开。”   “妧妧,你是不是在紧张下午的戏份拍摄?”佳佳不想让司妧一个人陷在不开心的事情里胡思乱想,只能信口胡诌,转移她的注意力。   司妧似乎像是真的被她激将到了,“我有什么好紧张的。”   “那这不是第一次和绯闻对象演亲密戏嘛!”佳佳说完这句,突然觉得好像开了个不好的话题,就硬生生地戛然而止了。   司妧脸色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反倒是好像突然找到了乐趣似的。   “多好呀,和绯闻对象不是更刺激吗?”   前排,小万竖着耳朵听她俩的对话,听到这句,终于有机会插进来话茬。   “昨晚上,沈辰逸上我们车这事儿,可是被狗仔拍到了,还添油加醋说你俩房车密会。”   “还说什么把我和佳佳支开,也太离谱了吧!”   “统共五分钟的时间,给他编出花了!”   司妧听他这话,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对佳佳道:“我和沈辰逸这事儿,芬姐那回应了吗?”   佳佳点了点头,“有记者给芬姐打电话问了,她就说你们是好朋友,希望媒体朋友们不要过度解读这种官话。”   “没说什么别的吗?”司妧捏着手机,状似不经意地追问。   “别的芬姐也不敢多说。”佳佳侧头一脸纠结,司妧毕竟和江恒还是法定夫妻的关系,这话她也不好提。   “芬姐害怕说多错多,所以尽量少放信息量,不然万一要是挖出来什么,前后矛盾就更麻烦了。”   “挺好的。”司妧点了点头,没再继续开口。   车子进片场后,司妧就不复之前的失意模样。她一直有自己的职业素养,进了片场就要调整情绪,绝不会因为私人情绪影响拍摄。   做完妆造后,司妧出来就看到冯裕正拿着本子,和沈辰逸两人在那讲戏。她小跑着过去加入。   “冯导好!学长好!”   冯裕原本还皱着眉想词儿,陡然听到她这一嘴,还来了点兴致。   他兴致勃勃地打趣道:“哦?今儿个怎么还改了口,辰逸这是哪门子的学长?”   沈辰逸先她一步开了口,语气温润中带着些欢快意思,“冯导,您这回可真没挑对刺儿。”   冯裕更好奇了,“奇了怪了,我这是漏了那段故事啊?”眼神在两人身上转了转,开起了玩笑,“莫不是真房车密谋了什么大事?”   热搜上的事,网络上的人不清楚,但同剧组的人,大家都是亲眼看的见的,这两人除了普通同事外没什么关系,大家都心知肚明,没什么好怀疑的。   只是冯裕确实好奇,好端端的,司妧和沈辰逸什么时候还成校友了。   “你这是走后门去了河大了?”想了想好像逻辑也不通啊,“不对,这按顺序也只能是学弟了。”   司妧也笑了,“是高中校友。”   “呦,这么说,你俩还是同乡了?”冯裕收回本子,手背在身后眼神上下打量着面前的两人,意味深长地来了这么一句,“我说不定还真能功德圆满了。”   沈辰逸眸色沉了沉,视线在司妧的脸上顿了一瞬即转过,唇角在不经意间,还是轻轻地扬了扬。   她听懂了吧。   司妧眼神木讷地转了转,没再接话,手指却藏在衣服口袋里,用力地绞着。   冯裕大概也是察觉出这话说得不是时候,俩人应该是尴尬了,握拳咳嗽了声,将话题转回了接下来要拍摄的场次的拍摄细节上来。   下午有场戏,是沈辰逸饰演的画家为司妧饰演的精神分裂的女人临摹画像。   这场戏是女人的幻想戏,现场灯光打得昏黄暧昧,惹人多思。   画像切近景时,是请了专业绘画人员绘制的,但远景的部分,则是沈辰逸拿着笔装模作样的在纸上描画着。   司妧拍摄时就很好奇,看他手上力道好像还挺带劲,莫非他确实有两把刷子?   冯裕喊卡后,她还特意走过去,想看沈辰逸到底在画些什么。   可沈辰逸看她过来,还欲盖弥彰地迅速找空白纸张盖住自己的大作。   人都是叛逆的,越不让人看就越发想要看。   司妧走到桌面,几番折腾,终于还是得偿所愿,看到了沈辰逸的大作。   怎么形容呢,就场务辛辛苦苦布置的暧昧气氛,唯一没控制住的因素,应该就是沈辰逸那上不了台面的绘画水平。   其实他是真的在画司妧。   就是头也有,身子也有,发量也在线,但就是组合起来吧,一眼很难判定这是个女人。   沈辰逸站在一旁,双手在胸前交叉着,斜靠在墙边,抿着唇有些无奈又有些憋笑地看着她。   司妧看到画的那一刻,是发自内心的真的笑了出声,那一刻的心绪也轻松了许多,她想要将脑子里那些不开心的东西丢掉。也想让自己能够洒脱点。   她转头向不远处站着的佳佳招了招手,拿回了自己的手机。   而后对着沈辰逸道:“介意我拍一下吗?”   沈辰逸反正已然破罐破摔了,挑了挑眉,任她随意处置。   “我还想发微博声讨你,行不行?”拍完照,司妧低着头挑边框修饰,顺带马赛克一些不能公开的道具场景。   听到她这话时,沈辰逸原本斜倚着墙面的背突然绷直了。他能够明显感觉到,昨晚的沟通后,司妧对他的态度,友好了很多。   但她主动提出发微博,却还是完全超乎了他的预料。   他往前迈了一步,离她更近。   “随便声讨,无所畏惧。”他顺着她的心意,同她玩笑,“毕竟我是天才画家。”   “抽象派哦?”   “嗯,代表人物,佼佼者就是我本人。”   司妧没再同他斗嘴,手指已经在微博的界面开始编辑。没过几分钟,沈辰逸的手机弹出特别关注消息。   @司妧:某抽象派大师眼中的我。[附图]   沈辰逸手指点了点,打了字又删除,然后开口问她,“我能申请一个评论的机会吗?”   “当然。”司妧小手在面前一摊,一脸无辜的表情,“不过出了事概不负责哦。”   沈辰逸唇角弯了弯,“没事儿,我受得住。”虽有私心,但还是在转瞬间立住了个借口,“为了给我们《孤雀》宣传,我的绘画水平值得一个暴击。”   没几分钟后,司妧的这条微博下面,沈辰逸回复了一条评论,“是我的手配不上妧妧的盛世美颜了。”还附了张表情包,图里的字是[我有罪]。   原本司妧po的图,唯粉心里大概能猜到点什么。毕竟她近日的行程都是《孤雀》的拍摄,《孤雀》里的人设粉丝也早就知道。   但只要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粉丝都是选择性装聋作哑,只专注于和司妧的互动。这个作画者可以是司妧身边的任何人,只要不锤死,就不可能是那个人。   但突然之间,这几天本就在风浪尖头的沈辰逸,竟然亲自下场锤死了是自己,这一举动不仅仅是在双方唯粉心里砸下巨雷,更是让两人新新的YY夫妇的CP粉圈内部过年了。   热搜很快发酵,#司妧沈辰逸#的热搜词条热度不断攀升。   ***   临市合作研究所的外场测试点,林琛皱着个眉头,战战兢兢地站在江恒边上调设备。   其实来临市外场测试的活,很早就定下来林琛一个人来就行了。   但他今天一大早,正往高铁站赶的路上突然接到了老江的电话,说是要跟他一起去。   所以这会儿,原本他一个人可以搞定的活,现在在老江的监工下,干得战战兢兢。   测完几个回合后,停下来调参数的时间,柳然然突然给他打来了电话。   他正犹豫着该不该接时,江恒淡淡开了口,“休息下吧。”   老江放了话,他才终于敢接。电话一接通,柳然然那极具穿透力的哀嚎声就顺着听筒传出来。   “师兄!!我要哭了!!”   “我们妧妧,怎么还跟沈辰逸这个老男人互动越来越多了呜呜呜。”   林琛一直在忙,也没有来得急看新闻,这会儿也是完全一头蒙。   “所以司妧和沈辰逸又干什么大事了?”   熟悉的名字落入耳里,江恒捏着按键的手紧了紧。   他因为自己混乱难以整理的复杂心绪选择了短暂的抽离,却还是在听到她的消息时,不受控制地想要了解更多。   他有些自嘲地捏了捏额角。习惯太可怕,有些东西就像是咖啡的戒断反应,想要戒掉,却又忍不住想要。   她长大了,有喜欢的人了,自然也就不再需要自己的照顾了。   不是吗? 第8章 妧妧   林琛一开始说话,还顾及着江恒在场,有些放不开。   但奈何电话那端,柳然然情绪激动的根本压制不住,他很快就被调动了情绪,也顾不了那些许多,和她碎碎叨叨了八百回。   好不容易电话断线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好像又当着老江的面不专业了,太没有大BOSS一向指导的冷静自持的样子。   “江老师。”他将手机揣进兜里,挠了挠后脑勺,整张脸都皱着,有些局促地跟江恒解释,“不好意思,小师妹她年纪小,冲动了点。”   江恒手插在裤兜里,外场的风很大,风将他的绷直的背脊轮廓彰显的清清楚楚,裹着单薄的衣裤,勾勒出他一双瘦长的腿部轮廓。   林琛出乎意料地听着风声连带着灌入他耳朵里的,江恒的声音,他问,“所以,她出什么事了?”   这是件非常反常的事情。   林琛跟着江恒这么长时间来,他从未有过主动追问学生私事的兴致。就连自己刚刚开口解释时,心里预料的江恒的反应,也应该只是淡漠地点个头就没了。   这个突如其来没有提及姓名的问候,林琛想,老江问得,自然是怨种小师妹了。   “小师妹是司妧的女友粉。江老师,司妧您还记得对吧?”   江恒没有出声,淡漠地点了点头,眉尾挑了挑,示意他继续。   难得老江关心学生私事,林琛既想把事情解释清楚,也想让江恒不怪罪柳然然。   “女友粉的话,换个简单的解释,就是说小师妹她,对司妧非常的喜欢,喜欢的想要跟她结婚的那意思。”   “额……可能也没有那么夸张,但总之就是很喜欢很喜欢的意思。”   “因为太喜欢司妧了,大概就会有种占有欲吧。所以她看到司妧和别的男明星关系暧昧了点,就情绪有些激动了。”   “其实也能理解,她这样的女友粉,就是会带入女朋友的身份,会不受控制地生气,主要就是太喜欢的原因。”   “因为太喜欢了所以有占有欲吗?”江恒冷不防地,突然重复了这句话,以疑问的语气。   “对。”林琛想了下好像也不完全对,又着急否认。   “其实也不对。要我直说的话,她就是没拎得清一个事实,就是人家司妧跟她这样的粉丝压根就不认识,但跟沈辰逸,人家可是实打实的真朋友。”   “说的不好听一点吧,她就是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   “但主要是师妹她年纪小,她不懂事。”   江恒陡然抬起眼眸,语气低沉没温度,“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   这大概是,闲聊私事时,林琛听过江恒说过话最多的一次。以至于有那么一瞬间,他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表述的哪里有问题,让江恒分析出他表述里的破绽?   “是不是她们……都不喜欢年纪大的?”林琛还没来得及解释他上一个问题,又听到他冷不防地转了个问题,还有些没头没尾的问题。   林琛心下一怔,莫非是因为电话漏音太严重了,小师妹骂沈辰逸老男人的话,都被老江听到了?   “其实根本跟年龄无关。师妹她攻击沈辰逸年纪大,无非是因为带入了情敌的身份,概括为一个词,就是嫉妒。”   “就是因为她觉得,沈辰逸他要把司妧抢走了,所以很自然,师妹就不可能对沈辰逸有好情绪。”   “嫉妒?”江恒哂笑了声,眸色也暗了暗,“好像确实很嫉妒。”   林琛很意外,老江突然地认同了自己的嫉妒论,所以说老江也觉得小师妹是嫉妒吗?   这一反馈让他越发自信了起来。   “所以,即便沈辰逸本身没什么问题,但就是在师妹眼里,也会看他哪哪都不会顺眼,就想攻击他任何小问题,比如说年龄。”   ……   林琛还在滔滔不绝地解释,江恒已然没有了继续听下去的兴致。   是啊,不管是不是习惯,是不是戒断反应,但他不就是对沈辰逸,嫉妒得发狂了么……   可他又为自己感到可笑。   明明他该是名正言顺的,可又偏偏,他竟会为自己那冒出的一丝想法,而无端感到罪恶。   他丧气地低下头,垂眸看向自己的脚下这块泥地。   外场多处杂草乱生,只人常走的地方,逐渐秃垣。   江恒脚下这半大的这块,明明早已被来往人员踩得光秃秃的发亮。   但,不知道何时起,泥块中间的缝隙里,倔强地冒出了一点白。   他小心翼翼地蹲下,仔细地看着这生命力顽强的小白花,一颗细小的绿芽,初初冒了个头。   林琛注意到他的视线,也跟着蹲了下来,仔仔细细地瞧了眼。   今日份的说教成分过于密集,以至于他都开始上瘾了,看到这场景,也是没忍住发挥,“老师,这儿秃了八丘的居然还能长出来,真的是铁树开花,不容易啊!”   “但就是越是铁树开花,才越让人期待,让人珍惜呢!”   江恒抬眸睨了他一眼,没有开口,但内心同样干涸的某处,却像是受到莫大的鼓舞般,突然裂开了个细微的缝隙。   然后,那缝隙里,冒出的小花,冲破束缚,在枯涸的心田里不受控制地疯狂肆意生长。   ***   因为司妧的微博发得猝不及防,以至于洛芬在热搜高位看到的时候,差点没背过气去。   她才回应过媒体两人只是友人没多久,正是应该降热度的时机,今天他俩就来这么一出。   她倒是不怕别的,她唯一怕的是司妧该不会真的对沈辰逸有了什么想法。   但凡司妧是自由身,自己也不会战战兢兢。可她是个领着结婚证的隐婚女明星,这事可就大了,稍微不慎的话,那可就是艺人失德的问题了。   自司妧出道以来,关于感情方面的问题,洛芬从来都没有提及过“单身”这两个字。就怕万一以后有一天纸包不住火了,东窗事发了,给人留下话柄。   以往司妧从未与男艺人有这样暧昧的互动。她带着司妧这么久来,在这一点上,其实一向是很省心的。   司妧往往都轮不到自己出面提醒,就把任何可能会有不清不楚的可能性给掐的死死的,极其在意与合作男艺人间的社交距离。   然而这回的沈辰逸,却是全然不同。尤其是在两人CP向的话题度本就持续走高的情况下,司妧的反常行为,更是让自己心里惶恐不安。   从她刚接手司妧开始,她就一直知道,这孩子真的只是第一眼看上去软,实际上是个极其倔强乖张的性子。   正如她出道作大家的评价一样,司妧她身上有种脱序感,没法保证她会不会在某一个时间点做出什么失控的事儿来。   她不是时时刻刻跟着司妧,不清楚她和江恒两人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但她自己也是个身处婚姻围城里的人,大抵心里也是有些感触的。   按她眼里的司妧和江恒两人的相处模式,典型的老夫少妻,一个死板严肃,一个活泼容易脱序。   这样的情况下,就算司妧以前一直很喜欢他,但她毕竟小孩子心性,万一时间久了,一但频率没法对上,再加上周围花花草草的吸引力又大,也保不齐会……   这次有沈辰逸这样的外在诱惑,怕不是真的要出事。   洛芬被自己的脑洞吓到,决定今晚一定要当面和司妧聊聊这事,艺人事业生命宝贵,绝对不能出差池。   晚上结束工作后,洛芬也没提前打招呼,直接驱车前往江恒的家。   司妧开门见到她时,眼里闪过一丝讶异。洛芬觉得不对劲儿,一脚踏进门后,没看到江恒的身影,却在客厅见到位陌生的青年男子,光看背影,就觉得身材不俗。   客厅的茶几上,摆着两杯半空的茶水,看来这人来了有一会儿了。   洛芬深吸一口气,难不成是要祸不单行??   “妧妧,江老师人呢?这位是?”   司妧手肘撑着玄关一角,神情有些无奈,“江老师的表弟,也是我学长,莫星宇。”   “星宇哥,我经纪人,芬姐。”   莫星宇拾起一旁放着的外套,搭在手臂上直起身,走到洛芬和司妧面前,看了眼司妧,然后对着洛芬礼貌颔首。   “芬姐,您继续,我还有点事就先行离开了。妧妧,我先走了。”   洛芬眼睁睁看着司妧微笑着摇手送人出门,内心越发抓狂。   这表弟什么人,在自己进屋后没一分钟就离开,这是什么绝世大忙人,日理万机呢??   洛芬越发觉得有鬼。   然而还未等到她开口,司妧就率先懒洋洋地道:“芬姐,你该不会也是来批.斗我的吧?”   “也?”   “星宇哥他,特意过来跟我说,网络上关于我和沈辰逸的话题走势不太妥当,影响不好。让我最近最好和他少点接触,免得话题持续升温。”   洛芬放下了半颗心,“是江老师让他来说的?”   司妧冷着个脸,长睫掩下黑眸里藏着的伤感,言语里不自然夹着些阴阳怪气,“怎么会?江老师人家大忙人一个,哪有心思关系我的绯闻事件。”   “妧妧。”洛芬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从她的只言片语里,听的出来两人大概率最近吵架了。   “你毕竟和江老师是领了证的合法夫妻,不要任性,可不能因为跟江老师一时置气就真的跟沈辰逸有什么,听到没有。”   “……”   送走芬姐后,司妧精疲力竭。   这一整天,她要在所有人面前穿着厚厚的盔甲,即便内心已经支离破碎,也要强撑着笑,要应付那些所有来兴师问罪的人。   现在,终于可以一个人了。   司妧关了客厅的照明灯,拖着疲累的双腿推开卧室门,静默地坐在窗台边。   她没有开灯,好像现在只有黑暗才能让她有勇气,把那一身的伪装完全卸下。   下午和沈辰逸的微博互动,她确实就是故意的。   她就是固执地想要再看看,江恒他会不会,哪怕有一丁点吃味。再不济以丈夫的身份,约束自己也行啊,至少说明他心里还认同这层婚姻关系。   然而身边所有的人,都在为自己和沈辰逸的绯闻着急,而只有自己那个法律上的丈夫,毫无反应。   他是不是很希望是真的,这样他就可以有借口摆脱自己,和他的灵魂伴侣打破窗户纸了吧。   他无所谓的态度,就是打在自己脸上一记无情的耳光。   司妧红着眼,尚有意识前的最后一个想法是,她再也不想见到江恒了。   ***   这几天天气越发清凉,昨夜在临市外场测试点附近的招待所凑合了一晚上,林琛早上醒来觉得浑身都不得劲。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   推门出去买早饭时,见隔壁老江的门敞着,有些好奇地探头进去看了看。   却看到江恒已经收好了行李袋,正将背包往身上背。   “江老师,您怎么收行李了?一会儿不去外场了吗?”林琛之前没明白老江他为什么要来,现在就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走。   江恒倏地抬起头,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错乱。   他哑着嗓子,语气一贯的疏冷,“你来的正好,我有急事要立刻回清河,这里的事就交给你了。”   “您没事儿吧?”林琛有些担心,他很少见过江恒这般模样,虽表面上仍是冷静自持,但却唇色泛白,声音沙哑。   虽极力在克制,但还是有些不自主的一闪而过的错乱。就像此刻,他眼睁睁看着江恒将手机往口袋里塞了三遍都没有塞进去。   他跟在江恒身边三年,跟着他经历过大大小小的场面,哪怕是在发射场,再紧急的状况,也从未见过他这般失态模样。   说话间,江恒已然跨出房门,对林琛道:“嗯,你一个人注意点,我先走了。”   林琛目送着江恒的背影急匆匆地离开,往小吃店去的路上,正想要给柳然然通风报个信,提醒一下她大BOSS要回清河了,在教研室记得收敛点。   不过好像是心有灵犀一般,他还没拨号,柳然然那边倒是先给他打来了电话。   他乐呵呵地接了起来。   “林琛。”与往常咋咋呼呼的样子全然不同,柳然然的声音极其冷静,隐隐带着哭腔,“我……好害怕。”   林琛顿住了脚步,“怎么了,师妹?你别怕,慢慢跟我说。”   “刚刚、刚刚微博有人爆料,说……”她说着说着开始呜咽。   “说什么?”   “说妧妧她昏迷紧急送医院了,听说还有血,现在生死未卜。” 第9章 妧妧   “你先别自己吓自己。”林琛心里也是一咯噔。昏迷、出血,这些字眼光听上去都让人心惊胆寒。   即便不是为了柳然然,司妧怎么样也是同校的学妹,骤然听到这个事情,他心里也不是滋味。   “师妹,别这样,生死未卜这种话,别随便乱传,嗯?”   柳然然早已经慌了神,只是看到微博上的人传来传去,无意识地复述,根本没法冷静下来。   “师兄你说的对,是我胡言乱语了。我一看到微博的消息,就脑子蒙了。”   林琛随便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抹了把额头,“微博上的消息好多都是造谣的,不可信。”   “可是、可是,我们有后援会大粉联系工作人员,一直都没有回复平安的消息。”柳然然并没有被他说服,毕竟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官方出来辟谣,“我好担心。”   “不会的,司妧学妹她…她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再说了,娱乐圈好多事情都需要权衡后再公布的。就算是小状况肯定会比较忙一点,联系不上工作人员也很正常,给他们点时间缓冲。”   实际上,司妧团队确实没精力关注微博上的爆料,因为司妧她,确实被紧急送医,还尚未清醒。   今天《孤雀》开了个早工,为一场日升时司妧与沈辰逸的一次正面交手的戏份拍摄。   剧本上这出戏讲的是司妧饰演的精神分裂女人带着刀藏进画家的画室里,抱着刀蹲守了一夜。   清晨,画家早起,计划画阳台上第一缕阳光,这才发现了躲在画板后的陌生女人。   接下来就是两人近身交锋,画家会夺了刀后将女人拎起再推开。   正是在沈辰逸将司妧拎起再推开的这个镜头,突然出了意外。   镜头推到司妧摔倒地面上的镜头后,冯裕喊了卡,但司妧却迟迟没有起身的动静。   沈辰逸这才发现异常,慌忙跪到她面前,捧起她的头,才发现司妧已然失去意识。   而后,站在两人对面的工作人员突然大叫了声,“有血!”   一时间,现场一片混乱。   沈辰逸愧疚不已,抱着司妧的手都在颤抖。   他全然听不进助理的劝说,不管不顾地跟着司妧的救护车一并去了医院。   沈辰逸的经纪人刘明建,得知片场发生的事,气得火冒三丈。   司妧出事,而沈辰逸是最大的问题承担方,如果被爆出是他一时失手导致的意外,一定会对他的风评有很大影响。   等待司妧诊治结果的期间,刘明建给他打来电话,只说现在的情况下,必须另起一个重量级话题,才能将众人的注意力从司妧因何受伤上转移开来。   他给出的解决办法是,着力大炒司妧和他的CP,从两人的校友关系开始,到此刻不离不弃在医院照顾。   沈辰逸纠结了许久,最终还是说了句,“谢谢刘哥。”   清河第一人民医院的VIP病房里,司妧静静地躺在雪白的病床上,紧阖双目,像个冰冷的睡美人,嘴唇泛白,毫无生气。   十分钟前,医生给她的后背缝了针,由于是不洁外物的撞击伤,还打了破伤风。   而至于司妧昏迷的原因,则是因为情绪极端失控再加上一直没有进食引发了急性低血糖和轻微的胃出血。   主治医生给出的建议是保守治疗。   片场一出事佳佳就通知了洛芬。   洛芬接到电话往医院赶的同时,也给江恒去了电话。电话里,洛芬将司妧紧急送医院的事据实告知。   结束时,想起俩人近日似乎在闹矛盾,而此刻司妧出了事,新闻铺天盖地的都是沈辰逸双目通红,紧抱司妧上车的通稿。可作为正牌老公的江恒,却还不知道人在何处。   想到这里,她难得语气生硬了些,“江老师,妧妧她可能有时候做事确实小孩子气了点。但您毕竟比她大了许多,也该包容着点。”   “如果您一直这样对她不上心,她早晚要被别的心疼她的人给哄走了。”   电话那端,江恒沉默了几秒,只说了句,“我知道了,多谢。”   从临市返回清河,高铁约四十分钟的时间。   江恒的车,就停在站内的自助停车场里。破天荒的,他下到停车场后,竟一时想不起来自己的车停到了哪个区。   驱车赶往医院,他联系了小万来接他。   医院附近蹲守的娱记众多,尽管司妧团队已经官方回应了只是小意外,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想要深挖的人还是不死心。   不光是为司妧的伤,也为司妧和沈辰逸两人的传言。   小万偷偷带着江恒,辗转绕了好几圈,才终于将他带到了司妧的病房。   两人进门后,佳佳眼神落在小万身后的江恒身上,情绪复杂。   医生说起司妧的情绪崩溃失控,众人都以为是司妧入戏过深,只有佳佳知道,司妧昨天,曾因为江恒的事情哭到不能自已。   这会儿看到江恒人还是来了,心里多少还是好受了点。   虽司妧没醒,但还是想给两人留下独处空间,这样万一她醒了,睁眼就能看见江恒在床边照顾,一定会很开心吧。   佳佳很快寻了个借口,带着小万一起离开。   临走前,佳佳强忍住内心对江恒的不满,恳求他,“江老师,妧妧现在很虚弱,您一定好好照顾她。”   江恒盯着病床上司妧泛白的小脸,有瞬间的失神。   听到佳佳的话,他缓缓回过头,难得的语气附上了温度,“辛苦你了。”   两人离开后,房间陷入无边的寂静。   江恒放下背包,脱下风尘仆仆的外套,确保自己里面的衣服干净后,才小心翼翼地坐到了司妧的床边。   周遭只余下,司妧微弱的呼吸声,和吊瓶点滴的嘀嗒声。   他的手缓缓抬起,轻轻地拂过司妧嘴角轻附着的发丝,而后拇指轻轻摸过她的眉尾。   不过两日未见,明明他走之前还活灵活现的小孩,甜甜蜜蜜和小男生频频上新闻,怎么自己一眼没照顾到,就变成现在这样子。   江恒的内心有悔。不该丢下小孩一个人的,明明自己一直照顾的好好的,怎么能说不照顾就不照顾了呢?他哪里舍得呢?   他俯下身,视线落在司妧脸上,伞骨般的大手轻轻拍了拍她蓬松的发顶。   轻声道:“妧妧乖。”   病房门再度被推开,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出现。   她不认识江恒,只当他是司妧的工作人员。   医生几步走到他面前,轻声道:“你跟我过来,我跟你讲一下这个药的用法,还有注意事项。”   江恒直起身,深深地看了眼司妧,然后放轻脚步,跟着医生出了病房。   司妧的药物比较杂,既有伤口消炎药,又有胃药,还有后续的祛疤方面的需求,江恒跟医生聊了有一会儿。   再度推开病房门时,不复之前的安静。   房间里,来了不速之客。而司妧,也已经醒来。   江恒进来的时候,沈辰逸正端着佳佳之前备下的饭盒,正准备将汤勺舀一勺粥喂给司妧。   陡然见到陌生人,沈辰逸的手顿住了动作。   江恒快步走到床边,语气温柔至极,“妧妧,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您是?”未等司妧开口,愣在一旁的沈辰逸,插进话来。   “我——”   江恒的话只开了个头,就被司妧抢了过去,“他是我哥哥。”   与其从江恒的嘴里听到这两个字,她不如从自己口里说出来,还能少受点伤。至少这样,她还能抱有念想,也许他是会认领的是别个身份。   虽然她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她多想从江恒的嘴里,听到一句“我是司妧的先生。”然而不可能了……   司妧的话音落,江恒和沈辰逸皆是一愣。   江恒的嘴唇张了张,终究是没有再开口,只是静默地站在一旁,整理刚刚从医生那领的东西。   沈辰逸则是拘谨地站起身,一脸严肃地看向他,礼貌地唤了声,“司大哥好。”   江恒人生第一次,不体面也不绅士。   他侧头睨了沈辰逸一眼,淡漠地点了个头,吝啬地没再多说一个字。   大概是司妧的亲人在,沈辰逸也意识到不方便当着他的面给司妧喂粥。   尴尬了半天,干巴巴地道:“那个,要不……大哥您来?”   江恒没接话,却慢条斯理地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司妧的床边,接过他手里的饭盒,将司妧和沈辰逸两个隔了老远。   沈辰逸敏感地察觉到,司妧的哥哥似乎对自己有很深的敌意。想来,片场里发生的事,他都知道了。   站到一旁后,他酝酿了措辞,再次开口。   “大哥,妧妧的事,我有很大的责任,真的非常的抱歉,我不知道能做什么才能弥补。”   沈辰逸深吸了口气,“我真的想求得你们的原谅。妧妧出事,我比谁——”   知道他要说什么,江恒再次失了态,将手里的饭盒重重放下,毫不犹豫地截断了他的话。   “妧妧受伤,没人会比亲人更心疼。所以,沈先生想要我立刻原谅,恕我不可能做到。”   “至于以后,妧妧是否原谅你,是妧妧的权利。”   “但是现在,还请沈先生,给我留点空间。我想片场也有许多事等着你解决,对吧?”   话至此,沈辰逸的脸色僵了僵,再无开口的立场。   “抱歉,那我就先离开了。”   视线与司妧碰上,他却从对方眼神里捕捉到了一丝抱歉。   江恒没再回头,直到听见病房门再次合上的声音,才又端起饭盒,舀了勺粥递到司妧面前。   司妧别过脸,冷冷开口道:“这不是沈辰逸的错。”   听到她的话,江恒收回手,终于第一次对司妧冷下脸来,开口的语气很是不悦,“你非要这么偏袒他吗?” 第10章 妧妧   司妧眼眶泛红。   以前不知道江恒有喜欢的人时,她好像也没这样敏感。但现在知道他与梁老师有情,倒是反而变得矫情了起来。   他只是这样语气凶了点,司妧就觉得果然爱与不爱区别明显。   她不自觉地假想,倘若今天受了伤躺在这里的人时梁老师,江恒他还会像现在这般冷静又严肃么?   司妧越想越觉得委屈,别过脸负气道:“我自己可以吃。”   江恒深吸一口气,为自己不受控制的情绪感到歉疚。   “抱歉。”   他放下饭盒,直直站起身,语气刻意地缓和,   “我去洗点水果,等我回来再喂你。你听话一点,嗯?”   司妧转过头,看着他越走越远的背影,鼻子愈加发酸。   他永远是这个样子,长辈范儿十足,只需要自己做一个乖小孩。   可她厌恶极了当他的小孩。   她早就不是小孩子了,她有七情六欲的啊……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胡乱塞了几口粥,赶在江恒回来之前,司妧再次蒙头睡过去。   在其他人来之前,她不想再和江恒单独相处下去了。   她不需要一个心里装着别的女人的坏人在这里像照顾小朋友一样照顾自己。   ***   因为司妧片场的意外,热搜关于她紧急入院的消息开始攀升。   然而,还未等到司妧经纪公司回应时,有心人就会发现,#司妧受伤入院#的词条热度不断下降,反倒是#沈辰逸司妧竟然是校友#的热搜词条热度一涨再涨。   实际上,洛芬根本无意将司妧受伤的原因与沈辰逸挂钩。   毕竟片场本就诸事复杂,她还得给冯裕面子。再说考虑到司妧和沈辰逸以后还得合作,若是此时因为这事闹得不愉快,也是得不偿失。   更重要的是,即便受伤的是司妧,但如果自己这边咄咄逼人,反倒是给路人留下斤斤计较的口舌,毕竟谁拍戏没受过伤,多少人还靠这个博一把敬业的人设。   等到华夏这边官方立场发布后,刘明建那边更是松了口气,放心一搏。   然而洛芬这边不放消息,不代表片场的事不会有被传出去的可能,他的计划依旧要执行。   很快,网友的重点就完全被沈辰逸和司妧两人间不同寻常的关系给带偏。   关于两人是否真的恋爱中的讨论越来越多。不光是CP粉的圈地自萌,不少路人都开始怀疑起来。   当然,这其中,有多少路人是刘明建的手笔就不得而知了。   然而,随着事件的不断升级发酵,出现了连刘明建本人都没有预料到的局面。   最开始,是有个自称是司妧高中校友的匿名人士,给一八卦号投稿,说是看到热搜上的事,想要爆料一件司妧的高中秘事。   爆料说,高中时爆料人曾在学校的一次报告会上,亲眼见到司妧给前座的一位学长递情书。   她描述得很细节,说是看着司妧将粉色的信纸夹在一本书里,然后面若桃花地将书给了学长。   但是,当时人多混乱,她也没瞧见学长的正脸,所以一直也不知道,司妧送情书的那位学长,到底是谁。   一开始,只是几个跟这个八卦号沆瀣一气的营销号一起转发了这条爆料。   但不知是哪位脑补高手,根据今日热搜上的种种信息,串起来了一个完整的故事。   简单概括起来就是,司妧暗恋学长沈辰逸多年,当年便送过情书,也许阴差阳错,又或者流水无情,总之苦于一直未得回应。   后来沈辰逸进了娱乐圈,离司妧的生活愈加遥远。此时,即便司妧已然考进了国内顶级学府,但为了能够有机会接近心中挚爱,不惜放弃学业转头娱乐圈,只为能有与沈辰逸再次见面的机会。   如今看来,司妧应该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一个为爱勇闯娱乐圈的故事,就这样流传起来。   一时间,众多闻着血腥味的营销号疯狂开始转发这一故事线,连带着司妧不久前在《傅炎有话说》上的回应都被翻了出来。   原来说什么只是在学术和艺术之间选择了自己更感兴趣的,言下之意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这套说辞传下来,当初关于司妧贸然弃学从艺本就有争议的话题再次挑起,关于司妧恋爱脑的话题隐隐有抬头之势。   司妧粉圈更是人心惶惶,一切来的太巧合又太突然,她们只能枪口一致朝向司妧的公司,以及绯闻事件的男主角,沈辰逸。   而更心慌的人,则是此刻震惊地盯着热搜的洛芬本人。   她就说自己的直觉不会出错,这段时间她就眼皮一直跳,她总感觉司妧对沈辰逸的态度好像不太对劲,原来真的背后有故事……   洛芬气势汹汹地杀到医院,想要当面兴师问罪。   走到门口,又想到江恒还在,硬生生刹住脚步,深吸了好几口气,缓和了情绪才推开病房门。   进了病房,就看到江恒拖了把椅子坐在离床面大概半米的地方,静静地看着本英文书,具体是什么她也看不懂,反正都是她这个学历不明白的。   而司妧,则背对着他侧躺着,闭着眼睛,却不像是睡着的样子。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床沿的床单。   洛芬将这两人的举动看在眼里,心里更是直呼完蛋。   救了老命了,这铺满而来的貌合神离感,哪里还有半点夫妻情深的样子。   她走到司妧床边,轻轻咳嗽了声,“妧妧,你起来,我有话问你。”   听到她这话,两人都有了反应。   司妧像是早等着这一刻了,一等她开口,就立刻睁开眼睛,挣扎着就想爬起来。   江恒其实注意力一直在她身上,见她要动,立刻放下书,两步迈过来,躬身小心翼翼地托着她的后腰,将她抱坐起来。   “有哪里不舒服么?”他没起身走远,反而手撑在司妧腰侧,离她的小脸咫尺之距,哄她似的对她道:“妧妧要跟我说,嗯?”   司妧别扭地向后挪了挪,“没、没有……”   他离自己那么近,说话时她脖颈都能敏感地感受到他呼出来的热气。   她不争气地瞬间没了脾气,浑身都软软的。   算了吧……就算他不能属于自己了,让她短暂地沉沦一秒钟也好……   司妧在心底默默地想着。   片刻,她转过头看向洛芬,“芬姐,你要问什么啊?”   洛芬上一秒还在看着他俩间陡然升起来的暧昧气氛,突然被点到,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起些败坏气氛的话题,她也有些难堪。   “那个……我就问一下,傍晚有人爆料……”   “嗯?”   “说你高中的时候给沈辰逸写情书,进娱乐圈也是为了追随他的脚步,你暗恋他多年。”   “这个事,到底是真的假的?”   “……”   一旁已然坐回椅子的江恒,默不作声地合上了膝盖上放着的书,脸色不算好看。   司妧仰起头,还真像是认真回忆起来的样子。   其实她多少有些故意的意思,就是单纯地想要惹江恒生气。现在她莫名对江恒有叛逆的情绪,他越想要自己的乖,她就越不想要听话。   洛芬没她这般九曲回肠,哪里知道她又在搞什么名堂。她急得更是火上的蚂蚁般,司妧越是沉默不说话,她心里就越是发慌。   “想什么呢?是还是不是?”   司妧撇了撇嘴,语气极其欠揍,“是也是,不是也不是。”   洛芬来了脾气,“好好说!”   “半真半假吧……”司妧皱着眉,努力回忆起往事,“我确实是写了情书给学长表白。”   “但人不是沈辰逸。”   “我又不喜欢他。”   她三言两语交代完,但江恒和洛芬,却都齐齐陷入开心也不是,不开心也不是的无端沉默里。   片刻后,洛芬终于理清楚思路,下定了决心,“行,我不管你之前是哪个学长,总之不是沈辰逸就好。我现在立刻放消息辟谣。”   “但是!”她直直地盯着司妧,一字一句道:“不要让我再听到,你还和那个什么学长再有联系,OK?”   司妧撇撇嘴,没接话。   洛芬急了,“我的小祖宗,你结婚了好嘛?!”   “别出原则问题,白白葬送了艺人生命,听见没有!”她已然顾不上江恒还在,话越说越直白,“我只一个要求,婚姻存续期,你绝对不允许出轨。”   司妧就浅浅笑着,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退一万步说,就算你真的要和这什么初恋学长再续前缘,也必须先离婚,先单身再续前缘,姐就这点要求了,啊?”   洛芬连凶带哄,“小祖宗,你往心里去没有?”   她俩在这里讨价还价似的,全然没有关注到,坐在一旁椅子上的江恒,脸都黑成碳了。   “洛总。”他冷声打断了洛芬想要继续下去的情绪,“妧妧不会的。”   洛芬终于理智回炉,才想起来她当着现任老公的面说这话,着实是有些不太道德了。   只是看江恒这副胸有成竹似的模样,她都替他担心。   救命了,有没有人能告诉这位优秀的青年科学家,女人心可比宇宙世界复杂多了,他再这样榆木木讷下去,老婆跟人跑半个月了,他也不一定能发现吧…… 第11章 妧妧   沈辰逸因为江恒的缘故,觉得再呆下去也是徒增尴尬,早早便离开了医院。   蹲守在附近的娱记们在确认他离开后,又有同事在剧组拍到了他进组,估摸着他不太可能再回来,也就走了大半。   但也有零星几位,固执地觉得能蹲到沈辰逸偷偷回来的大新闻,一直不肯走。   洛芬晚上来兴师问罪一通司妧后,又忙不迭地给尚在附近蹲守的各位送了奶茶,好言好语地请他们给自己个面子,让司妧这事热度尽快降下去。   她再三跟众人打包票:妧妧和沈老师,那绝对清清白白,就是合作良好的同事关系而已。   又有人问起司妧恢复的如何,洛芬连连点头,“谢谢各位,妧妧一切都好。大晚上也怪冷的,大家辛苦了,以后常合作。”   送走了娱记,洛芬又去见了司妧的主治医生,询问她大概什么时候能出院。   刚刚在病房里 ,司妧就一直跟她闹着要出院,说什么也不愿意在医院里呆下去。没办法,她只能先解决蹲守的记者,现在再去咨询医生。   好在情况确实还算乐观。   医生说司妧无大碍,最主要是情绪的问题。如果回家能让她心情更好的话,也不是不行。只是后背的伤口需要注意,定期清理千万不能发炎。一个星期后记得回来拆线。   言下之意,便是可以同意她出院了。   洛芬领了医嘱,重返病房。路上又通知了小万和佳佳过来,给司妧收拾行李,准备晚点就可以出院回家了。   知道可以出院后,司妧心情好了大半。   终于可以不用和江恒这样,两个人被逼待在一个空间里了,回家后她好歹还可以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也不必非得装睡才能躲过和江恒的接触。   大概半个小时的时间,小万和佳佳两人就一并回来了。   办完出院手续简单地收拾后,佳佳扶着司妧慢慢下了床。   “芬姐,你跟我们一起走吗?”几人一并乘坐直梯下到地下停车场后,一出电梯间司妧就问她。   洛芬摇了摇头,“我自己开车了。佳佳,好好照顾妧妧。”   想了想,又将视线定在司妧身上,“后面的伤,让佳佳好好给你搞,可别留了疤。”   司妧像只马上要出笼的小鸟般,自由唾手可得,哪里还听得进她说什么,敷敷衍衍地对她道:“知道了知道了,芬姐拜拜。”   大家车停的位置不一样,几人和洛芬很快分开两路。   走几步拉开距离后,司妧突然又开了口,“江老师,你也开车了,那我们也先分开吧?”   一直在她侧前方半个身位的江恒,听到她的话,顿住脚步侧头看了她一眼。眼眸有些晦暗,但却没开口说话。   司妧心里别扭着劲儿,打定了主意就是要跟他划清界限。   她舔了舔唇继续,不愿与他同行的意思越发明显,“毕竟也不方便。车也不能一直在这放着吧?”   江恒没搭腔,却是慢下脚步,跟着她继续往前走。   司妧步子越迈越烦躁,她都说的很明白了,江恒还是跟着她。   四个人的空间,各自心思复杂,小万和佳佳,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有些稀薄得压抑。   转了几个弯后,几人在边上一处隐秘的角落停下脚步。   司妧一眼看到自己的车,以及,车身边上的,江恒的车子。   她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挫败感,好像自己多自作多情了一般。她略带着恼意,一个眼神看过来,还没来得及开口,小万就僵硬地开始解释,“早上就这有空位。”   看着佳佳自顾自将手里的袋子往自己的房车上放,而小万还在一旁木楞地站着,她内心默默地为自己的用人眼光点了个蜡。   瞧这一个个的,太不能抗事了。   她自顾自地抬脚就要往自己的车上走,然而还没迈出半步,一道黑影就闪到自己的跟前。   江恒冷着个脸,挡在她面前,语气平缓,但字字落地不容反驳,“坐我的车。”   司妧别过脸皱着眉,不说话,也不去看他,就那么固执地僵持着。   江恒向后退了半步,抬手揉了揉眉心,他完全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从司妧醒来开始,就一直对自己这个态度。   她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   也算是看着她长大,他一直知道这小孩其实乖张的紧,但这么多年,在自己面前,她一向是很乖的。   平素司家叔叔阿姨说起来,他还总觉得自己大概是有带小孩的天赋吧。   可她这么突然闹起来,没头没尾的,他也实在是没辙。   他半弓着身子,同她平视,越发像对待小孩子那般,耐着性子哄她道:“小朋友,乖一点,听话好不好?”   司妧听他这声“小朋友”的称呼,火气蹭蹭蹭的又往上冒。   小朋友!小朋友!!你全家都小朋友!!   她撇着嘴,眼底泛红,怒气冲冲地冲他吼,“我才不是小朋友!”   江恒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情绪失控弄得更加无措,他犹豫了片刻,还是伸出了手,伞骨般的手掌在她的头顶轻轻拍了拍。   “妧妧,别闹了,嗯?”   “我们先回家好不好,先上车?”   司妧被他温柔摸头的举动搞得彻底破防。   她以前是想要江恒能够岁岁年年伴在自己身侧,在自己撒娇耍脾气的时候,突然伸手摸摸自己的头。   可他从来没有这样摸过自己,第一次摸自己的头,还是在自己诚心要跟他决裂的时候。   以后?没有以后了。   以后他只会更温柔地去摸梁老师的头。   这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我不要坐你的车。”她已然哭腔明显,“梁老师坐过的车,我才不稀罕坐!”   终于将自己内心深处的别扭心思说出来,她像是好受多了,又像是再也好不了了。   江恒愣怔了一下。   为她这没头没尾的胡话,也为她泛红的眼眶。   他转过头,将车钥匙递给小万,“你开吧。”   小万颤巍巍地和他交换了钥匙,然后毫不拖延地转头往江恒的车里钻。   一旁的佳佳也是,紧跟着小万的脚步,上了江恒的车。   两人系了安全带之后,一踩油门就迅速逃离现场。   短促地车轮划过地坪的刺耳声音后,周遭一片安静。   江恒将她车的副驾驶车门解锁,又转头看过来,柔声问她,“这下可以上车了吗?”   司妧没有说话。   脚下像是有千斤重,怎么都迈不开这第一步。   “不管出了什么事,今晚都太晚了,你需要休息。”江恒向她伸出手,“我们先回家,明天再好好说,行吗?”   他的手就在自己的眼前。   司妧直愣愣地盯着他的手看,他的手,冷白细长,骨节分明,是双顶好看的手了。   她不自觉地抬手,想要将自己的小手叠上去。   刚刚触碰到他的指尖时,一阵酥动直贯心弦的同时,她的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个念头:这样好看的手,是不是也牵过梁老师的手了?   那她不要牵了!!   江恒却不容她退缩,长手一伸,迅速抓紧她要后缩的小手,大掌将她微微发凉的小手裹成团,紧紧攥在自己手心里。   拖着她往自己跟前走,不容拒绝地扶她上了副驾驶的座椅,趁她发愣之际就先行扣紧了安全带。   再等到他从驾驶位上了车,司妧已然阖上双眼,头倚着靠背,拒绝沟通的意思明显。   江恒眼眸晦暗地深深看了她一眼,终究还是没有开口逼她。   他将车子缓缓启动,调高了空调温度,又从车载蓝牙里调出舒缓的催眠曲。   她睡睡也好。   夜里车况极好,他一路畅通无阻地从医院开进小区地下车库。   小万和佳佳已然在车位边上等着了。   等他将车子停稳后,还没等自己下车,司妧就已经先行扯下安全带,自顾自地开了车门下了车。   司妧下了车,看着围着车身的佳佳和小万两人,面无表情道:“佳佳,麻烦你帮我把东西带上去,我有点累了,就先上去了。”   这次,江恒没有阻止她,只是静静地盯着她的背影,看着她缓步走进电梯间。   等到电梯间的门合上,他才转头对着佳佳,诚恳问她,“佳佳,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   佳佳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开口。   小万觉得这场合,他可能不适合在场。他将手里的车钥匙和江恒交换完,对佳佳道:“那我先去车上等你。”   留下佳佳一人,独自面对江恒。   “她为什么说不愿意坐我的车?”江恒实在是理不清思路,一时间他甚至都没有想起来,司妧口里的梁老师是哪位?   他压根不记得曾经有位梁姓老师坐过他的车,而司妧还这般排斥。   佳佳深感,司妧对江恒的感情,太过于厚重,以至于以她的身份,都不太适合替当事人将这经年来单方面的心动时光,桩桩件件道来。   太过厚重的感情,也许只有当事人本人,才有资格,将自己经年来的欢喜与苦楚,与心里那人分享。   她想了想,选择了讲一些客观的事实。 第12章 妧妧   佳佳是义愤填膺的。   只是站在道德制高点,去批判一个广受追随的科研学者,大众意义上的科学家,对于她这样的小助理来说,确实是种挑战。   “江老师。”她双手垂在身侧,紧紧攥着,为自己即将开口的批判蓄积了些勇气,“您怎么样都不应该忘记自己已婚的身份。”   “您不在家的时候,您女朋友,不,或者说您的暧昧对象,那位梁老师,都找上门来了。”   “您这样,让妧妧如何自处?她还得作为你的妹妹,去招待她。”   “她明明是您合法的妻子,就算你们之间没有感情,也不应该让你婚姻关系外的第三者,来给受法律保护的妻子添堵吧?”   “江老师,虽然我的学历不高,但我觉得我看事儿比您明白多了。”   “您这样的行为举止,实在是有辱一个高等学府里学术传承的教授身份!”   一口气将所有想要批判的话全数抛出,话说完了好几秒,佳佳的手还在发抖。   其实她一直以来也都很崇拜江老师的。   谁年少时,没有做过什么长大后要当科学家的梦呢,只是大多数人,随着年龄的增长,才终于意识到国家培养出一个科学家有多不容易,也意识到自己距离领域金字塔有多遥远。   而江恒,甚至是其中佼佼者,他还年轻有为,前程似锦,于她这样的普通人而言,更是神人一般的存在。   只是再多的崇拜,也比不得司妧的一滴泪。   江恒认真地,平静地,听她说完所有的话。   而后垂眸略略思索了片刻,才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问她,“你们说的梁老师……”   难不成他还想抵赖??   佳佳下意识地回怼,“不就是你们研究中心的女老师吗?妧妧都认识的!”   江恒点了点头,终于能将所有的事情串起来,理出一条还算明白的逻辑线。   他沉声道:“抱歉,这是我的责任。”   “我一定会给妧妧一个合理的交代。”   进屋后,他视线扫过客厅,没有司妧的身影。   主卧门紧阖着,大有与自己再无瓜葛的架势。   他心情复杂地回到书房。   江恒人生第一次,为自己迟钝的情感反射弧感到心烦意乱。   他没能及时察觉到梁西洛对自己多余的心思,造成了多方的误会,伤害了司妧的自尊。他甚至不知道该从何开口辩解,好像不管怎么说,都像是在找借口。   主卧里,司妧根本睡不着,抱臂斜倚在床头,面无表情地刷着微博。   工作室发了申明,重申了自己与沈辰逸纯洁的同事关系,但的确避重就轻,并未对爆料里所提的关于她高中时的情书事件有所回应。   超话里的粉丝已经在转发抽奖过年了,然而带她大名的实时广场上,还有不少路人吃瓜的兴致不减。   有个粉丝量不少的大V八卦号,截图了一条高赞评论:【只有我一个人想知道,司妧高中时告白学长的事到底什么结果吗?】   底下追评连绵不绝。   [我也……虽然说了不是沈辰逸,但是我真的好奇,能让大美女主动告白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对啊,就算是素人不能说,但是我真的好想知道,到底是什么结局啊啊啊啊!!]   [就是说这谁能顶得住啊!!这可是司妧诶!!还是高中时候最青涩单纯的时候啊!!]   [救命,美好的校园爱情呜呜呜,能不能给我个he的结果……]   ……   司妧一条条地翻过去,长睫垂下,回忆起这所谓的告白事件。   之前她在医院,在洛芬的再三追问下,也并没有否认,有叛逆因子的作祟,但也并完全是。   那是她高二的时候。   南平一中为给高三生做考前动员,特地请了校友代表回校做演讲。而江恒,便是受邀的杰出校友代表。   从她听江妈妈说起江恒会在那周的周六回南平,去参加一中的演讲,就一直在小心翼翼地准备着。   距离上一次见他,已经快过去一整个学期了。   演讲安排在校报告厅,但却面向的是整体高三生,报告厅本就座位紧俏,还按区域划分了不同的班级座位,她想要在人少后偷偷混进去还能有位置留下,着实有些难度。   她想到了莫星宇。   莫星宇爽快地答应了帮她占位置的请求。他们班级的整体位置划在报告厅左侧后方的一块区域。   他跟着班里男同学进场后,转头看着班级的女同学,好言好语地求了下,说是家里妹妹也想来,帮忙占个位置。   很顺利的,他拿着本书,在他侧后方的位置,给司妧占了个位置。   等人基本进场,报告厅门口的保安大叔也离开后,司妧才悄悄地混了进来。   她按照莫星宇的描述顺利找到了位置,观众区一片黑压压的人头,她也不好意思仔细瞧,只想着快点坐下。   落座时才发现椅子上还放了本书,她皱着眉摸了出来,透着光影看了眼,是一本不知什么版本的《纯粹理性批判》。   她拿着书,身子朝前倾了倾,手指点了点前排的莫星宇,同他打招呼。   “星宇哥哥,你还看哲学书吗?”   “来啦!”莫星宇嬉皮笑脸地回头看她,眼神在她手上拿着的书上顿了顿,“切,我怎么可能会看这种无聊的书。”   “刚在后台碰到我哥了,他随手塞我了。”他眉尾挑了挑,“这不正好派上用场了嘛!”   听莫星宇提起江恒,司妧握着书的手指都不自觉地紧了紧。   “江恒哥哥也来了吗?”她装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那他这次回家待几天呀?”   他摇了摇头,“谁知道呢,姨妈倒是想让他在家多陪陪她。”   莫星宇边上,他同班的男同学胳膊勾着他脖子,饶有兴致地回头看过来,“这你妹妹?”   “挺可爱啊。”   莫星宇有些不耐地将人掰正回去,“看什么看,瞅你那张破脸,别吓着我妹妹!”   司妧没再继续追问,向后缩了缩身子,手里却是紧紧地抱着那本《纯粹理性批判》,莫名觉得,这书的确是江恒的品味。   很快,舞台上的灯光亮了起来,照亮了台上摆放着的一排长桌。   有主持人拿着话筒上了台。   司妧抬眼看着舞台,好半天还是主持人在暖场介绍,一个嘉宾都还没有露脸。   她有些无聊地翻了翻手里的书,看了几眼,反而觉得更加无聊了。   可周围都不是熟人,手里再不干点什么好像更没意思,司妧随手从包里翻出张纸,低头瞟了眼,恰好还是张粉色的,好像是之前同桌多的送她的信纸。   这会儿无聊,她就当它是草稿纸,漫不经心地写写画画。   台上的主持人话音不减,她的耳边却隐约听到骚动声。   司妧迅速抬起头,视线落在舞台侧边的台阶下面。约莫三五个人,齐齐站在一边,应该是候场准备上台的嘉宾。   司妧的双眼慢慢弯成月牙状,隔了一个学期的时间,她终于又见到江恒了。   他今天穿着件深蓝色的卫衣,下身是件同色系的休闲长裤,倒是看上去年轻了不少,更像是个大学生了。   江恒侧身站着,手插着裤袋,微微侧头,同站在一旁的人讲话。侧边灯光落在他身上,照的他整个人都很温暖。   司妧的关注力一直在他身上。   他身后,还站着位不认识的学姐。   过了会儿,学姐伸手同江恒握了握手,然后两人便一直在交流着。   直到主持人那边流程走到让他们上台,他们俩还是有说有笑的样子。   司妧心里有些发酸,远远看过去看不清学姐的五官,但她瞧着身材也是极好的。   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顿时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学姐看上去就像是颗成熟饱满的水蜜桃,而她,就像是个干瘪的桃核……   学姐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种成熟的美感,而她,却像个没发育完全的小孩。   她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上了台落座后,还不时交头接耳交谈着些什么,心里越发的不开心。   司妧咬着唇,负气地拿笔在信纸上随意涂画,越发地烦闷。   会议没结束,她就坐不住想要走了。   好不容易等到中场休息的时候,她手上带着怨气地将信纸对折了下,然后随手夹进了书里放到座椅一边。   她得出去透口气。   好不容易才能有机会见他一面,她又怎么可能真的舍得走。   再回来后,司妧视线转了一圈,却没在台上再见到江恒。   她掩下情绪,伸手去拍前面莫星宇的背,“星宇哥哥,江恒哥哥走了吗?”   莫星宇当她是随口一问,并未往心里去,随口道:“哦好像接了个电话,有急事先走了,也不知道一会儿还来不来。”   司妧的眼眸暗了暗,轻轻地“哦”了一声。   后半场,她的视线不住地落在进场的位置,可江恒却再也没有出现。   司妧的心也跟着,一阵阵下沉。下次再有机会见到江恒,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快要散场前,赶在人头攒动之际,她无精打采地将书还给莫星宇,偷偷地从后面离开。   若不是今天这个营销号的爆料,司妧恐怕都不会想起来这一段。   也不知道当时是自己的什么举动,竟会让人误会她在送情书。   青春是美好的,可她的暗恋时光,却是苦涩的不行。   暗恋又如何能有结果,从暗恋的那刻开始,她就输的一败涂地了。   问结果?   呵!   结果就是他终于爱上了同他志同道合的人。   她面无表情地切了大号,直接回复了评论。   @司妧:[刀了,石沉大海了……] 第13章 妧妧   第二天一大早,江恒洗漱后,犹豫着在司妧房门前站定,抬手敲了两下门。   知道她不会愿意开,他只是隔着门,温声向她交代,“妧妧,我去一趟学校,安排好事情就会回来。”   “我会请几天假,在家陪你。”   房间里有什么重物坠地的声响。   江恒顿了顿,又继续开腔。   “梁西洛的事情,我……我与她并非那种关系。让你尴尬我很抱歉,总之我会解决,望你谅解。”   房间里,再没有任何回应。   江恒等了一会儿,确定不会再有动静,才缓步转身出了门。   司妧耳朵附在门上,听见江恒关门离开的动静后,才将门锁打开,推开卧室门出来。   他说梁老师和他不是那种关系?   因为这一句话,她整个人都开始胡思乱想。   佳佳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她这副突然又有了生气的模样。   简单地检查完她后背的伤口,抹完药换了纱布后,司妧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纠结着对她道:“江老师他,今天早上跟我说,他和梁老师不是那种关系……”   “佳佳,你说我能相信他吗?”   佳佳给她倒水的手顿了顿,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昨天晚上那番谩骂起的作用。   “妧妧觉得能就能呀。”她有些刻意故作轻快,走过来将杯子递到她手里,“多喝点水。”   司妧接过杯子,看了眼杯壁,忽然撒娇道:“我不要这个,我要海绵宝宝的那个嘛!”   看得出来,她心情很好。   佳佳同她斗嘴,“给你倒水就行了,还挑杯子不成?”   司妧委屈地撇撇嘴,“佳佳你不爱我了,上次我喝醉了,你还知道用我最喜欢的海绵宝宝呢!”   她语调轻快,还在“最”字上特意的转音,娇俏得不行。   佳佳皱着眉看着她,一脸懵圈地对她道:“没有呀,我压根没给你倒水啊上次。我路上还跟小万后悔来着,说走得急忘记给你床头备一杯水了。”   司妧握着杯子的手,愣住了。   难道……   “佳佳。”她喃喃道:“你说,江老师他,是不是其实一直都对我挺好的?”   ***   江恒在清河大学的这些年,几乎很少有因为私事请假的先例。这次因为司妧的事,他向系里领导提出休假的事,让一众老领导都诧异的不行。   老领导听他说是因为太太生病需要照顾时,抬眸仔仔细细地盯着他的脸看了好半天,然后又抻着脖子对着办公室对面的老同事喊话,“老周,你听见没,小江居然结婚了?!”   “我瞧着日历,今天也不是四月一号啊?”   周围连着一圈的老教授们,听到消息纷纷围了过来,将江恒整个人团团围住。   “当真的吗?”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也不跟老师说呢?”   “哪家的女娃?怎么也不带来给我们见见?”   “果然还是你小子啊,做什么事都能让我们这群老古董眼前一亮啊。”   ……   江恒对着一众昔日的老师们,连连认错。   “我们父辈是好友,从小便认识。”   “确实是结的仓促。还未办婚礼,以后办了一定会给老师们送请柬,到时候还得烦请老师们帮我征婚。”   “呦,那这活还得老林来,这可是你嫡亲的得意门生,我们可抢不过。”   “那是,小江的证婚人,你们都靠边站!!”   同老领导告了假,江恒回到办公室,给梁西洛打了电话,让她方便的话来一趟自己的办公室。   接到电话时,梁西洛正和林琛咨询一个他负责的项目细节。   挂了电话后,梁西洛心情大好,眸光带笑地对林琛道:“我去一趟江老师办公室,回头再找你。”   林琛愣了一下,也不知道怎么地,就开口接话道:“哦梁老师我跟你一起去,我正好也有事要找江老师。”   梁西洛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说实话她想要和江恒独处,并不太希望有林琛这个电灯泡在。   然后林琛却完全没有眼力见似的,拿上纸笔就跟她一起往江恒的办公室去了。   到了办公室门口,梁西洛轻轻扣了扣门,听到里面的回音后,抿唇推开门。   她跨进来的同时,林琛也紧跟着她脚步,一并挤了进来。   江恒抬眸,见他俩一起进来了,倒是有些意外。   “有事?”他目光落在林琛身上,淡淡开口。   林琛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老江他这咋地,难道还真的来得不是时候??   “我、我有个idea想跟您讨论一下。”   江恒点了点头,抬手看了下时间,“那你过十分钟再来找我,我有些事要先跟梁老师谈一谈。”   “哦好。江老师再见,梁老师再见。”林琛一边说着一边往后退。   退出门外后,他却并没有走开,离门边稍微远了点后,随意找了块空地就盘坐下来,反正就十分钟而已,他等等就是了。   办公室里,梁西洛低着头,敛眸却掩不住眼尾的笑意。   江恒主动找她,还是单独两个人,在他的办公室里,这是件很少见的事。   上一秒,她还在为林琛没有眼力见地跟过来而默默不舒服,却没想到,江恒居然会选择将他给支开,又回到了两个人的独处空间。   她好开心呀。   莫非真的是司妧的帮助,起作用了吗?   江恒坐在办公桌后的椅子上,落在她身上的目光疏冷,没有一丝温度。   “梁老师,今天找你过来,我想你应该也能猜到原因。”   “你前两天,曾去过我家,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我无意了解。但是,很抱歉,你的行为对我的生活造成了困扰。”   冷淡疏离的话语,句句落入梁西洛的耳朵里,让她有种浑身血液倒流的桎梏感,她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办公桌后坐着的男人。   “所以,我想我们不再合适共事。我会介绍你去其他同事的课题组,或者你如果有其他想要去的地方,我会为你写推荐信。”   “国内或者国外,都可以。”   他背光坐着,眼神里哪里有半分暖意,凌冽的脸上更是没有一丝怜悯。   他提得条件,对于这领域内的学者来说,该是有很大的诱惑。   毕竟以江恒在领域内的影响力,他的一封推荐信,带来的作用可想而知。   “您……要赶我走吗?”梁西洛颤着声,眼眶通红,“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没有这样的权利。”江恒看着她,语气平淡地没有起伏,“只是很抱歉,我本人与你,无法再继续在同一个课题组共事。”   “清河大学还有很多优秀的教授,你不必一定在我的课题组。”   “与你的能力无关,所以我也愿意介绍你去别的地方,但不能是我这里。”   “你知道我喜欢你。”梁西洛红着眼问他,“却不能哪怕看在我的心意上,怜悯我一丝一毫吗?”   “抱歉。”江恒温和地朝她笑了笑。   “你根本没有结婚,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梁西洛已然眼流满面,却依旧留有念想。“你知道我、我有多喜欢你吗?”   “你就像是我的信仰,你是我一直追随的光啊。”   “你怎么可以赶我走,怎么可以……”   “梁老师。”江恒收回脸上的笑意,表情认真又严肃。“我确实已经结婚了,也有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我有太太。”   “我很爱她。”   梁西洛的心脏,在听到那句“爱她”时,像是被钝器重重地捶打般刺骨的痛。   她仰头,心灰意冷地向后退了两步,“我知道了。”   如果他真的结婚了,谁又会是那个幸运儿呢?梁西洛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不可能的答案。   这不可能……   “江恒,你这样总是高高在上的人,是永远不会幸福的。”   “你的眼里看不到我,是你的损失。你对我这样无情,又怎么能确定你心里的那个人,她会不会同样对你无情呢?”   江恒起身,走到她的面前,克制礼貌地向她递了张纸巾。   “梁老师,我心甘情愿。也祝你找到能满眼都是你的良人。”   林琛在门外盘坐着,正百无聊赖地数着地上的地砖一格里面有几条装饰格纹时,江恒的办公室门,突然大力从里面拉开。   他还没来得及起身,就看到梁西洛快步走出办公室,一刻不停地离开。   场面似乎,不太友好的样子……   他硬是在门口又站了好几分钟,才战战兢兢地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得了允许进屋后,他站到江恒面前,还没准备好措辞,就听到江恒先开了□□代他。   “我最近会休几天的假,应该就不会来学校了,如果实验室有什么需要我签字之类的急事,可以去我家找我。”   林琛有些奇怪。   既然老江是一直在家里,又何必休假?   “江老师,您都休假了干嘛还要在家里干活呢?”   江恒抬眸,睨了他一眼,“在家照顾你师母。”   林琛瞪大了眼睛,嘴巴都长成了O型,“师母出什么事了吗?”   “嗯。”江恒耐着性子同他道:“出了点状况,需要养几天。”   得了江恒的解释,林琛放下心来。   半天又突然想起来什么,“江老师,那您和师母在家里,我是不是不方便过去找您?这合适吗?”   “有什么不方便的?就我和你师母两个人,能怎么不合适?”   林琛舔了舔唇,“我这不是怕师母不想见我么?”   江恒视线落在他脸上,忽而唇角勾了个极浅的笑,“倒是有可能。”   听他这意思,像是又要反悔似的。   林琛有些急了,他可是背负着整个师门对师母的好奇心呢,这难得老江主动让他有机会见师母,他怎么能浪费呢!   “诶老师,您别这样啊!我还想去呢!我那论文,还指着您一句一句指导着我改呢。”   江恒轻笑了声,“那你师母想不想见你,要看你运气了。”   林琛特激动地点了点头,“那肯定的,师母一定会喜欢我的。”   江恒没再接话,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没事就先回去吧。” 第14章 妧妧   将研究中心的事务安排妥当后,大概快到晚上七点,江恒才终于回家。   进门的瞬间,客厅里就传来了女孩子的嬉闹声。   听上去她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江恒唇角也不由自主地弯了弯,连带着他的心情,也跟着轻松起来。   倒是客厅里的两人,听见了开门声,收敛了不少。   佳佳被司妧推出来,走两步到了门口,看着江恒道: “江老师,您吃晚饭了吗?”   “妧妧给您留了晚饭,如果您没吃的话,我去热一下。”   江恒弯腰换鞋的动作一滞,实在是这两天司妧对自己的态度太冷淡,这一下都让他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还没。”他摇了摇头,“多谢了。”   路过客厅,他视线落在贵妃椅上盘坐着的女孩。   她随意披散着长卷发,只穿着薄荷绿的家居服,躬身抱着抱枕,眼神落在面前摊开的剧本,慵懒却又带着股劲儿。   他的脚步在去客厅还是去书房之间犹豫了片刻,而后还是选择了向着客厅的方向迈去。   司妧听到他的脚步声越走越近,没有抬头,反倒目不斜视地盯着面前的剧本,装作一副认真的模样。   脚步声越走越近,然后终于,在她的身侧停下。   江恒在她的身侧落座。她能够很明显地感觉到,身旁的沙发突然陷下去的动静。   “妧妧。”他温柔地唤她的名字,“今天有没有乖乖吃饭?药有没有按时吃?”   司妧侧头,只看他了一眼,又低下头去看剧本。   然后像是漫不经心的样子,淡淡地回答他,“有。”   明明对自己的态度明显好转了,但还一副别扭着端着的小朋友模样。   江恒弯了弯唇,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嗯。”   一时间双方又陷入了沉默。   但司妧内心,却是在疯狂咆哮。   江恒他!!又摸了自己的头!!他怎么可以这样犯规地给自己顺毛!!   她有种错觉,好像昨晚的争吵过后,他现在与自己间的安全距离,反而在隐隐缩小。他好像没有那么刻意地同自己减少肢体接触了。   佳佳在这个时候走过来,犹豫了下还是选择了打破这诡异的氛围。   “江老师,饭好了,您要现在吃吗?”   江恒站起身,颔首同她道了谢,往餐厅的方向去了。   佳佳坐回刚刚江恒坐的位置,刚一落座,就发觉身边的司妧不对劲。   她勾过头去看司妧的脸,才发现她藏在臂弯下的小脸,正用尽全力在憋笑。   暗恋果真是不值钱。   江老师只是问她一句,就值得她高兴成这个样子。   “妧妧。”她压低了声音对司妧道:“你这页剧本,看半小时了,还没翻呢?”   司妧恼羞成怒似的,一个眼刀瞪了过来,警告的意味明显。   晚上离开前,佳佳帮她清洗了一下后背,简单地洗漱之后,等着司妧爬到床上后,才联系了小万接自己回家。   佳佳走时没用力,卧室的门就虚掩着。   司妧半靠着床头,还没有什么睡意,屈膝抱着玩偶低着头无聊地刷手机。   沈辰逸偶尔会给她拍一下片场的视频或者照片。   她这次意外受伤,冯裕很是担心,考虑了拍摄进度,抵住各方的压力,权衡之下还是给她放了三天的假。   但她内心也是相当过意不去,因为自己一个人的意外,而耽误了整个剧组的进度,实在是太不好意思。   沈辰逸给她拍的视频里,还常有剧务人员突然露脸,给她发些祝福关心的话,一律都是问她有没有好点,很担心她。   不久前,沈辰逸又给她发了个新视频。   她这会儿想起来,又点进他的聊天对话框,点开了这个视频。   一开始是今天的场记打板的几个场次画面,大概展示了今天拍摄的内容。而后又开始镜头随便抓取路过的工作人员露脸跟她打招呼。   她弓着腿,笑嘻嘻地抱着娃娃,手机放在前面随意播放画面。   画面还给到了冯裕。他一如往常般,叼着根烟,正手舞足蹈比划着对身边的演员讲戏。   有画外音提醒他,听上去应该是沈辰逸的声音,他说,“冯导,看镜头。”   “给小妧的?”得到回复,冯裕手里叼着烟,远远点了点镜头,“丫头好了就赶紧回来,别装小猫,听见没!”   周遭一众人都跟着开始起哄,顿时笑声一片。   司妧外放声音大,注意力又在这个上面,也没注意到门口江恒敲门的声音。   下一秒,画面人变少,也安静了下来,画面切到了沈辰逸,他端坐着看向镜头,温柔笑着,“妧妧,好想你啊,快点回来吧!”   江恒一推门,就听到沈辰逸的这声“好想你。”   与此同时,司妧也意识到了她好像在无意识中应了江恒的敲门声。慌忙抬眼的同时,手着急忙慌地去摸手机,快速锁了屏。   江恒站在门口,没有进来,眼眸却划过一丝晦暗。   “妧妧,梁西洛的事情,是我没有处理好。我知道你受了委屈,对不起。”   突然面对面直白的提起来,司妧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反应。   江恒同她这样认真道歉,她无所适从,因为找不到自己的立场,也毫无立脚点。   “我确实不知道她对我有……别的想法。让你难堪,我真的很抱歉。”   “我已经跟她解释的很清楚了,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了。”   “我保证。”   司妧没什么勇气与他对视,他这般温柔地同自己解释,知道是在维护自己作为妻子的尊严,但她问心有愧。   她生得气不是来自这个空洞的名分,而是对他真实的占有欲。   “没事。”   “妧妧,我永远不会背叛我们的婚姻关系。”房门重新关上前,江恒留下了这句,承诺一样的话。   江恒给她这样承诺,她好像应该特别高兴,但奇怪的是,她却又隐隐藏着失落。   如果可以,她不想要承诺。   她想要的是情,是那颗心,而不是因为道德或者法律的约束下,因为责任而许下的承诺。   但总之,好像经历了复杂的这几天,至少,他们的关系仿佛又再次回到了原点。   他还是她那个一心管束着自己的没有血缘关系的小爸爸,而她,是藏着对他经年的深情,带着乖巧面具的小孩。   这一夜,司妧格外安心,睡到日上三竿才转醒,佳佳是什么时候来的她全然不知。   推门出来时,就看见佳佳和江恒两人分坐两边,一人在餐桌边随性地翻着文献,一人在客厅里慢条斯理地整理着她昨晚上乱翻的剧本和杂书。   见她出来,两人皆是猛抬头,视线落在她身上。   “饿了吗?给你做了早餐,我去帮你热。”江恒起身放下手里的材料,往厨房的方向去。   佳佳也跟过来,走到她面前,颇有些告状的意思小声道:“江老师说要给你做健康的养胃早餐,我的沙拉,他不给你吃,说是寒性伤胃。”   “我觉得,我很快就不用过来了。江老师要亲自照顾你,我就是个多余的灯泡。”   司妧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轻吐出两个字,“夸张。”   然而不是佳佳危言耸听,到了中午,两人才终于意识到,江恒好像是认真的。   中午的午饭,还真的是他亲自下厨做的,所谓养胃套餐。   佳佳也只能站在一旁打下手,她第一次发现,这天才就是天才,各方面都优秀地碾压常人智商。   很明显江老师平素是不太会做菜的人,至少从他生疏的刀工里可以看出来。   但就是光靠着菜谱指导,他竟也能做出色香味俱全的养胃营养套餐。   饭后,江恒去书房工作后,佳佳陪着司妧时,还在一旁颇为认真地感慨,“还好我们江教授工作重心在宇宙太空,他要天天像这样待在家里,我就失业了。”   突然想到了什么,她不怀好意地笑了出来,然后附着司妧耳朵,压低了声音道:“不对,我还暂时不能失业,洗澡还得我来,江老师可顶替不了我!”   “不过我倒是希望能顶替我,这样我也可以休几天假了呢!!”   司妧瞬间羞红了耳朵,气急败坏地去拍她的手。   司妧到底还是伤了元气,没过多久就有些累了,佳佳催她去卧室休息会儿,下午醒了再陪她出去放放风。   醒来后,司妧在屋里换了件宽松的奶白毛衣裙,出来时,转了一圈却没找到佳佳人,只有江恒在厨房里,低头洗水果。   还没来得及开口问江恒,佳佳人去哪里了,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江恒从厨房探身出来,扫了一眼她的装束,才对她道:“妧妧,去开一下门。”   司妧心里想着应该是佳佳出门回来了,毫无防备地走过去开门。   门外,林琛捏着张承载着整个师门祝福的贺卡,乐呵呵地站在门口等着开门。   半个小时前,他联系老江问他有没有时间当面给他改论文。   老江难得的很好说话,说是有时间,可以过来。   这会儿他站在门口,预演了好几遍,一会儿见到师母,该怎么样同师母热情又得体的打招呼。   准备了好半天,他才终于鼓着勇气按下了门铃。   “咔嚓”一声,门从里面打开。   林琛紧张地不行,扯着张极其标准的笑脸,还没来得及看清门口站着的人,光余光虚虚瞥到个轮廓,看着是个长头发,就立刻躬身九十度鞠躬,恭恭敬敬地喊了声,“师母好!我是江老师的学生,我叫林琛。”   “听江老师说,您生病了,我们师门兄弟姐妹都非常担心您,一起给您做了贺卡,望您早日康复!”与此同时,他还双手捧着那张贺卡,递到了前面。   门内,司妧觉得她拍戏两年都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场面。   她被他这一连串的操作给震懵了,完全状况外,全然忘记下一步的动作,就那么僵硬地石化在一旁。 第15章 妧妧   厨房内,江恒回头看到门口的场景,唇角无奈地扯了扯。   他确实也没有想到,林琛还有这般操作。   司妧终于回过神,却是像见了鬼似的,突然向后退,往他这边跑着求救。   “江老师,这下怎、怎么办?”   江恒一手抓住她手腕,一手轻拍了拍她的后腰,让她安心。然后才对着门口仍弓着身的林琛道:“还不起?”   得了江恒的指令,林琛才终于直起了身子。他颇有些还状况外的架势,“老师,我是不是吓着师母了?”   他的视线顺着江恒的脸,往后移,然后落在了江恒身侧,一个算的上是极其熟悉的一张脸,尤其是最近在柳然然的耳濡目染下,更是印象极深。   但是???   身后的门随着他进屋,“砰”的一声关上。   林琛的心跳,也跟着“砰砰砰”的狂跳。   说不清是因为这暴力关门声,还是因为江老师边上的那张脸。   他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张贺卡,局促地站在玄关处,眼神直愣愣地看着司妧的脸,开口的舌头都开始打结。   “司、司、师、师母……??”   等、等下!!   容他好好捋一捋思路。   来之前,他联系了老江,询问今天是否方便去他家里。   老江说什么来着?   他说可以,家里就他和师母两个人。   这这这??这TM能叫可以吗??   救命,谁来救救他!!   大BOSS的家里,藏着位常驻微博话题榜的当红绝色女明星。然后他家大BOSS告诉他,这个家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他本人,还有一个是他的太太,也就是自己的师母。   这事,换句话说的意思,就是——当红绝色女明星是他的师母??!   换他十个脑子他也不敢得出这样的结论啊……   司妧学妹是他的师母,这这、这怎么可能呢??   “司、司学妹,好巧啊,您……您也在啊?”林琛最后的倔强,是喊着学妹的称呼,却用着[您]的敬称。   司妧求救的眼神看向江恒,这烂摊子该如何收拾。   她后悔极了,早知道她就看一眼猫眼再开门了,都怪她做事不谨慎,这下给江老师造成了麻烦,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生自己的气。   她过于紧张,以至于都没有听出来林琛话里背后的信息。若不是江恒主动透露,学生又如何会知道老师的爱人身体不适呢。   江恒凉凉地看了林琛一眼,“别站在门口当门神了。”   “你师母确实是被你吓着了。”   他语气平常地像是在说“你中午吃饭了吧”一般,却在另外两位当事人的心里投下炸弹般,天崩地裂。   司妧不可置信地抬眸看向他,她从不敢想会有一天,能从江恒的嘴里,听到代表着自己是他另一半的称呼。   倒是林琛,看上去似乎是接受能力比起她来,要更甚一筹,颇有种这世上还能有什么是他不能面对的架势。   他抬脚往餐厅的方向过来,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气势,紧张地重新同面前的两人打招呼。   “江老师好,师母好。”   他心里是真的在一瞬间冒出个念头,他知道了这么大的秘密,真的不会被老江灭口吗……   被比自己还要大的人,恭恭敬敬地叫一声[师母],司妧实在有种魔幻的感觉。   但又绝对不是不高兴,能正大光明地以这样的身份站在江恒身边,她怎么可能不高兴。   她极其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就当是应承了。   江恒松开她的手腕,眼神示意了下厨房洗了水果。   “去吃吧。”他温声对她道。   又将视线落在一旁的林琛身上,“去书房。”   林琛无比乖顺地点了点,刚准备抬脚跟着他走时,江恒突然顿住脚步,回头看他,“问问你师母,舍不舍得分点车厘子给你吃。”   “啊、啊?”林琛觉得自己开口的震惊都转音了。   江恒眉尾轻挑了挑,有种难得漫不经心的随意感,比他平日里疏冷模样,倒是增了不少温度。“怎么?不敢问你师母要?”   有那么一瞬间,林琛觉得自己好像是大BOSS和师母间调情的工具人……   这也太反常了!!!他们老江什么时候有过今天这样子,不但话很多,还学会找可怜学生的乐子了。   司妧满脑子都是,那当然要舍得啊!!   人家叫她师母诶!!   她小碎步跑去厨房,随意地拿出个空果盘,拨了一半过来,然后端着盘子走到林琛面前,“喏,给你。”   林琛紧张地连忙双手接过来,战战兢兢地冲她道:“谢、谢谢师母。”   跟着江恒进了书房后,林琛关了书房的门,屁股还没坐定,就苦着个脸对他道:“老师,您这不是在骗我吧?”   江恒正低头将息屏的电脑开机,闻言抬眸睨了他一眼,“好玩吗?”   林琛点了点头,继而又疯狂地摇头。   “那不就得了。”   言下之意很明显了。   林琛惊魂未甫,又听他继续道:“你刚说什么,一起做了个贺卡?”   林琛又捣蒜似的疯狂点头。   江恒轻笑了声,“挺好。”   “一会儿哄你师母开心开心。”   林琛一脸幽怨地看着江恒,委委屈屈问他,“老师,您这是在考验我吗?”   “……”   司妧在主卧的大床上,整个人埋进被窝里,越想越觉得兴奋又开心。   她越发地对自己[师母]的身份渐入佳境,游刃有余了。   江恒竟然能够愿意在学生面前承认自己结婚,妻子还是自己这件事,让她整个人都高兴的像是泡在了棉花糖里,轻飘飘软绵绵的。   而今日来的学长,似乎好像也是被吓得不轻,直到跟着江恒进书房,都还在同手同脚的脚步错乱,全然不在状态。   她甚至来了些想要继续逗一逗他的恶趣俗。   她拿着剧本坐回客厅,一边漫不经心地翻剧本,一边竖着耳朵听书房的动静,守株待兔。   快到晚饭的时间,两人一并从书房里出来。   司妧听见脚步声,手肘撑着椅背看过来,一脸地懒散意,“小林同学?这就要走了呀?”   江恒瞧她那上挑的眼尾,很明显是找回状态了。他单手插着兜,慢条斯理地斜倚着墙边,颇有种看戏的意味。   突然被点名,林琛再次找到了紧张得心脏怦怦狂跳的感觉。   一个普普通通的博士三年级的小可怜,第一次见师母,紧张是在所难免的。第一次近距离地接触大明星,也一定是情绪激动的。   然后现在这两个身份还加到一起了,buff叠加了。说实话,他就是再怎么给自己做心理工作,也没办法完全冷静下来。   他呆滞机械地点了点头。   江恒看了他一眼,慢悠悠地开口提醒他,“不是有东西还没送出去么。”   得了提醒,林琛才手忙脚乱地从外套口袋里,重新将贺卡取出来。   司妧已然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往他面前过来。林琛则是下意识地往后退,这举动逗笑了司妧。   “小林同学躲什么呀,我又那么可怕吗?”   她在离林琛半米的位置停下脚步,水葱似的细长手指伸出来,笑得狡黠又娇俏,“不是有礼物给我吗?”   林琛忙不迭地将手里的贺卡双手奉上,“师母,我们听说您生病了,都很担心您,所以、所以一起做了这个贺卡,望您早日康复。”   终于完整又得体将这段话说完,林琛长吁了口气。   司妧开心地接过来,“谢谢你们,我太喜欢啦!”   下一秒,她又问他,“小林同学难道就准备这么走了吗?”   林琛心下一咯噔,揣摩不透司妧这话的意思。   也是,无论如何他都是撞破了一桩震惊娱乐圈的大秘密,想要简简单单地退出去,好像确实不太可能。   他刚想要试探着开口问一句,是不是要签个什么保密协议。   就听司妧道:“我点了外卖的,还有你江老师炖的汤,小林同学留下来吃了晚饭再走呗?”   林琛被彻底整不会了,半天也没能吱出一声。   司妧抬眸看了眼江恒,眼神里仿佛是在问:你这学生怕不是个小傻子吧?   江恒无声地笑了笑,便开腔接过话来,“那就吃完饭再走吧。”   林琛木讷地点了点头,躺平顺从一切安排,反正他这一天受的刺激已经够多了。   趁着江恒去厨房将餐食分盘,加热的时间,司妧拉开椅子坐下,抬眼看着局促站在一旁的林琛,“过来坐呀!”   “你别紧张呀,干嘛这么怕我,我难道会吃了你不成。”   林琛慢板怕地做出回应,拉开司妧对面的椅子,小心翼翼地坐下来。   他挠了挠头,又回头看了眼在厨房忙着的江恒,才弱弱地开口,“师母,您受伤好点了吗?”   “你还知道我是受伤了?”司妧勾唇笑了,“你该不会是我的粉丝吧?”   “还有别您您您了,听着别扭死了。”她手指随意地在餐桌上点了点,“咱俩是同龄人,不按某些年纪大的人的辈分论。”   “不不不——”林琛渐渐的,心情平复下来,说话也不紧绷着了。   “其实是我有个师妹,她是师母你的粉丝,所以我、我也知道你受伤的事。”   “是吗?!”司妧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那以后有机会可得瞧瞧。”   林琛又侧头看了眼江恒,然后才压低了声音小声道:“那可能有点麻烦。”   “?”   “她是你的女友粉,巨狂热的那种……”   司妧看着江恒端着盘子要往餐厅过来,却还是饶有兴致地问他,“哦?怎么个狂热法?”   林琛不知后面危险的来临,朝前倾了倾身子,“天天管你叫老婆,扬言要把你身边所有的老男人都搞死的那种……”   江恒慢悠悠地走过来,将手里的盘子放下,迎着林琛直愣愣的眼神,淡淡道:“你师妹的工作量,看来是不够饱满。”   林琛立马想要改口,挽救一波怨种师妹。   “不是这样的江老师,她其实就是随便说说。”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她之前还说想嫁给你呢!”   司妧挑了挑眉,眼神落在江恒身上,淡淡表示一个? 第16章 妧妧   林琛几乎是有些绝望地闭了闭眼, “不是,我的意思是师妹她没个正型, 胡说八道惯了……”   江恒一脸坦然地将餐盘摆好, 而后在司妧的边上坐下。   抬眸不咸不淡地看了眼林琛,“也是,你师妹天真了点, 满嘴胡话惯了, 那你以后得好好带带她,别让她闯了祸。”   林琛深知自己才是那个闯祸闯得彻底的。   他垂首点了点头,“好、好的。”   司妧觉得林琛经此一遭,怕是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再来了。   想着还是救救他, 可别落下什么心理阴影来。   “小林同学,江老师不在的几天,你们中心有没有出什么新闻呀?”算是给他找了个熟悉的话题,应该算好发挥的吧?   林琛舔了舔唇, 忽然想到件最近的小道消息。   “好像确实有件大事。最近都在传, 说梁老师要离开了。”他眼神往江恒身上瞟了瞟,“江老师, 这事儿是真得还是假的啊?”   “嗯。”江恒往司妧碗里夹了块蔬菜,语气稀松平常,“她有自己的职业规划, 不再继续在我们实验室了。”   这理由,林琛其实是不信的。   毕竟那天下午, 他可是看着梁老师那副模样离开江恒的办公室的。   突然联想到刚刚自己嘴瓢时, 师母和江老师之间那个极限拉扯的氛围感, 他一下子好像脑子变得灵光了起来。   他们同学之间私底下关于梁老师对大BOSS有想法这件事, 早就疯传了几轮了。这架势下, 纸早晚是包不住火的。   今天这个结果,很难讲是不是梁老师和大BOSS之间那层窗户纸给捅破了,才会……   在大明星司妧还未对外公布婚讯的情况下,按理说老江不太应该让自己知道这个秘密。   除非是迫不得已……   所以,即便是师母的身份特殊,老江还是没对他瞒着师母的身份,这是□□裸的主权宣示了吧!   与此同时,本来还在一旁慢条斯理地搅着汤勺看戏的司妧,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动的有些失控了。   难道这就是江恒所说的,给她的交代吗?   她当然知道,梁老师既存着对江恒的心思,断不可能会选择主动离开的。她不知道江恒用了什么办法,但她知道,一定不容易。   就算她再怎么对梁西洛有不满,对江恒所说的给她一个交代有所幻想,但也从来没有想过,会是现在这个决绝的处理结果。   司妧越发吃得心不在焉,多次不由自主咬筷头。   江恒很快发现了她的异常,又一次将菜往她碗里夹的时候,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轻声对她道:“妧妧,不要咬。”   林琛这会儿越发觉得自己就是个八百瓦的电灯泡,实在是想找个缝把自己给埋了,眼不见为净。   他跟在老江身边这么久,可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严肃冷漠的大BOSS,哄起老婆来,那没眼看的温柔模样。   好不容易吃完了饭,趁着江恒收拾的当口,司妧注意力又落到了林琛身上,瞧他好像有种欲言又止的纠结样。   “是想跟我要签名吗?”   林琛眼睛闪过一丝亮,磕磕绊绊地开口问她,“可、可以吗?”   司妧点了点头,“当然。”   她起身,随手抽开餐边柜的抽屉,翻出记号笔和卡纸,“应该不是to你自己吧?”   “不是。”林琛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给我那个师妹。”   司妧看他这般傻不愣登的模样,又逗他,“哦?你很喜欢她吧?”   “不不不。”林琛慌张地否认,耳垂却不受控制地迅速泛红。“只是小师妹而已。”   “好~”他这般着急慌忙地否认,司妧早就把他看的明明白白 ,“那她叫什么名字?写什么好呢?”   “柳然然。柳叶的柳,嫣然的然。”林琛拘谨地站在她身边,看着她提笔,“就写让她早日发文章,顺利毕业吧。”   司妧抿唇笑着,这到底是江恒手底下逼出来的学生,人生理想绕不开发文章了。   她按照林琛的意思一字一句写了to签。   写完他的话,在签自己的名字之前,她又道:“小林同学,我也有话送给我的粉丝,可以吗?”   林琛伸出来的手又重缩回去,点了点头。   司妧提笔又洋洋洒洒写了句话,[祝然然早日脱单哦~]   “给你。”她收回笔帽,将卡纸递给林琛。   林琛小心翼翼地接过来,纠结着问她,“师母,你的身份我能跟她说吗?”   司妧未作他想,想着这次林琛的出现毕竟是意外,自然不能给江老师造成更大的麻烦。   “不能哦。”她手肘撑着玄关,认认真真对他道:“这个事情你绝对要保密哦。要是泄密了的话……我就找你算账哦。”   她还做了个抹喉的动作,凶的可爱。   江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她身后,看她眉飞色舞、狐假虎威的模样,一直微微勾着唇。   只是,看着她毫不犹豫地拒绝林琛能不能说的问题,虽知道在情理之中,却还是在她认真说要保密的时候,垂下了眼眸。   “那江老师,师母,我就先回去了。”   江恒没什么表情地吐出个字,“嗯。”   林琛得了指令,终于松了口气。   司妧倒是心情好得不得了,微笑着摇着手目送他出门。   没过几分钟,门铃突然再次响起。   司妧以为是林琛忘记什么东西折返,笑盈盈地开了锁,却发现门口站着的,居然是自己的大忙人经纪人,洛芬。   “芬姐,你怎么来啦?”她微张着唇,有些意外。   洛芬进了屋,挺着个背,视察似的转了转头,同江恒点头打了个招呼。   “办完事儿正好路过这里,上来看看你。你好点了吗?”   一般情况下,洛芬的看看的意思,大概率可以等同于兴师问罪的意思。毕竟她正常情况下,应该是忙到没时间能够闲来无事顺便过来看看自己。   司妧刚想说,自己这两天在家乖得不行,她有什么可看的。   洛芬就一副哄人的语气开口,“妧妧,你要不要注册个微博小号什么的啊?这样微博刷起来又安全又省心,你说是不是?”   “我有啊。”司妧有些莫名其妙。   看她还这副没心没肺的模样,洛芬内心的小火苗蹭蹭蹭的往上飙。她好想拎着她的小耳朵问她,那她竟然还敢肆无忌惮地拿着大号刷微博?!!   然而到底还是自己亲手带出来的小祖宗,她深吸了口气,平复下自己的怒火,然后才低头从手机翻相册,将里面一张截图扬到她面前,连凶带哄,“那你下次要是再这样,拿大号当小号冲浪的话,我就要把你账号管理权给收回了啊。”   司妧定睛看了眼洛芬的手机。   下一秒,心虚地吐了吐舌头,她倒是真把这茬给忘了。主要是后面连一点水花都没起,不怪她想不起来。   洛芬没有被她这卖乖给糊弄过去,手指点了点屏幕,“来,你跟我解释解释,什么叫[刀了,石沉大海了。]你这不就是石锤了你高中跟人告白还被人拒绝了吗?”   她这话一出,原本还站在一旁状况外的江恒,脸色陡然沉了沉。   司妧有些耍赖地语气,三指竖起来表决心,“芬姐我错了,你别生气嘛。哎呀,我就是晚上太晚了,脑子有点混沌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再说了,不是没有出大事嘛。”   洛芬吐出一口气,语气抬高,“你还好意思说!你知道要不是公关部的人及时发现秒删,又迅速降热度,你这能不被拎出来讨吗?”   司妧捂了捂嘴,“难怪啊,原来是小伙伴们帮我压住了。”她双手去搂洛芬的胳膊,“芬姐你辛苦啦。别生我的气嘛,我下次一定乖。”   “我回头就给小伙伴发个大红包,好不好?”   洛芬看她这般反常地好说话,还这么好脾气地跟自己撒娇,看来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她轻笑了声,小声问她,“和好了?”   司妧愣了下,然后一副没听懂的样子,转移话题,“好啦芬姐,我保证没有下次了。你这么忙,就不用在这陪我啦!”   赶人的架势明显。   洛芬也确实没什么继续呆下去的意思,大晚上的春宵一刻值千金,她才不会那么没眼力见的耽误人家小夫妻的事。她简单地又说教了几句,便离开了。   家里终于回归平静,就剩下她和江恒两人。   司妧转头,看了眼坐在不远处的江恒,正低头看着手机,看不出什么表情。   她走两步到他跟前,“江老师。”   江恒抬眸看着她的脸,忽而问她,“妧妧,事情很严重吗?”   “洛芬刚刚说的事。”他补充了句,“她好像很不希望你承认。”   难得他有这般关心自己这圈子的兴致,司妧认真同他解释。   “应该说,对于我来说,这样的事情越神秘越好。我毕竟也算是走女神的路线,如果说非要有这样我被人拒绝的新闻,总会给人一种没有那么有神秘感或者说吸引力的感觉,会掉价。”   “或者换个简单的说法吧,就是我告白被拒绝这件事,会给被竞争对手嘲的机会吧,毕竟主动告白被拒绝,还是蛮丢脸的吧……”   其实她有一点没说。   洛芬其实反应这么大,还是因为自己隐婚的这件事一直是悬在她头上的一把刀。她总是担心自己如果处理不好感情的事,到时候被扒出来后,影响了事业的发展。   毕竟在她那边的认知里,自己当年喜欢的人和现在的老公可不是一个人。   而她那天晚上冲动回复,也无非是觉得自己的暗恋无疾而终的心灰意冷。其实她本人倒没有特别在意,毕竟告白本就是假的,她根本不在乎网友或者说对家对她的看法。   不过显然,她的经济团队还是很在乎的……   江恒眸光动了动,点了点头,起身往书房的方向去,然而走了两步,突然又回过头,状似随意地问她,“妧妧。”   “现在还喜欢他吗?” 第17章 妧妧   “喜欢吗?”   江恒的声音, 沉沉地落入司妧的耳朵里。   他听上去很随意问的一句话,可在司妧这里, 却是人生最精彩的这几年的答案。然而当下的情况, 她却根本不知道如何开口。   她没勇气承认自己高中时暗恋的人就是眼前人。   当你确定你喜欢的人不会喜欢你时,再多的深情说出口也只会是徒增对方的负担。   可她若是说喜欢,只怕会将自己和江恒之间的可能性彻底抹杀, 之间的距离也会越发的变远, 三年之约也许真的就没有以后了。   以江恒的性子,他一定会选择成全自己,毕竟他对自己一直没想法,结婚也只是权宜之计。   可若要是说不喜欢, 她又有些不甘心。   喜欢的人就在自己面前,她却开不了口。   犹豫了下,司妧还是选择避开这个话题。   她皱着眉,突然弓了弓背, 声音发颤, “嘶,怎么突然后背的伤口好疼, 好像毛衣刮到伤口了。”   江恒的神色明显紧张,扶着她坐下,“我去拿药。”说完便去她房里取伤药。   没一会儿, 他站到司妧身后,小心翼翼地拨开她的长发, 轻声说了声, “抱歉。”   微凉的手沿着她的脖颈处的领口, 慢慢地向下扯了扯。   司妧穿的毛衣裙领口宽松, 很轻易便能扯开个很大的口子。   微凉的指骨, 在不经意间擦过后背温热的皮肤,司妧的脸颊也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连着心跳也开始错乱。   幸好两边的长发裹着她的脸,不至于让她的窘迫被发现。   江恒的注意力落在她受伤的后背上,心疼不已。   一道约莫七八厘米的长口子,顺着缝针的线慢慢结痂,呈现暗红色,在她牛奶般白皙柔滑的后背上,显得格外的突兀。   其实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看到,毕竟男女有别,司妧受伤的部位又是在后背,之前也一直是佳佳在负责帮她上药。   这会儿亲眼见到,江恒的手指不自觉紧紧地捏着棉签的木质根部,长睫垂下,满眼心疼。   “没有流血,我再帮你抹点药消毒一下,好吗?”   “我轻一点,要是疼就告诉我。”   司妧本来就是装的,她点了点头,姿态放松了许多,“没关系的江老师,我能忍。”   江恒小心翼翼地将沾了碘伏的棉签轻轻扫过结痂的伤口,粗粝不平的伤口顺着棉签的根蒂传到他的手心,他声音有些发哑,“妧妧,当时是不是特别疼?”   “其实也还好。拍戏嘛,磕磕碰碰也是常有的事。”司妧确实觉得这其实很正常,从她选择做演员的那一天起,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江恒唇角轻扯了扯。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许多。在自己的印象中,她一直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公主的。   可其实她早就是个能独当一面的大人了,只是自己一味地把她当成什么都不懂的小孩。   就像之前,他也从来不觉得她会偷偷喜欢另一个男孩子,可事实上,从很早开始,她就是个会藏着心事的怀春少女了。   “妧妧。”他轻轻唤她名字,“会为当初执意进娱乐圈的决定后悔吗?”   包括被迫和自己结婚。   司妧摇了摇头,声音里都沾染了些笑意,“从来没有。”   入行的这两年时间里,各种淤青小擦伤之类的,几乎是家常便饭,实在是没有什么拿出来提一嘴的意义。   演员这个行业里,最不缺能吃苦的人,谁都是这样过来的。而且娱乐圈本来就是贩卖梦想的地方,光鲜的聚光灯下,观众期待的是你成神的结果,没有人会特意去关心小透明一路荆棘的狼狈。   “相反,我无比感谢当初那个坚持又勇敢的自己。她让我知道,坚持自己热爱的东西,是一件非常快乐且浪漫的事情。”   虽然知道她回答的针对的不是自己心底没问出口的问题,但她的[热爱]二字,却同样让他眸光更加温柔,内心迸发共鸣。   何其有幸,他能与她感同身受,理解热爱的浪漫。   ——   林琛出了小区门,推着自行车走了半百步路,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想了想还是找了个空地,蹲坐着缓了缓。   不怪他这般没出息,实在是这一下午发生的事情,都太过于魔幻了。   怀里还揣着的纸卡,是唯一能证明他的经历都是真的的证据。   只是这下冷静下来,又觉得手里拿着它,多少也有点烫手。   司妧就是师母的秘密根本不能说。他一时脑子也发木了,也不知道能找个什么借口,才能唬住柳然然。   要在全是谎言的借口里让她相信,to签是真的,这实在是有些难度。   林琛用力蹬着自行车,骑到学校时,后背都有些湿濡,心跳也跟着加速。   他借着这个劲儿,给柳然然打了个电话,说是有个惊喜给她,来西操场的看台见。   柳然然都已经回寝室洗漱了,可接到他的电话,还是骂骂咧咧地出门了。   电话挂断之前,她还凶巴巴地对林琛道:“最好是惊喜,不然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   等人来了后,林琛也没卖什么关子。   他从兜里将纸卡摸出来,直接塞到柳然然手里,“给你,司妧的亲签。”   柳然然眼睛都直了,这会儿的感觉就像被人当头给了一闷棍,脑袋发飘,世界发白。   她直接上手搂住了林琛的脖子,不停地上下蹦蹦跳跳。   出口的话也开始放飞自我,一阵问候后,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师兄,你怎么会有妧妧的to签呢?”   林琛掩饰住不平稳的呼吸,挺了挺背,凹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哦,就是忘记跟你说了,我之前跟江老师提过,你是司妧的粉丝,然后碰巧师母她有些关系,认识娱乐圈的人,所以就……”   他眼尾抬了抬,一副你懂的表情。   “哇塞!师母到底是做什么的啊?还有这门路?!”   “话说老江这个水平,师母一定也巨美吧?所以师母是不是什么网红还是模特什么的啊?不然她怎么会认识我家老婆啊呜呜!”   “……”   林琛有些发慌了,他就觉得按柳然然这个思路再猜下去,很快就能得出师母也是娱乐圈明星的结论了。   “那啥,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你以后有机会见到了,自己问吧。我也不太懂这个……”   “然后,反正师母和老江吧,就一句话形容,郎才女貌,天生一对,你只要记住这个就好了。”   柳然然点了点头,林琛给她这么大个惊喜,这会儿自然是他说什么就可以是什么。   她一面小心翼翼地将纸卡塞进自己包里,一边还不死心地碎碎念念,“以后有机会,我一定要认识师母,说不定运气好,哪天我就能见到老婆了!”   林琛的嘴角扯了扯,猛然想到了之前柳然然痛骂沈辰逸是老男人的事情。   仔细算的话,若是大三岁的沈辰逸是老男人的话,那么——以老江的年纪,得是老男人的三次方了……   “师妹。”他试探着开口,“你说万一以后司妧她嫁了个大她很多岁的人,但是那个人很厉害,手腕滔天的那种——”   柳然然抬眸,略有些怒气地瞪了他一眼,他这不是存心跟自己过不去么,这么会挑时候给自己糊眼屎。   但是林琛并没有闭嘴,反而继续道:“我这不是假设嘛,咱就比如说啊,就像是老江之于我们这个水平,能够决定我们生死的这种人,你……准备怎么办?”   “嘁。”柳然然轻啧了声,一副极其藐视的态度,“法治社会,谁还能决定我的生死,做他的春秋大梦吧!”   “什么样的老男人,都不要妄图染指我家漂亮老婆。”   “那……如果这个人,就是江老师呢?”   “……”   “额……那这、这个好像确实能拿捏我,我还是怵他的。”柳然然的语气居然有些犹豫了。“而且老江,至少这个颜值加事业,是顶级配置了。”   然而下一秒,她又立刻挺直了腰板,终于找到了反驳点,“不过你在这胡说八道什么呢!我们老江已婚好嘛!他和妧妧简直八竿子打不着啊!”   “他好好抱着师母就好。妧妧还是我的老婆!”   林琛彻底闭嘴了,终究是他错付了,果然他就不该问。   就看到时候有一天,柳然然发现这个秘密的时候,是不是得屈服于大BOSS的势力之下了。   ——   司妧复工那天,江恒也一大早便匆匆前往外地出差。   休了几天假,积攒了许多工作,还没来得及处理,就得先去外地参与一个临时召开的项目评审会。   佳佳和小万来接司妧的时候,两人路上还在猜,按照这几天江恒的尽心程度,这次怕不是得跟着去片场。   结果佳佳上来时,却发现就司妧一个人,一脸怨念地坐在椅子上。   “怎么啦?复工不开心吗?”她笑着调侃司妧,“还是说江老师不送你,所以不开心?”   司妧闻言眉尾挑了挑,“我无所谓啊。”   “江老师是要干大事的人,怎么能浪费时间陪我天天造作。”她手肘撑着膝盖,眼神慵懒又随意,“再说了,你不也说了他要再这样下去,你不就要失业了吗?”   佳佳被她一句话就堵回来了,连连点头,还是保住自己的饭碗最重要。   又是恢复到了之前,两人各种调侃江恒的日子。   有时候,佳佳甚至有些恍惚,之前那不愉快的插曲到底是真的,还是只是一场梦。   一切仿佛都没变过。   只是她不知道,这样一方的爱和另一方的责任组合起来的生活,到底能不能长久。梁老师的事是个幌子,然而以后谁又说的准呢。   “妧妧,你就准备和江老师这么不清不楚的过下去了吗?”她皱着眉,有些纠结,“你之前不是说过什么三年的约定吗,你有没有想过要不直接跟江老师摊牌啊?”   那天晚上在停车场,江恒一脸疲累地问她话,她不敢说其他,只能捡着梁老师的事大说特说。   她在赌江恒对司妧还是不一样的。   也许有些事情也不光是责任两个字就能解释清楚的吧。   可司妧低下头,半晌突然长叹了口气,“可是我害怕,万一要是捅破了窗户纸,得到的不是我想要的答案,那该怎么收场呢。”   “所以与其那样,倒不如我们就这样迷迷糊糊地继续下去也挺好,至少他一直陪在我身边。”   她抬起头,苦笑了声,“就这样挺好的。”   佳佳不再劝她,感情的事,还是当事人最清楚。   也许有时候,不追根究底,得过且过反而容易活得轻松开心一点。   《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孤雀》剧组为了欢迎女主角的回归,还特意给司妧准备了个小蛋糕,庆祝她归队。   从她出现开始,周围就一直围着各种各样的人,是以沈辰逸几乎连单独近身的机会都没有。   短暂的欢迎仪式结束后,冯裕又立即开启开工模式,沈辰逸想同司妧私下说说话的机会也就被无情掐断了。   好在冯裕考虑司妧的身体,刚回来经不起太高的强度,还是拍几条后让人休息休息。   好不容易,赶着两人都休息,众人都围着冯裕的时间,他终于有机会移步到司妧身后,低声问她,“妧妧,你还好吗?”   司妧正低头回复江恒询问自己是否按时吃药的消息,闻言将手机锁了屏,头向后转了下,旋即弯唇笑了,“学长,你别这样紧张。这件事不怪你,你别那么有心理负担。”   沈辰逸的脸色有些难堪,他当然不是完全出于愧疚心理。   只是原本一步一步都在自己的计划内的靠近,可就是因为自己的失手,好像一切都回不到正轨了。   而且,他莫名的感觉,这次司妧回来后,反而对自己疏远了许多。明明之前她对自己越来越亲近的,甚至主动发微博调侃自己,也鲜少有避嫌的意思。   对比之前司妧和合作男艺人的态度,他本以为自己是例外的那个。   “你……真的不怪我?”   司妧摇了摇头,无奈扶额笑了,“非要这么细分责任的话,那我自己得占大部分,我要是好好吃饭的话,也不会昏倒,也不至于闹这么大,对不对?”   沈辰逸一时失语。   又想起那日在医院见到的司妧哥哥,立刻又寻到个借口,“那天在医院,大哥好像对我很有意见,我心里一直惴惴不安,想找个机会好好跟他谢个罪,妧妧,方不方便安排一下?”   提及江恒,司妧倒是有些无所适从了。   她之前赌气,跟他介绍江恒是自己的哥哥,是对自己和江恒的未来不抱希望了。   可现在情况又变了,江恒的身份她反倒不知道怎么跟沈辰逸解释了。终归只是合作关系,她不可能把秘密毫无保留的都告诉他。   沈辰逸见她抿唇低眉想了很久,却一直没有开口,又改口替她粉饰,“也没事,大哥忙就算了,以后有机会,我再跟大哥好好说。”   司妧扯了个笑,没有出声。   一直到晚上收工,司妧正准备上房车离开的时候,沈辰逸又一次叫住了她。   “妧妧,我那天夜里在网上看到你那条的评论,后来再想搜发现搜不到了,一直想问你来着,差点忘了。”   “盗号了吗?”   司妧正准备往上抬的脚停住,转头看着他,表情有些尴尬,“你看到了啊……”   “芬姐还跟我说,删得快又压得及时,没什么人看到呢。”   沈辰逸还没来得及再追问,光只是张了张嘴,她就立马双手捂住耳朵,一副丢脸到不行的表情,“啊啊啊啊求别提,让它过去吧……”   沈辰逸舔了舔唇,浅浅维持着笑,没再说话。   ——   江恒出差回清河后的第一件事,便是驱车前往泰和酒店去找莫星宇。   作为国内顶级的连锁酒店的资方大股东,泰和集团的现任掌权人,是江恒的父亲,江岩山。   泰和集团在江岩山手里的这些年,从最初发家的酒店业务,到现在渗透到地产、旅游、基金投资方方面面。   江岩山一心想着江恒能继承自己的衣钵,奈何他却一心只对航天器感兴趣。   没办法,只能将重担压到了妻妹家里的孩子,也就是莫星宇身上了。   泰和酒店的核心业务,设在清河市,便是由莫星宇全权负责。   江恒之所以这么急着来泰和找人,是想要莫星宇尽快找到那个人。   离开清河的几天时间里,司妧不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他居然第一次做了噩梦。   他像是突然间有了心魔般,那天洛芬在医院里说的话,像是魔咒般,不断在他脑子里闪现。   加之那天晚上,司妧很明显地逃避自己的问题,更是加重了他的猜测。   看来那位她高中时就喜欢的人,到了现在也没曾走出过她的心。   江恒乘着专属电梯直接进了总经理的办公室。   办公室内,莫星宇才刚刚启动怨气打工人的办公模式,还没来得及说开干,江恒便猝不及防地站在自己面前。   他吓了一跳,狗腿地迎上去,还没来得及问候,江恒就直接开门见山问他,“星宇,妧妧之前高中同学爆料的事,你还记得?”   “不是公司已经辟谣了吗?”莫星宇转身从柜子里翻出藏了许久的上等茶叶,忙不迭地给江恒泡茶,“哥,你这怎么还翻旧账呢?”   江恒倚着沙发冷着脸,语气凌冽,“但人是真的,妧妧她并没有否认。”   “你当年就没有听说过什么风声吗?比如妧妧和哪个男生走得比较近之类的?”   莫星宇原本正慢悠悠地给他泡茶,刚将杯子递到他面前,突然被这么一提问,脑子里迅速反应整件事。   说实话,之前他在网上看到爆料的时候,倒还真的没多想。再说当时很快司妧公司那边就辟谣了,都说了假的了,自己自然也就没费什么精力去关注。   只是这会儿,江恒又提起来,他倒是突然脑子里闪过个念头来,若细想来,整个高中时期,要说和司妧关系最好的异性,他若说第二,又有谁敢排第一呢?   如果说司妧当年真的有喜欢的人,难道??   他突然有些害怕了……   莫星宇从上小学时开始,便一周能有五天的时间都住在江家,由姨妈罗忆云照顾。   他的亲妈,罗穗月女士,人到三十,突然开始爱上摄影事业,经常全国各地的跑。为了让莫星宇能过得舒心一点,就将儿子送到了姐姐手里。   美其名曰,小恒美玉在前,耳濡目染也定能让这混小子学到一星半点。   话是这么说了,但莫星宇学生时代还真没学到江恒沉稳自律的哪怕半分。他骨子里就是个嬉皮笑脸的混不吝的性子,虽是小小年纪,但混账事却一件没少做。   但不知是来源于东方神秘力量的什么所谓血脉压制,他还真就从小就怕江恒这个哥哥。   哪怕平日里再怎么混账,但在江恒面前,他一定夹紧尾巴,像是老鼠见着猫一般,提心吊胆着。   虽说他现在长大了,一直跟着姨夫工作,已经早没有了当年的混沌样。   他知道姨妈和姨夫有心栽培,自己也算认真努力,渐渐收敛起以前的混账性子,从一开始接手清河的业务拓展开始,就极其用心卖力。   在周围人眼里,他怎么着也算是事业有成的向上青年,难得能拿得出手的有精气神的富二代,而不是什么只会花天酒地的二世祖。   但他再怎么成长进化了,落在江恒面前,他从来都是老鼠性子没变过。   于他而言,这辈子没有什么比抢了江恒的东西更让他觉得五雷轰顶,甚至罪该万死的了。   更何况他也不是全然神经大条的人。   他与江家的关系,以及现在俨然在泰和集团成为准接班人的状态,虽亲人间没有什么问题,但在许多人的眼里,他就是外人抢了江恒的东西。   但从心而论,在莫星宇的心里,从来都没有想过做出哪怕一丝一毫,对江恒不利的事情。   他在江恒面前的怂劲儿,是发自内心的,出于尊重,源自对兄长的爱与崇拜。   然而现在跟他说,哥哥的妻子,自己一直当做妹妹的人,从高中时就暗恋的人是他,更可怕的是,直到现在,自己还在司妧心里有位置。   这信息量让他觉得够他从这五十层楼上跳下去直接挂机也是不能赎罪的了。   虽然他也一直知道,司妧和江恒的婚姻关系开始于双方长辈的压迫,但只要司妧是江恒的妻子一天,他就绝对不敢哪怕肖想半分。   更何况,他也是真的从来没对司妧有过别的想法。自打他懂事起,就听说过江司两家有意结为亲家的说法,有些事情就像一根高压线,从知道开始,就不会去碰。   自始至终,他都是把司妧当做小妹妹的。   江恒冷着脸靠在沙发上,喝了口茶,视线落在莫星宇身上,“问你话呢,发什么呆?”   陡然被抓包走神,莫星宇倏的直起背,心里有鬼,还得连连否认,“没有没有!我从来没听说过。”   话说完,他又小心翼翼抬眸偷偷看了眼江恒的脸色,弱弱地又问了句,“哥,你这怎么还生气了呢……”   按理说,他俩是契约婚姻,双方本来就没感情的,哪怕知道了司妧心里真的装着个男人,常理说也好像没什么必要生气才对。   甚至莫星宇内心其实一直是默认他一定是个无性恋者。   江恒这个人,不夸张的说,应该是从来就没有过青春期。青春萌动这几个字,从来就跟他扯不上关系。   从他生下来开始,大概就一直这样冷淡自律到长大。   他的生活一成不变得可怕,人生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最爱的星辰大海上,他就从来没有对哪个异性有过不一样的想法。   要不江爷爷也不会逼也要逼着他跟司妧结婚了。   所以,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司妧心里有喜欢的人这件事,也是迟早的事吧。毕竟江恒不会先动心,而司妧又是那么骄傲的小公主性子,断不可能喜欢他哥这样无趣又无语的老男人吧?   所以就算她动春心不是以前高中的时候,也可能是以后什么时候遇到的人。   而且,就他的观察,以前也没见江恒这样的架势。   就说上次司妧和沈辰逸的绯闻事件,还是他先坐不住,率先去点一波司妧。   那个时候,可没见江恒兴师动众的过来,一副要杀人的气势啊……   江恒抬眼睨了他一眼,并未开口说话,但肉眼可见的脸色更黑了。   莫星宇脑子里突然闪过个念头,虽然离谱,但突然间好像就是最大的可能性了。   他抖抖霍霍地问他,“哥,你要知道这个人干什么啊?你准备怎么做?”   “不干什么。”江恒冷冷轻笑了声,“只是确保,他不会有机会再出现在妧妧面前。”   莫星宇稳住手,端起面前的热茶喝了口,勉强暖暖身子。   “那个、之前是不是江爷爷说的是婚约三年为期来着,我还一直以为到时候你就自由了。哥,你这是……来真的啊?”   江恒眸色沉了沉,开口的语气沾染了些偏执,“我和妧妧还会有好多个三年,三年复三年,我不会让她离开我的。”   他眸色深沉地看了眼莫星宇,“这事你能不能办成?”   “你要是没什么门路,我就找别人。”   莫星宇急了,疯狂给自己揽活。   命运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可以比较容易控制火候选择几时死。   “哥,你信我。这事儿没人比我更适合办了。”   他这辈子就没有比这个时候更紧急地逼迫自己快速找理由的了。   “这第一,我和妧妧高中三年有两年是重着的,认识的她的同学也多。这第二,妧妧她毕竟是公众人物,你要是找个信不过的,谁知道会不会弄出事,到时候害了咱妹妹。”   “只有我,我最靠谱!!”   江恒点了点头,他自然也是基于这些考量,才会来找他的。   若不是他和司妧实在是差的太多,基本上一个她当年的同学都不认识,他甚至都不会来找莫星宇,自己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了。   直到江恒走后许久,莫星宇都觉得这心跳,好像从乱了就回不去了,身体里好像缺少了什么功能,彻底紊乱了。   他长久地坐在沙发上,强迫自己冷静,刚刚只是一时的猜测,也许事儿还有转机呢。   莫星宇努力回忆高中时候的事情,企图从之前的蛛丝马迹里发现什么。然而总之结果就是,越往细里分析,他越觉得自己头上这把铡刀,马上就快要落下来了。   就说这导火索,网友爆料的报告厅情书夹在书里表白的事情。   他怎么想,怎么觉得和那次自己帮司妧占位置的事对上了。   只是那个时候,正好赶上他高考。俗话说的话,哪有人考完试还翻书呢?   他当时甚至是有心将那些破书直接扔了的,当时还是他妈罗女士,坚定地要留个纪念,所以当时就一骨碌把所有书全都锁到顶楼的阁楼里了。   至于那本炸弹之书,他压根回家后就没再翻开过,大概率也混在阁楼的破书堆里的某个角落。   又断断续续回忆起其他许多当初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如今看来细思恐极的事。   比如高二那年暑假,他家母上大人带着老公又一次出远门采风,就剩下他一个狗剩。   没办法,那一整个暑假,他吃住都赖在姨妈的家里。   而恰恰巧合的是!!正是那个暑假,司妧突然开始想用功学习了,居然一整个暑假天天雷打不动地来姨妈家报道,打着跟着江恒学习的由头,那可真是风雨无阻,一天都没带落下的啊!!   他当时人年轻,也没真正看明白她这一行为背后的意思。   现在想想,这谁家孩子会脑子发热,暑假这种大把大把可以潇洒的时间,谁会脑子有病想着学习呢??   他莫星宇这辈子,就没见过谁在假期还过得跟上学似的,累成条狗。   那话怎么说来着,所谓“醉翁之意可不在酒”,他可不就是那个真正的“意”嘛!!   他可真没想到,自己当年就有这么大的吸引力,能够让司妧克服万难,也要想方设法的找机会接近自己啊!!   难怪那时候,每天的中午和晚上,只要他在家吃饭,司妧就一定也留在江家吃饭,餐桌上那个开心的劲头,可不就是因为有自己在嘛。   再比如说,有一次他跟班里女同学吹嘘,说是自己有个在清河大学当教授的哥哥,人还长得贼拉帅!   当时一群女生吵着嚷着要让自己带她们见一次江恒,能一起出去玩一圈就更好了。   后来怎么说来着?   他确实组了个局,两头骗,风风火火带着一群人,以向江恒请教的由头,一起去逛博物馆。   谁知路上正好就碰见了司妧。   他到现在还依稀记得,当时司妧好像脸色就不太好看,好像谁招惹了她似的,一直别扭着劲儿。   然后他当时也就是随口问了句她要不要一起跟着去玩。   结果司妧犹豫都没带犹豫一下,就跟着一起了。可明明除了自己和江恒,她一个朋友都不认识,也偏要硬生生地加入一起去玩,一点也不像她的性子。   现在这么一分析,她这明明白白的就是吃醋啊!因为自己带了一群女生出来玩,她又那么喜欢自己,指定是要生气的。   别的小事那就更多了,他甚至都不敢细想,感觉稍微回忆一下,就能发现,司妧一直对自己不一般。   比如过年的时候,几家人一起合着吃年夜饭。往往大桌子不够坐的时候,江恒常常就主动选择去小餐桌,他为了追随老哥,自然也跟着一起去。   结果!!明明长辈们都喊着说司妧是小妹妹,一起跟着大人坐就好。可她呢,指定会是自己去哪里,她就跟到哪里,断不会有离开自己的一次经历。   ……   老天爷啊,救了老命了!   他都不敢再细想了,他当年可是有多迟钝,才会一点也没有察觉到司妧对自己这非同一般的感情啊!   可问题的关键是,这、这不能怪他啊。   总不能她喜欢自己,自己就必须要喜欢她啊……   从头至尾,自己一直把她当成亲妹妹一般,没起过一次坏心思。   更何况现在,司妧她还是自己的嫂子,就更加不应该再对自己心存幻想了。   而且,还有最可怕的事,自己那本不可能开花的铁树老哥,居然春心萌动了。   那自己就必须得好好保护他这单纯的老哥,可绝对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到他好不容易才起的心思,就连他自己也绝对不行。   他哪里还有什么心思继续上班。   匆忙交代了助理工作后,立刻离开办公室,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南平,首先一定是先找到那封情书,把这个导火索给解决了。   极速飙车回到家里后,也来不及同罗女士解释,他就迅速直奔阁楼,找证据。   三个小时后,他终于在一堆杂书垃圾里,顺利地翻到了那个爆料里写的粉色的信纸,心也跟着凉了半截。   可更怂的是,他这会儿居然连翻开的勇气都没有,仿佛只要他不打开看,一切就都是假的。   他不顾罗女士的劝阻,又极限操作,带着那封情书,重返清河。   回到自己的住处时,已经是深夜。   莫星宇非常做贼心虚地将房门反锁,将所有的窗帘都拉得严严实实,然后又给自己灌了瓶威士忌,迷迷糊糊的状态里,他终于敢睁开眼睛,将那页折起来的情书给打开看看。 第18章 妧妧   莫星宇眯着眼看着手里的纸, 感慨这果然是司妧的风格,做什么事情都不会让人一眼猜透, 总是要绕绕弯子的。   就好比现在自己手里的这封情书, 它虽然看上去很杂乱,不像是一般情书那种上来就来辞藻的堆砌,她的这一封, 是乱中有序, 秘密都藏在乱码里的。   他抖着手,仔仔细细地研究了半天,这篇情书的关键核心,在于页面最中心圈着的一处英文字符, 虽像是乱码,但一定有着什么规律。   字符是:JHWBD!!   看这两个感叹号,体现了她当时很激动的情绪吧。   然后,接着看围绕在中心字符周围的各种数字和曲线, 虽然看上去像是鬼画符一般, 但是!!在他认认真真地研究之下,终于在这群混乱的数字里, 找到了司妧想要传递给他的信息。   没错,[5201314],这七个数字, 虽然各自分散着,但他统统都能找到。   只是他绞尽脑汁, 也没有看明白这串英文字符想要表达的是什么呢?   [仅和我爆灯]?   嘶, 莫非是搁这玩什么非诚勿扰的游戏吗?   又或者是[今后我必定]?   啥意思, 承接上面的五二零一三一四吗?今后我必定爱你一生一世??   还是说[就和我绑定]?   就和我绑定一生一世??这、这听上去还有些偏执病娇的意思了??   他越想, 越觉得可怕。   司妧对他这般情根深种, 甚至隐隐有种偏执着要走极端的趋势。   此时此刻,他甚至开始怀疑,她当初答应和江恒结婚,该不会是抱着就算是不能得到自己,也要一生一世在自己的身边的想法吧??   他原本还在想要不直接把这封信退还给司妧,让她以后好好跟哥过日子。   但是现在一想,不行,绝对不行!!   他不能因为一时冲动,就直接拿着这信去跟司妧摊牌,这要是完全捅破了窗户纸,她更加肆无忌惮,无法无天了可怎么办,他要是招架不住,别说是保护江恒了,他连自己都保护不了了……   看来,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议,他要想方设法的以间接的手段,让司妧尽早放弃对自己不该有的念头。   第二天一早,莫星宇虽因巨大的心理压力和宿醉的反应整个人都不在状态,但还是坚持着出了门。   他昨晚上想了一晚上,也算是想出来个自救的办法,那就是他首先要以最快的速度,先有个女朋友,以实际行动暗示司妧,她和自己是没有结果的。   车子往公司开的路上,路过附近的一所小学,拐弯加交通灯的路况,一直都比较容易堵。他视线落在前方的信号灯上,刚一转绿灯,他便松了刹车准备起步。   然而正要转弯的时候,突然听到“砰”的一声,感觉有重物撞击到自己的车。   他停下车,松了安全带开门下了车。   车身侧边上,一个骑着共享单车的姑娘,狼狈地摔在了一边。   见莫星宇下了车,明明已经摔得不轻的女孩,还是强忍着迅速爬了起来,抱歉地朝他道歉,“先生对不起,实在抱歉,今天我第一天上班,骑车急了点,您报警吧,我一定照价赔偿。”   莫星宇简单扫了眼,车身右后侧方因为剐蹭而掉的漆,以自己这个车的价位,修理费应该五位数起步了。   他又看了眼面前女孩的朴素装扮,想了想还是觉得没必要。   “没事儿。”他一副无所谓的表情,“算了吧,你这刚工作也不容易,哪来的钱赔我。”   然而楚觅心里极其过意不去,她作为一名刚刚上任的小学老师,可不能做出这种逃避责任的事情,不然这以后可怎么问心无愧地给小朋友们做表率。   “先生,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该我的责任我是一定要负的,不管多少钱,我一定都赔给您,我可以分期付款。”   实在是早高峰,两人就这么僵持堵在这也不好,莫星宇不想跟她多拖延,从兜里取了张自己的名片给她,“你再联系我吧。”   “后悔了也行,我真不需要你赔。我啥都缺,就不缺钱。”   楚觅攥着名片,一脸茫然地看着他转身上了车,迅速启动后离开了现场。   ——   江祈年的八十大寿越来越近,就安排在这周的周日。   虽江祈年自己觉得无所谓,但江家的小辈们一致认为必须得好好的庆祝一次。罗忆云从很早就开始准备起来,也计划着将许多在外地的亲戚也一并邀请回来,给江祈年祝寿。   一切都准备有序,唯独只一件事,就是司妧的身份该如何介绍,她多少还是有点束手束脚。   司妧与江恒两人的婚事,因为三年之期的约定,一开始也就没有在家族内部公开,两人也只是简单地领了个证,也算是为双方都留了条退路。   所以,这次若是大肆邀请亲戚朋友,到时候关于司妧的身份,该怎么解释,是个大问题。到底是好友家的孩子,还是自己的儿媳妇,确实需要好好商量商量。   晚些时候,罗忆云给江恒打了个电话。   虽是亲儿子,但却是个从小就有自己主意的主儿,有时候她还真是揣摩不明白儿子心里在想什么。   就说和妧妧结婚这事儿,他到底是个什么态度,还真不好说。   虽然她是一心想让这两人早点擦出爱情的火花来,这两年来,她做了不少努力,但绝大多数情况下,得到的只是亲儿子冷漠地拒绝。   电话接通后,罗忆云先是顾左右而言他了许多事,绕了半天弯子,才终于绕到了自己最开始的目的上来。   “妈妈现在有个事,还想问问你们俩的意见。”   “爷爷这次生日,来的亲戚会比较多,你说,到时候他们问起妧妧来,你说我是说娴烟妹子家的女儿好呢,还是说是我儿媳妇好呢?”   电话那端,江恒捏着手机,开口的语气没有什么情绪。   “您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虽听上去不清不楚,然而这话落在罗忆云的耳朵里,确实极大的改变。   毕竟之前她多次不死心,隐晦地想要试探着问他关于两人婚姻关系能不能跟亲戚朋友们公开,她这儿子可没有一次不是毫不犹豫地拒绝的。   这是这么久以来,在这件事情上,江恒第一次松了口。   罗忆云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喜悦,她儿子这块闷石头,终于是有捂热的趋势了?   “你没跟妈妈开玩笑吧?”   “要是妈妈想说的是那个身份,儿子你到时候,会不会生妈的气啊?想想要是你生气的话,要不还是算了吧?”   “我怎么样都好说,都听你的。”   “妈。”江恒那边好似还轻轻笑了声,“您跟我,就别演了吧。”   “您心里在想什么,我还是知道的。”   企图以退为进的手段被江恒直接拆穿了,罗忆云也确实演不下去了。   她索性毫不掩饰地笑了笑,“好,那等着你带妧妧回来。”   “早点?提前一天回来吧,也多陪陪我们家三个孤寡老人?”   “我尽量。”江恒眼里也藏着笑意,“不过还得看妧妧的安排,她还在拍《孤雀》,要看剧组时间安排。”   “至少在家里睡一晚上吧?妈妈给你们准备的东西,你们一年都还没用过几回呢!”   “嗯,妧妧很早就请过周日的假。如果顺利的话,我们周六晚上就回去。”   ——   《孤雀》最近这段时间的戏份拍摄,大概到了中后程。   司妧的戏份安排也不稳定,时而连轴压,时而还能有个半天的空闲期。   按照以往的某种规律,她闲下来的时间,就总会容易出现些意料之外的事情。   她这段时间在片场呆着,倒是确实有件非常诡异的事情发生。   不,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两件。   先是江老师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这次自己受伤后再重返片场后,他主动与自己联系的频率陡然走高。   以前,他甚至是万年不怎么用微信的人,甚至连微信头像都是敷衍的一张默认灰化的头像。   然而最近,他突然给自己的微信设了个新头像,一个她也看不懂,大概是个航天器之类的什么头像。   不但如此,他还经常顶着这个头像给自己发消息,倒也不说别的,就像是监控一样,一天三遍问自己,有没有按时吃饭,有没有按时用药之类的话,跟着机器人自动发送的程序一般,让人摸不清路数。   她跟佳佳吐槽,佳佳还笑说,按照江老师的作风,说不定真是个定时程序之类的。   听的她越发觉得自己像是被安排了作业一般,一天三遍跟机器人汇报工作。   除了诡异的江老师,还有就是更加诡异的莫星宇了。   按照以前吧,她半年也不一定和莫星宇聊什么他的情感八卦之类的事,毕竟莫星宇一直拿她当妹妹看,在他眼里,自己应该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存在。   但是吧,这次也不知道他是中了什么邪,突然开始跟自己直播起来追女孩子的事了。   要怎么说呢,这事离谱的她都不太敢说话。   每次莫星宇发的东西她都不知道该回复什么,没办法只能敷衍着,简短的嗯嗯啊啊一些废话。   最开始是怎么开始来着。   有天下午,他突然给自己发了张女孩的照片,一个看上去书卷气很重的清秀姑娘。   然后又给她发了段话。   星宇哥:【嫂子,你看她是不是长得特别好看!我突然发现我的缘分到了,我一见到她,就懂了什么叫一见钟情,我觉得我一下子就爱上了她,这辈子我就非她不娶了!!!】   当时,相比于他找到女朋友,更让她震惊的点是,两人相处的这么久以来,他一直称呼自己“妧妧”。和江老师结婚这么久以来,莫星宇也从来没有叫过自己一次嫂子。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嫂子”,直接把司妧给整懵了。她下意识的就发了这么一句问话。   司妧:【??星宇哥,你认真的吗?】   都怪她当时被他这一声“嫂子”给整不会了。   过了好几分钟,看聊天界面显示他对面动不动正在输入中,却半天没发过来一个字,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这回复好像有些歧义,他可能是误会自己意思了。   好像自己是在质疑他的选择错误一样。   她连忙又解释误会,称呼的事情就算了,他爱怎么叫都行。   司妧:【确实挺好看的,恭喜你啊。】   因为他上来叫自己嫂子,搞得她再回消息的时候,好像再叫他星宇哥都有点差辈的感觉,叫不出口了。   又等了一会儿,对方才发了一句话。   莫星宇:【谢谢你,我也觉得。我现在感觉特别的幸福,希望你也是。加油!】   司妧更奇怪了,难道自己在他眼里很不幸吗……   然后这段对话就这样戛然而止了。   来的突然,也去的突然。   司妧甚至有种莫星宇怕不是被人夺舍了的怀疑,不然怎么他发来的每一句话,都在意料之外,完全不像他平日里的样子。   甚至让她有种自己和他之间的关系进化为一种既陌生又熟悉的诡异感觉。   要说熟悉,可他好像发的每一条消息都有种莫名其妙的意思,全然没有平日里和自己说话的熟稔语气,反倒是隐隐约约有种阴阳怪气的感觉。   可她最近也没得罪他啊?   但若要说陌生,那他也不应该把这么私密的事情跟个关系陌生的人说啊……   然而这还不是个头,仅仅只是个开始,接下来的莫星宇,骚操作逐渐加码。   司妧的私人微信加的好友不多,可最近这段时间她每次一打开朋友圈,发现栏都会有数字提醒。   她有点强迫症,就会想去点开看,然后无一例外,全都是莫星宇单方面地提醒她看的朋友圈……   每条提醒她看的朋友圈内容,都是千篇一律的秀恩爱。   什么送女朋友上班了啊,接女朋友下班啊,给女朋友买花了啊,给女朋友准备惊喜了啊……   更离谱的是,要是有哪一条她没有点个赞或者象征性地评论一下表示已阅,莫星宇就会不停地消息轰炸她,直到她已阅为止。   他是秀的飞起,花样繁多,但就是她不!明!白!!   他有必要捡着自己这一条狗连环虐吗??   自己和江恒是什么关系他又不是不清楚,还可劲儿地薅自己的情绪羊毛有意义吗?   她不知道莫星宇这个病症还要持续多久,但她很确信,他要是再这样折磨自己下去,她是真的要疯了。   可司妧偏偏又不好意思拉下脸,好像她要是真的表现出什么不喜欢的样子,反倒是自己格局小了。   最后只能安慰自己,看在他喊自己一声嫂子的份上,就宽宏大量地原谅他就好了。   毕竟这段时间,他这张嘴像是中了毒似的,除了嫂子这两个字,已经说不出别的正常话了。   ——   周六那天,司妧因为周日要回南平,下午的拍摄场次安排得很密,休息的时间很短。   中途喝口水的功夫,经纪人芬姐过来跟她提了新的工作安排。《孤雀》很快就要杀青了,后面紧跟着会有几个杂志拍摄的通告。   其中有个古风形象主题的拍摄通告,虽还未开拍,但杂志那边的摄影团队已经提了很多细节要求,其中一条就是希望司妧能够飞到古城洛安市拍摄。   洛芬问司妧,有没有什么意见。   其实她本人不太想让司妧去,毕竟在后续的一连串通告中,这个杂志方影响力也不算特别大的,但是如果要飞洛安的话,耗时耗精力却是最大的。   甚至很大可能上因为时间上的冲突,团队这边得放弃另外的一个线下商场活动。   司妧抿了口水,皱着眉道:“到时候再看吧。先等这边剧组杀青再说,我现在没什么心思想这个。”   司妧当天的戏份,一直拍到夜里快十二点。   下了戏后,佳佳迅速跑过来给她披上外套,揽着她往房车走的时候,在她耳边低声道:“妧妧,江老师来了,就在房车里。” 第19章 妧妧   司妧原本还觉得浑身酸痛, 累得不行,一听说江恒来了, 瞬间就有种满血复活的感觉。她抱着佳佳给的保温壶, 蹦蹦跳跳地往房车去。   上了车后,司妧视线迅速扫了一圈,车里未开灯, 后排更是昏暗一片, 但司妧还是一眼就锁定了他的身影。   后排的角落里,江恒正闭目养神。   他高大的身形,在后排坐着有些逼仄,一双长腿交叠着, 挤在小小的空间里。   几乎是司妧坐到他身边的一瞬间,江恒便睁开了眼睛。   他抬手,将头上方的顶灯打开,看了眼面前发丝挂着湿气的女孩, 声音有些哑, “结束了吗?”   司妧贪婪地描摹他唇线的眼神还没来及收回,就被刺眼的灯光晃住。   她慌忙拿手遮了遮自己的眼睛, 点了点头。   江恒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外面很冷吧。”   然后直起身,将自己身上的羊绒大衣脱下, 正面盖到司妧的身上,“累不累?”   司妧低头, 鼻腔瞬间溢满了羊绒大衣上传来的, 江恒身上的体温和味道。   一如高二那年的那个炎热盛夏, 她第一次切身体会小鹿乱撞的意思, 心动地让她心脏怦怦跳动。   她摇了摇头, 咧着嘴笑,“不累!”   “我的车在园区外,到门口换个车,我们直接回南平,好吗?”江恒手臂将她揽进怀里,帮她压住大衣的边缘。   虽然这动作,像极了小时候爸爸拿大衣从前面将自己整个人罩住,然后从后面拎紧大衣边一般,但司妧还是很开心地小幅度地往江恒的怀里蹭了蹭,汲取他身上的温热体温。   小万将车子开到园区外的停车场停下后,司妧带上帽子和口罩,和佳佳还有小万简短地道了别后,将江恒的大衣从前面反穿着,跟着他的脚步,往他的车停的方向去。   停车场的路灯昏暗,她的视力也不太好,左右张望了一圈,好像并没有看到江恒的车子。正想开口问他将车停在什么地方,就看着江恒突然在一辆崭新的黑色迈巴赫前停了下来。   直到江恒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她还有些发懵,抬眼看着他愣愣发问,"江老师,你的车?"   “嗯。”江恒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新换了辆。”   司妧心里一滞,“之前的呢?”   关上副驾驶车门的同时,司妧听到他的声音,顺着门缝传来,极其理所当然的,“不想要了。”   司妧的视线,顺着他的身影,看着他从副驾驶这边绕回驾驶位。   上车后,他一边启动车,一边很随意地问她,“妧妧还喜欢吗?”   司妧点了点头,轻轻嗯了声。   她好像突然想起来上次吵架的时候,她曾歇斯底里地哭着说不想上他的车。她转过头,视线落在他的侧脸上,突然很想问他,换车是因为自己那天晚上说的话吗?   可是他的表情极其稀松平常,丝毫看不出什么额外的情绪。想想也是,以他的条件而言,想要随便换一辆车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也许是她自作多情了。   从清河市郊回南平,车况好的情况下,四十分钟就能到。   车子启动后,江恒将车内的暖气打开,车子缓缓驶出园区。   园区开往主路的这段,因为鲜少有人过来,市政并没有批量安装照明灯,两边黑漆漆的一片,唯一的光源便是江恒车子的远光灯。   其实这是司妧第一次注意到,以前她都是坐在后排,佳佳陪着她,以至于以前都未曾关注到。   然而这一刻,跟着江恒两个人,一并顺着这条看不前前路的昏暗小路往前开,她突然有种像是能和他一起走进异次元的世界一般,沿途只有他们两个人,互为依伴。   只是这种前路黑暗,而他们只有彼此的错觉感很快就被打破,没开多远,便驶入了主干道,两边的路灯一下子将周围的景致都照亮了,前后方的车流也瞬间上来了。   出了一段高速路后,岔路口上方的路牌指示着前方右转即将前往南平市。   司妧突然想起来正事,“完了完了,我给爷爷准备的礼物忘记拿了!”   江恒勾回转向灯,驶入新道口,“林佳跟我说了,都在后备箱里了。”   司妧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虽然她一见到江老师就高兴的什么都不记得了,还好佳佳提前帮她想好了。   她将手机解锁,正准备点开微信夸一夸她的小天使佳佳,然后就又看见了底部的发现栏又提醒她有新动态,某人的动态……   她几乎已经是习惯性的尽量心态平和地点进去,去点个赞已阅一下,避免被莫星宇连环追击。   果然,又是一条平平无奇的秀恩爱。   是莫星宇拍了张他女朋友的背影图,配的文字是【带她回家见家长啦![紧张.jpg]】   司妧扯了扯嘴角,非常嫌弃地说了句,“星宇哥他……自从谈了恋爱后,秀恩爱真的是越来越没有人性了。”   “他谈恋爱了?”江恒很是意外,“怎么也没听他提过。”   司妧一脸的不可置信,“你没看他的朋友圈吗?他已经丧心病狂了啊!!”   她突然有些想不通了,莫星宇秀恩爱这件事,怎么单单拎着自己强迫式秀,可江恒居然连他脱单这件事都不知道呢?   江恒摇了摇头,“没有,我从来没看到过。”   余光瞥到司妧好像一副特别疲累的模样,他空出手将车里的温度调高了点,“要是瞌睡的话,就睡会儿,到家了我再叫你。”   司妧确实是真的身心俱疲了,生理上和心理上都是。暖风吹了会儿,她不知不觉地就昏睡了过去。   两人抵达南平时,已经是凌晨快一点。   江宅客厅还留着灯,江祈年年纪大了,实在撑不住了还是回房睡了。但江岩山和罗忆云夫妻俩,还在客厅里等着。   听到院子里车子发动机熄停的动静,罗忆云更是开心地直接迎到了门口。   驾驶位的车门先打开,江恒下车,对上门口迎面过来的罗忆云,他低声道:“妈,你们还没睡?”   罗忆云高高兴兴地走上来,惦记的人却不是他。“妧妧宝贝呢?”   江恒往副驾驶的位置走,声音放轻,“睡着了。拍戏拍到十二点,太累了。”   罗忆云也连忙放缓脚步,眼里满是心疼。“唉这孩子。”   绕到副驾驶位,江恒打开车门。   司妧的两只小手,随意地摊在两侧,歪着头靠着椅背,睡得正香。他弯腰探进车里,一手探进她的腿弯,一手扶着她的后腰,将人小心翼翼地抱出来。   罗忆云立马将自己身上披着的披肩扯下来,盖在了司妧的身上。   “慢点慢点,别把妧妧吵醒了。”   江恒抱着司妧进门,路过客厅,和江岩山打了个照面。   还没说上话,罗忆云就跟在后面细声催促,“别站着了,快回房间去,夜里更深露重,别让孩子受凉了。”   江家给小夫妻备的卧室在二楼南侧。   他将司妧放在床上,掖好被角后,才关了灯出去。   不知道这次又是谁的主意,江恒进屋找了一圈,房间里竟就只有一床被子。这是什么意图,他心里自然明白。   他该想到的,上次那通电话给了他们一些错误的希望,他们真的是越来越不掩饰了。   在清河时,他虽和司妧同住。但实际是司妧睡在主卧,他睡在次卧的。   然而每次回江家老宅,家里必然是将两人安排在一间房的。   而且他们每次回来的时候,总会有新的挑战,一次比一次难。   一开始是房间里少放点被褥床品,阻止江恒打地铺的可能性,到后面房间只留一个枕头,意图让两人靠得近一些。这次更过分了,被子就都只留了一床。   可刚刚上楼时楼下还灯火通明,只这一会儿的功夫,楼下已经一片漆黑,一个人影都看不见了。   江恒转了一圈无果,想来直接去罗忆云房里也是不可能拿得到的。他们既然做了,就不可能让他找到。   叹了口气,他抬手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一点多了,想着还是不折腾了,回去直接睡了算了。   轻轻推开房门进来,却发现房间的灯重新亮了。   刚刚还躺在床上熟睡的小姑娘已经不在,浴室传来阵阵水流声。   他神色困倦地在一旁的梳妆凳上坐了一会儿,司妧才从浴室推门出来,见他坐在一旁,出声唤他,“江老师。”   江恒掀起眼皮,弯唇看着她,语气温和,“妧妧怎么醒了?”   “佳佳给我发的消息一直没回,她有点担心就给我打了个电话,问我有没有安全到家。”司妧揉了揉眼睛,“反正醒了,我就顺便去洗漱了一下。”   江恒眉头蹙了蹙,是他考虑不周了。   司妧洗漱后,换上了罗忆云为她准备的睡裙。   不是很暴露,但睡裙还是宽松了些,方形的领口显得有点大。   她慢吞吞地走到床边,手指捏着被子一角,神情忧愁,“江老师,这次房间里好像只有一床被子了。”   江恒无奈地扯了个笑,“没事儿,我不冷,不用盖被子。妧妧先睡吧,我先去简单洗漱一下。”   等他人进了浴室,司妧刚刚还犯愁的模样荡然无存。   她可太爱罗妈妈了!!   司妧裹着被子躺了没一会儿,就听见浴室的水声渐小。   江恒换了身跟她的睡裙同色系的睡衣,同样是罗忆云准备的。   以为司妧已经熟睡,江恒放轻了脚步,将床头壁灯关掉,然后才缓缓地,贴着床边,躺在了大床的一侧。   黑暗中,人的感官就更加明显。   他能够明显察觉到,身边的女孩,在不停地小幅度动作着变换睡姿。   “妧妧?”他出声问她,“是不是睡不着?”   司妧头从被子里钻出来,声音闷闷的,“嗯,睡不着。我、我有点冷。”   江恒沉默了一会儿,无声地叹了口气,她这般闷声不高兴的样子,像极了小时候受委屈的样子。半晌后他才重又开口,“到我这儿来。”   听到这话,司妧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她将被子一角掀开,“江老师,我们一起盖被子。”   然后连人带被子,一起滚到了江恒的怀里。   江恒还没反应过来,司妧的手就揽着他的腰侧,半个人贴在他的胸膛,声音轻快得不行,“现在暖和多啦!”   她还是像个小孩一样,对作为成年男性的自己毫不设防,江恒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闷闷的。   他无奈地揉了揉她的发旋,“妧妧乖,早点睡。”   司妧实在是太累了,抱着江恒没多久,就真的睡熟了过去。   然而随着夜越来越深,江恒的感官却变得越来越敏感。感受着怀里温软平稳的呼吸,可他却再也找不回往日的冷静自持了。   有些心思,一旦动了,就再也压制不住,如今的司妧对他而言,就像是让人上瘾的罂粟花,轻易就能让他全线溃防。   然而她越是这样信任自己,自己那阴暗的内心里生出来的哪怕一丝丝的欲望,都越发让他觉得是对白玉的亵|渎。   他低头,唇轻轻碰了碰司妧的头发,他无比确定,他需要司妧的心,非常。   第二天一早,司妧再醒来,大床上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江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床离开了。   她有些闷闷不乐,生自己的气,明明昨晚抱得好好的,怎么会起床了自己都没察觉到。   她本来还计划着早上从他怀里醒来的时候故意发挥一下呢,不是都说早上的时候是最容易那个的时候吗……   司妧慢慢吞吞地起床洗漱,换上带回来的衣服,认真地整理了自己的妆容后,她才出了卧室往楼下去。   楼下的后院里,江祈年一个人坐着,看着不远处家里养的猫狗打架。   司妧快步跑到江祈年的面前,“爷爷,生日快乐!”   江祈年眯着眼,宠溺地看着她,点了点她的鼻头,“乖孙儿。”   “爷爷,我给您准备了礼物,我去拿!”   “昨天晚上睡得好不好?”江祈年拐杖一伸,拦住司妧的去路,笑意浓厚,“早上听你妈妈懊悔,说忘记给你们多备床被子,昨儿夜里霜重,妧妧冷不冷?”   司妧摇了摇头,“不冷,我睡得很好。”   江祈年抬眼看到后门处,江恒正推门进来,便对司妧道:“去吧,把你准备的礼物拿给爷爷看看!”   瞧着江恒走过来,还没开口,江祈年就问他,“你准备什么时候才能让我这把老骨头看到下一代?”   “靠一床被子?”江恒手抄着裤子口袋,散漫地站着,“你们可真行。”   江祈年气得拄着拐杖,站起身就要往屋内去,走到门边时突然回头,睨了江恒一眼,无比嫌弃地啐了一句,“没用的臭小子!” 第20章 妧妧   江恒看着江祈年吹胡子瞪眼离开的背影, 低头抿唇没忍住笑了声。   司妧抱着礼物回来时,没见到江爷爷人, 江爷爷刚刚坐的位置, 现在坐着的人却变成了江恒。   她跑两步走过去,脆声问他,“江老师, 爷爷呢? ”   江恒视线落在她手里的盒子上, 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转而问她,“妧妧准备的什么礼物?”   “只是茶叶。”司妧浅浅笑着,“之前在阳山拍戏的时候, 听工作人员说起阳山的茶叶非常出名。知道爷爷爱喝茶,所以我就买了些,正好可以当做爷爷的生日礼物。”   “妧妧,我跟你商量个事儿怎么样?”江恒听着听着, 突然仰头看着她的眼睛, 表情好像很认真的样子,“我呢, 刚刚不小心惹爷爷生气了。”   “啊?”司妧有些诧异,这不太像是江恒一贯的作风了,“很严重吗?”   而且江爷爷一向那么慈爱, 他到底是做了什么,才会惹的江爷爷生气呢。   “说了点错话。”他扯了下唇, “爷爷就生我的气, 拎着拐杖捶了我一顿, 然后走了。”   司妧一听嘴巴都张大了。   他眼里漾着浅浅的笑意, 暖日的细碎光亮穿过枯树的枝丫照亮了他隐在眼底的一片晦暗, 他语气里甚至是有些蛊惑的味道,“所以,妧妧帮帮我好不好,嗯?”   似乎有些不受控制的冲击力向司妧席卷而来,她的心都跟着颤了颤。   她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没有那么紧绷,不着痕迹地躲开他的视线,“我……要怎么帮啊?”   “一会儿到前厅的时候,可能来的亲戚会比较多。”江恒抬手扣住她的手腕,小幅度地摇了摇,好似真的很苦恼的模样。   “爷爷他老小孩的脾气了,一会儿要是止不住地跟人介绍我们的关系,我们配合一下他,好不好?”   司妧听着心里都炸烟花了,她怎么会不乐意配合。   但是有时候,人要善于抓住些机会,讨点巧。比如此刻,明明是她求之不得的事,但既然是江恒先开了口,她便是出于帮忙,占据了高位了。   “嗯。”司妧轻轻地应了一声,酝酿了下情绪,忽而抬起头看着江恒,“但是江老师,我有点害怕。”   果然,闻言江恒原本扣着她手腕的大手,转而握住她的小手在手心,他看过来的眼神温柔诱哄,“有我在。”   晚些时候,司妧跟着江恒一并往前厅去见客人。两人原本是微微错开着一前一后的向前走,但是快走到时,司妧突然停下脚步,攥着江恒的衣角,不愿往前走了。   江恒立刻顿住脚步,抬手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发,转而手滑下来去牵住她的小手,指腹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摩挲,“妧妧不怕。”   两人就这样牵着手一并进了前厅,客厅里已经围了一圈人。   司妧站在江恒身后,露出半个身子,迅速地将在场的人扫了一遍。爸爸妈妈也已经来了,妈妈这会儿正和罗妈妈一起坐着聊天。   其实她说紧张,也不能完全说是在演戏,到底是见一群陌生的长辈,她还是会发怵的。   然而她的紧张情绪很快就被分散,因为她的视线与最近某位神奇的朋友撞上了……   司妧落在对方身上的视线多停顿了片刻,原因是这会儿融在亲戚群里的莫星宇看上去还是很正常的,像是她以前印象中的星宇哥的样子。   不过两人对视上的一刹那,司妧就莫名觉得他有要变身的苗头……   结果不出意外地,仅仅半秒钟后,他又是一副鸡血上头的模样了。   这敢情她现在是莫星宇的鸡血?上头的催化剂??……   莫星宇的身边,站着位司妧最近这段时间来被迫单方面每天复习的新人物,他的天选女朋友,楚觅。   其实司妧对楚觅完全没有意见。   今天见到真人,更觉得她比照片更加给人一种书卷气浓重的清秀感,很是气质温婉。   然而留给她欣赏的反应时间不多了,那边的莫星宇已然上头加载完成,拉着楚觅的手,起身快步往侧厅这边过来了。   司妧瞧他那副上前线似的雄赳赳气昂昂的气势,脑子里突然想到影视剧里斗鸡的场景。只是下一秒想到这么一类比来,自己不就成了另外一只与他对垒的斗鸡了??   她甚至是有些绝望地闭了闭眼睛。   救命了,他这种线上强迫式秀恩爱还不够满意,线下直接怼到面前的操作,究竟是如何养成的……   见他领人往这边来,江恒微微侧头,在她耳边小声问她,“女朋友?”   耳畔热气袭来,司妧觉得她这会儿只要轻微地转个头,江恒的唇就会贴上她的耳朵,事实上她也确实这么干了。   江恒似乎有些猝不及防,虽已经极力向后躲了躲,但不经意间还是擦过了她耳骨的边际,一阵酥软。   “嗯。”司妧强装镇定,像是全然未知这意外的触碰,掩下眼底得逞的狡黠,只留一片纯良,“星宇哥朋友圈发过照片,好像还是位小学老师。”   说话间,莫星宇已经带着人站到了他俩面前。   “哥,嫂子。”他叫的极其顺口,在场的四个人里,最在状态的人应该就是他了,“这是我女朋友,楚觅。”   又转脸特哄人的调调,对楚觅道:“觅觅,叫人呀。”   听他突如其来地变换了对司妧的称呼,江恒眉尾不经意挑了挑,他承认,确实短暂地被愉悦到。   一旁的楚觅似乎有些紧张,开口的声音有些发涩,“大哥好,嫂子好。我叫楚觅,是星宇的女朋友。”   司妧扯着笑,维持着礼貌点了点头,“一直听他说起你,终于见到真人了,楚老师比照片更好看。”   说这话,司妧在[一直]两个字上是加了重音的,毕竟她确实是带着股强行压制着的对莫星宇的怨气的,但是对楚觅的夸赞是认真的。   她甚至觉得,楚觅这样书卷气浓郁的清秀可人,到底是怎么迷了眼睛,才会看上莫星宇这种看上去智商就不太高的类型……   客厅那边,听到侧边这里的动静,纷纷转头看过来。   江祈年本还想着等人都坐下来,晚些正式的说。这会儿干脆改了注意,要借着这个机会,直接跟大家介绍起来。   他拐杖轻轻点了点地,唤了声,“忆云!”   罗忆云明白他的意思,起身碎步走过去,揽着司妧的肩头,走到客厅中央,满面春风地对着厅里的众人道:“借着这个机会跟大家隆重介绍一下,我们家新过门的小媳妇,妧妧宝贝。”   在座的虽然都不是年轻人,但也有娱乐新闻看的比较多的,瞧着司妧的模样,越发觉得眼熟。   “忆云啊,你家这小媳妇,可是娱乐圈的……那个大明星司妧?”   罗忆云放开司妧的肩头,一手拉着她的手,一手又过去握住那人的手,“是,嫂子您眼神真好!”   她又看了眼一旁抿唇笑着的傅娴烟,“妧妧呐,其实是娴烟家的宝贝闺女,我刚才还没来得及跟你们介绍呢,我们俩现在可是闺蜜加亲家,亲上加亲了。”   “恭喜江老啊,有小恒这么优秀的孙子,还有妧妧这么可人的孙媳妇,您这是福寿齐天啊!”   “诶?是不是还没办婚礼啊?准备什么时候办啊?”   周围一群亲朋左一嘴,右一句,一时间场面好不热闹。江祈年上手交叠虚搭在拐杖上,不住地和人点头交谈,笑得都睁不开眼睛。   司妧的脸有些皱巴着尴尬之色,她觉得自己在这种情况下社恐属性极其明显,她最害怕这种七大姑八大姨聊嗨了的场面,生怕下一步就是问她什么时候生娃了……   一直站在不远处观望着的莫星宇,见她这副看上去就很勉强的样子,他极其无奈地啧了声,长长叹了口气。   自己都这么努力了,这丫头怎么还心思不能回归家庭呢。   楚觅站在他边上。   她因为意外擦碰了他的车而两人产生了交集,本是为了还他修车赔偿款,但因为自己没办法一次结清,对方便提出了同他假扮情侣的交易。   她一直以为是莫星宇受不住家里催婚的压力,才出此下策。   莫非……   她突然脑子闪过个念头,冷不丁出声问他,“莫总,您……是不是也喜欢司妧?”   莫星宇本就头疼,她这一句话的冲击力更是直接差点把自己送走。他像个被踩了尾巴的哈士奇,当场炸毛。   “你、你、你在胡说什么?!”   “楚小姐。”好不容易恢复了面上的冷静,莫星宇找回点属于霸总该有的高冷范,“你只需要按照我们合同里说的内容配合我就好,至于其他,你没必要知道。”   “还有,别忘记你是签了保密协议的,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你一定知道。”   楚觅垂下眼睫,“对不起,是我逾矩了。”   司妧正周旋在种种亲戚间的热情时,突然手上传来一阵暖意,江恒不知道什么时候摆脱了另一波热情的亲戚的问候,已然走到她的身边,轻轻握住了她的小手。   “爷爷。”江恒看向最中间主位上坐着的某位已经笑得乐不可支好一会儿的老人,挑眉抿唇笑了笑,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   江祈年轻哼了声。   他自然是知道江恒的意思的,这臭小子能这么不黑脸地配合自己这波已属不易。   反正既已说开了婚事,他也放宽了心。再怎么样,这下他老江家的宝贝孙媳妇是盖了章跑不了的了。   该是见好就收的时候了。   他坐正了身子,拐杖轻轻扣了扣地板,“各位,我这孙媳妇的事儿,还得跟大家解释解释。”   “小女娃职业特殊,也有些隐情,所以各位见谅,这事儿还得诸位先放在心里。”他朝着众人拱了拱手,“等时机成熟时,一定会再办婚礼。”   “到时候一定邀请诸位再聚。”   午宴结束后,客人陆续离开。傅娴烟许久未见女儿,这会儿终于有机会能拉着她说说悄悄话。   江恒则去了后院,陪着司程下了盘围棋。   几圈回合下来,司程茶水添了两三回,才缓缓开了口,“阿恒,前段日子妧妧和那个同组男演员的新闻,我们也看到了。”   江恒握着棋子的手紧了紧,大概猜到了司程的意思。   “你和妧妧,领证也领了两年了。”   “我也知道,领这个证,你也是不得已。”   “最近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也两年了,如果你们之间还是没有培养出感情来,想要分开的话,我也是不反对的。”   同样的想法,在那晚看到司妧和沈辰逸的新闻而失眠时,江恒自己确实也曾短暂地想过,是否和司妧提及三年之期。   只是他这会儿,突然回忆不起来,自己当时是怎么样的心情,又是准备如何应对司妧各种可能性的回答的。   “爸。”江恒敛眉压住情绪,声音沉沉的,“妧妧她,不喜欢那人。”   “您放心,她还小,我会替她看着的。”   司程没再接话,眼神复杂地瞥了他一眼,慢悠悠地端起了面前的茶杯,抿了口茶。   又是几个回合下来,江恒一局棋,败得一塌糊涂。   司程的心情却是很好。结束棋局后,对上妻子傅娴烟的时候,轻轻拍了下她的手背,低声说了句,“放心。”   傍晚,两家人简单地吃了个晚饭,江恒和司妧便匆匆返回了清河。   司妧的《孤雀》拍摄渐渐接近尾声。   这日下午,最后一场戏拍摄结束,男女主角戏份杀青。剧组为两人准备了花束和杀青蛋糕,简单地庆祝完后,又预定了晚上在宝山饭店聚餐。   司妧先回了趟家,卸了妆造,简单地清洗了一番,然后换上了套宽松款式的私服。   正准备出门时,与刚好推门进来的江恒迎面撞上。   知道她去杀青宴,江恒皱了皱眉,还没开口说,司妧就抢先保证,“我这次一定尽量少喝酒!”   江恒嘴角轻扯了扯,一边将手里的东西在玄关处放下,一边漫不经心地重复她这句,“尽量少喝?”   对上他的眼神,司妧又有些心虚了。   “我这次一定不会喝醉!”   “我保证。”   对她的保证完全没有一丝相信,江恒转而问她,“在哪里聚餐?”   “宝山饭店,1024包间。”司妧双手背在身后,乖乖交代。   “去吧。”江恒认命地叹了口气,“我晚点去接你。”   听到这话,司妧的眼睛都亮了,简直不敢相信,“你要来接我吗?”   “嗯。”   江恒已然往书房的方向过去,司妧看不到他的表情,就听到他说,“不然你到时候又醉醺醺的,万一把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错人成林佳之类的,再做点什么奇怪举动,谁能拦着你?”   司妧轻轻哦了声,突然想起来上次醉酒后,她一开始以为是佳佳在照顾自己,但那天佳佳说给自己递水的人不是她。   她自然就知道那晚上的人是江恒。只是之前她也没多想,但江恒今天这话,倒是像有别的意思了。   莫非是她那天晚上对江恒做了什么过分的事了吗??   因为跟江恒耽误了点时间,司妧进包间时,几乎该来的人都来了,就差她了。   她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一进门就跟众人躬身抱歉。有人带头起哄开玩笑,“道歉要有诚意的话,我们这边一般走自罚三杯这种模式呢!”   司妧其实是爱喝点红酒的,因而一般这点程度对她而言,不能算是难事。无奈今天出门前刚被江恒批评了,她这下束手束脚,倒是有些为难了。   但下一秒,她又想到自己要自罚三杯是因为迟到,那归根结底还得怪到江恒的头上,这么一想的话,倒是逻辑又顺了。   江恒要是怪他,她就先怪他耽误自己出门了!!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应下来,沈辰逸就开口替她说话了。   他见司妧模样为难,也就没有什么避嫌的意思,直接道:“妧妧的酒,我替她就是了。”   一时间,本来没觉得有什么的众人突然一下子激动了起来,齐齐发出了暧昧的起哄声。   司妧面上有些尴尬,她直截了当地走到给自己预留的位置上,豪爽地执起酒杯斟了杯酒,利落地一饮而尽。   喝完一杯才对着在场的人道:“这样可以吧?”   这一举动来得过于利索不拖沓,过程中,好似所有人都忽略了,刚刚沈辰逸曾想要替她喝这件事。   唯有沈辰逸,微微笑了下,然后垂眸又渐渐收拢了笑意。   席间,司妧和沈辰逸分坐在冯裕的两侧,两人分别与冯裕的交谈都很多,只是沈辰逸觉察到,司妧似乎很少有与自己的主动交流,就算搭话,也是和冯裕的三人之间的交流。   聚餐快接近尾声时,司妧起身去了洗手间,顺便给江恒回复了大概结束的时间。   她自认为自己还算是清醒的,只是脚步好似有些虚浮。因为知道江恒晚上会来接自己,她早早就放了佳佳和小万回去,让他俩好好休息休息。   只是这会儿,她推门出来,因为室内室外的巨大温差,迎面扑来的凉气激得她头脑有些发胀,脚下的路也有些发飘。   她抬手扶着侧墙,晃晃悠悠了进了走廊尽头的洗手间。   再出来时,因为没仔细看,下台阶时意外踩了空,本就脚下虚浮,这下更是完全失去了重心。   司妧本能地闭上了眼睛,本以为一定完蛋了,却没想到,下一秒,有人及时搂住了她的腰,她的脸直直撞进了对方的怀里。   “妧妧?”沈辰逸揽着司妧的腰,一脸的担忧,“你还好吗?”   感受到鼻腔瞬间袭来的陌生气息,司妧的脑子立时清醒,她抬手推开沈辰逸,与他拉开距离,语气也变得疏离冷淡,“谢谢。”   “没事,举手之劳。”沈辰逸的手尴尬地往身后背了背,转移了话题,“妧妧一会儿结束怎么回去?我看你助理好像走了?”   “有人会来接我。”   沈辰逸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司妧没再多停留,转身往包间去。“那我先回去了。”   沈辰逸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又说不出的苦涩。感情的事上,他不是迟钝的傻瓜,司妧的态度明明白白,他知道自己应该是没希望了。   自己有出格的举动,她自然能察觉到。而她对自己的疏离,也正是从自己逾矩的关心开始的。   那个从高中起就被她放在心上的人,可真让人羡慕。   他在外面抽了根烟,又吹了许久的风,再回去时,包间里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沈辰逸本能地一眼就注意到司妧,她头靠在椅背上,眼睛闭着,眉心轻微的皱着,像是陷入了浅眠。   冯裕见他回来,招呼了声,“辰逸,你还没走?”   他点了点头,走到冯裕边上重新落座,“冯导,您怎么回去?”   “我司机是到了。”冯裕手里夹着烟,在桌上敲了敲,但没点燃,“这不小妧喝的有些多,我看她睡了,我在这看着她会儿。”   “你有她助理联系方式没?要不打个电话问问,怎么还没过来?”   “没。她之前跟我说了一会儿会有人来接她,应该快了。”沈辰逸看了眼时间,对冯裕道:“冯导,要不您先回吧,我再在这陪妧妧等一会儿,反正我不急。”   冯裕看了眼手机,点了点头,“行,那小妧就辛苦你照看下了。”   随着冯裕等人一并出去,包间的门重新合上,就只余下司妧和沈辰逸两人了。   沈辰逸静默地坐在司妧身侧,温柔又克制地看着她白嫩的双颊,透着淡淡粉。她右侧的脸颊上不知什么时候,沾了点类似亮片样的小异物,他忍不住凑近,抬手,想要去触碰。   包间的门在这一刻突然被推开。   江恒的眼神落在他抬起来即将触碰到司妧脸颊的手上,开口地声音冷得可怕。   “沈先生,你想做什么?”   沈辰逸看到他过来,莫名有些心虚地收回手站起来,“抱歉,是我失了分寸。”   “我、我只是——”沈辰逸闭了闭眼睛,决定单方面跟她的家人坦白。   “真的很喜欢妧妧。”   江恒长腿几步迈过来,脱下大衣盖到司妧身上。然后才淡漠地抬眸,看向沈辰逸的眼神凌冽。   “沈先生。”他开口的声音低沉有力,“我确实知道喜欢妧妧的粉丝很多。只是,你这样的情况,喜欢我太太这件事,似乎是不太妥吧?”   “太、太?”沈辰逸怔了怔,难以置信,“你不是妧妧的哥哥吗?”   江恒躬身一把将司妧抱起,继而散漫笑了声,“沈先生确实应该找个人谈谈恋爱。”   “夫妻间的情趣而已,沈先生不明白,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第21章 妧妧   江恒小心翼翼地抱着司妧, 碍于她公众人物的身份,若是被拍到照片, 即便不提男女关系, 光就是形象上也是不好的。   出门前,他特意将大衣领口往上抬了抬,微微盖住她的脸, 又不至于呼吸不畅。   到了车边, 打开车门将她放到副驾驶的位置上,才将脸上遮着的衣服向下拉了拉,露出她白皙的小脸。   又俯身替她系完安全带,江恒起身抬头的瞬间, 视线落在司妧的脸上,却见她的睫毛轻微地颤了颤。   转瞬之间的细微变化,只是他碰巧抓到了。   他摇头无奈地轻笑了声,到底是演员出身, 装睡还是有点模样的。   江恒曲起微凉的食指, 在她的脸颊轻蹭了下,语气不咸不淡道:“别装了, 醒了就睁开眼睛吧。”   被拆穿,司妧讪讪地睁开一只眼睛,悄悄地观察他脸上并无愠色, 才又睁开另一只。她缓缓坐起身子,软软地叫他, “江老师……”   “我真的没醉。”   “我只是不小心睡着了……”   声音越来越小, 底气也越来越少。   江恒从另一边上了车, 听她这通辩解, 轻声嗯了下。   “没醉?”他朝司妧看了眼, 挑了挑眉,“那你刚和沈辰逸又在做什么?”   司妧眼神里流露出疑惑的表情,“嗯?做什么啦?”   这她确实是不知道了,她刚刚的确是睡着了的,只是江恒抱她起来时才有了反应,她本就浅眠,有人动她,她便瞬间清醒。   刚刚闭着眼睛在江恒的怀里时,鼻尖碰到江恒内衬毛衣上的柔软的丝线,让她止不住的觉得心痒痒。   突然又听到江恒对沈辰逸说的那句[夫妻间的情趣],她一瞬间紧张的心脏也跟着砰砰乱跳起来,怂得她都不敢睁开眼看一眼当时的江恒是怎么样的神情。   司妧心里滋生出一些大胆的怀疑,江恒他会不会,哪怕有一点点,是喜欢自己的?   从上次的意外后,这段时间的相处,一开始她也觉得两人只是回到了从前,可渐渐的,她却有种还是不一样了的错觉。   江恒他,做了许多曾经不曾做过的事情,他明明不必做的事情。   他会让学生知道自己的存在,会在亲友面前公开自己的身份,也会因为自己一句不喜欢而换掉一辆车子。   刚刚,更是在沈辰逸面前,说出那般与他性格迥异的话。   司妧没勇气直视他的眼睛去问出来想问的问题,她侧过头假装去看窗外的风景。   “江老师,你生气了吗?”她努力维持故作轻松的语气,小心翼翼的试探,“你是不是不喜欢沈辰逸啊?”   还有假装不经意的解释。“我和他也就是同事,拍戏搭档而已。”   吃醋是情侣间才有资格提及的词,她终究不敢开口直白地问,他刚刚那般对沈辰逸说话,是不是因为吃他的醋。   司妧的话如同小猫爪般划过江恒的心,挠得他发慌,只是脑子里一闪而过的是,那个尚未查明的,她心里装着许久的人。   江恒不能确定,这是小猫在撩人,还是只是单纯的胡乱挠一爪子。   他握着方向盘的指骨泛白,然而开口的语气有些不同往日的轻快调调,极散漫慵懒似的模样,“妧妧不是早就说了不喜欢他吗?”   “何况你受伤也是因为他,我自然也对他没什么好脸色。”   “他这样没分寸,我稍微行使一下法律赋予的权力,也算维护一下我的地位不是?”   像是开玩笑一般。   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司妧垂下眸,仔细分析了下,却仍是摸不清头绪。   江老师一向这般严谨,他的举动明明像是吃醋,可他又先强调了,知晓自己不喜欢沈辰逸,是以吃醋似乎立场又并不成立了。   她好像试探了到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   这段时间以来,司妧已经单方面对莫星宇设置了消息免打扰。   原以为会消停许多,却万万没想到,神奇的朋友的脑回路累积到一定程度时,必将迎来暴击,在她宿醉后难以清醒的早上……   一大早,她便被莫星宇的电话吵醒。   她带着满腹的怨气接通后,莫星宇上来的第一句话便是,“嫂子,我准备和觅觅结婚了。”   “以后我就和你一样,是已婚人士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司妧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大早上的,头还疼,她哪里知道是什么意思,她只知道莫星宇这个烂人,实在是太过分了!!   “意味着我们就都是没有自由的人了,嫂子,这你明白吧?”   “……”   司妧实在是忍不下去了,不说脏话已经是她最后的修养了。她深吸一口气,对着手机就恶狠狠地丢了一句话,然后便强行挂了电话关了机。   她说,“我不想明白!!”   那话那端,莫星宇可怜兮兮地看着被强行挂断的电话,心情更跌宕了。   真不怪他,昨天大晚上,他也是被江恒一个电话过来亲切地问候了最近的恋爱是不是谈得很顺利,然后又关心了下那件事办得如何了。   他吓得原地起立,立下保证不出半个月,绝对能解决。   然而放完话后,他也满腹愁丝睡不着了。他已经努力了那么久了,但司妧好像一直没有什么反应。他想了一夜才想出这么个办法,够直白了,也够牺牲了,结果……   中午的时候,司妧才晃晃悠悠地起了床。佳佳带了午饭过来陪她吃,两人正吃得开心的时候,江恒突然从学校回来了。   他回房简单的收拾了下行李,出来时顺道拍了拍司妧的小脑袋,交代道:“下午的飞机,我去洛安出个差,学术会议。”   “大概三四天,有什么事的话直接给我打电话,好吗?”   司妧点了点头,也没多想,只是顺口问了句,“江老师,你一个人去吗?”   江恒垂眸想了想,“加上我的话,应该一共三个人。”   “都是男的女的啊?”佳佳立刻见缝插针搞事情,见江恒视线看过来,还立马甩锅给司妧,“江老师别看我,我就是帮我们家妧妧问一下的!”   司妧恼了,瞪了眼佳佳,连忙否认,“江老师,别听佳佳瞎说,我才没有要问!”   江恒抿唇笑了笑,却还真认真解释了起来,“两男一女,哦这么一说确实有个女生。”   司妧口是心非的典型,身子立马直了起来,竖直了耳朵听后续。   “林琛你记得的。”江恒在玄关处换了鞋,出门前最后一句是,“还有个他未来的小女朋友,你的……女友粉。”   随着门关上,江恒的身影也消失在眼前。   佳佳饶有兴致地看着司妧,“什么情况?我怎么觉着——你俩这氛围,好像不太对啊!!”   司妧咬着嘴里的吃食,挑眉看她一眼,“哪里不对?”   “啧啧啧,莫名充斥着恋爱的酸臭味。我们江老师现在,避嫌的很嘛。”佳佳双手捧着脸,突然兴奋。“你俩这窗户纸……快烧没了吧?”   说着她还两指捏着比划了下,然后用力吹了吹,“变成灰了。”   司妧光只是吃,就不搭理她。   然后顿了会儿,突然想到了什么。   “佳佳!刚江老师是说去洛安市开会对吧??”她突然抬眸,眼睛晶亮。   佳佳点了点头,“好像是。”   司妧放下筷子,立刻拿起手机准备给洛芬打电话。   “芬姐之前跟我说,有个杂志拍摄也是飞洛安拍!我现在就去跟芬姐说,我要去!!”   洛芬接到电话,得知她一心要去洛安市配合杂志拍摄,本质还是想要去陪老公也只能答应,忍痛拒了那个已经磨了有段时间的线下商场活动。   和司妧的电话结束后,她便一个电话去到了公关部,两年前她就准备好的公关方案,看这发展,估计随时都有可能用得上了。   隔天下午,司妧收拾好东西,特地没带上佳佳,一个人踏上了前往洛安市的旅程。   两个半小时后,飞机在洛安市的机场平安降落。   因为是临时改变的行程,属于司妧工作室并未公开的私人行程。   司妧捂得严严实实落地后,提前联系了之前联系好的杂志方的接头人李默,从VIP通道直接离开机场。   李默这边按照司妧落地的时间派了杂志社的商务车接到司妧后便直接送她去了距离此次外景拍摄比较近的酒店。   虽是司妧第一次不带任何工作人员一个人出来工作,但好在到目前为止,一切安排都还算井然有序。   十五分钟后,她顺利在酒店的顶层套房入住。   这次的拍摄地点,是洛安市有名的旅游景区,安阳古城。   这里保留了大部分几百年前的古建筑遗址,新世纪以来,洛安市政府在原址的基础上多次修缮,还特别聘请了工程院院士牵头进行了长期的规划和布局,逐渐形成了今天闻名全国的安阳古城景点。   与杂志方约定的拍摄时间在明天下午三点。   虽然这会儿估计还没有什么人知道司妧来洛安,但安阳古城人流量那么大,明天下午他们又是户外拍摄,之后估计就瞒不住了,她想趁着今晚先去安阳古城转一转。   归置好行李,司妧简单地休息了一下后,再拉开窗帘,窗外已经一片灯火。   她带上口罩和帽子,从酒店出发,步行往古城去。   晚上的古城,灯火通明,沿街的商贩都穿着古装,很是热情地同两旁路过的游客吆喝,那入戏的架势,也不比她之前在剧组拍戏时的群演差。   其实司妧已经好久没有像现在这般踩着危险边缘的自由感了。   自从出道后,她的身边总有各种各样的人围着,自由这两个字早已经与她没有什么关系。   她来洛安,没有带工作人员,也没有接受杂志社这边的工作人员的安排,这种脱离管控的自由感,更像是站在悬崖边上跳舞。   只是伴着自由而来的,也是虚妄的孤独感。看着周围不断路过的两两成对的伴侣,她突然间好想给江恒打电话。   她是知道明天上午江恒会做一场报告的。她原本的计划是等明天偷溜进会场,到时候吓他一跳的。   但这会儿,她突然改变了注意,她想要现在就见到他。   电话仅仅响了两声后,甚至司妧都还没有准备好说辞,便被迅速接起。   “妧妧?”他的声音磁沉,顺着电流传到她的耳朵里,像是春日里第一株冒头的嫩绿,让她灰白的世界里有了颜色,一扫来时的疲倦。   她听见对面似乎有键盘敲击的声音,热情有一丝消退,“江老师,你……是不是还在工作?”   江恒看了眼一旁愁眉苦脸在改PPT的林琛,弯唇笑了,“准确来说,应该是在监督人工作。”   “嗯?”司妧又燃起了兴致。   江恒将手机开了一下扬声器,对一旁正不住偷偷瞥过来一眼的林琛道:“打个招呼?”   林琛得了机会,朝前凑了凑,抬高了声音喊了声,“师母好!”   司妧隔着电话也能想象到他的模样,仰头笑了笑,端着几分架子应了声,“嗯,小林同学好。”   江恒起身,将扬声器关掉后,离开了房间。   “我刚在看林琛后天oral的PPT,我现在出来了。”   他极其自然地交代所有的事情,事无巨细。   司妧本没有查岗的意思,但莫名的,江恒所有的反馈,都让她有种这般的错觉,像任何一对普通寻常的小情侣间会发生的事。   “怎么啦?”他温声问她,极其耐心。   “江老师,我迷路了。”她的戏瘾又起了。   明明上一秒还有说有笑,这会儿情绪说来就来,哭腔明显,甚至如果江恒这会儿站在她面前,她都能流两滴眼泪出来。   司妧在内心有一瞬间想鄙夷自己。   演戏的天分都用在套路男人上来了,也不知该说是她暴殄天物,还是她恃才傲物。   江恒虽觉得奇怪,但终究听不得她哭,“妧妧听话,先不要着急,告诉我你周围有什么标志性的建筑。”   “小万他们没有跟着你吗?”   司妧强忍住笑意,又继续演,“我不知道。”   “我给你发个定位吧,江老师。”   话说完之后,她也不给江恒反应的时间,就直接了当地挂断了电话,将自己这会儿的实时定位给他微信发了过去。   三秒后,她的手机又一次,显示了江恒的来电。   她一接通,还没来得及说话,对面的江恒就沉声问她,“你在洛安?”   他的声音,情绪隐忍紧紧压制着,让他听上去没有那么起伏波动,“什么时候来的?”   司妧实在是忍不住笑了场,“傍晚才过来的,过来有个工作。”   她抬眼看着不远处街角的摊子上,老板正将绞好的粉色棉花糖,一个一个地分发给周围围着的一群五六岁的小朋友。   拿到棉花糖的小孩一个接着一个蹦蹦跳跳地牵着家人的手离开。   被这场景触动到,司妧一时嘴快,也跟着问他,“江老师,别的小朋友都有人来接了。”   “你什么时候才能来接我呢?” 第22章 妧妧   林琛看着大BOSS接完电话后回来, 那架势居然是要准备出门的样子了。   视线追随在他身上,看他临出门前才像是突然想起来房间里还有个自己这么个……多余的人。   “我现在要出去一趟。”江恒落在他身上的眼神, “你……”   林琛看得明明白白, 累赘两个字都不用老江说,他可以自己主动打在脸上。   他右手在面前举了举,无比自觉, “我回自己房间去。”   “江老师, 您这是去接师母吗?”林琛也不差这一句讨嫌了,一边将电脑锁屏装进电脑包里,一边干脆就直白问了。   江恒也没瞒着,点了点头, “你改完发我就好,我晚点再看。”   “那您还会回来吗?”林琛捏着拳,给自己打了下气,好奇心促使他又问出了口。   这次江恒没那么好说话了, 没回答他的问题, 只说了句“你好好改你的。”   没再多余留给林琛一秒的时间人就走了。   林琛背着电脑包走出门,轻声关上房门, 正准备回自己的房间时,在廊道里遇到了柳然然。   柳然然背着棕色的斜跨小包,见他从江恒的房里出来, 走两步到他面前,压低了声音问他, “师兄, 江老师找你有事吗?”   “没什么事, 就老江帮我看一眼PPT。”他手抄着口袋, 告诉她, “他人不在,刚出去。”   一听江恒人不在房里,柳然然立马腰板也挺起来,开口的声音也正常多了。   “那太棒了,我正准备出去玩,还在担心走半路上被他抓回来……”   “你准备去哪里玩?”林琛瞧她这装束,就挎了个小包,单薄的不行。   “安阳古城啊。”柳然然兴奋不已,“我就是因为投了会议文章能来洛安玩才这么积极啊!”   林琛扶额扯了扯嘴角,虽然听上去离谱,但这话从柳然然嘴里说出来,倒也就不那么奇怪了。   “你一个人去吗?”他不由担心她一个小姑娘,大晚上一个人在陌生城市的安全性。毕竟以她的心性,好像做什么事都让人不是很能放心的感觉。   柳然然点了点头,理所当然的调调,“那不然呢?我在洛安又没有认识的人,上哪去现找个姐妹陪我。”   林琛暗暗叹了口气,算了下时间,然后对她道:“要不你等我一下,我去房间放个包,我跟你一起去?”   柳然然眨了眨眼睛,“你要和我一起去?”   林琛有些急了,“你不愿意?”   “不是。”柳然然摇了摇头,“我这不是怕你要忙没有时间嘛。”   她陪林琛回了趟房间放包,然后两人乘电梯下到一楼,用打车软件叫了辆快车,直奔目的地,安阳古城。   车子在安阳古城的一个临街的城门处停下。   两人先后脚下了车,进门之前,柳然然瞧见临门边上的一个摊位上在叫卖刺绣挎包。   那摊主见她视线停留了下,立刻开口叫住她,“小姑娘,过来看看啊,这可是我们安阳古城特色古法刺绣的挎包,每一个包都是我们这的绣娘亲手一针一针绣出来的,你看看喜欢不喜欢?”   林琛心里默默吐槽,哪个绣品不是一针一针绣出来的,再说人绣和机绣又哪里分得出来。   然而柳然然果然听话地走上前,伸手挑了一个在手上摸了摸,“老板,这一个怎么卖啊?”   那摊主笑呵呵地给她竖起根手指,“大叔看你小姑娘家家的,也不多要你的钱,你给一百就行了。”   林琛靠过去,听摊主说这一个破包一百块一个,只觉得巨坑。然而还没等他开口,柳然然就道:“谢谢大叔,您真是个好人,我就买手里这个了。”   林琛咽了咽口水,问她,“你真的要买吗?”   柳然然当真点了点头,就准备去付钱。   林琛又叹了口气,认命地将自己手机扫了下摊面上贴着的二维码,转了一百块钱。   柳然然发现的时候,他已经付完钱了。   “师兄,怎么能让你帮我付钱呢?”   林琛虚虚碰了下她的肩头转了她的方向,领着她往前走,“没事儿,哪有跟女孩子出来让女孩子付钱的道理呢。”   柳然然轻轻“哦”了一声,将自己原本身上背着的挎包取下,换上刚刚新买的,低头整理的时候,微微弯了下唇。   林琛见她手里拎着原先的棕色挎包不太方便,又道:“这个我帮你拿吧。”   柳然然也没拒绝,转手就将手里的包带递到他手里,两人并肩继续往前走,谁也没再继续说什么。   安阳古城里的夜市热闹的不行,许许多多穿着古制服装的店家商户,在道路两旁吆喝。   林琛跟着柳然然一路走走停停,没少被忽悠,一圈下来基本上买齐了各式各样的卖家宣称的独此一家抑或是全城最优之类的小物件。   在城西的广场上,由古城管理处聘请演员,每晚会固定表演节目,今晚在表演的是传说中的飞天舞。   许多游客闻声围着广场围了一圈。舞蹈演员水袖甩过来时那一刹那的接触,众人都跟着欢呼,一阵热闹。   柳然然也激动地拉着林琛围过去看了好半天。   一场结束时,人群渐渐散开。   柳然然回头看到街角处有家卖棉花糖的店面,想起他们刚刚过来时正围着一群小朋友等着买,这会儿似乎没什么人了,她便拉着林琛想要再去买。   两人快走到时,却突然见到前面街角右侧的路口过来两个人,比他俩先行到了棉花糖的铺面。   本来并没有什么,只是林琛定睛一看,却发现不对劲。   虽他们现在的角度,只看到两人的背影,但很明显,只凭借衣服就让林琛一眼认出来,那是不久前毫不犹豫丢下他而去的大BOSS。   那……他边上站着的,必然就是师母了。   师母她带着顶黑色渔夫帽,将整个人遮的严严实实,巧合的是,她身上也背着柳然然买的同款刺绣挎包。   那一瞬间,林琛心里莫名地冒出一句话:粉随正主了这波……   柳然然也同样发现了异样。   她顿住脚步,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背影上,小声念叨,“前面的这个小姐姐的背影,好像我们妧妧宝贝啊。”   林琛一脸震惊地转头看了她一眼,果然她是真爱粉,都捂得严严实实了,她居然也能联想到。   下一秒,江恒侧过脸,不知道在跟司妧说些什么。   “江老师!”柳然然看到侧脸,终于发现了前面的人,“师兄,那……岂不是前面的小姐姐就是我们师母了!!”   林琛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怕万一要是柳然然发现师母正是司妧本人,会有什么不可控的反应,周围人这么多,要是一时激动那就完蛋了。   “走!我们去看一眼啊。”柳然然扯着他的袖子,就要拉他往前走。   林琛反手抓住她的手腕,“别去!”   “怎么了?”柳然然有些不明白,她此刻对师母格外好奇,更因为她背影很像司妧。“师母背影都这么好看,正脸肯定更好看,我想去看一眼!”   林琛皱着眉,抿唇道:“这……不太好吧。”   “咱们还是别打扰江老师和师母的二人世界了吧。”   不远处,老板将新做好的棉花糖递过来,司妧开心地伸手去接。   “江老师。”她眼睛弯弯的,笑意让两边的卧蚕变得更加明显,“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这里就有好多小朋友都在排队,等这个棉花糖。”   江恒垂手与她并肩往前走,忽然轻笑了声,略有些无奈又有些宠溺地问她,“还说自己不是小朋友?”   他抬手摸了下她的头,“做的事哪件和小朋友不一样了?”   司妧张嘴咬的动作停住了,陡然想起上次自己歇斯底里地喊着自己不是小朋友那事儿了。   她撇了撇嘴,“那不一样。”   江恒手里拎着装着许多她一路买的纪念品的纸袋子,听她这话,侧头看她一眼,有些好笑,“怎么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   司妧心里的弯弯绕绕没法跟他解释,总不能跟他说自己之前排斥小朋友三个字是因为觉得这样他永远也不会喜欢自己。   她只能原话扔回去,“就是不一样。”   古城的路多是崎岖石块堆积,司妧光顾着与江恒说话,视线还落在手里的棉花糖上,脚下一个不小心,差点崴了脚。   江恒及时地伸手,揽着她的腰扶住了她,“有没有伤到?”   司妧摇了摇头,心虚地吐了吐舌头,“没有,不疼。”   司妧本以为江恒会说教,按照他一贯的作风,批评自己不仔细看路,却没想到他突然蹲到自己面前。   见她愣在原地,没有动作。江恒回头拍了拍自己的肩,挑了下眉,“上来,背你回去。”   看了眼自己手里的棉花糖,司妧毫不犹豫地将它送到江恒的手里,然后双手勾住他的脖子,趴到了他的背上后,复又拿回自己的棉花糖。   江恒手扶着她的小腿弯,缓缓起身,稳步朝前走。   “江老师,我重不重?”她心里明明开心的不行,嘴上还在不停问来问去。   没有立刻回答她,江恒撑着她的腿弯将她整个人都向上颠了颠,用行动表示了他仍算游刃有余。   静默了会儿,他才道:“可能再过个四五十年,就真的背不动了。”   司妧只觉得嘴里的棉花糖比刚刚更甜了。   他说以后,那她是不是可以把这句话理解为,以后的四十年、五十年后,他也会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   如果她能和江恒就这么一直走下去,想想好像也挺好的,她也不奢求更多了。   从景区回酒店,也就十分钟左右的路程。   江恒背着她进了酒店大厅,司妧的装扮特殊,自入住来一直都带着口罩帽子,前台的工作人员一眼就认了出来。   她的酒店入住是李默那边安排办理的,但并没有告知前台是两个人,是以前台还是多了一句阻拦,“不好意思,先生,您——”   江恒弯腰先将司妧放下,然后才走到前台处解释,“抱歉,我和太太一起,现在补一下证件。”   前台的工作人员没有再多问什么,只是垂下眸迅速地帮他登记后,朝着两人点了点头。   司妧站在不远处,看着江恒的举动,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样的话,是不是代表着他今天晚上就不走了?! 第23章 妧妧   江恒收回证件, 缓步走到司妧跟前。   司妧以为他还会继续背着自己,都做好了准备继续趴到他后背。谁知江恒走到她面前时, 根本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 直接拦腰将她公主抱起,大步流星地穿过大厅,往电梯间的方向去。   那一瞬间, 司妧吓得双手抓紧自己的帽檐, 生怕一个不小心帽子掉了,就酿出大新闻了。   路过前台时,她甚至恍惚听见了前台工作人员的细碎笑意。   她脸皮薄,藏在口罩下的脸也瞬间通红。   虽知道江恒别无他意, 只是因为自己崴了脚才抱着自己,但她脑子里还是不受控制地想到偶像剧里演的那种场景。干|柴|烈|火的两人相拥着进酒店的下一步是做什么,好像便是前台的工作人员在想象的画面。   这个时间点并不是人流高峰期,周围并无与他们同乘的人。进了电梯后, 江恒转了个角度, 让她对着电梯按键的那侧,轻拍两下她的后背, “哪层?”   电梯里有监控,司妧连头都不好意思抬高,伸出根手指, 按下了最大的数字,然后又整个人缩进了江恒的怀里。   “脚还疼不疼?”江恒低头问她。   司妧其实早就不疼了, 只是江恒的怀抱她无法拒绝, 所以才一直装作还不太舒服的样子。   “应该……好些了吧。”她抿唇, 小声答话。   说话间电梯在顶层停下, 电梯门开, 江恒抱着她出来,与对面客房清洁的工作人员迎面对上。对方推着工作车,车上堆放了许多床品,视线受阻,推车又因为重物导致平衡失控,直直地往前冲撞而来。   江恒紧急避让,后背撞到了侧墙上,抱着司妧的双臂也在同时加大了力道,大掌盖住她的后脑勺,紧紧将她拥进怀里护着。   听到闷哼声,司妧紧张地开口,“江老师,你有没有事?”   江恒安抚性地摸了摸她的后背,表示没事。   对面的工作人员也发现差点闯了祸,急忙刹停工作车,连忙过来关切地询问两人是否有什么问题。   对方连连道歉鞠躬,很是错乱。   江恒摇了摇头,语气客气疏离,“不碍事。”   抱着司妧继续往前走的同时,江恒又问她,“刚刚有没有撞到你?有没有吓到?”   司妧摇了摇头,闷闷地说了声没有,眼底却有些泛红。   她怎么可能被撞到,那工作车直直过来的瞬间,是江恒毫不犹豫将她护住,以自己的后背去抵挡撞击,而她被江恒稳稳地护在怀里,什么事都没有。   进屋后,江恒才将她轻缓地在沙发上放下。   身体已然靠到沙发,但司妧仍勾着他的脖子没有松手,眼睛红红的,委委屈屈地问江恒,“江老师,你一会儿还走吗?”   虽然说江恒在前台登记了信息,但也许只是应付下前台的工作人员,他毕竟在会场那边有安排住宿,说回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她的手不松开,江恒没办法起身,以就着她的姿势半蹲在她面前。   江恒抬眸,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又听到她继续,“这边的合作方给我办理的是套房,以前都是佳佳陪我的,可是这次她临时出问题……”   “第一次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间,感觉还有点害怕。”   “不过其实也没关系的,江老师你要是忙的话,早点回去也行的。”她的手松开,视线向下,落在自己的脚上,“我一个人也可以的,有什么问题我还可以给前台工作人员打电话的,这里服务还是很好的。”   江恒直起身,垂眸看着她绷着唇的委屈模样,突然有些想笑。   小姑娘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家里某位学坏了,说话还学会这种虚拟语气的方式了。明明一个人害怕就害怕了,还不承认,拐弯抹角的。   他轻轻嗯了声,还真就起身往门口的方向去了。   司妧直起身子,视线紧紧跟着他的后背,心下一沉,难道他真的信了自己说没关系的话了??   江恒站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在门边,手已经放到了门把手上,忽又回头看过来。   司妧赶紧收回视线,身子立刻放松下来,斜靠着沙发背,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我去取点东西。”他侧身靠着门,浅浅勾了个笑,“妧妧先洗漱一下,我一会儿再回来,好吗?”   “真的吗?”司妧高兴了一秒反应过来又立刻情绪内收,“那……这样也行。”   江恒离开后,司妧乖乖听话,慢慢吞吞地拿上换洗衣物进浴室,一边刷牙一边傻笑,得意还好她演技靠谱,江老师一下就被自己骗到了。   洗漱完后,她无聊地坐在客厅里随便调了个台看电视。   没过多久,就听见门外刷卡的声音响起,她勾头看过去,江恒背了个简单的黑色双肩包,手里还拎着个纸袋子。   他进屋放下包,然后拿着纸袋子走到自己的面前蹲下,微凉的手捏着她的脚腕,褪去了她的鞋袜,将纸袋子里的红花油拿了出来。   突然被捏着脚腕,异样的触感让司妧反倒是有些扭捏了起来,脚不自觉地往后缩,“我觉得其实不用抹药了,已经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了。”   “还是有些红,稍微抹点药吧,你明天还要长时间站着工作,脚要是落下病根就不好了。”江恒低头仔细看了看她两边的脚腕对比,沉声道。   他先将药倒在自己手上,擦热后才轻轻按在她的脚腕处,一下又一下。   司妧感觉到自脚腕处传来的热意,正随着江恒的手一下一下地,不受控制地顺着经络一直烧到了她的心里。她的手藏在身后,紧紧地攥着背后的布艺沙发,堪堪能隐藏自己那颗躁动的心。   江恒再起身时,司妧眼睛红红地看着他,“江老师,你的后背还疼不疼?”   之前被撞的那一下,也不知道有没有受伤。   江恒收起东西,在半米处靠着沙发椅站着,笑着安抚她,“没事,不疼的。”   手撑了撑太阳穴,很快转了个话题问她,“妧妧明天的工作怎么安排的?你一个人能行吗?”   “拍摄就在安阳古城这边,明天下午三点开始拍,我能应付的。”司妧记得他明天早上有特邀报告,问他,“我明天上午的时间是自由的,我可以跟你一起去会场看看吗?”   江恒有些意外,眉梢挑了下,语气有些随意,“你要跟我去?应该……比较无趣,没什么意思的。”   他心里想的是,于她而言,通信里那些枯燥难懂的字眼,一群较真的学者你来我往的拉扯,应该是没有什么吸引力吧。   怎料司妧好像还认真了起来,她皱眉有些不高兴,“你是不是不想带我去?”   “在你眼里,我根本听不懂你们内行的话,是不是特别蠢。”   怎么还生气了呢?   江恒有些状况外,无奈地摇了摇头,走过来耐心同她解释,“对不起,是我说的不好。”   “我只是担心你觉得太无聊了。”   “妧妧要是想去的话,我带你去就是。”   像是耍娇的小孩终于如愿以偿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司妧终于又笑了。“你说的。”   她当然不是对那些天书一样的内容感兴趣,她只是很想看看在自己热爱的领域里发光的江老师的样子,她也想要入画参与,哪怕只是个边角料的背景板。   江恒起身前,两手捏了下某个脾气来得快又去得快的小朋友脸颊上的软肉,手感很好的样子。他忍不住低声笑了下,“好了,很晚了,先去睡吧。”   看着司妧回房间后,他也简单地去洗漱了一番后,便进了套房的另一间卧室。   林琛几分钟前刚给他发了一版改过后的PPT,他点开接收了一下。   接收后没多久,林琛又给他发消息。   【江老师,我有事情要坦白。】   江恒正看着他修改的内容,只简单回了个【?】   【师妹她知道师母的身份了。但我保证,绝对不是我说的,是晚上她去安阳古城的时候,偶然撞到您和师母了。】   江恒点进这条消息,扫了一眼,想了一下,然后敲了几个字回去。   【也骂我了?】   消息传到林琛手机里,他吓得手抖了抖。   额,简单回忆一下当时的场景的话……柳然然她应该、可能、大概、也许是说了些许比较激动的话吧。   但总之,后面冷静下来就是了。   他连连否认。   【不不不,绝对没有。】   【就是我们都祝您和师母永远幸福。】   江恒唇角扯了扯。   【挺好。】   【那明天可以让她见见师母了。】   柳然然确实是受到了天大的打击,但是看在是江恒的份上,冷静下来也是能渐渐佛系接受了。   毕竟在她心里,江恒是她最崇拜的人。如果自家房子必然要塌的话,江老师这个选项她还是可以说服自己接受的……   年龄这个……就当她从来没说过吧。   好不容易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然而回房后没多久,林琛突然告诉她,明天司妧会跟老江一起来,柳然然再也冷静不下来了。   本来就睡不着,这下更加失眠了。   第二天一早,她就和林琛早早去了会场。   进场后也没有在会议厅里坐下,反而一直在会场大厅周围徘徊,就等着看江老师和司妧什么时候会来,她一定第一时间冲上去。   司妧一大早便起床,低调又用心地给自己收拾了下,然后等着江恒带自己出门。   八点半刚过一点,两人便来到了这次举办会议的酒店楼下。   她站在江恒身侧,低着头跟着他走。   走到门口时,有人从另一边过来,叫了声“江老师!”江恒顿住脚步,循声看了过去,是南辅大学的沈言远老师。   两人就站在门口简单说了两句话,司妧觉得在门口站着有些突兀,就想先进大厅等他。   然而她还没往里走几步,竟然有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拦住了她,冷着脸同她说,“抱歉,同志,请出示您的通行证。”   司妧惊了,她根本不知道还有什么通行证,参加个会议竟然要管的这么严吗?本来昨天还计划着偷偷过来吓一下江老师来着,原来是她想多了,她连进都进不来……   她束手束脚地愣在原地,连头都不敢抬,怕万一被人认出来。   那人也觉得她更加奇怪,来参会的人里没有像她这样捂得这么严实的。“您好,如果您没有通行证,还请您离开,谢谢配合。”   声音不低,还冷漠的很。   司妧正手足无措时,江恒发现她不在自己身边站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被会场工作人员给拦住了,他连忙走过去,“不好意思。”   工作人员见江恒过来,暂时没再质问司妧,转头朝他点了点头打招呼,“江教授,您好。”   江恒走上前,牵住了司妧的手,同他道:“抱歉,她是我带过来的。”   那工作人员愣了愣,这才连连道歉,将人往里请。   刚在门口同江恒打招呼的沈教授站在一旁一副吃到瓜的表情,嬉皮笑脸上前同江恒道:“这位是……你老婆?”   司妧吓得赶紧往江恒身后躲了躲,压紧了口罩,也不敢抬头,只能连连点头表示打招呼了。   江恒攥着她的小手,神色自然地同沈言远道:“对,沈老师见谅了。我太太这两天脸有些过敏,不好意思见人。”   沈言远哈哈笑了声,表示理解。两人又谈了两句便先分开了。   江恒早就注意到大厅一侧的柱子后站在那好久的两人,这下得了空才向那两人招了招手。   柳然然和林琛得了指令立刻往这边跑。   跑到面前,柳然然压制着内心激动,先叫声了“江老师好。”然后才敢将视线落在司妧的身上,声音轻轻又别扭地叫了声,“……师母好。”   当着熟人的面,司妧才敢抬起脸。   林琛她早见过,柳然然她虽未见过,但也久闻大名了。她笑眼弯弯地看过来,对着柳然然道:“你好呀,然然同学。”   柳然然激动地都快要哭了,“呜呜呜妧妧你知道我名字!!”   司妧连忙嘘了声,压低了声音道:“我不光知道你的名字,我还知道你是我的粉丝呀!”   “我不是还给你写过to签嘛。”   当着江恒的面,她多少还是没好意思说出女友粉几个字。   一旁的柳然然已然觉得人生圆满了,要不是知道现在的场合不对,她真的要开始嚎啕大哭了。   江恒轻咳了声,同两人道:“我一会儿要去做个报告,你们师母就麻烦你俩照顾下?”   柳然然连连捣蒜似的点头,“我可以,我可以!”   江恒去准备,司妧便跟着柳然然往主会场厅里去。   她观察了厅里的布置,舞台右侧是巨型幕布,用于播放演讲者的PPT,而演讲台则是布置在舞台左侧,她想要离江恒近一点,三人便在会场左侧的地方找个了合适的位置坐下。   柳然然同她介绍了许多关于这次会议的内容。原来像这样的大会,都不止一个会场,有好几个分会场组成,而她们现在所在的厅则是主会场。   这次大会虽然从昨天开始,但第一天主要是各种信息注册,办理登记身份之类的。今天才是会议正式开始的第一天。   今天在这里的主会场,会有这个行业内领域顶端的各位大佬作各种特邀报告。这里的报告结束后,才是各种分会场的更细分主题的报告会,她和林琛就会在分会场上做汇报。   而柳然然这次的论文主题所对应的分会场的主席,正是江恒。   过了一会儿,会场逐渐安静下来,柳然然悄声在她耳边道:“应该要开始了,江老师一会儿会从左边的台阶过来。”   舞台右侧的幕布上,已经打上了这次会议的主题。为了看的清晰,舞台上是没什么光线的,只一束顶灯打下来,对着左侧区的演讲台。   ……   听着会场的主持口中开始介绍接下来的汇报人是江恒的名字,司妧双手在口袋里扣紧,视线紧盯着舞台左侧的台阶。   没一会儿,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他不知何时已经换了身得体正式的黑色西装,在介绍结束后,缓步走上舞台左侧的演讲台。   他在演讲台后站定,身后一片昏暗,唯有顶灯的光落在他的脸上,将他的上半身照亮。   司妧确实是对他所说的内容一窍不通,但是她却能够轻易地感受到江恒身上游刃有余,意气风发的恣意。   江恒的声音,磁沉有力,通过会场的音响放大后送入她的耳里,司妧莫名的心潮澎湃。   她觉得自己虽不懂内容,但对江恒的畅意自如感同身受。在他热爱的航天通信领域里,他比任何时候都发光,更令人心醉沉迷。   短短不到半小时接触的时间里,柳然然自觉感觉到了大BOSS和妧妧间那浓烈到不行的爱意。   全程江老师的视线频频落在他们这块的方位,江老师在看谁,她自然明明白白。   而一旁坐着的妧妧也是,没有一秒钟不在关注着大BOSS。   这一刻,柳然然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她粉司妧,别无所求,她只需要知道妧妧幸福就好。就像这一刻,她一样可以为了妧妧和江老师双向奔赴的爱情而痛哭流涕。   其实她一直举着手机开着摄像模式,算是在录制江老师的报告,但她私心有把一旁的司妧也摄入镜。   台上,不知哪位提了个什么有趣的问题,江恒手捏着话筒,仰头轻笑了声,头上的暖光照亮他的脸。   司妧视线与他相撞的那一瞬间,她的心脏,不受控制地丢了一拍。   那是昏暗的世界里,她唯一的光。 第24章 妧妧   柳然然实在是满意自己拍摄的这段江老师在台上意气风发, 而妧妧宝贝在台下目光相随的画面。   只觉得眼神交缠,暧昧拉扯, 氛围感爆棚。   晚上, 她躺在宾馆的床上刷微博时,正好热搜上有个话题是#晒一晒你拍过最满意的小视频#。   她也没多想,带了这个话题将自己上午拍的那一段插头去尾节选了一个片段, 隐去原声后po上网, 就当是上传云端存储了。   配的文字是[随手拍的我导师的一次报告。]   她有确认全程没有拍到司妧的正脸和侧脸,只是一个虚晃的背影,以她真爱女友粉的敏感度,评估了下, 应该不会被发现。   上传完视频后,没过多久她便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醒来时,柳然然才发现自己的微博炸了,一夜间消息无数, 粉丝也涨了好多。全都是因为她昨晚上的那一条视频。   她发的那条微博被一个千万粉丝的大v号给转载了, 于是许多网友都顺着线摸了过来。   这条微博下的评论,关注点毫不意外的统一, 绝大多数都是在尖叫人间妄想江教授的颜值的。   [awsl,我老师要是这么帅,我还会天天在寝室躺着吗??]   [为什么长得帅的导师都是别人家的, 摔!!]   [啊啊啊,他看过来的眼神, 让我原地怀孕了呜呜呜!!]   当然质疑的成分也很多, 毕竟这样的场景怎么看怎么不现实, 倒是更像是在拍电视剧才能满足的情节。   [演的吧?看上去好年轻, 博主说是导师, 我怎么不信呢?]   [好假,哪个大学有这么年轻的研究生导师……]   [帅是帅,但这种营销过了,好歹也现实一点,你换什么身份炒作不好,非要贴大学老师的身份吗?]   柳然然其实是有些害怕的,她没想过只是随手一拍的视频能够引来这么大的关注和争议。江老师一向低调,如果他知道的话,一定会把她暗杀吧……   她迅速果断地将这条微博转成仅自己可见的状态。   战战兢兢地过了两天,网上的这个话题好像没再有后续,江恒似乎也没有关注到,并没有来问过她,柳然然也算是安心了。   想着这一劫应该是过去了。   这次的会议也算是圆满结束。   当天中午的时候,江恒同林琛和柳然然两人说中午一起吃个饭。两人接到消息的时候面面相觑。   柳然然想,如果可以选的话,应该是不太有人想要私底下和导师一起出去吃大餐吧,她觉得自己宁愿自费跟着林琛出去胡吃海喝,也好比过跟在大BOSS身后吃免费的但是吃得抖抖霍霍,不自在。   中午,两人不情不愿地跟着江恒,进了附近商场的一家隐私性比较强的高端餐厅。   柳然然内心缓缓打出了问号。   老江居然请她和林琛吃这么高级的餐厅吗??   她怎么想都怎么觉得事有蹊跷,简单来说就是,她…不…配……   两人束手束脚地跟着他进了包间后,柳然然突然眼睛放光,才发现原来司妧也在。   这是自前天上午短暂的接触后,她再次见到司妧,仍旧心情激动难耐,内心疯狂捶墙。   试问她到底要做多少功德,才能在短短三天的时间里,二度见到偶像,还能共坐一桌吃饭呢!!   “最后一天了,这顿是你们师母做东,请你们吃饭。”江恒在司妧边上坐下,垂眸慢条斯理地翻着菜单,淡淡开口道。   柳然然内心疯狂输出,她就知道!!只有她家宝贝妧妧,才会这么好!!   她永远爱妧妧!!   在房间里,司妧也摘了口罩和帽子,露出那张天然去雕饰的白皙脸蛋,只淡淡打了个底,就已然美的不像话。   柳然然控制不住地再三偷瞄,虽然知道她现在是大BOSS的老婆了,是自己的师母,但心里也还是一遍一遍地感慨:妧妧老婆真好看!!   吃饭中途,江恒出了包间去结账。   柳然然毫不犹豫地抓住机会,蹭到司妧的身边,别扭着小声叫她,“师母。”   司妧捂嘴笑了笑,“不用,别扭的话,直接叫我妧妧也行。”   柳然然就差要飙泪了,她献宝似的将自己昨天拍的视频递给她看,“是不是特别浪漫!!”   司妧果然看了很高兴,眼睛都亮晶晶的。   柳然然又继续道:“我其实还发了一小段到网上的,但是评论太多了我有点害怕,就锁了。”   司妧似乎很感兴趣,问她,“能给我看一下吗?”   “当然!”柳然然连忙翻到那条微博,将手机递到司妧手里。   司妧低头仔细地看了那条微博,包括微博下的众多评论。   她手指划拉的时候,无意停留在一条高赞的评论上。   【大家有没有觉得这个老师看过来的眼神好深情啊,尤其是一到镜头这个方位,就柔得化水一般,就像是在看自己无比心爱的姑娘。】   司妧的手有些发颤,心也跟着抖了抖。   真的吗?   他看过来的时候,真的是在看自己心爱的姑娘吗?   江恒再回来时,帮司妧递了张擦拭的餐巾。   落座时又发现她手上似乎无意中粘上了酱汁,十分自然地拉过她的手,用湿巾擦干净后才对对面的两人道:“你们票都买了?”   林琛点了点头,“我和师妹一起买了下午三点的机票。”   “行。”江恒就着那张湿巾又擦了擦自己的手,“你们俩一起注意安全。”   “江老师,那您和师母呢?”柳然然不受控制地关注些不该关注的,也就心直口快地直接问出了口。   江恒目光扫过来,淡漠疏凉,“晚一点。”   模棱两可的回答,很明显的敷衍。   林琛手在餐桌底下偷偷拍了拍柳然然的胳膊,示意她别多事,老江的事少管。   也就是当着师母的面,老江对他俩倒是比起在学校里的时候,宽容了不少,不然以他俩这多嘴多舌的样子,早八辈子被怼了。   出餐厅后,送走了两个毫无自觉性的电灯泡,尤其其中一个一顿饭的时间都在不住打量自己宝贝的电灯泡,江恒心里舒坦多了。   司妧跟在他身侧,轻声问他,“江老师,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啊?”   她在洛安的工作已经结束,但为了陪江恒一起,硬是和芬姐撒娇,才有了短暂的两天的休息时间。   “我有一个师兄在这里,走之前想去拜访一下。”江恒侧头看着她,温声道:“妧妧想一起去吗?”   “在哪里啊?”司妧都没不知道,江恒还有关系很好的师兄在洛安市的。   “在灵安寺。”   司妧瞪大了眼睛,怎么会有住在寺庙里的师兄??   江恒像是想到了许多以前的事情,表情有些不自觉的凝重,“师兄他,大概是对凡世大彻大悟了,所以对这俗世无牵挂了吧。”   他的师兄,也曾是业内鼎鼎有名的技术大牛,领域高端人才,但将将三十出头后的一天,突然就将身边的事安排好后,径直上了灵安山。   司妧听着心里有些紧张不安。一般好好的人,尤其是之前的人生中一直走得很成功很顺利的人,得是受到多大的打击才会选择于俗世放手,一头遁入空门。   跟着江恒上山的路上,江恒同她讲了许多这位师兄的事情。   原来师兄他本名孔映泉,与江恒曾在国外同一个导师的课题组学习。   映泉师兄先江恒一年加入课题组,一直对他照顾有加,两人在国外的日子一直是住在一起的舍友。   后来,映泉师兄毕业回国后,没有进大学或者研究所任职,而是选择了自主创业。   映泉师兄能力出众,再加上当时的政策利好,他的创业路其实走的很是顺畅,甚至是很短的时间里就获得了几轮天使融资,几乎就在准备挂牌上市的事了。   但是就在那个时候,映泉师兄与当时的女友因为误会,闹到分手。   明明他们一直相处的很好,很是恩爱,也一直是周围人眼里的神仙眷侣。然而那次的误会闹得很是严重,双方谁都没有低头。   然而没过多久,等映泉师兄知道误会后,对方已经跟刚认识没多久的相亲对象结婚了。   映泉师兄因为这件事大受打击,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想了三天,再出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将公司的事情安排妥善后,然后就决绝地上了灵安寺出了家。   据说他那位女朋友,就是洛安市人。所以,映泉师兄选择灵安寺,是不是有这个原因,这谁也说不清楚。   司妧听着映泉师兄的故事,心里有说不上的堵得慌的感觉。   明明一切听上去都好像很美好的事情,但最后来了个让人没有办法理解的结局,不管是那位转嫁他人的女生,还是映泉师兄,都是这样。   “江老师。”司妧垂下眼眸,心里有些伤感,“你说映泉师兄出家是因为想开了俗世凡尘,可我怎么觉得,听你讲了他的故事反而觉得他是想不开所以才出家的呢?”   “他更像是始终没有原来当初那个自己,始终无法对失去那个姐姐这件事无法释怀?”   “我也不知道。”江恒第一次在司妧这里,也变得不是那么无所不能。   “我只是在想,选择遁入空门是因为解决了所有的事情,所以才会了无牵挂,一心向佛。”   他仰头眯着眼看着天上的层层云雾,“他不该是那么轻易会放弃一件事的人,如果不能释怀,他就不会转头入空门,只会穷尽办法解决问题。”   “江老师。”司妧手藏在口袋里紧紧攥着,“如果你是映泉师兄,你同喜欢的人因为误会而分开,你会怎么办?”   江恒没做它想,“我不会同她有误会,我一定会追根究底。既然是我喜欢的人,我永远不会放手。”   两人上了山后,有个看上去年龄不过十岁左右的小沙弥迎了上来,对着两人行礼,“两位施主,请问有什么事吗?”   江恒躬身还了礼,对他道:“小师傅,我们是来见宗敏法师的。”   那小沙弥点了点头,“是江施主吗?”   “师父提前交代过,还请二位跟我来。”   司妧紧跟着江恒,随着小沙弥的脚步,怀着股敬畏的心,小心翼翼踏进灵安寺的门。   寺里一片寂静,莫名有种肃穆萧飒的感觉。   弯弯绕绕了好几圈,才终于在一处开阔的院落停下。   院落的高台上铺着蒲团,有位看上去很年轻的师父。她心里预期着见到的人,大概是饱受摧残的风霜模样。   但实际上的映泉师兄并不是。他带着副无边框的眼镜,微微偏瘦,身姿挺拔,正盘着腿礼佛。   孔映泉听到人的脚步上,睁开眼睛。   许是因为看到了江恒身侧站着生人,他起了身迎了过来,“江施主,许久不见了。”   江恒同样回了个礼,“宗敏法师,好久不见。”   “这是我太太,司妧。”他手托着司妧的背,司妧也学着他的样子,跟着拜了拜。   映泉师兄点了点头,朝着司妧道:“司施主,幸会至极。”   司妧知晓江恒同映泉师兄一定有话要聊,因而当映泉师兄问她上山劳顿,是否需要稍事休息时,便也不客气地点了点头。   那之前引着她过来的小沙弥就又带着她,去偏厅的一处去,饮茶休息。   只剩下江恒一人后,映泉师兄又重回去坐下,手引了引他对面的蒲团,对江恒道:“坐会儿吧。”   江恒两步跨过去,同他一般,盘腿坐下。   孔映泉给他递了杯茶水,淡淡道:“上次来,我还以为你这辈子大抵是要同我一样,孤孑此身了。”   江恒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孔映泉又道:“往日观你气度,总是一副早已看破红尘的态度。不曾想,不过短短二载,你身上就再无当日的平静止水了。”   “江施主,人都是先入世,而后看破红尘。你却是由脱离俗世又再度入红尘——”   江恒端起面前的茶水抿了抿,笑问,“如何?”   孔映泉也跟着笑了,“自然是不容易。”   “师兄。”   孔映泉摇了摇头,朝着他合了合手,“江施主,贫僧法号宗敏。”   江恒叹了口气,又道:“宗敏法师,当真是要一直在这灵安寺住下去吗?”   孔映泉捻着手里的佛珠,目光淡然,“我既参透了人生的意义,江施主应当为我高兴,不是吗?”   两人席地盘坐着谈了许久,一直晴好的日头忽而转向,天空变得昏暗,隐隐有雨势。   孔映泉抬头观了观天上的云势,淡淡道:“江施主,看来是老天有意留客了,你和夫人今夜,怕是要宿在这寺里了。”   话落没两分钟,天空突然下起瓢泼大雨,声势浩大,连绵不断,扰乱了寺里连日的清静。   司妧坐在屋里,看到窗外如柱的落雨正发愁时,便看到江恒同映泉师兄一并过来了。   她连忙起身同映泉师兄行了礼。   映泉师兄说:“司施主,灵安山下山的山路陡峭,大雨突降,下山湿滑,傍晚恐怕不便下山了。可能得要委屈你和江施主今晚住在灵安寺里了。”   “那就多谢宗敏法师,麻烦了。”来拜访却给人添了麻烦,司妧心里也不好意思。   寺里给两人准备了简单的斋饭。   吃完饭后,江恒见司妧站在门边发呆,走过来揉了揉她的头发,“抱歉妧妧,我也没想到会因为下雨困在这里。是我不对,我应该提前看天气的。”   司妧摇了摇头,“怎么会,我没关系的。”   她从来没有在寺庙里待过,也从未吃过斋饭,其实还觉得挺新奇的。   天刚擦黑,那位之前引着他们进来的小沙弥又来了。   “两位施主,师父为你们准备了房间,请跟我来。”   入夜灯光昏暗,司妧比起白日里思绪更加混乱,也不知道怎么左右拐来拐去,终于在一处门房处停下。   那小沙弥推开门,转头对她道:“施主请。”   司妧勾头看了一眼,屋内装设极简,只有一张不足一米五宽的床,和一张桌子,一把椅子。   可这么窄的床如何能睡她和江老师两个人呢?莫非是映泉师兄给他们准备了两个房间吗?   她小声问小沙弥,“小师傅,就一个房间吗?”   那小沙弥瞪圆了眼睛,无比困惑,“可师父从未同我讲过,夫妻要睡两间房的道理啊?” 第25章 妧妧   小沙弥的震惊是毫无遮掩的、发自内心的, 他完全没想过夫妻还有睡两间房的可能性,因而他是真的急了, 他就只收拾了这一间房, 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司妧本是小声问的,而单纯稚嫩的小沙弥反应太激动,更显得她作为妻子不愿意与丈夫同住一屋这件事是一件多么让人难以置信的事。   其实她真不是这个意思的……   这场面让她多少有点羞耻心爆棚了。   她红着脸对那小沙弥道:“不不不,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就是随口一问。多谢小师傅了。”   “女施主不必客气。”小沙弥心思本就简单,女施主既然解释清楚了,他自然也就不用多想,也不必忧心如何再收拾出一间房来。   他双手合十, 同两人行了个礼道别,“那便望两位施主今夜能安睡好梦。”   听着小沙弥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两人进屋合上了木门。   司妧在那张窄到即便是两个女孩子可能想要自由地躺着也比较困难的小床边坐下。   她实在是有些尴尬,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与江恒说话, 打破这空气中诡异的沉默氛围。   江恒没有随着她的脚步继续往里面走, 关上门后,就顺手拉开了窗下的桌子边上的那张椅子, 缓缓落了座。   他拿起桌上的一本经书,侧着身子对司妧道:“妧妧,今晚早些睡。明天我们早点下了山, 再去酒店整理一下,这样行吗?”   司妧嗡声嗯了下, 没再看他。她慢慢吞吞地脱了鞋子合衣躺下, 扯了一角灰蓝色的被子, 半盖着下半身。   江恒一直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只留了桌边一盏昏黄的油灯, 就着微弱的光翻看手里的经书。   司妧侧身背对着他,听着他间隔均匀的翻页声,想来他当是心绪平和,毫无杂念。   她有些心塞,同样的情况下,她现在就是满脑子胡思乱想,脑洞飘忽到不行。   不知过了多久,司妧数羊都感觉数到六位数了,还不时因为自己混乱的思绪数岔后又从头再来,却依旧脑子无比清醒。   她强迫着自己不要乱动,然而这快要憋得她整个身子都麻掉了。再侧耳听江恒的动静,依旧在不时翻页,听起来丝毫没有准备放下书过来休息的意思。   她喃喃地唤了声,“江老师?”   江恒视线从书里抬起来,转过头看向她,温声问她,“妧妧怎么醒了?”   “其实我还没有睡。”司妧翻了个身,头枕着胳膊,面对着他,“江老师准备什么时候睡?”   “嗯?”江恒被难住。房间里就这么一张半大小床,他也知晓司妧不愿同他一塌而眠的意思,自然不会让她为难。   他确实没有睡的计划,打算就在这椅子上凑合一晚上。“我再等等。”   司妧垂下眼睫,昏暗的夜色里,她看不清江恒的表情,却也添了她些许勇气,索性直白地问出了心里的话,“可是我睡不着,在等你。”   “什么?”江恒似乎没听明白这话的意思,司妧进门时候的态度他听的明明白白。   他放下手里的书,转过身面对着司妧坐着,手肘撑在膝盖上,朝前躬了躬身子。他的声音磁沉,听不出情绪好坏,“我以为妧妧应该不太想和我一起——”   那个[睡]字,多少带点会让人误会的意思,他尾音拖了拖,还是没有说出这个字。   听到他这么说,司妧更为自己进门时那句无心的问话而感到抱歉。   她身子向着床靠墙的一边缩了缩,留出面前一块空间,小手殷切地拍了拍,以实际行动表示她绝对没有那个意思。   “江老师快过来。”   然而江恒并没有像她以为的那样,因为她这一举动而有所动作。   她这般无知无畏地主动靠近,让江恒心里的某些想法越发的难以压制。   他看向司妧的眼神,掩不住的炽热灼灼,只是房间昏暗,司妧的夜视能力不太好,他才能将这失态藏得很好。   几秒后,江恒轻轻笑了声,笑意自胸腔碰撞散开而来,十分恣意。   他觉得嗓子有些发干,抬手随意地捏了捏自己的脖颈,左右动了动,声音沉沉道:“妧妧,可能我还不太想睡。”   这是委婉的拒绝。   司妧不解又难过,轻声问他,“为什么?”   “我们以前也不是没有睡过一张床,不是吗?”她声音有些发闷,鼻子贴近手肘的皮肤,因为温热的呼吸开始变得有些湿意。   她不明白,既然以前可以,那为什么现在就不可以?   江恒从椅子上起身,两步跨到床边,在床沿重又坐下。   他抬手将司妧身上的被子向上拉了拉,许是黑暗的环境助长人的欲望,他言语里夹杂着前所未有的散漫意思,“妧妧,你该知道,我也是个正常的男人。”   “你应该对我有所防备,而不是一直把我当成小时候的那个大哥哥,你明白吗?”   江恒扇骨般的手掌轻轻抚了抚她垂在背后的长发,“妧妧,看人不能只看外表的,人都是会变得,就连你从小就认识的我也不例外,终将有一天,我也会变成你不认识的样子。”   司妧的心脏,因为紧张,砰砰直跳,她听得明白江恒的意思。她很诧异,向来清冷高义的江老师,有一天嘴里也会这般直白地说出些男人的共□□望。   只是,有欲望不等于有情,这从来不是可以画等号的关系。   她不知道此刻,自己该不该由欲谈到情,她只清楚,江恒只坦诚地表达了欲望,却只字未提情。甚至,他现在所说的话,是在教自己防着他本人。   这一目的,让她如何理解?他是抱着什么样的心理才会想要自己推开他?   见她闷声不说话,江恒在想今晚自己说的话,大概是逾矩的过分了。原本还想再继续的话题,似乎也不该再继续下去。   他极轻微地叹了口气,抬手捏了下她的鼻子,“乖,先睡吧,没几个小时了。”   大概也是被江恒前所未有的直白言辞吓到,司妧再闭眼时,很快便入睡。   良久后,江恒再次在床边坐下,听着她平稳规律的呼吸声,低下头,唇短暂又极轻的在她的额头碰了下,“晚安,小兔。”   第二天一早,司妧再醒来时,屋外已然一片清明。江恒也不在屋里,昨夜种种,更像是她做的一个无厘头的梦一般虚无。   推门出来时,又见昨天的那个小沙弥。他似乎是一直在门边等着她。见她出来,他脸上漾起喜色,“女施主,师父说您醒后,就请跟我去斋堂吃早点。”   司妧回以浅笑,跟着他一并去了昨晚上吃饭的斋堂。   进了斋堂,才发现江恒和映泉师兄也在。   他俩正盘坐在蒲团上对弈,见她过来,江恒抬眸看着她,像是对昨晚发生的意外毫无记忆,只浅浅地对她笑着,“妧妧醒了?先过来喝点清粥,还是宗敏法师极力推荐的,妧妧尝尝看。”   司妧轻轻点了点头,安静地坐到一旁,将那碗搁置在桌边仍温热的粥顿顿喝掉。   她的勺子放下没过一会儿,他们的一局棋也悄然结束。江恒站起身,走到司妧身边,“宗敏法师,那我们就先走了,多谢款待。”   宗敏法师捻着佛珠,并未开口多留,只目光柔和地落在司妧身上,“司施主,再会了。”   司妧一路静默着跟着江恒下山,雨后初晴,上午的日头又很好,他们下山的一路上,石板路已经干的差不多了,只两边的泥地还是有些湿松。   她多次想要开口,但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切入口。   直到重返清河,两人也再也没有关于昨夜那话题的后续,更像是从未发生过那场对话。   直到司妧接到了个久违的电话。   电话里,莫星宇莫名其妙约她今晚吃饭,并特地强调要是单独的,不带江恒的饭局。而且他还强烈要求司妧将这事对江恒保密。   这更让司妧觉得反常,她这才真正意识到,同他之前的每一个举动一样,莫星宇似乎已经维持着很久这种只与她交际的局面,不带江恒的那种。   这不得不让她多想,莫星宇是否是在有目的性的做些什么。   回到家里并没有休息多久,司妧便简单收拾了下去赴莫星宇的约。   莫星宇将车开到了小区楼下,做贼似的偷偷接上司妧后,直奔订好的餐厅。   正是饭点,餐厅里人并不少,司妧戴着口罩低着头,跟他前后脚,闪身进了角落里的一间包房。   进门后,她也一直低头戴着口罩没说话,莫星宇和服务人员点好了套餐后,还特地询问了下大概什么时间上菜。   服务员收回菜单的同时,回答他,“先生,看您的需要,我们一般正常十五分钟到二十分钟内上齐。”   莫星宇点了点头,“那麻烦你们快一点,先把菜上齐吧,后面请不要再进来了。”   那服务人员的视线在屋里那位进门后就一直低着头戴着口罩的女生身上停顿了下,大概是明白了莫星宇的意思,“先生放心,我马上去催。”   等人离开后,司妧才摘下口罩,颇有些无奈地对他道:“星宇哥,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啊?你最近真的有些奇怪诶……”   实在是无法直呼其名,她重又像以往那般称呼他。   莫星宇一副漫不经心地表情抖着腿,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口,又双手上下□□般用力地搓揉了下自己的脸,然后才挤出几个字。   “你也发现我奇怪啊。”   司妧头顶飞过一群乌鸦点,她又不是傻子,他这么奇葩的操作还能让人不发现吗?   莫星宇又抬手,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双颊。   司妧有些欲言又止,只觉得他今日的手上动作似乎格外的多,“星宇……哥?你这是……瞌睡吗?”   “不是。”莫星宇猛然抬头,目光幽怨地看着她,开口的声音诚恳极了,“我就直说了啊。”   “妧妧,我们真的不合适,你知道的,我一直把你当成亲妹妹,我实在是对你,从来没有过别的想法。”   司妧听他这一番话,呆滞地缓缓挑了下眉。   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第26章 妧妧   说起来莫星宇之所以这么着急地找司妧出来, 其实只为最后自救一波。   江恒去了一趟洛安出差,返程之前突然通知他, 如果还是没有司妧心里那人的线索的话, 便也不用再查了。   说实话,莫星宇刚听到这话,下意识还以为听错了, 再三确认下得到肯定的回答, 他一颗悬着许久的心才终于放回肚子里去。   然而不幸地是,这颗被绑架了好几个月的心才刚刚落下还没一秒钟,就又听电话那端的江恒淡淡道:“这次在洛安,我见了个很重要的人, 突然想明白了许多事。”   “我会找个合适的时机,跟妧妧坦白自己的心思,以及追问到底。”   莫星宇当场傻眼,只觉得整个脑袋都开始冒热气了。   为了让自己不要死的太难看, 他决定铤而走险, 极限操作一波。如果能说服司妧不要告诉江恒,自己才是她的意中人, 那就也能继续苟活下去了!!   包间里,中央空调的热气蒸腾,吹得他脸都干的发痒。   “妧妧, 你就跟我哥好好过下去吧。”莫星宇双手撑着桌面,两侧的袖口被他高高卷起, 他的小臂因为撑着劲儿, 爆出青筋。   他整个人上半身朝前倾, 那着急崩溃的模样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狼狈, “算我求求你了。我也会和——”   司妧坐在他对面的位置, 看他这般躁动模样只觉得无厘头的头大,明明两人间隔着不算近的长桌距离,却不自觉有种他随时要跳起来抱着自己大腿的失控错觉。   对不起,真的不怪她物化莫星宇,实在是他现在这副样子太像一个即将挣脱项圈的…二哈。   她额头重重磕在桌面上,一只手艰难地向前伸出来,做了个stop的动作,无语道:“星宇哥……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怎么会!”莫星宇急忙站起身,正准备从口袋里掏证据,门外在这个时候传来敲门声。   他收回动作,重新又坐回自己的位置。   司妧也赶紧带上口罩,脸朝着地面,头也没抬,就着刚刚的姿势,枕在胳膊上。   莫星宇出声后,门从外面被推开。   还是刚刚那位穿着制服的服务员,他推着餐车缓缓进门。   在桌边停下后,他朝着两位姿态怪异的客人点了点头,“打扰了,现在给您上菜。”而后小心翼翼地将餐车上的盘子一个一个端上桌子。   其实他刚接手这份工作并没多久,但就仅凭他浅显的不过两月的工作经验,也觉得包间里的这两位客人不正常。   上菜的同时,他也在屏息关注着房间里两位客人间诡异的气氛。   那位男客人一脸的上火模样,眉头紧锁着,像是极其不悦的样子。而那位女客人则是看上去就纤瘦单薄的厉害,而且一直趴着,瞧着就没有什么力气的样子,还捂着脸,似乎很怕陌生人靠近的感觉。   他下意识地认为这是长期受到压迫的人才会这样怕生。   上菜期间,他几次想开口问那位女客人,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是否需要帮忙报警。   然而思虑之下,还是觉得不能过于冒进。上完菜后,他也没着急走,正纠结着要说点什么,莫星宇急了,“没事的话,请帮我带上门出去吧,多谢。”   他眼神复杂地看了莫星宇一眼,颔首道:“好的,先生。”   又将视线落在司妧单薄的背脊上,“女士,如果有什么问题,请随时通知我们。”   司妧虽没抬头,但他还是坚持抬手指了指桌面左侧的一处红色小按钮,“按下按钮,我们工作人员就会接到呼叫,会立刻过来。”   话里话外暗示明显,司妧恍惚意识到对方应该是误会的什么。   她直起身子,稍稍转了个角度,压低了声调,“谢谢,我没事。”   等他重新出去后,司妧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如同之前的莫星宇一般,无奈地撑了撑额头,“真的,这是我长这么大听过最离谱的消息了。”   困扰了她好几月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莫星宇之前所有怪异的举动都可以解释了。但是这个结果真的是她将脑子晃三天三夜也晃不出来的那种。   莫星宇往口袋里摸的手都顿住了,“你、你别这样无所谓的模样啊,我都快被这个秘密给折磨疯了。”   司妧直起身子朝后靠,慵懒地倚在椅子的靠背上,双手在胸前交叉着,“来吧,星宇哥,你尽管开始你的表演,把你所有知道的信息都说出来,我给你各个击破。”   “难道你不是从高中时候起就暗恋我的吗?”莫星宇垮这个脸,将那张粉色的信纸拿出来,“我都看明白了,你给我表白的情书。”   “你说什么?”上来就是一个暴击,司妧差点没接住。   “情书啊?!”莫星宇走过来,将那张粉色信纸递到司妧面前,长时间的摩挲,都快磨包浆了,“我研究好久才看明白,你说就和我绑定一生一世——”   “等等下!这上面有一句完整的话吗?”司妧瞪大了眼睛,急速打断他的话,“哪、哪一句??”   莫星宇理直气壮中还夹杂着点小委屈,手指指着那几个字母和周围他红笔圈出来的数字,“这!”   司妧紧急闭了闭眼睛,而后长长舒一了口气,细长的手指按着太阳穴,无奈道:“那个……星宇哥,虽然你分析的很高级,但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它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草稿纸呢?”   莫星宇傻了眼,这不可能啊,他明明逻辑链都理顺了啊?!   “J、H、W、B、D。”他一字一顿读出那几个字母,“这不都写的很清楚了吗?就和我绑定?”   司妧只差噗嗤一口笑出了声,她抬眼扫了一眼莫星宇,那眼神里满是深意。   “虽然我一时没想起来我当时为什么会写这几个字母,但是我可以确定,绝对不会是你想的意思……”   “是……吗?”莫星宇怀疑地看了她一眼,但也因为她的再三否认,心里倒是放松了许多,一直压在心头好几个月的大石头终于被推开,他得到了救赎!!   莫星宇兴冲冲地拉着自己椅子坐的离司妧近了许多,语调都轻快了不少,“那你还能想起来是什么意思吗?”   司妧舔了舔唇,心里默念着拼了几次试试看。   忽而想起那天自己看到江恒同那位成熟美丽的学姐的互动场景时那不高兴的情绪,不自觉读出了声音。   “江、恒、王、八、蛋?”   话音落,她与莫星宇的视线对视上,那一瞬间从对方的眼神里读出了极度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司妧尴尬地吞了吞口水,“这个……虽然一言难尽。”   “但、这就是我当时的真相。”   莫星宇这一刻只觉得自己是个愚蠢但极度幸运的小傻瓜。   他再维持不住长久以来在司妧面前哥哥的伟岸形象了,抱着她的手委屈极了。   “那你没事干嘛说你高中暗恋别人,还给人写情书啊!!你知道哥哥我这段时间过得有多憋屈吗?!”   “我为了让你走上正道,你知道我做了多少努力吗?你知道我牺牲了多少,付出了多少吗?!”   “我生怕你对我情根深种,不光害惨了我,还害惨了我哥,你知道我这段时间心里压力有多大吗?”   “我一看到我哥,我就觉得我在给他戴绿帽,而我就是那个罪魁祸首。这怎么可以呢!!我哥那么优秀的人生,怎么能因为我而有一个巨大的污点呢!!你知道我多害怕吗?”   他像祥林嫂般,持续不停地输出苦水,司妧就就那么面色僵硬着任由他抱着自己的一只胳膊哀嚎,连句解释的话都插不进去。   到最后,她甚至是安慰地将另一只空出来的手挪过来摸了摸他的头发,哄小孩一样对他道:“好了好了,没事儿了啊,别哭了啊。”   可莫星宇还是不停地在絮叨。   没办法,司妧想转移下他的注意力,“星宇哥,你看你现在,哪里还有半点刚进门时候的气势。”   “人家服务员看你之前那气场都以为我是被你胁迫的受害者呢。”   “别难过了,赶紧支棱起来,啊?”   莫星宇怨愤地抬眸,松开一直禁锢着的司妧的手,“我再也支棱不起来了。你不知道,我哥他老那么三更半夜地追着我问,我精神压力有多大!!”   “我都精神衰弱了好吗!”   司妧本来还上扬的嘴角突然凝固,“你是说,江老师他问你?”   莫星宇刚要回答,不远处他原本坐着的位置上,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起身走过去,看了眼来电显示,理了下领结,轻咳了声,挺直了腰板,然后才接通了电话。   “喂?”他转瞬间换了语调,又是一副霸道总裁的模样了。   司妧却还在想刚刚莫星宇的话,静静地坐在一旁,垂下眼眸,心思百转千回。   没多久,莫星宇挂了电话,然后走到她面前,“妧妧,临时有急事,我不能送你回家了,得先走了。”   “我打个电话,让泰和派辆车送你回去,行吗?”   司妧点了点头,她确实需要些时间冷静一下。   她目送刚刚还鬼哭狼嚎,这一会儿的功夫又变身成功精英模样的莫星宇出了包间,听他离开前的最后一句,“你等我电话哦,司机到了我通知你。”   缓了缓,司妧向前伸了伸手,端起一旁的水杯,喝了口温水。   包间的门在这一刻,再次敲响。   然而并没有等她有回音,那门便被人从外面直接推开,她慌乱地想要再次带上口罩,却在余光看到门边进来的人时,停下了动作。   “司妧,好久不见。”梁西洛着一身黑白色系小套装,依旧带着上次见面时那副墨镜,站在门边,朝着司妧勾了个勉强的笑。   “梁老师。”司妧讶异地抬眸看着她,却意外地从她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敌意。   梁西洛踩着双尖头细跟的裸色高跟鞋,款步走到她面前,单手摘下眼镜,音调有些尖刺,“真好笑,当初我竟会信你的鬼话。”   司妧尚有些反应不过来,“梁老师,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呵。我早该想到,混你这个圈子的人——”梁西洛一手拿着那副墨镜,抵在桌面上,开口的语气充斥地鄙夷情绪,“又怎么可能干净单纯?”   “占着江太太的身份,也没见你多珍惜啊!”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司妧,自觉是个高贵的审判者,“想来江恒的家世是满足不了你的胃口的,今天这个开法拉利的,看上去随手掏出来的零花钱怕是能抵上我们江教授的年薪了吧?”   原来如此。   司妧挑眉轻笑了声,慢条斯理地执起一旁的湿巾擦了擦手,“梁老师的想象力,总是很丰富。”   “不敢承认吗?”梁西洛低头,手指划拉了几下手机,将照片在司妧面前扬了扬,“真抱歉,我手里可是留了证据呢。”   “你说,我们骄傲不凡、天才般的江教授,无情地告诉我说只爱自己的太太,绝对不后悔拒绝我的追求的傻瓜。”她得意地笑着,抬手挽了挽鬓边的碎发,“如果他要是知道他口中需要保护的太太,竟然背着他在外私会鲜肉富二代,该受到多大的打击呢?”   司妧面无表情眼神定定地看着她,片刻后突然毫无征兆地笑了起来。   “梁老师,不管如何,我都该谢谢你。”她起身拎起包,绕过梁西洛往门口的方向去,“我想我的先生,应该不会生我的气。”   “毕竟他很爱我,不是吗?” 第27章 妧妧   从洛安回清河时, 飞机一落地,江恒便接到了学校的电话, 他甚至连家都没来得及回, 就直奔学校。   也正是如此,司妧晚上才能毫不费力,便可瞒住他独自赴莫星宇的约。   此刻, 从梁西洛口里知道的事情, 彻底搅乱了她本就不平静的心湖。   司妧等不及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来的车,她只想以最快的速度见到此刻最想见到的人。   梁西洛被她这般毫无在意的模样激得越发歇斯底里,“你真就这么自信他会信你的谎言而不是我手里的证据吗?”   对梁西洛最后的威胁并没有给出什么特别的反应,司妧离开包间的最后一句话是“随便。”   她带着口罩, 压低了渔夫帽,低着头穿过热气喧闹的大厅,走到了餐厅那扇玻璃门前。   细长手指覆在银色把手上,司妧用力向外推开。迎面袭来带着冷意的潮气, 与身后的一室暖热剧烈撞击。   一直呼号叫嚣的冷风在这突然拉开的一扇门处终于找到攻击的口子, 齐齐裹挟着冷冽的水汽袭来。司妧拉紧了外套领口,毫不犹豫地一脚踏出一室温热。   其实这两年来, 她很少有独自一人打车的经历,基本上都是工作室的车接车送,以至于她都有些生疏。   站在路口招了好几次手, 却发现出租车连减速都不减,明明看到了她, 却还是直直地开过去。甚至车顶上的指示灯显示的是无人, 却也不停下来载人。   几次失败后, 司妧这才想起来, 线上叫车早已经成为趋势, 这已经不是几年前的她眼里的世界了。   她掏出手机,匆匆下载了个打车软件,注册了信息后一顿操作,终于显示有辆一点五公里外的出租车接了单。   远处的天边已然开始雷声阵阵,司妧托着帽檐,仰头看了看头顶的乌云,伸出手心向上,果然有几滴雨丝落在手掌心。   不幸的是,她周身就只有一个小挎包,根本没有带伞。而路口也只有个光秃秃的路牌,别无遮挡。   本想先找个地方避避雨,结果手机软件显示车子还有一分钟到,她也只能将小挎包顶在头上,站在原处等。   但是就这一分钟的时间里,天空突然飘起连绵小雨,上车前,她的衣服已然湿了不少。   急匆匆拉开后座的车门上了车,扑面而来的是浓重的烟味,还是经年累月积攒出来的那种。司妧即便是带着口罩,也觉得刺鼻,熏得她想要干呕。   司机一脚油门猛地踩出去,她觉得难受的快要晕车,迫切想要呼吸点新鲜空气,但是手边找到的按钮似乎按下去并没有什么作用。   再三纠结下,她还是开口对司机道:“师傅,能麻烦您开一下车窗透透气吗?”   那司机师傅闻言,抬眸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行,我开一下前窗,后面那个坏了,还没去修。”   司妧轻声道了谢,侧头静默地看着窗外的雨幕。雨越下越大,雨水落在车窗玻璃上又因为车子急速向前而拉出斜长的痕迹。   司机直觉后座上的乘客与众不同的气质,忍不住多次透过后视镜观察她。   手机订单显示她的目的地是清河大学,这是全国顶级的学府,招录的是来自全国各地最优秀的学生。但看这姑娘的穿着,并不太像是一般的大学生,至少不朴素。   她周身捂得严实,只露出一双眼睛,光只凭后视镜里瞥的几眼,分辨不出年龄,只听声音,应该比较年轻。   神秘的让人好奇。   他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方向盘,漫不经心地问她,“小姑娘你是在河大读书,还是?”   “我有个朋友家的女儿,去年也刚考进河大,呦,真的不容易的呢,我认识这么多朋友里,就这么一个能考上的。”   “对了,小姑娘你在河大读什么专业的啊?”   司妧不习惯陌生人这般的热情,尤其是她出道后,对于这种来自陌生人的过分关心有种不自觉地排斥。   她拢了拢外衣,不想多透露什么信息,冷冷道:“我不是河大的学生。”   司机透过后视镜又打量了她,总觉得她这双眼睛好像有些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车载广播里,正在随机播放着娱乐新闻。   广播里突然提起前段时间刚刚杀青的电影《孤雀》。说《孤雀》的男女主角在微博的一次“最受网友喜爱的荧幕情侣”的投票中,票数高居第三位。   前两位则都是因戏生情的真情侣,基本上算半公开的那种。   主持人说着这里,有些随意地点评起来,“CP感不CP感的我不太懂,但就说《孤雀》这个电影,我之前在网上看了片花,真的再次被司妧惊艳到了诶。”   “想到之前看到的一条神评论,说司妧总喜欢演一些和本人反差比较大的角色。明明是河大的学霸,却总演些脑子不好的哈哈哈哈。”   司机听到这,啧了啧嘴,问司妧,“这说大明星也在河大读书?”   “诶小姑娘,那你在河大工作的话,还见过大明星没?”   被提及的司妧本人,坐在后座上越发紧张,敛眉拢了拢外套,对方的不住问话让她更为敏感,“我不太清楚。”   “我不是河大的工作人员,我只是过来找我先生。”她刻意改了些事实,“我们约好了。”   “呦!你都结婚了啊?”司机按下车窗,朝着窗外吐了口唾沫,“真没看出来啊。”   司妧有种被冒犯的不适感,低头看着手机上的行驶路线,不再说话。   但好在这段对话后,那司机也不再继续同自己搭话,只是偶尔会透过后视镜打量,她只能将帽檐压得更低。   大概二十分钟后,车子稳稳地在清河大学东门门口停下。   司妧没多犹豫,付了钱后迅速推门下了车。   直到脚踩在地面上,她才有种久违的安全感,捏着手里的手机,内心隐隐委屈。   航天通信学院的办公楼,位于清河大学校区的东侧,因而东门是距离江恒的办公室最近的门。这会儿的雨势并不见小,司妧顶着半潮的挎包往航天通信学院的办公楼跑。   江恒的办公室在院楼十二层。   虽然她在清河大学也好几年的时间了,但实际上,这次是她第二次来江恒的办公室。   第一次来,是她来清河大学报到,江恒领着她去报到注册后,曾短暂地在他的办公室休息过。   但只那一次,她便对江恒办公室的位置了熟于心。   这会儿大概晚上九、十点的时间,进了灯光通明的院楼大厅后,司妧没见到半个人影,周围安静的可怕。   她走到电梯间,电梯正好停留在一楼的位置,她伸出发凉的手指,轻轻按下上行按钮,电梯门随之缓缓打开。   进了电梯后,司妧按下数字十二的按钮。随着电梯门合上,电梯上行,她也摘下了头上的渔夫帽,手指拢了拢发梢的水汽,突然有些委屈,有些后悔了。   她这副模样,来找江恒,是不是过于狼狈了点。   然而电梯门已然再次打开,她已经上了十二楼,心心念念想见的人就在不远处,再这么下去好像又有些不甘心。   从电梯出来后,右拐进入灯光昏暗的长廊,长廊两边便是院里老师们的办公室。   大约是出于节电考虑,虽是晚上,但长廊只一头一尾留了两盏灯,仅保证着基本的照明需求。   司妧顺着长廊往前走,她的脚底沾了水,踩在地板上发出唧唧声,周围安静地她每一步的回音都不落下传入耳中。   江恒办公室的门框边上,挂着长方形、蓝底白字的门牌,上面是黑体样式的[江恒教授]四个字。   长廊昏暗,门内的灯光顺着底边门缝漏出来一片碎光,照亮了司妧湿了小半的鞋头。   她长长地做了个深呼吸,然后抬手,在门上轻轻叩了叩。   “请进。”门内传来熟悉又疏离的声音。   司妧的手覆在门把手上,稍一用力将门锁旋开,推开一个门缝。   办公室里,江恒坐在椅子上,并未抬头,视线落在面前的显示屏上,手指继续在键盘上连连敲击着。   “江老师。”司妧整个人进了门,站在门边,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地叫他。   直到听到熟悉的声音,江恒才迅速抬头。   “妧妧?这么晚你怎么过来了?”他眼里满是诧异神色,如何都没有想到敲门进来的人会是她。   他推开椅子,起身往司妧这边过来,看到她凌乱的发丝,声音不自觉夹杂着紧张情绪,“怎么淋雨了?”   没有等到她的回答,江恒迅速转身去了一旁的柜子里,翻出条灰蓝色的毛巾,转头对着仍站在门边的司妧招了招手,语气极其温柔,“过来。”   司妧仍木楞地站在一旁看着他,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明明来时的路上,她只觉得心里有千般万般的话想与他说,但这会儿人就站在她面前,却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   见人没反应,江恒直接走到司妧的面前,拉着她的手,领着她走到办公桌后面,压着她瘦削的肩头,坐到了自己的椅子上。   司妧像个玩偶般,任由他左右。   感受到毛巾罩着她的头发,他温热的大手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自己的头发、耳垂还有脖颈。   江恒背对着办公桌,倚着桌子的边缘,正面朝她。就着毛巾捏着她的耳垂,低声问她,“为什么这么晚还琳着雨过来?出什么事了吗?”   “我今天晚上,遇到梁老师了。”司妧垂下眼眸,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的混乱,“我打车碰到个特别奇怪的司机,我好害怕。”   “有没有出什么事?怎么一个人?”江恒手上力道失了衡,“下次要出来给我打电话好吗,大晚上还一个人,你让我很担心,知道吗?”   司妧抬手,将他压在自己头发上,挡住自己视线的手拉下,仰头与他直视,看着他看鸦羽般浓密的睫毛垂下,背光在眼下映出的阴影,“梁老师说,你拒绝了她的追求。”   江恒被她攥着的手紧了紧,“嗯?”   “她还说,江老师很爱他的太太。”司妧直直盯着江恒的眼睛,“所以,他的太太非常想知道,这是真的吗?”   江恒的呼吸有些发颤,收回手插进口袋,“妧妧希望是真的吗?”   司妧彻底将挂在肩上的毛巾扯下,隔着毛巾的布料去扯江恒的领口。他顺着司妧手里的力道,被动俯下身子,与她的脸贴近。   司妧身子微微向前探了探,微凉的唇迅速又短暂地触碰了下对方的,蜻蜓点水一般。   江恒的眼眸里转瞬黑墨翻涌,声音有些发哑,“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意识他有起身的动作,司妧的行动快过脑速,手腕直接勾住他的后颈,阻止他离开的意图。   这一举动,于江恒而言更像是个召唤信号般,让他的上半身更加紧绷,眼底一片晦暗。   他的手掌下移,掐着司妧的腰侧,稍一用力将她整个人从椅子上抱起,继而转个后身,放到了身后的办公桌上。   这样的高度,堪堪能与他平视。   他的双手撑在司妧两侧,将她整个人小小的身体都圈在自己的怀里,如同拥着这世界上无价的珍宝。   “妧妧,我告诉过你,我可能已经不是你小时候认识的哥哥了。”   因为极度紧绷高涨的情绪,司妧的眼底生理性泛红,声音发颤,“过去和现在,有什么不同吗?”   “以前,我只是哥哥,我会因为你是小妹妹而护着你。”江恒拇指拂过她的脸颊,将她脸庞的发丝缓缓向后拨拢,落在她脸上的视线焦灼,“但现在,我更想做你的丈夫,我会因为你是女人而想占有你。”   他的目光落在司妧粉嫩的唇上,拇指轻轻地擦了擦,“我对妧妧,再也不是过去单纯的照顾了。”   “那哥哥会伤害我吗?”唇上的触感让司妧有种不受控制地战栗。 第28章 妧妧【算二更吧hh】   司妧小鹿般懵懂的眼神看着自己, 江恒的心也不受控制地跟着颤了颤。   她已经有好些年没有叫过自己哥哥这个称呼了。   他都快忘了,当初的小孩, 是如何不厌其烦地追着自己的身后, 一口一个“哥哥、哥哥”的了。   从司妧来清河读大学起,便一直疏离有度地称呼自己为江老师,也无形中将他架到了长辈的高位, 让他无时无刻不在自省, 自己的言行是否配得起她这一声称呼。   江恒觉得自己快要被她这般纯真无畏的模样折磨疯了。   她明明就在自己的怀里,只要自己的手再圈的紧一点,就可以将她完完全全压入怀中。   可理智告诉他,他不能, 至少不是现在。   司妧的小手紧紧攥住江恒的腰侧的衬衫,她似乎并不是在等江恒的回答,这个问题的答案她从来都知道。   “我知道你不会的。”她仰头冲着江恒笑,一双大眼睛弯成月牙状, “我一直都知道。”   “妧妧。”江恒稍稍向后退了退, 将两人间的距离拉开了些,企图让自己恢复些理智, “我有话要跟你说。”   司妧看上去心情畅意极了,她坐在办公桌上,小幅度地前后晃着腿, 几次不经意间脚尖擦过江恒的衣服下摆。   她仰着头眨了眨眼睛,轻快道:“江老师你说!”   江恒垂下眼眸, 浓密的睫毛掩去眼尾的一丝错乱, “怎么又不叫哥哥了?”   他勾手无奈地刮了刮她的鼻子。她总是这般随心所欲, 打的自己措手不及, 他好像从来没办法完全了解她。   司妧吐了吐舌, “自然我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呀。”   江恒视线落在她晶亮的双眸,再到挺翘的鼻骨,而后是粉嫩的唇。   圈在她身侧的手滑下来,去握她攥着自己腰侧的小手。   “以前,我一直觉得我的人生已然很有意义。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做,我似乎腾不出多余的精力再去想其他什么。”   “但是即便是在我未生男女情爱时,你也一直对我而言,很重要。”   司妧的眼底有水雾开始蓄积,江恒沉沉的声音,字字句句入耳,让她心脏紧抽。   “照顾你似乎是我剩余稍有的所有精力。”   “曾经一度,我以为我的人生就会这样走下去,直到——”江恒突然扯了扯唇,有点自嘲,“直到我发现,我可能没办法再维持这样的生活,随时会有人取代我的位置。”   “我才意识到从来都是我离不开你。妧妧,原来我的人生也不是我想象中那般充实有意义。没有你的生活,仿佛与我而言,只是刻板的任务,是时光无意义的游走。”   “妧妧,我清楚地知道,我想要的不只是和你三年为期的契约婚姻。”他轻轻捧起司妧的脸,虔诚又认真,“我想要与你长久的岁岁年年。”   刹那间,温热的泪珠顺着司妧的眼角滚落。   来的路上,她有想过许多种江恒的回答,但独独没有想过,他会这般放低自己的姿态,他不光是表达爱意,他更是在求一个此生长伴。   “虽然这么说可能会吓到你。”江恒指腹拂去她眼角的泪痕,浅浅勾了个笑,“但是妧妧可能不知道,你对我而言是多么致命的诱惑。”   他垂下头,额头抵在司妧的肩头,像是卸下了所有的面具与防备,“妧妧,哥哥真的,好爱好爱你。”   那一刻,司妧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忘记了跳动。   经年的苦涩暗恋,那些痛与甜,全都不重要,只要拥有此刻,她曾经所有的情绪,好的坏的,全都值得。   她情绪失控地闭了闭眼睛,明明眼角含泪,却又忍不住想要去笑,她抖着手去摸江恒的后颈,“哥哥竟然是个胆小鬼。”   抚着脖颈抬起他的头,视线与江恒相交,“我,唔——”   后面的词随着江恒覆过来的唇,全都被吞进肚子里。   因为情绪波动,司妧的唇有些抖颤,当那片温热覆过来时,让她的触感更为敏感,更能真实地感受到了不属于她的外物侵入。   很明显,它的入侵并无经验,甚至可以说毫无章法,但司妧却还是在这般疾冲直撞下溃不成军。   有些欲望,一旦初尝,就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再难收回。   随着呼吸越发受阻的同时,他似乎也随之渐入佳境,终于掌握了些近一步侵入的技巧,短暂地分离后,又想要尝试些新的领地。   司妧的手不知何时,从攥着江恒的腰间,转而抓住他垂在自己身前的衬衫领口上,一片混乱中,她不知何时竟将扣子扯了开来,半敞着的领口若隐若现,露出藏于内里的大半春光。   感受到怀里的小人身子在不断下坠,江恒的手掌滑下去,捞着她的腰身,稍稍带了些力道,紧紧地往自己的怀里压了压。   “哥、哥。”呼吸交缠的间隙,司妧断断续续吐出两个字。   江恒顿住动作,稍稍分离开,哑着声音问她,“妧妧怎么了?”   司妧明明不想的,但说出口的声音莫名就染着哭腔,她指了指门的方向,“好像、有人敲门。”   江恒的头埋在她的颈间,尽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   门外,林琛又一次叩了叩门,“江老师?您还在吗?”   他茫然地站在门口,门框底下的缝隙确实漏着光,说明房里的灯并没有关。   而且似乎他也隐约听见了房里的动静,怎么会敲门没有声音呢?   “奇怪,明明灯还亮着呀?难道江老师睡着了?”林琛又换了手掌用力地拍了拍门,“江老师,能听见吗?”   司妧红着眼,努力让自己声音听上去正常一点,她问,“江老师,怎么办?”   “不开门吗?”   江恒直起身子,大掌覆在司妧的后脑勺,将她的小脑袋紧紧压在自己怀里。   司妧的鼻息全数落入她不久前扯开的半敞春光里,后颈的力道让她无法自由动弹,但即便是这样,随着江恒上下起伏的呼吸,她只要微微抿抿唇,就能触碰到那不一般的触感。   本就浑身无力,这下更是,从上到下,没有一处不是不受控制地泛着红。   江恒的呼吸频率逐渐平缓,他抬眸看向不远处仍被不断敲击的木门,眼里再无半点云涌滚翻,冷的彻骨。 第29章 妧妧   屋里一片兵荒马乱。然而门外, 打破幻境的林琛同学似乎并没有要放弃的打算。   仍旧锲而不舍地隔门喊话。   江恒的手滑下去,轻抚着司妧的背, “我去看一下。”   他手松开对司妧的禁锢, 往后退了退,稍稍整理了一下衬衫的领口,然后阔步往门边走。   他手压着门把手, 用力向下, 朝后稍稍拉开一个口子。   江恒探出半张脸,眼神淡漠地看着门外的林琛,“什么事?”   终于有了回应,林琛迅速抬眼看过来, 满意地唤了声“江老师。”   只是不知为何,他似乎有种错觉,觉得今晚江老师的脸色有些不对。虽平日里他也一向冷着个脸,今晚也同样是冷着脸, 但却莫名让他感觉后颈凉飕飕的。   “江老师, 我们搭载的算法系统这一版本升级后,之前调测明明一直都没问题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晚上开机时,短暂出现乱码后, 现在无法检测目标了。”   林琛决定忽略掉奇怪的感觉,皱着眉努力回忆今晚的所有操作, “我们几个人检查了好几遍, 操作应该是没有错的。”   江恒嗓子听上去好像有些哑, 林琛看着他扯了扯领口, 然后淡淡道:“好, 我等一下过去看看。”   林琛乖巧地点了点头,出了天大的坑,总有老江扛着,他心里踏实多了。   “乱码有截图吗?”江恒又问。   “存了。” 林琛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又顿了顿,问道:“要不我等您一起走吧?”   感觉到江老师那道凉薄的目光又扫到自己身上,林琛抿了抿唇,有些不明所以。   咋?他说错什么了吗?   “不用等我。”江恒睨他一眼,“你先过去。”   话音落,也没等他有反应,门又再次被关上。   林琛木楞地站在门边呆顿了两秒,意外竟还听见了门内反锁的声音。   他挠了挠头,一边往回走,一边思索到底是哪里不对劲。话说以前也没注意过,原来江老师还有随手反锁门的好习惯吗?   好似门刚开时,江老师的额发还有些凌乱,看上去似乎还沾染着些水汽。   想到这里,林琛恍然大悟,他明白了,一定是他打扰了江老师休息。   逻辑也就对上了,他在门外敲了那么久的门都没有回应,那一定是江老师在办公室睡着了。   屋里,江恒锁了门,转身往办公桌这边来。   司妧还保持着之前的模样,半坐在办公桌上。她细长纤弱的手臂撑着桌沿,瘦而薄的后背微微弓着,脆弱的恍若经不起风吹。   江恒快步走过去,绕过椅子站到她面前,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温声哄她,“妧妧,太晚了,我让星宇过来先接你回家好不好?”   “那哥哥呢?”司妧眼角还挂着湿痕,眼底水光一片,“小林同学找你做什么?有什么急事吗?”   “嗯。”江恒冷白的手指慢条斯理地帮她将凌乱的内衬整理好,“计划下个月跟随航天X所组团发射的一颗气象卫星,运载系统出了点问题。”   司妧眼里担忧蓄积,敛眉看着他的脸,“严重吗?”   “暂时还不知道原因。”江恒拍了拍她的后腰,而后稍稍用力将她抱下办公桌,“所以我要去看一看。”   “你乖乖在这里等一会儿,等星宇来接你,嗯?”   司妧垂下眼眸,乖乖点了点头。   她坐在江恒的办公椅上,看着他拾起一旁沙发上的外套,然后走到自己面前弯下腰,将外套套在自己身上,捏了捏她的鼻头,“晚上冷,穿着回去。”   江恒离开大概十五分钟的时间后,司妧的手机收到莫星宇的微信消息。   晚上上出租车前,她才给他发了不用派车来接她的消息,这才不过两个小时的时间,又要他亲自来了。   想想总有些离谱。   她拿上挎包,套着江恒宽大的外套。他的外套袖子过长,司妧伸长了手指才堪堪碰到袖口。罩着他的外套,她更像是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小跑着到了东门口,司妧一眼便瞧见了莫星宇那辆前年固执己见买的那辆骚包跑车,并不是晚上那辆。   见她过来,莫星宇松开安全带,下来替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碎碎叨叨,“什么情况啊,怎么还来学校了呢?”   又察觉到她身上罩着的是件男士外套,又看戏似的挑眉问她,“我哥的?”   司妧上了车,一边低头系安全带,一边答话,“来找江老师,赶上晚上那会儿的暴雨了。”   解决了悬在头顶的刺刀,莫星宇现在无事一身轻,心情自然也是惬意极了,不然也不至于大晚上被拎出来接人还能心情好到开这辆骚包的跑车了。   车启动后,他还一副感慨的架势,“妧妧,还好你慧眼识珠,能看得到我哥这颗罩着十级防尘罩的明珠,你俩现在这样,我可算把心放到肚子里了!”   司妧略显无语地侧头瞥他一眼,“星宇哥,你这个形容,真的很劫后余生庆幸的既视感。”   “我对你而言就这么洪水猛兽般吓人吗?”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莫星宇舌头顶了顶腮,“我的意思是你俩人间绝配,天生一对。”   “诶不过话说,我晚上那会儿都紧张地忘记问你了。”趁着红灯的间隙,莫星宇突然转过头,表情严肃地看着司妧,“高中那会儿,你俩到底有啥过节,为啥你要骂他嗯嗯嗯。”   一向知道莫星宇对江恒的敬畏心,司妧故意装傻,“什么嗯嗯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就是你写在纸上的那个啊,你说江恒嗯嗯嗯。”莫星宇还是没敢说出那三个字。   “忘记了,星宇哥你说清楚点,说话嘴里怎么还含东西了呢?”司妧故意眼神闪躲,就是不接他的茬。   莫星宇一激动,终于还是说出了口,“就是那个江恒王八蛋啊!”   司妧连忙捂嘴,表情夸张,果断甩锅,“天呐,星宇哥,你居然骂江老师王八蛋诶!”   莫星宇吞了吞口水,五官乱飞,“妧妧,是哥哥我大晚上的过来接你,你别这么小没良心啊。”   司妧实在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指尖去擦拭眼角的湿痕,“星宇哥,你有没有觉得,你特别好骗?”   莫星宇觉得被小孩欺负到了,扭过头去,不想理她。   又想起他那位交往了有段日子的命中注定,司妧还曾一度不解对方那样书卷气息浓重的人到底是如何看上莫星宇这样二哈水平的智商的。   “对了,楚老师最近怎么样了呀?”司妧回忆了下,好像自上次莫星宇说要结婚的事后,好像都好久没有听到她的消息了。   听到司妧提及楚觅的名字,莫星宇突然起了些尴尬的神色。   他手指紧捏着方向盘,有些顾左右而言他,“还行吧,应该。老师嘛,肯定都忙。”   司妧点了点头,暂时心思不在这上面,并未往深入追问。   毕竟既然都谈婚论嫁了,应该也不至于会有什么大的问题了。   莫星宇一直将她送到家门口,看着她关了房门,才重新离开。   电梯下行的过程中,兜里手机突然震动了下。   他垂眸,摸出手机看了眼。   一条新发的微信消息,来自备注名为【楚仙女】的微信号。   有段时间了,一直这样备注着。   莫星宇单手握着手机,拇指划过去,点进了对话框。   很长的一段话,他一眼都扫不完。   也是,她是语文老师嘛,一向很能说。   【楚仙女】:莫先生,这么晚打扰了,我已经收到您秘书刘小姐发来的解约合同,我对合同内容没有异议,也已经签完交于快递,大概明天就会送到您公司。这段时间感谢您的照顾,也谢谢您愿意提供给我这样一个偿还债务机会。我想也不用说再见了,我们应该不会再见了,就谢谢您吧。   莫星宇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好久,直到电梯下到地下一层,外面有人重新进电梯,提醒他该出去了,他才回神,拇指重重按下锁屏键,冷着脸出了电梯间。   解约合同确实是他授意,秘书处的工作效率的确够高,连他多想的机会都不给。   的确没什么问题,他的需求得到了解决,自然不需要再维持一个假扮女友的契约了。   只是,他下楼的时候明明心情也挺好的,怎么就收到这条微信后,突然心口开始有些堵得慌了呢。   一直到上了车,莫星宇才好像抓住了自己心里不爽的点,一定是因为先说再见的人竟然是她。当然是要再见的,但必须是他来说才行!   司妧洗漱完后,已经过了凌晨,她的心里仍旧因为那个缠绵失控的吻而持续空落落。   虽躺在床上,但一直竖着耳朵听着门口的动静,然而直到她撑不住入睡,也一直没有等到江恒回来的动静。   再睁开眼时,窗外已经大亮,她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九点了。   手机通知栏,洛芬给她发了最新的工作安排表,她的日程从下午开始,已经被安排的满满当当。   最新一条的消息,是佳佳给她的留言,说是中午会和小万一起来接她去拍摄场地。   然而从上翻到下,并没有看到江恒的消息。   她起身趿拉着拖鞋,推开卧室的门,跑去门口看地垫上拖鞋的方向。   昨晚上,她特意将江恒的拖鞋顺着门边的方向摆放着,如果他回来,就可以很方便的换上。只是,一晚上过去了,他的拖鞋昨晚上是怎么放置的,现在就还是怎么放置的,丝毫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   司妧垂下眼眸,说一点也不失望是假的。   昨晚上短暂的亲密接触,更像是梦一样,转瞬而过,如果不是她带回来的他的外套,仿佛一切都是她的南柯一梦。   司妧咬了咬唇,正想要转身回卧室,手里的手机显示来电。   她有些不在意地翻过面,却在看到来电显示的那一刻,又一下子双眸晶亮。   手指划下接听键,语气娇俏,“哥哥!” 第30章 妧妧   电话那端, 江恒的声音许是因为通宵未眠,隐约掺杂着些困倦鼻音, “醒了吗?有没有吵醒你?”   好像人的身体有种很奇妙的修复功能。   江恒焦头烂额一晚上的疲倦, 在听到她声音的那刻,很容易便能消散殆尽。   司妧手里捏着手机,小幅度地原地转了个圈圈, “我都已经起床了。”   犹豫着咬了下唇, 还是问他,“你是不是昨天晚上没有回来?”   江恒极轻地嗯了声,手指还在键盘上敲击着什么,“昨天晚上出了比较麻烦的问题。”   “时间很紧, 我们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解决问题。”他说话时,视线还是落在面前的显示屏上,为昨晚的修补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妧妧下午有什么安排吗?”鼠标在屏幕右上角一处点了个叉,江恒不自觉勾了勾唇。   司妧靠着侧墙站着, 一下一下地踮着脚尖, “有个箱包代言的广告拍摄。一会儿佳佳和小万会过来接我。”   “PARCH?”   司妧眼里划过一丝诧异,“你知道?你怎么会知道?”   江恒垂眸轻笑了声, “关注了一下——”他舔唇停顿了下,“司妧工作室这个微博。”   短暂的沉默后,他商量的口吻, 沉沉道:“下班我去接你?”   “嗯。”   这通电话挂断许久,司妧还总觉得耳朵泛泡泡, 世界好像都有种虚空感。   佳佳进门后, 一眼就看穿了她的不正常。她今天进门是举着相机的, 芬姐新布置的任务, 要出一期#司妧的一天#的vlog, 派她今天收集素材。   “哇,我们妧妧今天心情好像格外不错呢?”佳佳举着镜头对着司妧,歪头看着她,捏着嗓子找话一样,“所以是遇到什么开心的事了吗?能跟我们分享一下吗?”   镜头面前,佳佳说话都拿腔拿调的,端着不自在的感觉。   司妧倒是完全无惧镜头的存在,反正后期都会剪,她百无禁忌。她撇嘴“噫”了声,调笑佳佳,“矫情兮兮的,你这也太假了吧?”   本来就端着很别扭,被怼后,佳佳一秒破功,理直气壮多了,“忽略它!反正后期会把我的声音变调的!”   “想知道?”司妧挑眉透过镜头看她一眼,嘚瑟得不行,“求我呀?”   佳佳在镜头后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咬牙切齿,“求你。”   话落又不满意,嚷嚷道:“宝贝,你得配合我!!”   司妧朝着镜头勾了勾手指,等人凑上来,她又巨大声地来了句,“因为江老师说今天来接我下班呀!”   佳佳抿了抿唇,干活意识尚存,“额,妧妧,这个回答可能……不那么OK。”   “好,那我换个说法。”司妧好像听明白她的暗示,特别好说话似的。   佳佳很满意,镜头对着她,眼神期待着她说点能播的话题。   “因为我老公要带我去约会呀!!”   佳佳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相信司妧这张嘴就是她这辈子犯的最大的错误。   “我就知道!!还好本小姐早有剧本。来,跟着我念。”佳佳凶巴巴地瞪着她,然而还得捏着嗓子顺出接下来的话,“因为我一会儿要去拍一个特别喜欢的品牌的代言广告哦。”   司妧瞧她较真的模样,憋不出笑开了,“这个会不会太做作,太假了吧!”   “你现在就是复录机,不需要你有思想和灵魂。”佳佳板着脸,不同她斗嘴。   司妧也不较真,照着她的意思念剧本。   本来这种就是配合金主爸爸的宣传而已。   然而掌镜的林佳女士其实早就被某个把[春心荡漾]几个字打在脸上的女明星给蛊住了,能强行将拍摄拉回正轨已经是她最后的职业素养了。   房间里这段取材拍摄结束后,她迅速关掉了摄像头,叉着腰凶巴巴道:“快点!从实招来!!”   两人前后脚进了卧室。   “招什么?”司妧一边换衣服,一边装傻问她。   佳佳也不跟她磨叽,秉承能动手就绝不哔哔的做人原则,直接上手攻击她的痒痒肉,司妧不住后退,毫无招架之力。   一边求饶一边道:“说说说,我说!”   佳佳甩甩头,帅气收回手,心里还有点小酸,“说吧,为了去洛安私会情郎无情地抛下我,是不是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司妧自觉理亏,舌头开始打结,“没、没有的事。啥也没有好吗……”   “不对,等会儿,你跟他表白了?”佳佳突然想到关键问题。   司妧眼睛眨了眨,“没,他先跟我表白的,我还没来得及说,他就——嗯,这样那样了。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开口了,没有合适的机会。”   “咦,我怎么看你这样子,明明像是该发生的都发生了呢?”佳佳双手在胸前交叉站着,“怎么样?扑倒江老师的感觉怎么样?”   “真的没有……”司妧耳垂涨红,“我倒是想扑倒,这不是没扑成功嘛。”   “嗯?”   “就、就亲了下而已,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司妧双手误了捂脸,“江老师被叫走加班去了……”   佳佳皱着眉,表情极夸张地倒抽一口气,“不、不是吧??”   “这都箭在弦上了,还能不发??”她啧了声,“江老师该不会是真的不行吧?!”   司妧气得上来就要扑倒佳佳,两人一并倒在身后的床上。   佳佳笑抽了,一边往后躲一边还不忘反击她,“司妧!你有本事去扑江老师啊,你扑我有什么用啊,我又没那个功能,我不行我承认啊!”   “佳佳。”司妧锁着她的手腕,抬眸瞪她,“你说你怎么可以这么小脸通黄呢?”   “好,我不说。”佳佳翻了个身,挣脱她的束缚,“那我今晚等你的好消息啊,上次有加班的借口没成,这次……莫不是还要加班?”   两人就这事一通发挥,直到小万等着着急了打电话催她俩,两人才着急忙慌地拎着东西下楼。   往摄影棚去的路上,司妧低头刷了会手机。   想着好久没有没登录微博大号了,自从那次的事,芬姐大晚上绕路也要过来凶她一顿之后,她一直是开小号放飞自我的。   切换了账号登进大号后,微博界面都卡了半天,消息栏的红点已经是999+了。   她是有看粉丝私信的习惯的,只是不回复而已。一来是觉得这是对粉丝的尊重,双向的,二来也是因为她多少是有些强迫症的。所以她是尽可能看,实在看不了也会让工作人员帮忙。   这会儿点进去,她手指划拉着私信界面,眼熟的ID还是比较多的。   眼睛扫过去的途中,有个ID抓住了她的注意力。   一个ID名为【清河实验小学】的官方账号显示给她发了两条消息。   这的确比较特殊,首先这种顶着官方账号过来的,怎么想都应该是有正事的样子,其次一般情况下,粉丝发过来的消息是三条起步的,她们想说的话一两条消息不可能说完。   司妧内心莫名有种好奇的感觉,拇指轻轻点进这条私信。   【清河实验小学】:老婆!!好爱你啊啊啊啊!!   【清河实验小学】:艹!!救命,切错号了,对不起老婆,忽略我,我换个号再来呜呜呜……   司妧勾唇挑了挑眉梢,是她大意了……   不管怎么样,是这位粉丝赢了,她成功地引起了自己的注意力。   司妧抱着浓烈的好奇心,点进了【清河实验小学】的账号主页。   看上去倒是的确很正常,一水的工作相关内容,看起来的确是皮下批错了皮。   不过手指划拉着随便扫一眼时,突然有张图片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是一条今年新进学校的老师的微博内容,配图里的上半身大头合照照片,边缘的一位正是她昨晚上还跟莫星宇提及的楚老师。   本也没什么,这条微博底下评论也不多,不过司妧看到条评论的账号莫名有种预感。   【楚楚可爱】:哦god,please no……   司妧果断又点进了这个账号的主页,果然不出她所料,这正是楚老师的微博账号。   楚老师的微博内容还挺丰富,颇有一种拿微博当朋友圈使的感觉。看起来似乎书卷气的外表只是表象,内里倒是有点搞笑女的天赋。   最新一条微博,她发了些风景图。   有人在下面评论:和男朋友一起吗?   楚老师却回复的是:摔!你清醒一点,我万年牡丹哪来的男朋友??   司妧有些奇怪,楚老师不是和星宇哥都在谈婚论嫁了吗,怎么还会在微博说自己是单身呢?   正奇怪着,小万已经停好了车,时间紧迫,佳佳无情抽回她手里的手机,压着她下了车,赶紧往摄影棚去。   今天掌镜的摄影师与司妧合作多次,双方间默契一直不错,出片率也一直很高。   这次拍摄也是一如既往的顺利,司妧没有费什么大力气,基本上没有什么废镜头。   期间,佳佳也间或举着来时的相机过来拍一段,休息时再过来逗司妧走走她耗费一晚上心血准备好的剧本,一个含佳佳量极高的vlog的素材基本上准备的差不多了。   快六点时,拍摄基本结束。   佳佳拎着相机的带子,小碎步跟着司妧身后一起往化妆间去。   绕过一个拐角后,身后没有什么工作人员再跟后,她才乐呵呵地对司妧道:“江老师来了哦!别忘记明天给我汇报今晚的战况哦。”   司妧横了她一眼,“答应我,你控制一下色度好吗?”   “这个世界上,除了yellow,没有别的你喜欢的颜色了吗?”   佳佳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她就是太了解司妧了才会先占上风好嘛!瞧她今天中午那个嘚瑟的劲儿,真把江老师吃干抹净后,指不定比自己yellow三个度不止呢!   回了化妆间整理了下,司妧换回自己来时的衣服,交接后跟着佳佳迅速下到地下二楼的停车场。   江老师的车和小万停在一起。   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她和佳佳两人,一人上了江恒的车,一人上了小万的车,关车门都关的神同步。   驾驶位上,江恒侧头看她,手探到后座,掏出一束花,递到司妧怀里。   “之前在外场时,经常看到这样的小白花,觉得特别好看,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它就总是忍不住想到妧妧。”   “铃兰?”司妧低下头,眼里满是惊喜。“给我的吗?”   江恒转过头,好似在认真地打方向盘转弯,“网上说,和女朋友约会应该准备惊喜。”   他视线躲闪,不自觉地舔了舔唇,“我第一次准备,妧妧如果不喜欢这个,我下次重新来。”   “喜欢。”司妧抱着花的手偷偷绞着,“非常喜欢。” 第31章 妧妧   晚上六点多, 大约是晚高峰的时间。   江恒的车子驶出车库后,缓缓汇入重重车流。司妧坐在他身侧, 不时低头去嗅手里的铃兰, 这不是她第一次收到花,但却是她收到花最开心的一刻。   晚高峰车流混乱,车况不好, 两人其实并没有过多的交流, 各怀心思。   江恒因为第一次与司妧约会而紧张到不停回想是否有做的不到位的地方,而司妧则是满脑子充斥着不能说的少儿不宜内容。   一出地库,手机信号变好,她便收到了佳佳给她发的祝福微信。   【佳佳】:一定要大战三百回合啊!!!   她做贼心虚地偷瞄了一旁的江恒, 然后侧着身子,偷摸摸地给佳佳回了个……   手机锁屏后,司妧满脑子都在回放佳佳那句三百回合。   她甚至连家里会不会没有必要的配件而犯愁,犹豫着是不是应该找个机会买点。可转瞬又觉得, 这个东西难道不应该是江恒来准备吗……   如果这个东西是从她的包里拿出来的话, 会不会显得她很过于积极了些,好像多馋他的身子似的。   终于, 车子在一处独栋高门的庭院门口的停车场停下。   这是一家会员制的高端私房菜餐厅,极注重客人私密的私人餐厅,也因此深受圈里同行的喜爱。司妧曾经就和合作过的关系不错的女演员来过这里。   车停稳后, 江恒松开安全带下了车,然后快步走到副驾驶这边, 帮司妧拉开车门。   司妧怀里还抱着那束铃兰, 在下车要拿不拿间犹豫着, 江恒弯腰将她手里的铃兰接过来, 空着的那只手过去牵她。   牵着她下车后, 江恒才拉开后座的门,将花束放回车座上,转头同司妧道:“先放这,我们吃完饭再带回去?”   司妧点了点头,同他手牵着手,一并往餐厅方向去。   餐厅门口,训练有素的工作人员远远瞧见两人走过来,便提前拉开餐厅的玻璃门,躬身迎了迎,视线却并未过多落在两人身上。   出于客户隐私的需求,他们大多的时间是垂眸敛眉屏息着听客人的吩咐。   “两位晚上好,请问有预约吗?”一位穿着白蓝色调制服的男人迎过来低声询问。   江恒垂眸,从手机里调出预约码,对面的男人拿着手里的扫码设备核实后,挂着标准的微笑,领着他俩往预约房间去。   穿过流转的长廊,三两次转弯后,终于到了预定的房间。   那位引路的男人在门口与包间的专属服务员简单交接后,便先行离开,留下来的是位短发干练的中年女性。   司妧戴着口罩,一直低头跟在江恒身后。两人进入包间入座后,那位女服务员捧着菜单递到两人面前后,“两位可以直接扫码,如果有任何需要,可通过桌面的呼叫按钮通知我,我就站在门口,随时为您两位服务。”   说完后便离开了房间。   江恒低头翻着菜单,温声询问司妧,“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   司妧摘下口罩,大略扫了一遍,这家店她基本上没踩过雷,但要让她选,她又有些选择障碍,很难下定主意。   “我都行,随便。”   江恒点头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轻应了声,很快便选定了菜品下了单,他有心避开了所有的红豆相关的菜品。因为司妧不久前吃蛋黄酥时说过一句“豆沙太甜了,不喜欢。”   司妧越发觉得今天的江恒有些反常,是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对于呈上来的每一道菜,向来寡言的江老师,居然对每一道菜都有一段凝练的介绍词。   生硬,让司妧几乎确定他是在背词。   她多次忍不住想笑,因为一向游刃有余的江老师,真的很少有这会儿这般刻板僵硬的模样。   越往后面,江恒越发察觉到她的情绪起伏。   他放下手里的餐具,执起一旁的杯子微微抿了口水。继而向后,背倚着长椅,挑了挑眉梢散漫道:“好吧,我知道背菜谱确实不是个好的建议。”   “只是实在是没有找到些完美适配我们俩现在这个状况的教程指导。”   司妧往嘴里送汤的调羹停住,“教程?”   江恒无奈笑了笑,还是选择坦诚,“网络搜索了些,大概是一些第一次约会之类的指导教程吧。”   他心下是真的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古怪又好笑,但又觉得不可规避。   往日里也不是没有与司妧单独吃饭过,只是心境全然与今晚不同。毕竟这是第一次,他以爱人的身份,而不是什么劳什子的长辈。   司妧咬着口中的调羹,强忍住笑意,“其实……也还不错。”   “我都很喜欢,每一个于我而言,都是惊喜。”   在一通大概是司妧近期吃过的最长知识的一顿饭后,她挽着江恒的手,出了包间。   顺着廊道出去的时候,无意中与迎面而来的一对男女擦肩微微碰过,司妧侧头回望时,正巧看到男人的手落在女人的臀部,用力地捏了一把。   顺着夜风,司妧隐约听见那个穿着暴露的女人娇滴滴的同男人撒娇,“吴总,一会儿您可得好好爱人家啊。”   这话是什么意思,司妧瞬间秒懂,顿时觉得鼻息泛着热气,她有些尴尬地抬眸看身边的江恒,他似乎并未有什么异常,应该是没有注意到。   又转了个弯后,江恒抽出被她挽着的手,转而搂着她的肩,快步往门厅的方向去。   上车后,江恒手指点击车载地图,问她,“妧妧还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司妧瞥了眼时间,已经九点多了,到家怎么着也得十点了,再晚点回去,岂不是要耽误正事了。   她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们回家吧。”   江恒没有意见,启动车子后驶出停车场。   比起来时的路况,这个时间点车流量少了很多,下了高架后车速也快了许多,不到二十分钟便到了家。   司妧站在江恒身侧,视线落在电梯右上方电子屏幕上不断增加的数字上,心情也是越发的紧张。   一会儿进了家,孤男寡女,干柴烈火,应该就要着火了吧?   她偷偷打量一旁随意站着,正抬手松领带的江恒,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只觉得他这个动作禁欲中透露着性感。   随着“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   司妧越发有种心脏砰砰跳到不可控的紧张感,浑身血液都有种桎梏感。   江恒迈开一步,发现她并未跟上,随即伸手牵住她,拇指在她手背上摩挲了下,垂眸看她,“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不舒服?”   司妧用力地晃了晃脑袋,否认道:“没、没有。”   进门后,两人站在玄关处换鞋。   司妧今天穿的是双过膝长靴,穿脱都不太方便,等她放下包,弯腰手去摸拉链的时候,江恒已然换了家居鞋,转头很自然地蹲下来,伞骨般的手捏住她的小腿,“我来。”   她慌忙收回手,直起了身子。   垂眸看着江恒的后脑勺,他的头发蓬松,看上去很是柔软。司妧忍不住上手摸了摸,发丝穿插在她的手缝间,原来也并不是想象中那么软,掌心触碰的位置还是有些扎的她发痒的。   江恒顺着腿弯,摸到拉链向下拉,失去拉力后原本还服帖着靠着双腿的麂皮靴面瞬间垂下,露出内里包裹着的白嫩双腿。   乍一褪下,司妧感觉到有些凉意。   下一秒,江恒暖热的大手覆上来,捏着她的脚腕,抬脚扯下靴子,而后套上她粉白的家居鞋。   双双踩上柔软的家居鞋后,司妧颇有一种踩着棉花糖的虚空感,江恒的手一松开,她甚至脚下失了重心,手指划过他的发梢,双手向下抓到了江恒的双肩,才堪堪站稳。   “小心,站稳。”江恒低着头,声音沉稳。他双手向上,扶着司妧的腰,缓缓起身。   司妧看着他,眼底开始泛起水汽,他这样两手紧固着自己腰侧的动作,恍惚让她回到昨晚上在他办公室里的场景。那时,他也曾掐着自己的腰,将自己抱坐到他的办公桌上,然后……   然而正当她期待着下一步时,江恒却毫无留恋地松开手,转而揉了揉她的长发,“很晚了,妧妧快去洗漱,早点睡。”   司妧张了张嘴,只觉得不可置信,怎会如此?   抬脚往房间去的路上,转念又想,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对,干正事前也确实应该先洗漱一下。   她在浴室里满腹心事,磨磨蹭蹭了半个小时后,才出来,她甚至还特意穿了条丝绸质地的有些小性感的睡裙。   又躺在床上等了会儿,意外的是江恒一直没有过来。   正要起床借着倒水的由头去看看江恒究竟在干嘛,终于在这时,门外传来他的声音,“妧妧?睡了吗?”   司妧立刻又缩回被子里,“还没。”   听到她的声音,江恒才推门进来,手里还拿着她一贯喜欢的海绵宝宝的水杯。   他缓步走到床前,将杯子在她的床头柜上放下。“妧妧,我有话同你讲。”   “昨晚的事,是我失了分寸。”江恒抬眸看向她的眼神,晦暗不已,“有没有吓到妧妧?”   “我知道,一直以来,妧妧都把我当成亲人。”   “突然一下子,从原来那样的关系变成情侣,可能有些困难。”江恒浅浅换了口气,抬手摸了摸司妧的脸颊,“但是我们可以试一试,好吗?”   江恒心里有顾忌,他不能确定昨晚上司妧主动的那个吻,是因为长久以来的习惯而感动还是因为真的喜欢自己。   然而即便不是单纯的喜欢,他也要按部就班地走完所有情侣该做的事情,他不舍得司妧美好的青春里有哪怕一丝遗憾。   江恒一手撑着床沿,另一只手散漫虚搭着膝盖,晦暗的眼眸闪过一丝错乱,“我知道,我比妧妧大了许多岁,有许多事情我可能无意识,但于你这个年纪而言,它很重要。”   “虽然我没关系,但这毕竟是妧妧的第一次,所以别的女生的男朋友会的,我的妧妧也要有。”   “我想要学的多一点。”他无奈地摇头笑了笑,“虽然今晚看,似乎成效并不理想。”   江恒落在司妧脸上的眼神,无比坦诚,且又认真,“但我一定会努力,努力成为大众意义上的,合格的男朋友。”   司妧心里突然泛酸。   江恒他什么都考虑到了,这层关系的窗户纸被扯掉后,她只误打误撞般的走出了一步,而剩下的九十九步,全都是他。   关系初初建立,她便一心想要扑倒江恒,从未考虑过什么别的。   看着他这般努力又用心地想要保护自己内心的小女孩的心思,却原来他才是那个纯情的小男孩。   司妧突然间色胆消散,只觉得她无论如何也要护住江恒心里,那个单纯的小男孩。 第32章 妧妧   《孤雀》杀青后, 到司妧下部戏《江山弄》进组前,有一段空档期, 洛芬给她安排了许多零散的采访、杂志拍摄工作。   因为基本上都是在清河市内的通告, 一般都是小万和佳佳送她去现场,而后到了晚上,便是江恒来接她回家。赶上江恒没有工作的时候, 他甚至会以团队工作人员的身份, 一同陪司妧去现场工作。   鉴于这段时间的工作场合里,江老师的存在感过于高了些,以至于佳佳都要开始产生了些焦虑心理了。   休息中途,趁着江老师出去给司妧拿奶茶外卖的档口, 佳佳坐到司妧边上,笑着调侃她,在这么下去,早晚自己那微不足道的价值将被江老师完全取代了。   司妧心情好得不得了, 傲骄地扬着张小脸, 嘚瑟的不行,“那可不, 我们江老师说了,要做个合格的男朋友,我现在可是真正有对象的人了。”   佳佳附到她耳侧, 同她窃窃私语。“那请问这位有对象的朋友,话说那天晚上说好了大战三百回合那事……”   她抬眸紧盯着司妧的小表情, 不放过一个细节, “你还没跟我交代后续呢!”   这事儿佳佳想起来就奇怪, 明明那晚分开之前, 司妧还一副绝不认输的架势, 势必要秀她一脸,可第二天再见时,她居然安分的不行,绝口不提这事儿了。   一个经常开车的人,突然绝口不提车的事,一定是有些可以深挖的原因的。作为司妧身边最了解她本性的人,佳佳深谙此理。   这个话题被问住,司妧眼神躲闪,左右飘忽,“哎呀,你一个单身狗,要知道那么多细节干嘛!”   佳佳急了,说好的好姐妹,拒绝她可以怎么可以伤害她呢?!   她一记白眼甩过来,语气幽怨的不行,“你果然不爱我了,你居然无情嘲笑我是单身狗?!这是我愿意的吗?嗯?”   “我错了,我不是,我没有……”司妧理亏,捂嘴不说话了。   双方休战了会儿,佳佳突然冷不丁冒了句,“诶?我突然想起来,人家科普说男人到了三十就开始走下坡路了,这一算我们江老师也三十了诶,嘶,该不会是我们江老师他……真的年纪大了,不、不行了吧?”   话音刚落,司妧就气急败坏朝她扑过来,“你胡说!江老师才不会不行,你才不行!!”   佳佳被她压在身下,处于劣势下,然而她认错还不死心,“我错了我认了,但还不是你先说我,我充其量就是互相伤害……”   “还说?!”   “好好好,我不行,我不行,是我不行还不行吗?”   江恒推门进来时,就看到她俩抱作一团躺在沙发上,他漫不经心地将手里的奶茶放到桌子上,“聊什么呢?什么不行?”   沙发上的两人面面相觑,齐齐否认,“没、没什么。”   当天工作结束后,江恒开车载着司妧回家的路上。司妧突然想起来件事。   那天晚上,梁老师曾说过要找江恒说自己勾搭富二代那事,这都过了这么久了,怎么后来也没听江恒提过。   她斟酌了下措辞,然后开口问他,“江老师,后来梁老师跟你说什么了吗?”   “什么?”江恒侧头看了她一眼,有些不明所以。   司妧也觉得奇怪,“难道梁老师后来没有联系你吗?”   江恒单手转着方向盘,空出来的那只手摸到口袋里的手机,拿出来递给她,“我不太清楚,要不妧妧自己看?”   司妧低头,也不客气地接过他的手机,点亮屏幕进入,“要密码。”   “你的生日。”江恒顿了顿,余光瞥到司妧有些难以言说的奇怪表情。   他有些拿不准了,大概是觉得有些刻意,他又有些欲盖弥彰地补充道:“林琛说他的密码都是柳然然的生日……”   “他们终于在一起了??”司妧误抓重点,还有些惊喜。   又看到江恒这幅微微有些别扭的模样,她侧头偷笑了下,而后有些神气地回道:“那你这密码是有些大众化了,得和我好多粉丝撞上了。”   江恒抬手握拳在嘴边轻咳了声,敛眉淡淡道:“那我再想想。”   司妧没再继续追问,顺手点进了江恒的微信。在主界面的聊天框里手指划拉了几下,意外的并没有翻到梁老师的消息。   “你都没有和梁老师的聊天记录吗?”   “微信?”江恒侧头看到她手指点在微信界面,解释道:“我应该没有加过她的微信。如果你想要看的话,现在她能联系到我的方式,可能应该是邮箱?”   因为实在是没想到,现在还有人靠邮箱联系,司妧嘴巴张了张,有些懵圈,“难道你们以前工作都是通过邮箱联系吗?”   “以前在一个课题组的话,会有内部联络的软件,或者群之类的,现在,应该没有了吧。”江恒没有过多在意,在他这里这很正常。   司妧退出微信,又点进了邮箱的APP,过滤了下未读邮件,果然,还真的是在邮箱里找到了那封“告密”邮件。   她将手机拿到江恒面前扬了扬,“有诶,你都没有看。”   江恒只短暂地扫了眼,他似乎毫不关心,面无表情道:“说什么?”   司妧点进去,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她发来的小作文,外加上七八张附图,角度找的挺好,看起来她与莫星宇似乎真有些肢体接触,要硬凑些暧昧,也不是不行。   通读批判她的小作文,更是义愤填膺,抨击她是个势力拜金、行为放荡的劣迹女明星,配不上江恒。   扫完全篇,司妧只觉得离谱的可笑,她有些无语地扯了扯唇,该说不说这是江老师红颜祸水的后果,转加到自己头上了呢?   “怎么了?她说什么了?”车子已经驶入车库,江恒将车子停稳,松开安全带,整个人转过身面向司妧。   司妧退出邮箱界面,将手机锁屏后扔给他,佯装生气,“她说,我势力,我拜金,我抱着星宇哥的大腿往上爬,我配不上江老师这样光风霁月的圣人呗。”   江恒面色有些紧绷,他倾身过去,手指滑到侧边帮司妧将安全带松开,而后低声同她道:“不要看这些没有意义。”   “我才不是什么圣人,我就是个完完全全的俗人。”他突然凑近,贴着司妧的耳朵,声音低沉,“你知道的。”   耳边热气渡过来,司妧痒的缩着脖子往后躲,实在是绷不住,忍不住笑出了声。   下了车后,江恒牵着她往电梯间走的路上,司妧突然想起之前看到的楚老师微博的事。   “说起来,我那天刷微博,居然意外刷到了楚老师的微博。”她边走边跳,牵着江恒的手甩来甩去,“不过她在微博评论里却说自己是万年牡丹,好奇怪啊,她不是都要和星宇哥结婚了吗?”   “结婚?”江恒顿住脚步,“什么时候的事?”   “嗯?”司妧愣愣地看过来,“难道这么大的事,星宇哥又是只告诉我一个人吗?”   她也没多想,走两步又道:“实在是搞不清楚,星宇哥这恋爱谈的,好奇怪,看不懂。”   深夜,江恒一人坐在书房里,只开了盏桌面上的小台灯,昏暗的灯光反射出他镜片上薄凉的弧度。   电脑屏幕上,铺着梁西洛之前发给他的那封邮件。   江恒已然垂眸想了许久,还是不得不得出个不算美好的结论。   交于莫星宇办的事情,如今回想,他的确是多番有借口拖延,以至于许久都说不清楚司妧高中时到底喜欢的人是谁,哪怕连怀疑对象都没听说过。   然而细想来,高中时,司妧与莫星宇的关系应该很是密切,毕竟那会儿他一直住在自己家里,而江司两家,一向交往甚密。   而如果那个人就是莫星宇本人,似乎许多事情就能解释的通了。   也正是因为此,他才会不得不出此下策,找了那位楚老师,假扮女友,为的大概是——断了司妧的心思。   那么,司妧那晚上的主动亲近,到底是不是受了情伤后才寻求的短暂安慰?   静默地坐了许久,江恒缓慢抬手,将桌上的台灯关掉,起身缓步出了书房,站到司妧的卧室前,犹豫了下还是扭开门锁走了进去。   夜已深,她早已睡得安稳。   卧室一片黑,只厚重的窗帘缝隙里,露出些许窗外的碎光。   江恒放轻脚步,走到她的床边,缓缓蹲下身子,就着那细碎的光目光灼灼地看向她精致的睡颜,良久,才沉沉道:“妧妧,你知道的吧,我很爱你。”   他抬手,拇指摩挲她的眉尾,忽而勾唇扯了个笑,“就算你心里还有他,哥哥也不会放你走了。”   隔天中午,江恒稍费了点力气,在清河实验小学的门口“偶遇”了楚觅。   见到他,楚觅似乎并没有很惊讶,礼貌地同他打了招呼。原准备转身离开,江恒却抬手拦住了她的去路,“楚老师,有时间的话,希望我们聊聊。”   楚觅表情有些复杂,沉默了下,然后道:“江先生,实在是抱歉,我们可能没有什么可聊的东西。”   江恒没有让开路,只淡漠地问她,“你和莫星宇之间的交易,他支付你多少,我可以给你双倍。我只需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楚觅截住了他的话,“对不起,我不是为了钱,所以您没有必要费心了。”   江恒轻笑了声,“所以你们的确是交易。”   原本正要抬脚的楚觅陡然愣住,脸色刷白,意识到自己已然漏出了秘密。   她垂眸,声音有些发颤,“对不起,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我和莫先生已经和平分手,我也不想与你们再有什么交集,还请您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江恒让开路,不再说什么。   兜里的手机震动,传来新消息。他垂首摸出来看了眼,司妧给他发了条语音消息。   他点开附到耳边,她熟悉的软糯声音入耳。   “江老师,芬姐刚才才提醒我,《江山弄》开机了都,我明天就要进组了,要去河州待好几个月了……”   江恒抬眸看了眼天空,今天天气不错,万里无云,那光刺的他有些晕,他闭眼缓了缓,心下逐渐平静。   他有些自嘲地摇了摇头,为自己这举动而无奈。管那么多干什么,她不是一直都在吗? 第33章 妧妧   冯裕那边提前发过消息, 《孤雀》的后期制作正在按部就班的进行,需要司妧这边预留一天完整的时间配合后期配音。   洛芬卡着时间线, 帮司妧挤出一天的时间, 计划她配音结束第二天,便无缝衔接进组《江山弄》。   行程计划表她很早之前就给司妧发过,然而不幸的是, 最近沉迷温柔乡不能自拔的司大美人着实忽略了这一点。   配音当天, 中途洛芬过来探班时,见司妧身边堆着的奶茶杯,凉凉提醒她,“我们可爱的小仙女, 姐有个问题想要你解释一下,就是说明天你就要进组了,为什么还有心思喝奶茶呢?”   司妧从一片混乱中慌忙抬头,难以置信, “芬姐, 你说什么?明天就进组??”   洛芬抱着胳膊无情地点了点头,毫无商量的余地, “嗯哼?不然你说呢,两星期前就把行程表发给你了啊。”   “啊——”司妧委屈地撇撇嘴,“那我岂不是明天就要开始和我们江老师异地了啊。”   她慢吞吞地拿出手机, 点进微信,翻到与江恒的对话框, 委屈巴巴地告诉他, 她得去河州了。   一旁站在的洛芬, 没脾气地叹了口气。   瞧司妧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她却是心里有些担心的。   《江山弄》是一部古装权谋大女主的本子, 这是司妧出道以来第一次接演电视剧。都说电影圈和电视剧圈有壁,前车之鉴,有许多电影演员转电视剧时水土不服,清一色的扑到没眼看,沦为全网嘲。   可司妧一路走过来走得非常顺,几乎可以说没遇到什么挫折磨砺。   处女作便是大导演护航出演精心筹备的本子,片子一上映便广受好评,作为女主角的她更是包揽一众电影节的最佳新人奖,甚至还捧回了一座影后的桂冠。   如同温室娇养的花,很难抵抗风霜的摧残一样,洛芬不知道,万一这次试错失败,从高位坠落,她还有没有那个魄力再站起来。   其实她不一定非要走这步棋的。   一签约华夏便受到力捧,送到手里的资源都很好,接连再参演的片子也都评价不错。   在圈内同行眼里,司妧是绝对的天赋流,老天爷追着喂饭吃的典型。放眼望去,当下的娱乐圈,同年龄段甚至是往前二十年代相比,司妧都可以说是一骑绝尘的存在。   然而,这并不影响司妧的黑粉甚嚣尘上,一攻击她是赶上了好时机,同时段没有什么竞争力,所以司妧才能轻松摘得影后的名头。二攻击她出演角色同质化,出演角色没有什么明显的特征区分,一直在舒适圈里打转没有什么诚意。   虽然也知道黑粉想要骂你,什么理由都能找,她也不过才入行两年,哪里需要步子扯的那么快。但身为司妧的经纪人,尤其一直把司妧当自己亲妹妹带的洛芬而言,她常常比司妧本人还委屈。   《江山弄》的本子递过来时,洛芬最开始是拒绝的。   一步从电影圈跨到电视剧圈,步子扯的太大,况且以司妧现在的阅历,出演这样一位大格局的女权谋家,性格要沉稳内敛,年龄跨度又大,挑战性过大。   洛芬的确是心里没底,而且后果是完全可以预见的,一旦司妧有一点点表现的不如人意,一定会被追着嘲。   但《江山弄》的导演不知为何,铁了心想要司妧出演,多次同洛芬沟通无果后,制片方直接绕过了她找到了司妧,将本子给司妧看。   司妧认认真真看过剧本后,考虑了两天后,还是决定说服洛芬,接受剧方的邀请,出演《江山弄》的女主苏扶桑。   事已经定下来,洛芬也没有别的想法,只一心希望她能够顺顺利利。   这会儿马上要进组了,洛芬自己紧张的不行,却不曾想这小祖宗能没心没肺到这个程度,真真是应了那句皇帝不急太监急……   洛芬拖了把椅子在司妧边上坐下,难得的语气严肃地同她交代几句。   “我没办法一直在河州陪着你,你和佳佳在那边,一定要注意,听导演的话,该怎么拍就怎么拍。凡事先冷静想想,想好了再去做,不准给我捅娄子,听见没有?”   司妧消息发出去有一会儿了,还没有收到江恒的回复。她索性锁屏放回一旁的桌上,转而先来安抚下她的亲亲经纪人。   “芬姐,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她抱着洛芬一只胳膊,头在她怀里蹭了蹭,“我这么乖,怎么可能闯祸呢?”   洛芬垂眸看她这副赖皮模样,只内心祈祷,可最好是这样,千万别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给自己整出大篓子来。   最后,希望这小祖宗能说到做到,洛芬还得给她画个小饼哄她,“你乖一点,再过半个月就是你的生日了,到时候姐给你准备个生日惊喜,嗯?”   司妧果然来劲儿了,眨巴着亮晶晶的大眼睛问她,“什么惊喜呀?”   洛芬微笑着看着她,“你只要不闯祸,安分点,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当天的配音工作结束后,江恒一如往常过来接她。   上车后,司妧挎着张小脸,一脸委屈地看着江恒,“快乐的时光也太短暂了,明天一早,佳佳就要和我飞河州了。”   江恒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问她,“不想去?”   “也不是不想去,毕竟我要工作的嘛。”司妧撇了撇嘴,眉梢抬了抬,偷瞄了眼边上的江恒,“但就是去了河州哪里还有教授车接车送的待遇呢?”   “那是舍不得教授还是舍不得教授车接车送呢?”江恒转头,勾唇浅浅笑着,眼神直直地盯着她的脸。   司妧傲娇转过头,哼了声,“这还用说吗?”   江恒闲散挑了挑眉,“说不定在河州也会有教授车接车送的机会。”   “真的吗?”司妧高兴地转回来,“你不是说最近会很忙吗?好像说那个什么小卫星要发射了?”   “发完后。”江恒捏了捏她的耳垂,“发完有机会我就去。”   《江山弄》剧组的确是时间紧,任务重。而且不同于司妧之前的电影拍摄,作为一番女主,司妧的戏份极重,场次分的很细。   她一头扎进剧组后,常常忙得晕头转向,连与江恒联系的时间都不多。   进组《江山弄》的第九天,从清河大学传来好消息。   当天的戏份拍摄结束后,佳佳陪着她回了剧组酒店。简单洗漱完躺在床上时,司妧随便地刷着手机。   朋友圈都在转发一条清河大学公众号的推文,标题为《祝贺!我校江恒教授团队独立研发的No.1217气象卫星发射成功!》   司妧这才想起来,江恒上一条发给自己的消息已经是今天凌晨,那会儿他说他有点忙。   她早应该猜到是正值关键时刻的。   这事是整个清河大学的喜事,她本就是河大的学子,想着也没有避嫌的必要,也就紧跟着转发了那条庆祝发射成功的文章链接,连打了三个[开心!]   发完朋友圈后,她又点回江恒的对话框,正想要打字,结果手机在这一刻弹出了他的来电。   司妧开心地划到接听键,一接通便问他,“发射成功啦!那你是不是可以来河州看我啦?”   电话那端,江恒沉沉笑了声,而后沙哑着声音同她道:“嗯,周三去好不好?给妧妧过生日?”   “好!”   卫星发射成功,一众人连轴转了快一周的神经终于放松。第二天一早,江恒连同团队里的几名博士生从发射场返回清河。   为庆祝此次成功发射,团队内部组织了一波聚餐,由江老师负责买单。   以林琛为首的一群人,没少给大BOSS制造酒局圈套,即便江恒酒量不算差,但多少还是有些晕乎。   晚上散场后,他绕道去了附近的商场,为司妧准备生日礼物。   他了解司妧的喜好,直奔她喜欢的品牌,买了一条她喜欢的牌子的最新款价值六位数的钻石手链。柜面工作人员包装好后,他拎着包装盒缓步回家。   到了家门口,却意外遇到了不速之客。   楚觅的事情后,他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见过莫星宇了。这会儿见到人,他被夜风吹散的酒气似乎又涌上了心头。   见人垂首,一言不发地站在自己家门前,江恒淡漠地睨了一眼,冷冷道:“来做什么?”   听到江恒愿意搭理自己,莫星宇立马原地满血复活,“哥,你是不是不生我的气了?”   江恒没心情搭理他,径直进了家门。莫星宇厚着脸皮跟进来,而后才狗腿地关上房门。   “那个……楚觅跟我说,我和她假扮情侣那事儿,你都知道了。”他挠了挠后脑勺,说话间还不住偷偷去瞄江恒的脸色,“这事儿是不对,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想着瞒着你,还用这种方式骗你……们。”   江恒走到餐桌边,将手里的礼物盒放下,转身给自己倒了杯凉水,喝了口后才又开口,“既然都知道错了,还来干什么?”   “我、我来将功补过啊。”   莫星宇站在门边也没敢往前走,表情颇为委屈,“这不是正好妧妧生日也快到了嘛,她不是在河州拍戏,河州那气候又干,日子肯定过得辛苦,不如我们一起飞过去给她过生日,让她开心开心,怎么样?”   听他这话,江恒着实来了气。开心?让她见到你开心?   他重重地将手里的凉水杯放下,扫过来的眼神寒凉,“莫星宇,我给你脸了?”   被带大名凶,莫星宇更委屈了,他这不是想着将功补过吗?他知道现在他哥心里最宝贝的就是妧妧,这不是想方设法往对的方向拍马屁吗?   “哥,你怎么还更生气了呢?”   “那你干的是人事?”江恒只觉得酒精灼烧他的咽喉,他整张脸都黑了,语气凛冽,“你明知道她对你余情未了,你还上杆子往前凑?”   “你想怎么样?当着我的面和她你侬我侬?”   莫星宇吓得连口大气都不敢喘,硬是呆了好几分钟,脑内反复循环江恒这段话,才终于听明白其中的前后逻辑。   他慌忙凑上前去,“不是!不是这样的!哥,你、你、我、你误会大了!!”   江恒一个眼神睨过来,莫星宇立马顿住了脚步,就站在离他两三步的地方,不敢再往前了。   但他口还未停,继续疯狂为自己辩解。   “我和妧妧之间什么都没有!是我之前误以为她喜欢的人是我,所以才想方设法让她不要在我这里浪费心思,然后不得已找了楚觅假扮情侣,企图让她对我死心。”   “这个事的确是我骗了你,这个我认,哥,我知道错了!”   “但是别的没有了,这是个误会,那个爆料妧妧她高中写情书,告白喜欢的人那事就是个乌龙,那天晚上我们摊牌后,她就解释清楚了,她从来也没喜欢过我。”   莫星宇睁大了眼睛,委屈地眨了眨,“真的,哥,我说的都是实话,我绝对没骗你。”   江恒握着杯子的手松了松,看向他的视线有些松动。   莫星宇立马又有了信心,脑子一灵光又有了新的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我这里有那个假情书的照片的。”   他忙不迭走两步凑过来,将手机照片递给江恒看,“这个就是那个爆料说的,真的跟我一点没关系。”   江恒垂眸,看向他手里的照片。   “这几个字母,什么意思?”他呼出口浊气,带着淡淡的酒气。   莫星宇吸了口气,没敢往外吐。   眼神愣愣地看了江恒一眼,弱弱问他,“真的、一定要说吗?”   “你说呢?”   “那我真说了啊。”莫星宇捂住眼,“江恒王八蛋。”   说完又紧急跟着句,“不是我说的!!是妧妧跟我说的,她亲口说的,绝对不关我的事!!”   半晌,江恒摇了摇头,一阵轻笑自胸腔恣意倾泻而出。   莫星宇后知后觉地睁开眼,“哥,你不生我的气了?”   江恒没回答,只问他,“纸呢?”   “还在我家里。”莫星宇收回手机,揣摩他的意思,“我一会儿就给你送过来?”   —   司妧早上起了个大早,右眼皮还莫名其妙地跳了好几回。   佳佳给她准备了早餐,在一旁替她收拾东西。她走到桌边,拿起无糖豆浆抿了一口,而后道:“佳佳,那句俗语怎么说来着?是左眼跳福还是右眼跳福来着?”   “左眼?”佳佳看过来,“怎么了?你是左眼跳还是右眼跳?”   司妧粗暴地捏了捏自己的右眼皮,“右边吧……右眼跳祸,难道我要跳祸了?”   佳佳无情地嘲笑了声,“那你完了,今天可得夹着尾巴谨慎做人了哈哈哈哈!!”   “我的怨种闺蜜助理?”司妧白了她一眼,“有你真是我的福气。”   “没事!你想明天就是你生日,到时候江老师也来陪你,芬姐还说给你准备了惊喜,你说这是多大的福气。”   佳佳拎着收好的包包在她边上坐下,神婆似的语气,“根据福祸守恒,你今天稍微吃点小亏,也没啥,这不得给明天攒个大的嘛!”   司妧用力咬了口手里的三明治,无比认同地点了点头,“言之有理。”   吃完后,两人一路闲扯着来到片场。   今天有一场与男二的亲密戏安排。司妧特地提前关心过,知道没有安排在自己生日那天,着实松了口气。导演庄泉州还特别贴心,说是明天她生日,给她放一天假。   这场亲密安排在晚上。   这场戏的背景是女主苏扶桑带着母国的任务,以太子储妃的身份进入凉朝王室后,为拉拢权倾朝野的大将军林朔,在她多次蓄意勾引后,对方已然沦陷。   要拍的这场戏是在今夜的夜宴上,苏扶桑借故身体不适提前离席,却是为与林朔在后花园私会,继而荒唐一夜的戏份。   几条拍下来后,导演庄泉州一直不甚满意。他想要找的那种氛围感,一直没有抓到。   喊cut后,他拿着喇叭对两人喊话,“钟峪,要压迫力再强一点,你是权倾朝野的大将军,应该天然自带那种气势压迫的,但目前那个性|张力没出来,现在气势弱了点。”   “妧妧,你带带钟峪。”   沈钟峪,林朔的扮演者,是新晋的流量歌手转演员,女友粉众多,演起亲密戏来多少有些束手束脚。   这场戏确实对沈钟峪有考验,双方间其实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接触,但就是这种若即若离、似是而非的氛围感,最是难抓。   几次NG下来,他也有些不好意思,连连同司妧道歉。   司妧笑了笑,抬手拍了拍他的胳膊,“没事,我们再试一次。我现在不是你的前辈,你想象一下,我只是个要靠攀附你才能活下去的孤女,你甚至有权决定我的生死。”   “要不我们都喝点酒?”她见沈钟峪一直拘谨着,提议道。   对方点了点头,两人又灌了几次酒。   等双方找了一下情绪,示意导演OK后,庄泉州再次action。   镜头里,林朔手环着苏扶桑的细腰,像是看猎物般的眼神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苏扶桑勾着魅惑的笑意,柔夷抚着林朔的凌冽侧脸,朱唇一点点地贴近……   这场戏结束后,司妧才后知后觉地觉得后颈有些发凉。   莫名其妙的那种。   当天下戏后,佳佳才悠悠地飘过来,“妧妧,要说不说呢,你这第六感有时候还真挺准。”   “?”   “你不是说早上右眼一直跳吗?我帮你找到原因了。”佳佳抿了抿唇,表情一言难尽。   “怎么说?”   “你知道么,你这场激情戏是在你老公的全程黑脸下,顺利完成的。”佳佳一个幽怨的眼神看过来,“哦不对,严谨点,不能说是激情戏,只是亲密戏而已。”   “……”   司妧长舒一口气,“你怎么没提前告诉我啊,说了我还能抢救一下呢万一……”   佳佳摊了摊手,“你也没说他改行程今天来啊,而且他到的时候,你已经和沈钟峪抱在一起了。”   听她这一手甩锅好手段,司妧只能气绝……   佳佳领着她绕了下路,在一处偏僻处停下。   “江老师的车停在那里。”她手拍了拍司妧的肩头,“去吧,江老师看完那条后就黑着脸走了,今晚好好哄哄吧。”   “你应该不会再回剧组这边的酒店了吧?我就不管你了啊,我先走了。”说完佳佳便脚底抹油,无情地抛下了她。   司妧看着不远处路边上停着着的那辆黑色的大众辉腾,心情复杂。   正想着一会儿该怎么哄人,就见江恒已然从驾驶位下来。他往这边过来时,手里还搭着件黑色的大衣。   司妧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过来。   江恒在她面前站定后,将大衣盖到她身上后,大手在领口处拢了拢,才轻笑了声,“怎么?吓傻了?不认识我了?” 第34章 妧妧   司妧慢半拍地摇了摇头, 嗡着声音,“你骗我, 你说明天才能来的。”   江恒低头, 抓住她垂下的微凉小手,惩罚性地捏了捏,“提前来不好吗, 嗯?”   牵着她往车边走, 拉开车门扶她上了车。   车子启动后,司妧才又想起来问他,“江老师,这个车哪来的啊?你从清河开车开到河州, 好像也不太可能啊……”   “集团的车。”江恒低头帮她打开座位面前的暖风,勾了下唇,“说好了要给妧妧当司机,自然要做到。”   泰和酒店在全国各地都有给江家人预留的固定套房, 不对外开放, 并定期安排人员打扫。   江恒驱车带着司妧,直奔河州市区的泰和酒店。   一路上, 江恒情绪看上去一切如常,司妧也拿不住,他到底有没有像佳佳说的那样, 有那么一点不高兴。   车子停稳后,司妧挽着江恒的手, 从地下停车场通过专属电梯直接升到顶层套房。   打开门, 江恒牵着她的手往里走, 迎面而来的是暖热的空气, 江恒并未开灯, 但司妧目光所及是满屋子的缠着星星灯的气球和玫瑰花瓣。   江恒站在她的身后,双手搭在她的肩头,垂首在她耳侧,轻声道:“生日快乐,妧妧。”   司妧瞬间眼眶发酸,却还是端着劲,撇嘴道:“明明明天才是我生日。”   江恒一手从身后环过她的腰,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一手抬到她面前,将手背上的表盘给她看,薄唇轻轻触了她微凉的耳垂,“到了,刚过十二点。”   司妧不受控制地缩了缩脖子,只觉得一阵电流顺着耳垂席卷全身。   江恒已然抬起头,松开对她的禁锢,拉着她的手往里面走。   带着她在卧室床头坐下,江恒不知从哪里又推出了辆插着蜡烛的蛋糕车,缓步走到她面前,温声道:“许个愿吧。”   司妧看着蛋糕上的蜡烛插着数字十八,忍不住笑出来。她看着江恒的脸,咬了咬唇,同他道:“那我现在许的十八岁的生日愿望吗?”   江恒胳膊虚搭在车前用作推手的横杆上,闲散笑了笑,“当然。”   “可是我十八岁的生日愿望已经许过了诶。”   “嗯?”   她仰起头笑得狡黠,勾了勾手,“你过来,我悄悄告诉你。”   江恒直起身,两步走过来,站到她面前,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只俯下身子,耳朵贴到她嘴边,“什么?”   司妧手捂着嘴,压低了声音,“我许的愿望是……江恒哥哥会喜欢上我。”   软音入耳,江恒的身子很明显地怔了怔,他向后退了半步,与司妧面对面,黑色的瞳孔里倒映出她如花笑靥,瞳色如墨般汹涌。   他滚了滚喉结,嗓音发哑,“这会让我误会,妧妧从很早开始就喜欢我。”   司妧反手撑着,上半身向后仰了仰,微微拉开同他的距离,而后眨了眨眼睛,“误会,也不是不行。”   “我其实承认过的。”她垂眸不去看他,“很早之前就承认过,我心里有个喜欢了很多年的人。”   江恒舌头顶了顶腮,直起身子俯视着她,眸里一片晦暗,恍惚觉得,之前一直把她当做小孩看,是个极大的错误。   “那天之后,我原本是准备说的,然而一想到我曾经那样无助又彷徨的苦涩暗恋,突然就想要多从你这里讨点利息。”   她小手在面前比划了下,眼底已然有些雾气,“我想要你多喜欢我一点,再多喜欢一点,然后我可以心里平衡地承认我那段绝望又甜蜜的,单恋时光。”   江恒觉得自己的心脏不受控制地抽痛了下,他躬身弯下腰,双手去捧她的小脸,指腹轻轻将她眼角的湿痕擦去,声音沙哑,“是我的错。”   司妧有些倔强地偏过脸,“不想说了,我觉得有些丢脸。”   抽了抽鼻子,又说,“我要许愿了。”   江恒在她边上坐下,笑得宠溺,“好。”   司妧闭上眼睛,双手交叠在胸前,那模样虔诚极了。他侧头温柔缱绻地看着她,目光贪恋流连。   短暂的几秒钟后,她重新睁开眼睛,嘴巴鼓了一口气,“呼”的一声将蛋糕上的蜡烛吹灭。   江恒抬手捏了捏她的耳垂,“妧妧许什么愿望?”   司妧转过身,眼珠转了转,而后抓住他的肩头,趴到他肩上,在他耳边说了几个字。   江恒勾着她后腰的手瞬间锁住,完全不给她向后退的机会。   “撩完就想跑?”他大手稍一用力,将她抱坐到自己的腿上,轻轻笑了声,“你没机会的。”   他的手从司妧的后腰缓缓向上,一路顺着她微微凸起的后脊往上,终于,在她的后颈处停下,手指稍一用力,捏住了她的脖颈。   司妧只觉得后颈一阵酥麻的电流蔓延开来,那不轻不重地压力迫使她不得不向下沉,唇瓣磕碰到他分明凸起的喉结。   慌乱里,她双手攀上江恒的肩头,慢慢在他的后颈处绞住,堪堪能勾着他的脖子,寻取些许支力。   江恒微不可查地闷|哼了一声,空出来的那只手托着她的后腰往上抬,攫取那一方甜味。   唇齿交缠间,司妧的身子越发变软,脑袋也越发空白,不知发生了什么,突然天旋地转间,她便从江恒的腿上滑落下来,转而平躺在床上。   他宽厚的身子覆上来,一点一点,从她的额头开始,而后是眼睛,鼻头,唇瓣,锁骨……   对方所触及的每一处,每一处都像是被火灼一般,发热发烫,让她意乱神迷。   一路向下,司妧隐约知道要发生些什么,她不受控制地轻|嘤出声,待听到那完全不像是自己该发出的声音时,她又慌忙紧紧咬住唇,阻止自己再发出奇怪的声音。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躺在软绵绵的棉花糖上面,舒服又虚空,好似高高飘起,又随时都可能重重摔落。   内心的虚空像藤蔓长了脚一般迅速而热烈地蔓延向四肢百骸,她迫切地想要抓住些什么。   她细白的手指穿插在江恒短密的头发里,发梢划过她的指缝,刺挠地她手心发痒。   那种身体不受控制的感觉让她开始生出害怕的情绪,呜呜咽咽着,连咬唇都止不住,就连眼角也蓄积满了湿意,一切都让她陌生的难以自抑。   感觉到她身体突然的紧绷,江恒稍稍偏过头,顿了顿,起身拿起床头的纸巾擦了擦。   再俯身,视线相触时,司妧突然开始不受控制地哭出了声。   江恒垂首,亲了亲她软嫩的脸颊。刚要起身,司妧小手慌忙勾住他的脖子,染着哭腔唤他,“江老师。”   江恒停住,捏了捏她脸上的软肉,“叫哥哥。”   司妧红着眼,委委屈屈,“哥、哥。”   他头埋在司妧的颈窝,闷笑了声,“我不走。”   缓了缓,他抓着她的小手,缓缓下引,最后停在一处冰凉的方形金属物件上,压住一处,发出“咔哒”的声音,而后向下沉了沉。   江恒唇贴着她的耳垂,声音低沉暗哑,“生日快乐,我的宝贝。”   感受到陌生的气息,司妧本能不受控制地后缩着想躲,然而身体的虚无却又让她有种莫名想要迎合的冲动。   在前后拉扯间,她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觉得身下有股熟悉的暖流。   慌乱中她推开江恒,迅速直奔洗手间,被推到一旁的江恒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什么。   三五分钟后,她皱着鼻子,慢慢吞吞地走了出来。   江恒已然恢复了一贯的镇定,见她出来,抬手拉她过来。   司妧像个小猫一样,鼻子在他身上蹭了蹭,明明小腹有些不适,还不忘问他,“你会不会生我的气?”   江恒手揉了揉她的后腰,“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司妧摇了摇头。   他将人小心翼翼放到床上,扯过一旁的被子盖上,江恒覆唇过来,亲了亲她的额头。   江恒抬手温柔地拂过她的侧脸,将她耳边的碎发向后拨了拨,“乖,早点睡。”   —   天刚刚灰亮,司妧的手机震动,有电话进来。   江恒迅速起身,按下静音键后,轻手轻脚地出了卧室。   电话一被接通,洛芬就一顿劈头盖脸。   “我的小祖宗!!说好的不给我整活的呢??不是说我给你惊喜的吗,怎么改你给我来个大的了??你就说我现在怎么办吧,你俩被拍直接进酒店了,我这还怎么公关??直接承认算了??”   江恒将手机拿远了点,听她那边没有动静后,才淡淡说了句,“洛总,我是江恒。”   电话那端,是许久的沉默……   好一会儿,洛芬才找回自己的职业水平,清了清嗓子,“江老师,早上好。”   “妧妧还在休息。”江恒站在房间的落地窗前,语气平淡没有起伏,“既然已经被拍到了,那么就麻烦洛总直接发个已婚的声明吧。”   “如果有什么别的困难,时间上或者资源上有什么紧张的,可以直接联系泰和这边的公关团队,他们会全权配合。”   电话挂断后,洛芬难得呆滞地盯着已经息屏的手机看,半天没有下一步指令。   一旁的工作人员看过来,提醒道:“洛总,现在……怎么办?”   洛芬喃喃地自言自语,“made辛辛苦苦瞒了这么久,搞得我都差点忘了,这位可是名副其实的泰和太子爷。”   “您说什么?”   “没有。”洛芬清了清嗓子,“直接走预留plan吧,按计划走就行。”   江恒点进微博,热搜第一后面,跟着一个爆的字样。   点进去后扫了眼,一水的他昨晚上去接司妧的画面,而画面最后的目的地,是酒店。网络上牛鬼蛇神什么都有,猜什么的都有。   没过几分钟,一条来自司妧工作室的官方微博上线。   @司妧工作室:司妧与新闻爆料中的男士系合法夫妻,但因对方是圈外人,所以不便公开,敬请各位媒体朋友们谅解。另外,对于恶意造谣、传谣者,我们会保留追究其法律责任的权利。最后希望大家多多关注司妧的作品,再次感谢大家一直以来对司妧的关心和喜爱。   江恒合上手机,重返卧室。   窗外有细碎的光,透过布质窗帘漏进来。江恒躺在她的边上,看碎光落在她白嫩的脸蛋上,将她脸上的细小绒毛照到透明。   不知过了多久,司妧才缓缓睁开眼睛,大脑还有些没有重启成功,以至于一睁眼看到面前的江恒时,大大的眼睛里透着无法解析的困惑。   虽然昨夜最后没能负距离接触,可是短暂但愉悦的亲密画面却在下一秒涌上心头,她慢半拍地扯过被子,将自己的脸捂住。   江恒无奈地抿直了唇,长臂一伸,将她连人带被子揽入怀里。   他扯下司妧蒙在头上的被子,将一旁床头柜上放着的粉色信纸拿过来,在她面前晃了晃晃,“有件事想请教很久了,JHWBD,请和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司妧缩在他怀里,想着横竖是一脖子的事,反正他都问了,自然也就是知道了。   她索性往后仰了仰头,像是绷直了肚皮的小鱼,“你知道的,女孩子单恋的时候,难免会有情绪失控的时候,那个……你理解的哦?”   江恒挑了挑眉,拖腔带调地“嗯”了一声。   “可以理解。”他翻身覆上来,捏着她的耳垂,凉凉道:“不过账还是要算的。”   ……   直到中午,司妧才怏怏地起床,她生理期虽然没有特别严重的疼痛的反应,但腰侧周围总是有种酸胀不适的感觉。   她倚着软枕,坐在一旁的餐桌上等着江恒给她心午饭。   不容易有时间拿起手机来看,谁曾想一点开,便发现手机上铺天盖地的,全都是消息。   她一脸懵逼地点进微博,看到了仍在高位热搜的#司妧与神秘男子共赴酒店#以及当前的热搜第一#司妧隐婚#。   好吧,被拍到就公开本来就是她预期的处理方式,一直瞒着无非是因为之前三年之约的事。   可现在她都和江恒互通心意了,那三年之约自然也就没有什么意义而言了。   要不是之前她拿不准江恒的心思,她八辈子之前就想要昭告天下,自己嫁给最喜欢的人了。   她喝了口水,慢条斯理地点进去后,第一反应是看狗仔偷拍她的视频里有没有自己的丑照。   仔仔细细地检查完一圈后,她终于放心舒了口气,嗯,很好,每一帧的她,依旧是绝美。   点进话题广场翻了一圈,发现风向居然是说她傍富二代。   一个个的还分析的头头是道,概括起来就是年纪轻轻但是开的是大众辉腾的人,怎么看怎么像是偷开了家里长辈的车。   而且说她傍大款就算了,居然!!居然还内涵她家江老师是个胸无点墨的草包?!!   这她怎么能忍?!   司妧想也没想,登进大号,直接下场。   @司妧:你老公才胸无点墨!我老公可是科学家!! 第35章 妧妧   视频爆料刚出来时, 在粉圈内部其实没有掀起特别大的反抗情绪。   一来是因为的确自司妧出道以来,所有官方的回应里从未提及她单身这个字眼, 那些在特定的节日里发一些似是而非的话术用以固粉的操作在她这里从来没有过, 因而大多数理智粉内心隐隐也能猜到一点。   二来则是司妧一向都是走的实力演技派的路线,虽因为外表也吸引众多颜粉,但她本人并不是走贩卖女友梦的偶像人设。   是以当爆料放出共赴酒店的视频后, 虽内部也有哭天抢地的, 但一致对外的说辞统一都是我家又不是走偶像人设的,二十多岁青春正好的年纪里,谈个恋爱不为过吧??   管天管地管空气,还管上大美女谈恋爱了??   然而对于对家来说, 尤其是司妧的黑粉而言,这说辞不过是一块遮羞布,无非是为一场权色交易美化而已。他们更愿意将此归为虚有其表还一直打着高知人设的某女星为钱委身的丑闻。   虽然视频里的男主角的身材看上去很不错,也正因为此, 没办法强行编造男主角大龄。   况且爆料视频里男方全程未露正脸, 且因为夜视,全程就轮廓模糊, 那么在黑粉眼里,那就是一个虽然年轻但丑,唯一亮点是有钱的男人。   一个外表清高实则拜金跪舔有钱人的恶俗形象强行扭曲出来。   然而让黑粉意外的是, 热搜飘了没多久后竟然等来的是司妧工作室公开已婚的事实。   粉圈等到官方回应后,确认了司妧已婚的事实后, 要说完全不难过也不太可能, 毕竟谈恋爱和领证结婚还是有质的区别的。   许多带入女友视角的粉丝情绪都开始低落, 但有大粉带头宽慰, 司妧的超话里, 大多数粉还是理智的在发言,无非是希望自家宝贝幸福就好。   这波隐婚申明来的措手不及,热搜上挂着的话题里,就连黑粉都偃旗息鼓,然而除了真正的路人,突然跳出一波批皮的“理中客”。点进主页多揭开几层皮后就会发现,本担是沈辰逸的唯粉。   这群人就像是炸烟花般各种跳脚,内部超话一水的转发抽奖恭喜自家哥哥终于甩开狗皮膏药,在司妧的话题广场上则是阴阳怪气她拜金势力傍富二代,就算领了证又如何,本质还是个草包。   而一直打着高知牌的她,也就配这样没什么学识只要有钱就行的草包二代。   而司妧永远也攀不上他们家哥哥这样有颜值有内涵的人。   好像一定要通过这样贬低对方的方式才能印证自己的优越感。   司妧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她,在这个圈子里混的第一要义便是要强心脏,这一点,她无比擅长。   只是,她怎么样都无所谓,所有一切,她都可以心平气和的照单全收。   虽然爆料的视频里没有曝光江恒的正脸,对于大部分人而言,也压根就认不出他来,但就是任何一点对江恒的攻击,她都不可以。   几乎是完全没有犹豫的,她就要任性地上大号直接开怼。   然而没想到的是,她这条微博发出后,各方都被整笑了。   粉丝觉得她过分可爱,虽嘴上哄着附和她,但倒也不是真的信她这话,反倒从她这话里分析出了点别的东西。   一群妈妈粉调侃她完全没有对说她傍大款的说辞有回应,那至少说明一点,那就是这女婿看来是真有钱。   而至于女婿是科学家这事,大家心里都清醒的很,毕竟学术圈和娱乐圈本就存在鄙视链,而且也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年轻有钱但还能一心搞科研的纯粹学者。   当然也是真的想要相信,毕竟这要是真的,应该可以算是娱乐圈绝无仅有的逼格最高的另一半配置了。   但就是大家心里也都明白,国内学术圈就那么大,能有这样的名头的,大概率也不太可能是视频里男主角的那个身形。   毕竟是真爱粉,该说不说,演也要演的相信她的话。   而对于原本被打的措手不及,一时间都不知怎么发挥的黑粉而言,这就是递到面前的黑本子,立刻跳起来嘲笑。   鬼知道哪里来这般年轻的学术圈的天菜,还能看上司妧这样急功近利的女人,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双方僵持下,连带着调侃意味的#司妧快醒醒#的词条反而热度逐渐攀升,大家更多的是不相信的在调侃,毕竟在大部分路人眼里,这话也的确是天方夜谭,只当个笑话看看而已。   看到热搜词条,司妧心里气得发闷,很明显粉和非粉的,居然都不相信她的话。   然而等不到她继续切大号开麦,她的大号登录权限便被收回,洛芬三令五申下来,她被工作室无情单方面禁言了。   第二天她便回到剧组死心搬砖了。   江恒在河州呆的几天,一如之前在清河一般,车接车送陪着她。司妧生理期不舒服,他学着网上的教程,给她炖桂圆红枣汤,带去片场。   只是因为热搜的事,他一直都带着口罩,尽量保护些隐私。   《江山弄》的女二号,谭沐颜,与司妧有着相似的出道背景,甚至比司妧要早入行两三年。   她也是因为颜值在网络上被注意到,出演了一部网剧后开始在娱乐圈有了姓名,只是不同的是,她虽颜值过关,但星途却大不如司妧。   一直以来,她只认为自己不过是缺了点运气,才没有遇到好的剧本,好的资源,以至于一直不温不火。   接到《江山弄》的剧本后,得知自己竟是替司妧作配,便一直内心耿耿于怀,两人进剧组这么久以来,几乎没有私下交流过,她为自己比不上司妧的好命而心有不满。   直到司妧隐婚的事情曝光后,她好像终于将事情看明白,原来不过是因为出卖□□,才能换来好资源。   而自己才是那个真正冰清玉洁,出淤泥而不染的人,如果她有能看得上自己的ATM机,她一定能比司妧过得更好。   这几日来,那辆新闻里低调的黑色辉腾一直出现在片场。谭沐颜有心观察过几次,司妧家那ATM机是真亲自来接她。   不过ATM机而已,左不过是没脑子的草包,凭她的姿色,勾一勾手指他一定就能咬勾子的。   这日下午,她趁着司妧在拍,带着自己精心准备的水果沙拉,笑意吟吟地敲了敲那辆辉腾的前车窗玻璃。   车窗缓缓向下,车里的男人带着纯黑的口罩,一双凌冽的眼睛看过来,淡淡开口,“您有事吗?”   谭沐颜视线与他相交的那刻,心跳都慢了一拍。   之前没仔细瞧过,这会儿近距离一看,这才发现,司妧的ATM机还长得很是不俗。深邃的眉骨、挺立的鼻梁,一双眼黑的让人轻易能失神跌入沉迷。   见她没有反应,盯着自己的眼神又那般露骨冒犯,江恒敛眉,手指碰到按钮,车窗又开始缓缓上升。   “哎!你等等啊。”谭沐颜手压着玻璃上沿,声音发嗲,“先生干嘛那么凶嘛?人家好心给你送水果诶,你也太不礼貌了吧?”   车窗玻璃停住,堪堪露出三五厘米的空间。   “抱歉,我不吃陌生人的东西。”   谭沐颜扯唇笑着,“什么陌生人不陌生人的,我和妧妧是好朋友,怎么能算陌生人呢?”   “再说了,我难道你不认识吗?”   江恒抬眸,扫了眼,然后凉凉道:“不认识。我也没听妧妧提起过你。”   谭沐颜讪讪地笑了声,手指划过肩头,状似不经意地将肩头的肩带滑下来,垂到肩侧,“瞧你,怎么这么不解风情,男人要是都像你这样没意思,那这生活,还有什么情趣可以聊。”   往前挺了挺她最满意的事业线,“你说是不是?”   江恒目光淡淡地扫过她虚假僵硬的笑脸,没再同她说什么,直截了当地将车窗关上,拉上了遮光帘。   谭沐颜愣在原处,半天没有下一步。   真没意思,这ATM机死脑筋的不行。   当天司妧的戏份结束后,同江恒返回泰和酒店的路上,突然接到了莫星宇的电话。她看了眼江恒,然后才接起来。   电话里,莫星宇拐弯抹角地向她打听,江恒什么时候走。   半天没有等到司妧的回应,倒是听到了他最害怕的声音。   江恒一边转着方向盘,一边慢条斯理地问他,“你真那么想知道的话,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   莫星宇当场屏息断线。   听着扬声器嘟嘟声,江恒哂笑了声,“三秒都坚持不到。”   司妧倚着车窗,撑着太阳穴看着他这幅与他平日作风全然不符的幼稚行径,“你怎么还欺负星宇哥欺负上瘾了呢?”   “有吗?”江恒余光扫她一眼,漫不经心道:“我只是真诚地提供建议而已,毕竟从当事人这里的消息更快更准。”   直到睡前,司妧的手机才一阵震动,传来莫星宇几条哭诉的微信消息。   【答应我,下次接电话的时候不要开扬声器给我哥听可以吗?】   【所以他什么时候走?】   【我这条消息你不会也给他看到的吧?不会吧,不会吧?】   【一定不会,嗯,就是这样。】   江恒冷脸面无表情地搂着司妧,看着她手里的手机接连跳出来的新消息。   “他想干嘛?”   司妧抿了抿唇,“他说想来给我过生日,以前年年都备着的生日礼物,今年给我准备的这都快过期一个星期了。”   “行。”江恒低头亲了下她的头发,“让他来。”   他脑内突然闪过下午那莫名其妙的女人的脸,直觉她不是省油的灯,“我不在,他来看着点也好。” 第36章 妧妧   学校这边工作已经积压了好几天, 江恒没办法继续再在河州待下去。   即便是待在河州的这几天,他也是大部分时间都抱着笔记本远程办公。期间, 林琛每日多次同他通电话, 说起小卫星数据采集的新情况。   他不得不早日返回清河,展开最新的研究。   江恒离开河州的当天下午,莫星宇便带着给司妧准备的礼物从清河出发。来之前, 江恒同他打了个很长的电话。   当天下午, 《江山弄》剧组猝不及防地开进来一辆极其花里胡哨的、带司妧大名的应援车。   工作人员一开始以为是司妧这边准备的,甚至都没过来跟司妧通气。   司妧这边,还在拍一场重头戏。   场外,一片热闹。莫星宇带的人从车里搬下来一大批水果拼盘和以及某家网上素有甜品界的爱马仕之称的甜品盒, 毫无区分地分给了组里的所有演职人员。   看着手里分量不轻的吃食,众人脸上难掩欣喜的情绪,大家都知道这是花了大手笔。   场内,庄泉州原本正激情澎湃地给司妧和沈钟峪讲下一场戏, 忽然间就听见了场外的一片骚动, 昂着头望过来。   司妧也奇怪,谁知一抬眼, 就见莫星宇穿了件拼色外套,带了款极骚包的墨镜,吊儿郎当地往这边过来了。   直到在庄泉州面前站定, 他才摘下眼镜,对人点了点头, “庄导。”   庄泉州满脸堆笑, 连忙躬身与他握了握手, 语气熟稔, “莫总!?您怎么有时间过来?”   本来对莫星宇这身装扮没眼看的司妧, 闻言也有些诧异,“你们认识?”   “之前一部现代剧,好多取景都是在泰和酒店里。”庄泉州开口解释,“要多亏莫总的慷慨赞助。”   司妧上下打量了下莫星宇,挑了挑眉,那眼神里的意思明显。   庄泉州这边,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两人的关系匪浅。   “家里妹妹。”莫星宇简单应付了句,“出差,顺便过来看看她。”   庄泉州张了张嘴,意外但是又觉得合理。圈里深藏不露的人多的是,他没什么好评论的。   等司妧跟着他走远,才看到场外停着的那辆应援车,嘴角抽了抽,问他,“该不会……这就是你给我的生日礼物吧?”   “哪能呢!”莫星宇笑得嘚瑟,“我这不是过来给你撑腰的嘛!”   “撑腰?”   “是啊,不是网上最近都说你拜金傍大款嘛……”莫星宇撇了撇嘴,“这是难得给我发光发热的机会了!”   司妧难得有些感动,捏了捏鼻子。   就听他又道:“没事儿,也不用太感动,场子是我来撑,但单还是你老公买的。我不过是个身份工具人而已。”   “……”   傍晚,谭沐颜派出去打听消息的助理回来。   她正对着镜子给自己补妆,看到人回来,扫了一眼,“打听到什么了?”   助理一五一十地将打听到的事情同她交代。说起下午这位高调在片场出现的男人,据说是国内最大的高端连锁酒店泰和集团的总经理。   “莫星宇?”谭沐颜舌尖舔了舔唇,“他又和司妧是什么关系?”   “说是哥哥。”   谭沐颜轻蔑地笑了声,“切,这算哪门子的哥哥,一个姓莫,一个姓司。”   “再说了,司妧要是真和泰和有关系,她还用得着这么辛苦拍戏赚钱,回家当个大小姐不好吗?”   助理看她的表情,也跟着附和,“说的也是,就司妧那么爱炒作,要是真有背景,也不至于从来都没宣传过。”   “嘶——”谭沐颜画眉的眉笔不经意打滑戳到了眼角,她皱着眉用力将眉笔摔倒桌上,轻啐了声,“时间算的真不错,前脚走了个ATM机,后脚就又来了个银行。”   助理迟疑了一会儿,“姐,感觉不太可能吧,她不是前几天刚承认结婚了吗,这莫总也不至于不知道吧?”   谭沐颜起身,扭着身子去拿茶几上放着的下午送来的甜品,捏着勺子舀了一小勺,送到嘴里。   “那可不一定。那些有钱人不就喜欢玩点刺激的吗?”   嘴里的甜味散去,她突然抬眼,问助理,“莫总走了吗?”   助理摇了摇头,“没有,跟之前那个一样,停了辆车一直在等,估计是要等司妧下戏一起回去的意思。”   谭沐颜将手里的小勺插回去,拍了拍手,“东西挺好吃,我去谢谢人家。”   出了化妆间,外面已经一片黑。   除了场地拍摄中心的热闹光亮,外围一片都隐在暮色里。谭沐颜避开人群,径直往着那辆丝毫不低调的车子方向去。   敲了几次车窗,并没有回应,她弯腰贴近车窗,想看车里的情况,忽而身后传来散漫声音,“你在找我吗?”   谭沐颜手僵了一下,调整了一下后才缓缓转过身,挂着标准的微笑,看向莫星宇,“对,莫总,您好,我是谭沐颜。”   莫星宇眉梢挑了挑,上下打量了下她,“原来是你。”   谭沐颜有些惊喜,“您认识我?”   莫星宇点了点头,他来之前就被教育过,这个名字要注意。   “有事吗?”他拉开车门,准备上车。   谭沐颜脸上依旧挂着甜笑,“下午莫总不是给我们送福利了吗,我来谢谢您。”   莫星宇轻笑了声,“谢我?那倒不必,是我谢谢你们照顾我们家妧妧。”   谭沐颜脸上划过一丝尴尬,很快便消散,“您说的是,我和妧妧一直相处的很好的,妧妧的哥哥,就是我的哥哥。”   “是吗?”莫星宇手搭在方向盘上,有些不耐地跳过她,看向她身后的方向,想着也不来个人,赶紧把这蛇妖给带走。   谭沐颜往前走了一步,“莫总,您这车里的氛围灯可真好看。您介意我上来看看吗?”她的手搭上车门把手,那眼神无辜地就像是只要单纯地上来看一眼灯一般。   莫星宇登时有些头皮发麻。   说实话他怎么说也是做服务行业的,一向秉承顾客就是上帝的原则处事。平日里只要没有太过分他都是笑脸相迎的。尤其是对女孩子,他一向是给足对方的面子,不至于让人下不来台。   只是今晚这位,面皮厚的着实是让他有些遭不住。   他轻咳了声,“那个,你要不还是……”   谭沐颜手上的动作顿住,觉得秒懂了他的意思,这是有些工具需要她提前带过来。   她往后退了退,媚眼如丝,根本没给莫星宇继续说话的机会,“那……您等一会儿。”   莫星宇的“算了”两个字还卡在喉咙里没说出来,就见她又突然跑开。他有些无语地按下中控车锁,也懒得费心思想她什么意思。   谭沐颜回去拿上东西,捏着包包,刚没走两步,助理跟上来,压低了声音同她道:“姐,司妧那边快下戏了。”   “早不回来晚不回来,我马上就要得手了!”谭沐颜皱着眉,语气不耐烦,“你找个生面孔,必须拖住她。”   助理点了点头,想到了自己在做场务的表姐。   三言两语跟表姐说完后,表姐给她拉了个生面孔的群演,附耳同他说了几句,又往他手里塞了一叠红钞,那男人欣喜点头,转头便向司妧那边去。   司妧刚和导演庄泉州道了别,挽着佳佳的手,一路嬉笑着往回走。突然间面前杵着个陌生的男人,拦住了她俩的去路。   “司老师,沈老师说有事想要找您,您方便现在去一趟吗?”   “沈钟峪?”司妧想了想,今天下午确实没怎么和沈钟峪沟通,但不知道他这会儿突然过来找自己是有什么事。“他在哪?”   男人往休息室的方向指了指,“我带您过去。”   司妧没有过多怀疑,松开佳佳的手腕,“你先去找星宇哥?我一会儿就回来。”   佳佳乖乖点头。   司妧跟着男人往前走,然而路过剧组用于演员休息的那栋楼时,男人却并没有停住脚步。   她有些奇怪,“不是说在休息室吗?”   “司老师,沈老师不在休息室。”他又指着休息室那栋楼的后方,那是剧组新搭建的塔楼的布景。“沈老师说和您在塔楼有场对手戏,他一直摸索不好,想请您一起到现场找一下感觉。”   司妧顿住脚步,看向不远处的塔楼。   那男人垂下眼,一副可怜模样,“司老师,您要是实在不方便去,那就算了,我去跟沈老师解释,没关系的。沈老师就在塔楼上,我现在就去跟他说。”   司妧咬了咬唇,现在不过八点多,去一趟也没什么特别不方便的。况且沈钟峪刚转行演戏,吃力是难免的。她想起自己刚入行的时候,也曾遇到过许多耐心帮助她的前辈。   如今到了自己这里,帮一帮刚刚演戏的新人,也是应该的。   “没事。”她摇了摇头,“走吧。”   跟着男人穿过小路,进了塔楼里面。   这座塔楼有三四层楼高,道具组还在楼里装了简易电梯,方便大家能够更快的上到顶层。   男人拎着司妧在电梯前停下,“司老师,您上去吧,沈老师就在上面等您。”   司妧点了点头,按下电梯走进去。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然而直到电梯停到顶楼后门却没有如常打开后,她才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劲的地方在哪。   她刚刚按下电梯前,电梯便停在一楼。   可如果沈钟峪在顶楼的话,电梯又怎么会在一楼停着呢? 第37章 妧妧   眼前突然一片漆黑, 轿厢顶部的照明灯突然灭掉。电梯门没办法自动打开,司妧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   短暂地反应后, 她又去按别的楼层, 然而面板上的数字根本不亮,电梯一直悬停在顶层,毫无反应。   面板上紧急救援的按钮更是压根没有回应。   她抬手, 不敢用力, 轻轻拍了拍电梯的内面板门,“外面有人吗?有人在吗?沈钟峪,你在吗?”   轿厢里一片黑暗,轿厢外也是毫无回应。   唯一的光源透过轿厢的门中间的细缝漏进来, 让她不至于完全看不清楚。   这本来就是搭建的塔楼,她不知道属于什么级别的建造标准,简易的轿厢,更是比不上正规的电梯。她有些后悔, 刚刚怎么会脑子一抽, 那人领她到电梯面前,她就毫不犹豫地进来了。   关在封闭的小空间里, 司妧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紧张的缘故,她总觉得轿厢有轻微的晃荡。   她心下渐渐反应过来,这是有人故意将她引到这里来, 大概率沈钟峪也只是个被借用的幌子,她也没必要一直拍着门企图能让外面的人听见, 这外面不会有人了。   周身什么都没有备, 她的手机放在包里, 还在佳佳那里, 想要联系外面的人也没有可能了。   她蹲坐到地面, 努力强迫自己镇定,不住地安慰自己,没关系的,用不了多久的,只要佳佳发现联系不到她,到时候一定可以找到自己。   —   谭沐颜带上东西,拎着包急匆匆地再次往莫星宇的车子方向去,满心欢喜地幻想着只要搭上了泰和莫总这条船,她以后的事业一定会攀上高楼。   司妧现在拥有的一切,她早晚都要抢过来。   然而令她完全没想到的是,等她满怀期待回到之前的地方时,那辆车却已然不知踪迹。   她紧攥着手,指甲几乎要将手心掐破,左右张望着,然而视线范围内却再也找不到那车的影子。她心烦意燥地跺了跺脚,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只是越是这样,她就越讨厌司妧。   凭什么这些男人都对她死心塌地,自己到底哪里比不上她,她到底凭什么!!   她紧咬着牙关,眼睛几乎要冒火,站在一处阴影处捏着手机给助理打电话。   得知司妧这会儿正被困在半成品的塔楼里,她拧着眉,遥遥看了眼塔楼的方向,仍旧觉得丝毫解不了她的心头恨,“灯亮着不是很快就会被发现了吗?”   她凉凉笑了声,“让他把所有电都断了,就算让人找到她,也给我往后拖到后半夜。”   塔楼里,男人按照计划,原本只是将电梯断了电,让司妧困在轿厢里,这下得了谭沐颜这边的指令,更是直接将塔楼的电全部切断,一不做二不休,退出去后还将门挂了锁。   拿了谭沐颜给的钱后,连夜便离开了《江山弄》剧组。   佳佳跟着莫星宇在车里等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都不见司妧回来,这才觉得奇怪。   到底有什么事情要说这么久,她给沈钟峪的助理打电话询问还要到什么时候,结果沈钟峪这边却说他们早已回了酒店,今晚压根就没有见过司妧。   莫星宇这才意识到出了事,紧急联系剧组负责安保的工作人员找人,又紧急联系江恒,将片场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   江恒连电话都没听完,便迅速往机场赶。   这会儿正值深冬,入夜后越发的冷。   拍戏为了换装方便,司妧一向内里只穿件单薄的圆领oversize的T恤,外面罩着件薄薄的羽绒外套。昏暗的轿厢里,她紧紧半抱着自己,靠着门缝里漏出来的一丝光亮维持着内心的那股坚持的劲儿。   突然间,眼前突然彻底一片漆黑,那唯一的光亮也消失了,连带着她内心的那股劲儿也开始消散。   司妧不知道自己还要等多久才能被找到,她只觉得腿脚越发的僵硬,即便她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却还是觉得寒气无孔不入,卷席她身上渐行渐远的暖意。   幽闭悬空的空间和无边的黑暗加重了她的焦虑情绪,虽然不想承认,也似乎与她平素里的骄纵乖张的性格不搭,但实际上她是极度恐惧的。   她害怕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她不知道电梯会不会在下一秒突然坠落,她不知道黑暗的轿厢里下一秒会不会冒出什么可怕的东西。   无边的空寂和黑暗更能滋生人无底洞般的恐怖脑洞,她的脑子高度活跃,那些年看过的所有恐怖故事仿佛都集中在这一刻,死去的记忆突然复活,齐齐向她席卷而来。   她的眼泪生理性地往外涌,只觉得无限委屈。   恐惧的环境摧毁她自认为无坚不摧的强心脏,她不知道到底是谁这么讨厌自己,又是因为什么,一定要将自己关在这里折磨,她明明从未得罪过谁,甚至会上当也是抱着想要帮助别人的心思才来的。   为什么会有人无聊到要对她做这样的事,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黑粉恶意报复的行为。   出道以来,她不是没有收到过来自黑粉的各种辱骂问候,动辄问候祖宗十八代的无端谩骂,但也仅仅是限于线上,只是针对心理层面的攻击。   但像今天这样的直接人身攻击,她是从来没有想过。   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内心无法压制的恐惧,司妧的手一直不停地抖,双腿也是僵硬发软,牙齿不受控制地上下磕碰发出声音。   她突然好想江老师,不知道江老师这个时候在做什么……   —   整个剧组的人都在找佳佳口中那个领着司妧走的男人。只是光听佳佳的描述,高个、粗眉、短发这样的描述,好像没有什么人对其有印象。   影视基地的监控管理也似乎极为混乱,等莫星宇在一片混乱中找到司妧同那男人离开时候的监控画面时,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了。   直到江恒飞机落地,莫星宇这边还是毫无头绪。   从机场往影视基地开的路上,江恒冷着脸,眼睛一动不动,紧紧盯着地手里那端监控画面不断回放。   画面里,司妧跟着那个男人往前走了一段路程后,不知为何突然拐进了小道里,而小道并没有监控画面,从这后,便再也捕捉不到她身影的画面。   “这条小道出去后是去哪里?”电话里,江恒克制冷静地问莫星宇,“都派人去找了吗?”   莫星宇慌里慌张地点了点头,“这条小道出来后四通发达,正面对着的的是影视城的西大门,这里人来人往,可以直接出去。我已经派人去调街对面的监控了。”   “左转是他们剧组给大家提供的休息化妆室。按照佳佳之前听到的那男人和妧妧的对话,其实我一直觉得妧妧应该是去这里的,可是这栋楼所有的房间,每一个角落,我们都仔仔细细找过了。”   莫星宇吸了口凉气,“什么都没找到。”   “右转呢?”   “右转什么都没有。”莫星宇愣神,“哦不对,有个塔楼,但是他们剧组还没建好,并没有对外开放,而且门外是上锁的,妧妧根本不可能进得去。”   江恒心脏抽了抽,完全压不住内心的烦乱,“立刻派人去!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要去找,这还用我教你吗?!”   十分钟后,载着江恒的车子疾停在影视基地门口,佳佳哭红了眼,站在门口等他。   “江老师——”   江恒沉着口气,只问她,“莫星宇现在在哪?”   “他们刚去塔楼。”   佳佳领着他,迅速往塔楼方向去。塔楼下,剧务这边说什么都找不到能开锁的钥匙,莫星宇带的人正扶着手电眯着眼撬锁。   江恒只觉得心口有股血气直冲嗓子眼,他拉开围着的人,抬脚用力一脚揣在门锁上。随着“哗啦”一声响,门把手从一边的门上坠落。   入目一片漆黑,他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声线有些发抖,“妧妧?!”   后进来的人拉开电闸,瞬间周围一片光亮。   一群人分开找,顺着楼梯一层一层的,所有能藏人的空间,一一翻找,却都没有司妧的身影。   莫星宇站在江恒边上,低声道:“哥,好像不在这里。”   江恒眼角发红,盯着角落里的电梯,“这里面呢?为什么没有人坐电梯上去?”   现场有人同他解释,“莫总,先生,是这样的,这处塔楼还没建好,电梯也还没完全装好,都没调试过,目前并未启用。”   江恒抖着手上前,那屏幕上分明显示着电梯在顶层,他按下上行按键,可屏幕上的数字却丝毫未变。   那人只觉得江恒有些疯魔,只能耐着性子再次同他解释,“先生,确实是电梯还没调试好,经常会乱显示楼层数字,我们也还在等维修工后续来检修的。”   不知为何,江恒却觉得心跳不受控制地紊乱,直觉一定有什么问题。   他顺着楼梯往上,直奔顶层。   轿厢里,司妧因为极度的恐惧和寒冷早已没有了直觉,陷入沉沉的昏睡里。   恍惚中她似乎听见了江恒的声音,只更加确信自己是在做梦。他明明才刚刚离开,又怎么会现在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呢。   她想她大概是踏进了美好的梦境里,梦里江恒紧紧地抱着她,周身都是他温热的气息……   再次睁开眼睛时,入目的是冷白的灯光,和刺鼻的消毒水味。   司妧思绪尚未回炉,手抬了抬,直到被输液管扯住动作,才意识到自己是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终于,她得救了。   一旁沙发上打盹的佳佳听到动静,着急往她床边跑,却因为脚麻了才迈出一步便狼狈地跌落在地。   她红着眼睛,却是笑着看向床上的司妧,“妧妧,你醒了?!”   司妧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好像发不出声音来。   佳佳爬起来,瘸着腿走到她面前,哭腔明显,“妧妧,你吓死我了,我都害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你现在什么感觉,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司妧摇了摇头,自由的那只手点了点自己的喉咙,她想问自己怎么发不出声音来。   佳佳坐到床边,用棉签沾了沾水,抹在她的干裂的唇上。   “你先别着急,医生说你受到刺激,是有可能一时情绪过激发不出声音来的。先缓缓,喝一点点水,慢慢就好了。”   “你放心。”佳佳牵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暖着,“欺负你的人我们一个都不会放过。”   “江老师还是莫总,他们都去了。”   司妧眨了眨眼睛,闭了闭眼,有滚烫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原来最后的画面不是梦境,江恒他真的来了…… 第38章 妧妧   莫星宇的人将那人在火车站拦截, 塞进了辆看上去平平无奇的面包车,在夜幕的掩盖下悄无声息地将人转移。   男人后脑勺被一下闷棍砸晕, 再醒来时, 发现自己被反绑在张破旧的铁质椅子上,鼻子里嗅到浓重的铁锈味混合着血腥味。   但他并不觉得哪里疼,他确信不是自己身上的血, 可这血腥味……   周围一片昏暗, 离他五六米的地方,有个隐在暗处的高大人影,见他抬起来,轻蔑地笑了声, “醒了?”   男人声音发颤,“你们是什么人?你们知道这样是犯法的吗?!”   “犯法?”莫星宇勾了勾唇,仿佛听他在说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你还懂法呢?”   “你将人锁在塔楼电梯里的时候, 想过是犯法的吗?”他的声音急转, 变得狠厉,“你以为你还能逃得了?!”   那人瞬间没了底气, 沉默了几秒后,才终于缓过神来,又开始哭嚎,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这位老大, 我跟你无冤无仇的, 你别冤枉好人啊……”   莫星宇的耳机里, 传来江恒极为不耐的声音, “别跟他废话, 我只要他说出幕后的人。”他轻应了声,摸出打火机点了根烟,吸了口后缓缓吐出,而后给了身边的人一个淡漠的眼神。   二十分钟后,莫星宇回到车上。   江恒正闭着眼睛,仰头倚在靠背上,听到他上车的动静,转瞬睁开眼睛,声音发哑,“是谁?”   莫星宇吐出口浊气,“made,还真是那个女人。”   江恒低头,拿起一旁的电脑,在搜索引擎框里输了“谭沐颜”三个字。   他快速地扫了一眼跳出来的网页。   “盛世的艺人?”他手指往下滑到底,轻飘飘道:“一天的时间,给盛世施压足够了吧?”   莫星宇略略思索了会儿,斟酌了下利弊,“让她退圈没问题,但可能妧妧这边剧组会有些影响。《江山弄》盛世有参与投资——”   江恒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了笔记本的面板,发出“咚咚咚”的声响。   “泰和娱乐不是前段时间筹备立项了吗?正好试试水。”   两人再到医院时,天边已经泛起白肚皮,利刃般划破了昏暗的天际。   司妧睡得昏昏沉沉间,隐约听见了门锁转动的声音,她不自觉地小腿抽了抽,神经迅速紧绷,猛地睁开了眼睛。   直到意识回笼,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不再被关在黑暗阴冷的轿厢里了,她早已经安全了。   莫星宇紧随江恒的脚步,轻手轻脚地进了病房里。   两人还没来得及换一口呼吸,就听到了司妧的声音。“江老师?星宇哥?”   江恒走到床边,摘掉手套,缓缓弯腰,温热的大手摸了摸她的素白小脸,“我们吵醒你了?”   司妧摇了摇头,浅浅笑着,面色正常,丝毫看不出半分钟前她还曾后背冒汗,小腿抽搐。   “你们怎么这个点过来?”   佳佳被动静叫醒,将房间的灯打开,揉了揉眼睛,“那我先去给你们买早餐。”   莫星宇走两步上前,“妧妧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挺好的呀。”司妧向上撑了撑手,半靠着枕头,“我没什么事的,一会儿就能出院了。”   顿了顿,她垂下眼眸,刻意不去看两人的眼睛,“那个人……是什么人?”   莫星宇叹了口气,“都怪我,我应该再警惕一点的,当时那个谭沐颜过来的时候,我就该想到她有后手的——”   “谭沐颜?”司妧捕捉到一个她全然没有想过的名字,“怎么会?”   “这个女人就是心理变态,嫉妒疯魔了。”莫星宇语气鄙夷,“昨晚上她想上我的车,这人就是贼心不死,之前还想上——”   “星宇。”江恒淡淡出声,莫星宇立刻住了嘴。   他旋即转了话头,“妧妧你放心,她既然这么想往上爬,那我们就给她个爆火的机会,不过就只能昙花一现了,以后可就再没有机会了。”   司妧藏在被子的手紧紧握着,手心不受控制地冒汗,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总是这样不受控制地心跳加速,身体冒冷汗。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是吗?可我和她在剧组一向没有什么矛盾的,交流都不多,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江恒在她边上坐下,摸了摸她的头发,“我们没有必要去纠结坏人的行为逻辑,妧妧只要知道她一定会为她的行为负责任就好。”   司妧抬眸,短暂地与他对视一眼,便又迅速转移了视线。   她明明好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不知道为什么,她越发地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明明江恒就在她身边,可她还是觉得后背发凉,脑海里总是不自觉浮现昨夜的恐惧,继而莫名的紧张,手脚僵硬。   想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她看向莫星宇,有些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对了星宇哥,好长时间没听你提到楚老师了,你们最近怎么样啊?”   之前江恒同她提起过他与楚觅间的假扮情侣的事,只是司妧一直认为,就凭之前莫星宇的种种行为,这两人的缘分就不可能止于此。   闻言莫星宇皱了皱鼻子,“楚老师给我布置了作业,我还没做出来,没有下一步。”   司妧眼睛眨了眨,有些好奇,“作业?什么作业?”   “她给了我一盆仙人掌,她说,只有等这仙人掌开了花,她才会给我一次机会。”莫星宇说着低头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一阵划拉,然后将屏幕递到她面前,“看,就这个,我这不放办公室里养着呢嘛。”   司妧凑上去看了眼,不知道是不是相机色彩设定的问题,那仙人掌看上去格外鲜绿。   “你这、得养到什么时候?”司妧轻啧了声,视线将要离开前,突然看到花盆地步的一串小字。她连忙让他将图片放大,仔细辨认了一下。   那上面写着的是:fake plants。   她抬眸,眼神复杂地瞥了莫星宇一眼,“你看,我说吧,你这得养到天荒地老了。”   莫星宇登时呼吸加重,“这、她这是不想给我机会了??”   司妧抿唇笑着,“人家也没骗你啊,上面明晃晃写着假的,你自己不认真看。我倒是觉得,楚老师这是在考你细心程度呢。”   “那现在怎么办?”莫星宇耷拉着眼睛。   “你是不是傻啊!”司妧嫌弃得不行,“她只是说让你仙人掌开花,那你就换一盆能开花的不就行了?”   顿了一下,她又激动地补充,“啊不对!不是能开花,是现在就开了花的。”   江恒在一旁看着她这般眉飞色舞的模样,明明心里一直悬着的石头该落下了,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看上去一切正常,可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过了没多久,佳佳刚把早饭买回来,大家还没吃几口,沈钟裕突然过来。   他一个人,捂得严严实实,出现在了病房。   摘下口罩后,看着满屋子的人,他甚至有些窘迫。   “妧妧。”他一脸的愧疚,“昨晚上的事情我都听说了,虽然不是我,但我真的很抱歉,都是因为我的关系你才会跟坏人走。”   他虽比司妧小两岁,也是后辈,一开始拍摄时也总是畏手畏脚的。但这段时间以来,司妧一直都对他多有指导和照顾,渐渐地,他与司妧的关系也越来越好。   称呼也从一开始的“司老师”变成了现在的“妧妧”。   司妧倒是没在意坏人以他为由头的事情,她最先担心的是她出事的始末大家都知道的话,岂不是新闻媒体也都知道了,要是大肆特写,她估计想要忘记都没办法忘记了。   江恒像是听到她的心声一般,还没等她开口,便道:“别怕,这件事不会有更多的人关注,媒体那边都已经压下去了。”   司妧鼻头一酸,侧过头掩饰自己绷不住的情绪。   沈钟裕离开后,刚刚才被司妧指点迷津,本该感恩戴德的莫星宇,就突然闲闲道:“妧妧,不是我说,你呀,最好离姓沈的都远一点。”   司妧一脸问号看着他。   莫星宇丝毫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你想,你跟姓沈的扯上关系,有一次是好事吗?之前那个沈辰逸,不也是……”   想了想,又道:“还有,今天这个,年下不叫姐,我看这心思就不单纯!!”   “……”   泰和这边动作很快,当天下午盛世娱乐官方微博毫无征兆上线,发布了一则与旗下艺人谭沐颜的解约申明。   艺人经纪公司主动解约,且并未给出让人信服的理由,这让谭沐颜的粉丝很是不满。   然而他们明明只是在自己的圈子了闹了闹,可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地,这么多年他们都没上过的热搜,今天一并都上齐了,像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一般。   紧接着就开始有各式各样的路人开扒谭沐颜其人,一切走向颇有一种墙倒众人推之感。   从她高中时期霸凌同学,到大学时考试作弊,更严重的是,毕业论文抄袭,几乎是照搬了几年前的另一篇文章。   再到她片场甩大牌、与资方金主爸爸共赴酒店、以及税务部门介入疑似偷税漏税……   不出多时,那条早已准备许久的#谭沐颜 劣迹艺人滚出娱乐圈#的话题空降热搜。   司妧面无表情地看着微博里发生的一切,却丝毫没有一种快感。   白天,大家都围着她,江恒也一直都陪在自己身边,细致温柔地照顾自己。   可回到酒店后,随着夜色降临,大家各自离开,周遭一片黑暗时,她闭上眼睛后,却又无端跌入恐怖的梦境。   江恒洗漱完出来后,就看到明明已经沉睡的司妧,却紧咬着唇,手背紧绷,额头覆着一层薄汗。   他低头,慢慢去靠近她。   耳畔传来她脆弱地带着哭腔的声音,她说,“江老师,我好害怕……” 第39章 妧妧   江恒垂下眼, 心疼地看着司妧皱作一团的小脸,低下头, 额头抵着她的, 轻轻碰了碰,“我在。”   他指腹摸了摸司妧的眼角,拂去湿痕, 然后将人往怀里揽了揽。   突然地, 怀里的软软的一团突然抖了抖,而后他感觉到脖颈处有软毛划过的触感。   江恒身子向后退了退,看到了司妧晶亮缀着水汽的双眸,睁大看着自己, “江老师?”   “做噩梦了?”江恒眼眸垂下,温柔地看着她,“能告诉我梦到什么了吗?”   司妧摇了摇头,“没有, 我不记得了。”   江恒直起身, 坐到她对面,捧着她的脸不让她躲开视线, “昨晚的事,我知道你心里有结,跟我说说好吗?说出来会好受一点的。”   司妧抿了抿唇, 眼神开始左右飘忽,很明显不想多聊这个事。   江恒并不打算就此算了, 很明显, 司妧已经出现了应激反应, 还排斥逃避, 这只会让问题更严重。   “我们不能因为一次的受伤就对这个社会失去信任。”他掰正了司妧的肩膀, 让她与自己面对面,“妧妧,这不是你的性格。”   司妧整个人都松松垮垮,“我只是没办法跟自己和解。”   “一方面,我觉得这明明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不就是被关在电梯吗?不就是黑了点,冷了点吗?我有必要这么害怕以至于明明已经出来了还常常陷入当时绝望的情绪里吗?”   她抽了抽鼻子,努力让自己不要那么一说起就委屈的想哭,这一点不像自己的性子,她哪里这般娇气过。   “可我又会钻牛角尖,觉得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明明我什么都没有做错,甚至我答应跟那个人去都是抱着去帮助别人的心思,可结果呢?我得到的是什么?”   江恒从怀里掏出张纸巾,替她擦了擦鼻子。   “你没有错,你当然没有错。”   “我都知道,我都懂。妧妧想不通。但是生活没有百分百的完美,我们不会一直都活在美好的想象里。”   “有时候就是这样,我们明明做了对了事,却还是受到了伤害,但这就是生活的另一面。”   他抬手将人拉入怀中,一下一下轻抚她的背,“但生活并不只是这些龌龊面,人性有恶的一片,当然也有善的一面。”   “你身边还是有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许多美好善良的人的,对不对?你有洛芬、有林佳、有小万这样的合作伙伴,你还有冯裕导演这样的伯乐,还有爱你的家人和朋友。”   司妧眼泪汪汪地看着他,视线落在他一张一合的唇上,听见他说,“你还有我。”   是啊,她应该很幸福了。   “还有,害怕不会丢脸,这是人正常的生理反应。”江恒低头捏了捏她的脸颊软肉,“如果被关的人是我,我可能还没有妧妧勇敢。”   他做了个抹眼泪的动作,成功逗笑了司妧。“你又逗我。”   这夜,司妧在江恒温暖有力的怀抱里,睡的很是安稳。   她内心的纠结也许不会因为这段谈话而立刻有所治愈,但她却还是因为他的存在有效地纾解了内心紧绷的情绪。   小卫星这边的工作紧急,第二天一大早,江恒便要紧急赶回清河。送走江恒后,司妧便面色如常回归了剧组。   谭沐颜这个人仿佛人间蒸发一般,没有人再提起她。戏份一如往常的推进,没过两天,就进组了位新面孔顶替她的戏份。   司妧也在连日的连轴转工作里似乎忘记了那晚的事。   就在一切都恢复如常,按部就班时,不知从哪条途径流传出一张司妧的朋友圈的截图来。   截图里的正是那条一个多月之前,她转发的庆贺清河大学小卫星发射成功的那篇《祝贺!我校江恒教授团队独立研发的No.1217气象卫星发射成功!》的文章。   这本是小范围航天圈子里关注过的事,如今突然被挖起来,与司妧原本只是风马流不相及的新闻,却因为司妧的粉丝,掀起了关注。   身为司妧的粉丝,天生对于1217这几个数字的排列顺序敏感度颇高。   这是司妧的生日,而今,这串数字作为成功发射的小卫星的编号,而司妧本人还转发庆贺,这就不得不让她们多想一点了。   有胆子大的甚至开始猜测,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1217就是她们心里想的那个意思……   一时间,有些年纪比较小的粉丝一冲动,便顺藤摸瓜摸到了【清河大学小卫星研究中心】的官方微博,在那条官宣No.1217小卫星发射成功的微博下面,热火朝天地大开脑洞分析了起来。   既然是司妧主动转发,而这串数字又怎么那么巧的是她的生日,又说起她那条【科学家老公】的任性发言,难道……   很快,粉丝里有自称是清河大学学生的站出来科普传闻中的小卫星研究中心的负责人,清河大学破格录用的最年轻的教授,江恒。   与此同时,另一条旧新闻再次被挖坟。   那是几个月前某个大V组织的话题,#晒一晒你拍过最满意的小视频#,话题里有个转发量超高的视频,虽然现在原po已经锁了权限,但就凭那逆天的颜值,当时就有许多人保存了动图。   这次一下子都又翻出来,大家贴出片段里的动图,全都是那个在昏暗的演讲台上,头顶聚光灯照着下,笑得恣意,堪称史上最帅的大学老师。   不多时,有不止一个自称掌握内部消息,顶着清河大学认证的账号前来科普,这位帅的人神共愤的老师正是清河大学小卫星研究中心的江恒教授。   不仅长得帅,而且科研实力更是逆天,作为顶级名校破格录取的最年轻的正教授,这份履历堪称绝无仅有。   一时间,众多慕强又舔颜的网友们纷纷顺着网线爬过来,聚集到了【清河大学小卫星研究中心】的官方微博下激情表白,进来迟的都得被满地的苦茶子绊倒。   然而不对劲的是,在一众表白中突然多了一派异类的存在,来自那个前段时间刚刚官宣已婚的女明星司妧的粉丝。   他们在官微下不是表白,反而痴人说梦一般,激情开麦,认定了江恒便是自家偶像的另一半,而他们唯一的证据便是那个编号1217的小卫星撞了司妧的生日。   原本是粉圈小范围内的幻想一下子曝光在全网的颜狗眼里,都不用推波助澜,光就是网友自发舌战,就引起了腥风血雨。   不光光是司妧的黑粉嘲,这一波,几乎是全网的吃瓜群众都看不下去了。   【不是……某家女明星的脸是不是大到没边了??我就问你配钥匙吗?配几把啊?】   【救、救命,1217这个数字是她家买专利了吗??】   【呵呵,给大家讲个笑话,12月17号这一天,只允许发生一件大事,只允许一个人生日,其他今天出生的人,请自觉避开,回娘胎重选日子出来吧。】   【那个,烫知识,一个小卫星的发射是整个团队共同的付出,不是你一个人可以决定夹不夹带私活,添不添加什么低俗的所谓秀恩爱的含义的。还有,请不要给单纯可爱的科研人员泼脏水,这真的可以算是人格侮辱的程度了……】   【就是,这是职业素养的问题了,真的别这么曲解,太离谱了。】   【那个,江教授,咱就是说能不能告,这波名誉权损失必须得讨回公道了,不然某家真的是没完没了了,碰瓷碰上瘾了这是??】   【唉笑吐了,她家能不能要点脸,从蒸煮到粉丝都失心疯吗??能不能不要碰瓷学术圈?!】   这事关注度极大,#No.1217小卫星#很快便冲到热搜前排。   司妧中午吃饭的时候,随手刷了刷微博,结果好巧不巧正好看到这波高潮迭起的大战,只觉得头皮发麻。   洛芬电话里问她,都被嘲笑成这样了,要不直接公开江恒的身份算了。   司妧坚定地拒绝了她的提议。   所有抨击评论里,她只关注那条【夹带私活和职业素养人格侮辱】的话题楼。   网络环境特殊,尤其在这样一个巧合的风口浪尖上,她不确定承认加澄清能否真的让所有人信服。   小卫星的编号的确与自己毫无关系,甚至当初她转发那条朋友圈动态的时候压根没有联想到和自己生日撞了。   但如果在现在这个情况下,她只要承认了自己与江恒的婚姻关系,即便她再怎么否认1217只是个巧合,也不会让所有人都信服。   好事者只会觉得是借口,更加做实了江恒作为科研工作者,却因为一己私欲夹带私活。   只有坚定地撇清自己同江恒的关系,才算是真正维护了他本来就有的职业素养。   司妧第一次对自己选择做一名公众人物产生了动摇。   都是因为自己这样的工作性质,所以身边的所有人,一旦和自己沾上关系,许多事情明明清清白白,却因为自己的原因反倒变成了有嘴也说不清了。   她有想过无数种有一天能有和江恒正大光明地出现在众人眼前的可能性。   可现实总喜欢给她当头棒喝,告诉她,瞧,你不配。   她红着眼,登入账号,快速地打了几个字,犹豫着按下了发送,眨了眨眼,眼泪便如滚珠般滑落。   @司妧:不信谣,不传谣…… 第40章 妧妧   司妧的微博发出后, 原本还抱着一点小心思冲在前线的粉丝们纷纷低调捂嘴撤退,不再去与吃瓜路人硬碰硬。   一方战斗力锐减, 再加上洛芬这边的降热搜操作, 这事儿的热度很快便被压了下去。   洛芬有问过司妧,这事儿有没有同江老师提过。   司妧心下觉得没必要,而且江恒也的确没有关于这件事同她有过多的沟通。她在河州剧组, 江恒则是几乎没有休息日的赶工作, 只每晚一定余出时间同她视频,听她讲一讲片场发生的事。   电梯事件后,她偶尔会失眠,江恒便给她读英文小说哄她入眠。   随着时间的推移, 司妧与剧组的合作演员相处的也越发好,除了与她有感情戏份、交流的比较多的男二号沈钟峪,还有比他俩都要年长两轮多的老戏骨孙词。   孙词作为《江山弄》的男主,饰演的是女主苏扶桑的老师仲傅, 在苏扶桑一路过关斩将中起到了重要的支撑作用。   因为他是娱圈大前辈, 辈分在那,且本人又是那种不苟言笑、整日冷脸的硬汉形象, 司妧一度很怕他,不管戏里戏外都极其谨小慎微,私底下很少有交流。   真正熟悉起来, 是有一日中午休息的时候。   孙词抱着保温杯一边慢悠悠地喝茶,一边饶有兴致地调侃她, “瞧瞧你们现在的小姑娘真有意思, 天天都抱着个小小的屏幕, 到底有什么好玩的, 每次一下戏就捧着。”   “是吧, 小司?”   突然被点名,司妧还吓了一跳。   刷的红了脸,刚想要解释,就又听孙词笑呵呵道:“我这逗你玩呢,别紧张啊。”   他合上保温杯的盖子,一脸感慨,“还是年轻好啊。”   “诶?算起来你家小江有日子没来探班了,怎么着,搞科研忙吧?”   司妧眼睛一下放大,“孙老师,您怎么知道——”   孙词笑了声,“怎么知道他姓江?”   司妧点了点头,之前网上提及江恒那次,她明明早就辟谣了,而且在剧组她也从来没有承认过,孙词又怎么会知道。   “我这眼睛毒着呢。”孙词扬了扬眉梢,笃定的不行,“他虽然来的时候总带着口罩,可我一看网上那个视频,我就知道那个什么清河大学的江教授就是你老公。”   他起身拎着杯子朝她走近,声音放低,“不过我没看懂你们小年轻怎么想的,好好的门当户对的,小丫头你也不靠流量吃饭,怎么还藏着掖着呢?”   司妧垂眸,轻微地叹了口气。   “上次那个卫星编号确实是个乌龙,但我很清楚,他们不会信的。我担心会影响他,我不想他因为我受到伤害。”   孙词双手背在身后,拎着保温杯,沉默了好半天。   突然抬手拍了拍司妧的肩膀,很是感慨,“其实有时候我们想得未必是另一半想要的,你觉得是为他好,但万一人家并不这么想呢?”   说了这话后,他便趿拉着拖鞋出去了。   司妧还在为孙词最后这句话而发愣,就听到佳佳在一旁默默道:“以前没发现,怎么今天突然觉得孙老师好像还挺感性的一个人呢?”   一直在一旁默默隐身偷偷吃瓜的沈钟峪,突然凉凉开了口,“那可不,孙老师这是感同身受,有感而发吧。”   佳佳转过头,眼里有些冒光,“对哦,你不是和孙老师一个公司吗?快点说!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幕?!”   沈钟峪“嘘”了声,拎着小马扎坐到两人面前,一副两人难带的表情,“你们进组前都不做点功课的吗?”   司妧垂着脖子,闻言仰起头有些不明所以,“八卦的功课也要做?”   “那当然啊。”沈钟峪不以为然,“当然要全方位地了解,才能确保和大佬们相处过程中不会踩雷啊,你这也忒不专业了吧。”   “我倒是看过许多孙老师的剧。”司妧实话实说,“学习一下他的表演形式,提前适应一下来着。”   沈钟峪抹了把汗,嘴角抽了下,“你这样显得我功课做的很不务正业的样子……”   司妧捂了下嘴,双手又在胸前朝外推了推,“……你说,你继续。”   沈钟峪压低了声音,左右环视了下,“孙老师的前妻啊,听说还是他的青梅竹马呢。隐婚了好多年,还是离婚了。”   “听说矛盾就是孙老师一直不公开她的身份,想要保护她,但是他前妻觉得这是孙老师不愿意承认她的存在的借口。”   沈钟峪抿了抿唇,“反正就是双方都有双方的说辞吧,感觉都有点道理。不过我相信孙老师是真的想保护,我听说孙老师离婚后就一直单身,再没有过一丁点绯闻,据说他手机屏保到现在还是当初和前妻的婚纱照呢。”   “要我说这事悲剧就悲剧在他俩没有沟通好,双方都不知道对方心里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他抬眼瞟了司妧一眼,“不过你不用担心,你也没隐婚。”   明明没那么心虚的,可被他这么一点,司妧却莫名有些迟疑。   她的确是没隐婚,但她也的确在网络上否认了自己与江恒的关系。她没有问过江恒的意见,她只是单纯地觉得这是在保护他。   而且过了这么久,江恒也并没有就这件事同她再说过什么。   —   《江山弄》顺利杀青后,江恒在混乱的年末盘点中压出时间,接她回了清河。   距离农历新年已经没有几天,洛芬大发慈悲地没有给她安排新工作,让她好好休息段时间。   司妧几乎是一直待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天的微信运动步数稳定在两百左右。   临近年关,小卫星研究中心诸事繁杂,有许多需要年前收尾的工作,故而江恒也是早出晚归,根本腾不出时间来陪她。   这天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她刚吃完早午饭,躺在沙发上翘着腿看动漫,突然接到了江恒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隐约能听见他那边有嘈杂的声音,似乎周围的人很多。   “晚上有时间吗?团队节前聚个餐,你能不能来?”江恒温声询问她的意见,周围隐约有压制不住的起哄声音。   司妧猛地爬起来,只觉得浑身血液直冲脑门。   她只是见过林琛和柳然然两个人,但要同江老师整个团队的人一起吃饭……   老实说,她有点紧张,甚至不敢想象那个画面,而且人那么多,她没把握捂住所有人的嘴。   电话那端,江恒听出她的犹豫,“没关系,你有别的安排的话,那就算——”   “不是!”司妧突然想起之前孙词同她说的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江老师这话里隐约有些失落。   “嗯?”   “我、我需要点时间,我还没洗头,还没有准备衣服,可以等等我吗?”   江恒松了口气,轻笑了声,“不着急,你慢慢来,我回来接你。”   电话挂断,周围围着的一群人都兴奋了起来。他们一直以来都只是听说过师母的存在,可都快三年的时间了,可从来没见过师母的真容。   这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团队聚餐江老师愿意带师母一起,他们一个个的都兴奋激动的不行。   某两位早已知道真相的同学,站在人群的外围,颇有一副看透的表情,只等着晚上众人知道更劲爆的消息时会是什么状态。   司妧慌里慌张摔了手机,抓着换洗衣服进了浴室。   第一次以师母的身份见那么多人,她可比试镜都要紧张。   洗完澡后,她坐在镜子前,捯饬了好半天,想要给自己整个画了但看不出来画了的素颜妆。   低头纠结抹哪一只口红的时候,江恒拎着车钥匙,几步走到她身边。   听到他的脚步声,司妧抬起头,双手捧着脸看向他,“我今天的妆是不是很好看?”   江恒倚着墙,手里的钥匙一下没一下的点着化妆桌,“好看,特别好看。”   被夸有点小高兴,但又有些矜持。司妧重又低下头去选口红,努力压着上扬的唇角,“敷衍。”   江恒往前探了探身子,一根手指勾了勾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与她面对面平视,“妧妧在我心里,就没有不好看的时候。”   司妧觉得耳垂开始有些发烫,她挪了挪脸,“我要选口红呢。”   她的化妆凳是个长方凳,江恒挪半步过去,就着边缘坐下,而后抬手揽住她的腰将她抱起来,坐到自己的腿上。   “我给你选。”   侧坐在江恒的腿上,司妧勾着他的脖子,软软笑着,“那你选。”   江恒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去取口红盒子里的一只西柚色口红,司妧看了眼,觉得确实挺喜欢,和自己今天的装扮很搭。   她满意地伸手去接。   江恒却躲了开来,“我帮你画?”   “你会?”司妧不太相信他的水平。   江恒极轻地“嗯”了声,夹着口红的大掌向上抬了抬,压着她的脖颈向下,司妧配合地往前凑了凑。   然而下一秒,落在她唇上的不是没有温度的口红,而是他温热的唇。   只轻轻碰了下,江恒稍稍推开,声音沉沉,还咨询她的意见,“我先收取一下辛苦费?”   司妧僵住,一时没有反应。   江恒轻笑了声,唇再次压上来,“你没意见的话,那我继续了。” 第41章 妧妧   明明是深冬, 但司妧觉得周身暖热,整个人都懒洋洋、轻飘飘的。   短暂的缺氧让司妧觉得脑袋晕沉沉的, 好不容易有一瞬清醒, 她突然争气地意识到时间本就紧急,他还这样——   “唔——要迟到了。”她别过脸,双手去推江恒, 拉开两人的距离, 糯声糯气地抱怨他。   江恒呼吸明显变重,压着她在自己怀里,平复自己的呼吸。   头埋在她的颈窝,片刻后, 才沉着声说了句,“我的错。”   司妧直起身看着他,撇了撇嘴,佯怒瞪他一眼, “哪里错?”   “是我自控力不够。”江恒低头勾唇笑了笑, “但我用实际行动不敷衍地证明了妧妧好看。”   ……   临出门前,司妧站在镜子前, 检查自己的妆容。   她终究是没能成功将口红抹上,只是殊途同归,她现在的唇倒是一样的莹润饱满, 粉嫩动人。   加上路上有点堵车,两人到聚餐的地点时, 已经过了约定时间十分钟了。   司妧挽着他的手下了车, 有些紧张又有些多虑, “迟到了会不会显得我很大牌啊?”   “确实。”江恒故意较真似的点了点头, 又开玩笑逗她, “不过没关系,毕竟得靠我买单,他们不会摔桌子走人的。”   “……”   司妧只觉得某人真的是越发没脸没皮了,哪里还有半点往日里冷静自持的长辈范儿,倒是比谁都幼稚。   聚餐的地点在清河大学附近的美食街一家生意红火的老字号中餐馆,这条街是司妧还未出道时最喜欢去的一条街。一到周末,河大的学生都会去这里改善伙食,热闹的不得了。   只可惜自从她出道后,就再也没来过了,这次有机会来,她兴奋的不行。冬天湿冷,她裹得严严实实,蹦蹦跳跳地走在一众人群里也并不显得突兀。   走到餐馆门口,司妧仰头看了看店面上方挂着的牌匾,草书的食之味几个字儿苍劲有力,金字棕匾像是刚翻新过不久,比她印象里气派了不少。   门口的服务员见人走近就迎上来招呼,江恒报了包间号后,就有人在前面引路。   红杉木的包间门边还开了个小窗,连接着包间内外,用于服务员不进包间也能上菜。   司妧同江恒一并走进包间后,看到桌上已经摆了好几盘凉菜,这才反应过来,他应该是已经提前让林琛点过菜了。   她还没来得及摘帽子口罩,满屋子的人便都已经站了起来,一个个跟多米诺骨牌似的,[师母好]三个字此起彼伏,绕着圆桌一圈,一个个地排队叫。   司妧没想过迎接这种阵仗,感觉头发丝都在冒烟,抬眼与柳然然和林琛的视线对视上的时候,隐隐从他俩的眼里看到了看戏的期待。   圆桌最里面主位空着两个位置,是大家专门给江老师和师母留的。   江恒揽着她的肩头,绕过一圈眼神放光的人,走到最里面的位置。他先是帮司妧拉开椅子坐好,而后才随意地拖出边上的椅子坐下。   围着桌子坐着的一圈人,虽面上看着冷静平常,一个个地看似都在关注自己面前的一小块地盘,只是手里的动作都挺多,不是整理盘子就是整理筷子。   当然实际上所有人的余光都锁定在江老师边上刚刚坐下的师母。   余光瞥到师母就要摘口罩、摘帽子了,众人都隐隐按捺着兴奋的情绪。早就听林琛宣传过师母美貌无边、绝色天仙,私下里都捶过他好多回了,这回终于有机会能亲眼一见了。   江恒慢条斯理地帮司妧拆碗筷的空档,她抬手一步一步开始,摘帽子、扯围巾、摘口罩。   扯下口罩的一瞬间,现场一众人都不约而同地呼吸一滞,不知道是哪位没忍住,轻轻地嚎了一声,而后,所有人都不淡定了。   “司、师母??!”   几乎所有人,异口同声地,重复了林琛当时第一次意识到司妧便是师母时候的场景,舌头在口腔急速打结,紧急打弯,才终究没把师母的大名报全。   司妧自然也察觉到了大家平静的表面下努力压制住的波涛汹涌,抬眼极快地扫了一圈在场的所有人,有些尴尬地扯了个笑,“大家好呀,我是司妧。”   “啪嗒”一声,有不淡定地手肘一时没收住,撞翻了边上人的餐盘,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反应过来后又慌里慌张地弯腰捡起来了,欲盖弥彰,语无伦次,“没事没事,没碎没碎,这谁盘子,放的太危险了,真是的。”   缓了一下,有几个男生终于反应了过来,抬手就给不远处坐着的林琛一拳,“靠,林博你丫早知道了,一直吊着我们,是不是就等着这刻看我们笑话呢?”   林琛双手在胸前交叉护着自己免受偷袭,虽然确有看戏的期待,但还是迅速甩锅,“冤枉啊,我也很惨啊,我哪敢说啊!!我心理压力很大的好吗!!”   司妧有些心虚地误了捂脸,边上江恒轻咳了声,打破这诡异又压制的波涌,“差不多可以了。”   “那个……很高兴见到大家。”司妧摇了摇手,还是替林琛解释了一下,“之前确实小小地威胁了下小林同学,对不住了大家了。”   大家看起来都是经得起世面的样子,开头的短暂诡异后,都渐渐恢复了正常。   他们没有刻意一直关注着司妧,尽可能像平常的样子,吃菜、闲聊以及喝了点酒。   司妧很喜欢这种静静地听着他们聊天的感觉,感觉很自由。   这一刻她不是聚光灯下被人拿着放大镜关注的女明星,她只是江恒的妻子,同学们的师母,可以静静地坐在他们人群里听着他们侃天侃地,少年恣意,挥斥方遒。   只是可惜的是,他们倒是喝的挺尽兴,却没人来同她喝酒,司妧便自己一个人倒了酒,不住地抿几口,但一个人喝,总觉得差点什么,怪没意思的。   她侧过目光打量江恒,却见他杯子里只有白开水。   也是,他要开车,不能喝酒。   闷了一会儿,她视线捕捉到柳然然和林琛两人短暂触碰又迅速缩回去的手,终于找到了由头。   她举着酒杯同他俩道:“然然,小林同学,我们来喝一杯,祝你俩早日修成正果呗。”   这两人开了头,后面的人也就没什么犹豫,放开来了。   有人凑上来感慨,“师母,不对,我比你大了好几岁,小师母,你们这保密工作也做的太好了吧,之前我高中同学来找我打听,我还信誓旦旦地说绝不可能。”   “小师母我敬你一杯。”   又有人追着哭诉,“师母,我也得跟你喝一个,我小心灵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司妧不明所以,“为什么?”   “网上扒出来咱大BOSS和你这个那个,就在咱小卫星的官微下,讨论的可激烈了,你还特地否认了,我就信你的话,我都当真了,结果,你看——”   ……   本就是年前最后一次放松,许多人都有些兴奋,加上司妧本就想跟人喝点小酒,哪怕再无厘头的敬酒理由,她都来者不拒。   酒过三巡,大家也都渐渐放开,说出的话也越发不要胆子,脑子早已经不够分析,便脱口而出。   “师母,你和我们江老师到底是怎么在一起的啊?”   司妧兴致极好,撑着胳膊,小手虚搭在江恒的腿上,“这还用问?当然是靠我的美貌啊。”   又有人问,“那你们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喜欢对方的啊?”   “怎么知道?”司妧眼睛眨了眨,“这可太难了,你们江老师这个榆木脑子,我喜欢他四五年他都不知道,气死我了!!”   “什么?!是师母先喜欢的江老师吗?所以是师母先表白的?”   这回有人比她更快张口。   江恒抬眸看了眼提问的人,淡淡道:“我先表白的。”   还没等大家有反应,司妧就直起身子不满意的反驳,“才没有,是我!”   江恒抬手扶了扶她不稳的腰身,确信她完全醉了。   “我,高中毕业的时候,给他发了条匿名短信。”司妧撑着下巴,眼神有些迟滞,像在回忆某些尘封的记忆,“暗示过他。”   顿了下,还有些咬牙切齿,“但是他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江恒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暗示?”   “是啊!我说我夜观天象,掐指算了算,这个月你红鸾星动,正缘便是身边接触最多的年下女。而且根据我的推算,她非常喜欢你。”司妧磕绊复述完这句,抬眸扫了眼他,“这还不明显吗??”   “虽然这么说有些过分。”江恒敛眉收着笑,“但是妧妧,这样的软广短信我一般都是——拉黑。”   “……”   虽她自己觉得自己还没怎么放开,手里的酒杯就被边上男人的大手盖上了。   江恒垂首,眼神轻飘飘地落到她脸上,“醉了吗?”   司妧立刻摇了摇头,迅速又用力,“没有。”   “很好。”江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喝醉的人从来不会承认自己喝醉。”   被无情收了酒杯,司妧终于偃旗息鼓。   聚会散场前,江恒给众人提前发了过年红包后才搂着站不太稳的司妧先离开。   走过人多的路段后,江恒弯腰将她抱起来,慢慢往停车的地方去。   上车后,他却并没有立刻发动车子,只低着头在手机里划拉着什么。   司妧闭目养神了会儿,依旧没听见发动机启动的声音,她慵懒地睁开眼,侧头看了眼江恒,“在干嘛?”   “找个东西。”   “找什么?”   江恒抬眸看她一眼,紧抿着唇,眸色晦暗,“你给我发的短信。”   司妧稍稍怔了一瞬,而后放肆笑开,她伸长了手,扯过江恒的领口,拉着他朝自己靠过来,唇角弯了弯,“我说什么你都信吗?”   “江老师,你这样可怎么办呐?” 第42章 妧妧   江恒指腹压了压她的唇角, 很是无奈,“就不该让你喝醉。”   司妧无辜地转了转眼眸, 猛地凑近他, 明知故问,“喝醉怎么了?”   其实对她而言这会儿的脑子并不是完全的不清醒的,反倒是因为喝了酒, 让她释放出些平日里压着的些小性子, 胆子大了许多。   见江恒一直没有下一步,司妧有些不耐地撅了噘嘴,“要亲亲。”   江恒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视线掠过她的唇, “这里人多。”   “有什么关系。”司妧手去勾他脖子,“我们是合法持证,怕什么?”   不等江恒有反应,她便主动压过去。   唇齿交缠, 侵袭而来的是独属于她的甜美, 混着些清酒的清冽。   直到满意了,司妧才退回来, 餍足地拍了拍江恒伸过来帮她重扣安全带的手,“回家!”   江恒眼里的墨色翻涌,缓缓启动车子, 驶出停车场。   下车后,司妧像考拉抱着树一般, 赖在他身上, 脚都不想沾地。   江恒一手兜住着她的后腰, 一手去关车门, 把她的包包围巾一并拿上。   直到进了家门, 将东西放到玄关凳子上,他才拍了下她的后背,示意她下来。   “不要。”司妧今晚格外的黏人,撒娇哼唧了声,双腿使了大劲,夹着他的腰,“我就要这样。”   心里有些奇怪,江恒双手向下,托着她往上抬了抬,防止她掉下去,下巴去蹭了蹭她的颈窝,“怎么了,嗯?”   “没有。”   抱着她走到沙发坐下,司妧依旧保持着跨坐在他身上的姿势,她的眼眶有些红,声音也软软的,“我就是突然觉得,有一点点委屈。”   江恒轻抚着她的后背,“因为我没有及时看到短信对不对?”   “也不全是。”司妧头靠在他的肩头,视线落在他凸起的喉结处,“我就是突然想起以前那个患得患失的自己。”   “原来那个时候我脑内活动那么多,分析来分析去,现在想想都很好笑。”   说到兴起处,她拿手指去摸江恒的喉结,好像突然有种翻身掌控他的感觉。   思绪游离间,司妧问他,“你会离开我吗?”   江恒抬手将她不安分的小手拉下来,轻轻啄了下她的唇瓣,语气沉沉同她道:“以前的事,我没有办法去改变,但是以后,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   司妧直起身子,手压在他的肩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江恒仰头看着她,拉着她的手,压在自己的胸前,“我会一直爱你,直到生命的尽头。”   他的心跳顺着掌心回传,连接到自己,打乱了她一下一下的心跳频率,这一瞬,酒精上头的致郁感荡然无存。司妧双手捧着他的脸,让他微微仰起头,女王般躬身,贴上去。   江恒双手扶着她的腰,后背贴到沙发上,任由她主导这个吻。   漫长而缠绵的一段后,司妧的手缓缓向上,一颗、一颗去解他的衬衫扣子,微凉的手突然伸进来,江恒整个人神经紧绷,他配合着将下摆扯出来,手绕到她的后背。   四排扣扣得极紧,他手悬在半空里,努力了许久,才堪堪松开一个。   司妧勾了下唇,手转到身后,利落轻松地帮助他解决了剩下的三个。   温热的大手顺着丝薄缓缓上移,如清风温柔地拂过山尖。   不知何时,她宽松的毛衣已经被完全推上肩头,有暖热夹杂着湿气侵袭而来,熟悉的触感让她再次回到空虚的云间,手抓不到他的头发,只能去抓他身后的布艺沙发。   仰躺在沙发上,毛衣盖住了她的眼睛,阻隔了她的视线,视觉上的缺失加重了她对周围环境的敏感程度,触感更加清晰。   室内暖气正甚,可她暴露在空气里的皮肤还是有些微凉,间或有暖热的气息拂过,更加重了冷热的存在感。   那熟悉的虚空无措感觉像是会累积,一点、一点,像是沙漏般不断叠加,难受的她心头发紧,迫切需要什么填充她无端的空虚。   可眼睛被盖住,双手也失去自由,她根本没办法判断到底沙漏要累积到何时,才算真正被填满。她只能抱着下一秒也许就好了的希望一直在等。   无比的期望。   可江恒却迟迟没有下一步。   他像是有着世上最大的耐心,不知疲倦地取悦着身下的人。   虚空愈加严重,期望却一次次落空,司妧咬着唇,艰涩地开口唤他的名字,可接下来的话她却难以启齿,只能一遍一遍地变换着腔调叫着他。   “江恒、江恒……”   不知过了多久,她已在虚空的棉花糖里化成了糖水,他才终于过来,附到自己耳边,“我在。”   他仍旧没有拉开自己眼上罩着的毛衣,司妧似乎听到有什么撕开东西的声音。   终于,她的沙漏不再漏沙,累积到顶峰的虚空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满足。   然而只是一瞬的餍足,很快取而代之地,是另一波别样的虚空,抓不住的缥缈,就让不断左右拂过脸颊的丝质面纱,一遍一遍地。   她始终无比期待着面纱下一次的降临。   不知过了多久,等待面纱的虚空累积到了极致,终于到达了圆满。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呼吸着透过毛衣传来的温甜气息,只觉得浑身酥软,特别满足。   ……   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快中午。   很快就要过春节了,按照计划,他们今天是今天中午回南平,正好赶上吃午饭。   司妧睁开惺忪睡眼,缓了会儿,才发现手腕上隐隐淡淡的青紫痕迹。   昨夜种种争先恐后涌入脑海,她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惊呼了声,慌忙坐起身。   门外听到声音,江恒推开门进来,语气关切问她,“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司妧连忙摇了摇头,“我怎么睡到这个点,回去要迟到了怎么办?”   “不会。”江恒一副胸有成竹地架势,“现在时间刚刚好。”   “可是我都没有收拾东西。”司妧耷拉着眼睛,掀开被子准备起来,意识到什么之后又迅速地盖上了被子。   江恒轻笑了声,手肘压着门把手,“我都帮你收好了,别着急,慢慢来。”   “你先出去。”司妧头埋在被子里,声音瓮声瓮气。   十分钟后,她才磨磨蹭蹭出了房间。   江恒已经准备了早饭,见她过来,招了招手,“行李箱我已经放到车里了,先把饭吃了,我们一会儿就出发?”   司妧坐下后,端起手边的豆浆喝了口,江恒坐在她边上,视线落在她手腕上的痕迹上。   “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他手捏了捏她的手腕,语气歉疚的不行,“疼不疼?”   司妧摇了摇头,“不会啊。”   她埋头咬着手里的三明治,嘟囔着口齿不清的极低声添了句,“我很喜欢。” 第43章 终章   农历新年的第二天晚上, 洛芬给她传来个好消息,《孤雀》入围了弗林国际电影节的主竞赛单元。   这是司妧主演的电影第一次走向国际, 正如冯裕所期待的那样。   晚上, 她将这好消息告诉江恒,他热切地恭喜了她,身体力行的与她同欢喜。   很久之后, 司妧缩在他怀里, 脸蛋贴着他顺滑的丝质睡衣上,“飞机都要飞十多个小时,怎么办?还没走我就开始想你了。”   江恒摸着她顺滑的长发,垂眸看她轻颤的睫毛, “也许我可以一起去。”   司妧惊喜地抬眸看着他,“你说真的?”   “嗯。”江恒捏了捏她的小脸,“差不多时间我们领域有场国际会议就在弗林,我应该会作一场特邀报告。”   “怎么会这么巧?”司妧拉下他捏自己脸颊的手, 有些报复性质地张嘴轻轻咬了口他的手指, “我们这算不算一起出差?”   手上的湿濡触感让江恒眼尾扬了扬,警告般压了压她的舌尖, “乖一点。”   司妧精疲力竭了,他这一句话让她瞬间缩回龟壳,不再故意搞事情。   同《孤雀》团队一并飞往弗林的第二天, 冯裕揽着她和沈辰逸和另几个剧组主创人员一并走了红毯。   这是自之前的杀青聚餐后,司妧同沈辰逸第一次见面。   等休息室里只剩他们俩人时, 沈辰逸朝她笑得有些干涩, “还没来得及恭喜你, 妧妧。”   司妧笑容僵了一瞬, 有些话双方没有说破, 但彼此都明白,“抱歉,之前没同学长说实话。”   她误导了沈辰逸以为江恒是亲哥哥,的确有些不好意思。   沈辰逸落在她脸上的视线垂下来,声音轻轻的,“没事儿。”他并没有转身离开,只是在她边上沉默地站了许久,又开口,“他……你们……你们还好吗?”   网络上说他们只是钱色交易的组合,他想知道,司妧是不是真的心甘情愿。   “妧妧,我出道也好几年了,其实我不光演戏的,我手里还有很多投资的。”他笑得有些苦,“做的都还不错。”   司妧皱着眉,“你觉得我是因为钱?”   “我不是这个意思。”沈辰逸眼底晦暗,表情严肃,“我只是想要你知道,我不一定比他差。”   “妧妧,你曾经说过你高中时曾经暗恋过一个人。”沈辰逸走进,“我也是,我知道现在说已经迟了,但我不想再继续懦弱下去了。我想告诉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了。”   “爱比金钱更可贵,你相信爱吗?”   司妧眸光动了动,“我当然相信。只是学长所说的爱,我并不认同比金钱可贵。”   “我相信你是真的喜欢我,只是,你的喜欢排在很多东西后面,你的星途远比喜欢我重要的多不是吗?”   她并不迟钝,有许多事情即便大家并没有明面上说,但彼此心知肚明。   当初片场的采访记者李牧,话题引导真的是无意的吗?   全网的煽动炒CP,沈辰逸真的是后知后觉吗?   片场出事故后,关注点全都在她与沈辰逸的故事上真的是巧合吗?   当CP粉反噬攻击她的时候,得利的人他站出来说话了吗?   “我记得我发过微博澄清不是吗?”司妧看着他,第一次觉得似乎不认识他,“学长依旧执着地认为我是为了钱同他在一起,究竟是为什么?”   “就算你比他更好,那又如何呢?”   她起身,往门边的方向去,手压在门把手上,转头看着他,“你只愿意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而他只相信我。”   沈辰逸冷静地面对她,有些话一旦说出口,便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对不起,是我冲动了。”   “沈老师。”司妧看向他的眼里不再有温度,“我很幸福,也祝你找到真正属于你的幸福。”   《孤雀》最终获得了本届弗林国际电影节的最佳影片。   而最佳女演员,并非《孤雀》的司妧,这其实也在司妧团队和冯裕的预料之中,华人演员在国际电影节上想要拿奖并非那么容易。   司妧并没有过多伤感,能入围已经是荣幸。她也并不是说紫微星下凡的天选之女,演员这条路,她才刚刚开始,以后有的是机会。   冯裕原本还很担心她心里难过,结果听说她早就同老公出去玩了时,大口抽了半根烟,才无奈又好笑地吐槽了句,“这丫头片子。”   虽未获奖,但江恒还是准备了花束,与弗林电影节的代表花束一致,花枝里插着张纸卡,是她熟悉的字迹。   【致我的唯一女主角。】   司妧捧着花,同他逛了大半个弗林,最后推门进了一家路边酒吧。   店里并没有很多人,台上有位穿着时髦的女郎抱着立杆话筒唱着慢节奏柔情的曲调,昏暗的灯光在台下的张张陌生脸庞扫过。   一曲结束,那束光恰巧落在了江恒的脸上。   台上的女人眼睛亮了亮,笑着对他俩道:“恭喜你,先生,你是今晚的幸运儿。”   司妧很兴奋,比他先开口,“什么幸运儿?”   台上的女人道:“这是我们店里的规矩,光追到谁谁就是当场的幸运儿。我们会给选中的先生或者姑娘提供一个上台演唱的机会。”   周围已经有人兴奋鼓掌。   司妧转头看向江恒,“去吧,我的幸运儿。”   江恒起身,脱下西装外套,搭在司妧身边的椅背上,款款走上台。   他低声同一旁的乐手说了几句话后,转身坐在话筒边上的高脚凳上,低头松了松两手的袖口,慢条斯理地将蓝色衬衫额袖口向上卷了卷,露出半截精瘦的小臂。   他伸手握住话筒,极轻地深呼吸了口气,从台上看过来,视线落在一脸看戏模样的司妧身上。   用中文对着司妧道:“这首歌送给我的太太。”   前奏响起时,司妧握着酒杯的手不受控制地紧了紧。   江恒的嗓音沉沉,极尽缱绻,伴着轻快的伴奏唱进她的内心深处。   “……I'll be by your side till the day I die. I'll be waiting till I hear you say I do……”   他温柔的声音还在继续,而司妧已经眼底泛红,鼻子酸涩。   现场的人,除了司妧,没有人听懂江恒开口的那句中文,但这首歌的意义在场的所有人却是懂的,一曲接近尾声时,在场的人一阵欢呼。   虽然他们是领了证的合法夫妻,却未曾有过正式的求婚,若说司妧不介意,那一定是假的。   她眼眶发酸,从没有想过,会在异国他乡,在一群热情的国际友人的见证下,等到江恒同她求婚。   江恒起身走到她面前,从口袋里摸出那枚准备了许久的戒指,单膝跪在她面前,“司妧女士,你愿意嫁给我,做我一辈子的女主角吗?”   周围一圈的人都在激动地重复着刚刚那首歌的名字。   豆大的泪珠从眼尾滚落,司妧伸出手,声音发颤,“我愿意。”   “Yes,I do.” 第44章 一条传言   听闻近日学术圈有位大佬的一桃色传闻漂洋过海辗转传回国内。   是诸多苦逼科研人近期茶余饭后的绝佳谈资, 只是也没个证据认证,光靠“我有一个朋友”之类的描述不断传播, 也不知道几经转述后, 如今回到国内的版本究竟有几分是真、几分之假。   传言说,此次在弗林召开的雷达通信国际会议的某一日,中午在会场餐厅午餐时, 好几个国内的同行簇拥着清河大学的江恒教授做学术交流。   不过聊到尽兴时, 不知是哪位仁兄提到了最近娱乐圈的新闻。   说起冯裕导演的新电影《孤雀》,入围了弗林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虽国内未上映,但已经在国内掀起了不小的热度。   谈及此, 众人的话题渐渐由电影本身转到电影主演身上。   说起《孤雀》的女主角司妧,也算是个话题人物。说起她,好些人不约而同地相视而笑,原因无他, 要正论起来这位还真和他们这圈子能扯上点关系。   她本身确实资质不错, 毕竟也都听过宣传,是凭真本事考进的清河大学, 后来转投艺术,也是天赋流派。   这件事本来大家也没什么好说的。   但也不排除有些人轻贱娱乐圈,私底下瞧不起之类罢了, 不过人各有志,大环境如此, 不过尔尔而已。   只是没想到的是, 这位的路似乎越走越偏, 如今越发离谱了。大家私底下调侃过多次, 这姑娘大概是进圈后沾着学术圈的光吃红利吃的太顺理成章了, 这下竟然越发魔幻了。   就说之前她被曝光隐婚的事时候,她经济公司都还没回应什么,她本人就跳出来,宣称自己的老公是科学家。   其实从这也能看出来,她似乎脑子不太好,情商极低。   后来,好像不知道怎么,反正不了了之了。   这次大家坐到一起,谈及司妧,好些人都隐隐有种憋不住想笑的意思。   这年头没常识的人还是很多,哪怕她已经考进顶级学府。试问如今业内,能称得上是科学家这个级别的,都是什么样优秀的人物。   而这样的人物,又如何会看上她一个黄毛丫头片子。   现场,有人啧了啧嘴,无语调侃道:“真的是笑死人,也不知道这位口中的科学家到底是如何意淫出来的。真真是碰瓷学术圈,吃的红利太多了,人都没有下限了。”   原本大家在讨论弗林国际电影节,讨论《孤雀》电影时,江恒并未有什么交流的欲望,大部分时间都是低头在吃饭。   这下听到在场有人提及司妧的名字,江恒切牛排的动作顿了顿,抬眸扫了眼,看向刚刚大言不惭的人,眼神冷淡至极。   对方很明显察觉到江恒看过来的视线里的压不住的不善之意,心下有些不解,斟酌了下,才试探开口问他,“江教授,您……认识她?”   江恒哂笑了下,语气极度漫不经心,“算吧。”   听语气像是打过照面的熟人,应该不至于是惹到了大佬的程度。   但看江恒的脸色,也知道当他面说认识的人小话也是不太合适的,对方悬着的心稍稍有些放下,想着打个圆场糊弄过去算了,“这、这倒是有些巧了。”   江恒淡漠抬眸,凉凉道:“不巧,是我太太。”   话音一落,顿时在场众人呼吸都发滞,周围气氛诡异的不行。谁能想到,好好的中场休息放松的时间,大家随便闲聊几句的功夫,竟然会发生这种当着大佬的面议论大佬的太太没有下限这种社死到无以复加的事啊……   那位始作俑者面上一片死灰,尴尬地向江恒道歉,“江教授,是我信口胡诌了,冒犯了令夫人,实在是对不住。”   江恒轻笑了声,放下手里的刀叉,语气有些调笑的意味,“没事,这说来也是怪我不够努力,所以太太一直不愿意给我个公开的名分。”   三两句话的意思,众人全都心知肚明。   江恒的态度明显,他是毫无保留给司妧撑腰,其他所有问题,都留给他自己。   这事儿实在过于戏剧化,传回国内也是传的有鼻子有眼的,只是也没听说哪位出来认领过自己是当时在场的人,以至于这事儿到底是真是假大家也不知道。   不过在朋友圈多番传播后,这事儿早已面目全非。   某天终于被人搬运到了微博,有人将这事当做个笑话,爆料给一大v吃瓜博主。   这天晚上,该大v博主将东西po出来时,还取了个劲爆的标题。   《惊!!河大某教授甘愿做司妧的婚外情人,直言没名分也可以!!》   只是说来说去,也都是各种各样的聊天截图,可也没个什么证据,无非翻来覆去便是几个关键词:【司妧、河大江恒、不愿意给公开名分】,接下里就是针对这几个关键词任意发挥了。   柳然然恰巧关注了这个吃瓜博主,刷到这条微博时简直惊掉下巴。   这瓜他们研究中心早吃过第一手了,毕竟当时在场的就研究中心的人,他们是第一手瓜,大家当时还调侃江老师这话真的是酸掉大牙。   只是谁能想到,这瓜几经转手后,居然能馊成这个程度,他们光风霁月的江教授居然为爱做三,简直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她紧急将这条微博转到研究中心的学生群里,号召大家赶紧去给老江正名,这再传下去,就是他们老江作风有大问题了。   几乎所有有微博的同学都到这条微博底下刷屏澄清。   【我是江老师的学生,我可以作证,这位确实是我们师母@司妧。】   【@司妧,小师母。】   【对,意外吗?惊喜吗?@司妧,这的确是我师母。】   过来澄清地评论逐渐增多,原本还以为能吃到大瓜的网友在反复确认他们的主页后逐渐偃旗息鼓,不得不承认他们的确是清河大学的学生,他们可能说的是真的。   江家书房里,江恒和司妧两人分坐在房间的两侧。   她今晚穿着条蓝绿色丝绒材质的长款睡裙,脚上套着米色半筒袜,盘腿惬意地窝在沙发里,怀里抱着iPad戴着耳机看动漫。   不远处的电脑桌前,江恒戴了副防蓝光的眼镜,视线落在面前电脑屏幕上的英文文献,偶尔当听到司妧因为动漫里的剧情突然发出奇怪的声音时,才会抬眸温柔地看她一眼。   他隔一段时间会起身活动一下,添一杯茶水,然后也顺便给司妧换一杯。每当这时,司妧都会开心地直起上半身,双手环抱住他的腰,脸蛋在他的腰腹处蹭蹭,然后才心满意足地放他离开。   不知是什么时间,司妧放在沙发另一角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显示有消息来。   她将iPad上的视频暂停,屁股依旧在原处不愿挪动,身体扭成奇怪的形状,伸长了手指艰难地勾住手机,拿到面前看了眼,原来是柳然然给她发了条微博链接。   她好奇地点进链接,手机屏幕探出跳转页面。她手指划过确认,跳转了到微博。待看清楚微博内容后,她的表情在生气与想笑间来回切换。   她真的没有想过,居然有一天还能看到这么离谱的爆料,离谱到感觉她要是真生气都是一种情绪浪费。   她没穿拖鞋,脚直接踩到地板上,捏着手机几步走到江恒的身边。   见她过来,江恒抬起头,摘下眼镜,手揽着她的后腰,拉她坐到自己的腿上,“怎么啦?”   司妧皱巴着一张小脸,举着手机给江恒看,“现在的网友可真能编故事,这什么人呐,造谣也不能这么造吧?!无缘无故怎么又把咱俩牵扯到一起了呢?”   江恒双手从她腰两侧环过来,接过她的手机放在她的腿上,侧头绕过她的颈窝,去看手机屏幕里的内容。   司妧的后背紧紧贴着他的前胸,身上的那一层睡衣的厚度挡不住后背源源传来的温热,她不自觉挪了挪位置,想要往前靠一点。   然而还没等她挪动什么,江恒就紧紧掐着她的腰,低声同她道:“乖一点,别动,让我靠一会儿,嗯?”   司妧安分停止动作,也因为她察觉到某处的变化,不敢再动。   江恒曲了手指,在她的侧脸剐蹭了下,那软滑的质感让他心情很是不错,“人家也没完全造谣啊。只要有一句真的这就不算完全造谣。”   “什么意思?”司妧稍稍偏过身子,想去寻他的视线。   江恒轻轻笑了下,下巴抵着她的颈窝,“从我当事人的角度来看,这故事起码有百分之五十的真实性。”   他手指点了点一处,字正腔圆地念了出来,“据说江恒对司妧是死心塌地,只是苦于女明星不愿意给个名分,所以只能当个隐秘的地下情人。”   “这哪里是事实?”司妧几乎炸毛,“我才没有不愿意给你名分,委屈你当什么地下情人。”   “哦?”将手机丢回桌上,江恒握紧了她随意放在腿上的手,“所以请问一下美丽的女明星,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一个正式公开的名分?”   司妧张了张嘴,“你是说在网络上公开吗?”   她极真实地叹了口气,“其实我之前否认不是不想承认和你的关系,我是怕自己影响你。”   “如果你问我的想法。”江恒说,“那么我甘之如饴,江太太。” 第45章 给他正名   司妧朝前倾了下身子, 将桌上的手机拿来,而后塞到江恒的手里。   江恒一只手配合地支着手机, 空出来的那只手仍环过她的腰, 低声轻绻问她,“做什么?”   司妧抓着他在自己腰侧隐隐不安分的那只手,就着他的手点进微博, 登录自己的微博大号。   “这么多消息?”江恒视线扫过底部的消息图标上的红色数字, 的确有被女明星社交账号的热度震撼到。   “要不要看一下?”司妧引着他的手点进消息栏,“看看都是谁在想我。”   滑到@她的消息栏,如她预料的那般,最新的消息都是因为那条爆料博文而起。   手指划拉了下, 好些追着她喊师母的账号。   江恒鼻头蹭过司妧的侧脸,轻笑声夹杂着些气音,“看起来,我倒是指导了一批靠谱的学生。”   司妧有些不服气地挺了挺腰板, “你还会有一个靠谱的老婆。”   不满意抓着他的手继续操作, 司妧松开他的手,点了下编辑新微博的按钮, 在弹出框下点进手机相册开始选照片。   “看好了,正名分这种事,还得我亲自来。”她手指划拉着相册里的图片, 选到之前两人在弗林的时候,那晚酒吧里拍的照片。   画面里, 司妧捧着花, 依偎在江恒的怀里, 笑得极甜。   “选这张好不好?”她将那张图放大再放大, 仔细看了看有没有什么瑕疵。   江恒勾唇, “好。”   “我可不是随便选的哦。”司妧选中照片的同时,还在碎碎念,“我发的所有照片都是有原因的。”   “比如?”江恒认真接话。   “额,倒也达不到要枚举理由的程度。”她向后仰了下头,撒娇地左右蹭了蹭,“就一条,我好看就行。”   回答完全在江恒意料之中,几乎是她话音刚落,他就没忍住笑出了声。   “情理之中。”他清了清嗓子,显得听起来郑重些,“虽然在我看来都是一样的好看。”   司妧没有过多追究他这话的直男属性,编辑完后手指在发送键上顿住,最后问他,“这条微博发出去后,可能在比较长的一段时间里,都会有好多人挖你的个人隐私,这样也可以吗?”   江恒短暂了沉默了好几秒,这反应倒是有些挫司妧一气呵成的勇气了。   她刚想说要不还是算了吧?   还没等她出声,江恒已然握着她的手点了下确认键。   司妧正一脸茫然时,就听他慢条斯理、拖腔带调道:“我很认真地回想了下过去人生的三十年,身家清白,很经得起深挖。不管是学生时代还是工作以后,都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初恋、初吻还有初——”   剩下来的词儿被司妧强行捂嘴结束,她转过大半个身子,满面桃红,“你、你可以了!!”   江恒两手稍加了力道,将她整个人翻转过来,同自己面对面。   “怎么?”他挑了下眉梢,“妧妧是想吃干抹尽后不认账了?”   司妧咬唇瞪着她,觉得他越发往轻佻的方向偏颇,以前他那副清冷庄重的模样,仿佛是另一个人。   而落在江恒眼里,她这副娇软可欺的模样,简直就是他的定制毒|品,光只是看着,就会上瘾。   他抬手捏了下她滑软的脸颊,一副看透她的表情,“哦,我懂了,之前的事,妧妧怕是忘了。”   “不过没关系,现在让你想起来,也很方便。”   大掌覆到她脖颈处,稍一用力,就将她整个人压入怀中,身体力行地帮她回忆某些她单方面假装忘记的事情。   没过多久,一个新话题空降热搜,#司妧老公#四个字火速卷席关注度,引的多方瞠目结舌。   起因只是因为司妧今晚突如其来发了条附图的微博。   @司妧:花好看,人……更好看。[附图]   大家都已对司妧结婚这件事有了心理准备,只是谁都没有想到,光只是公开一下男方的正脸照,也能引起全网震动。   不为其他,就为对方的脸以及身份。   虽江恒曾因为柳然然的那条短视频短暂地被讨论过,但终究因为是素人,不会有人深挖隐私信息。   但这次是以司妧丈夫的身份,不管是司妧的粉丝,还是对家黑粉,甚至是普通吃瓜群众,都止不住对他产生了更大的兴趣。   万能的网友仅仅用了一个晚上,就深挖出众多细节,甚至连江恒很少提及的泰和集团都被挖了出来。   许许多多之前觉得不可思议的事,当时觉得是个笑话的谣传,都因为司妧的这条微博而有了佐证。   原来真的有人既有钱还长得贼他妈帅,不输娱乐圈明星的那种。   原来司妧说她老公是科学家这件事竟然真不是信口开河,人家还真就是国内顶级学府的青年教授,还真就是行业领军人物,领域尖端人才。   原来本以为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离谱到不敢相信的爆料居然真的是有理有据,只不过不是给不了名分的小三,人家是合法持证名正言顺的真夫妻。   全场最大赢家便是司妧的粉丝。   真爱粉都在激动自家宝贝的另一半也是颜值逆天,也终于扬眉吐气了一把,她们家可以说是娱圈另一半逼格最高的配置了。   这晚,司妧倒是精疲力竭,睡得昏天黑地,洛芬团队也因为江恒打了招呼而变得佛系,只关注着不要事态不可控就好。   事情经过一晚上的发酵,加之公关团队的有意降热度,到早上时,已经逐渐冷却。   而某位因为早睡而错过昨晚吃瓜盛况的二哈先生,在一早醒来后,得知泰和官方的微博号已经被攻陷过一轮后,才后知后觉地带着楚觅直奔江恒家,准备吃个过点但一手的瓜。   不过似乎他并不十分受自己哥哥待见。   他笑容满面地按响了门铃,等到江恒来开门时,却一点也没等到同等的热情回馈。   倒是在看到他身旁的楚觅时,江恒才点了下头,礼貌同她打了招呼,“楚老师,好久不见。”   楚觅浅浅笑着,“好久不见,不好意思,一大早和星宇来叨扰你们了。”   江恒侧身让开路,“进来吧。”   莫星宇跟着楚觅后面,眼睁睁看着江恒的脸在面对楚觅时还挂着微笑,而到他时,就秒变脸。   进屋后,他晃荡着两条胳膊,顺手拖来餐桌边的椅子,一屁股坐下,嚷嚷了句,“诶?我嫂子呢?”   江恒原本背对着他,听他这句称呼,倒是心情愉悦了不少,转过身看他一眼,“你嫂子昨晚累了,还没醒。”   楚觅手捧着江恒刚刚端过来的水杯,垂眸抿了口,突然感慨,莫星宇有时候看着傻愣愣的样子,关键时候倒是挺会说话。   “呦,那我俩是不是来的太早了点。”莫星宇一副自责样,“我这不是看了热搜才知道哥你终于被承认身份了,太激动了想着火速飞奔过来恭喜你嘛!”   楚觅含在嘴里的一口水差点呛出来。   好的,她收回刚刚的欣慰感慨,他不配。   江恒原本还准备递给他的那杯水晃荡一下放回桌上,抬眸睨了他一眼,凉凉道:“你很闲?”   莫星宇砸吧了下嘴,“那倒不是。我特意把事儿都推了,就为了亲自过来恭喜哥的。”   楚觅已然不抱期望,果然哪壶不开提哪壶,才是符合莫星宇一贯的风格。   江恒冷哼了声,“嗯,你倒是有孝心。”   “不是,哥。”莫星宇抹了把脸,“也不用形容的这么严重。”眼神刷过江恒的脸色,又紧急咽了咽口水,舌头打了个转弯,“其、其实,这么形容也没错。”   三人在客厅尬坐了十几分钟后,主卧的门从里面打开。   司妧揉了眼睛,趿拉着拖鞋出来,视线落在客厅气氛诡异的三人组,“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莫星宇本来还想说没什么事,不过眼睁睁看着江恒秒变温柔的脸色,还是有一瞬间小心脏受到了伤害。他知道他哥不太爱他,但也没想到这么不爱,这对比着实惨烈的有些过分了。   “怎么醒了?”江恒过去牵她的手,“是不是吵到你了?”   司妧摇了摇头,“没,突然接到以前辅导员的电话,正好河大110年校庆,问我有没有时间回去一趟。”   还没等江恒有反应。   莫星宇这边立马兴致又起,昂着头绕开挡他视线的江恒,对司妧道:“哇,校庆要你回去表演节目吗?你准备表演啥?”   司妧先忽略了他的问题,同他边上坐着的楚觅打了个招呼,才不确定地回答他,“大概……唱首歌?”   “你行吗?”莫星宇噗嗤笑了声,“你不是五音不全吗?”   楚觅实在是忍不住了,清了清嗓子,假咳了声。   这熟悉的起调都快是莫星宇的警报信号了,一般楚觅这个动作,下一秒就要生他气了。   不过他今天好像还没犯过错吧。   他转头,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怎么啦觅觅?”   楚觅白了他一眼,“喝水都堵不上你的嘴,不会说话就多喝口水吧。”   被批评后,莫星宇果然像是个受伤且智商不太高的大型犬一般,往楚觅身边缩了缩,乖乖地端着手里的杯子抿了几口水。   江恒没再管他俩,拉着司妧的手往厨房那边去。   “先吃点早饭,吃完再跟他们玩?”   司妧站在他身边,看着他熟练优雅地热菜动作,又不时分一点精力去看客厅沙发上的两位,没征兆地笑了起来。   江恒转头看她一眼,“笑什么?”   “就是感慨一下每一对情侣的相处方式都很奇妙。”她站到江恒背后,小脸在他后背蹭了蹭,“就像星宇哥和觅觅。”   “嗯?”   “他俩就像是驯兽师和大型犬,一个冷静,一个欢脱,但意外的和谐……还可控。”   “那我们呢?”   司妧小手环过他精瘦的腰,她甚至能够感觉到薄款的家居服下,他手感极好的腹肌,不假思索道:“当然是美艳女明星和她的万能爹咪啊!” 第46章 助兴装备   江恒手里的动作一滞, 确定自己是听到了什么词后,放下手里的盘子, 转身看过来, “你说什么?”   司妧突然有些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后悔地差点没咬到舌头。   她平日里5G冲浪惯了,看到什么新鲜词汇一知半解也能随口乱用, 本来就是口嗨开玩笑, 但放到本质上还是严谨较真的江恒身上,这个词就不好玩了。   然而江恒并没有假装没有听见,也不准备放过她。   “爹咪?”他薄唇准确地重复了这两个字,垂眸扫过她的唇, 食指曲了刮了下她的鼻子,“这是什么意思?你平日里都在看些什么?”   “不是!”司妧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爹系男友!!!”   她眨了眨眼睛,无辜极了, “没有引申意思, 什么都没有。”   江恒极轻地嗯了声,像是接受了她的解释, 就在司妧以为这茬过去了时,他突然凉凉道:“所以……你是在说我年纪比你大很多岁,嗯?”   “我不是, 我没有。”司妧心虚到睫毛都颤了颤,“我主要是想表达你特别照顾我。”   “哦。”江恒将热好的早餐递给她。   某个从很早之前就知道自己因为年龄会被司妧粉丝攻击老男人的人较真了。   他舌尖顶了顶腮, 悠悠道:“那为什么不是哥系男友?”   司妧第一口都还没咬下去, 就因为他这问题再次愣住。   怎么办, 这也不能怪她啊, 这网络上大家确实说的是爹系, 倒也没听说哥系啊。   看江恒一副认真的模样,司妧只好使出杀手锏。她扬了扬下巴,“但是我喜欢啊,那你喜不喜欢?”   那模样可爱极了,江恒无奈勾了勾唇,无条件顺从她,“嗯,喜欢。”   莫星宇见他们俩人在厨房呆了好一段时间不出来,吊着嗓子闲闲道:“不是,多腻歪的小夫妻啊?这客厅还坐着人呢?”   听到他的声音,司妧从厨房探出个脑子,嘴里的吃食还没完全咽下去,嘟囔着冲他道:“都还没问你,怎么突然过来了啊?”   莫星宇自觉一直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喊话显得很降智,牵着楚觅的手,干脆晃悠到餐厅这边,拖了把椅子坐下,“还说呢,你知道今天一早我起来后,看到我们泰和官微下面一水的问你是不是老板娘有多震惊吗?”   司妧讶异了下,预料到网友会扒隐私,但也没想到会扒的这么快,“连你们都被挖出来了??”   莫星宇掰着楚觅的手指玩,痛心疾首地回她话,“你们可真厉害啊,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偷偷摸摸就在网上公开了。知道我早上才知道这事儿心里有多崩溃吗?”   “对你们影响这么严重啊?”司妧气势虚了很多,“抱歉啊,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是。”莫星宇啧嘴感慨,“我的意思是这可是我哥的大日子,这么浩大的场景我居然错过了,我这当弟弟的不能第一时间祝福,实在是太可惜了。”   “……”   江恒站在厨房里,倚着冰箱门,挑了挑眉,哂笑了声,“你一个连受法律保护的身份都还没拿到的人,来恭喜我?”   瞬间戳到他的痛点,嘴欠了一上午的莫星宇终于蔫吧,没啥输出攻击力了。   —   清河大学一百一十周年校庆定在月底。   司妧唱功的确是属于拿不出台面的水平,这次赶鸭子上架的表演,她忧心忡忡就怕到时候出丑。   原本都已经选好了准备表演的歌,练习了好多回了,直到辅导员再次联系她确认时间时,才知道之前是她误会了学校这边的意思。   学校邀请她回去,是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之一参加校庆表演,不过不是在台上表演,而是作为嘉宾在台下观演。   谢天谢地,她终于松了一口气,总算是保住了自己的光辉形象。   这段时间以来,她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吊着嗓子来几句,一般这个时候,江恒都一脸慵懒地斜靠在沙发上,眼神奇怪地盯着她看。   偶尔她一个眼神甩过去,隐约好像捕捉过他上扬的嘴角迅速回位,不过江恒一直不承认,只一个劲儿的说她唱得挺好。   呸!唱得好不好她自己心里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这个敷衍的男人,只是为了哄她快点结束练习,好陪他做点别的有意义的事情。   她才不会吃这种糖衣炮弹,坚定自己练歌的意愿,没有什么比女明星的面子更重要。   这天晚上,江恒工作结束的早,提前下班回家,进门后没有像往常一样听见司妧练歌的声音,这的确反常的有些稀奇。   换了家居鞋后,视线扫了扫,也没再客厅见到她人,正奇怪她人去哪里了,忽而听到卧室传来奇怪的声音。   他踱步走到卧室门边,虚掩着的房门,他只轻轻一推,门便自己打开了。   屋里,司妧正头顶着长长的兔耳朵发夹,脖子上套着白色的毛绒项圈,裹着堪堪只到臀部的粉白色抹胸裙,以一种奇怪的姿势,不知道是穿还是要脱下腿上的半筒袜。   四目相对时,她吓得连呼吸都忘记了。   天知道她这会儿有多百口莫辩。   最近这段时间,她难得有段休假期,佳佳也顺带着可以放假休息。   不过,她人是休息了,可心倒是从来没闲下来过。   之前她发微博公开的事情后,佳佳远在老家非要给她寄来庆祝礼物,浅浅祝贺一下她终于给了江老师一个正式的名分。   寄过来之前,佳佳一直神神秘秘地不告诉她礼物是什么,害的她心心念念好多天。   这不,今天晚上快递终于送到了,正好也不用练歌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她兴高采烈地拆开来,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小心翼翼地打开多层精致的包装后,映入眼帘的是几团粉白混合物,司妧皱着眉拿手指勾起一处看了看,布料似乎还不太多的样子。   只有一旁夹层里的发夹倒是挺对她的胃口,一个超级可爱的粉白色兔耳朵发夹,耳朵还很长,摸上去软软的,手感好极了。   挡不住软萌诱惑,她对着镜子将兔耳朵给自己带上,为了配合造型,她还给自己扎了个高双马尾。   对着镜子越看越满意,她拍了张照片给佳佳发过去。   【今晚去你家偷胡萝卜去!!】   佳佳那边回应特别迅速,直接给她打了个视频过来。   一接通后,她看着司妧带着兔耳朵扎着双马尾,却穿着保守的长袖家居服,原本想看福利的心差点没一口老血吐出来。   “妧妧,你是不是忘了些什么?我给你准备的可不止这些啊?”   佳佳不提司妧都差点忘了,一说起来司妧倒是想起来要吐槽什么了,“你也不看看你给我送的是什么东西。”   她捏起一个看上去像是圆筒状的粉白布料,“这都是啥啊?袖套嫌宽,围脖嫌长的。”   “你这属实是没有欣赏能力了!!”佳佳托这个下巴,义愤填膺地批判她,“这很明显是抹胸包臀裙啊!!兔女郎啊,明白?”   司妧双手扯了扯那块布料,“太小了吧?再说了你给我买这个干啥啊,我也不能穿,也就这个发夹还不错,我喜欢。”   “不是说庆祝你肆无忌惮公开吗?”佳佳眼睛挤了一下,暗示意味明显,“我这不是给你准备点助兴的装备嘛!”   司妧也不是没想过,但就是这也太夸张了,她实在是不好意思穿。再说了江恒他那么清冷一个人,一定不会喜欢这种吧。   佳佳隔着屏幕都按捺不住撺掇她的心思,“你先穿一下试试嘛,万一穿上去很好看呢?”   “你身材这么好,一定好看的。”   “相信我,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好?”   架不住佳佳再三游说,司妧已然有些心动。   佳佳在这个时候又道:“你怂啥啊?不是说江老师不在家吗?你偷偷试试他又不会知道的。”   司妧盯着手里的那块布料,抬眸看了她眼,“要不……我试试?”   一听她同意,佳佳倒是兴奋极了,她可比江老师有眼福多了。   “试吧,试吧,我帮你看着。”   司妧麻利地拿着东西去了衣帽间。   没过一会儿,她就穿着那件抹胸包臀裙重新回到化妆台,给佳佳看。   看着视频那端的画面,佳佳只觉得她要是个男人,她就是火拼一条性命也得跟江老师争一回司妧,这软萌又纯欲的模样,谁看了不想喊一声老婆。   不过司妧好像本人还不太适应,手指无措地摸了摸头上的兔耳朵,问她,“真的好看吗?”   佳佳咽了咽口水,“那还用说吗?裙子都换上了,不如把配件都试试呗?我记得还有个项圈和袜子呢。”   司妧也觉得脖子好像凉凉的,干脆听她的话,将盒子里那个白色的毛绒项圈带上。   又准备穿半筒袜。   只是她这会儿的装束过于紧身,确实有些限制活动,躬身穿袜子的时候,有些放不开,脚下一滑,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   刚调整了个角度,勾手去摸袜子,正手忙脚乱之际,耳边突然传来不属于佳佳的声音。   “妧妧?”   是她极其熟悉的男声,隐隐夹杂着压制的情绪。   她慌张抬头,眼底急的泛出水汽,无辜的大眼睛直直地撞上了一双暗流涌动的浓墨眸子里。 第47章 定制钢笔   始作俑者佳佳敏锐听见视频这端的动静,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嘟”的一声无情挂断了电话。   主卧里,双目四对间, 视频挂断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司妧心里慌得不行, 她知道这种暴露的着装实在有损斯文,江恒一定看不顺眼,上次的“爹咪”这种玩笑话他都要较真一下, 这样的装束一定更是毫无怀疑地戳到他的怒气值。   早知她刚刚就坚定住自己的立场, 不该佳佳灌两句迷魂汤药就真的试穿了,她是仗着江恒还没下班回家,才大着胆子试穿的,可哪知道偏偏这么巧, 她一做坏事,就赶上江恒提前下班了呢。   “那个……”她手还攥着半筒袜,脱也不是穿也不是,“我能说这是个意外吗?”   江恒抱臂倚着门框, 面上看不出什么特别的表情, 薄唇动了动,重复了她最后的词, “意外?”   “妧妧的意思是,我如果回来的晚一点,就不会看到了?”   司妧很认真地思考了他这句话的意思, 而后抱着认错的态度诚恳的点了点头,“嗯。”   江恒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忽而转了个话题, “刚刚在和谁视频吗?我好像听到了挂断的声音。”   司妧翁声应道:“嗯, 和佳佳, 是她让我——”   想要辩解的话还没有说出口, 江恒突然挺直了腰背,向她走了过来。   几步走到她面前,垂下眸子,居高临下看着她,“所以是说,大晚上我的太太,穿着特别的装束,和她的好朋友视频,是吗?”   司妧咬了下唇,直觉感觉到江恒有些生气的模样。   她越发后悔自己穿着这般不得体的模样,嘟着唇,小手去攥他的衣服下摆,表情委屈巴巴的,“我知道错了,哥哥别生气啦,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江恒任由她从拽着自己衣摆到双手环抱着自己的腰腹,小脸蛋贴着自己的腹部磨蹭撒娇。   等了一会儿,他才缓缓抬手,将司妧攥着自己腰腹的手松开,身子往后退了退,坐到不远处床尾长凳上,长腿交叠,“下次?”   司妧有些不明所以,半转了身子,面向江恒,跪坐在化妆凳上,一双眼湿漉漉地看向他,“嗯?”   江恒眸色晦暗地回望她,一双伞骨般的大手交叠着放在膝盖上,幽幽问她,“不敢什么?”   “我——”司妧咬唇垂下眼眸,莫名感觉到羞耻,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低垂眼眸藏住了自己的慌乱,也同样错过了江恒眼里的不再掩饰的侵略意味,就像饥饿了许久的野狼,觅到了香甜的软兔。   “你怎么今天回来的这么早?”司妧缓了缓心绪,转开话题。   江恒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因为耸肩而微微凸起的蝴蝶骨,沉声道:“最近忙的项目告一段落。”   “妧妧。”他柔声唤她,“我好像有点饿了。”   脑子短路到这一刻的司妧终于找着借口了。   她立刻从凳子上下来,“我去帮你煮个面好不好?”   说完没等江恒的同意就要往衣帽间的方向去,江恒及时叫住了她,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手边的木质床框,散漫地提醒她,“厨房不再这边,妧妧。”   司妧垂首顿住脚步,纠结道:“我先去换一下衣服。”   江恒轻笑了声,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耳垂上,沉沉道:“就这样去。”   他明明是笑着在同自己说话,声音也如同他平日里那般温柔,可司妧却莫名地有些怵,说不清是因为自己心虚,还是因为他今晚的确与往日不同,多了无形的压迫。   没办法,她只能转了方向,以这样的装扮去厨房,离开之前,她最后的坚持就是让江恒不要跟过来。   其实她也没有几次下厨经历,厨艺也就是能熟的水平,加之穿着不日常的装束,更是限制发挥。   她尽力煮了个清水汤面,抓了几根青菜,再加一个鸡蛋。   做完之后,她关了火,去叫江恒过来。   他人已不再卧室,而是去了书房。司妧走到书房门边,装束让她举止拘谨,她手指微曲扣了扣门,“做好了哦。”   江恒不知何时已经换了家居服,带着防蓝光眼镜,听到她的声音并未起身,仍旧坐在椅子上,只是视线从面前的屏幕上移开,侧头看向她。   司妧见他没有动作,眨了下眼睛,催他起身。   江恒终于缓缓朝她过来,司妧看着他过来的动作紧跟着转过身准备一并往厨房去。   谁知她还没跨出一步,就被人从背后拦腰抱了起来。   突然悬空失重,司妧吓得一声惊呼。   身子因为曲起,本就堪堪包臀的裙摆直接扯到腰间,骤然失了遮盖,司妧不自觉习惯性地拿手去挡。   江恒抱着她,并没有往厨房的方向去,反而又返回了书房,转身的同时还踢了一脚将书房的门关上。   “不是饿了吗?不去吃面吗?”司妧颤声提醒他。   将人轻轻在书桌上放下,江恒眉尾抬了抬,“嗯,饿了。”   他凑身过去,鼻尖同她的碰了碰,嗓音发哑,“不想吃面。”没再让她有继续说话的机会,江恒侧头堵住了她的唇,比起平日里的轻缓慢进,今晚的他更具攻击性,比往日更直接地、更迫切地去攫取她的气息。   因为他大半个身子压过来,司妧被迫承受着这个极具倾略性的吻,头上的兔耳朵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耷拉了下来,彰示着主人此刻的混乱处境。   司妧的背紧绷着,微微向后靠,只靠着后背的力道逐渐撑不住劲,原本悬在半空中的双腿开始左右晃动着想要抓一个支撑点。   终于,左右寻找中她左脚踩到一处支撑点,短暂地回忆了一下,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侧边抽屉的把手。   司妧将大半力道往左脚的支撑点转移,结果一个不小心,小脚便滑了出去,连带着将侧边的抽屉给拉了开来。   突然的动静似乎让江恒寻回了些许理智,短暂地放开了她的唇。   他向后退了退,视线向下,落在侧边被拉开的抽屉上。   抽屉深处,放着个蓝黑色丝绒材质的长方形礼物盒,司妧也一并将注意力落在了这上面,这是教师节时,她送给江恒的节日礼物,一只定制钢笔。   江恒没有用过,一直存在这里。   这会儿,他的视线直直落在礼物盒上,突然没有征兆地将它取了出来。   司妧有些不明所以,迷茫地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礼物盒。   “妧妧一直说我没用它。”他轻飘飘的开了口,“不如我们现在就用一下?”   “现在?”司妧一脸诧异,她不太明白,现在这个场景,如何用到它。   “嗯。”江恒将它取了出来,抿唇重复了一遍,“现在。”   冷白修长的手指夹着它,顺着她的腰侧向下,继续向下……   司妧渐渐明白了他想要做什么,意乱情迷。   ……   突如其来的冰凉触感激的她一阵猛烈地收|缩,江恒惩罚性地咬了下她的耳垂,加了力道,将它向深处推了推。   “妧妧用点力,嗯?”他附耳低声诱哄她,“掉出来哥哥要生气的。”   司妧呜咽着说不出话来,只得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那处冰凉处,听话地用力防止它掉下来。   江恒握着她的手,帮自己将眼镜取下,而后重又覆上她的唇。   司妧只觉得自己处在冰火两重天里,被迫承接着江恒山雨欲来的侵袭,多重的侵袭让她完全没办法一心二用,注意力只能集中在一处。   察觉到她的走神,江恒咬了下她的唇,“专心点,嗯?”   没办法,她又只能再次将注意力转移到回应江恒热烈又有力度的吻上。   唇齿交缠间,熟悉的感觉一波一波袭来,她越发感觉到从内而外的空虚无措,让她完全没有办法招架。她越发心猿意马,那原本冰凉的触感也逐渐沾染了她自己的体温,变得不再那般富有存在感。   她迫切地想要得到更多,而江恒给她的,却只有不断累积的虚无。   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让她情不自禁眼眶湿濡,整个人都要飘飘然起来。   不知道江恒还要做什么,总之今晚的他隐隐有不同往常的模样,司妧最直观的感受大约是他比平日里更具侵略性。   她知道是自己今晚的装扮惹的祸,是自己这般穿着,才引的他生气所以要惩罚自己,尤其是惩罚自己不能掉出来。   这种感觉太难捱,她根本没办法两头兼顾,空气越发稀薄,她的脑容量只够抓住一头就已然不错。   漫天的虚空里,她完全沉溺在江恒温柔的陷阱里无法自拔,再也想不起来自己的任务。   头晕目眩间,突然一声“啪嗒”声响起,激得司妧瞬间清醒。   是东西砸到木质地板上,发出的闷哼声。   司妧差点哭了出来,其实她最后想起来的,她已经意识到了它在逐渐下坠,明明她已经很努力地想要去留住它,很努力很努力的用力了,可根本没有什么作用,她哪里还有多余的理智去想,太湿滑的东西岂是用力就能够留住的。   下一秒,传入耳里的是江恒一声闷笑,他舌尖碰了碰司妧的耳垂,漫不经心地提醒她,“妧妧,你说哥哥要怎么惩罚你呢?” 第48章 在意的事   司妧本来就委屈, 江恒还笑着同她说惩罚,更委屈了。   江恒手指曲起, 轻轻剐蹭着她软嫩的脸颊, 勾唇低声问她,“做错事的人是不是你?怎么还先委屈上了?嗯?”   司妧泪眼汪汪地抬眼看向他,哭腔浓重地委屈嘤咛, “我不想的……”   江恒的大手慢慢滑下去, 揽着司妧的后腰,“真的不想吗?到底是想还是不想?”   周遭气氛过于浓郁,司妧脑子早就混乱,他这般同自己问话, 自己反倒是不清楚,这想不想的事到底指的的是哪个?   “你别欺负我嘛。”只剩下一句没什么力气的撒娇求饶。   明明她是这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可落在江恒眼里却比平日里更让他有种忍不住想要狠狠欺负她的冲动,他侧头将她整个人向上抬了抬, 不轻不重地咬了下她粉嫩的唇瓣, “那再试一次?”   “试……试什么?”司妧大概知道他的意思,有些明知故问。   江恒没有开口说话, 只眼神向下,含义明显。   司妧误会了他的意思,娇气地撇了撇嘴, “可是……已经掉到地上了……”   江恒双手抱紧她的腰,往自己身前带了带, 压着声音对她道:“妧妧不是准备好了吗?”   “嗯?”   “不用它, 我们换一个。”   ……   不同钢笔的冰凉触感, 这次是熟悉又温热的存在。   早就蓄积到顶峰的虚空感终于被填满, 司妧唇角不自觉溢出些呢喃声音。但江恒今晚像是存了心思要折磨她, 她只得到了短暂的满足,又重跌入漫天的虚空里。   突然跌回抓不着的软云里,司妧瞬间睁开眼,双目迷离地看向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带着点脾气晃了晃双腿,提醒他恶劣的所作所为。   “今天晚上怎么不练歌了?”江恒突如其来地问她。   司妧心慌的难受,可偏偏他又不让步,自己只能敷衍答话,“不需要了,之前沟通有些误会。”她只想要快点再继续。   可江恒却仍不如她的意,勾唇同她道:“不如妧妧唱一句我听听,看看进步了没有?”   他那架势,大有今晚司妧不开口就不会放过她的意思。没办法,她只能呜咽着顺他的意思,带着鼻音咿咿呀呀了一句半句,然后她还不忘晃着腿提醒他,自己已经唱了,该他了。   江恒似乎终于满意了,倒是没有开口评价她的唱功,只俯身靠近她,用行动告诉她到底是进步了没有。   本就断断续续的词曲更支离破碎了。   ……   第二天清醒后,司妧爬起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佳佳给她送来的这套助兴装备连包装盒一并收拾好藏到柜子最顶层。   尤其那条抹胸包臀裙,早已看不出原本的版型,已然完全成为一块破布,没有二次利用的价值了。   东西都收拾好后,她才长长地舒了口气,昨晚的辛苦又漫上心头。   她发誓再也不要穿这种奇奇怪怪的衣服,免得某些平日里看上去清清冷冷的老师非要变着法子折磨自己。   难得的休息日不用上班,江恒给她准备了低卡早餐,司妧吃着还不忘不住抬眼,怨念地看他一眼。   “怎么了?”江恒原本低头坐她对面,明明是在看手里的材料,却好像头上长眼睛一般,好似知道她在做什么。   “你其实……很喜欢吧?”她咬着牙,愤愤道。   江恒勾唇一阵轻笑,“嗯?喜欢什么?”   司妧低头,听见他的笑,自然知道他笑什么,明明听懂了却假装没听懂,恶劣的男人。   她低头躲开他看过来的视线,闷闷的回他,“你都知道的……”   江恒向后仰了仰头,轻咳了下,声线磁沉,“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区别大概是……喜欢,和失控喜欢,比如小兔。”   司妧不再理他,他越说越离谱了,聊不下去只能换个话题,“忘记跟你说了,芬姐给我接工作了,我又要开工啦。”   “给你接了什么戏?”江恒知道她的工作属性,开工接戏大概率要去外地,那就意味着要分开好几个月。   这段时间的难得的休息期天天同她在一起,一时说要分开,他陡升不舍感。这种感觉于他而言实在是陌生又奇怪,以前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这般黏人的属性。   情绪转瞬低落了许多,江恒放下手里的材料,表情认真了许多,“要去哪里?这次要呆多久?”   “嗯?不是拍戏的工作。”司妧擦了擦嘴,“暂时还没有接戏,我手里倒是递过来好几个本子,不过我还没想好接哪个。”   “那是?”   “杂志拍摄、还有综艺之类的。”司妧朝他凑近了些,突然想起之前芬姐提过的一个综艺,“话说,我最近还收到了恋爱类综艺的邀请诶,你说我去不去?”   “恋爱综艺?”江恒抬眸眼神复杂的看着她,“去做什么呢?”   他很少关注这些综艺节目,只是光听名字猜测含义,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   “就是坐在演播厅里,看素人嘉宾谈恋爱之类的,然后演播厅里的大家沟通交流这种。”司妧大概地解释了一下。   江恒缓缓松了口气,好像他误解了。   他抿了抿唇,坦诚道:“你的工作我不太了解,老实说我即便想要帮忙都帮不上什么忙。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支持你的决定,想去就去,不想去那就不去。”   “其实也不一定完全帮不上什么忙的。”司妧开玩笑逗他,“如果我参加个什么[老公去哪儿]之类的综艺呢?”   目前倒是没有听说有这种策划打算的综艺纸片人,不过是她想到[爸爸去哪儿]的综艺随口胡诌了下,谁曾想江恒倒是当了真。   他皱着眉,认真请教,表情苦恼,“[老公去哪儿]?是让我带着你去我工作的地方那种吗?那可能不太行,你知道的,我去的许多地方都涉|密,实在是不方便公开。”   司妧抿唇忍住笑,“是综艺节目又不是生活纪录片了啦,都是有剧本的,比如说旅游之类的。”   江恒认真地点了点头,“了解了。”   “那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吗?”司妧看着他,倒是没真想接这类综艺,只是一时兴起问他。   不过江恒倒是当了真,表情认真严肃地想了想,才一字一句解释,“我当然愿意配合你的工作,不过就是我大概率会做的不太好,我可能没办法做到在镜头面前游刃有余。”   顿了顿,他突然转了腔调,“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们甚至都还没有一个正式的结婚仪式,网友会说我这样名不正言不顺的,这也不合适。”   司妧好几秒后,才反应过来他先示弱的目的原来是为了后面的话铺垫。   “我们不是早就领证了嘛,你才不是名不正言不顺,别听网友瞎说。而且仪式总会有的啊。”脱口而出的话,她莫名觉得有些耳熟,就像是那些狗血剧情里不断给另一半画饼,开空头支票的渣男。   江恒叹了口气,眼神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学着她平日里的语气,闲闲道:“你就是在敷衍我。”   “怎么会?我没有。”司妧否认脱口而出,渣男属性越发娴熟。   “你工作安排那么紧凑,办婚礼这么大的事必定要空出许多时间来准备。”江恒凉凉看她一眼,“你觉得你有吗?”   司妧一时语塞,诚实的讲,她倒是的确没有想过举行结婚仪式之类的计划。   一来是她本身就不太在意这些,一向觉得办婚礼这种就是办给别人看的,从头到尾累的都是她自己。二来也是作为公众人物要办一场婚礼,需要协调的事情实在是太多,而且到时候难免会被拉出来各种比较,她实在嫌麻烦。   所以她的确没有这个打算,至少短期内没有。   而且她一直觉得,婚礼仪式这件事,一般在意的是女方。   倘若她自己不在意,就可以直接忽略了这个事。这是她第一次意识到,原来江恒他也会很在意,这完全不是她以为的江恒的性子。   虽然听起来有些难以置信,明明多年暗恋不得的人是自己,可现在似乎,在她与江恒的关系里,他才是那个需要被肯定,缺乏安全感的人。   “我以为……你不在意这些的。”司妧坦诚内心的想法,“所以我的确没有和芬姐提过。”   江恒放下手里的东西,缓缓起身走到她这边,拉她靠着自己坐下,状似不经意地开口,“我在意的。”   他从背后抱着司妧,将下巴搁在她的颈窝蹭了蹭,男人的面子促使她不太想让她看到自己此刻稍显狼狈的表情。   只能以这种方式坦诚将自己的弱势的一面毫无保留,“之前与你说给我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分这件事,我并不是同你玩笑。妧妧,我其实一直在一步一步地做,我每一步都没想漏掉。”   “所以,一辈子只有一次的仪式,不光是给你,也是给我的。”   “我想要看你穿着洁白婚纱笑着朝我走来的样子,所以,江太太,同我办一场婚礼吧,嗯?”   司妧鼻子有些酸,有些情绪她该早点察觉到,但是她没有,她想要转过身认真说声对不起。   江恒却不给她转身的机会,手臂锁住她的上半身,头埋在她颈窝,闷闷道:“别现在回头看我。”   “对不起。”司妧反手伸到背后去抱他,“你知道我有多爱你的吧。”   “我们从现在就准备起来吧!”她抓住江恒在自己腰侧的手腕摇了摇,语气轻快,“第一步,试婚纱!!” 第49章 备婚日记   下定了决心要办婚礼后, 司妧也没耽搁,再次去公司同洛芬聊工作时, 也没铺垫, 直白地提了工作安排上要预留些时间,给她办个婚礼。   [办婚礼]三个字骤然落入耳里,洛芬着实一惊。   她先是愣神反应了下, 而后才发自内心地笑了开来, 她手撑着下巴看过来,看过来的眼神暖暖的,“说实话,从你微博公开那天开始, 我就在等你什么时候跟我说这句,都惴惴不安好些日子了。”   想着自己这突然起来的决定到底还是给对方带来不方便,司妧不好意思地啊了声,脸上带了些讨饶的表情, “我的错、我的错, 我也知道做这个决定的确是比较突然,是不是打乱你的工作计划了?”   洛芬扬了扬眉, 语气轻松了不少,有些逗她的意思,“那倒不是, 我知道早晚会来,既然总会来, 那我当然希望越早越好, 总比一直悬在头上不确定的好。”   她椅子往后退了退, 站起身, 抬手从抽屉里拿出个包装精致的四方礼盒, 走到司妧面前,脸上挂着欣慰的笑,“恭喜你,妧妧。”   而后将手里的东西递到司妧手里,又趁机捏了把她软糯Q弹的脸颊,“虽然你早就领证了,但是办婚礼还是意义不同的。姐姐是真心为你高兴的。”   洛芬回想自己的职业历程,她入职华夏也有些年月了,回望这么多年的辛苦付出,司妧算是她目前职业生涯里最高光的一段了。   自己从她一出道便接手,不到三年的时间,司妧已然是圈里拿得出手的实力派佼佼者。   这种事业上回馈给她的满足感与成就感,是不能言说的。   也正因为如此,她对司妧的感情,也是不一样的。这段征途,是两人携手与共拼搏出来的,司妧在她这里,不光是合作伙伴那么简单,而更是她细心浇灌的小树苗,是她精心呵护以待的妹妹。   “居然还有礼物?这么正式的吗?”司妧攥着手里的包装盒,嘴上开玩笑般地碎碎念叨着。“我能现在拆开来看一眼吗?不会是我本人的签名照之类的吧?羊毛出在羊身上?”   洛芬一向待她推心置腹的好,她不是傻瓜,这点她一直知道。   只是她这人没那么感性,不太善于外露表达,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许多时候都不太会直接面对,总觉得感情好这种事说出来有些矫情、不好意思。   洛芬早习惯她这副一紧张就碎碎叨叨胡扯的性子,抬手就给她额头点了一记,“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不过是我们家乡的习俗。在我们家那里,妹妹结婚的话,姐姐总要亲手准备些手作什么的,压箱底求平安的。”   司妧已然有些无措,碎嘴胡扯都没法继续掩饰自己感动到要飙泪的情绪了,她抬眸看向洛芬时,只一眼眼眶不自觉就泛红了。   她糯糯地叫了声,“芬姐。”   洛芬站在她身侧,顺了顺她的头发,笑着哄道:“好啦好啦,反正我家里也没妹妹,也一直把你这小祖宗当妹妹哄,也就顺便练练手啦,稍微感动一下就差不多了,也别太感动了。”   “毕竟也就是顺手而已,便宜一下你。”   “……”   虽洛芬又逗她,可司妧还是情绪上头了。“呜呜。”她环抱着洛芬的腰,小脸蛋埋在她怀里,一瞬间更想哭了。   -   两人定下来要办婚礼的消息传回南平,罗忆云和傅娴烟两人有种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的落实感,悬了好久的心也算是能放下,突然间开始干劲十足。   前段日子,莫星宇还曾打电话回来,绘声绘色地同她们讲司妧江恒两人微博公开那晚的细节始末,当时就已经让罗、傅两人欣喜了好久。   不过倒是双方的丈夫,表现有些平淡,仿佛一切尽在他俩掌握中,尤其是司程,轻飘飘地看了眼自家妻子,幽幽道:“上回两人回来,我不就告诉过你了么,这俩人,早晚的事。”   这事儿之后,罗忆云同傅娴烟约见面时,总是话题说着说着就说到她俩什么时候有机会挽手上台,那一定是史上最和谐的亲家关系。   两人隐隐盼着早日有下一步,这不还没等她们找到借口追问,消息便传来了。   如何办一场盛大的婚礼成了罗、傅两人这段时间来最重要的事情,两人方方面面地筹备起来,但凡不需要小夫妻俩出现才能做的事情,她俩都考虑到了。   只是她们联系的婚庆公司方案都出了四五次了,也没等到司妧和江恒两人回一趟南平。   罗忆云甚至开始担心起来,怕自己和娴烟妹子两人剃头挑子一头热,说起来这两人只说要办婚礼,可婚期还迟迟未定,该不会他俩说办婚礼只是顺嘴说说而已,没准备兑现吧……   那怎么行!!她们姐妹俩最近就指着这事儿充满干劲儿了。   这天下午,她同傅娴烟商量着半天说辞,怎么在不明显暗示的情况下,给两人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电话打给江恒,倒是很顺利,没响几声就被接通。   罗忆云开了免提外放,与傅娴烟对视了一眼,才清了清嗓子,不紧不慢开口道:“儿子在干嘛呢?我和你傅妈妈正喝下午茶呢。”   电话那头,江恒的嗓音沉沉,微微夹着些轻快情绪,“那……你们继续?”   若是平日里,他自然听得出他妈这想要闲聊的弦外之音,只是现在这会儿,他的确分不出旁的心神,怕一时疏忽错过最重要的时刻。   罗忆云一时语塞,虽说她这个开场白的确有够生硬,但她儿子以前也不至于这么敷衍,这话的意思不就是没得聊了吗?!   越想越觉得生气,她同傅娴烟尴尬对视,对方立刻接过话茬,“那个,小恒啊,我是傅妈妈呀。”   傅娴烟出声,对面的声音才稳重了些。   江恒坐直了身子,不管何时面对丈母娘,都不由自主腾升一股紧张之意,他想起罗忆云刚刚说两人在吃下午茶,温声提醒她,“傅妈妈,您上次体检表报告显示血糖稍微有点高,甜品还是记得要控制。”   一旁听着话的罗忆云不淡定了,笑着调侃,“娴烟,这到底是我儿子还是你儿子,不光不关心我,甚至连话都懒得跟我说。”   傅娴烟乐呵呵瞥她一眼,知道她调侃,顺着她话头接下去,“喏,可不就是我儿子嘛!”   听着她俩一唱一和的对话,江恒无奈地叫了声,“妈——”   “我在等妧妧换完衣服出来呢。”   不是他不愿意多花时间同她们细聊,实在是这会儿他真的无暇分心,司妧刚刚随婚纱设计师进去换婚纱,他坐在外面的沙发上,紧张地等着她出来的那一刻。   这会儿的他满心满眼都在幻想着司妧穿着婚纱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一瞬间,脑子里全然装不进别的什么,实在是顾不上其他,只能实话同两位长辈解释。   傅娴烟问他,“妧妧换什么衣服呢?你们要出门吗?”   “不是。”江恒视线落在不远处的试衣间,缓声解释,“我们正在试婚纱,妧妧刚进去,我在等她出来。”   一听这话,傅娴烟和罗忆云就明白了。   这还问什么问呐,她俩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别打扰了小夫妻的正事儿才对。   罗忆云笑容满面,满意极了,“好好好,慢慢试啊。那我们就先不说了,我和你傅妈妈还有事儿,你乖乖等妧妧宝贝出来吧。”   说完也不等江恒再做回应,直截了当地挂了电话。   “我就说,咱对小恒有点信心,说准备办婚礼肯定就准备着了,怎么会骗我们俩呢!”傅娴烟喝了口咖啡,抚了抚头发心情大好。   罗忆云也同样,啧了声,突然想起来什么,“不过咱俩给妧妧宝贝准备的礼服怎么办?看这样子他们是要自己准备婚纱了。”   “都备着呗,我们不是选的中式嘛,还有迎宾纱、敬酒服,用途多了去了,万一他俩没想到的,咱准备的不就派上用场了嘛!”傅娴烟手摇着调羹,神态悠然。   江恒收回手机放进口袋里,目光温柔地看着不远处围着试衣间的一圈白色绸缎质地的幕帘。隔着这层幕帘后的,就是他最最珍贵的宝贝。此时此刻,他的宝贝,正在试穿这世上象征着纯洁与爱情的婚纱,为了他们即将到来的婚礼。   这次试的婚纱来自国际知名的华人设计师乌钰琪,而鲜少有人知道,乌钰琪品牌背后的投资方,正是泰和集团。   幕帘并不完全隔音,江恒静静坐着,偶尔能听见里面传来细碎的声音,有设计师乌钰琪的,也有司妧的,只是江恒心不静,加之隐隐约约,也听不真切。   过了会儿,幕帘中间交合处被拉开一个小口,江恒立刻坐直了身子。   不过只是探出了乌钰琪的头,她看向沙发上坐着的江恒,抬高了声音,“江老师,麻烦您叫一下阿琳。”   阿琳是乌钰琪的助理。   江恒颔首,起身去外面,目光扫过大堂,场地太大,一时间他还未发现人,倒是那位阿琳不知从何处突然冒出来,快步跑过来,朝他躬了躬身,“江先生,您有什么需要吗?”   “似乎出了点状况,找你过去。”江恒眼神示意了一下试衣间的方向。   阿琳连忙点了点头,小跑着往试衣间方向去,再出来时,又撞上返回的江恒。   他犹豫了下,终究是担心,还是礼貌询问,“请问,我太太是出什么状况了吗?”   “没事的,您别担心。”阿琳笑了笑,“只是礼服抽绳少了根,师父让我拿过去。”   “抽绳?”   “啊,妧妧最近似乎瘦了些,这件定制款式是按照她之前的尺寸做的。”阿琳简单地解释了下。   江恒敛眉点了下头,没再说什么。   在沙发上又等了一会儿,终于幕帘后有了大幅度动作,设计师一手撑开一半的帘子,对上江恒的视线,扬声笑着,“新娘要出来啦!”   见太太有预告,着实加重了某位教授的紧张情绪。   那一瞬间,江恒不受控制地握紧了身侧的手,目光灼灼盯着前方的帘幕一点一点被拉开,心脏像被羽毛划过般酥痒。   忍不住自嘲好奇怪,明明自己见过无数次司妧不同着装的模样,却还是在这一刻,紧张到心脏跳动失了节奏。   帘幕被彻底拉开的那一刻,司妧缓缓抬眸,视线落向正前方的沙发方向去,不出意外地与江恒的视线对上。   她手执着裙摆,小幅度左右晃了晃,歪了下头,“好看吗?”   江恒慢半拍站起来,有吞咽动作,却发不出声音。   他缓缓朝司妧走过来,在她面前站定。她的头发不知何时被简单地扎成个丸子,乖乖盘在头顶。头顶简单夹着一小块白纱,应该是乌钰琪临时拿方块白纱制作的简易头纱。   他抬手摸到头纱的边缘,冷白的手指温柔地拂过头纱里侧纹路,将头纱轻轻理顺,而后垂下眼眸,嗓音温柔缱绻,“好看。”   他的小新娘,怎么会不好看。   听见他的回答,司妧开心地勾了勾唇,又追着问他,“那你喜欢不喜欢?”   “嗯。”   人似乎在情绪极度紧绷的情况下容易失去最简单最基础的表达能力,正如此刻的江恒,他明明应当有数不尽的情话,可这一刻,他竟然像个没什么经历的毛头小子般,只会没脑袋地附和她的话。   两人就这么单纯地四目相对,良久,江恒才找回自己的些许理智。   他抬手将人揽入怀中,头覆在她的耳畔,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她鬓边软发,“虽然我一直是坚定的唯物主义,但是我还是想说,我大概上辈子是做过什么拯救银河系的好事儿,才能有今时今日吧。”   司妧勾了勾唇,有些小得意,“那当然,我可是天上地下独一份的小仙女呀。”   江恒的声音竟有些难以察觉的湿意,他压低了声音,缓而真诚的一字一句,“妧妧,我真的好爱你啊,”   司妧双手抬起,环住他的腰,真挚又热切的回抱住他,“我也好爱你呀。”   乌钰琪早在两人一开始说话时就知趣离开,给足了两人的相处空间。   助理阿琳在大堂看见师父出来时,还有些奇怪,小跑着过去询问是不是又出什么问题了,“师父,你怎么出来了?”   乌钰琪看着阿琳,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说呢?金|主|爸爸看老婆的眼神柔要化的水了,我怕我再待下去,不说狗粮都要吃撑了,这么没有眼力见还有没有下一轮投资都不好说……”   阿琳捂嘴偷笑,跟着乌钰琪这么多年,见过备婚试婚纱的小情侣远不止这一对,可像这一对这般眼神化水的,少之又少,甜的她一个单身狗都要怀疑人生了。 第50章 婚礼进行时   很快便到了清河大学校庆日, 司妧按照之前的计划,参加了母校的校庆仪式。   毕竟是高校学府内部的庆祝, 除了河大学子, 其实一开始网络上的关注度并不高。直到网络上突然爆出司妧将会出席校庆仪式,这才让清河大学的一百一十年校庆仪式的关注度激增。   校庆日当天,司妧本人的超话热度不断攀升, 不管是不是司妧的粉丝, 只要是那天在学校里偶遇司妧的河大人,都不自觉会拍些司妧的图和视频,而后饶有兴致地发到社交平台上去。   司妧的粉丝光只是看这些路人repo,就基本上掌握了司妧当天的全部动向, 能够从路人视角看到自家宝贝的绝美神颜,粉丝的彩虹屁都快要吹翻天了。   自从《江山弄》杀青后,这段时间以来,司妧都没有什么行程安排, 粉丝们早就望眼欲穿, 奈何司妧还不怎么营业,微博想起来发一次, 想不起来的话都能长草,这波曝光可以说,让司妧粉丝内部算是过年了。   不过这只是唯粉敲锣打鼓的庆祝, 人类的悲欢并不完全想通。   有一小波冉冉新兴起来的司妧与江恒的CP粉,就有些失落难过了。之前听说司妧去清河大学, 想到江恒也在清河大学, 原以为这次一定会有两人同框画面的糖可以磕, CP粉圈也是期待了这次许久的。   结果可惜的是, 网上流传的各种偶遇路拍, CP粉这边一个个的都盘包浆了,放大镜都用上了,也没有找出半个有江教授的画面。   说好的真情侣的糖好磕,管饱的的呢??   就这??   好不容易两人都出现在一个地方了,结果连个同框照都没有??   正当CP粉内部因为缺粮一派哭嚎,纷纷失望之际,突然有个昵称叫【姜丝娘家人】的人站了出来,自称掌握了内部消息,说校庆日这天两人没有同框是有原因的,那是因为江教授那天根本就不在学校里。   而且,这位CP粉圈之光还透露了一条大消息,据说两位正主最近在忙一件大事,绝对是惊喜,值得期待。   似乎这位原本还不想说具体是什么,可经不住太多人连番追问,这位【姜丝娘家人】终于忍不住透露了点细枝末节。   [我只能说一点点哦,那个,或许你们听说过乌钰琪吗?dddd!!]   乌钰琪是何许人,常年关注时尚圈的人都懂,这位华人设计师之光,国际知名的高定礼服华人设计师,尤其以婚纱设计为主,享誉世界。   提起她……若是单纯的给司妧设计普通礼服,好像也没什么噱头可讲。   那不就意味着,难道是……司妧在定制婚纱了吗?!!   CP粉圈终于,后知后觉地,也开启了狂欢。   有聪明的已经去司妧工作室开扒司妧这段时间的行程安排,想从细枝末节中找一找,能否发现什么时候办婚礼的消息。   而那位最早爆出消息的【姜丝娘家人】,深藏功与名,再也没有出来发表过新论。   CP粉哪里知道,他再也不能出来冒头炫耀,全然是因为……他的当事人哥哥,意外发现了他的秘密,面无表情地随手黑了他的账号,让他再也没机会露尾巴炫。   月底,司妧婚纱选定后,终于同江恒一起回了南平,配合双方长辈,选定婚庆公司提供的几大设计方案。   婚礼涉及到的人员复杂,不光是江、司两家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还有江恒这边的同事和老师们,以及司妧圈内的一些好友。   罗忆云一手操办所有的人员安排,傅娴烟则负责准备伴手礼以及婚礼请柬。   司妧几乎没有什么别的要操心的,她之前也只确定了主纱,剩下来的中式、迎宾纱和敬酒服,也全部乖乖听罗忆云和傅娴烟的安排。   至于江恒,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他唯司妧是瞻,只要她提,任何要求他能满足都满足。   婚期定在春末夏初,一个将将好,暖而不热的好日子。   婚礼的前一晚,按照习俗,小夫妻要分开住。   司妧一个人回了司家,在自己之前的卧室住,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和江恒分开睡,加之情绪实在亢奋,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时,她倒是有些失眠了。   睁眼看着头顶的星空灯,她突然想起了什么。   晃晃悠悠爬起来,找了个干净的凳子,站着凳子上,伸手去摸藏在星空灯下方挂件里的东西,一个时间胶囊,当年很火的一个小物件,写上自己心里的秘密,给未来的自己。   好不容易摸出来,还沾了一手的灰,她拿湿巾纸仔仔细细擦干净,才小心翼翼地拆开,掏出里面塞着的纸团。   这是她高三毕业时写的字条,若不是今晚失眠,盯着头顶的灯看,她都快忘记这个时间胶囊的存在了。   那个时候,她刚刚确定自己的分数线达标清河大学,想着终于靠着自己的能力离江恒更近一步,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   过了好些年,她已经不太记得自己当时写的是什么,想着应该是比较开心的事儿吧。   她缓缓地展开纸团,仔细辨认纸团上已然有些发黄淡化的字迹。   出乎她的想象,她写的内容是:   [就给自己五年的时间吧,如果到时候,他还是不喜欢我,那我就放下吧。]   暗恋实在是太难受了,即便是时至今日,司妧已然求仁得仁,如愿以偿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可还是能切身地理解,所谓不知道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内里包含的心酸和无望。   甚至有些时候,暗恋更像是一种毒药,明明知道很痛苦,可偏偏永远下定不了决心真正戒掉,总是能找各种借口,给自己继续坚持下去的借口。   那些年,她常用的借口无非是,[等他有喜欢的人了,我就放下]、[等他明确表示跟我不可能,我就放下。]   想要解脱,却只能寄希望于对方狠狠地推开。   暗恋最卑微的点,莫过于此。   司妧收了纸团,重新躺回床上,仔细算算,的确也差不多快五年的时间了。   还好是个好消息,不至于真正五年后,她又如何找个蹩脚的借口,来卑微地延续自己无望的暗恋。   真是个好消息,五年了,她当初的愿望,终究实现了。   这一晚,在办婚礼的前一夜,司妧握着手里的小纸条,特别想要穿过时空隧道,抱抱五年前的自己。   过去患得患失的滋味的确难捱,但今天的结果,让她一切都甘之如饴。   失眠又想得太多,昏昏沉沉的第二日,她是被佳佳揽着肩头强行拉起来唤醒的。   一大清早,化妆师就已经等着给她化妆了。只是昨夜失眠,她这会儿实在困的不行,上个底妆的功夫,哈欠都打了八回了。   佳佳在一旁幸灾乐祸地对她道:“瞧瞧,这证都领了多久了,怎么办婚礼还紧张呢,看你这状态,昨晚上肯定紧张的睡不着吧?”   司妧艰难睁开眼,一记眼刀扫过来,口是心非,“我聚光灯扫到眼瞎都不带眨眼的人怎么可能会紧张,我就是单纯的失眠而已,OK?”   “嗯嗯嗯。”佳佳敷衍应和,“你说的都对,失眠就是单纯的失眠。”   她乖乖坐着上妆的这段时间,卧室里来的人越来越多,除了佳佳以外,洛芬、楚觅先后都来了,平素一向低调的楚觅,今天情绪都高涨了不少,一口一个今天要做妧妧的娘家人,一会儿江老师他们来时,守住新娘房门的重任义不容辞。   佳佳看了了眼双目放光的楚觅,眼里满是怀疑,“楚老师,你该不会是对面派过来的卧底吧?”   不怪她这么想,楚老师的未婚夫不就在对面阵营,身在曹营心在汉这种事,那可说不准。   楚觅勾唇笑了笑,“佳佳,你信我,我以人民教师的人格担保,我绝对靠谱。”   按照南平这边的婚嫁习俗,男方来接亲时,要想将新娘接走,除了要闯过女方亲友团的各种难关,最重要的是要找到新娘藏起来的一双婚鞋,帮新娘穿上后,才能带人离开。   佳佳这会儿和洛芬、楚觅三个人交头接耳地商量着婚鞋到底藏在哪里,三人压低了声音,保密意识极高,甚至连司妧本人都没有听见她们在计划什么。   她也没心思多问,这会儿实在是太困倦了,也就趁着这会儿化妆的时候能够简单闭目养神休息一下了。   上午快十点半时,司妧刚盘好头发,穿上罗妈妈给她选的中式婚服,还没坐定,手机便传来消息,提醒大家迎亲大部队就快进院子了。   屋子里的人兴奋又紧张,楚觅和佳佳一人站在卧室门一侧,耳朵贴在门框上,仔细听着门外的动静。司妧则是坐在一旁,安稳地盘坐着,婚服的宽大下摆将一双玉足盖得严严实实。   从裙摆下方,延伸出来六条红绳,而其中只有一根绳子是真正扣着司妧的脚腕的,这也是她们给江恒准备的考验,到时候只要拉错一次,就会有一个惩罚。   没过一会儿,门外传来一阵哄闹声,等的人终于浩浩荡荡来了,司妧低头,唇角微微扬起,连带着手心都微微发汗。   门口响起叩门声,不同于佳佳等人之前预料的那般,要刁难几番才打开门的打算,全然被从门缝里源源不断往里塞的红包给打乱。   望着轻易被打开的房门,佳佳和楚觅两人相视一笑,不约而同想到了同一句解释说辞。   不怪她们,实在是对方给的太多了……   众人簇拥着江恒进了屋,他这会儿配合司妧的装扮,穿的也是中式礼服,挺阔的长袍马褂穿在他身上,一副公子世无双的翩翩模样。   他敛眉压着内心的情绪,朝司妧这边过来,声线磁沉缱绻,“妧妧,来接你了。”   佳佳终于将散落一地的红包收入囊中,一个箭步冲过来,挡住江恒即将再往前的步伐,“哎哎哎,江老师,接老婆可不是那么简单的,还有好些关没闯呢!”   被硬生生拦了下来,江恒也只是无奈地摇头笑着,“来吧,我准备好了。”   佳佳转过头,洛芬立马将手里的iPad递过来。   “咳,这第一关,要考考江老师对我们妧妧的了解程度。”   她将手里的iPad屏幕亮到他面前,是一张角色拼图,都只有脖子以下的衣服,“找出这张图里面由妧妧扮演过的角色。”   江恒低头看过去,连半分钟都没到,接过佳佳手里的电子笔,胸有成竹地将几处圈了起来。   佳佳被他这么快的速度给惊到了,故意想要扰乱他的判断,“江老师,真的想好了吗?不要再考虑一下了吗?你确定妧妧演过的每一个角色你都有印象吗?”   江恒淡淡道:“不用。”   吓唬也没让江老师改答案,佳佳没办法,出师不利,第一关让他过得轻轻松松。   “接下来,我们考考江老师对妧妧的关注程度。”   她点开一段司妧的表演片段,画面播完后,佳佳叉着腰,“请问江老师,这段视频里,我们妧妧一共换了几件外套。”   “五件。”几乎是佳佳话音刚落,江恒便给出了答案。   接下来又是好几道明明靠观察和记忆力都不一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看清楚的题目,可结果江恒全都轻松作答。   佳佳越发不信邪了,这太不合常理了,为了这场为难,她可是精心设计了好多陷阱,怎么会竟然一个也没成功。   一定有内鬼!!   她转头看向楚觅,有些不确定地弱弱开口,“楚老师?你的职业操守还在的吧?”   楚觅立马无辜地摇了摇头,“必须的,我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呢。”   佳佳又看向洛芬,洛芬无奈地摊了摊手,“这题给我现在答我都答不出来,我泄题?不存在的!!”   佳佳没辙了,她早料到江老师的智商和常人不是一个层面,可也没想到是碾压到这个程度,她自以为的各种挖坑和留陷阱,结果在江恒这里,像是戴着透视眼镜一般,一眼望到底。   莫星宇跟在江恒身上,别的也帮不上什么忙,就疯狂地外外派发红包,硬生生靠砸钱,将佳佳的心砸软,不再继续为难他。   不再纠结这一段,佳佳终于进入第二段,“江老师,妧妧这里有六条红绳,其中只有一条是扣在她的脚腕上的,你只有拉对了红绳,才能把我们妧妧宝贝带走。”   “拉错了怎么办?”莫星宇一旁着急开口。   “拉错了,就得做十个俯卧撑,换取一次新的机会。”   江恒点了点头,走上前,丝毫不犹豫地选了第二根红绳,用力一扯,结果令连番打击下明明已经不抱希望的佳佳眼前一亮,居然!!扯空了!!   她兴奋地直接挑了起来,“来吧,江老师。”   江恒没反驳,将手里给司妧准备的捧花放在一旁,干脆利索地爬下来,连坐了十个俯卧撑。   第二次机会,江恒看了眼司妧,同她眼神对视了短暂一瞬,就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拉下第一根。   不同于第一次的力道,他手下力道轻了许多,轻轻巧巧地将司妧的脚腕,连着抽绳,一并拉了出来。   佳佳突然意识到,第一次江恒明明就是故意的,所以下手的力道没有轻重,可第二次真的要拉妧妧的脚时,下手的力道就轻了许多。   她完全摸不清江恒到底是怎么想的,裙摆挡的严严实实的,他又是如何能够一眼就知道哪一根绳子才是对的呢??   终于到了最后的环节,找她们藏起来的司妧的一双婚鞋。   不知为何,一路顺畅的江老师,在这个环节上,终于踩了坑,耗费了好些时间。   “佳佳。”到最后还是司妧实在没忍住,自己着急了,“别为难我老公了嘛。”   佳佳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这谁家的女娃娃,这么自己着急把自己送出去的哇。   电光火石间,佳佳终于想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她怀疑谁是叛徒都没有怀疑到司妧的头上,谁能想到,最不争气的人,居然会是新娘本人呢!! 第51章 差的九年   婚礼西式的仪式安排在泰和酒店。   两人乘坐婚车进了酒店后就被迫分开, 司妧被安排在新娘房里,而江恒则被前厅的各种琐事困住。   化妆师阿茵一边给司妧补妆, 一边同她闲聊, 佳佳陪在一旁,低头玩游戏的同时,不时插句嘴。   “妧妧, 说起来我们都还没八卦过你和江老师怎么在一起的呢?”阿茵是司妧团队的人, 只是关于两人的恋爱经历,团队里除了佳佳这样一直陪着的,大部分人其实并不十分了解细节情况。   好不容易今天有机会,阿茵压制了许久的好奇心终于有机会冒出头来。   司妧眨了下眼睛, 轻快道:“想知道?”   阿茵还没来得及说话,佳佳就先插进话来,“哦呦!放个耳朵,我也想知道。”   “你不知道?”司妧无奈地看了眼一旁情绪亢奋的佳佳, “你不是一直参与度很高吗?”   佳佳手托着腮, 还较起真来,“我也就顶多知道一半呀, 你可别忘了当初是谁半夜在微博承认高中就有暗恋对象,后来被芬姐他们秒删抢救的事。”   提及这个秒删微博的事,阿茵连连附和, “对对对,所以你和江老师的故事至少得从高中讲起吧?”   司妧抿了抿唇, 还没想好说啥, 要诚实的讲的话, 这故事大概得从她刚出生说起了……   佳佳突然想到什么, 又愤愤地继续补刀, “还有,上次去洛安拍摄,你为了追男人故意不带我去。”她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说起来我都还没去过洛安呢,其实我可想去了,网上都说安阳古城是一绝,好可惜,我都还没看过。”   多少有些理亏,司妧有些心虚地闭了闭眼睛,“这、这不是当时正胶着期嘛,带你个电灯泡过去,我还怎么发挥。”狡辩完又立即开空头支票,“哎呀以后去洛安有的是机会,下次指定带你去。”   “呵,重色轻友!”佳佳早看透她的脾性,不接她的空头支票。   “啥?”阿茵像是抓到了问题的重点,“这意思还是妧妧追的我们江老师吗?”   要这么说也不是不行,司妧正想要继续,房门在这个时候突然被人从外面拧开,下一秒,江恒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三人面前。   说起来洛安的事,她的确是撒了些无伤大雅的小谎的,但她没有向江恒坦诚的计划。这会儿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听到什么,司妧敛眸掩住心思,有些生硬地岔开话题,笑着问他,“怎么过来啦?”   江恒不知何时已经换下了去接她时候穿的长袍马褂,转而穿了套深色西装,白衬衫的纽扣一直扣到了最上面一颗,领带却松松垮垮地挂在手腕上。   他手扬了扬,还没有说什么,佳佳就很知趣地拉着阿茵的手离开,“我们懂,我们这就走。”   反正司妧的补妆也没有什么大的工程,两人毫不留恋迅速离开,给新婚小夫妻腾空间。随着房门再次关上,江恒这才将刚刚没来得及说出来的话说全。   “系领带,找你。”   其实这多少也是个借口,参加了那么些大大小小的场合,领带他又不是不会打。   他只是特别想要来见她,一直被各路亲朋好友困在外面,祝福声绵延不绝,周遭的氛围无时无刻不提醒他这是他与司妧两人的婚礼,强烈的幸福感让他此刻格外想要见到她,以系领带做借口无非想让自己还能显得矜持些。   “找我?”   司妧因为刚刚佳佳提到洛安的事,正心虚有些担心被江恒听见她的小秘密,多少有些紧张而心不在焉。虽然与他早已坦诚相见,可女孩子总是还要些面子的,承认自己当初的小谎言还是有些心理包袱。   江恒手腕缠着领带,走到她面前,抬手虚虚搭着她的肩,一本正经地对她说,“老人常言,婚礼当天,新郎的领带如果是由新婚妻子来打的话,以后的夫妻生活会更幸福。”   司妧承认她这一瞬间想歪了,很想问打领带打好了同那个啥生活|性|福有什么联系吗?   她咬着唇,稳住心神,抬手接过江恒手里的领带,江恒很自然地低下头,方便她将领带绕过脖子。   “为什么……和夫妻生活有关系呢?”她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按理说这些说法多多少少都会有些谐音或者象形意义。   原本也是胡说八道,江恒随口解释,“大概……妻子能帮忙丈夫打领带,说明夫妻俩相处的很好,感情很不错,那当然生活幸福吧。”   “生活……幸福吗?”司妧突然一下子反应了过来,是日常生活,而不是床|上|生活……   为自己刚刚发黄的思想感到羞耻,她手里的动作不自然地加快,迅速地打完领带,深吸一口气,向后退了一步,“好了。”   江恒垂眸看着她泛红的小脸,忽而脑内闪过个念头,勾了勾唇,低声问她,“妧妧想到了什么?”   司妧觉得被拆穿,立刻否认,“没有啊,我什么都没想啊。”   “其实……领带也确实不止可以系在脖子上。”江恒目光缱绻灼灼地看着她,手指勾了勾她的下巴,“妧妧想到别的,也情有可原。”   “什、什么嘛,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司妧恨自己秒懂的脑回路,想要装的单纯点都难,然而嘴上却还是硬着不承认。   江恒倒是没跟她计较,指腹划过她的唇角,弯腰贴近她泛红的耳垂,压低了声音,夹杂着隐隐笑意,“那……我晚上教教妧妧?”   离开之前,他微微侧头,唇角轻轻碰了碰司妧的双唇,停留片刻,但没有深入,只是个清浅的吻。   “练习一下。”他直起身子,有些刻意地解释道。   “?”   司妧有些不明所以。   明明只是看到她的可爱的模样就很想亲亲她,江恒低头勾了勾唇,面不改色地继续为自己的行为找理由。   直到挽着爸爸的手站在入场处时,司妧的脑子里还在想着江恒离开时候的最后那句“当着亲朋好友的面接吻,会紧张。”   ……感谢他的提醒,她已经开始紧张了。   耳边音乐流转,她紧紧挽着爸爸的手,抬脚踏上了T台。   不远处的另一端,江恒整个人笼在温暖的灯光下,温柔地看着她,一步一步,缓缓向他走去。   明明不长的一段路,司妧的每一步,却似乎都走得格外漫长。   其实她不想的,可奇怪的是,只是伴着音乐向他走去,司妧的眼眶里水雾就不受控制地在积蓄。   站在她对面的男人,是她从出生起就最先见到的这个世界的人之一,是在自己还不会走路时,常常抱着自己的巨人,是日常聚餐时,好脾气一直照顾自己的哥哥……   他曾经是自己童年最浓墨重彩的陪伴,但也只是那几年而已。   时光荏苒,她渐渐长大,上了小学,而他也很自然地到了离开南平的年纪。似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几乎都忘记了小时候最亲近的罗阿姨家的那个大哥哥。   她开启了新的社交圈,在学校里,遇到了很多同龄的小伙伴,她很轻松地就拥有了很多的新朋友,儿时的记忆也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发模糊。   似乎,江恒两个字,逐渐变为只存在于爸爸妈妈的闲谈里,说起她的童年趣事时,偶尔会提及的一个关系亲近的阿姨家的儿子。   他们好像顺理成章地成为了陌生人。   九岁的年龄差,足以让她很自然地与江恒的生活圈彻底分离,那些曾经的童年旧事,与他相关的所有,都逐渐淡忘。   她按部就班的长大,对方也没有停止。   长辈间的聚会,偶有提及罗阿姨家的儿子,那个名叫江恒的哥哥,再听说时,已经成了国内顶级学府清河大学的老师了。   那一刻,她的内心其实毫无波澜。   多年分离,生活少交集,她还只是个刚刚进入高中的学生,而对方都已经是高校的老师。江恒的印象于她早已经很模糊,如今更是隔山河。   学生与老师,天生的对立面,江恒甚至在她心里变成了长辈一般的存在,她没有理由关心一个陌生的长辈的近况。   高中,是最青春萌动的时候,她的抽屉里塞过许许多多同龄的男孩子的青春秘密,可惜的是每一个秘密,都不是她心里的那个秘密,她仿佛从未开窍。   那个时候她最大的烦恼,不过是当天的授课内容她不甚明白,常常焦虑着该如何度过这样混沌的三年,是否还有机会考上心仪的大学。   然而青春期的奇妙就在于,她仿佛是一夜间突然长大,只是一个契机,她便生出了以往从未触及过的新奇心思,情窦初开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那个蝉鸣阵阵、绿意盎然的盛夏,模糊的印象在一瞬具象化。   罗阿姨牵着她的手,指着沙发上背对着她安静坐着的男人,柔声告诉她,“妧妧宝贝,还记得哥哥吗?今年暑假,就让哥哥给你补习一下,哥哥很厉害的,我们宝贝以后一定能学的轻松点。”   司妧永远记得那个画面,窗外阵阵蝉鸣声,一波盖过一波,都不及她脑内的波涛汹涌翻滚的厉害。   他只是穿着款式最简单的深色T恤,细碎的短发,她站着的角度甚至只够看到他瘦长的后脖颈,以及精瘦有力的一截小臂,撑着沙发的边沿,不是很白,微微有些晒黑的迹象。   罗阿姨唤他,“儿子?”   听到声音,他才缓缓转过头,司妧的视线根本来不及收回,视线与他相撞,在那一瞬间,错乱了她一贯平静的心跳。   “妧妧?”他从沙发起身,手随意地插在裤子口袋里,缓步朝她走来,在离她一米的距离站定。开口的声音礼貌中有一丝疏离,声线沉磁,“好久不见。”   被罗阿姨晃了晃手,笑着问她,“妧妧不记得哥哥了?”   司妧那离家出走的心跳才终于回归,慌乱错开视线,低下头小声否认,“记得的。”   从那一天开始,她也终于有了秘密,同那些塞进她抽屉的秘密一样,又好像不一样。   她的秘密比起同龄的好友而言,似乎更难启齿。   她喜欢上了一个大她九岁的男人,这于十六岁的同龄人而言,这听上去就像是天方夜谭,显而易见是个天大的错误。   可她就是这样,义无反顾的,不受控制的,一头扎进了深水里。   江恒辅导她功课的那个暑假,她不曾缺席一次,雷打不动地过去。   就连一开始就不看好她的妈妈都觉得她这次是真的下了苦功,一门心思想要学好。   只有她自己心虚,支撑她坚持的信念不是课本上繁复的公式,而是那个整个夏季坐在她身侧,随意地转着手里的水性笔,慢条斯理地将复杂的公式拆解,将她胡乱混沌的思路拎起重新理出清晰的逻辑线的男人。   他总是声线沉沉,有时候话说的多了些,还会有些低哑,可他就是这般四两拨千斤中,就将她混乱迷茫了高一一整年的学习成果重塑,结出新的果实。   可他总是冷冷淡淡的,所有交流只谈书本,再无其他。这样冷淡疏离的模样,让司妧连一声哥哥都不敢叫出口,只乖乖唤他江老师。   甚至都来不及难过自己的暗恋毫无盼头,她更难过的是小时候那个格外照顾自己的哥哥,隔着九年的时光,终究逐渐变成了自己高不可攀的存在。   然而理智在,情丝却不可控,有些情愫一旦触发如藤蔓肆无忌惮地生长蔓延,从她对江恒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开始,一切就早已失控。   只是顶级学府中意气风发的江教授,眼里又如何能看得到无知幼稚的女高中生呢?   她不得不承认,无论她再怎么努力,也无法逾越两人间阅历的鸿沟,她在江恒的眼里,始终只是一个长辈家里的小朋友。   得知自己考进清河大学的时候,她开心极了,两年的坚持,她终于靠着自己的努力,离光风霁月的江老师更进一步了。   在清河大学的日子,她花过许许多多的小心思,军训赶上生理期也要强行坚持,只为了身体不舒服时有借口见他一面,吃坏了东西肠胃炎,她其实心里很清楚怎么做,可还是强忍着一定要等他来才去医院。   大二时,她因为一意孤行想要进去娱乐圈做自己喜欢的事,被迫和江恒领了证。   其实那个时候,她也不曾对自己与江恒的未来抱有多大的希望,在那之前,她已经整整努力了四年,可惜的是,她始终是江恒眼里没长大的小孩。   ……   “妧妧?”江恒轻声唤她名字,司妧才恍惚间如梦初醒。   她抬眼望向站在自己面前的江恒,短短这一段路,她整整走了六年。   司程将她挽着自己手腕的手抽出,缓缓送到江恒的手里,难得情绪有些外露,“阿恒,我的宝贝,今天交给你了。”   泪珠顺着司妧的眼角滚落,幸运的是,她终究是走到了路的这头,牵起了江恒的手。 第52章 新婚快乐   挽着江恒的胳膊站在司仪面前, 听对方声情并茂、情绪亢奋地说着祝词,司妧的大脑其实更近乎是一片空白, 她早已不能冷静地思考, 只凭着本能按照司仪的指令按部就班地执行每一步流程。   最后的最后,她终于听见对方欢快的结束词,“现在, 新郎可以轻吻你美丽的新娘啦!”   头顶的暖灯照的她有些发晕, 周身暖意丛生,司妧缓缓抬眸,虚晃的双眸直直撞进江恒墨色深邃的眼眸里。   江恒伞骨玉石般的大手缓缓抬起,虔诚认真地掀开覆在她面上的那层薄纱, 随着背景音乐的一个重音,他的手指压过司妧的后颈,拇指滑到她的耳垂,下一瞬, 身体挡住了使她头晕目眩的顶灯, 只余下唇上的一片温热。   司妧不受控制地身体紧绷,不可避免地紧张了起来, 恍惚中,她好像尝到了嘴角一丝咸湿,反应到是什么后, 她不可置信地睁开了眼睛。   江恒侧过头,与她拉开些距离, 眼里泛着红意, 唇边却勾着浅笑, 他压低了声音, 一副故作轻松的模样, “练习还是有作用的,我表现的还不错吧?”   “你哭了吗?”司妧张了张嘴,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刚刚那抹咸湿的触感,他故作轻松的借口并不能打断她追根究底的心思。   到底还是没有掩饰成功,江恒轻轻舒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散漫随性些,“是啊,娶到你啦。”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就让司妧的心脏扑通扑通的一阵乱跳,这次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内心刹那间柔软的一塌糊涂。   她的六年走得不易,但丝毫没输。先动心的人是她,但那个当初摄她心魄的人,今天也会因为娶到她而情绪失控。   她何其有幸,所托值得。   台下阵阵欢呼声中,司妧不知何来的大力气,双手勾住江恒的脖子,拉着他半个身子向下弯去,垫脚再次触碰他温热的唇,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新婚快乐呀。”她覆唇在江恒的耳边,“老公。”   仪式结束后,与两家父母一并送走了今日前来贺宴的一众亲朋好友,司妧终于长长松了一口气,双手揉了揉发酸的脸颊。   大家早已提前商定好,不搞什么闹洞房的游戏,实在是没有什么精力应付,双方长辈也不愿做电灯泡,时间也不早了,只让他们自己回婚房该干嘛干嘛。   婚房是罗忆云和傅娴烟精心特别布置的,既不在江宅也不在司家老宅,专门为他们小夫妻在市区置办的大平层,只为了让他俩新婚有点自主空间,做什么也不至于受长辈们在的限制。   司妧仍旧穿着那条修身酒红色丝绒长裙,端庄了一晚上,终于在与长辈们分开后,暴露出本性,树懒般半个身子挂在江恒身上,慢慢吞吞随他往停车的地方去。   走到一半,她也没过大脑,怏怏地对江恒道:“我再也不想办婚礼了,太耗费精力了,站了一天,我腿都酸死了,脸也都要笑僵了。”   本顾忌着公共场合,只是听她抱怨腿酸,江恒立刻顿住脚步,转过身将她拦腰抱起,手掌顺势在她腰侧加了些惩罚性的力道,“再?哪来的下次?”   想到她的意思,他大概是气笑了,凉凉道:“这辈子别想了。”   司妧脸埋在他的胸前,意识到自己一时嘴快说了些什么,无力地否认,“不不不,没有下次了。”   两人驱车往婚房的方向去,司妧瘫坐在副驾驶上,缓了一会儿终于来了些气力,又活了过来。   她侧头饶有兴致地看着一旁专心致志开车的江恒,看着他游刃有余转着方向盘的动作,不自觉想起常常在短视频里刷到的那些画面,只觉得没有哪一个比眼前这个更让人养眼了。   他已经脱了西装外套,只穿着内里的那件白衬衫,袖口解开向上卷起几圈,露出半截精瘦的小臂。之前她系的领带也不知何时被他扯松,领口的第一个扣子也被松了开来,露出胸前的小半皮肤。   松松垮垮的形象,陡然让司妧起了些口嗨的兴致,“古人说的犹抱琵琶半遮面,大概就是这个画面吧。”   江恒不明所以地挑了挑眉,“什么?”   司妧换了个方向撑着脑袋,没敢形容出来这画面,只意味深长的眼神上下扫了扫他松垮的脖颈,淡淡道:“没有。”   也不知江恒是否察觉到她刚刚过于露骨的眼神,他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腾出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哄小孩似的同她道:“累不累?乖一点,先睡会儿。”   他的声音像是有神奇的魔力,司妧完全没有反抗,听话地闭上眼睛补眠。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在空旷安静的地下车库停稳。司妧睡意朦胧中似乎听到了安全带卡扣脱扣的声音,恍惚间缓缓睁开眼,就看见江恒大半个身子正覆在自己身前。   下一秒,他一双大手自然地滑到自己的后腰和腿弯,稍一用力,就将她整个人从座位上抱了起来。   将人抱出车子后,他在车门前停住,让司妧的双脚那头靠近车门。   于是司妧被迫以脚的力道,在江恒的外力压迫下,将副驾驶的车门给关上。   她上半身的吊带一边的肩带已经滑落,还好盖着江恒的西装外套,不至于走光,阵阵熟悉的味道顺着鼻尖进入鼻腔,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江恒的怀抱里。   电梯上行,轿厢里只他们两个人。   江恒扶在她后背的手突然向上抬了抬,将她上半个身挺立了些,整个人都向上抬了抬。   以为江恒是手上撑不住劲儿才出的状况,司妧条件反射,吓得紧紧抱着江恒的脖子,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滑了下去。   江恒看出她的小动作,低头鼻尖蹭了蹭她的,而后侧头去捕捉她的唇,安抚她,“只是方便亲亲你。”   受不住他这般面无表情还理所当然地说出暧昧多思的情话,司妧耳垂泛红,双颊发烫。   她没法回应,只默不作声地勾着他的脖子,鸵鸟似的将头埋在他的胸前,一直到进了家门,她才探出脑袋,蓄积出气力热切回应刚刚那个一触而止的吻。   双方呼吸交缠,江恒将她人小心翼翼地放在玄关的柜子上,手扶着她的腰侧,俯身向下压加深了这个吻。   不同于之前在新娘房里那个所谓的练习吻,也不是台上那个当着亲朋好友的面克制的吻,这是他们婚礼结束后,于属于他俩的婚房中,真正开始的灵魂碰撞。   江恒不再有任何克制,放任内心最真实的欲望,一步步卷席她的呼吸。   唇齿交缠间,司妧后背不知道无意中碰到了什么物件,有东西滑落地面的“哗啦”声,激起她残存的理智。   她侧过脸想要躲开江恒的热气,掌心向外抵住他压过来的身子,闷闷提醒他,“不要在这里。”   江恒呼吸深重,稍稍向后推开些,眸色晦暗地看着她,一言不发地将她抱起,径直往主卧的方向去。   主卧的大床房上,放眼望去一片喜庆的红,床铺上放着几个竹条编制的小篮子,放着些桂圆、花生之类讨个吉祥喜气的干果。   江恒将她人轻轻放在床边,两手将几个竹篮子拎到飘窗台上,重又覆身过来。   热气交缠,司妧目光开始飘忽,不断攀升的室温蛊惑了她的理智同时放大了她的欲|望,她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江恒腰侧的衬衫,棉质的白衬衫很轻易被按压出明显的褶皱。   她只是毫无章法的摸来摸去,却更是扰的江恒头皮发麻,呼吸发重。   他抬手倏地一下抽出脖子上本就松松垮垮挂着的领带,绕在手上,捉住她胡乱动作的小手,一只大手就足以扣住她两只细弱手腕,稍一用力,就将两手反扣在她的头顶。   突然的动作让司妧失焦的双眸清醒了些,她手上带了些力气,左右挣扎了下,表示不满。   江恒却完全没有松开手上力道的意思,反倒是绕着手上的领带,将她两手的手腕用领带缠住两圈,扣了个结,领带尾部虚搭在她的眼睛上。   “说好了要教妧妧领带的用法。”他挑了挑眉,慢条斯理地轻笑着,“现在就身体力行地教教你,这次一定忘不了。”   眼睛被盖上,双手失了自由,司妧的感官却变得更为敏感,她迫切地想要冲破束缚,却又无比期待着他不受控制地下一步。   可等了一会儿,却迟迟等不到江恒下一步的动作,好像他只是将她的手扣住,然后就没有了继续的意思。   司妧疑惑地睁开眼,侧过头缓慢移开眼上虚挂着的领带尾巴,却见他正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她有些不满地唤他名字,“江恒?”   “嗯?”他不紧不慢地应道,神情清朗,看不出半点迷惘的神色。这多少让司妧觉得落了下风,好像沉迷欲望之眼的只是她自己而已。   她别扭地扭了扭身子,犹豫着还是认命地开口问他,“怎么停住了?”   江恒深深叹了口气,俯下身子,将她小小的整个人揽进怀里安抚地摸了摸头发,“这里——没有准备。乖,我们下次,好吗?”   司妧暖热的鼻息喷洒到他半敞的领口,热气回旋,激的她热血蒸腾。   “一定要那个吗?”她发烫的小脸紧紧贴着他的胸膛,闷闷地开口。   江恒神色凛了凛,态度丝毫没有松动,“吃药对身体不好。”   她不是这个意思,也没有想要吃药的打算。   “其实,那个……不吃药也可以的。”她闭着眼,声音小小的,让江恒一瞬间都恍惚以为自己听错了。   “妧妧,我不可能拿你的身体冒险。”他冷白修长的手指缓缓向下滑去,极具耐心地安抚她,“哥哥换个方式帮帮你好不好?”   “那你呢?”身体不受控制的异样累积激的她眼底泛红。   “一会儿我去洗手间,嗯?”江恒侧头,鼻尖同她的蹭了蹭,温柔哄她。   司妧不说话,只固执地翻转了下被桎梏的双手,两手缓缓向下摸过去,摸到熟悉的热源,使坏的稍一用力,耳边立时传来他不受控制的一声闷哼。   她舔唇狡黠地笑了笑,“可是我更喜欢这个诶。”   江恒叹了口气,狠下力气去扯她故意作乱的小手,“乖,别闹!”   司妧不受他哄,翻身压到他的身上,双腿骑|坐在他的腰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扣着的双手齐齐去捏他脸上的软肉,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江老师,你今年已经三十一了诶,像你这个年纪,应该好多人都有小孩了吧?”   江恒目光淡淡地看着她,眼底深处的情绪翻涌,仅面上还存着理智,“你知道自己在引火吗?”   “我说的不对吗?”司妧歪头眨了下眼睛,小猫般狡黠的双眼满是诱导之意,“嗯?”   “你还小。”江恒喉咙发干,只觉得自己快要疯掉了,他不确定自己还能有多少理智去抵抗这世上于他而言最大的诱惑。   偏偏司妧还是个小孩,她这个年纪还不知道有许多事情不是顺着她的心意就能做下去,她还不懂自己一时冲动的决定,可能会带给她什么样不可预控的后果。   “我已经成年了。”司妧渐渐失了底气,态度不再那般冲动的坚定,“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江恒狠下心将她从身上抱下来,与她拉开距离,缓和了呼吸后,才认真对她道:“我知道,你是大人了。”   “只是妧妧,成为大人和孕育一个生命成为妈妈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你只是过了十八岁的年纪就可以一夜之间成为大人,可是成为妈妈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适应的事情,你要考虑的东西也远远不止你想的这些。”   “它不仅是对你身体上的影响,也是对你的生活、你的事业都有影响,你不能只是因为一时的冲动,就草率地做决定。”   司妧垂下眼眸,不再说话,她的确只是一时冲动,只是贪图这一刻的感受。   江恒站起身,重新扣上衬衫扣子,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等你真正准备好做妈妈,我们再去尝试,嗯?”   司妧仰头看着他转身向外走的身影,鼻子泛酸,“那你去哪?”   他侧头看了她一眼,缓声开口,“去买东西。”   一夜澎湃后,再清醒是被门外不断连按的门铃声给吵醒,司妧困倦得不行,皱着眉哼唧了声。   江恒起身,套上裤子和T恤,亲了亲她的额头,给她顺毛,“我去开门。”   担心是长辈过来,司妧犹豫了下还是闭着眼睛想坐起来,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内里未着寸缕,薄被划过牛奶般的肌肤,露出一片春光,“会不会是爸爸妈妈过来?”   “先穿好衣服。”江恒敛眸拉着被子将她裹起来,将人重新按回去,“我先去看看,有事情的话我再来叫你,嗯?”   司妧后知后觉地清醒了几分,乖乖点了点头。   江恒带上门出去,她伸手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点亮屏幕,才发现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   天,他们昨晚到底是做了什么,才会昏睡到这个点……   江恒款步走到门边,打开门,门外的莫星宇一张龇牙咧嘴的笑脸探过来,“哥,忙啥呢?”   “……”   江恒忍住一脚将他踢出去的冲动,凉凉瞥他一眼,“有事?”   莫星宇点了点头,对面的黑脸让他整个人收敛多了,“当然,我要是没事能这个时候打扰你和妧妧嘛。”   “说。”   “那什么,就是哥你导师林院士给你俩证婚的事上热搜了,讨论着讨论着话题歪楼了,好多人说之前那个编号1217那个小卫星,说林院士教出来你这样的学生——”   莫星宇说着说着不敢往下说了。   江恒捏了捏眉心,“然后?”   “那个,他们网友不就是有人煽风点火就顺着风看热闹不嫌事大嘛。”莫星宇摸了摸鼻子,弱弱地跟了句,“说你公器私用,公私不分,拎不清拿公家的东西哄女明星这种难听的话。”   两人的婚礼其实并未对媒体公开,只是司妧毕竟关注度过高,虽泰和酒店的安保做的很尽职,但也并未全然挡住媒体的各种偷拍操作,网络上还是有零零碎碎的照片和视频流出来。   网络上关于两人的婚礼现场的热议,除却以往明星婚礼都会有意关注的双方颜值的常规讨论、以及横向烧钱水平比对之外,出现了意料之外的关注点——这场婚礼的证婚人。   两人婚礼的证婚人,邀请的是江恒的导师,林存生院士,当下通信学界的泰斗级人物。   不夸张的说,现如今许多通信学子人手一本的专业基础书,封面上的第一个名字,就是林存生。   这位在通信学界的地位,堪称泰斗。   网络上因为林存生和江恒的关系,讨论逐渐热烈,开始有闲人比较起来,以江恒今时今日的成就,他日有没有可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只是原本还挺正常的讨论话题,因为一小撮人的质疑,逐渐转了方向。   像是有人刻意地带节奏,这波人紧紧抓住一个点,多次提及之前清河大学小卫星研究中心发射的那颗No.1217的小卫星。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数字的意义。]   [就冲这一点,我现在就可以下定论,某女星的这位科学家老公,格局就这么点大,还能指望他日后有什么成就?]   [说起来这位还是林老院士的关门弟子,也不知道院士要是知道自己这学生夹带私活,会是个什么心情,还会来给他证婚吗?]   江恒扫过网络上的风向,眉头渐渐舒展,关于小卫星编号这件事,他当然问心无愧,本就是清者自清的事情,他只怕给自己的老师带来麻烦,只要没有波及到他的老师那便一切都好。   司妧不知何时从卧室出来,听见两人的对话,焦急解释,“我不是很早就发微博否认过了吗,怎么还有人提起来这八杆子打不着的事……”   莫星宇手抄着口袋,有些犹豫地同她道:“我们这边跟你经纪人洛总也对接了,按她的经验,这次应该是有人故意引导的风向,耍着大家玩呢。”   江恒转过头,上下扫了眼她的装束,“去把拖鞋穿上。”   “芬姐猜到是什么人了吗?”司妧没动,只皱着眉追问莫星宇,又垂首翻手机的通话记录,担心自己错过了她的来电,“怎么这么大的事她都没给我打电话呢?”   莫星宇幽幽地低声自言自语了一句,“还不是因为新婚第一天大家都不想触这个霉头,这不推三阻四才让我来的嘛。”   江恒默默地回房拿了她的拖鞋,走到她面前蹲下,握着她的脚腕,将鞋子一边一只给她穿上。   “不是让你再睡会儿吗?”他直起身子捏了捏她的耳垂,“怎么起来了?”   司妧满眼忧心,甚至内心愧疚不已,如果不是因为她公众人物的身份,江恒今日就不会被这些不明所以的人带节奏黑。   她垂下脑袋,声音瓮瓮的,“对不起,都是我害的。”   江恒伸手想去摸她的脸,却有温热的液体滴到手腕上,他心疼地将人搂进怀里,抚着她的后背,温声哄她,“昨晚上不是还信誓旦旦说自己长大了吗?怎么过了一个晚上就又变成小朋友了?”   司妧不说话,光只是低着头抽泣。   “好啦,又不是你的错,干嘛哭鼻子,嗯?”江恒弯下腰,勾头与她垂下的视线相对,指腹抹掉她脸颊上的泪痕,“事情有歧义,大家有疑问很正常,我们解释清楚就好了,像你之前说的那样,我们都不是人民币,不可能所有人都喜欢,对不对?”   “可是——”   江恒也不顾莫星宇还在一旁干站着,低头吻了吻她的唇角,“不要把问题都揽到自己身上,你难过我只会比你更难过,你知道的,我只要你开心就好。”   “所以……”莫星宇实在是受不了两人腻腻歪歪的模样了,壮着胆子打断了对面的温情一刻,“哥,嫂子?咱们这边怎么说?”   “没什么可解释的。”江恒声音不高不低,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卫星编号本就是严格按照相关文件章程定下来的,行业内的人大家懂的自然都明白,不是相关行业内的,就算你解释了,别人也只会觉得是个借口。”   “那难道就不回应了?”莫星宇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接话。   江恒神色自然地摊了摊手,“八卦的时效性也就这样,于我而言,本就是清者自清的事,我的研究也不会因为他们的无端猜测而受到波动影响,等他们有了新的讨论话题,自然也就不关注了。”   他低头搂住司妧,语气轻松如常,“外人的评价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也不可能左右我的人生,不过热度这块降一降就行,别给林老师还有妧妧工作惹出问题就行,”   莫星宇没再说话,这个处理方式同洛芬之前提议的大差不差。   的确这件事妧妧早就澄清过,可过了这么久还是能被人翻出来利用,无非就是抓住了人性的叛逆,你无论如何解释,相信的人一如既往的相信,而不相信的人你再怎么费口舌也不想相信。   最合适的办法就是冷处理,除此之前,也就是能抓住那一撮背后搞事的人,才是关键。   从江恒这得了肯定的答复,他也没心思多呆下去,左右他就是一个讨人嫌恶的电灯泡,自然是滚得越远越好,早些处理这些事,揪出幕后的黑手才是最重要的。   当着莫星宇的面,司妧其实多少还收敛了点,等人一走,她比刚刚小声抽泣的模样委屈多了,抱着江恒的腰不撒手,红着眼眶怨念道:“我知道问题的本质都在我身上,幕后的黑手也一定是因为讨厌我才污蔑你,说到底都是我的错。”   江恒也没多说别的,直截了当地将人大打横抱起,大掌用力拍了拍她的屁股,声线严肃了许多,“不听话的小孩要挨打,不是刚刚才说过,不准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你把我的话当什么了,嗯?”   司妧被他这猝不及防的动作吓一跳,抱着他的脖子不撒手,人已经后背靠到了沙发上也不松开,嘟着唇不可置信地瞪他一眼,“我不是小朋友,你怎么可以打我那里。”   “打你哪里?”江恒轻笑了声,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意味深长。   他这副明显话里有话的故意模样让司妧说不出口,别过脸软软道:“你不能做。”   “嗯?”江恒头埋在她的颈窝,一阵闷笑,“做什么?”   “……你知道的。”   “做错了事情我是不是该惩罚你,让你长长记性?”江恒手肘撑着劲儿,与她隔开一截小臂的距离。   “哪里有这种长记性的方式的。”司妧红着脸,咬唇反驳他。   昨晚上已经做了好几次,哪有人一直这么有精力的啊,佳佳不是之前口嗨开车的时候跟她说了多少回了,男人上了三十就走下坡路了,可三十多岁的江恒怎么还这么精力旺盛了呢。   她昨晚上累得要死,这会儿又饿又渴,实在是扛不住了。   就只是这么抱着,她就已经敏感地察觉到对方身体的变化,挣扎着想要拉开距离。   江恒手上力道加大,声音有些发沉,“乖一点,别乱动,嗯?”   听出他话里隐忍的压制,司妧浑身僵硬,再也不敢动了。   “我这是为你好。”她咬着唇,视线飘忽,“万一掏空了身体,以后可怎么办?”   江恒一脸黑线,不知道她又是从哪里看来的,倒是比他本人更懂得细水长流。   他缓缓松开对她的桎梏,起身去厨房倒了杯凉白开,几口灌下去,将心里的躁动压下去。   而一旁的始作俑者还一脸无辜地抱着膝盖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咽了咽口水,一脸天真地问他,“你也很渴吗?”   他渴不渴他自己不知道,但他看出来了,这小孩是真渴了。   闷声灌了几大口,他又在橱柜里拿出个可爱的印着海绵宝宝图案的水杯,倒了杯水递到她手上。   司妧开心地接过杯子,小口地抿了几口,然后软软冲他笑,“谢谢哥哥。”   喝完水,没过几秒钟,她的肚子也开始叫嚣了。空荡的房间里这声肚子的抗议声格外明显,她不好意思地捂了捂肚子。   “想吃什么?”江恒有些自责没早点给她做饭,起身往厨房去看冰箱里有什么。   司妧咽了咽口水,想起昨晚上佳佳还跟她炫耀吃了一大碗馄饨,可惜她今天要穿礼服,一直忍着没怎么吃东西。这会儿想起来突然有些想吃。   “想吃馄饨。”她半躺在沙发上,一双小脚朝上,前后随意的荡着,心情不错。   江恒打开冰箱门,仔细翻看了一下,只是可惜,冰箱里除了酒和饮料还有些零食外,没有什么食材。   他拿了几块水果糖递给司妧,一边换衣服一边对她道:“先垫垫肚子,我出去买,很快回来。”   听见关门的声音,司妧才小心翼翼地摸出手机,给洛芬打电话。   说起微博上的事情,洛芬安慰她,“新婚第一天,别想这些糟心事。其实不是什么大事,热度也早就往下压了,不过很确定是有人故意搞事情,压得时候还隐隐有抬头的意思,很明显对方还不死心。”   司妧耷拉着脑袋,闷声问道:“查得到是谁在背后带节奏吗?我这是得罪谁了,要用这种方式恶心人。”   洛芬叹了口气,不是很想告诉她事情的真相。   “说吧,我能承受的住。”   有时候不一定是得罪人,才会被算计,而是因为对方的觊觎。   洛芬不知道司妧和沈辰逸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但很明显的是,这位对司妧存着不该有的心思,哪怕她结婚了,也一定要通过抹黑江老师的方式企图满足自己阴暗的私欲。   洛芬沉默了会儿,才告诉她,“基本上能确定是沈辰逸这边的团队。而且他目的性很明确,不针对你,也不针对林老先生,就只带踩你们家江老师的节奏。”   司妧冷笑了声,“倒也符合他一向偏执的行事作风。”   顿了顿,她又道:“芬姐,以后有他的通告,我们一律不接,如果再有下次,我们便反击回去,我仁至义尽了。”   门外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她着急忙慌挂断了同洛芬的电话,往门边飞奔过去。   江恒进门,空出来的手很自然地将人搂进自己的怀里,司妧抱着他的腰,看清他手里的东西,立刻松开手,同他拉开距离,红着脸嗔怪,“你买这个做什么?” 第53章 三周年快乐   将手里的馄饨等吃食放下, 江恒捏着手里的那管药膏,长腿几步迈过去, 反手去抓想逃开的司妧。   双方力量的悬殊, 丝毫没有悬念,他直接将人抱起来,抱到床上才放下。一手压着司妧的腿, 他不紧不慢地拧开药膏, 言简意赅,“抹点药,消肿。”   完全明白他的意思,司妧蜷缩成一团, 涨红了脸,舌头都有些打结,“我、我自己来就好。”   江恒手上力道未减,只是微微抬了抬眸, 漫不经心地瞥她一眼, “你确定?”   “这有、有什么不能确定的?”司妧咬着唇反驳他,明明那么羞耻的事情, 他居然能这么面不改色的说出来。   江恒倒也没坚持,将药膏放到一旁,手上松了力道, 放开对她双腿的桎梏,只是人没有离开, 反而跪坐在床边, 手肘撑着床沿, 慢条斯理地看着她。   “你还坐在这干嘛?”司妧手上拿着东西, 可他就这么直白地看着自己, 这让她怎么进行的下去。   仿佛丝毫没觉得自己的行为有问题,江恒懒懒抬了下眉,“你自己看得到?我不帮你看着点,你怎么来?”   他一脸正经严肃的模样,眼神里丝毫看不出情|yu,清冷的让司妧都开始怀疑自己想歪就是她自己的问题,人家明明丝毫没有杂念的。   转念想来,明明更亲密的事情他们也不是没做过,若要非躲着他,倒好像显得她玩不起了,司妧心态转换的也很快,干脆躺平不挣扎了,有人帮忙不是更好。   她闷闷哼了声,攥着睡裙裙摆,装死一般直挺挺地躺了下来,“算、算了,还是你来吧。”   江恒眼眸转了转,没接话,只是长手一伸,沉默地夹过床沿边上的药膏,低头慢慢拧药膏上的盖子,继而意味深长地抬眸看了她一眼,那意思仿佛在说,我从头至尾可都没别的意思,想歪的人是你,早这样不就好了。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司妧干脆闭了眼睛,反省自己什么时候开始怎么变得越来越有颜色了,好好的上个药而已,她干嘛非要怀疑某人的动机,这样的对比好像显得他清冷自持,而自己倒是□□熏心了一样。   江恒净了手过来,探到下方仔细检查了一番,不高不低的声音对她道:“还好,没有很红,一点点肿,还疼不疼?”   不确定自己现在是不是浑身的皮肤都泛着红晕,司妧继续鸵鸟般的闭着眼睛,慢吞吞地开口,“不疼。”   “那我抹点药?”江恒低头挤药膏,温声问她。   司妧闷声嗯了下。   他的指腹沾了药膏轻轻抹上去,顺着红肿的地方细细的揉搓了一下,司妧感觉的药膏微凉的触感,舒缓了她的紧绷,让她舒服了许多,也贪念起他的服务。   闭眼良久,司妧耳边突然有热气喷洒过来,江恒不知何时附到她耳边,声线磁沉夹杂着隐隐笑意,他说,“妧妧,控制着点。”   司妧猛然睁开眼睛,有些迷茫地看着他,不知他是什么意思。   江恒勾唇,目光晦暗地看着她,“不然药膏可就没效果了。”   瞬间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司妧恼羞成怒,满面潮红,抓起一旁的方枕,泄愤一般用力向他砸了过去,“你胡说!!”   恣意的笑从他胸腔倾泻而出,江恒接过抱枕放到一旁,低头唇碰了碰她的额头,又收敛起来哄她,“嗯,是哥哥胡说八道,都是哥哥的错。”   -   婚礼仪式结束后,一点收尾的活动后,两人很快便返回清河。   因为之前计划仓促,协调工作要腾出时间办婚礼,双方都积攒了不少的工作,接连几天一直都在处理之前的遗留问题,除了睡觉的时间,两人基本上都碰不上什么面。   司妧试水的第一部 电视剧《江山弄》后期紧张制作中,顺利的话等暑假的时候大概能上线。   洛芬帮她接了个电影的本子《她她》,一部现代戏、双女主的本子,律政题材。   两位女主一个是久经沙场的资深律师,一个是初入职场的菜鸟实习生,职场主旋律,主打前后辈的理念碰撞和精神传承,接洽司妧的是菜鸟实习生的成长线。   团队这边打听过,资深律师那条线资方属意的是实力大花、影后大满贯的盛晴,听说很顺利,也已经在走流程签合同。   剧组大约六月底开机,五月初,某视频平台制作的素人恋爱综艺《想要送你一朵花》再次邀请司妧加入,并透露了大花盛晴也会加入的情况。   盛晴这人,是圈内出了名的暴脾气大姐大,但人家的确是实力过硬,圈内大多数都怵她,也没有什么人敢惹,洛芬私心想司妧跟着她多学习,但又怕到时候剧组拍戏时司妧hold不住场面。   考量了下,洛芬想着趁着中间的空档期,能有机会让司妧先同盛晴接触磨合下也挺好的,顺势接下了这档综艺。   素人恋爱综艺,嘉宾的录制形式是在棚内,观察访谈。   录制当天,司妧在后台碰到了熟人,圈内有名的毒蛇主持人傅炎,这才知道《想要送你一朵花》节目组之前定下来的主持人前两天突然出了车祸,没有大问题,但腿部骨折现在还在医院躺着。   好在导演私底下和傅炎关系很好,这才临时求他来救场。   想到之前她去《傅炎有话说》的访谈经历,司妧小心脏有些发抽,这位可是什么话都敢问的主,也不知道这次连着录好多期,她还能不能接得住招。   傅炎似乎心情不错,与她迎面走过来时,忙着整理耳麦的线,还抽空同她打招呼,“司妧,还没来得及恭喜你,新婚快乐。”   司妧连连躬身道谢,“谢谢傅老师,办的匆忙,好多事都没安排好,回头给您补伴手礼。”   “看来婚姻生活颇有精进。”傅炎笑了声,声色一贯的气势逼人,“都来参加恋综节目了,看来这回更敢说了?”   “没有没有,我只是来学习学习。”司妧尴尬地同他周旋,也不知道他究竟对自己是个什么态度,但不管怎么样,对方都是大前辈,她自当谦虚学着点。   傅炎倒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像是认同,正想在说什么时突然顿住,他视线看向她身后的方向,眼睛陡然亮了亮,抬手跟后面的人打招呼。   “小晴,你又迟到!”不同于与司妧的说话语气,傅炎的态度相当熟稔,很明显他与盛晴是关系极好的。   司妧只觉得自己隐藏的社恐属性都要发作了,尴尬地站到一边,让开位置给盛晴同傅炎,想着都撞上了怎么着都应该等着他俩寒暄后再同盛晴打个招呼,站在一旁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也就是职业素养的底线让她面上还勉强绷着,看上去倒是一脸的淡然。   盛晴带着大方框的墨镜,脚踩代言品牌最新款的恨天高,款款走到傅炎的面前,摘下墨镜,拿着镜腿戳了戳傅炎的肩头,“别一天天给我扣帽子,哪迟了哪迟了啊?!”   傅炎也不生气,手背在身后,挑眉睨她一眼,“都说盛大美女的恋爱经历丰富的很,多少人前赴后继地跪求你出书,怎么?这回终于有时间过来指导工作了?”   “闭嘴。”盛晴也不跟他客气,丝毫不留面子,她看了眼一旁站着面无表情的司妧,垂在身侧的手指倒是暴露出本人的局促,看起来挺有趣。   她之前就关注过,这小姑娘进圈没几年,上升速度跟坐火箭似的,她感兴趣也看过好几部对方的作品,的确有些天赋在身上,人才总是惺惺相惜,说实话她确实还挺欣赏的。   盛晴视线落在她脸上,红唇轻启,“司妧?”   突然被叫名字,司妧原地复活,热情同她打招呼,“盛老师您好,我是司妧。很高兴这次跟您一起录综艺,还有接下来的《她她》,到时候我还得向您多学习。”   “叫姐就行,别老师老师的,谈不上。”   盛晴勾唇有点想笑,这姑娘真是真人再现表演了话越多越紧张这回事,她也没那么凶吧,怎么把人小姑娘吓得紧张成这样。   傅炎倒是听出了新消息,有些意外,“你俩要搭戏?”   “怎么?”盛晴一个眼神瞥过来,“傅老师您有什么高见?”   他倒是想有,提醒一下司妧片场记得保护好自己,可别被某人误伤,可他当着当事人的面,也不能拆台不是。   正巧这会儿节目组编导路过,叫走了司妧。   傅炎看着她的背影,瞪了眼盛晴,干笑了两声,“没有,你俩好好处,司妧这小姑娘挺有趣的,你一大前辈了,照顾着点人家。”   “要你提醒?”盛晴手掐着腰,心情不错,“我也觉得挺有意思。”   晚些时候,几位嘉宾妆发都完成后,齐齐进棚开始录制。   除了他们三人外,节目组还邀请了圈内有名的心理学专家章俊奕、以及知名男团成员梁嘉佑。   傅炎简单地互相介绍了下在场的嘉宾,便很快切入正题,开始观看录像带。   开始播放的是素人嘉宾们的第一次见面,一共四男四女,节目设定八位嘉宾都是二十到三十岁之间,职业可能是在校学生,也可能是上班族。   视频的第一个热点是他们见面后晚上聚餐时玩了个破冰游戏,说一说自己学生时代曾经的暗恋对象。   看到这段,傅炎暂停了视频,同几位嘉宾讨论[暗恋对象]这个话题。   章俊奕首先从专业角度谈了谈,坦言素人嘉宾们上来就玩暗恋对象这个游戏,确实有些生猛。从本质上来说是大家都不太了解对方,在互相试探各自的理想型。   梁嘉佑没绷住笑出了声,“不会很尴尬吗?本来就是来谈恋爱的,还聊人家以前喜欢的人。”   “对,这个就说到问题的关键了。”章俊奕继续深入这个话题,“所以说这个游戏的关键还在于你到最后收尾的时候,一定别忘了讲清楚,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你得释放出你现在心里是空房子这个状态。”   “其实学生时代的暗恋真的挺美好的,都是回不去的青春。”傅炎接过话题,又将话题引到盛晴身上,单纯想揶揄她一下,“不过这个也不一定准,比方说小晴,你学生时代暗恋的对象,估计跟现在喜欢的人基本上没什么共同点了吧?”   镜头切到盛晴挑了挑眉,一副你在说笑话的表情,“我会暗恋?傅老师,我从来都是明恋。”   傅炎就知道在她身上讨不着半点巧,当着镜头的面也只能保持微笑。   “这事儿得问妧妧呐。”盛晴见他哑巴了,难得好心替他转到下一位。   “啊?”突然被点名,刚刚还在神游的司妧立马坐直了身体。   猛然想到之前有次司妧和沈辰逸炒CP时候的热搜话题,傅炎又找到点意思了。   他视线直直落到司妧身上,手里的指挥棒点了点她的方向,笑着温和,开口的话却不容转圜,还顺带将责任推到盛晴身上,“小晴你提醒了我,这题妧妧倒是的确躲不掉,我们可都记得那个高中写情书的故事呢,大家对哦?”   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司妧身上,很明显对她的情书事件很感兴趣。   想来也没什么不能承认,人她都已经睡到了,还矫情什么劲儿。司妧很快坦然了许多,清了清嗓子,“嗯,跑不掉那就直接承认吧,我确实是从学生时代就暗恋过我老公。”   傅炎一脸期待着听她的下一句,“那情书呢?真的给他写情书了吗?”   “还被拒了?”盛晴在一旁,心直口快不经意地补了句。   “啊?怎么会这样呢!”梁嘉佑整个人都不淡定了,司妧就坐在他边上,近距离观察过她的脸,比他之前在视频里看到的还要精致百倍,这么盛世美颜的大美女,居然暗恋写情书还被人拒绝??   司妧捂着脸否认,“其实真的不是情书,这个真的是个误会。”   傅炎越来越感兴趣了,他追着问,“所以那个爆料说当初看到你给学长递情书的事,到底是真的假的?”   “额……这个说来话长。”她面上有些尴尬,讲起来确实是复杂了些。   “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盛晴在一旁煽风点火,“你仔细说说,我们都等着听呢。反正后期嫌多会剪掉,咱不怕。”   没办法,司妧只能尽可能简单地概括了当初的那个乌龙事件,再次强调真的不是情书,而且也没想要传递到对方手里的意思。   “哦所以你当时真的是在纸上骂你老公了吗?”傅炎完全不走寻常路,只追着问她最想掩饰的部分。   “……”   司妧嘴张了张,继而干笑了两声,“大概、算吧,就是年少冲动,一时愤愤。”   全场哄堂大笑,傅炎意味深长地看了她好一会儿,突然转移了话题,“所以我其实还特别想问你一个事。”   好好的多人闲聊不知道怎么又变成了她曾经上《傅炎有话说》的感觉,司妧脑内紧绷着,生怕又被他带进沟里。   “之前网上说你老公为了向你示爱,用你的生日命名了一个小卫星,这个事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话音刚落,盛晴抬眸一个眼神看过去,两人视线相撞间,看得出来他在帮司妧。   司妧也敏感地察觉到对方的好意,表情也严肃了许多。   “其实真的不是的。”她皱着眉,很是苦恼,“大家都知道,这么大的工程项目不是一个人能决定的事情,涉及到整个科研团队,我老公真的没有那么大的话语权。”   她只是从实现可能性的角度予以否认,也知道没必要替江恒的人品澄清,因为不愿意相信的人再怎么澄清也不会相信。   “老实说,因为我公众人物的身份,给我老公,包括他们的整个团队带来困扰,我是真的真的感到非常的抱歉。”说到这里,司妧还是不受控制地眼眶有些红。   傅炎开玩笑般接过她的话,“嗯,这个我能作证,她说的一定是真话,之前我们上一个节目里就见过,早领教过了,这姑娘是真的啥实话都能往外撂。”   “谢谢傅老师理解。”司妧连连点头。   “也是,而且我真的觉着这本来也不浪漫啊,现在哪还有人玩这么土的浪漫游戏?”盛晴双手抱着臂,斜倚在椅背上,“整这些虚的有什么用,真示爱也不用搞这种看不见又摸不着的。”   “得,谈恋爱这事还是得看我们盛老师教学。”傅炎乐呵呵地看过来,却是对司妧道:“瞧见没,到盛老师这个能出书的境界,就知道还是务实一点靠谱。”   盛晴没发声,但口型对着傅炎,很明显地说了句,“滚。”   继续回归到视频播放,盛晴侧过身拍了拍司妧的手,小声道:“你也别自责,选择同你在一起的那一刻,你老公就明白公众人物的鲜花和臭鸡蛋,是同时存在的。”   手上的暖意一直传递到司妧的心里,她感激地看着盛晴,小声的说了句,“谢谢晴姐。”   看到视频的结尾,抽签分组的约会,男一抽到的是女三,但他对女一属于一见钟情,直接就在导演组采访的时候直截了当地表明自己只对女一感兴趣,在与女三约会时,也是很坦诚的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这个操作在恋综节目里属于不常见。   看到这一段,傅炎又抛出来新的讨论话题:大家因为爱情做过的最勇敢的事是什么?   梁嘉佑哈哈笑了声,“我没谈过恋爱,这题不会。”   “你可以幻想一下。”盛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他这一副单纯小奶狗的模样,莫名让她有想逗他的欲望,“哟,想起来上个问题弟弟你是不是也没参与。”   “不如你两个一起说一说,嘉佑,你喜欢什么样的另一半,为了追求爱情你觉得自己能勇敢到什么程度?”傅炎问他。   两个前辈前后夹击,梁嘉佑为自己刚刚一时冲动的嘚瑟举动感到后悔。   “这、一时半会的,我也没什么概念啊。”他挠着后脑勺,没法瞎编。   盛晴目光不经意扫过来,“喜欢年上还是年下?长发还是短发?御姐还是甜妹?嗯?”   梁嘉佑觉得莫名奇怪,面对盛晴有股难以抵抗的压制力,让他乖乖一个一个回答。   “年上、长发、御姐吧。”   狐狸般的傅炎绷不住笑了起来,看起来某人是猎到新的羔羊了。   别人不知道他笑里的含义,盛晴却心知肚明,一个眼神扫过来,威胁意味十足。   傅炎歪头,小幅度的抿了下唇角,转而问司妧,“妧妧呢?恋爱里有做过什么比较冲动的事情吗?”   “我啊。”司妧认真地回想,暗恋江恒的六年里,她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当然有,甚至直到今天,她都没同江恒坦白过。   “想到什么了?”傅炎看着她明显陷入回忆的眼神,出声提醒她。   司妧拍了拍脸颊,也许是刚刚傅炎和盛晴的举动温暖了她的心,她一冲动便坦白了,“高中有一年暑假,我老公给我补习,我和他两个人一直在书房里,夏天那会儿又湿又闷,书本又难懂,人脑子也不太灵光。”   章俊奕突然插了句,开玩笑逗她,“大家注意了,妧妧前面铺垫这么多,是为了给她接下来的举动找原因呢。”   “啊不是。”司妧慌张地误了捂脸否认,下一秒又放弃抵抗,“好吧也是。”   众人一阵哄笑,盛晴问她,“所以你做什么了?”   “我趁着他睡着的时候偷偷亲了他一下。”司妧眨了眨眼睛,手指在面前比划了一下下,“就一下下。”   “嘴吗?”盛晴挑了挑眉。   “没没没有,那倒是没敢。”司妧羞红了脸,“就脸颊,一下下。”   当时那种做了坏事心跳加速到蹦到嗓子眼的感受,她知道此刻都记忆清晰。   盛晴有种期待落空的感觉,叹了口气,“妧妧还是胆子太小了。”   梁嘉佑倒是有些好奇了,“晴姐说的好像能干的很大一样哈哈哈。”   “看来你确实对小晴是有些误解了。”傅炎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轻笑了声,“她干的绝对会比她说出口的更严重的。”   梁嘉佑只当他开玩笑,大家哈哈哈哈过去了这段,只有盛晴愤愤瞪了傅炎一眼。   这期的节目录制结束后,几个人彼此交换了微信的联系方式,还是盛晴主动提出来的。   待宰小羊羔梁嘉佑完全没有意识到盛晴眼里的猎手的气息,临走之前还不忘跟大家约饭,盛晴勾了勾唇,“你安排。”   司妧跟众人告别后,随着佳佳往停车的地方去。   录制的时候,佳佳就一直在一旁听着,这会儿揽着她的手,还是有些不敢置信,“妧妧,我才发现原来你胆子挺大的啊,高中的时候就敢偷亲江老师?”   “我有点后悔了,刚刚不该承认的,当时脑子一热就想到这个了。”司妧眉心锁着,这期节目到时候播出来,江恒一定就知道了,按他的脾性,一定会笑自己很久。   “诶不对啊?”佳佳突然有了新思路。   “什么不对?”   “你说说你,当初怎么还越长大越不行了呢?”佳佳嫌弃地扫过她的脸,“高中的时候还有胆子偷亲江老师,结果后面跟人家同居了两三年,连人家床边都没敢摸……”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车边,司妧一边拉车门一边怨愤道:“能这么类比吗?我偷偷亲一下江老师他又不会发现,可我当初要是偷偷睡了江老师,他就是被下了药也不可能不知道啊!”   佳佳刚想说,那不正好霸王硬上弓,不从也得从嘛,那说不定早就把两人间窗户纸捅破了,哪里还用得着后面那些个事。   结果谁也没想到,车里不止驾驶位上的小万在。   后排传来江恒冷淡的声音,轻飘飘的,他问,“哦?听你的意思你还想偷偷睡我?下药?”   听到他的声音,司妧当场石化,一时间连往上抬的脚都顿在半空中,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佳佳非常有眼力见的赶快上了副驾驶的位置,不去凑小夫妻的热闹。   江恒从后排探出大半个身子,朝她伸出手,司妧鬼使神差地将手放到他手上,江恒稍一用力,拉着人下了车,对车上的两人道:“先走了。”   拉着司妧上了他的车,帮她系好安全带后,江恒绕回驾驶位坐下。   司妧脑内快速运转,疯狂地找借口想着该如何解释刚刚那尴尬的场面。就见江恒端坐着,一双修长的手慢条斯理地将自己原本微微敞开的领口扣子系上,严丝合缝。   司妧看到他的动作,只觉得他这个动作内涵的意思明显。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江恒唇凑到她耳边,压低了声音同她道:“我都不知道原来妧妧还有这种爱好,以前是我大意了。”   司妧绝望地闭上眼睛深呼吸,他就是故意揶揄自己,这让她怎么着也解释不清楚了。   几秒后,她还没做完心理建设,就听他幽幽补了句,“也不是不行,妧妧有需求我自然是要尽力满足的。”   被他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行为无耻到,司妧转过头瞪着他,江恒则是全然没有收敛的意思,“不过到时候你可得对我好点,我会害怕的。”   司妧嘴角抽了抽,怨念地看着他,“哥哥。”   “嗯?”   “你的戏还能再多一点吗?”   结束了这个无耻的话题,司妧才想起来问他怎么今天突然过来了,最近两人都忙得不行,已经好久没有白天的时候能见上面了。   江恒手搂着她的腰,下巴搁在她的肩头,“城西新开的家名字叫摘星的空中花园式餐厅,景色不错,我们一起去?”   “好哇。”司妧抱着他的胳膊,开开心心。   “对了,刚刚听小万说还有一个月又要进组了,妧妧怎么没跟我说?”江恒手指绕着她垂下的长发,语气有些沉闷,“定下来在哪里拍了吗?”   司妧头就着他的下巴左右蹭了蹭,“就在郊区的影视城,每天晚上都还可以回来啦。”   听到还在清河拍,江恒心情缓和了好多,扣着她腰间的力道也松了些,但也不忘理智占上风表明自己的态度,“不过妧妧不要因为我的原因受限制,如果有喜欢的本子,需要去外地拍摄,不要因为我的原因而放弃,嗯?”   “不是啦,你不要有心理负担。”司妧小手去掰他的大手玩,“只是这个本子我很喜欢,又恰好在清河。”   车子到了城西的餐厅停车场停下后,刚走到电梯边上,就有摘星的工作人员迎了上来,工作人员职业素养极佳,即便是认出了来人,也敛眉目不斜视,引着两人进入电梯。   急速上升的观光电梯,站在轿厢里能够清楚看到玻璃窗外的壮阔风景,随着高度的上升周围地面的景观也变得越来越小,视野范围也越来越宽。   江恒牵着她的手,一起走出电梯,步入餐厅。   摘星这家餐厅最大的特点便是整个侧墙均由玻璃墙组成,呈椭圆形状,餐桌围着圆周分布,不同的餐桌之间有板墙阻挡,隔出客人的私密空间,就像是将摩天轮平放了一般。   服务员引着两人在一处临窗的桌子坐下。   点完餐后,等餐的间隙,司妧有些兴奋地扒着窗边的横杆向窗外看去,转头对江恒道:“我们这样像不像坐在摩天轮里?”   江恒眉尾抬了抬,有些意外她与自己心意相通了。   “妧妧很喜欢摩天轮?”他慢条斯理搅着手里的咖啡棒,“他们这里也有的。”   司妧惊讶的转过头,“这里也有?”   “嗯。”江恒点点头,“就在我们头顶的地方,电梯再上一层,就可以上去坐。”   两人用完餐,江恒真的领着她上了楼,有隔壁桌的客人无意间听到他们的对话,也计划着一会儿吃完也上去一趟。   然而等他们结束用餐跟过去时,却被站在电梯处的工作人员给拦了下来。   “实在是抱歉,今天顶层的摩天轮被一位先生包场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可是刚刚我还看见有人上去了啊,不能协调一下吗?”   “抱歉,那应该就是您看到的那位先生,不过他很早之前就预定过了,实在抱歉。”   司妧牵着江恒的手上到顶层,出了电梯却并没有看到周围有工作人员,而巧合的是有一格座舱恰好敞开门停在他们不远处的地方。   她有些迟疑地看了眼江恒,“没有人?”   江恒没说话,只是拉着她往座舱去,弯腰同她一并进了座舱,熟练地关上了座舱的门。   下一秒,原本还静止在原地的摩天轮突然开始转动了起来,司妧愣了下,“难道有人在看着我们吗?它怎么知道要动起来了?”   江恒只是勾唇笑了笑,将人拉进怀里,从口袋里变魔术一般掏出一个礼盒。   他打开盒子,一个星星样式的钻石耳坠,司妧愣住,这一刻终于反应过来一切都是他的准备的结果,“怎么突然?”   “妧妧不记得了?”他抬手捏了下她的耳垂,“今天是我们领证三周年的日子。”   “三周年快乐,江太太。”   司妧眼眶水雾蓄积,她竟然忘记了。   这原本一直是她的心病,三周年原本定下来结束这段婚姻关系的日子,她曾越接近这个日子越心烦意乱。幸运的是,还好,约定结束的日子到了,可他们不但没有结束,反而迎来的是新的开始。   摩天轮一直缓缓转动着,终于到了最高处,司妧红着眼,小手勾着他的脖子,“听人说在摩天轮最高处接吻的情侣,可以一辈子永不分离。”   “哥哥,你相信吗?”   江恒眼眸转了转,大掌拂过她的后颈,以行动告诉她,只要她说,他就信。 第54章 不是小朋友   从摩天轮上下来, 两人驱车回家的路上,司妧心情仍旧久久不能平静。   她不时侧头, 看向江恒的眼神里爱意满溢, 因缘际会的神奇在她与江恒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不多时,驾驶位上的男人慢悠悠地开了口,“妧妧。”   “嗯?”司妧热切的目光并未回收, 只条件反射地应了一声。   “你要再这么看这我, 我不能保证我们俩还能安全的回到家。”恰巧在路口的红绿灯处停下,江恒转过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哦。”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司妧僵硬地转过脑袋, 不再去看他。   空气一时间突然安静,只车载音响里飘荡着舒缓的钢琴曲婉转悠扬。   司妧头看向自己一侧的车窗玻璃,夜色笼罩下,她能够轻易地从玻璃上看清楚自己的倒影, 以及耳垂上刚刚才戴上去的星星钻石耳坠。   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她抬手小心地摸了摸,自然地同江恒说自己今天发生的一切, “对了,今天录节目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傅炎老师和盛晴老师两人居然是好朋友, 之前我还担心不知道怎么和他们相处,接触下来发现其实还挺好玩的。”   “盛晴?”江恒知道她是来录制恋综节目, 但并不知道嘉宾具体都有那些人。   他平日里很少关注娱乐圈的新闻, 除非是与司妧相关的内容, 傅炎的名字他有印象, 还是因为他是司妧有一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次访谈节目的主持人。   他记得还是有天晚上在教研室抓到几个学生一起看的。   “芬姐给我接的本子, 就是同盛晴老师合作。”司妧想起来自己好像还没有跟江恒讲过这事。她看江恒的表情,便知道他应该是完全不了解盛晴这个人。   不过没关系,虽然他不了解,但司妧乐得一点一点地耐心同他介绍,她人稍稍凑近了些,又同他分享更多关于盛晴,“你知道吗?盛老师是这个圈子里出了名的直脾气,怼天怼地,连冯导都怕她。”   “是吗?”江恒勾了勾唇,短暂与她视线交织一瞬,温柔的声线极具安抚性,“那你怕不怕?”   “本来是有点。”司妧双脚并拢,手掌轻搓着膝盖表面,“不过接触了之后感觉是我把人家脸谱化了,盛老师很会照顾人,人也幽默,只是心直口快。”   说到这里,她歪头,脸凑近江恒,“芬姐之前帮我接这个本子,一方面就是考虑到能有机会和盛老师合作,我能学到很多,可她又担心我hold场面,所以才让我先来录这个恋综,想让我能先跟盛老师熟悉起来。”   “她考虑的很周全。”江恒大致了解了情况,点了点头,又继续问她,“那你们今天都聊什么了?”   司妧小鸟似的叽叽喳喳同他细细地说今日录制过程中的琐事,忽而想起傅炎和盛晴有意替她澄清的事。   “对了。”司妧说,“今天录制的时候,傅老师和盛老师还特地问我那个小卫星编号的事儿,我同他们认真解释了,我知道他们在帮我。”   从司妧的情绪里就能听得出来,知道她还在为这件事内疚,江恒指尖一下一下轻敲着方向盘,开口对她道:“妧妧,以后不必再回应这种无聊的猜测,我的人生如何,不需要向别人解释。”   说话的功夫,车子已经进了小区地下车库。   他没再继续说话,干脆利落地将车停稳,将车熄了火。   “咔哒”一声响起,江恒松开安全带,人朝着副驾驶的方向俯身过去,磁沉的声音递入她耳里,“只需要向你解释就好。”   安静的环境里,封闭的车内气温逐渐升腾,热气拂面,司妧才明白过来他这话连着的是进车库前的那句[人生]。   他的人生,只需要同她交代。   垂眸瞧着怀里人发愣的眼神,江恒抬手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头,“想什么呢?回家了。”   司妧回神,就着他的姿势,头朝前蹭了蹭,亲了亲他的侧脸,“好。”   上行的电梯,升到一层时停住。   司妧牵着江恒的手,往轿厢角落里缩了缩,从外面进来了一对母子,小孩约莫五六岁的模样。   他自己背着小书包,小小的右手抬高,同站在他身侧的妈妈紧紧牵着,头上带着顶黄色的渔夫帽,小小的模样,可爱极了。   司妧站在两人身后,不自觉多看了他们几眼,发现那小孩右手的手腕上还扣着五彩绳,才想起来是端午将至。   她踮起脚尖,唇贴到江恒的耳边,小声同他道:“看小朋友手上的五彩绳,是不是很好看?”   江恒闻言视线下移,搜索着落在了前面小朋友的右手手腕上,垂首压低了声音问她,“这是?”   他竟然不知道端午节系五彩绳的习俗,司妧讶异地抬眸看了他眼,只是碍于电梯里有人,不太方便多说。   直到两人出了电梯,她才摇着江恒的手不可置信地问他,“你小时候没有扣过五彩绳吗?罗妈妈没给你扣过吗?”   江恒摇了摇头,言语间有些随意,“不太有印象。可能有过,不过以我的性格,估计有自我意识开始就拒绝了吧。”   “我以前可喜欢这个了,都说端午小朋友扣五彩绳可以辟邪,能够祈福纳吉,我可信这个了。”司妧嘟了嘟唇,表情还有些委屈起来,“可惜自从我来清河读大学后,都没有人记得给我扣五彩绳了。”   “信这个?”江恒唇角溢出抹浅笑,表情不置可否。   “好吧,也不光是信这个寓意。”司妧耷拉着脑袋,“也是意识到自己再也不是小朋友了,只有小朋友才扣这个,我长大了,自然就没人再想着帮我扣了。”   江恒抿唇,只是抬手摸了下她的头,却没说话。   进屋后,时间已经不早,江恒让司妧先去洗漱,自己又再次出了门。   司妧去卧室脱下外衣,去拿换衣衣物去浴室时,隐约听见了门锁转动的声音,叫了声江恒的名字,没有人应。   抱着衣服转了一圈,也没见到江恒的身影,司妧心下有些奇怪,他刚回来又出门,难道是学校有什么急事又回去加班?   只是他怎么没跟自己说一声呢。   抱着心思去卫生间,司妧动作有些恍然若失,机械地盘发、卸妆、洁面,而后又慢吞吞地进了浴室洗澡。   打开花洒开关,任由花洒的热水喷洒到自己的脸上,封闭的玻璃房里热气蒸腾,惹得她头昏脑涨,连思绪也缓慢了许多。   她承认自己是有些小失落,与他心意相通之后,她也敏感地察觉到自己对江恒的要求越来越多了,刚刚她同江恒说的那些,不是想要听他的沉默和不理解的。   后面他还着急忙慌地又出门,却完全没有跟自己说。   ……   水珠洒到玻璃上,缓缓向下滑落,在浴室玻璃房上拉下一道又一道水痕。   司妧关掉花洒龙头,扯过一旁挂着的浴巾,胡乱地擦拭着的同时,手去推浴室的玻璃门,宽大的浴巾阻挡了她的视线,她因为心里有事,虚抬脚的高度不对,一脚踢到了浴室房门的大理石挡水条。   身体瞬间失了平衡,司妧慌乱中脚又踩到了手上的浴巾,整个人重重摔到地方,膝盖磕着挡水条面滑了出去,一阵刺痛,激的她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江恒刚一进门就听见卫生间里传来的动静,连鞋子都来不及换,迅速往里面跑。   “妧妧?!”   推开卫生间的门,看到司妧整个人都跪趴到浴室的地板上,眼眶通红,他心疼的一瞬间连呼吸都滞住了。   紧致垂坠的西装裤不管不顾地跪在潮湿的地板上,地面的水渍立刻沿着他的膝盖往上攀,他双手揽过司妧的腰身,小心翼翼地将人抱了起来,微凉的唇颤抖着贴了贴她的额头,声音苦涩,“是不是很疼?”   司妧完全被这一跤摔得失了心神,一时都忘记了反应,直到江恒将她抱到床边坐下,她才后知后觉地想到自己身上只有那条浴巾虚虚盖着。   她条件反射地缩做一团,想要遮盖住,江恒蹲坐在她面前,双手小心地掰开她的腿,去检查她膝盖上磨破的皮,还在丝丝渗血。   “很疼吧?”江恒仰头看着她,抿直了唇,压制着情绪,“但是我们还是要先消一下毒,好不好?”   起身去拿了药箱,重又在她面前蹲下,取了棉签沾了碘酒又极细心地替她处理伤口。   然而再轻柔的动作,司妧还是被痛的忍不住缩了缩腿。待他收了药箱,司妧红着眼,委屈地开口,“你刚刚去哪里了?”   “我还以为你去学校加班了,还不跟我说一声。”   江恒起身,站直了身子,手伸进裤子口袋里摸了摸,司妧眼神落在他的手上,瞧着他从口袋里,慢慢向外抽,竟抽出了根五彩绳,正是同之前两人在电梯里见到的小孩手腕上的那种。   “是哥哥的错,应该早点准备这个的。”他拉过司妧的手,从未扣过这种活结,江恒不是很熟练,低下头笨拙地试了几次,才替她将五彩绳扣上。   这才明白过来,他刚刚偷偷出去,不是因为忘记同自己说,而是专程去给自己买这个。   他沉默,并不是对自己讲的话没有上心。   司妧撇着嘴,心里甜丝丝,嘴上却还要倔强着,“你不是不信这个吗?再说了,我也不是小朋友了。”   “你是。”江恒靠近了她些,避开她受伤的部位,温柔地揽她入怀,“在我这里,你可以永远是。” 第55章 他的痕迹   很快便是端午节, 楚觅提前同司妧提过,反正大家也都不回南平, 端午节四个人可以一起过。   端午节当天一大早, 莫星宇便同楚觅带着食材登门,不停歇的门铃声吵得江恒黑着脸去开了门。   门一打开,莫星宇便嬉皮笑脸地对他道:“Surprise!!哥, 我来的早吧?是不是跟勤劳的小蜜蜂一样?讨喜吧?”   早已习惯莫星宇这一贯的厚脸皮, 即便昨夜睡得晚,今晚起得迟,看在楚觅也在的份上,江恒强压着怒气, 面无表情地开门放人进来。   一进门,莫星宇便献宝似的将手里的两大袋东西扬了扬,冲着江恒道:“哥,你肯定没见过这个吧?生粽叶!绿油油的漂亮吧?咱今年端午自己动手, 丰衣足食哇?!”   “……”   江恒上下扫了眼他, “你确定?”   端午节他们确实有吃粽子的习俗,但这么多年, 向来都是有人送来煮好的,从来还没有想过自己动手。   莫星宇很熟悉他哥这一脸看智障一般看他的眼神了,也没什么反抗申诉的情绪, 只转过头去看楚觅,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眨了眨, 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寻求帮助。   楚觅朝前迈一步, 温声对江恒解释道:“大哥, 抱歉了, 这个其实是我的主意, 想着大家一起包好玩些。”   “以前我们家每年端午,都会自己包粽子吃,今年我没有回去,我爸妈便给我寄了粽叶和糯米来。”   司妧刚换完家居服,从卧室出来,刚好听见楚觅说带了粽叶和糯米这句,快步跑上前去,一脸惊喜,“觅觅,你是说今天我们自己包粽子吗?”   “嗯。”楚觅转身看着她,有些犹豫地问她,“妧妧你想不想试试?”   她长这么大基本上只见过煮熟的粽子,甚至大部分时候到她手里的粽子是连粽叶都已经剥开的,司妧对自己动手包粽子这件事兴奋不已。   “当然想!”她双手交握着,兴奋地拍了拍手,“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样子的粽叶呢。”   听司妧这个态度,楚觅放下心来。   很快,她组织着三人去洗手,而后两两围着餐桌分坐两边,江恒同司妧坐在一侧,莫星宇同她则在对面的一侧。   她带来的粽叶已经提前清洗过,都还沾着水,水珠留在绿油油的粽叶上,闻着都有淡淡的清香。   在场的四个人里,只有楚觅是会包的,剩下来的三个都是连生粽叶都没摸过的门外汉,这会儿也完完全全没有发言权。   楚觅起身,先给他们三一人发了片粽叶。   长长的粽叶拿在手里,司妧好奇地上下摸来摸去,楚觅适时地开口阻止她,“妧妧,小心点,你这样滑来滑去,粽叶边上也是会划伤手的。”   司妧立刻顿住手,手指安分了许多。   “对了,你们都是吃什么口味的粽子啊?咸粽还是甜粽?”楚觅将装着洗净糯米的盆子挪到桌子的中间,又将粽子里选择添加的红枣、咸肉、花生、咸蛋黄等等一个一个装在小碗里一字排开。   “那当然是甜粽啊。”莫星宇翘着二郎腿,一手握着粽叶,一手嘚瑟地敲着桌边,“糯米都是甜的,而且吃都得蘸白糖,谁喜欢吃咸的,多奇怪。”   “你的口味我知道的呀。”楚觅笑着将装着红枣和花生的小碗放到离他近些的地方,“那你就往粽子里加红枣或者花生,会的吧?”   莫星宇还没来得及点头,就要被拆穿他显而易见的谎言。   “啊?我怎么记得,星宇哥你从来都是无肉不欢的呢?”司妧已经学着楚觅的动作将手里的粽叶窝成圆锥的形状,听见莫星宇的空口白话,简直不敢相信。   她还真不是故意的额,是真的一时没反应过来。大家认识这么多年,莫星宇从来都是只吃肉粽、咸粽的大户,什么时候开始转性改吃甜粽了,还疯狂蘸糖?   她话音刚落,楚觅和江恒不约而同地抬眼,扫了眼脸色僵硬的莫星宇,只是一个神色困惑,一个了然于心。   被针对的人摸了摸鼻头,有些生硬地解释了句,“那个……妧妧你记错了吧。”   “是——吗?”司妧自然也感觉到了自己一句话给气氛带来的压迫力,视线不自觉去寻找江恒的。   江恒与她视线相对,极浅地勾了下唇,似笑非笑,“嗯,大概是记错了,喜欢吃肉粽的人应该是我。”   顿了顿,又继续道:“我的口味跟着你变了许多,你记错了也正常,妧妧喜欢吃肉粽我也就喜欢了。”   言下之意,某人突然高调转移甜粽的阵营无非是因为楚觅是甜粽党罢了。   “说的是哦。”明了他的意思,司妧扯了下唇,生硬地将话题转回包粽子本身,“那我们俩就包咸粽吧。”   按照楚觅的一步一步的指导,用勺子将洗净的糯米舀进圆锥形状的粽叶里,中途往里添了红枣花生或者是咸肉咸蛋黄之类的,再继续舀糯米覆盖住。   食料装的差不多后,她握着粽叶的大拇指下压,将手边的粽叶压下盖住糯米层,而后再继续将剩下来的粽叶顺着方向,一圈一圈滚过去。   最后一步便是扎绳捆住固定了,不比楚觅的熟练,江恒和司妧这边,由江恒负责将包好的粽子压好,然后司妧双手穿插过他握着粽叶的手,绕多几圈后,他刚准备开口,就见她动作娴熟地在粽子身上系一个蝴蝶结样式的活扣。   江恒瞧着她系蝴蝶结的手法,越看越觉得眼熟。   忽而记起她刚上学那会儿,正是元气又好动的年纪,几乎每一次聚会他见到她时,她脚上的鞋子的鞋带都是散着的。   可小丫头总是丝毫不觉,还喜欢人来疯般不知疲倦地跑过来跑过去。   那个时候大人们常常忙于社交娱乐,并不会时时刻刻关注着她,只有他的视线,几乎是习惯性地去盯着她的动作,生怕她没发现自己鞋带散开,跑的太凶一个不小心自己将自己给绊倒。   总是在她跟别的叔叔阿姨家年纪相仿的小孩玩得最尽兴的时候,他将人给拉了过来,蹲下来耐心帮她将散掉的鞋带重新系紧。   可没良心的小丫头还常常不高兴,觉着自己耽误她跟小伙伴继续游戏了。   后来有次,趁着她乖巧坐在一旁喝冰水的功夫,他耐着性子问她自己知不知道鞋带散开了,走路容易绊倒自己。   出乎他的意料,小姑娘点了点头,“当然知道啊,我又不是个傻子。”   江恒被她的话惹笑,又问她,“那为什么不自己把鞋带系上。”   当时她是怎么说来着?   小姑娘松开手里的冰水,抬起头看着自己,理所当然地道:“可是我不会系鞋带啊。”   “那也不学?”   司妧摇了摇头,笑得天真烂漫,“不是有江恒哥哥你帮我系上了吗?”   被她这理直气壮的模样打败,江恒手按着太阳穴,无奈地摇头笑了笑,小朋友天真无邪的话叫他如何反驳。   他担心的目光追随了上天入地欢脱的小姑娘许多年,遗憾的是,岁月流转,年岁渐长,他与司妧的距离却也越发变远。   直到他离开南平时,也没有机会教会她自己系鞋带。   后来再见,她已鲜少再穿运动鞋,也不再是当年那个欢脱地跑来跑去以至于鞋带常常松散的疯丫头,也不知她是否学会了系鞋带。   这会儿看着她低头,熟练地将自己手里的粽子系上个漂亮的蝴蝶结扣,手法却恰如他当年垂首的无数次。   “什么时候学会的?”他舔了舔唇,沉浸在回忆里许久,乍一开口,他的声音显得有些干涩。   “什么?”司妧手上动作顿住,抬头看他,“学什么?”   江恒手落在她扣好的蝴蝶结上,“我记得你小时候可不愿意学的。”   “嗯?”司妧愣了愣,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不愿意学时,她对江恒并无少女怀春的想法,只当他是单纯的大哥哥,也对他的照顾习以为常。   情窦初开时,她才发现自己身上多多少少都留下来他的许多痕迹。   她明明从未刻意学过,然而当有一天鞋带散开时,她蹲下不由自主地打了个蝴蝶结时,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是她看着江恒扣了无数次的结果。   她还有许许多多的小癖好。   拆三明治的包装袋时,总是不喜欢顺着商家提供的线,而是总喜欢固执地另辟蹊径从底部拆开。   看一本新书时,总是会先看附录页,听音乐时,总是喜欢带单边一只耳朵……   所有的所有,全都是年少时因为江恒潜移默化的结果。   他照顾自己的那些年里,也不可避免地在自己身上留下了他的痕迹。   “也没学。”她利落地再次打了个蝴蝶结,“就是小时候每次看着你帮我系鞋带,不想学可看着看着也学会了,简直奇了怪了,就跟植入基因程序一样,闭上眼我脑子里就自觉复现你手的动作了。”   听她这形容词,江恒一阵闷笑,倒像是自己给她洗脑了般。   “难道重点不是我当年帮你系过许多次吗?”他手上稍加了些力道,捏了捏某个小没良心的耳垂,“当时你还怎么说来着?不是有江恒哥哥帮我系吗?”   司妧佯怒瞪了他眼,音调都跟着抬高了,“可你后来就不帮我了啊,始乱终弃的坏男人!”   “始乱终弃??”对面本还嬉闹着的莫星宇和楚觅两人听到了这句,惊讶到异口同声开口。   “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难道哥你许多年前就不做人了??”莫星宇眼睛瞪大跟铜铃似的。   江恒睨了他眼,慢条斯理地一字一顿,“我、有、证。”   “……” 第56章 一日情趣   晚上四人一起玩起了纸牌游戏, 说起来这还是司妧的主意。   难得莫星宇和楚觅两个人在,家里正好四个人, 她正巧想起很久之前, 她曾跟佳佳学过的四个人可以一起玩的纸牌游戏。   在佳佳他们老家,有一种叫做掼蛋的纸牌玩法,极受欢迎。规则是两两为一家, 按照进级顺序, 每一轮有一个数字的牌面最大,最先开始是数字2最大,赢家才有资格向上叠加数字,率先打到A的一家获胜。   司妧兴高采烈地去房间拿了两幅纸牌, 这还是有一年佳佳送她的生日礼物,牌面主题都是海绵宝宝的定制款。   拿上纸牌出来,几人围着方桌坐下,司妧一边低头拆纸牌包装盒, 一边随口问他们会不会。   莫星宇和楚觅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表示都是老玩家了。尤其是莫星宇,这些年的狐朋狗友聚会, 就没落下这项活动。   凑近了才看清楚司妧拿出来的纸牌背面的样式,莫星宇啧了啧嘴,感慨道:“不是, 你这纸牌还是有主题的吗?”   他人朝前倾了倾,抽了张纸牌看了看, “这啥?海绵宝宝?”   司妧挑了下眉, 将他拿走的那张牌抽回来, 混入自己已经打散洗乱的纸牌里, “对呀, 佳佳好早之前送我的,一直找不到机会玩,正好今天你们在,才终于能拿出来。”   说完想到楚觅可能不认识佳佳,又对她解释道:“佳佳就是我的助理,从我出道就一直陪着的,认识好多年了。”   楚觅嗯了声,“所以妧妧你很喜欢海绵宝宝吗?”   “对呀。”司妧歪了下头,朝她眨了眨眼睛,“炒鸡可爱哇!”   洗好了牌,还没开始时,她突然想起来江恒好像一直没说话,不确定地又问一旁没说话、似乎兴致不是很高的江恒,“那……玩不玩?”   江恒轻微地点了下头,而后故作镇定地喝了口水,“先定一下规则?”   莫星宇总是在惹他哥不痛快的路上一路向北,头铁到底,一听他这话的意思,就猜到他是绝对新手。   想想也是情理之中,按他哥的性子,除了对航天器,还没见他别的什么提起过兴致。   哦不对,现在还要加上限定词,司妧相关除外。   “哥,你该不会是不会玩吧?”他嘚瑟着翘着二郎腿,笑着问。   “嗯,没玩过。”但是不想扫了司妧的兴致。   江恒轻飘飘看了他一眼,语调不高不低,“告诉我规则就行。”   从小打到,一贯是江恒做什么一向都赢面大,莫星宇都被虐习惯了,甚至原本还想抱大腿,都已经做好准备和他组队。这会儿终于有种扳回一城的成就感,欠兮兮地补了一句,“哎呀,那还是算了,我可不跟你一家。”   不等江恒说话,司妧就率先怼了他一句,“你居然还想和我抢我老公?你清醒一点,门都没有!”   莫星宇沉浸在自己幻想的胜利喜悦里,摇头晃脑着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妧妧,这别怪我没提醒你啊,我哥他连规则都不懂,这回可得血扑。”   “我说了就懂了呀,照样虐你!”   ……   江恒也没说话,罕见地心平气和听莫星宇嘚瑟,静默地看着两人斗嘴,可耻地从中感受了受老婆保护的感觉。   “诶?话说光玩牌没什么意思,我们加些刺激的彩头怎么样?”莫星宇摸了摸下巴,看向江恒,突然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哥,你新买那辆车,我还蛮喜欢的。”   “想要?”江恒挑眉看他眼,很好说话的模样,“可以。”   “那我们赢了呢?”司妧问。   “礼尚往来呗。”莫星宇从兜里摸出把宾利的钥匙扣,“刚提没几天,我压这个。”   赌注定下,四人按照对家的方位坐下来,司妧同江恒面对面坐着。   开始前,她仔仔细细同江恒解释了规则,讲完最后还不放心地安慰他,“没事的,随便出。”   难得有必胜的决心,莫星宇自认这波也算是下了血本,他拿起手边的水,大口灌了灌,添油加醋般道:“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他哥的车,他要定了。   艹蛋的人生这么多年了,终于让他等到一次能够碾压江恒的机会,还没开始,莫星宇的小尾巴就要翘到天上去了。   也的确如他所预想的那般,第一把一上来,莫星宇甚至连运气都爆棚,摸到的牌都很顺,一张单牌都没有,出牌也不拉垮,顺利地第一个出完所有牌,拿下头家。   不同他这边开门红,江恒那边确实不顺,半天一张牌都没跟出来,桌面上已然散了一圈牌后,江恒的手里还握着大把。   预料之中,他与楚觅连升三级,结束的时候,江恒也才出了两三次牌。   莫星宇信心更甚,乐呵呵地朝前倾了倾身子,将散落一桌的纸牌收回来重洗牌,洗牌的同时还不忘揶揄司妧,“我是不是刚刚和你说了,这回输的心服口服吧?”   江恒脸上仍旧挂着浅浅的笑,就看着莫星宇一脸春风得意的模样,沉默不言。   司妧不理莫星宇,还担心一向顺风顺水的江恒自尊心受伤,她上半身趴在桌面上,隔着桌子拉过江恒的手摇了摇,“没事的哥哥,我们下把加油。”   “嗯。”江恒勾唇轻轻应了声,拇指摩挲着司妧的手背,慢条斯理的眼神瞥了眼一旁的莫星宇,意味深长。   莫星宇有些迟钝,硬是没反应过来他这一眼是啥意思。   很快第二把开局。   江恒似乎运气好,抓了手好牌,不再像上一把那般,几次轮到他出牌时都选择过牌,这一把,他似乎每次都恰到好处地跟了牌。   莫星宇期间抬眸看了他好几回,直觉哪里有些不对劲,直到江恒第一个出完所有的牌时,他才讪讪地道:“哥,你这把手气不错啊?”   “什么叫手气不错,我老公这叫找回手感了好嘛!”依旧是江恒还没有开口,司妧就冲在前面维护起来了。   一次的赢家,没有让莫星宇有危机意识,毕竟谁还没有个运气好的时候。   然而让他想不到的是,江恒的运气似乎并不是只有一把的持续力,接连三次,他都是头家。   这就有些有违常理了,哪有人新手保护的运气能维持成这样的。   更甚至,越到后面,江恒越发嚣张了起来,他不光出自己的牌,甚至还开始指导起司妧出牌来了。   靠他看着已出牌面就可以猜到司妧手里的牌面,这已经不是莫星宇所理解的新手保护的范围内了,这是开外挂的水平了。   一局结束,莫星宇垮着脸,一脸不可置信,“哥,你扮猪吃老虎,你还假装没玩过!”   江恒扬了扬唇角,语气不置口否,“我是说没玩过,但并没说水平烂。”   一直状况外,原本以为是自己带着新手老公过河,实际上却是被迫被他带飞的司妧,这会儿啥骚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是知道有些资深玩家,会有记牌的习惯的,但是像江恒这样,第一次玩就能够这么融会贯通的使用技巧,甚至不光顾着自己的牌面,还得兼顾她手里的牌,这也太夸张了吧。   如何也不能用简单的运气好、新手保护这种话来可以解释的了。   晚上,送走了莫星宇和楚觅两人,司妧还有些状况外,怀疑地问江恒,“真的是第一次玩吗?”   江恒笑了笑,看她皱着一团不敢相信的小脸,“骗你有糖吃吗?”   “那为什么第一次你几乎没出几张牌呢?”   江恒抿了抿唇,“为了、证明我是第一次?”   “……”   时间已经不早,司妧还没在沙发上坐多久,江恒便催着她去洗漱。   “今日份电量已经耗尽,无法继续自主前进。”司妧朝他伸了伸手,学着机器人说话的腔调,“需要抱着才能继续前进。”   “哦?今晚是小机器人?”江恒手撑着一旁的玄关台面,饶有兴致地看着她,“那我是什么?”   “主|人。”司妧转了转眼眸,继续一本正经地一字一顿,“你是我的主|人。”   “行。”江恒眼眸垂下,掩去眸子里的晦暗,大步跨过去,躬身一把将人捞起,往卧室卫生间去。   将人在水池台面前放下,他在司妧身侧站定,“开始吧?”   “程序错误。”司妧双手垂在身侧,“环境复杂,无法检索到牙刷和牙膏,需要主|人帮助。”   江恒勾唇,按她说的将牙刷抹上牙膏后,递到她手里,颇有兴致地陪她继续演。   “摇臂刷牙的程序坏了没?”他朝后退了退,身子倚靠着身后的门框,坏笑了声,“要我帮忙吗?”   别的事情能指使他帮忙,刷牙这事儿,司妧倒是不太信得过,到时候说不准甩她一身的泡沫,她再骑虎难下了。   “不需要。”司妧将牙刷塞进嘴里,嘟囔道:“这个没坏。”   今日份小情趣到这里就可以了,她戏瘾满足了。   刷完牙,她准备脱衣服进浴室了,可看江恒还站在门边没动。   “我要进去洗澡了。”她转头提醒江恒,“你去忙吧。”   江恒抱臂看着她,却没动,“我不忙。”   “?”   “我的小机器人还需要我的帮助。”他挺直了背,朝前一步,不但没走开,反倒是将门给关上了。   终于意识到自己有些玩脱了,司妧硬着头皮坚持了下,“不需要,我的程序都正常运作了。”   “是吗?”江恒提醒她,“根据我的观察,我的小机器人的前进程序和检测程序都出了问题。”   他喉结滚了滚,继续道:“这意味着我需要将她抱进浴室,帮她脱下衣物,以及替她找到花洒的位置。”   “可是、可是你也会被淋湿的。”司妧急了,她刚刚只是一时兴起,哪里想到这么多。   “没关系。”司妧头顶已然阴影笼罩过来,听见他蛊惑人心的磁沉声音,“我可以勉为其难的一起洗。” 第57章 双向博弈   勉为其难的和她一起洗??!   怎么会有人能够这般厚颜无耻地说出这样违心的话来。   明明是他求之不得……   只是司妧也避无可避, 毕竟这也是她自己种下的恶果,要不是她先戏精上身, 非要装什么机器人使唤某人给她干活, 也不会引的某些人得了借口,上了头。   这下她也只能含泪受着了。   卫生间里,明明没有任何暖气, 可空气中的温度还是在不住攀升, 周围安静到司妧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胸腔中那逐渐不规律的心跳。   完全不给她逃开的机会,江恒不由分说地将人打横抱起,利落地拉开浴室的玻璃门,抱着她挤进去后, 也没放松警惕。   他一只手去摸花洒开关,另一只手还箍着她的腰,像是怕她一获得自由就会趁机跑了一般。   “哗”的一声,花洒水喷洒而下。   刚一打开, 热水还没来得及出来, 顺着管道先洒下来的水还有些凉,尽数落到江恒和她的身上, 凉得她忍不住一个激灵。   喷薄而出的水柱几乎是瞬间就打湿她单薄的家居服。纯棉的材质更容易吸水,沾水湿透了的衣服变得粘腻,贴着她的身形, 映出她凹凸有致的身体曲线。   她双手抱臂捂在胸前,嗔怪道:“我、我还没有脱衣服呢!”   始作俑者毫无认错的意思, 毫不掩饰的目的的低哑笑声从嗓子里尽数溢出。江恒幽幽的目光看着她, “嗯, 我试试我的小机器人防不防水。”   “?”   司妧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这副严肃考究的模样。   “结论是内里还是防水的, 不过这衣服确实不防水。”说话间, 江恒的手已然摸到司妧家居服的纽扣上,偏偏言辞间还端着一副认真正经的架势,唯有懒散散漫的语调里藏着他的坏心思。   他喉结滚了滚,神色自然地淡淡道:“脱了也罢。”   司妧愣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他到底在说什么东西,哪有人将这种事说的这么义正严词的。   她抬手要去阻止他逐渐偏移的微凉手指,江恒却及时拍了拍她的手,低头啄了下她的唇,威胁似的唬她,“小机器人,我要选择进入听话模式,不准乱动。”   “我不——”她反驳的话还没说完,唇就被人重重地咬了一口,江恒垂眸看着她,凉凉道:“不听话的小机器人会受到惩罚的。”   司妧吃痛,闷哼了声,乖乖闭上嘴巴。   业务越发熟练,他已经将所有的扣子尽数解开,而后手向上抬,按住她两侧的领口。   湿了的上衣粘粘的贴在身上,他几乎是将衣服剥落,一点一点的,像剥落蛋壳一般,将白嫩的内里慢慢地暴|露出来。   花洒水温逐渐上升,喷洒到司妧的身上,惹的她周身的皮肤也渐渐泛红,变得粉嫩。   江恒大掌扣着她纤细的腰身,用力将人贴近自己,而后低下头,唇贴过她的额头、眼睛、唇角还有脖颈……   温水早已将司妧的长发打湿,顺长的发丝贴着脸颊,水珠顺着发丝慢慢滑落到她纤白的脖颈,最后落入江恒的唇里。   渐渐承受不住连番的故意侵袭,司妧双腿越发浮软,身子渐渐不受控制地向下滑去。   察觉到她的动作,扣在她腰间的大手及时向下,稍稍加了力道,江恒托着臀将人抱起,迫使司妧与他视线平齐,朝后走了几步,让司妧后背贴到微凉的玻璃,低哑着嗓音问她,“怎么了?我的小机器人这么快就没电了吗?”   司妧咬唇不理他,只是双手连忙勾着他的脖子,身子朝他怀里贴近了些,免得因为后背贴到冰凉的玻璃而让她浑身紧绷。   “嗯?”江恒手臂抬了抬,将人上下颠了颠,勾唇笑着看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知道他故意折磨自己,司妧仍旧不说话,只是红着眼,手指紧紧在他脖子后勾着,江恒也不着急,贴上她的唇角,继续加深侵袭。   ……   蒸腾的温度让人思绪迟钝飘然,司妧视线落在不远处的玻璃上,蒸汽液化成水珠渐渐滑落,在透明玻璃上留下一道道鲜明的痕迹。   偏偏水珠连连不断,一段接着一段,不得停歇。   两人不知过了多久,才算是终于洗漱完出来,司妧完全精疲力竭,连挂着江恒脖子的力气都没了。   餍足后,江恒搂着她的腰身,拿着一旁的浴巾,低头耐心地、一寸一寸地将她身子擦干净,才小心翼翼地抱着人出了浴室。   她这下是真的不得不真的变成个毫无自主意识的小机器人了,仍由江恒将她摆来摆去,帮她穿上睡裙,最后放回床上,哄她入睡。   司妧第二天再醒来,身边已经没有江恒的身影,她手摸了摸边上,没什么温度,看样子已经起床有一段时间。   晃晃悠悠爬起来,出了卧室的门,就见江恒已经在书房里办公了,着实也不知道他哪里来那些精力,明明昨晚上他远比自己要辛苦,怎么今天她睡到日上三竿,可江恒却能够精力充沛地干活的呢……   不是,确定是在干活吗??她不信,她要去求证一下。   她气势汹汹地趿拉着拖鞋往书房去,江恒听到声音,抬头看着她,推了下鼻梁上架着的防蓝光眼镜,温声对她道:“醒了?先去厨房把早饭吃了。”   司妧不听他的,径直往他边上去。   走到桌前,司妧视线直直落在江恒的电脑桌面上,扫了一眼任务栏的所有小窗,没来由的吞了吞口水。   江恒椅子朝后退了退,将人拉入怀中,在他的腿上坐下,下巴搁在她的颈窝,“怎么了?”   “我倒要看看,你在做什么!”司妧在他怀里也不安分,手指去摸桌边的鼠标,一个一个将屏幕下的小窗打开确认。   江恒双手放开,身子朝椅背靠去,慢条斯理地看着她的动作,一个一个认真确认的模样。   “怎么样?找到什么蛛丝马迹了没?”他大掌轻拍了拍司妧的后腰,饶有兴致地问她。   司妧认真地确认了一圈,看不懂的英文文献、看不懂的绘图软件、以及看不懂的甚至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什么软件……   她着实有些丧气了,“难道你起这么早是真的在认真工作吗?”   对她这个问题表示困惑,江恒挑了下眉头,一时间不知道她小脑袋瓜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不然呢?”   “这不正常,完全不合常人逻辑啊。”她不甘心地转过头,跨坐在江恒身上,双手用力捏着江恒两颊上的软肉,“你怎么可以忍住不进行任何娱乐活动的呢,而且也没有人监督你,你都不会摸鱼的吗?”   社畜多多少少都有些咸鱼属性吧,她怎么从小到大都没有这种节假日也要早起一心工作的觉悟的呢。   “我有娱乐活动的。”江恒舌尖顶了顶上颚,眼神上下扫了扫她的脸,“妧妧不是一直参与了吗?”   听明白他所说的娱乐活动真正指的是什么,司妧耳垂泛红,手握成拳捶了捶他的肩头,义正严词地批评他,“江老师,你可是老师诶,能不能有为人师表的自觉性,一天天的脑子里尽想些有颜色的、少儿不宜的活动,这怎么行?”   “嗯?”江恒偏偏故意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妧妧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不明白呢?你跟我解释解释纸牌游戏到底哪里有颜色、又是哪里少儿不宜了?”   又失算了……   司妧被他这一出搞得一时语塞,愣怔在一旁,一时没了反驳的立场。   “哦~我懂了。”江恒看她的眼神意味深长,而后他将头埋向司妧的颈窝,强忍住一阵闷笑,“原来是妧妧在想些少儿不宜的。小孩子要纯洁点,不要总想些有的没的、少儿不宜的东西。”   “??”   颈窝处的热气蹭的她浑身发痒,司妧缩着脖子想去躲,加之有恼羞成怒的成分,她双手并用去推他的脑袋,“你别、痒。”   江恒也不说话,只是锁着她的腰的双手力道不减,不让人跑。   司妧掌心兜住他的下巴,左右摩挲了下,实则是上个话题讨不着好,只能转移下一个话题,找着理由摆出副生气的表情,“你的胡子好戳人啊。”   原本还准备继续埋在她颈窝,听她这话,江恒立刻抬起头,拿手去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语气抱歉,“对不起,是不是弄疼你了吗?”   “是啊!”司妧挺直了背,理直气壮的模样,“你的胡子可硬了,你又老拿它贴着我,戳的我可疼了。”   “我去刮一下。”江恒拍了拍她的背,让她站起来,自己起身去卫生间刮胡子。   司妧小碎步跟着他一起过去,江恒一向是比她起得早,说起来她还基本上没见过他刮胡子的模样,还挺好奇的。   站在门边,她叉着腰,见他熟练地在脸上抹了一层白色泡沫一样的东西,而后拉开镜柜的门,拿出了把剃须刀。   “诶?居然是手动的吗?”司妧有些奇怪,她还以为大家现在都是用电动剃须刀了呢。手动这种她还是在电视剧里才见过。   “嗯。”江恒点了下头,解释道:“电动的那个没电了,我忘记充电了。”   他人正面对着镜子,稍稍躬了躬身子,拿起剃须刀就准备开始。   司妧突然心血来潮起了兴致,她抓着江恒正准备开动的手,“可以给我试试吗?我还没用过这种手动的剃须刀呢。”   有些不确定地看了眼她,江恒问她,“你确定?”   她连用都没用过,很显然不会用,一般这种手动的刀片又锋利,她又莽撞,大概率会出状况,可见她这么兴奋的模样,江恒又不忍心扫她兴致。   将剃须刀塞到她手里,他岔开双腿向下蹲,配合着她的高度,“来吧,江太太。”   瞬间有种偶像剧里演的那种清晨妻子帮丈夫贴心剃须的感觉。   司妧兴奋地捏着剃须刀,仰着头顺着脸上的泡沫一路往下划过去,手上很明显能够感觉得碰到胡须茬的阻力,但看着剃须刀在一片白色泡沫中划过的地方画出的一道痕迹的感觉感觉特别舒坦。   就像是扫雪车扫清路面一样,好玩。   不过正如扫雪车会不断碰到障碍而车身不稳,她的手也在江恒的脸上不断受到奇怪的阻力。一个不小心手上力道没控制住,手滑了下。   下一秒,就听到江恒“嘶”了一声。   吓得她立刻停了手上的动作,急切开口问他,“怎么了?我弄疼你了吗?”   江恒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她放下心来,又继续开心地在他脸上扫雪。   终于扫完另一侧,她才突然发现先刮完的那一侧扫的地方不知何时已经渗血。司妧顿时傻了眼,“怎么办?我好像把你划破了。”   “没事儿,不疼。”他脸上的泡沫已经差不多抹净,江恒随意地抬手摸了摸下巴,而后捏了捏她的鼻尖,“妧妧真棒,刮得真干净。”   明明他受了伤,却还要安慰自己,司妧眼底发红,撇了撇嘴,难过地看着他下颌上还在渗血的伤口,“呜呜我错了。”   “没关系的。有太太亲手帮我刮胡子,不知道有多幸福。”   司妧后怕地摇了摇头,“不要了,我以后再也不给你刮胡子。”   江恒低头将脸洗了洗,擦干净后才凑过去亲了亲她的唇角,“多练几次,慢慢就好了。嗯?”   昏昏欲睡的午后,司妧窝在书房的懒人沙发上,耳边伴着江恒键盘敲击的声音,硬是熟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早上起的就不早,可昏昏沉沉的午后,她抱着iPad看综艺,却还是看到睡着。   大概是iPad的重量压在心头,昏沉压抑中她竟然做了个噩梦。   梦里,她不知为何,也是在睡觉,只是不是在自己家里,而是在一个类似酒店的环境,周围空空荡荡的。   梦境里,她明明是意识清醒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就是身子像有千斤重,无法动弹。   但是她能够清楚地察觉到周围的声音动静,只是睁不开眼睛而已。   恍惚间,有个想不起来又觉得哪里熟悉的男人的声音,压低了音调,隐隐夹杂着压制的情绪,听声音仿佛就在她耳边。   他似乎频繁地在提及一个名字。   只是挺不真切,像是“染染?”又或者是“冉冉?”   她应该是知道这个人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梦境里她似乎没办法完完全全动脑子,一切都是既陌生又熟悉。   这种压制的感觉好难受,她迫切地想要睁开眼睛,想要看看到底是谁在她身边一直不停的说话,他反复提及的人名又到底是哪一个。   江恒原本还在与林琛线上会议通话,给他讲他与柳然然两人组队参加的一个创新比赛的论文的修改意见,不知怎么的,陡然间有些心烦意乱的无措感。   他让林琛等他一下,然后将自己的麦静音,起身去看司妧在做什么。好像她刚刚是在看什么综艺节目,之前还不时能听到她的笑声,或者别的小动静,不知道这会儿怎么突然没有声音了。   他走过去,垂首看她一眼,见她胸前的iPad仍在播放,人却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不过见她眉头紧紧皱着,闭着眼睛也能看见她眼皮下眼球不住转动。   看起来,似乎陷入了不好的梦境里。   江恒俯身靠近她,伞骨般的大手轻柔地拍了拍司妧的脸颊,温声唤她,“妧妧?醒醒?”   梦境里的司妧,虽不能动弹,但却能够清醒地意识到江恒在叫她的名字,她好像海上的浮木般终于好像是抓住的救命稻草,用力地想要挣脱不知从何而来的束缚力。   大口喘着粗气,她再三尝试,终于睁开了眼睛。   一瞬间,一直悬浮在自己周身的那股束缚力消散殆尽,司妧迟钝地看着眼前的江恒,嘴巴微微张着,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江恒早已将压在她胸前的iPad拿开,见她睁开眼,抬手温柔地抚了抚她的眉尾,“妧妧是不是做什么噩梦了?”   “嗯。”只是应了一声,司妧就鼻子发酸,哭腔明显,“我好像一直想要睁开眼,但就是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她半坐起来,双手环着江恒的腰,头埋进他怀里,“我好难受。”   “不怕不怕。”江恒手一下一下地轻抚着她的后背,“妧妧只是鬼压床了,没关系的,哥哥在的。”   他将iPad放到地上,对司妧解释道:“下次不要将iPad压在身上睡觉,可能是压迫着胸腔起伏,所以梦魇了。”   “你刚刚在干嘛呀?”司妧仍旧连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规律沉稳的心跳一下一下的跳动着,开口的声音有些委屈着,夹杂着些鼻音,“我好像一直能听见声音,但就是睁不开眼睛,也开不了口。”   “和林琛线上会议了下,讲些材料。”江恒唇亲了亲她的发顶,“哥哥去给你倒杯水好不好?”   司妧点了点头,向后挪了挪,从他怀里出来,心情好了许多。   等人走到门口,她又追着同他道:“我还想吃苹果,要切好的。”   江恒转头看她眼,无条件满足她所有的需求,“好。”   过了会儿,江恒端着水杯还有果盘回来,他将苹果削皮切成块,递到司妧面前,“吃吧。”   接过盘子,又就着他的手抿了口水,司妧弯唇,笑眼弯弯,“我最爱哥哥了。”   江恒已然起身,听她这话,勾头瞥了她眼,“这就最爱我了?这么好哄吗?”   司妧点了点头,从善如流,“是的呀,我不是一直这么好哄的吗?”   没继续说话,江恒已经坐回椅子,浅浅勾唇笑了笑,而后重新打开麦,继续同林琛开会。   侧躺在一边吃着苹果,司妧也随意地听着他与林琛两人说话的内容,电脑将另一端林琛的声音外放,不住能听见他在那端提及柳然然的名字。   司妧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她在梦里听到了许多次的“冉冉”原来是“然然”。等到手里的苹果吃完,江恒那边似乎也有结束的趋势了。   她从懒人沙发上起身,将盘子送回厨房,再回来时,会议电话已经结束。江恒正低着头,摘了防蓝光眼镜放到一侧,双指捏着眉心,好像很辛苦的样子。   有些心疼江恒,司妧走到他身边,在他身侧站住,双臂揽着他的上半身,将他搂紧自己怀里,像他安慰梦魇的自己一般,一下一下轻抚着他的后背。   只是她就这么摸了几下,就感觉怀里的男人呼吸声渐渐失了稳,越发往粗重失控的方向偏颇。   她察觉到危险的靠近,还没来及跑,就被人锁住,江恒抬起头,挺直了背,稍稍仰着头看着她,“妧妧在害怕什么?嗯?”   司妧连连否认,“我哪里害怕了?才没有!”   江恒手伸到她脖颈处,压着她的后脑勺向下,唇去触碰她的。   呼吸越发错乱,正当江恒手上力道加大,要加深这个吻时,司妧突然猛地推开他。   江恒睁开眼,诧异地看着她。   司妧捂住肚子,慌忙往卫生间去,“我好像……”   过了一会儿,她才慢慢吞吞地回来,“那个、来了。”   江恒吞了吞口水,拉她朝自己近了些,大手摸了摸她的小肚子,“有没有不舒服?”   司妧摇了摇头,只是没办法进行某项娱乐活动了而已。   下一秒,她突然灵光乍现,这从另一个层面上来说,不就是她的护身符了吗?!   想到这里,她突然主动攀上江恒的脖子,低头去吻他的唇,小手也不安分。   她很少这样主动,江恒哪里受得住她这般诱惑。   几下而已,刚刚才压制下去的欲望又抬头,可是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克制着拉开与司妧的距离,好让自己快些冷静下来。   然而几次下来,他渐渐发现了她似乎是故意卯着劲儿,就是要拨乱他的心绪,而后仗着他现在不能对她做什么而嘚瑟。   “妧妧。”他沉声警告她,“别闹。”   司妧难得找到翻身的乐趣,舔了舔唇,一副假装听不懂的样子,“我怎么了嘛,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干嘛总是推开我?”   捕捉到她眼底藏不住的狡黠笑意,江恒哑着声再次警告她,“妧妧,你的生理期只有七天。”   “你要知道,有一个东西叫做超前消费和翻倍利息,明白吗?”   “嗯?”   “你现在朝前消费。”江恒眸色晦暗的看着她,“高利贷的利息,我怕你承受不住。” 第58章 爱意累积   司妧着实是被“贷款利息”的警告给唬住了。因为的确怕某些在两欢之事上斤斤计较的男人蓄意报复他说怕自己承受不住, 绝不是吓吓她,这是他完全能做到的事。   她几乎是立刻收回了自己想要故意撩拨折磨一下子他的小心思, 拉开距离, 退的老远。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她是规避风险了,可她怎么也没想到, 就算她当时胆子再大些, 就算是真的“超前消费”,故意折磨下江恒,他也是没机会收她的“高利贷利息”的。   远没有一个星期,仅仅三天后, 江恒便因为与某jun|工研究所的合作项目出了些不可控的状况而紧急飞往大西北出差,还归期不定。   她一个人被留在清河,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他。   很快便是《想要送你一朵花》恋综节目的第二期录制,江恒不在清河, 自然也不会再来接她上下班。小万的司机工作在多次落空后终于又充实了起来。   这日上午, 由小万开车,和佳佳一起送她去录制现场。车停稳, 她才下了车刚进电梯,就遇到了差不多时间过来的梁嘉佑。   上一次节目录制结束后,大家就已经加过微信, 还顺便拉了个恋综合作的群,私底下大家也都有在群里闲扯过。   又加上她与梁嘉佑两人年纪差的不多, 严格算的话, 自己还应该比他大几个月。这样一来, 梁嘉佑同她多少有些自来熟的感觉。   他本人多少算是有些满嘴跑火车的性子, 张扬又外向。   在电梯里打了照面, 司妧还没想好开口的话题,梁嘉佑这边就先发制人,轻咳了声,硬凹着说唱讲话的那个feel,“呦呦,几日不见,天气好艳,圆老师美出新高度耶。”   司妧的微信头像最近是一个恶搞版本的海绵宝宝,头是圆的那种。梁嘉佑在群里聊天时就不止一次调侃过她的另类头像,并给她起了“圆老师”的新称呼。   刚见面就给她来一波商业吹捧,司妧也不遑多让,只是终究学不来他的说唱调调,只是扯着假笑对他道:“嗯哼梁老师也是呢。”   “门口的小花都羞的垂下了头,都比不上圆老师头顶蓬松的丸子头。”梁嘉佑跟中毒了似的,完全没有闭嘴的想法,继续噼里啪啦的输出,“呦呦,瞧一瞧咯,圆老师素颜打倒一片,上妆更秒杀群芳。路过的合作伙伴都被惊艳,导演组更是吓得慌张。”   硬扯的说辞,极致的夸张就等于毫不真诚,司妧唇角扯了扯,瞟了他一眼,也只能恭维,“你这嘴皮子还挺能整活啊。”   “那可不!你也不想想我是什么出身,我可是当红男团成员啊,rapper担当啊——”   “是你吗?”司妧仿佛记忆错乱,她怎么记得不是呢。   “当然不是我。”难以理解为什么梁嘉佑居然能忍住不笑,手指撩了下额前碎发,板着脸耍帅,“我这个水平,充其量就是个门面担当。”   “……”   终究是她输了。   出了电梯,两人仍旧一路随意扯皮着进了休息室,路上又遇到了傅炎还有章俊奕,大家休息室都靠在一起,司妧没忘记录制上一期节目时候承诺的,特地给大家补了自己婚礼的伴手礼。   晚些时候,盛晴也来了。   不同于上次的利落飒爽的装束,今天盛晴走的是温柔大姐姐的风格,穿着件去年早春高定款垂坠纯白长裙,头发放作一侧,夹着纯色丝带一起编成马尾。   为规避与盛晴撞款,司妧这边造型师则让她尝试了公主袖蓬蓬裙,走精致洋娃娃的风格。盛晴一见到她,眼睛都有些放光,直白地夸她好看的让自己忍不住想要亲亲抱抱。   傅炎白了她一眼,嫌弃地对她道:“赶紧把口水擦擦,回头人家老公看到了都得打你。”   盛晴真的夸张地做了个擦口水的动作,毫不掩饰,又理直气壮,“谢谢提醒啊。”   傅炎:……   几人围坐着一圈下来后,傅炎握着手卡,按照流程先对着镜头说完金主爸爸的广告片头后,才开始进入正题。   这期在录播间看的视频是男女嘉宾的第一次约会后大家重新回到共同居住的小屋,按照节目组的要求,八位嘉宾要给自己心动的嘉宾发一条短信。   傅炎让大家猜几位素人嘉宾的感情走向,其实没有什么争议。就像上期表现出来的那样,男一对女一是大大的粗箭头,然后除此之前,全员待定,谁也没有对谁表现出不一样的一面。   大家也就随便猜猜。   硬要说的话,大家感兴趣的点就两个,一个是女一今晚的短信发给谁,以及第一次天选约会时就被男一告知自己有心动对象的女三如何应对。   傅炎问大家女一会发给谁,司妧和梁嘉佑、章俊奕都不约而同地选择发给男一,且他们都很自信地觉得自己关注到了一个重点,就是女三在天选约会完回来后,有对女一进行暗示的举动。   唯独盛晴持有不同的意见,觉得女一反而会发给她今天的约会对象,男四。   大家都不能理解,毕竟女一在和男四的约会过程中也是肉眼可见地兴致也不是很高,几乎可以得出她不喜欢男四的决定。   相反,在他们刚进小屋的第一次见面中,女一其实是最主动的,当时也很关注男一,初见面时简直是贴心小糖豆,这也是男一很早就沦陷的重要原因。   而至于女三的选择,其他人虽然也不确定女三会发给谁,毕竟她好像目前对谁都表现的兴致缺缺。但其他人能够肯定的是,她不至于再打男一的主意。   盛晴竟仍旧同样和大家持有不同的想法,认为女三还是会选择发给男一。这简直难以理解,毕竟女三她都已经知道对方心里别的想法了。   大家选择都确定后,梁嘉佑一开始就表现的很兴奋,着实是盛晴太特立独行了些,也完全不听劝。他嘚瑟着对盛晴表示,她这回一定满盘皆输。   “弟弟这么自信的哦?”盛晴目光转过来,落在梁嘉佑的身上,含笑看着他,就这么一句话,声音温温柔柔的。   然而莫名的,这抹浅浅的笑反而看的梁嘉佑有些心慌意乱,一贯利索的口条竟然也有些卡壳,半天憋出一句,“那个、我们人多,我相信群众的眼睛的是雪亮的。”   盛晴转过头,视线离开他慌乱的脸,与傅炎视线无意相撞的时候,还极细微地勾了勾唇,也不再同梁嘉佑继续争执。   傅炎饶有兴致地看了眼状况外的梁嘉佑,重新播放视频,开始揭晓答案。   几人紧张地盯着视频里的画面,当看到女一的短信真的不是发给男一,而是发给男四时,梁嘉佑深吸了一口气,极其意外地同司妧对视了一眼,他们竟然真的猜错了,倒是他们认为最不可能的盛晴的答案却是对的。   不死心,大家继续向下看,当看到女三的短信最后竟然还真的是发给男一的时候,梁嘉佑彻底不淡定了。   他难以置信、目瞪口呆的看着盛晴,反转来的这么彻底,他一时间连为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倒是盛晴面上仍旧一片云淡风轻,她手撑着桌面托着腮,看向他的眼神深邃有意思,“弟弟。”   她扬了扬眉,眼神意思明显,“看来真理总是掌握在少数人的手里呢。”   这一场回合下来,梁嘉佑彻底败给了盛晴,在他相当自信的情况下判定的结果,这个结果极大的打击了他原有的自信心。   盛晴这一杆打下来,彻底将梁嘉佑人打蒙了,在接下来再次看向盛晴的目光里,他都不自觉带上了几分崇拜的意味。   老狐狸一般的傅炎将两人间暗潮涌动的一切尽收眼底,自然是看的明白盛晴这鱼钩上的鱼饵已经被咬了大半了。   视频过半,按照台本规划,他又抛出个问题,讨论大家各自的爱情观。   问到司妧,她想了很久,爱情观几个字太大,她长这么大,只动过一次心,爱情究竟是什么她都不一定能说准备,若非要描述她的爱情观,那大概就只有从一而终的意味了。   盛晴顺着她的话,补充了句,“你这个叫做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哦?是吗?”傅炎看她那副隐隐压制着活跃的样子,又想给她设置障碍,“小晴你说说你自己呢?”   按照她集邮一般的一票前男朋友,怎么着也跟这从一而终挂不上勾了。   “我?”盛晴纤长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桌面,完全不带怕的,见招拆招,绝对坦诚,“我当然是及时行乐,享受当下咯。”   傅炎着重重复了她的这八字箴言,却像是大师念经般,莫名其妙就字字扎进了梁嘉佑的心里,让他只觉得精妙绝伦。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之前绝妙的判断带来的滤镜。   当天的节目录制结束后,几人很自然地一同约着去聚餐,地点选在一家生意很不错的火锅店里。   正是堵车的高峰期,盛晴不想开车,也没犹豫,自然而然地选择上了傅炎的车,而司妧则因为小万临时离开一趟赶着去帮她取江恒从大西北寄的快递来不及送她而选择不得不蹭了下梁嘉佑的车子。   几人先后开出去后,傅炎的车里,只有老友两人在场,他也不再遮遮掩掩,直白问她,刚刚为什么不选择坐梁嘉佑的车反而坐他的车子。   问话的档口,盛晴整理完头发,正拉下他副驾驶的挡光板,对着挡光板背面的小镜子细致地给自己补妆。   听他这话,盛晴连个眼神都吝啬给他,手里的粉扑快速动作着,“你什么时候这么笨了,就像在棚里我说的女一的短信一定不会发给男一一样的情况,我需要主动,但更需要留白啊。”   “呵?”傅炎当她又有什么高见,反正她总是一肚子的恋爱经,让她出书都不为过。   “就是要这种恰到好处的、若即若离的感觉,才有吊着继续下去的感觉啊。”她将口红盖子盖上,抬手将遮光板推回去,“我已经主动留了很多幻想给他了,再主动就是上杆子了,那就没意思了。”   “你就这么有把握?”傅炎有些好奇又有些不相信。   盛晴双手抱臂,瞥他一眼,“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别着急啊,等着慢慢看呀。”   另一边,梁嘉佑同司妧两人在车里,则又是另一种气氛。依旧是他的持续输出,不过这回的中心话题不是调侃司妧,而是盛晴,以语无伦次的感慨为主。   “晴姐是真厉害啊,她这么就都能猜对呢?”   “她还特别淡定,脾气又温柔的不行,简直就是每个小男生情窦初开时幻想中的邻家大姐姐。我现在回想起来,我自己都觉得我那会儿嘴欠了些,可她咖位摆在那,也一点也没计较,还善解人意。”   “之前我都没关注过她,刚才我上厕所的时候无聊顺便搜了下,没想到她居然早早就实现了影后大满贯诶!”   突然意识到一直对着另一个绝色女明星吹捧另一位女明星不太好,他又连忙话锋一转,“当然妧妧你也好厉害,史上最年轻的影后了吧,你这天赋早晚能大满贯。”   临了了又嘴欠了一句,“不过你还得比人家差点。”   司妧本来一直默默听他对晴姐的彩虹屁输出,他突然说到自己,让她顿时清醒了,好奇问他,“哦?那我差点啥?”   “大概是……恋商?”等红灯的间隙,梁嘉佑差点没笑喷,“你还不如我呢,八条线我好歹还对了三条,你居然只猜对了一条,错误率这么高也是属实牛逼啊!”   “……”   司妧只觉得头顶有一群乌鸦呱呱的飞过去,倒是不用他这么提醒自己。   “你说你,就你这水平居然还能找着男朋友,也是绝了。”梁嘉佑抿唇点人,他就不信这个邪了。   司妧轻哼了声,“是老公,谢谢。”   想了想,还觉得不过瘾,又继续补充道:“我实践还是比你要强点的吧,你可是母胎solo啊,哪来的自信嘲笑我,嗯哼?”   “我倒是想脱单啊。”他也跟着叹了口气,“可咱这职业属性,我想要遇到个单纯善良、真心对我、不图我的脸和名气的姑娘,也太难了吧……”   “不图脸?不图名气?”司妧转过头,认真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那还能图你点啥??”   “诶你这话说的。”梁嘉佑来了劲儿,挺了挺胸脯,“我优点还是很多的好吗,除了肤浅的外表,我还有深度有趣的灵魂啊。你不觉得我这个人很幽默、很有深度的吗?”   司妧噗嗤一口笑了出来,“嗯,你就这句挺幽默的。”   梁嘉佑一时不知道还能说啥,缓了缓,终于换了个新话题,“诶?跟我说说你俩怎么在一起的呗,也好让我高贵冷艳的单身狗先学学经验。”   “嗯?”   “你上次说你从高中就暗恋他,这到底是什么感觉啊?所以你到底喜欢他什么啊?你咋能知道自己喜欢一个人呢?怎么就叫喜欢上了呢?”   司妧愣住,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这一连串连环炮一样的问题。   她到底喜欢江恒什么呢?   从她一出生开始,江恒就已经不容拒绝地存在在自己的生活里,像所有的哥哥照顾妹妹一般,照顾着她长大。而她也很确定,那个时候的自己,绝对对江恒没有半分除了兄妹情之外的情感成分。   在她眼里,江恒就只是自己的哥哥,虽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是就像是自己的亲哥哥一样,值得她一切的信任和依靠。   其实童年时,她也并不是全然不记事的。   她虽年纪小,但不是听不懂人话。在一段时间里,她曾不止一次听到父母长辈们的调侃,说她同江恒是指腹为婚的姻亲关系,将来长大了是要给江叔叔罗阿姨家做小媳妇的。   大人们言语间的调侃一瞬而过,只是那个年纪的她,脑子并不会转弯,只会听一些字面意思,一直都想不明白,江恒比她大那么多岁,她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江恒当然早就不在罗阿姨的肚子里了,这样怎么可能指腹为婚呢?   她那个时候更是完全不懂,大人们为什么会想要将她一个小朋友和江恒那样的大孩子组到一起。   那个时候她甚至都不能理解结婚的意思,只是看爸爸妈妈的样子,她自然而然的将结婚理解为两个人住在一起玩。   这样的话,那她才不要同江恒结婚呢,她和江恒有什么好玩的,他只会管着自己,根本不会陪自己玩。   她喜欢看的动画片江恒根本没看过,她想要同他讨论小公主为什么离家出走他也听不明白。她喜欢的芭比娃娃江恒连她们的脸和名字都对不上,她想要同他一起装扮他也不会玩。   明明她有自己同龄的小伙伴,就连在幼儿园里认识的同桌小男孩也比江恒好啊,如果要选一个人结婚,当然也是选她的同桌啊。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喜欢上一个大她九岁的男人,这个年龄差在她这里,曾经是两代人一样的差距。   她甚至在很长一段的时间里忧心忡忡,她不知道江恒像不像她这样长远的考虑很多事情,他知不知道爸爸妈妈还有江叔叔罗阿姨计划让他和自己结婚这件事。   如果他们都同意的话,那她是不是要向动画片里的小公主一样离家出走,出去结识更多的好朋友,大家一起手牵手快乐的去玩。   这个压在她心头很久的心思一直到江恒升入中学才终于烟消云散。   江叔叔和罗阿姨似乎都忘记了在她小时候时说的要将她拐回家做小媳妇的事,就连爸爸妈妈也不再提及这件事。   她终于放下心来,还好还好,她不用离家出走了。   时光荏苒,她逐渐长大,也与小时候那个常常照顾自己的江恒哥哥渐行渐远,当初的小媳妇的笑话她早已抛之脑后。   她已经快要小学毕业了,而江恒也离开南平有段时间了。   偶尔还是会听爸爸妈妈提及,知道他去了别的城市读大学,她也没有什么想法。那个时候,她的全部心思都在周围的同龄同学身上,每天最大的幸福就是和同桌一起分享学校便利店里买来的雪糕或者糖果,生活好不惬意。   那个在自己童年生活里曾经存在感极强的人,就那么突然一下子,消失的干干净净。   再次想起他,是在什么时候来着?   升入中学后,她分配到新班级,认识到更多的新朋友。大家约着一起出去玩时,有同学一脸幸福地跟她说自己有个邻居家的哥哥,特别厉害。   每次她家庭作业不会的地方,只要她这个哥哥看一眼,就立马知道答案,可太厉害了。   那个年纪的小姑娘,还不明白一种所谓的年龄优势,比你年长几岁的哥哥就是能轻易看懂她们这个年纪看着头晕脑胀的数学题,一眼看出答案的那种。   他们这一辈的孩子,大多是独生子女,而城市化也加速了邻里间的冷漠,很多时候与你门对门住着的人,你都不一定见过,多出一个邻居家的哥哥也变得困难了许多。   一时间,大家都一脸崇拜地围着这个有哥哥的同学,羡慕她有个这样厉害的哥哥。   她们中的大多数,父母都很忙,平日里也很少有时间耐心辅导她们的功课,司妧也一样是这样。所以,她自然也是羡慕的,羡慕人家有个有求必应的哥哥。   正是那个时候,她尘封的记忆突然撕开一个缺口,回忆起许多童年旧事,好像她以前也是有哥哥的,那个名字叫江恒的哥哥,就对她很好。   她第一次认真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别的同学家的哥哥一直在,而她的哥哥却走散了呢?   羡慕的情绪让她委屈了一晚上,终于想明白,她的哥哥与她年纪差的太多了,九岁的年龄差她如何也是追不上的,江恒哥哥终究与她是两个世界的人。   想明白后,她也就坦然地接受了自己再也没有哥哥这件事,江恒在她脑内的记忆,大概算是短暂的存在了一下子,又再次消失。   年纪再大些时候,大家先后迈入青春期,渐渐情窦初开,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仿佛偷偷喜欢一个人,是一件非常流行的事情。   当然学校一贯的治学理念总是打击早恋的,各种明令禁止大家谈恋爱。可是学生嘛,不就是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越是不让人春心萌动,就越是叛逆。   她记得,刚上高一没几天,班里就私底下偷偷成了好几对小情侣。   不止一次,她与好朋友吃完晚饭消食散步的时候,在学校的假山后面、绿萝连廊、操场器材室撞破过牵着手的小情侣。   而她也越发出挑,刚入学没多久,名头就响贯整个高中,课间休息时,总有许许多多不同班级的,甚至是不同年级的男生,打着各种各样的蹩脚由头,只为来偷看她一眼。   她的课桌里,也总是被塞进数不清的表白信,甚至还有许多都没有署名。   好友调侃她,后宫这么大,是不是很苦恼到底是选哪个好呢?   可她偏生一点感觉都没有,一切在她心里,掀不起半分风浪,她从未理解过他们所说的情窦初开、小鹿乱撞的感觉。   司程和傅娴烟一贯开明,尤其是不止一次在她的书包里见过被偷偷塞进来的情书,可她却浑然未知,更是全然没有早恋的动向,他们俩反倒是觉得奇怪。   饭桌上吃饭时,还常常逗她,别担心早恋,要是遇到喜欢的小男生,也不是不能谈恋爱,只要不影响学习,不伤害身体,他们都没意见。   他们会有这样的想法,实在是有前车之鉴,好友罗忆云家的儿子江恒,可就是个反面例子。   早年间,江恒还在上高中的时候,傅娴烟常常听罗忆云说起有小姑娘跟儿子写情书、送巧克力之类的,她都开始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说不定哪天这小子就真的牵着小姑娘回家了。   然而离谱的是,她这心理建设,都快做了十年了,却连个小姑娘的影子都没看到。   他们家这儿子,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这么多年了,硬是一次恋爱都没谈过,一门心思都扑在那什么航天器上,心心念念是他的外太空、银河系。   吸取他们夫妻的教训,眼看着自家闺女情书收到手软,却是半点没有早恋的动向,傅娴烟开始担心,女儿不会也是个清心寡欲的性子,活脱脱性转般唐僧可怎么办。   然而他们的开明怂恿,在司妧这里,反而是事出反常必有妖,她更怀疑是不是这两人在钓鱼执法,也还好她是真的没有动心的对象,要不然说不定真的栽了。   再与江叔叔罗阿姨吃饭时,听他们提起小时候的江恒哥哥,她开始有些好奇,但也仅此而已。   听说他已经成了顶级学府清河大学的教授了,他还那么年轻,就能够有这样的成就,司妧已经到了慕强的年纪,很自然的钦佩不已。   甚至是本着好奇的心思,她还难得主动地问过,江恒哥哥有没有女朋友,准备什么时候结婚之类的话。   但直到那个时候,她也无比确定自己对他没有其他企图,只是单纯的慕强,以及好奇心。   犹记得罗阿姨那个时候拉着自己的手,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对她道:“唉,还结婚呢,这么多年了他连个女朋友的影子都没有让我看着,你这哥哥研究航天器都入魔了,根本没有心思谈恋爱。”   摸着手里软嫩的小手,她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话一转,“之前你小时候,我还说——”   江岩山及时打断了她的话,“忆云,妧妧还是个小孩子,你跟她说这些做什么?”   罗忆云讪讪地笑了,也知道如今再说当初拐回去当个小媳妇的玩笑话不合适了。   她没有将想说的话说完,但司妧却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只是她也奇怪,她当真在小时候的时候,大人们常说这种玩笑话给她听,吓得她连离家出走的心思都动过,可等她真正长大了,大人们却又说她还是个小孩子,听不得这些玩笑话。   真好笑,大人的世界,总是奇奇怪怪,她总是不懂。   那次聚餐回家,她却很罕见的失眠了。大约是睡不着的时候,人总是会胡思乱想,她脑子里竟冒出个荒唐的念头。   若是现在,爸爸妈妈和江叔叔罗阿姨真的要她和江恒结婚,她会怎么办?   这是她真正明白结婚是什么意思以来,脑子里第一次冒出这个念头来。   如果是真的,她会同意吗?   司妧想了很久,答案却是她也不知道。不过她确信的是,她与江恒早已是两个世界,连交集都少,这样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第二日,她如常去上学,也没再继续失眠,那晚的念头仿佛只是因为失眠的一个小小插曲,再无多余的含义。   如果忽略掉她逐渐增多的莫名其妙地做些小时候的梦,梦见小时候的人,她还是那个心静如水,一心向学的普普通通的女高中生,人生最大的烦恼是如何才能考入自己心仪的大学。   只是可惜,梦境她无法控制,让她被迫念旧了些。   高一一年白驹过隙,她的高中生涯三分之一就没有了。   暑假在家的某一天,妈妈突然跟她说鉴于她的期末考试成绩并未有达到预期,想要她暑假补补课。她完全没有意见,本来她现在的年纪,唯一的正事就是学习。   然而出乎她想象的是,补课家教安排,却是由罗阿姨来,而补课的老师,竟是江恒。   这是自她与江恒渐行渐远以后,再次同他产生了交集。   得知这个消息的那一刻,司妧觉得自己的心情还算平静,只是当夜再次陷入了有江恒存在的梦境。   然而多年未见,江恒的轮廓其实在她的记忆里早已模糊,她已然拼不起来那张脸的细节来,只是源源不断地回忆起他曾经照顾自己的场景,想起自己曾经很羡慕那个有个邻家哥哥帮忙辅导作业的同学。   她其实也有的,只是曾经弄丢了,不过兜兜转转,她好像又有了。   第二天,妈妈带她去罗阿姨家里,去见暌违多年的江恒哥哥。   一路上绿荫葱葱,车子快速地穿过长长的梧桐树群,恼人的蝉鸣却一路追随,夏天的天气真的好热啊,热的她心烦意乱,躁动难安,舌尖发干。   进了屋,罗阿姨如往日一般,迎上来牵着自己的手,引她进屋。   那时候的江恒就背对着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挺阔的肩头将深色T恤撑起,微微晒黑的脖颈却莫名戳中她的心房,莫名有种心跳漏拍的错觉。   恍惚中她听见罗阿姨唤他回头。   隔着经年的时光,以及梦境里越发模糊的剪影,司妧终于再一次认认真真地看清楚了他的模样。   窗外蝉鸣甚嚣尘上,她耳畔噪底拉满,再也听不清罗阿姨在说什么,脑内划过一片白,像是烟花炸开般混乱。   好像九岁的年龄差也算不上是天堑沟壑,他也没有同自己身边的男孩子有多大的区别,仍旧是满身的少年气,恣意随性。   这便是动心的感觉吗?   应该是吧。   自此之后,她再也没办法心平气和地想起江恒,哪怕只是听别人说起江恒的名字,她的心跳都会不受控制的加速。   她再也不是那个心如止水,不知情为何物的无欲无求的人了。   至于喜欢,这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事,不过是日积月累的情意在某一刻达到了巅峰。但意识到自己喜欢的情绪,却从来都是一个眼神就能清醒的事。   从这一晚开始,在她的回忆的梦境里,江恒的脸终于具象化,每一处的细节,都清清楚楚。   他浓密的眉毛,鸦羽般的双睫,挺立的鼻梁,瘦削的下颌骨,每一处,都很清楚地出现在自己的梦境里。   她毫无疑问地,无可救药地跌入了江恒的梦境里,再也不得解脱。   梁嘉佑若问她到底喜欢江恒什么?   她真的不知道从何说起。   也许是年幼时习惯江恒无微不至地照顾她,青春期时崇拜江恒的意气风发,挥斥方遒,春心萌动时喜欢江恒坚韧的脸庞,至此之后的经年岁月里沉沦在江恒与她这剪不断理还乱的缘分。   他是自己从出生第一眼就选定的人啊。   她喜欢江恒对她的独一无二、与众不同的偏宠,喜欢江恒在她身上的所有的特例,喜欢对未知的世界永远保持热忱的江恒,喜欢江恒喜欢的一切。   车子开到火锅店楼下停下,司妧笑着看向梁嘉佑,一双眼亮晶晶的,“什么都喜欢,他变成怎么样我都喜欢。因为他在我这里是独一无二的的,不可替代。”   梁嘉佑拉了手刹,胡乱抹了把脸,轻啧了声,“得,嘴欠的人就得吃一嘴狗粮。”   两人相视一笑,司妧推门下车,紧随着他的脚步往火锅店的方向去,她恍惚间有一瞬奇怪的感觉,转头看了下又好像没有什么,刚刚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像是突然消失了。   她加快了脚步,追上梁嘉佑的步伐,进了电梯间。 第59章 制造惊喜   同傅炎他们的聚餐结束后, 小万和佳佳刚好取完快递送上楼,再一起来开车接司妧回去。   同大家告别后, 司妧上了车就一直微阖着眼。江恒不在, 不准她放肆喝酒,她很听话地收敛了许多,但这会儿还是不免有些头晕。   佳佳给她拿了片蒸汽眼罩, 让她带上小憩一会儿。   小万开着车子刚驶出地库, 还没来得及完全右转出去,就被另一辆黑色商务车迎面拦住,小万紧急刹停,好在车速很慢, 司妧坐在后座上也没有因为惯性而失控向前倾。   她拉下眼罩,双手撑着两侧的扶手调整了下坐姿,抬头正想要说点什么,就见到前面拦住他们的车子驾驶位打开, 有人低着头, 带着口罩帽子往她这边过来。   这身装扮,不是梁嘉佑还能是谁。   刚刚才道过别, 这还没几分钟就突如其来地过来别她的车,司妧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情况,将车窗降下, 探头出去,声音淡淡的, 没有什么情绪起伏, “出什么事了?”   “这个是你的吧?”梁嘉佑晃晃悠悠几步走到她面前, 手背搭在她车窗的下沿, 摊开手心, 一条钻石手链露出来,“我才刚开出去没多远,就看到这手链掉在副驾驶前面的那块空地,我想着我可没有买过这种女生饰品,肯定是你的。”   蒸汽眼罩让她眼神还有些飘忽,司妧眨了眨眼睛,定睛仔细瞧了瞧。躺在梁嘉佑手心里的,正是她生日时江恒送她的生日礼物。   真后怕,掉了一晚上了,她居然一直都没发现。   “对!是我的没错!”司妧难得的情绪外放,掩不住激动的心情,半个身子都探出车窗外,抬手义气地拍了拍梁嘉佑的肩头,“太感谢了,这可是我老公送我的生日礼物,要是找不到了我得难过死。”   手链失而复得,她有些兴奋,下手也没个轻重,梁嘉佑被她拍得有些惯性向后退了步才稳住重心。他将手链塞她手里,懒懒来了句,“呦,瞧瞧,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说都得请我吃一顿好的吧。”   “倒是——可以考虑。”司妧手指摩挲着手链,知他贫嘴,也好心情地同他来上几招。   “就这,还要考虑?”梁嘉佑笑着嗤她一句,“大小姐,我可是已经开出二里地了,还特地掉回头给你送过来,你怎么能一副一毛不拔的架势呢?”   司妧抿唇,低头想将手链重新扣上,简单检查了一下,应该是手链的卡扣处松了,回头得去店里做一下保养。   她不敢再贸然带到手上,万一再弄丢了。   终于有精力应付梁嘉佑的贫嘴,她抬头,狡黠地笑了声,漫不经心对他道:“我是这种人嘛,绝对不可能啊。”   “你等着,回头我老公出差回来了,我让他亲自给你设计个载人器件,拉着你到外太空来一场绝无仅有的满汉全席,你觉得怎么样?这绝对有诚意了吧?”   “得,那我可吃不消,人航天员都是日积月累训练好多年才勉强上天走两步,我这身体素质,怕是没机会活到上太空那天了。”梁嘉佑嬉笑了声,“突然一想我好像也没做什么了。不贫了,回头再约。”   司妧笑着目送他人走,将手链拿纸巾抱起来,小心翼翼地装到包包里面,“佳佳,回头找个时间,去店里修一下手链。”   佳佳应了声,“我记一下。”   车子往家开的路上,司妧又重新躺回座位,罩着蒸汽眼罩,闭目养神。   “对了妧妧还没跟你说,江老师的快递,我们已经拿上楼了。”   佳佳低头翻手机相册,找到傍晚拍的照片递给司妧看,“这么大个纸盒子,搬着还挺重。好好奇呀,也不知道江老师神秘兮兮地从大西北寄的什么来,我和小万也没敢拆。”   小万在前头也插了句嘴,“不会是什么涉密的东西,偷偷转到你这里的吧哈哈哈哈。”   佳佳跟着开玩笑,“说不定呢,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司妧自己也好奇。她摘了眼罩,低头接过佳佳递过来的手机看了眼。   一个四四方方的纸盒子,普普通通的,这个体积大小,容她实在是想象不到里面会有什么。   而且更出乎意料的是,寄这件加急件,江恒甚至都没有提前告诉她,他给自己寄快递了。她能知道还是今天傍晚她突然收到通知她去取快递的短信,问了地址和寄件人,才知道是江恒从大西北寄过来的快递。   着实意外,司妧当时就给江恒拨了个电话过去,想要问问究竟。   然而直到重复的铃声自动断线,她才猛然想起来江恒昨天晚上同她说过,今天有个重要的会议要开,涉密层级比较高,进场前全员都要求上交手机,所以可能没办法联系到人。   看了眼屏幕,这会儿已经晚上快十点,江恒依旧处于失联状态,骤然联系不到人,虽然知道是有工作安排,但司妧心里还是不受控制地有些惴惴不安。   车子缓缓进了小区地下车库,小万熟练地将车停稳后,由佳佳送她上楼。   开了锁,两人一起进门后,司妧一眼就看到那个四四方方的纸盒子安静地放在门厅的位置,向她招手一般诱惑她。   江恒到底给她寄来的是什么东西,她自然好奇。   从玄关抽屉里翻出小刀,司妧走过去蹲下来,沿着盒子页舌上的痕迹,划开方盒子上的透明胶带。   佳佳也不着急走,饶有兴致地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好奇江老师从大西北给妧妧寄回来的惊喜到底是哪般。   随着“刺啦”一声,原本贴的严严实实的纸盒表面的封口终于被划开,司妧将小刀放到一边,双手并用,用力去掀开纸盒表面压着的页舌。   盒子表面辅一敞开,映入眼帘的竟是个透明的玻璃罩子,四四方方的,好在四周锋利的边角早已经被软物包裹着。   是江恒常规的操作,在他眼里,自己一贯是个冒冒失失的小孩,只要有让她受伤的可能,他都要先预防一下。   透明的玻璃盒子的正中心,板正地插着满满当当地白色的铃兰,由细绳捆绑着,手工痕迹明显。   司妧心颤了颤,白色铃兰花,这是她与江恒互通心意后的第一次约会时,江恒送过她的花,他当时说的话,她一直记在心里。   不过吃瓜群众佳佳的好奇心完全没有一束普普通通的小白花而得到满足,她的期待早被高高挂起,江老师还搞得神神秘秘的,那么大一个纸盒,还重量不轻。   她和小万无聊都猜了一整个晚上了,她还以为能有什么超乎她想象的惊喜。   再说了,现在市场这么方便又发达,异地想要送束花直接在外卖软件上定一个同城的不就行了,用得着大老远的从西北保水运输,加急快递寄过来吗?   “不是。我不太懂教授大人的脑回路,这是大西北的铃兰花和咱清河花店里的有什么不一样的吗?”反正这会儿江恒人也不在,佳佳也不忌讳,就大着胆子什么话都敢说了。   “那当然不一样。”司妧垂眸小心翼翼地将玻璃盒子取出来,“这是从江老师的手里寄过来的,和花店里寄过来的完全没有可比性呀。”   佳佳没忍住,噗嗤一口笑出来,果真是她活该单身,她实在搞不懂小情侣之间奇奇怪怪的仪式感,她不能感同身受。   按照她的行事作风,加急快递全程保鲜的费用,于她而言只能说是浪费,谈不上浪漫!!   司妧也没法同她过多的解释,有些情侣间的秘密情绪,只需要自己和江恒两个人懂就好,确实也不适合同第三人分享。   佳佳不会知道,江恒从出差的地方废了一番心思才寄过来的铃兰花代表着什么。   [在外场调试时常见到这种小白花,不知为何,看到它我总是想起你。]   重要的从来都不是花,而是我虽然不在你身边,但我很想你。想念说来也简单,只需要工作场地的一朵倔强骄傲的小白花。   司妧能联系到江恒时,已经是深夜。   她虽喝了酒,但洗了个热水澡后,酒气早已散了大半,脸颊微微泛着红,也不过是水温而导致。   知道她已经收到花,江恒没有表现地很意外,似乎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中,他只是温声问司妧,是否发现了自己准备的隐藏惊喜。   一说到还有额外的惊喜,司妧慌张地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摔了手机就光着脚就往客厅跑,透明玻璃的盒子看的明明白白,不可能有别的东西,有的话只能在用作包装的纸箱子里。   她这会儿最担心的就是拆下来的纸箱子会不会已经被佳佳顺手带走扔进垃圾桶里去。   夜里怕黑,她一向是将玄关处的灯一直留着,没有关。   那被她随意堆到墙边的纸盒子软趴趴地靠在边上,司妧长长舒了口气,放下心来。   啊,还好,没有丢。   完全没有意识到她摔了手机,也根本听不见落在卧室里的手机听筒里传来的,江恒的呼声。司妧扯着睡裙,蹲在纸箱子面前,认认真真地将纸箱子来来往往翻了个遍。   连夹缝里也没放过。   可是什么也没有啊……   她有些灰心丧气,也不知道东西的大小,如果很小的话,难道是运输的过程中丢了吗?   缓缓站起身,她先去洗了手,而后才不甘心地回了卧室。进了房间,她才想起来刚刚好像还没来记得和江恒解释,自己就匆匆跑出去了。   深呼吸一口气,调整了下低落的情绪,司妧走过去,重新拿起手机,准备给江恒回电话过去,结果手机翻面过来,竟显示一直在通话中。   她舔了舔发干的唇,还没开口,电话那端,就先传来温温沉沉的江恒的声音,“嗯?回来了?”   “嗯。”司妧闷闷地应了一声,情绪低落极了,好好的礼物,怎么会找不见了呢。“除了铃兰花,你还给我准备什么了呀?我里里外外都找遍了,但是好像真的丢了……”   “我知道你不会找到。”江恒闷笑了声,仍旧是云淡风轻,意料之中的架势,“因为我根本不是放在纸箱里的。”   明明自己正自责呢,他那边竟然还能笑得出来。江恒这笑声很自然地刺激到了司妧脆弱的神经,东西没找到,他不安慰自己,竟然还知道笑??   等会儿,他说他知道?!   司妧更恼火了,那这事儿性质可就不一样了,他这是隔着网线耍着自己玩咯。   “你知道你也不早些告诉我,害我在外面翻了好一会儿纸箱子。”   “江太太。”江恒仿佛能看到她当下噘嘴生气的可爱模样,勾了勾唇,“录音为证,我一直在试图阻止你,只是可惜一直没有人回应我。”   总是他一叫自己一声“江太太”,司妧就什么脾气都没有了,只会满眼冒粉红泡泡。   她没心思再去计较这个,知道东西没丢,自己心就放下了大半,这会儿她只想知道江恒所说的另一个隐藏惊喜究竟指的是什么。   她傲娇地哼了一声,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戳中面前的床单,“所以、那个、在哪里啊?”   知道她这是压下情绪耐着性子问自己,江恒也不再逗她,更怕她翻脸不认账。他哑着声哄着她去看看玻璃盒子的底座,能不能从底下打开。   司妧这次终于记得带手机,手机开了免提放到一边,小心翼翼地将玻璃盒底座翻个面,很轻易就找到了下拉的痕迹。   按照江恒的说法,她用力向内推了下,然后向下拉。果然,底座上的那层盖板轻易就被卸下,露出了里面的空间。   狭窄的空间里,塞着个信纸大小四四方方的本子,厚度同底座大差不差。   司妧勾着小手指慢慢将东西拿出来,打开一看,这竟还是一本照片集,全册都是她的照片,照片的画面内容丰富,有她知道的,直视镜头的,也有她不知道的,不知道江恒什么时候偷拍的。   “你什么时候……”司妧一时间脑子都有些转不明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准备的相册,更不知道他为什么带走的相册又寄回来。   江恒那边,似乎是在刻意给她预留发现的时间,并没有再开口,就安静地等着她翻来翻去。   司妧屏气凝神,认真低头翻页时,意外地发现了两两背面贴合着的照片中,有一处稍稍错位,她很自然地拇指和食指压着搓了搓,结果意外地露出照片背面的黑色签字笔的字迹。   她手里的动作顿了顿,好像,她终于发现了真正的隐藏秘密。   [发射场的风好大,清河也在下雨,昨晚提醒你多穿点,听话了吗?]   [合作单位的一位老师问我结婚了没,我把手机屏幕给他看了,他笑我拿女明星的剧照糊弄他。下次我得换个现代装,古装剧照确实有些歧义。]   [今天回来的早些,路上一直听住隔壁的同事给老婆煲电话粥很是腻歪,不知道我们平时是不是也这样。可惜这会儿打不通你的电话,没办法验证一下。]   [又见铃兰,它说好想你。]   ……   司妧第一次震惊地发现,她认识江恒的这二十年里,江恒一直这样淡漠寡言的性子,竟然也会有一天像这样有很多话说的时候。   原来古人所说的纸短情长,锦书寄情,即便是在几百年后的今天,也是一样的浪漫真诚。   手里握着的张张照片,就是江恒寄给她的独家情书,载着他的情思和念想。   怎么办,她也好想好想他。   “那铃兰花都开了。”司妧鼻子酸酸的,伴着轻微克制着的鼻音,“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江恒沉沉吸了口气,嗓音缱绻,略略夹杂着疲倦的哑意,“妧妧乖,我尽快。”   他抿唇算了算时间,“希望在下一个惊喜寄到之前。”   月中,《她她》剧组一切准备就绪,司妧和盛晴,作为两大女主,稍稍提前了些进组的时间,参与剧本围读会。   因为《想要送你一朵花》的录制,两人的关系亲近了不少,相处起来也更为轻松。   司妧从一开始只是将她视作学习的前辈,战战兢兢地接触着,到现在也渐渐将她当做关系亲近的姐姐,闲谈许多趣事。   只是意外的是,随着她与盛晴关系的更近一步,她也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些秘密。   盛晴与梁嘉佑的秘密。   虽然听起来很是离谱,但不知为什么,司妧越发觉得他们俩人间有非同寻常的关系,明明大家都是差不多时间认识的,但近期看,盛晴与梁嘉佑的关系越发的熟稔了起来。   她私底下还和佳佳认真讨论过这事儿,明明《想要送你一朵花》第一期录制的时候,两人之间一点也不熟,说话都有些尴尬,而且梁嘉佑当时甚至还有些怕盛晴。   后来私底下聚餐吃饭,从她和梁嘉佑的聊天里,也能听得出来他对盛晴之前也没什么了解。   所以到底是她漏掉了哪一步,再发现时就赶不上进度了呢?   等到《她她》剧组正式开机时,梁嘉佑竟财大气粗地给剧组送来应援餐食,还亲自过来探了班,逗留了很长时间。   不过他当日打的旗号是给盛晴和司妧两位一起庆祝开机大吉,司妧那时候还没有察觉到不对,便是当了真的。   梁嘉佑他人来探班时,还带着满满的诚意,这搞得她还很不好意思,内心还默默觉得以他们俩人的关系,这么真情实感的应援,实在是承受不住。   她当下就跟芬姐说了,得要密切关注一下梁嘉佑近期的行程安排,有机会的话得将这人情早些还回去。   那个时候,盛晴确实表现的比自己要坦然一些,对于梁嘉佑的应援,不像她这么惴惴不安,反而有些理所当然的气度。   司妧那会儿没看透本质,一直以为那是因为盛晴她作为资历深的前辈,自然是受得住。   真正让她完全确定,是直到那天晚上,她无意中撞破了两人间的秘密。   因为江恒人不在清河,司妧也懒得每日来回折腾,就安安分分地住在剧组安排的酒店里,同盛晴的房间在同一层,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斜对着门。   赶上两人下戏差不多的时候,常常结伴而行。   随着进度往前推,有时候,盛晴会提前同她打招呼,说自己有事要先离开,司妧也没多想过,毕竟理所当然。   直到那天晚上,她因为有一场大夜戏,吃了晚饭特地早些会酒店休息,计划夜里再过去。   快凌晨一点时,她收拾了简单的妆造,同佳佳一起出门,小万的车也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两人刚走到电梯口,她突然想起来手机忘记拿,便让佳佳拿着东西先下楼,她拿了手机就下来。   匆匆回房间拿了手机,走到门口,才刚将房卡取出,屋内瞬间断电,周围一片黑。她手握着门把手,刚打开一角,突然就见到斜对面的门打开,熟悉的身影从门内闪出来,压低了帽檐,快步离开,全程动作熟练。   而屋内的盛晴,则是穿着明显的睡衣样式的衣服,同对方挥了挥手,然后恋恋不舍地重新关上了门。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司妧惊到连下一步的动作都不敢做,直到听见对面门重新关上的声音,才小心翼翼地将门打开。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她再怎么反应迟钝,也能猜到是什么关系了。   实在是怕被人发现撞破别人的秘密尴尬,司妧硬是等了几分钟,算着应该不会同梁嘉佑尴尬撞上,才锁了门往电梯间的方向去。   然而等她人到电梯间时,才刚按下下行按键,人惯性向后退了两步时,突然手臂一阵力道,她猝不及防地被人大力拉到一旁的楼梯间。   “是我。”赶在司妧尖叫之前,梁嘉佑拉下口罩,对上她的眼睛。   原本就怕撞上他,自己才刻意等了几分钟,躲的就是他,却没想到他居然一直在这等着她。   四目相对时,司妧只觉得实在有些尴尬,以她同当事人两人的关系,大半夜撞破他们的秘密,她多少有些尴尬,眼神也跟着闪躲。   “不是,被撞破的人是我,你怎么比我还能躲呢?”梁嘉佑拉开同她的距离,有些吊儿郎当地开了口。   司妧抬眸,咽了咽口水,“那……恭喜?”   梁嘉佑被她这副纠结的模样给整笑了,“你这尴尬个什么劲儿呢。”   知道他特意在这等着自己是为了什么,司妧赶紧补充最关键的,“你们不公开我肯定不会说的,放心吧。”   梁嘉佑挑了挑眉,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用拐弯抹角,他毕竟是爱豆,虽然他们团是限定男团,也在月初刚刚到期解散,他的恋情虽对团不会再有什么影响,但于他个人以后的发展,还不好说。   刚刚解散单飞,他之后的路该怎么走,还不确定。   楼梯间本来也不是说话的地,他拉上口罩同她道:“这里不方便说话,以后我再跟你聊细节。谢了,那我先走了。”   司妧点了点头,等他人先离开,才从楼梯间里出来。   佳佳在楼下等的着急,还给她打了个电话,她挂了电话,匆匆下楼。   这事儿过了之后,司妧一直闭口不谈,原本以为一切都会按部就班顺利的进行下去,结果却还是出了意外。   还是巨离谱的那种。   司妧收到江恒要回来的消息,还没来得及开心,就被一条八卦新闻炸到话都不想说。   圈内某个特别喜欢跟拍明星恋情的狗仔团队,一大早就预告了一个大瓜,说是什么挑战三观的背德事件,司妧还有些感兴趣。   结果中午对方就爆出大料,直指新婚不久的司妧,趁着老公出差,同高人气流量梁嘉佑的婚外情曝光。   她甚至不是第一时间吃到的瓜,刚拍完一场,洛芬的电话就过来了,佳佳在边上等着她,一下戏就将电话递给她。   电话里,洛芬倒是完全没有质问她的意思,她早已明了司妧同江恒的感情,对于这种可笑的八卦,自然是一点都不信。   只是视频里所说的,跟拍了两人一个多月,又是两人同车而行,一同聚餐结束后梁嘉佑还特意回来给司妧送礼物,又加上梁嘉佑频繁出现在《她她》剧组,甚至拍到了两人深夜一前一后出了酒店的门……   洛芬问她,这么多巧合一定有隐情,到底是什么。   周围人多眼杂,司妧都不方便说,她捏着手机紧急往房车上跑,刚进了车,佳佳跟在她身后“哗”的一声拉上车门。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同洛芬说话,司妧就因为眼前的人而滞住了。   后排座位上,江恒双腿交叠坐着,微笑着看着她因为喘息而上下起伏的动作,慢条斯理地上下扫过她的脸,闲闲道:“看起来,妧妧也给我准备了小惊喜。” 第60章 小别重逢   司妧完全顾不上刚刚还在和洛芬通话中的事, 直接扑过去,一把搂住江恒的脖子, 整个人埋进他的怀里。佳佳和小万很有眼力见地下了车, 将车里的空间留给好不容易见面的两人。   江恒早在她过来的瞬间便张开双手,将心心念念了好久的人压入怀中,手臂收紧。   “可是、我没准备惊喜啊。”   江恒食指曲起, 刮了下她的鼻头, “洛芬已经跟我说了,有个八卦号造谣的事,你说算不算惊喜呢?”   “哎呀,这种完全看图说话的造谣就让芬姐发律师函告算了, 连澄清都觉得好笑……”司妧往他怀里蹭了蹭,“然后梁嘉佑他的事,我也不方便解释。”   她完全自信江恒对自己的信任,她同梁嘉佑清清白白, 没啥好说的。   “和盛晴?”江恒冷不防开口问她。   司妧一愣, 本来放松的脊背一下都绷直了,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你怎么知道?”   “猜的。”他抱着司妧坐到腿上,将人拉得更近了些,“你们之间唯一的交集, 不就是她了吗?”   倒也的确如此,司妧也没再多说梁嘉佑和盛晴两人的事, 时间紧迫, 她只想多多与江恒甜甜腻腻。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工作都结束了吗?”她侧脸贴着他温热的胸膛, 仰头看着他, 一脸欣喜。   江恒揽着她后腰的手一下一下的轻拍着她的背, “嗯,算是通过验收了,应该不用再过去了。”   “那我今天晚上就不住酒店啦。”司妧悬空的两条腿来回晃荡着,完全不记得不久前她还在跟洛芬谈事情,只顾着同江恒碎碎念念。   她纤长的手指有意无意地在他胸前的白衬衫上画圈圈,“那你等我嘛,我今天没有排夜戏,可以早点回去。”   “嗯。”江恒攥紧她乱动的手腕,警告地瞥了她一眼。   “那一会儿我们一起回去,你饿不饿?”她看了眼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你等我结束了我们一起吃饭,回家你做给我吃好不好?”   江恒安静地听着她叽叽喳喳一直不停地说着这段时间的事,目光温柔地看着她眉飞色舞的表情,一颗悬着许久的心终于有了着落。   她正滔滔不绝地从东扯到西,车门外传来佳佳的敲门声,满不情愿的那种,“妧妧,导演叫人了,快点哦。”   人家久别胜新婚的小情侣正腻歪着,她本不想触这个霉头,可那边已经催着了,她又和小万石头剪刀布输了,没办法只能自己上了。   “知道啦。”司妧听见声音,连忙起身,拉开同江恒的距离。   不管怎么样,还是工作最重要。   准备走之前,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侧头凑到江恒脖子边上,没安好心地咬了下他凸起明显的、尖尖的喉结,然后迅速拉开车门下车,“等我哦!”   江恒黑色的瞳孔倒影出她做了坏事狡黠逃离的小表情,轻轻勾唇笑了声,淡淡道:“嗯,等你。”   直到她的身影从视线范围消失,他才低下头,拿出手机给洛芬回拨电话。   虽然是大无语事件,但必要的澄清还是要的。   简单同洛芬聊了事态的发展,知道她那边已经同梁嘉佑方的团队对接了,江恒只有一点,总之不可能让司妧给真正谈恋爱的两人背锅就行。   司妧这边重返片场,盛晴端着两杯咖啡走过来,面上有些不好意思,“妧妧,刚才嘉佑跟我通过电话了,她说你知道我和他——”   接下来的话她没说,只是将手里的咖啡递给她。   “谢谢。”司妧接过咖啡,压低了声音问她,“那现在你们怎么计划?”   盛晴抿了口咖啡,目光有些游离,好一会儿,她才道:“我完全没有问题,但我尊重梁嘉佑的想法,毕竟这事对他的影响会大一点。”   让人很诧异,司妧甚至怀疑自己会错了意,不然她怎么会从一向洒脱的盛晴嘴里听出一丝失意。   “如果他坚持不回应隐瞒,你会介意吗?”   盛晴完全不掩饰地叹了口气,但下一秒人却突然轻松了许多,终于又变成了司妧一贯认识的飒爽模样。她说:“我应该没时间介意。”   “大不了换个弟弟。”她挑了挑眉,满不在乎道:“弟弟多的是,不差他一个。”   司妧不知道她这话里赌气的成分有多少,但她捕捉过盛晴那一瞬间的伤感,她想,恋人间最重要的便是担当,如果梁嘉佑这点都吧不能满足另一半,的确也并不值得留恋。   遗憾的是,晚些她当天戏份结束时,看了眼网上的情况,梁嘉佑的工作室还是选择了保守的回应。   对方同自己这边的工作室双双只是针对八卦号爆出来的视频进行了针对性的否认,对每一个让人误会的点都给出了合理的解释,并且都实实在在提供了证据反驳。   对于梁嘉佑和司妧的绯闻,解释清楚了。   但是对于梁嘉佑和盛晴的以后,却没有后文了。   与江恒回市区的车里,司妧看着这些回应,多少有些替盛晴难过。   “个人有个人的选择。”江恒知道她在想什么,拦着她肩头的大手轻轻拍了拍,“对双方来说,都不一定时坏事。”   司妧倒不是多圣母,只是盛晴今日的处境,让她不由自主地想到曾经的自己。   她与江恒领证后的两年多时间里,虽然那个时候对江恒而言,这是一段协议婚姻,没有感情基础自然也谈不上名分不名分的事。   但对于当时的司妧来说,她从来没有被江恒在社交圈承认过,一如今日盛晴的处境一样,让人心塞难过。   “不准再想了。”江恒勾着她脖子的手绕到她前面,罕见强势地用了些力道,捏了捏她的脸颊的软肉,“离开了这么久,妧妧想着我就行。”   司妧吃痛,又被他难得又生涩的霸道举止笑到,侧头含笑看着他,“江老师,你这是被什么霸总穿越附体了吗?”   被戳穿,江恒尴尬收回手,果然网上的教程不可信,他终究是做不来这种奇奇怪怪的事。   不过好在司妧笑了之后,倒也没有那么沉浸在刚刚失意的情绪了,抱着他的胳膊,头枕着他的肩头,手指随意地玩着他的手指,画风逐渐开始不对。   江恒在,佳佳也没有跟着送上楼的必要,他们两人一下车,就和小万完全不带停顿地驶出地库。   电梯升到他们那一层,江恒按了指纹开了锁,屋内一片漆黑,他拉着司妧进了屋,却没有立刻打开屋里照明灯的开关。   司妧毫无防备,虽然她在车上不止一次故意撩拨他,可他们还没有吃饭,就算要做什么,也不至于连让她吃饭的时间都等不了。   所以进了门后江恒却没有第一时间打开灯,司妧也只是寻常地摇了摇他的胳膊,提醒他开灯。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江恒灼热的气息,下一秒毫不克制地侵袭而来。   他的身子倾过来,将人抵在门上,圈在自己怀里,俯身压下去,攫取念了许久了那唇上一抹甜。   司妧完全没有预料到他的动作,只能被动地承接他这个极具侵略性的吻。   似乎是不满她的表现,江恒的手滑到司妧的腰,稍稍用力将她整个人向上抬了抬,让她与自己视线平齐。   脚离开地面,失去了重心,司妧惊呼了声,双手更是搂紧了江恒的脖子,感觉到他灼热的呼吸再次压过来,她连忙别开脸提醒他,“别、还没吃晚饭呢。”   “我知道。”江恒的声音听上去似乎很是寻常,可接下来的动作却丝毫不减,甚至更具压迫力。   可光这一句话,却却丝毫没见他有要吃晚饭的动作。司妧只能手滑到两人间的缝隙处,用力地推了推他,“那、那什么时候吃?”   江恒只是轻微的嗯了声,然后将人拦腰抱起,却是往房间的方向去。   推开卧室的门,他将司妧放到床上,就开始解自己衬衫的袖口。   司妧翻身过来,房间依旧没有开灯,但还在她这会儿已经习惯了黑暗的环境,借着窗外细碎透过窗帘缝隙的月光,能够清楚地看见江恒眼里丝毫不掩饰的欲|望。   她只是本能地向后缩了缩腿,然而这一动作落在江恒眼里,却像是点燃了他眼里隐隐压制的火,他躬身过来,大掌一把攥住她瓷白细长的脚腕,用力将她朝着自己的方向拖过来。   司妧就像是坐滑滑梯一样,后背顺着枕头一路划过,直到撞到江恒那发烫的身躯。   “现在想跑了?”江恒一手压着她手腕,俯身唇落在她的嘴角,轻轻啄了下,哑声问她,“我是不是告诉过妧妧,朝前消费的高额利息很严重,嗯?”   司妧的眼睛眨了眨,咬着唇没说话,只后悔她高估了一个分别了快两个月的男人的自控能力。   然而江恒却没有放过她的打算,手指变着法地在她身上揉|搓,“怎么不说话了?刚刚某人在车里玩火是不是也不准备承认了?”   “说什么呢?”在同他欢好的这件事情上,司妧一向不是掌握主动权的那一方,她更喜欢江恒引着她,一步步沉沦。她自然也是享受的,不然也不会老是存了心思故意撩拨他,可要她坦诚地说出来内心的欲|望。   于她而言终究是有些羞耻,她在这一点上还是有些偶像包袱,有些不好意思的。   她仍旧嘴硬着,装傻到底,“我怎么好像听不明白呢?”   “那妧妧的意思是不准备负责了?”江恒手上的动作停住,仍旧压着她不让人动,却没再有下一步的动作,凑近了看着她一脸纠结的小表情,散漫道:“那还是算了,既然妧妧不想,那我——”   说着他还真的松开了对司妧的禁锢,翻身到她身侧,与她并肩平躺着,仿佛真要放她离开的意思。   可自己的身体却已然被他撩拨的躁动难耐,眼看着就要箭在弦上了,他却突然说要打退堂鼓回家了,这!这怎么行呢……   可两人就这么烫了几分钟,都没有下一步动作的意思,江恒没急,司妧却受不了了,她本来就很想他,不过是女孩子面子薄,推脱几句。   本来就是抱着半推半就的意思的,可他要是真的认真了,不就完全会错了意嘛。   双方僵持中,司妧先败下阵来来,她试探着开口好听地叫他,“哥哥?”   “嗯?”江恒侧头看过来,明明听懂了她的意思,却不接她递过来的台阶,学她之前那般装傻,“怎么啦?”   身体被他撩拨出空虚的失落感却得不到满足,就像人都已经坐上过山车了结果工作人员却突然通知你说过山车开不了了。   这个结果让司妧多少有些气急败坏了,再开口的话多少带了些故意挑衅他的意思,“哥哥,你是不是累了啊?”   江恒还没来得及接话,她又继续添油加醋,“说的也是,哥哥坐了那么久的飞机飞回来,精力不支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再装作听不出她话里话外的意思就不像了,江恒侧着身子,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还能说出些什么令人称奇的话,就听见小姑娘矫揉造作地叹了口气,一副十分同情理解的模样,“也是,毕竟哥哥已经三十多了。”   “是吗?”江恒咬牙切齿地瞥了她一眼,幽幽地问她,“那我精力到底支不支妧妧检查一下不就知道了?”   “啊?”司妧一时不知道怎么接招了,她连激将法都使上了,还是没用?   “什、什么意思?”   回应她的是江恒握着她的小手逐渐向下的动作。   被吓到,司妧不自觉收紧了手上的力道,引来江恒一声不受控制地闷哼声。   他极力压制着脑子里那些疯狂叫嚣着要将人压在身下的冲动,哑着声音继续诱她,“检查的结果怎么样?”   甚至能感受到他跳动着的挑衅,司妧的脸瞬间灼热的发烫。   可是、可是然后呢?她接下来要怎么办才好??   司妧只能软着声不停唤他,“哥哥、哥哥。”   江恒觉得自己的太阳穴都不受控制地跟着她的软糯的音调跳动,仅存着最后的理智继续下去,“妧妧想要什么?”   她想要什么难道他不知道吗?!他明明就是故意地逼着自己承认。   “嗯?”江恒压着情绪,仍旧没有下一步动作。   体内火烧的欲|望让司妧的理智越来越稀薄,反复拉扯了几次,她终于选择了败给对他的渴望。   她蚊子般极其小声地说了句,“要哥哥。”   江恒紧绷着好半天的神经终于得到缓释,散漫道:“妧妧想要的话——”   他撑着半边身子,意味深长地看着满脸潮红的小姑娘,“那就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