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温柔又有钱是什么体验   作者: 锅包漏漏   文案   焦娇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失忆了,而且还和京圈人人想要讨好,却没人能够接近得了的大佬协议结婚了。   大家都说大佬冷血无情,不会管她这个毫无感情,被硬塞给他的妻子,而焦娇却觉得他虽然对人有些疏离,但是她见过最温柔,最绅士,也最喜欢给妻子花钱的男人。   直到某天,她突然看到了他的心声:   【在宾客面前,娇娇吻我脸颊的时候,我差一点又像以前那样,还好,不然她又该被吓哭了。】   【给娇娇整理鞋子时,看到她的脚踝,想起了以前为她定制的宝石脚链。】   【给娇娇一切她想要的,不要吓到她,不要把她关起来,不要……让她看到你真正的样子。】   焦娇这才知道温柔之下,是极致的偏执。   内容标签: 时代奇缘 女配 励志人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焦娇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装温柔,就要装一辈子   立意:爱让我们变得更加美好。 第1章 有   “你醒了。”   一道磁性好听的男声响起,落在焦娇一跳一跳疼着的脑袋里,像是一片融化的雪花,缓缓释放出令人舒适的凉意。   焦娇睁开眼,看到一个男人坐在她床边的椅子上,纵然是坐着,但也能看出他身量高挑,身材极好。   他微垂着眼睫看着她,内勾外翘的桃花眼眼尾缀着颗小小的泪痣,可以说是勾人妖孽的顶配了,但他神情很冷,自带一种令人不敢轻易靠近的气场,穿的也是一身黑。   焦娇可以确定她不认识这个男人,这么好看的男人,如果她认识,哪怕只是见过一次都不会忘,但现在她晕乎乎的脑袋里却一点有关这个男人的信息都没有。   男人虽然好看,但这么静静看着她,让她有些紧张,也有些不好意思,焦娇手撑在床上,想要坐起来。   男人看到她的动作,站起身。焦娇喜欢帅哥的,但有一点帅哥恐惧症,尤其她想到自己刚醒过来,嘴巴都是干干的,素颜可能会很恐怖,别把帅哥吓到了,便下意识地往后躲了一下。   男人的手细微地顿了顿,修长漂亮的手指在焦娇旁边拿起一个松软的枕头,放在她背后,全过程一点也没有碰到她,而且自然地做完这个动作后,便疏离淡漠地退开,只在焦娇鼻尖留下淡淡的冷香。   点到为止的体贴和十足的绅士举动,不会给人带来任何不适。   长得好的男人,焦娇也不是没见过,但颜值与教养齐飞的男人,焦娇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这样的男人很难不叫人心动,不过,焦娇注意到他的手上戴了一枚戒指,男人手上除了一枚看起来就很贵的腕表没有其他饰品,这枚戒指必定有特别的意义,看位置应该是婚戒没错了。   虽然焦娇此刻脑袋里面乱糟糟的,但还是分出了一点精力在心里悄悄感叹,不知道是哪个女孩子上辈子拯救了世界,和这么完美的男人英年早婚了。   焦娇把跑远了的思绪拽回来,有点不好意思看男人那双过分好看的桃花眼,努力扯开好像粘在一起的唇,问:“你……”   话还没说完,就因为嗓子太干哑说不出来了。   轻轻的流水声过后,一杯水拿到她面前,焦娇感觉脸颊热热的,接过男人帮她倒好的温水,小口喝着,准备等喝完再问这男人到底发生了什么,却听男人问她:“你是想要我出去吗?”   焦娇抬起头,看到男人看着她,赶紧摇摇头:“不是。”她能住进这么豪华的病房,应该都是托了他的福,怎么会想把他赶出去呢?“我只是想问该怎么称呼你,还有,我的医院费应该是你替我付的,我可不可以……”焦娇脸颊微红,“分期还给你?”   她就是个贫穷的打工崽,这么贵的病房,她只在电视剧里见过,费用估计是她一个月工资都无法覆盖的,她又没什么积蓄。   焦娇觉得自己的语气没什么问题,但当她说完,男人却用一种焦娇觉得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看了好一会才开口:“你不记得我了?”   “我……”焦娇茫然,“应该记得你吗?”赶紧在脑海里翻找有关这个顶级帅哥的痕迹,但还是什么都没有。   男人又看了她一会,目光落在她的手上,话尾拖了点长音,让低沉的声音更加撩人:“你说呢,雍太太?”   焦娇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眼睛慢慢睁大,抬起自己的左手,无名指戴着的钻戒上不知道具体多少克拉,但好大好漂亮的钻石,简直要闪瞎她的眼睛。   一个小时后,被十几个私人医院的医护人员像呵护小宝宝一样,无微不至地带去检查完,回到了病床上,好几个戴着特级专家牌的医生问了她一连串问题,最后得出结论。   她的脑袋没什么大碍,过段时间就会好了,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外伤的缘故,她现在暂时性地记忆紊乱了。   焦娇还处于好像做梦的状态:“所以我不是996还薪水不到四千块的打工人?”   医生们努力微笑,她就和996,月薪四千完全没关系好吧?   虽然不知道她原生家庭是什么情况,但她的老公可是他们医院的董事长,更是京圈食物链最顶端级别的大佬,身家不可估量,就算她现在离婚,分到的家产也够她好几辈子挥霍的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雍烨淡淡开口:“你们辛苦了,先出去吧。”   他的语气冷淡却很礼貌,但焦娇好像看到这些医生比刚刚他没说话的时候更紧张了,有一位出去的时候甚至还顺拐了。   焦娇没时间思考这些医生是怎么了,她刚刚随着医生们的引导努力回忆往事的时候,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在她的脑海里,她的人生和“现实”是完全不一样的,简直就像是两个人的人生,虽然医生说她是记忆紊乱,但她打工时累到心脏痛,工资少得连高级一点的商场都不敢去的窘迫,这些都是非常清楚而真实的,并不像是她记忆出了问题搞出来的。   所以,压力太大偶尔失眠,就跑到绿江审核赚金币,买过一些小说的焦娇大胆猜测,她不会是穿书了吧?   不知道是不是穿书这个词刺激了她的大脑,一串记忆涌进她的脑海,这串记忆并不是来自现实,而是来自她看过她的一本小说。   她审核的时候,看到一本小说的炮灰女配名字和她一样,她就按照关键词搜索了一下,因为绿江很抠,审核那么多篇也就给那么几个金币,所以她就看了几章 ,炮灰女配戏份又特别少,她看到的信息并不算特别多。   总结一下就是她和书里最神秘也最为冷血可怕的大佬协议结婚了,结婚后,大佬对她不闻不问,她被原生家庭的人嘲,被大佬家族的人鄙视,被外界知道她一点也不得宠的人笑话,在这种环境下,她的心理一点点扭曲,嫉妒起什么都比她更好的女主,从而做了一系列算计女主,却对女主毫无伤害,只让她和男主感情升温的蠢事。   结局焦娇没看到,但想想也知道会非常非常惨。   雍烨的声音打断了焦娇的思绪:“还是不舒服吗?”   焦娇把目光放到站在她床边的陌生老公身上,他的名字,颜值,气场都和书里能对得上号,就是这个性格……   和冷血可怕完全没关系啊。   有些高冷但教养极好,而且还会照顾人,有种面冷心热的感觉。   焦娇一时有些叫不准这是出了什么bug,有些犹豫地说:“我已经好多了,谢谢,但是……我们真的结婚了吗?”   雍烨面对她的怀疑,并没有不悦,微微勾了下唇,拿出手机,解锁,点了一下,把手机反过来给她看。   是他们的结婚证照片,有图有真相。   焦娇特意看了下名字,雍烨,和书里一模一样。   结婚证的照片给了焦娇真实感,她一下又紧张起来,他们结婚了,那岂不是意味着他们要住在一起,还要做一些她这个牡丹没做过的事情?   她是喜欢漂亮男人,但直接快进到这一步,她还是接受不来。   焦娇深吸了一口气,靠回到枕头上,雍烨把手机收回去的时候,她看到他退回到主屏幕的锁屏好像是个女孩子的背影。   她没有细想,努力斟酌字眼,希望用一种婉转的方式,在不让大佬生气的情况下,问他可不可以先不要住在一起:“我们结婚了,但,但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我们能不能分……”焦娇卡了一下,脸颊有点热,不知道该用分床分房还是别的什么词。   雍烨在她说出分这个字的时候,眼眸微沉,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把她觉得难堪说不下去的话接过来:“你不用担心,我工作很忙,没有特殊情况,不会回家。我们只是协议结婚,我不会勉强你做什么,所以。”他顿了一下,低下头认真地看着焦娇,“我们可不可以不要离婚。”   焦娇仰起脸看他,他的眼睛生得实在好,看人的时候无情也像带着几分情意,本就温润好听的声音,稍稍放软,提出请求,简直让人没办法拒绝。   而且,他这个级别的大佬,其实根本不用这样请求她,随便想想就有无数种让她不敢离开他的方法。   焦娇也没想要和他离婚,在还没搞清楚其他人是不是也像雍烨一样人设有了变化之前,以她原生家庭的糟心程度,离婚只会让她更早迎来小说里的悲惨结局。   焦娇点点头:“好。”因为雍烨对她很礼貌,焦娇本能地弯了弯唇,回了他一个友好的微笑。   她就随便笑了一下,没想到,雍烨像是没见过她笑一样,目光深深地落在她身上,焦娇感觉他眼底好像有什么在翻涌,然而还没看清,他便侧开脸,收回了目光,拿起放在一边的外套:“那我先去公司,你好好休息。”   她看着雍烨走出房间,听到病房门关上发出滴的一声,神经一松,又等了一会,听没有声音,小心地从床上下来,走到卫生间里。   她想看看她和她记忆里的样子是不是一样的。   焦娇站在卫生间里,面对着洗手台上的大镜子,她的脸和她记忆里是一样的,她正准备再看看有没有多一颗痣之类的细节改变,目光却一滞,抬起手,纤细的手指轻轻拨开病号服的衣领,眼睛微微睁大。 第2章 有   焦娇指尖抚过她的脖间,一枚藏得很深的粉痕落在她白皙的皮肤上。   这是传说中的草莓印吗?   焦娇心里咯噔一下,把扣子解开了一颗,目光搜索了一圈,没再看到相同的痕迹。   应该是她想多了。   看雍烨对她客气又疏离的态度,寻常的肢体接触都会尽力避免,是绝不可能在她身上留这种东西的。   肯定是虫子咬的,而且是很坏很坏的虫子,焦娇把衣领收好。   昏睡的时候,她身上出了一些汗,焦娇觉得不太舒服,就把外面叠放好的干净病号服拿进来一套,打算避开头上的伤,简单用花洒冲洗一下,她一边打量着看起来很是高级的淋浴装置,一边背对着镜子将身上的病号服从肩上推掉,光顾着思考这个淋浴该怎么用的她没有看到镜子里,从她冰肌玉骨的肩胛到那侧腰的上方,宛如花瓣的痕迹,看似随意其实充满占有欲地一路洒落。   焦娇的伤不严重,准确地说就是脑门上摔破了个小口子,焦娇醒来的那天晚上伤口就结痂快好了,所以医生便安排她第二天再做一遍检查,如果没有问题就可以出院了。   焦娇等待检查的时候,护士给她拿来了一台手机,说是她以前的手机在她受伤的时候摔坏了,焦娇把手机接过来,刚点了几下,就有号码给她打过来,备注是简单直接的两个字:雍烨。   这个手机还没来得及备份,这个号码应该是送给她手机的人存进去的。   备注不是老公,丈夫之类肉麻兮兮的字眼,壁垒分明地划出一条界限,得体地表明他和她只是协议结婚,多一点别的关系都没有。   雍烨的分寸感,让有些社恐,反感压力的焦娇感觉很舒服,没怎么犹豫地按下接通键。   她觉得雍烨应该是收到她要出院的消息,出于作为她“丈夫”的礼节,跟她说,他工作太忙不能接她出院的。   焦娇都准备说没关系,她自己可以了,却听从手机里传出,更加磁性好听的声音问她:“我可以来接你出院吗?”   焦娇顿住,但凡雍烨问的是“用不用我来接你出院”她都可以马上说不需要,但他问的是可不可以。   虽然焦娇知道不可能,但她还是感觉雍烨的这种问法里自带某种卑微的期许,像是大狗狗在默默地希望主人可以陪它玩一样。   雍烨那种级别的大佬自然是不可能对人卑微的,这样留有余地的询问应该出自他教养和礼貌,焦娇不好意思直接拒绝这么体贴得当的男人,所以婉拒:“我马上就要做检查了,一会应该就能出院了,如果你赶不过来,我就自己出院吧。”   焦娇想着他来问她,肯定还没出发,这家私人医院有一半疗养性质,需要安静,位置比较偏僻,雍烨应该赶不过来。   “我在住院部楼下。”男人的声音很平缓,不带任何逼迫的意味,“如果你不介意,我现在就上来找你。”   焦娇不知道说什么。   他竟然都到楼下了还来问她可不可以,如果她说不可以呢?难道他打算调头回去吗?   而且她昨晚出去溜跶消食的时候,听到医护们闲聊,知道这家私人医院就是他的啊,他来自己医院的住院部还需要得到她的同意吗?   又是一番检查,焦娇对着问她有没有想起一点的医生摇摇头,下意识地抬起眼看向陪她做检查的雍烨,希望他没看出她隐瞒了一些事情。   雍烨立刻察觉到她的目光,也看向她,不过好像误会了她的意思:“没关系。”简短的安慰,配上他低沉的声线,撩人又让人充满安全感。   心跳又有点加速的焦娇轻咳了一下,移开目光,好像对医生放在柜子里的大脑模型突然有了兴趣。   焦娇以前也住过院,还是一个人,出院的时候,还要自己跑上跑下地办手续,但在这里就没有这个烦恼,不仅手续不需要她操心,甚至在她和雍烨要走的时候,院长还想带人亲自来送他们离开。   大可不必,焦娇有点害怕这种场面,雍烨似乎也不喜欢这样,微蹙起眉,礼貌地请院长回去了。   焦娇听院长最后一次跟她说再见的时候,声音有些抖,还一直在瞄雍烨的脸色,她也想跟院长摆摆手告别,却感觉一道阴影笼住她,她转头,淡淡的暗香飘进她的鼻间。   雍烨微微低着身,指尖将她外套的扣子认真扣好:“外面风有些大。”   焦娇和他之间的距离,她再抬起些脸就能消除,不过,焦娇的大脑还没来得及释放出更多会让她感到紧张的激素,雍烨便直起身,把距离拉开了。   私人医院到雍烨的住处路程不算近,焦娇正襟危坐地坐在车座上,她不知道雍烨的车具体是什么牌子,但一定很贵,她一开始看到车的时候,还为怕不会开门而紧张了一会,还好,雍烨足够绅士,替她打开了车门,还帮她把在她看来有隐形术的安全带系好了。   除了可能会让他觉得她是个弱智外,她表现得还算不错。   坐在座椅皮套都透着人民币味道的豪车里,旁边还有一位气质矜贵,帅得惨绝人寰的男人在开车,焦娇紧张得手脚都不敢动,简直是度秒如年,她表现得应该很明显,都被雍烨察觉到了,没说什么,只是让车载助手放起舒缓的音乐。   焦娇很感谢他没有指出她的紧张,在有些耳熟的旋律里,她紧绷的神经慢慢松下来,甚至还有了睡意,看雍烨专注开车,悄悄靠在一边,闭上眼睛。   信号灯,将车暂时停下的雍烨微微侧目,目光落在歪着脑袋,露出一截纤细脖颈的焦娇身上,看了片刻,收回目光时,放在方向盘上的修长手指默默攥紧。   车子停在目的地,踩在地面上的焦娇望着面前的豪宅,豪宅前有两排站得笔直的工作人员对雍烨和她行礼问好。   这是焦娇做梦都不敢梦到的画面。   她晕头转向地跟着雍烨往门口走,雍烨声音听起来冷冷的,却有着不可思议的耐心,向她解释没有带她回原来住的庄园的原因——她就是在庄园里受伤的,他觉得这说明了庄园里有许多需要完善的安全问题,所以他叫人把庄园重新装修,暂时换了这套房子给她住着。   她以前住的是庄园吗?焦娇有些恍惚。   雍烨和焦娇一起走到豪宅门口,拖鞋已经摆好了,焦娇拒绝了想要帮她换鞋的工作人员,自己把鞋换好,往里面走了一步,觉得有些不对,站住,转头看向还在门外的雍烨:“你……不进来吗?”   雍烨看着她不带任何防备望向他的样子,放在身侧的手微紧,眼睫垂下,敛起眼底的暗涌:“我还有工作。”   焦娇有些奇怪,所以他开了那么久的车,只是为了把她从医院接过来,连进门的时间都没有?   焦娇心中才有点疑问冒出来,雍烨便不着痕迹地解释清楚了:“顺路接你。”   懂了,焦娇点点头,怪不得他会提前在医院楼下,应该就是去工作的路上,想起她还在医院,顺便等了她一下。   疑虑打消,而且觉得雍烨走了也不错的焦娇露出两个小梨涡,客客气气地回复:“那我先进去了,你路上注意安全。”说完,她转身,在管家的指引下,走过了门厅。   雍烨并没有立刻离开,站在门口,看着焦娇一步步走房子深处,眸底喜怒莫测。   管家把焦娇请进房间就离开了,焦娇环顾着房间,慢慢地走了两步,一脸难以置信,这么大的房间以后就是她的了?还有这个柔软又有弹性的大床?还有在家具杂志里才能看到的漂亮家具?   焦娇虽然买不起房,但平时很喜欢看网友们PO出的装修图片和视频,每次看到都感叹,有钱人那么多为什么不能多她一个。   今天,她的愿望成真了。   焦娇兴奋地在梦中情房里走来走去,这个房间真的是精致讲究到每个细节每个角落了,就连系窗帘的带子都好看得不得了。   而且特别大,比焦娇捡漏才低价租到的一室一厅加起来还要大,焦娇都不敢想,卧室里可以放一张那么大的床,再放一个那么大的化妆桌,而且床和化妆桌之间竟然还有一大块铺着雪白羊毛地毯的空地,铺着雪白的羊毛地毯,阳光从偌大的落地窗洒进来,把地毯毛边染上金色。   焦娇闭上眼,想象了一下,缩在这个大房间里,盖着柔软的被子,吹凉凉的空调,看着天边的云彩慢慢飘走的画面。   她太幸福了!   焦娇兴奋地在房间里飞来飞去,摸摸化妆桌,满满都是喜爱:“你好漂亮!”轻轻捧起台灯,“你也好漂亮!”抱住质感极好的窗帘,“你也好漂亮……”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和敲门了但她没听见,只好推门进来的管家四目相对,焦娇慢慢松开手,让窗帘回到原来的位置,而管家则是神情严肃地默默把门又重新拉上了。   完了,焦娇颓然坐到一边,才住进豪宅的第一天,她好像有点大病的形象就深入人心了。   感觉丢人的焦娇没敢出去,管家似乎也嫌弃她很奇怪,也没再来找她,焦娇就在胡思乱想中度过了这一晚。   早上,没人催她起来,但作为迟到五分钟罚款一百块的前·打工崽,焦娇按照被贫穷养出来的生物钟,六点半准时醒过来,点灯,把房间看了一圈,才放心地躺回去。   她还在天堂。   焦娇又睡了一个多小时,这回醒来,外面天亮了,她伸了个超级舒服的懒腰。   果然,人还是要睡到自然醒的,心情都不一样。   焦娇拿起手机,习惯性地想看看天气,决定去上班时用不用带伞,点开天气软件,她才又一次想起那个天大的好消息。   她!不用!上班!   焦娇以为这就是她今天最快乐的事情了,没想到,还有更多,她准备去洗漱的时候,手机响了,一条短信提示跳出来,是银行发给她的,显示雍烨给她转了200000人民币,并附了一条转账留言:   早安。   焦娇:!   用转账留言问好?   这就是她有钱有礼貌还在外面有个家,不是,是把公司当成家的老公跟人打招呼的习惯吗?   呜呜呜,她太喜欢了!   早安早安早安安! 第3章 有   20万对有钱人不算什么,但对焦娇来说意味着,不吃不喝连打四年多的工,她捂住嘴巴,激动地把短信看了又看,她二十年连再来一瓶都没中过的倒霉人生是有意义的,原来她并不是没有运气,命运之神一直在悄悄帮她把运气存起来,等着一次性送给她。   焦娇深呼吸,告诉自己不要为了20万就这么激动,但她做不到,不用思考,脑海里就自动跳出无数以前想买但买不起的东西。   不过,焦娇还是留有最后一丝理智的。   这个钱不是她用劳动换来的,是对于她来说完全陌生的“老公”打给她的,能不能收下还要看看情况。   焦娇等着雍烨给她发短信,在她的认知里,一次性给别人打这么多钱,肯定不能留个早安就完了,怎么也应该跟她说一声,然后提一下拿这个钱的条件吧?   焦娇紧张又兴奋地等了好久,点了好几次雍烨的号码,也没见他给她发短信过来,最后还是焦娇忍不住了,主动给雍烨发了一条短信:【请问给我转钱是有什么事情要我做吗?】   焦娇把这条短信检查了几遍,总感觉措辞不够好,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改了,纠结了好一会,最后一咬牙把短信发出去了。   反正他们就是协议结婚,他对她不满意,也没关系。   焦娇发完短信把手机丢到一边,她觉得像雍烨那样日理万机的大总裁肯定要很久才能回她,可能还会因为嫌弃她问了白痴问题而直接不理她,她不想抱着手机等他回信,那样会显得很可怜。   没想到,她的手机刚丢到被子里没一会就响起收到短信的提示音。   焦娇赶紧从卫生间门口折返回来,手忙脚乱地把被子翻开,把手机捧起来。   是雍烨的回复:【我暂时没有需要你去做的事情。】   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收20万吗?焦娇开心得都要哭了出来,但脑海里还有个声音在教训她:无功不受禄,要做个有原则有底线的人,不能白拿别人这么多钱。   在20万面前原则和底线算什么?她就要做个禁不起诱惑的人!   焦娇这么想着,但指尖还是悬在键盘上,狠狠纠结要不要给雍烨发短信,不要这笔钱,不,少要一点,二十万确实太多了,两万块还可以,不不不,还是五万块吧……   焦娇正在这儿自我讨价还价呢,雍烨就好像猜到她在干什么一样,又发来了一条短信:   【为你提供零花钱是协议的一部分,我们现在是各取所需的关系,希望你可以没有任何负担地接受,这样我也好安心。】   雍烨的短信看起来公事公办又不失礼节,分寸掌握得极好,一下就把本来就不太坚定的焦娇说服了。   焦娇决定彻底不要原则和底线了,又退出去看了眼转账短信,抱着被子快乐地扭动了好半天。   等等,她不要原则和底线,但做人的基本礼貌还是要有的。   焦娇又拿起手机,颤抖着发财了的手打出谢谢两个字,感觉文字对于给她发了二十万的异地老公过于冰冷,她想再加个可爱一点的表情包,突然想起一件事。   她和雍烨发的是短信,不是微信。   她看了一下雍烨给她发的两条短信,作为一块钱都要精打细算着花的穷崽,她狠狠心痛了。   他们应该加微信啊,那个发多少条都不要钱,只要有WiFi还能免费语音视频,当然,她不觉得雍烨会有时间有心情和她语音或者视频,但加个微信还是会很省钱。   焦娇想着,给雍烨发过去:【方便加一下微信吗?】   这回,对面没有立刻回复她,焦娇一惊,她是不是让雍烨觉得蹬鼻子上脸了?像他那样的大佬,微信应该都是极少数人才配加的吧?   焦娇慌了,赶紧搜罗字眼,想跟雍烨说是她莽撞了。   雍烨不会生气,让她把钱还给他吧?她就不应该多嘴,二十万还不够她这个抠崽付电话费吗?大不了可以买个套餐啊!   焦娇还没打完试图亡羊补牢的短信,左边就冒出了消息框:【你想加我的微信?】   焦娇自动脑补出雍烨嘲讽她不自量力的语气,正为慢慢飞走的二十万感到伤心呢,提示音又响起,还是雍烨的,斩钉截铁好像怕她会后悔一样:【我加你。】   焦娇有点懵,她的微信关掉了手机号可搜索的功能,雍烨说他加她,可见是早就有她微信号的,但为什么他们并不是微信好友,而且他还很惊讶她要加他呢?   难道是原来的她不肯加雍烨吗?可是为什么呢?   发短信多贵啊。   焦娇暂时不想这些了,雍烨还等着呢。   她的手机是全新的,什么软件都要重新下,账号和密码也都要重新输入,焦娇昨晚试着把她记忆里的账号和密码输进去,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她竟然登录上去了。   不过,通讯录里都是她不熟悉的备注。   雍烨的好友申请已经到了,焦娇点了通过。   雍烨没有跟她继续聊下去的意思,发来了个【我是雍烨】就没了,焦娇也觉得自己不应该打扰他,在输入法自带的表情库翻了翻,选了一个看起来很有礼貌的修狗鞠躬说谢谢的动图给他发了过去。   果然,雍烨没再回复她,焦娇抱着手机把自己摔在柔软的床垫上,想到二十万就好像心里有摇晃过的汽水在冒泡泡。   傻笑了半天,她才重新坐起来,提醒自己一遇到好事就这么高兴很容易会乐极生悲,点开微信钱包。   可怜巴巴的三位数余额让焦娇差点以为自己穿回去了。   这不应该啊,雍烨说了会给她零花钱,焦娇看了下日期,今天正好就是月初,雍烨给她转的二十万应该就是每个月的零花钱。   就算一年二十万,也不应该这么穷的呀。   难道都拿去买东西了?这个焦娇无从考证,管家昨天跟她说了,因为是临时换到这个房子住的,她以前的东西很多都没有带过来。   焦娇下楼去吃早饭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她看到管家一脸严肃地站在楼下,心里突突了一下,她记得原书里,管家特别高傲,看不起来自小门小户,不懂名门规矩的女配,动不动就高高在上地教训女配,给女配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压力。   她昨天被管家撞见抱着窗帘自言自语,今天又下来这么晚,管家肯定对她有很多不满。   但焦娇并不打算像原书里的女配被管家骂还反过来讨好管家,想得到管家的认可,能让她忍气吞声的只有给她发钱的老板,焦娇都想好了,如果管家说她,她一定要怼回去的。   抱着这个想法,焦娇下楼的时候,一直紧张地瞄管家,时刻准备进入战斗状态。   然而管家虽然神情吓人了一些,多一句话都没有说,还很恭敬地帮她拉开了椅子,等她坐下后,就站在了一边,把存在感降到最低,尽可能地不打扰到她。   焦娇:?   管家的人设也和原书里不一样了?   焦娇正纳闷呢,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第4章 有   焦娇看到管家头顶冒出来一个聊天框似的东西,三个圆点加载了一会,变成了文字:   【救我救我救救我!】   【夫人一直在看我,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让她觉得不满意了?还是说我昨天看到她和窗帘说话的秘密,她要把我灭口?】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呜呜呜,我紧张得直流汗,纤体裤袜都要湿透了……】   纤,纤体裤袜?焦娇眼睛瞪大,下意识往西装革履的管家裤子看去,看起来那么正经严肃的管家竟然还穿纤体裤袜?   不对,她现在感到震惊的不应该是这个,应该是她为什么会看到好像把管家心声写出来了的聊天框啊?   应该是她的幻觉吧?焦娇抬起眼,看到管家脸上还是很肃穆的样子,和聊天框内容完全搭不上,而且自诩专业又资历老的管家怎么会这么怕她?   焦娇微微摇了摇头,收回目光,把注意力放到端着盘子出来的工作人员身上。   都是好吃的!   焦娇悄悄咽了下口水,拿起餐具,昨晚她就见识了雍烨家餐食的豪华程度,没想到,早餐竟然也这么精致丰盛,焦娇叉了一块用黄油煎出的牛排,一盘里就那么一小块,但是非常厚实。   焦娇把它放进嘴里,感动得快要哭出来了,这么厚的牛肉竟然一点也不硬,一口咬下去,满口都是香而不腻的汁水,完全不会让人嚼不动,她终于理解电视里的人为什么会说肉也可以入口即化了。   真的就是这么嫩。   焦娇根本没有心思再管别的,埋头苦吃起来,等她吃完早饭,感觉中午都可以不用吃了,实在太饱了。   这么饱,坐着也难受,焦娇就在豪宅里散起步来,边走边思考她的二十万巨款该怎么花。   想买的太多了,焦娇觉得她得克制一下自己,不然,二十万很快就会被挥霍一空的。   最后,焦娇决定先把一半存成定期,剩下的一半,可以稍微放纵一下,买点她以前绝对不敢买的,体验一下不一样的人生。   如果每个月都有二十万的零花钱,她每个月都存十万,那一年可就是一百二十万啊!   百万富翁,呜呜呜!   焦娇说干就干,立刻准备奔赴银行,管家请她留步,在确认她要出去后,为她介绍了一下,可以保证她安全,并替她提包打伞,全方位照顾她的保镖团。   焦娇看过去,两长排人高马大,穿着黑西装,戴着墨镜的保镖肌肉发达的腿微微叉开,手交握在前,等待着她的吩咐。   啊这……   她就去存十万块钱,不至于这么隆重吧?   听到她说不需要保镖团后,管家似乎有些慌张,而焦娇则是又看到他头顶冒出奇怪的聊天框:   【夫人不肯带保镖团出去,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我也不敢劝,先生说过,不许让夫人感到负担。】   【我死了我死了我死了。】   【遗言:谁也不许看我电脑里名字叫做《豪门辛密:我在雍家的那些年》《我疯狂的夜生活》《鸭》的文件夹,找个盲人帮我把它们删掉,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焦娇:《鸭》?   什么鬼,这离谱的聊天框怎么又出现了?   她认真打量神情端庄的管家,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丝和聊天框内容相配的恐惧和绝望。   他的眼神好像是有一点悲伤。   焦娇试探地开口:“那我就留下两个保镖陪我出去吧。”   管家眼里的悲伤消散了,头顶的聊天框也刷新了:   【活过来了!】   【夫人yyds!】   【但夫人怎么还一直看我?】   【好害怕好害怕好害怕。】   【遗言2:还有我的纤体裤袜都帮我烧掉,不要让别人知道我是个腿粗的男人……】   焦娇缓缓把目光移开,完了,她脑袋的伤可能比医生想的严重很多。   但不管怎么样,焦娇还是要去存钱的,而且她发现她看她留下的两个保镖时,并没有出现像管家那种奇怪的事情。   可能有问题的是管家,不是她呢?   焦娇留下的两个保镖都很年轻,一男一女,男的身材倒三角,肌肉把西装都绷起来了,拳头攥起来都要赶上铅球大了,一看就是人狠话不多的类型;女保镖穿着西装,仍然能看出身材火辣,腰细腿长,墨镜下红唇似火,一看就是很高冷的御姐。   焦娇带着他们两个确实很有安全感。   女保镖开车,男保镖坐副驾,焦娇坐后排,很快来到银行,焦娇没找到雍烨转钱的那张银行卡,打算先挂个失,她自然地取号机那排队取号。   还没排到她,就见一个戴着银行经理名牌的男人带着一群人急匆匆地走向她,焦娇还以为他有什么急事要处理,还给他让了下路,没想到,男人就是冲她来的:“雍夫人,您怎么来了?有什么业务要办,我们可以派专员去府上处理的啊!快请跟我来,我们去贵宾室!”   焦娇感觉附近的人都向她看过来。   焦娇放轻声音:“那个,我就是想存一点点钱,普通窗口就可以。”   银行经理闻言脸色都变了,特别严肃:“您要存款的话,我的级别可能不够,需要我通知雍先生在我行的私人银行负责人来处理吗?”   银行还有私人的啊?焦娇很想看看“私人银行”是什么样子,但她就想存十万元定期,不适合搞得那么大,她还想拒绝,却被银行经理和他带来的人直接请出了排的队,并在银行所有人的注视里,将她带到了后面的贵宾室。   贵宾室很宽敞,焦娇刚一坐下,就有人端来水果和糕点,贵宾室里还有吧台,什么酒水都有,银行经理的推荐是他们新到的典藏红酒。   焦娇感觉那瓶酒肯定很贵,而且她也不喝酒,所以赶紧拒绝了,把她来银行的目的说了,听她说完,银行经理沉默了,好半天,才恍惚地问:“您说您要存十万块钱?”   “对。”焦娇有些不好意思,“存定期,先存一年就行。”她怕万一有什么变动还得取出来。   她看到银行经理脸沉下来,有些忐忑,这经理不会觉得她在耍他吧?   她正想着怎么解释一下,突然看到银行经理头顶冒出了熟悉的聊天框:   【雍夫人怎么可能特意来存十万块钱?这点钱连雍先生在我们银行一天的利息都不够……】   焦娇眼睛睁大,十万块连雍烨存款一天的利息都不够吗?而且还就是这一家银行的。   他到底是多有钱啊?   焦娇还没来得及算,就见经理头顶冒出三个大感叹号:   【我知道了!】   【雍夫人肯定是知道我们行长被查了,所以来考验我们银行的!】   【恐怖如斯啊,上面都这么保密了,却还是被雍夫人知道了!】   焦娇努力控制不小心吃到大瓜后的表情。   银行行长被查了???   但她真的只是来存钱的。   这么大的银行轮得到她来考验吗?   这倒是一个试验是她疯了还是对话框真的能反应别人心声的好机会,想着焦娇开口:“你们行长真的出事了吗?”   银行经理心事被戳中,狠狠地被吓了一跳:“我们行长确实是了一些问题,但请您放心,这绝对不会影响您和雍先生在我行的储蓄和理财项目!”   焦娇也悄悄吓了一跳,这对话框竟然是真的。   这难道是她穿书赠送的金手指?   焦娇还在震惊,银行经理也没闲着,头顶噼里啪啦冒出一长串:【雍夫人好可怕好可怕,什么都逃不过她的眼睛,我被行长冤枉骂了一顿,太难过偷偷在他桌子下面画了个王八的事情,她不会也知道吧?】   【我还把和副行长一起上厕所,他冲马桶的时候,把假发掉马桶堵了一楼的下水道的秘密讲给别人听了。】   【我明天不会因为左脚先进银行,被开除吧?呜呜呜……】   焦娇使劲压住嘴角,她不能在经理面前莫名其妙地笑起来。   但,假发把一楼的下水道都堵了,也太好笑了吧?   焦娇倒不觉得全国都有的四大行之一会因为一个行长被查就干不下去了,所以还是决定把她宝贵的十万块存在这家银行。   但银行经理还是很紧张,让人以最快速度帮她办好了挂失,和转存定期,还在办理业务的途中偷偷请示了上级,上级也吓坏了,赶紧主动联系了雍烨的助理,向他道歉,副行长还亲自带着一个香奶奶最新款的包包赶过来,坚持要焦娇收下。   焦娇看着副行长看起来格外茂密的发顶,怪不得能把一楼厕所都堵了,这假发真是挺厚实,可惜不能求个链接。   想到这,焦娇差点没忍住笑出来,赶紧把目光转到比她存的钱还要贵的包包:呜呜呜,好漂亮的包包,但她真的真的只是来存钱的。   就这样,焦娇带着副行长求着她收下的包包、还热乎的存单和重新办好的银行卡走向银行门口,身后是生怕让她有一点点不开心,立刻叫雍烨把钱提空的经理带着其他员工向她微微欠身,响亮地喊“夫人,您慢走!”。   大厅里的人们纷纷向她投来“你是不是一口气存了一个亿?”的目光。   存了钱,焦娇踏实多了,她真怕自己穷人乍富,把钱都花光了,为了让自己冷静之后再慎重决定剩下的十万块该怎么花,焦娇特意忍住从银行出来直接去买买买的冲动。   十万块看起来多,但要乱花,一会也就花完了,她可得做好计划,先挑最重要的买。   为了研究这十万块怎么能带给她最大的快乐,焦娇认真地计划了一晚上。   早上,她没按生物钟早早醒来,而是太阳都晒屁股了才睁开眼睛,她本能地拿起手机,眼睛都没睁开就已经把手机解锁了,正要点开个软件,目光却是一顿。   雍烨刚刚给她发微信了,她点开,是转账信息。   二十万,附言:早安。   焦娇一下就精神了,指尖一划,发现还有一条昨晚十点多发的历史消息。   同样也是转账信息。   二十万,附言:晚安。 第5章 有   焦娇的手在颤抖,一个早安,一个晚安,她就又多了四十万?不对,她还没确认收款,这两笔转账还不算正式成为她的。   她要收吗?这个问题刚从焦娇脑海里冒头,她就把答案想好了。   收,必须要收,哪怕让人觉得她贪财厚颜无耻她也一定要收!   但是收款的时候,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啊?   焦娇皱着小脸,倒在枕头上,举着手机,打出谢谢老板,又删掉,太谄媚了,她自己都唾弃自己,那……   谢谢老公?   焦娇看了一眼她重新打好的字,从脖子一直红到脸颊。   不行不行,这么叫雍烨太不要脸了,人家都跟她说的清清楚楚了,他们没有感情,只是挂名夫妻,这样会把他恶心到的。   删掉删掉,焦娇看着转账信息上的零,很是心痒,但同时也觉得很尴尬,她确实有点不习惯这种手心向上,白拿别人的钱的感觉。   不过,她会努力让自己习惯的!焦娇继续绞尽脑汁地遣词造句,谢谢雍大哥?有种乡村爱情的感觉。谢谢雍哥哥?呕。谢谢雍烨哥……   焦娇正打打删删呢,对面突然来了新消息,焦娇心里一紧,差点没拿住手机,一骨碌坐起来,认真地看雍烨跟她说了什么。   五个字:【说早安就好。】   焦娇:!   他好像知道她在苦恼回复他什么。   焦娇目光扫到消息框最上方,突然意识到,她在这边打打删删,上面会显示正在输入中,雍烨应该就是看到了这个,猜到她在这边疯狂纠结。   雍烨又发来四个字:【各取所需。】   像是再次强调他们的关系,又像是在安慰她。   无论是哪个,都是让她放心收款的意思。   焦娇被自己尬得脚趾蜷缩在一起,白皙的小脸透着淡粉,长长的眼睫微垂,眼里好像有水纹慢慢漾开,犹豫了一下,咬唇发了个兔兔问早安的表情包,然后把转账收了。   太尴尬了!焦娇快速做完这几个动作,把手机丢远,好像这样就没事了。   焦娇洗完漱才跑回来,把手机重新拿起来,看到雍烨没有再回复她,心里稍稍空了一下,接着长舒了一口气。   不回复她也好,不然,可能又是一轮新的脚趾工程。   但他昨天早上都给她打了二十万的零花钱,晚上和今天早上怎么又打了这么多钱,难道是因为她受伤了,雍烨觉得自己作为她的“丈夫”,纵然没有真情实感,出于礼貌,也应该象征地问候一下?   但又怕她多想,所以问候的时候,不忘记给她打钱,让她保持清醒,他们之间只是冰冷的利益关系。   呜呜呜,她真的好喜欢这种冰冷的关系啊。   想到自己现在手里有五十万的“流动资金”,焦娇兴奋坏了,加快速度吃完超好吃超丰盛的早饭,跑到楼上,捧着手机欣赏微信钱包里的余额,还截了张图,作为纪念。   当然,她也不是只想欣赏,她也要感受下花钱的快乐。   管家听说焦娇要去逛商场,立刻帮她拿来了搭配好的服装,是一套墨绿色的短款鱼尾裙,搭配一双浅色的高跟鞋,还有个银闪闪的小方块包。   很好看,但是,对于逛商场来说,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焦娇正思考这个问题呢,管家头顶的消息框再次吸引了她的注意:   【夫人喜欢?不喜欢?喜欢?不喜欢?……】   【我看到夫人皱眉了,夫人不喜欢。】   【我的时尚嗅觉失灵了→我跟不上潮流了→我老了→我死了!】   【遗言3:我的银行密码是……】   管家心理变化太快,焦娇差点没跟上,看到管家突然开始背诵银行密码,她赶紧把目光移开,让管家把衣服留下,而且特意强调了一下:“你的眼光很好,我很喜欢。”   神情专业肃穆的管家头顶跳出洋溢着欢快的文字:   【撒花!夫人喜欢我!】   焦娇松了口气,让管家出去,她把裙子换上,走下楼,管家一脸正气地看着她,头上文字缓缓形成:   【夫人的腿好直好细啊……今晚不吃饭了……还要再买一瓶魔鬼辣椒瘦腿膏,虽然把我的腿毛都辣掉了,但值得……】   腿毛都被辣掉了?焦娇忍不住看了眼管家的腿。   昨天陪焦娇去银行的两位保镖也在,焦娇往他们头顶看了好几次,他们两个就没像管家一样不停冒出聊天框。   看来他们并不像管家表面沉默,内心动不动就留遗言,而是真的,表里如一的沉稳少言。   来到购物中心,人不是很多,焦娇昨晚都想好了,要去她以前不敢进去的奢侈品店看一看,但当她从人家店门口走过,看到里面打扮得很精致的柜姐柜哥一起看向她的时候,焦娇心里猛地一紧,脚步一转,从门口嗖地走了过去。   她转得极快,两个保镖都差点没反应过来,其中男保镖都已经伸手帮她开门去了,发现她不见了后,凭着强大的心理素质,自然地将拉门的动作化作了挽袖子的动作,让奢侈品店里的柜姐柜哥把眼睛都睁大了,还以为他要砸场子。   焦娇用眼神跟被她害得差点社死的男保镖道歉,男保镖还是很稳,丝毫没受到影响,还是手交握着,肃穆地守护在她身后。   感觉有些不好意思的焦娇干脆带着保镖又上了一层,给自己打了好一会儿的气,终于心一横走进了一家店里,并在柜姐要过来给她介绍的时候,断然拒绝了她,说她要自己看看。   柜姐很不错,走到离她很远的地方,没再过来。   太棒了,焦娇在心里给她点赞,慢慢地沿着衣架欣赏这些漂亮的衣服,看到一件正中她审美的裙子,她小心地把吊牌拿出来,看了一眼。   哇,好贵啊,一条裙子就要五万多块。   焦娇把吊牌放回去,继续往前走,看到了一个包包很漂亮,看了下摆在一边的标价。   嘶,这个包包连雨伞都装不下,竟然要八万六千块。   焦娇就这样一边在心里感叹,一边把这家店转了一圈,突然,她余光瞄到了什么,脚步停下,假装看包包,从旁边的珐琅镜面看过去。   一个穿着焦娇一开始就觉得很漂亮的裙子的年轻女孩她的头发烫着小卷卷,妆容很精致,手臂上挂着个小包包,上面嵌着碎钻,就连焦娇这种不懂奢侈品的人也能看出来,这个包包肯定很贵。   很明艳的女孩,但看着焦娇的眼里明显有着敌意。   就算她的眼神没有表现出来,焦娇也能从她头顶放大加粗的文字看出来:   【焦!娇!】   【刚刚看我在楼下的店里,她竟然扭头就走了!她凭什么啊?要走也是我走啊!】   焦娇:?   她从楼下的店走掉不是因为看到谁了,是因为社恐发作啊。   不过,这是谁啊?   焦娇刚这么一想,就见年轻女孩头顶的消息框上竟然浮出了一个备注:【雍烨表妹,雍佳梦】。   这是新功能?焦娇看了看那条备注,接着回忆起她记忆里的剧情。   雍烨的表妹,也是原书的反派女配之一,不过在女配食物链里,比“焦娇”这个角色要高级很多,她很讨厌“焦娇”,也从不顾及“焦娇”是她的表嫂,总是当着很多人的面嘲讽“焦娇”。   焦娇再次看向镜面,看到女孩很明显地磨了磨牙,眼神也更加激烈好像要隔空把她吃了一样:【可恶!】   看来雍佳梦和书里的设定是能对得上的,她的确很讨厌她。   焦娇感觉不好,雍佳梦是不是打算走书里的剧情,冲过来难为她了?   焦娇正要把保镖叫过来,就见雍佳梦头顶出现了一行字:   【她竟然把这条裙子穿得这么好看!】   焦娇:……谢谢?   雍佳梦嫉恨得脸都有些扭曲了,头顶的文字好像随着她的心情狠狠地快速打出来:【墨绿色的衣料衬得她肤白胜雪,裙子微微收腰的设计,让她的腰身看起来更加盈盈一握,裙摆下的双腿笔直修长,就连踩着高跟鞋的双足都雪□□致,她就像春日里第一朵盛开的桃花,还像晚秋风中最后一片飘零的叶子,有着不可思议的脆弱美丽……】   焦娇迷惑地看着雍佳梦对她长达一千字的小说式外貌描写。   这是在干什么?   很讨厌焦娇,但文笔很玛丽苏的雍佳梦在愤怒:【啊啊啊,焦娇这个女人凭什么那么美,气死我了!】   焦娇还在想要不要留雍佳梦自己在那生气,换家店继续溜跶呢,雍佳梦就把自己哄好了:【哼,我才不气呢,看她在那一直看吊牌,一件也不买的样子,就知道她身上没有什么钱。】   【嘿嘿,我要去笑她。】   【再在她面前买一大堆衣服,气死她。】   那她不能站在这里等着雍佳梦嘲讽她啊,焦娇抬脚打算离开,正要气势汹汹冲向她的雍佳梦却自己停住了。   【等一下。】   【我爸警告过我,不要总那么没脑子,在和焦娇说话前一定要三思。】   【哼,说谁没脑子呢?让我来动动脑……】   焦娇看到雍佳梦皱着眉呆了一会,然后露出很惊悚的表情,环顾了一圈她们所在的这家店,然后更加恐惧地看向她。   【焦娇是故意把我引到这家店的!】   【她也不是因为买不起才一直看吊牌,她是在拖延时间,等我出现!】   【就是这样!我动脑了!】   【她肯定从别的地方打听到,我昨天翘课和我包/养的小白脸一起来逛商场了!我昨天就是在这家店买的身上的这条裙子!她选这家店,就是在暗示我,她知道了!她什么都知道了!】   【救命救命救命,我爸要知道我花钱玩男人,肯定要把我的腿打折啊!!!】   焦娇也在心里喊救命,她怎么又吃到这么大的瓜?   这也太突然了叭! 第6章 有   焦娇猝然吃到这么大的瓜,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做,看到雍佳梦头上冒出阴恻恻的聊天框:【既然都被她知道了,那就灭口吧?】   过了一秒,自我否决:【不行!灭了焦娇,她变成女鬼找你怎么办?而且表哥他肯定要……】   【雍佳梦,动动脑子动动脑子!】   焦娇微微凑近珐琅镜面,奇怪地看着雍佳梦第二段心声后面模糊的马赛克块。   这是什么?为什么提到雍烨后面就不让她看了?   焦娇发现马赛克块怎么也去不掉,也不纠结了,她不想再在这里呆着了,她本来想假装没看到雍佳梦,从这家店的侧门离开的,不想,动脑后的雍佳梦非常敏感,焦娇才一抬脚,她就立刻脑补出了一大段:   【焦娇怎么走了?她怎么不过来找我?她难道不想在大庭广众下,狠狠撕掉我这个看起来美丽纯情其实又海又渣的女大生的伪装吗?难道她还知道我更多,更不可告人的秘密?】   【比如,是我自己在学校论坛散布雍佳梦是A大第一美女的谣言,还换了一百多个小号不停顶帖的?】   【啊呀呀,这个可不能让别人知道!】   焦娇攥住手指,不行了,她要被雍烨的表妹逗死了。   但往外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从路过的镜面往雍佳梦那边偷看,这回没看到瓜,只看到雍佳梦沉着漂亮的脸,心声聊天框透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   【看来只能用那个办法让她闭嘴了!】   她不会要冲过来跟她拼命吧?焦娇不敢吃瓜了,加快脚步,可惜她还是慢了一步,雍佳梦像只小野猫一样,嗖地扑过来,一把抓住了她的包包,面目狰狞,咬牙切齿:“焦娇!”   焦娇看过恐怖片里的女鬼也就不过如此,两个保镖看这个情形也赶紧伸出手要把焦娇救下来,然而,上一秒还像要把焦娇撕碎的雍佳梦,下一秒垂下脑袋,带着无法散去的怨念,小小声地乞求:“求你了!让我给你买裙子包包吧!”   焦娇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会有人求着她,给她买奢侈品。   呜呜呜,太幸福了。   不过她还是往伏低做小中的雍佳梦头顶看了一眼:   【我要忍辱负重,反正钱我有的是,重点是,得让焦娇闭嘴,要是拿了我给她买的东西,还出卖我,那她可太不要脸了!】   【呜呜呜,她怎么不说话?我告诉你啊,焦娇,不要不识好歹,如果让我跪下来求你,这事情可就大了!】   【她真的要我跪下来求她吗?呵,想什么呢?公主膝下有钻石!】   【呜呜呜,单膝,行吗?】   焦娇真怕这个爱动脑的妹妹扑通给她单膝跪下,她还没想好要说什么呢,雍佳梦把头抬起来了,快速地看了眼她的脸色,然后又恢复了颐指气使小公主的样子:“不说话就是同意了!”   也不管焦娇的意见,抱着手臂,傲慢地睨着旁边的店员发号施令:“把她刚刚看过的,全都包起来。”   雍佳梦总来买东西,一买就是一大堆,店员早就脸熟她了,但听到她这么霸道的发言还是一愣,茫然地看向焦娇。   焦娇也有点懵,迟疑地提醒雍佳梦:“店里的东西,我好像全都看了一遍。”   雍佳梦面上还凹着本公主无所畏惧的造型,头顶却出现一大堆数字,试图算出把这家店都买下来,她的零花钱够不够,不过,由于计算量过于庞大,算到最后,乱码都出来了。   但没算出来,她也感觉到自己买不起了,她这个月刚拿到零花钱就各种狂欢,各种买买买,虽然才月初,可钱已经快花完了,还等着今晚回去跟她妈撒娇续命呢。   “那就……那就……”雍佳梦气焰小了不少,可能是第一次因为钱这么窘迫,声音里没了骄纵,“先包一半,另一半明天再包!”努力保持气势瞪着焦娇和店员,“我雍佳梦不会在花钱的方面说谎的!说明天就明天,绝不赖账!”   焦娇看到一脸“敢不信本公主就把你们都刀了”的雍佳梦头顶是一串委屈巴巴的:【相信我相信我相信我,我只骗男人,我爸我妈,老师,论坛上的同学,以为我还没到一百斤的室友……】   焦娇目光慢慢移动,雍佳梦的骗人名单一眼都看不到头。   不过,还真的没有她。   焦娇收回目光,在店里看了一圈,选了一条裙子,冲被雍佳梦搞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的店员笑了一下:“把这个包起来就好。”   她不贪心的。   免费的奢侈品,一件就够了,昨天银行还送了她一个包包呢,正好可以配这条裙子。   焦娇非常开心,然而雍佳梦却像受到了奇耻大辱:“你就让我给你买一条裙子?”   【这个可恶的女人,是在嘲讽我吗?】   【不过,她嘲讽得的确很好,一句话就让我好气好气呀,偷偷向她学习。】   【我不能就这么站着让她嘲讽我!我要让她知道我是谁!】   焦娇:?   她哪有嘲讽她啊?   没等说话,就被要给她点colour see see的雍佳梦拽走了,雍佳梦现在是买不起一家店,但再多买几件衣服,几个包包,她还是能做到的,雍佳梦邪魅勾唇,头顶冒字:   【敢嘲讽我只买得起一件裙子?哼,非得给你买服了不可!】   焦娇算是见识了富家千金的购物能力,雍佳梦根本不会像她一样,把衣服的吊牌翻出来看到底多少钱,也不会先把店里的东西都看一遍,再想着货比三家,等把商场都逛完了,最后决定该买哪个。   预算是什么,在雍佳梦这里根本没有概念。   焦娇就看着雍佳梦抬着下颌,轻蔑地扫了眼她,再扫眼衣架上的衣服,脑袋上冒出一个个带着怒气的聊天框:   【哼,这件很配焦娇那女人的直角肩嘛。】   【这件焦娇穿肯定绝美,气死我了。】   【Shift,这件焦娇穿肯定也好看。】   最后,手指一带,轻飘飘地让店员把那一排全都包起来,转头,幽怨地看着焦娇,头顶的文字变成:【我好恨你这个穿什么都美呆了的女人!】   不仅多了一大堆奢侈品,还被狠狠夸了的焦娇:呜呜呜,她好喜欢雍佳梦恨她的样子啊。   就这样,焦娇和雍佳梦逛了一天的商场,雍佳梦算着自己的零花钱差不多花没了,立刻假装有人给她打电话,然后顶着【雾草,一紧张我手机拿反了,还好焦娇没看见。】的大字,匆匆走了。   焦娇走了一天,脚也有些酸了,雍佳梦给她买的东西太多,就算她带着保镖可以帮拿,一直拎着也不方便,所以就都存放在商场专门的部门,她要离开的时候,经理带着人拎着东西,给她过目,焦娇其实也记不清楚雍佳梦到底买了什么,但还是装作全部记得,认真看了一遍,最后点点头。   她的男保镖伸出手,想把那些购物袋接过来,而经理却微笑着让他的人把购物袋拿好:“请您留个地址,我立刻叫我们的人把东西送到您的府上。”   焦娇看了眼购物袋,感觉东西是有点多,女保镖去开车了,就男保镖一个人提的话是有点不方便,所以就没拦着经理,正要把地址告诉他们,就见好像泰山崩于眼前都不会挑一下眉的男保镖看向她。   头顶第一次冒出聊天框:【夫人,他们抢我活!】   焦娇看着沉默稳重块头大的男保镖。   嗯,是她想多了,男保镖怎么可能像个被欺负的委屈小熊一样在心里跟她告状呢?   焦娇刚这么想,就见胳膊都要赶上商场经理大腿粗的硬汉保镖头顶冒出三个少女心满满的花体大字:【嘤嘤嘤!】   焦娇睁大眼睛:怎么字体还变了?这也是新功能吗?   她努力辨认男保镖花里胡哨的心声:【先生家的保镖实在太多了,而且都比我厉害,每次我都抢不到活干,终于被夫人选中可以帮她拎东西了,难道……就连这一点点工作,都不能给我吗?这样的话,我还怎么实现我的人生价值?】   【难道我还要回以前的东家那当他的保镖吗?他那倒是缺人,但是……他总是带我去gay吧,我不喜欢那里。】   焦娇努力保持神情不崩,佯装淡定地让经理把购物袋都交给男保镖,男保镖戴着墨镜看不太出神情,但焦娇能看到他头顶有个看起来很开心的颜文字:【(*\'▽\'*)】。   焦娇带着满手都是购物袋的男保镖往外走,虽然她电视总演知道的越多,越容易被灭口,但……   瓜吃到一半也太难受了。   焦娇忍了忍,最终还是没忍住,开口问男保镖:“听说你以前不是在这边工作的?”   男保镖并没起疑,只是将头顶的开心颜表情换成了害羞颜表情,沉声回答:“是的,夫人,我以前是在东城孙家为孙大少工作的。”   东城孙大少?焦娇感觉有点耳熟,原书里好像提过这个人,但就略略写了一笔,具体情节她也记不清了。   焦娇回到豪宅,让男保镖把购物袋都放到她的房间,吃完晚饭,她就开启了快乐的拆包时光。   她从来没拥有过这么多漂亮的衣服,焦娇一开始还拿出来一件,就试一件,但到后面,她就试不动了,只能拿到身前比划一下。   太多了太多了,这些衣服她得穿多久啊?   还有那些名牌包包,就算一天换一个,她一周也可以不重样。   不过,她也有一些烦恼,这件裙子上的碎钻好好看,但应该不能放洗衣机里滚吧?嗯?还有这件外套上写着不能手洗不能机洗不能水洗也不能干洗,那怎么洗啊?这个包包的皮子怎么稍微一划就有条道啊?呜呜呜,贵的东西都这么脆弱的吗?   焦娇正在衣服包包堆里幸福并烦恼着呢,突然目光一顿,把一件毛衣从购物袋里拿出来。   这是件男款毛衣。   雍佳梦给她挑衣服的时候,她看到那家店里还有男装,目光落到这件浅色的毛衣下意识想起雍烨那么温柔的男人见她的两次都穿着一身黑。   这种毛衣他穿应该会很好看。   她这么想着的时候,习惯性地把这件毛衣的吊牌拿出来,想看看多少钱,结果被雍佳梦看到了,立刻丢给店员让他们包起来,头顶还冒出个鄙视她的聊天框:   【还有时间想着给狗男人买东西,没出息。】   【等一下,她的狗男人好像是我表哥。】   【还好,没人能知道我在想什么,不然我就完蛋了。】   焦娇把毛衣拎起来,既然是雍烨表妹掏钱买的,那要不要把这件毛衣给雍烨呢? 第7章 有   焦娇抱着毛衣还没想出结果,她房间的门突然开了,她转头看过去,门口没有人,但有个离地不到一米的聊天框从门边探出来:【本魔王要闪亮登场,吓焦娇一跳!】   魔王?   焦娇目光向下,在门边发现了一牙没有藏住的小肚肚。   那牙小肚肚给自己倒数:【3!2!1!】   焦娇听到门外响起了激昂的音乐声,一个小团子迈着小短腿踩着鼓点走进来,他穿着一套小西装,还打着一个红色的小领结,长得非常漂亮,也很有矜贵小少爷的派头,不过,他的身后背着一对小恶魔翅膀,小脑袋上也戴着两个小黑犄角,冲焦娇咧咧小嘴,露出两颗尖尖的小米牙,顿时就有小吸血鬼的那个味儿了。   他举起一只小胖手,音乐里顿时添进来一道晴天霹雳的音效,另一只小手在肚肚上连续按了好几下,焦娇听到滴的一声,接着有冷风吹来,房间里的温度一下降下来,小团子在小肚肚上换了个地方又是一顿猛按,随着他的动作,焦娇房间的大灯亮起又灭掉,疯狂闪烁。   在“电闪雷鸣冷空气”中,摆着高冷POSE的小团子,小脸一冷,奶凶奶凶地开始做法:“圣火昭昭,圣火耀耀,魔王驾到,嗷嗷嗷嗷!”   焦娇:……   不用聊天框备注,她也知道这个好像来自邪,教的小团子是谁。   小团子是雍烨哥哥的儿子,名字叫做雍丞恩,小名丞丞,他是雍家最小的孩子,从小就被宠得无法无天,还真算得上小魔王一枚,在原书里,除了雍烨,谁也不怕,尤其讨厌女配。   书里会提到他是因为他后来熊到了女主头上,小魔王再厉害,也比不上拥有主角光环的女主,虽然女主没有自己出手,但小魔王还是得到了惩罚。   焦娇看向忙活得不要不要的小团子。   此刻他的小脑袋顶上写着:   【吼吼吼,焦娇被本魔王吓傻了吧?】   【本魔王好像胖了一点点,小翅膀戴得有点勒得慌。】   【不,本魔王怎么可能胖,肯定是小翅膀背着本魔王偷偷减肥了。】   【她怎么还不求本魔王停下来?本魔王好累累哦。】   焦娇差点被这个小团子逗笑,不过,看他累成这样还要坚持作法威慑她,可见是和书里说的一样非常讨厌她了。   正在楼下焦急寻找这位小魔王的管家听到楼上的声音赶紧跑上来,看到小魔王竟然跑到焦娇门口跳起小神了,快步上前,把小团子放在门后还在播放奥特曼主题曲的蓝牙音响关掉,又把小团子抱起来,翻开他的小西装,抽走别在他小肚肚上,被他偷走的备用空调遥控器和灯光遥控器,迅速把焦娇房间的温度灯光都调好,冲焦娇微微欠身:“夫人,对不起,丞丞小少爷来得太突然,我们还没有来得及通知你。”   焦娇摇摇头:“没关系。”看着强烈要求管家把他放回到地面上的丞丞小魔王问,“他是一个人来的吗?”   “不是,还有保镖和司机。”管家虽然把丞丞放回到了地上,眼睛还一直盯着他,生怕他再闹出什么事情,“我这就叫他们把丞丞小少爷送回去。”   熊得雨露均沾的丞丞小魔王已经在各家闹了一圈了,特意把焦娇这里定为最后一站,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离开。   小团子的小脸立刻一沉:“丞丞大魔王不走!”   焦娇看到小团子脑袋上冒出前面有小恶魔角,后面拖着一条恶魔的三角箭头尾巴,看起来邪恶又可爱的聊天框:   【本魔王要留下来欺负焦娇。】   【我好讨厌她,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讨厌她,但就是好讨厌她。】   焦娇多看了两眼有特殊图案的聊天框,这是又有新功能了?   她的金手指更新得好快啊。   小团子看焦娇看着他没说话,头顶冒出得意的小恶魔聊天框:【哼,焦娇她敢把本魔王赶出去嘛?】   焦娇目光向下,看了一会把挺着小肚肚,嚣张看着她的小团子,侧头对管家说:“那就先把他带到楼下吧。”   小团子相当震惊:   【她真的敢欸!!!】   管家本来是不敢硬拉小魔王走的,但他更不敢不听焦娇的,只好走过去要把惊讶到还在加载中的小团子抱起来。   小团子反应过来了,不过,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让管家放开他,他去别人家,别人家的管家保镖没一个敢动他的,情急之下,他使出绝招,皱起小脸,张开小嘴巴,凶狠地冲管家使劲哈气,他小脑袋上面的聊天框揭示了他这个迷惑行为是什么意思:【快放开本魔王,本魔王吐火了!吼!吼!吼!】   看喷火没用,小团子表面凶狠,而聊天框上的恶魔尾巴都难过得垂了下来:   【呜呜呜,放开本魔王,本魔王不要被赶出去,那也太丢脸了辣!】   【本魔王再也不想去幼儿园了。】   焦娇:……   这和去不去幼儿园有什么关系?   管家的聊天框也没好哪去:   【呜呜呜,得罪了丞丞小少爷,我应该也活不了太久了吧?】   【遗言N:……】   焦娇看着这两位,一个想要撒手人寰,一个想要撒手幼儿园,轻轻叹了口气,跟管家说:“算了,那就让他在这里玩一会吧。”   如愿以偿的丞丞大魔王小脑袋上面冒出一个又一个小恶魔聊天框:   【吼吼吼,本魔王凭着自己强大的力量成功让焦娇屈服了。】   【让本魔王想想怎么欺负她。】   【不能做得太明显,不然本魔王的屁屁又要挨打了。】   焦娇在心里哦了一声,还有人敢动这位小少爷的屁屁呢?   小团子皱着小眉头陷入思考:【本魔王有什么无声无色,还极具杀伤力的东西呢?】   他想到了:   【啊!】   【本魔王可以悄悄放屁臭焦娇!】   焦娇:???   正要远离准备启用生化武器的小团子,就见小团子自己否决了自己:【不行,魔王怎么能偷偷放屁熏别人呢?那太卑鄙了。】   【但本魔王只有这个了。】   丞丞大魔王陷入了放还是不放的循环中,格外安静,焦娇和他保持了安全距离,也就没再管他了,管家看到大魔王真的乖乖在焦娇这里呆着,也慢慢放下心来,目光转到被焦娇散落一地的衣服和包包上面,没有任何不悦,只是微微欠身,请示焦娇:“夫人,需要我让人把这些收拾好,送到衣帽间吗?”   焦娇心里biubiu放出小烟花:还有衣帽间吗?那等一会小团子走了,她要去看看。   焦娇充满期待地点头:“好。”   管家立刻叫来几个生活助理,生活助理动作专业又麻利,把焦娇的这些裙子包包,该熨烫的熨烫,该贴保护膜的贴保护膜,然后再放进专门的防尘袋里,有些挂在衣架上会变形的裙子则是直接放在人形模特上保存。   收纳过程非常井然有序,整理好的部分按颜色排列整齐,就算焦娇没有强迫症,也看得津津有味。   丞丞大魔王还没想出该怎么悄悄欺负焦娇,所以一直也没有捣乱,眼看助理们就要把衣服收拾好了,焦娇想起那件毛衣,还是没想好该怎么办,所以就把毛衣递给离她最近的生活助理,想暂时把毛衣放起来,以后再说。   不想,一下就被管家看到了,把毛衣接了过去,头顶冒出聊天框:【这件应该是莱克帝天这一季最新款的男士毛衣,市面售价是6万出头。】   焦娇眨眨眼,不愧是偷偷穿纤体裤袜的管家,看一下就知道连个logo都没有,款式也很经典的毛衣是什么牌子,卖多少钱。   管家看向焦娇:“这件是男士毛衣,是夫人打算送给先生的吗?”   焦娇刚要解释,这是雍佳梦花的钱,如果说送,也应该是雍佳梦送给雍烨的,却见管家皱起眉,头顶又冒出一堆:   【不过,最近气温是下降了,但穿毛衣好像有点太早了,而且先生从来都不穿这么浅色的衣服,最关键的是,先生的衣服都是为他量身定制,六万出头的衣服对他来说有些太廉价了……】   焦娇看着管家挑剔的心声,感觉管家这段心理活动,有原书里他嫌弃女配小家子气的那个味道了。   焦娇把准备好的解释咽了回去,并做出最终决定,她还是不把这件毛衣送给雍烨丢人了。   其实管家想的也没错,雍烨怎么可能缺衣服穿呢?   她把这件毛衣送给他,他可能还觉得她对他有了不该有的念头。   想着,焦娇给出否定的答案:“没有,那件是我给自己挑的,打算等天再冷冷穿。”   管家抬起头,眼睛瞪得大大地看着她,头顶冒出疑问的聊天框:   【这是男士毛衣啊,夫人怎么说要自己穿?她不打算送给先生了吗?】   【这可是夫人第一次送先生东西啊!全都被我毁了!】   【难道我刚刚不小心又对夫人露出我尖酸刻薄势利眼的真面目,让她不开心了?】   【呜呜呜,夫人,我错了,我真的在很努力地改正,但狗改不了吃屎……】   焦娇:倒也不用这么骂自己,她本来也更倾向于不送的。   管家看焦娇下定了决心,也没办法再劝,只能带着她去看衣帽间了,但丞丞大魔王还没走,焦娇转头想看他有没有想出来结果,却见他大眼睛亮晶晶的:“本魔王想起来还有事情要做,就不在你这里玩了。”   【本魔王突然有了比欺负焦娇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焦娇挑眉,他不想欺负她了?那她可就去看衣帽间了啊。   焦娇和管家离开了房间,并没发现,她转身的时候,正好错过了丞丞小脑袋上面冒出来的新聊天框:【本魔王要把焦娇买的那件难看到不敢送出去的毛衣给小叔叔送去!】   没错,他都听到了!   听到焦娇的管家说,那是一件给男人穿的毛衣。   焦娇是女生,她买来肯定是送给小叔叔的,但连他都知道,小叔叔从来不穿浅色的衣服,而且那件衣服上面什么都没有,他的小西装看起来好像也什么图案都没有,但都像他的小内裤一样,内衬画满了奥特曼,这种里面外面都是一个颜色的衣服简直丑死了。   如果小叔叔知道焦娇给他买了这么难看的衣服,他一定会很嫌弃,以后就再也不会管他欺负焦娇了。   丞丞大魔王觉得自己好聪明,好邪恶,立刻开展行动,假装不高兴,把那件毛衣附近的人都引开,然后飞快地那件毛衣拽到自己身后,披着都够把他罩起来的大毛衣嗖地跑了出去。 第8章 有   焦娇充满期待地跟着管家来到衣帽间,管家伸出手,为她推开了雕着精致纹路的双扇门:“夫人,请过目。”   焦娇往里面看去,眼睛睁大。   这里应该是把这一层一半的房间都打通了,做成了个圆形的小广场,四周是定制的柜子,按照服装,鞋子,配饰,包包等分成不同区域,立柱旁边还有独立的玻璃柜台,每个区域都有各具特色,又非常和谐的设计安排,各自配有独立的调节,温度湿度灯光的专业装置。   焦娇看着那些和博物馆保护文物一样精心复杂的装置,衣服还要设定特殊的温度湿度光照来保存吗?   她好像都没被这么走心地呵护过。   这些也就算了,焦娇的目光落在小广场中心的T台上,T台对面还放着一个看起来非常舒服的大沙发。   管家发现她在看T台,拿来了几个精致的小画册:“有几个品牌送来了下一季新品的展示册,夫人有心情的话,可以看一下,觉得哪个品牌的新品还不错,我会通知他们,他们会让他们设计师带御用模特上门向夫人展示。”   御用模特?上门展示?焦娇眼睛睁大,这是要给她办私人时装秀的意思?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焦娇郑重接过管家递给她的展示册,透过这些小册子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品牌那边绞尽脑汁使劲浑身解数想要讨好金主的心思,烫金的封面比具有收藏价值的精装书还精致,展示图拍得和电影海报一样,细节注解精细到每一条走线。   焦娇看了一下,这些册子上的品牌logo。   她是土包子,除了lv,D家,香奶奶这种,好多牌子她听都没听过。   不过,她把人家叫过来走秀,应该也买不起他们的新品。   焦娇没让管家安排品牌走秀,但把展示册好好地抱在怀里,她打算睡前看这个,作为今晚做梦的素材。   生活助理们把雍佳梦给她买的裙子包包分类收好,焦娇则是在一边看那些原来就在柜子里的服饰,一开始她以为都是以前穿过的衣服,仔细一看才发现,里面至少一半都是新的。   算上刚放进来的,也没占上柜子的五分之一,衣帽间整体看起来还是空空的,不过,对于焦娇来说已经非常非常多了。   焦娇觉得她都可以在这里玩现实版的奇迹暖暖了。   空着的地方就空着吧,反正这些衣服她可以穿好几年了。   管家听到其他工作人员说丞丞小少爷安全上车了,便放心地站在一旁留意着焦娇的脸色,发现她在看柜子空着的部分,赶紧上前解释:“夫人以前的衣服大部分还是在山庄,这边基本都是新添置的,只添置了这些是因为担心不合夫人的喜好,先生特意要我们把大部分空间留下来,让夫人自己用先生留给您的黑卡购置喜欢的服饰。”   焦娇茫然地看向管家:“黑卡?”   管家比焦娇还要茫然:“对啊,我放在夫人的包里了。”他指了指,焦娇今天背过的那个小包包。   焦娇带着惊讶把那个小包包打开,她今天出门没用卡,又觉得手机放在这么小的包包里很不方便,就一直用手单拿着,根本没打开过这个包包。   她往小包包里摸了一下,拿出一个和小包包配套的,很是精致的小皮质女士钱包,一打开,里面有一沓现金,有各种卡,最前面的那张全身漆黑,只在右上角有一个烫金的字母:J。   “这是先生特意为夫人定制的黑卡,全球就这么一张。”管家补充,“没有限额,如果夫人需要,可以直接刷这张卡买下帝京最繁华的商场。”这张黑卡包括的不只是钱,还有银行专门为客户解决问题的团队,相关手续,一并交给他们都可以。   管家头顶冒出字:【不过,帝京最繁华的商场就是先生的,可以考虑买下十位以后的商场,那些不是先生的,但有的也有先生的股份,我只是个管家,不是很清楚……】   焦娇整个人呆住,她竟然拥有传说中的黑卡自己还不知道。   呜呜呜,雍烨他是男菩萨吧?   有了黑卡,焦娇暂时对衣帽间都失去了兴趣,小心捧着黑卡回到房间欣赏去了。   C国,偌大的会议室里气氛紧张得好像要把空气都凝成固态了,坐在会议桌主位的男人半垂着眼,一言不发,却叫平日里被人捧在高处,一句话可以决定许多人去留的某高层大汗淋漓,他站在投影前,像小员工一样做着汇报,这对一路摸爬滚打好不容易才到现在这个位置的他来说应该是小菜一碟,但此刻他嘴里磕磕巴巴,腿也在打哆嗦。   主位的男人比做汇报的高层,不,比会议室在座的各位都要年轻很多,一身经典款的西装,一丝不苟系好的领口间脖颈白皙修长,双肩宽阔,喉结性感,放在桌上的手漂亮得出奇,指尖瘦削,泛着犹如玉石的冷白淡光。   他的手指动了动,策划书被合上,像是剪断了吊住高层的最后一根绳子,高层的喉咙猛地一紧,声音都飘了,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心理压力,似是一张被压垮的纸,摇晃着快要倒下:“抱歉,雍董,请您,不,求您再给我一个机会……”   雍烨一句话都懒得说,会议助理将另一个文件夹放在他面前,他漫不经心地翻开,如同冰泉般冷冽又悦耳的声音响起:“下一个。”   这个高层被驱逐,下一个高层瑟瑟发抖地走上来。   第二个高层战战兢兢地说了个开头,有人快步进来,低身在雍烨耳边轻声道:“老板,您的小侄子要和您视频通话。”   雍烨冷淡开口:“我在开会,你没看到吗?”他的声音不加喜怒,却比怒海滔天更为恐怖。   特助咽了口口水,硬着头皮说:“您说过,涉及夫人的事情必须第一时间告诉您。小少爷说,夫人有东西想送给您。”   雍烨抬起眼,特助心里一咯噔,打扰雍烨开会那可是大忌,后果严重,特助都已经做好被雍烨直接辞退的心理准备了,只听雍烨说了两个字:“出去。”   这是让他滚蛋的意思了?特助吸吸鼻子,正要难过地离开,却见雍烨有些不耐地蹙眉:“会议改成线上,明天继续。”   特助瞪大眼,他们老板这是在说会不开了,让高层们出去?   高层们比特助还惊讶,他们谁也没见过雍烨会议开到一半不开了。   这得是遇到多大的事情了啊。   纵然震惊,但没人敢耽误,动作麻利地拿着东西静悄悄地从后门离开,雍烨向特助伸出手,特助赶紧把IPad拿过来。   丞丞穿着睡衣,抱着一个小恶魔毛绒玩具,乖乖地坐在屏幕前,就算是无法无天惯了的他,在等雍烨的时候,也不敢胡闹。   看到雍烨出现在镜头里,丞丞小胖脸都亮起了光:“小叔叔!”   特助在旁边看着,都觉得乖版的小魔王可爱得让人心都化了,而雍烨却还是冷冰冰的,只是嗯了一声。   丞丞自己打开话匣子,把他今天到各家捣乱的“魔王事迹”给雍烨讲了一遍,雍烨倒是没有不耐烦,静静地听着,等到丞丞讲到去焦娇那的时候,特助偷看了眼雍烨,发现他双眼好像才聚焦。   丞丞想到雍烨以后就不会管他欺负焦娇了,很是兴奋,小胖脸红扑扑地拿出那件浅色毛衣:“小叔叔,这是焦娇给你买的!”   是不是超级难看?   雍烨目光落在屏幕上,看了一会,才抬眸:“叫小婶婶。”   丞丞拧起小眉头,不明白他的小叔叔为什么在看到这么丑的毛衣后还让他叫焦娇小婶婶,不情不愿地改正:“小婶婶给你买的。”   雍烨不再看委屈吧唧的丞丞,继续看那件毛衣,还让丞丞把都要有他高的毛衣拎起来让他看清楚。   丞丞更委屈了,瘪着小嘴,努力踮起小脚脚充当团子形衣架。   有什么好看的嘛!   就是很丑啊!   雍烨看着那件纯色毛衣,身体里有个被他亲手封住的怪物在欣喜地慢慢抬头,他开口,声音染了淡淡的哑色,向丞丞确认:“你确定是她买给我的?”   她这个字放轻,因为不敢,他这个字加重,也是因为不敢。   “确定!管家叔叔说了,这就是给男人穿的毛衣!”丞丞听不出来什么,从毛衣旁边探出小脸,试图添油加醋,“小婶婶给自己买了好多衣服,都比这个好看,这个就是专门给你买的!”小脑袋一歪,大眼睛眨巴眨巴,“小叔叔你从来都不穿这样的衣服,对不对?”   专门给你买这么丑,而且从来不会穿的衣服,她多坏坏呀,小叔叔,你快生气啊!   专门为他。   雍烨清楚地感觉到怪物在兴奋,他也很兴奋,自虐一般地用这最能让怪物神采奕奕的四个字勾着它在他身体里躁动,再强制将它压下去。   他没再和丞丞说话,侧头,跟特助说:“回国。”   特助一怔:“今晚吗?”可是现在已经很晚了,而且一年只有一度的国际会议才进行到第一天。   “现在。”雍烨起身,将西装扣子扣好。   “现,现在?”特助差点没咬到舌头,就算私人飞机也不可能马上就飞啊。   夜色漫漫,不见半寸月光,管家讶然地看着风尘仆仆出现在门口,在浓稠夜色中更为俊美的男人:“先生,你,你怎么……”   雍烨手里提着一个袋子,助理则两手都是袋子,助理没有进来,把袋子交给管家便离开了,雍烨看了眼还想表达惊讶的管家:“夫人睡了吗?”   管家瞪着眼,讷讷地回答:“夫人今晚睡得晚,刚刚还下楼吃了些夜宵,不知道现在有没有睡下,要不要我去叫她……”   雍烨看了眼腕表:“不用。”犹豫了一会,才换上管家给他拿的崭新男士拖鞋,走进门厅。   管家跟在他身边看不出他有任何异样,只有雍烨自己知道,只是走过她走过的地方,便让怪物在他身体里喘息,让他的血都烧烫了。   空气里都是她的味道。   雍烨的脚步倏然顿住,目光凝在客厅茶几上,那里放着一个剩下一半果汁的玻璃杯。   管家紧张起来,小声解释:“夫人刚刚是在客厅,边看电视边吃夜宵的,碟子什么的都收了,杯子可能被落下了……我马上去收拾!”收拾这些不属于管家的工作范畴,但他也顾不上了,“先生……”   管家怔怔地看着雍烨绕过他,把袋子放到茶几上,脱掉西装外套,挽起衬衫袖口,露出精致皓白的手腕,和没有多余装饰却贵得离谱的腕表,拿起了那个杯子。   吓懵了的管家试图去拿:“先生,还是让我来吧。”怎么敢让雍烨亲自洗杯子啊?   雍烨没理他,迈开长腿,进了厨房。   管家不敢跟着雍烨进厨房,也不敢走,只能呆呆地瞪着厨房门口。   水声并未立刻响起,雍烨没开厨房顶灯,只有柜子边缘和地面踢脚灯条亮着晦暗的光,雍烨长身玉立在水池边,微微低着头,长指轻而慢地从杯口那淡得几乎看不到的唇膏印上捻过。   好久过去,玉石般的手才带着透明的玻璃杯进到水柱中。   缓缓洗去让他难以自控的痕迹。 第9章 有   听到厨房水声停了,管家立刻迎上去:“先生,我让人把夫人隔壁的房间收拾好了,您……”   昏暗中,雍烨的侧脸更加深邃俊美,并没有听管家的上楼休息,而是拿起茶几上的袋子,向门厅走去。   管家有些懵了,雍烨这才回来这么一会,又要离开?   反应了两秒,管家重新跟上雍烨的脚步:“那我叫司机送您。”   雍烨冷淡的声音响起:“我去花房。”   “花,花房?”管家怔了一下,后院确实有个花房,但,先生这么晚了去花房干什么?   当管家跟着雍烨来到花房,看到他准备就在这里休息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先生,您怎么能在这里休息啊?万一着凉了怎么办?您的伤还没好,应该好好休息,如果您不喜欢夫人隔壁的房……”   管家声音一顿,雍烨从花房窗口移到他身上的目光让他狠狠一哆嗦,咽了口口水:“我的意思是,还有那么多空房间……”   雍烨重新看向花房窗口,从那里正好可以看到房子二楼的那个房间,他身体里的怪物发出了满足的声音。   “这里很好。”他和夜色融为一体的眸底,温柔缠绕着疯狂。   ——   焦娇昨晚睡得很晚,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往枕头旁边摸,摸到那个方方正正的东西,唇角勾起,黑卡宝贝还在。   纤细白皙的手指握住黑卡,放到唇边,隔着点距离木啊了一下,得到金钱力量的焦娇一点也没赖床,精神头十足地翻身坐起来,带着她的小黑卡一起去洗漱了。   昨晚她太开心了,根本睡不着,感觉心里有簇烈火在烧,不花钱根本冷静不下来,所以,她就打开了淘贝,把她之前放到购物车里准备分批次奖励给自己的宝贝全都拍了下来。   一看总金额还没到五万块。   焦娇捂脸,她真的好没出息。   不过,按下全选结算的感觉是真的爽。   焦娇决定再体验一下,这回她不考虑价格了,心动就直接丢到购物车里:   金箔碎钻马卡龙?金箔碎钻怎么吃啊?不管了,买它!   皇室琥珀洗发水?琥珀还能洗头,能治秃头吗?不管了,买它!   哈利波特联名款妖怪的妖怪书月饼?感觉这种都不能好吃,但是毛茸茸的很可爱啊!不管了,买它!   焦娇指尖飞快地点来点去,哪个贵点哪个,淘贝的数据推送也越发离谱,到最后竟然给她推了个198888元的狗别墅。   十二平方米,无公摊面积,复式,滑梯入户,配一平方米超大可移动充气游泳池,顶层带阳光花园,地下车库可自刨,赠不伤爪爪套一副,买两套还可以免费打狗洞,送情侣狗牌,做成狗狗婚房。   买上头的焦娇看到这里终于冷静了下来,刚想着哪个大冤种会买这种离谱的东西,就看到狗别墅月销量后面的2。   行叭,有钱人的世界她不懂。   焦娇最后清了一遍购物车,感觉肚子有点饿了,就下楼吃了个夜宵,吃饱回来,看着淘贝代发货那里红点点上的三位数,美美地睡着了。   焦娇还想着昨晚趁着买买买后的兴致,吃了那么多夜宵肯定会长肉呢,有些忐忑地用智能体脂机测了一下,惊喜地发现她竟然还瘦了一些。   呜呜呜,她以前都不知道,原来花钱也是一种燃烧脂肪,消耗卡路里的运动,只要认认真真地在淘贝逛两个小时,吃多少夜宵都没关系。   那她可以放心大胆地吃早饭了?get到新的减脂方法的焦娇心情愉快地把被子铺好,脚步轻快地下楼吃每日一度的丰盛早餐,阳光洒进来,在最后一阶台阶下拓出一块蜜色的方形光块,穿着毛绒拖鞋的小脚踩进去,本就如白瓷般细腻的脚踝瞬间变得晶莹剔透。   焦娇小声哼着歌转身,完全没注意到,在她身后,有道颀长身影从花房走出,因为看到她,停下脚步,她抬起手,透着淡粉色的指尖将乌黑的发丝收起,用咬在唇间的深蓝色的发带绑好,露出纤细脆弱的脖颈。   管家跟上来,也看到了焦娇的身影:“先生,我去告诉夫人您回来了。”   雍烨握着袋子细带的手指慢慢收紧,眼神越平静,心里黑暗的欲念越疯狂,目光随着落地窗内的身影离开,指尖才缓缓松开。   “不要打扰她用早餐。”他继续往前走,“等她吃好再告诉她。”   管家脸都皱在一起了:先生啊,您自己还一口饭都没吃呢,还怕打扰夫人吃饭呢?   焦娇来到餐厅,发现管家竟然不在,正有些奇怪,就见管家急匆匆地从外面进来,走到她面前,微微欠身:“夫人。”   焦娇叉了一块烤得香喷喷的培根,看着看起来很是紧张的管家,他的头顶冒出一堆重复的聊天框:   【不能说!】   【不能说!】   【不能说!】   不能说什么?焦娇好奇,但没耽误吃。   看都焦娇放下叉子,管家在心里狠狠松了口气,想到他家在花房睡了一夜,现在还在外面等着的先生,有些着急地开口:“夫人,先生他回来了。”   刚拿起水杯喝了口橙汁的焦娇一下咳了出来,管家头顶顿时冒出来超大的四个字:   【我完蛋了!】   焦娇都熟悉他的流程了,下一步应该就是遗言N+1了,赶紧冲管家摆摆手:“我,咳,没事。”有些紧张地看向门厅,小声问,“那他怎么不进来啊?”   当然是在等您同意啊!管家眼巴巴看着焦娇,焦娇也看着他:“你不去请他进来吗?”   这应该算夫人同意先生进门了吧?“我这就去。”管家赶紧往外面走。   焦娇在客厅,不知道自己该站着还是坐在沙发上,来回尝试合适的姿势时,听到了门开的声音,她慌了一下,脚撞到了茶几脚上。   嘶——就算穿着毛绒拖鞋,但撞到的是最脆弱的小脚趾。   疼疼疼!   焦娇生理眼泪都被疼出来了,与此同时,雍烨也走进了客厅,她下意识抬起眼,看向他。   雍烨看着眼尾泛着淡淡红色,水光要落不落地望着他的人,眼里墨色狠狠搅动了一下,慢慢地垂下眼睫,目光落在焦娇因为疼微微抬起的右脚,许多念头从他脑海闪过,每一个都让心底那个怪物兴奋地难以抑制,他不动声色地用最锐利痛苦的回忆割掉自己的血肉,喂给怪物,让它安静下来。   把袋子放到一边沙发上,蹲下身,指尖轻轻地虚握住她的脚踝,声音平静甚至有些冷淡,吩咐管家:“叫赵医生过来。”   焦娇睁大眼睛,看着蹲在她面前的男人,迟一步感觉到他微凉的指腹,往后躲了一下:“没事的,我就是碰了一下,一会儿就好了。”   微低着头的雍烨看到她躲避自己的动作,指尖微不可查地颤了一下,接着慢慢将长指收进手心,站起身:“抱歉,是我冒犯了。”   他跟她道歉干嘛呀?焦娇张了张嘴,没说出话,雍烨似是看出她的不知所措,拉开和她的距离,管家带着家庭医生回来了,雍烨过分自觉,主动避嫌,出了客厅。   事已至此,焦娇只能脸热热的,给这位看起来很温柔的女医生看了一下她的脚。   根本没事,就是红了一点。   雍烨回到客厅的时候,焦娇耳尖的红晕还没褪去,呜呜呜,太丢人了。   雍烨没有再提她笨到撞到脚的事情,把他之前提的袋子放到了她的面前:“这是你买的东西,对吗?”   焦娇把袋子口拨开一点,看到里面的毛衣,有些奇怪,点点头:“是我……”不对,这是她的东西,但是雍佳梦付的钱,不应该算她买的,想到这里焦娇又摇摇头,“不是。”但不管怎么样,这件毛衣怎么会跑到雍烨那去?她带着疑问看向雍烨。   雍烨轻轻颔首,眼里有微光泯灭,神情却看不出有半点不妥。   “昨天丞丞来找你的时候,把这件毛衣偷偷带走了。”雍烨解释得很简单,没有继续说,这件“赃物”是怎么到他手上的,看了眼袋子,再抬眼看焦娇,“现在,物归原主。”   焦娇其实有点好奇这个衣服到底怎么从那个小魔王那里跑到雍烨这来的,所以她往雍烨头顶看了一下,想看有没有聊天框能回答下她的小好奇,然而,雍烨头顶什么都没有。   焦娇看了一会,没有结果,目光往下,正好对上雍烨那双过分好看的桃花眼,他的眼神疏离淡漠,却一直静静地凝视着她,这让她的脸又热了起来,赶紧移开目光。   不要瞎脸红了!很像花痴啊!   焦娇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但越着急,脸越热,她只能让自己把注意力放到别的事情上面。   想想黑卡,对,黑卡!   焦娇眼睛一亮,男菩萨都给她定制黑卡了,那她把这件雍佳梦付款的男士毛衣给雍烨也没什么吧?   这个时机也正好,焦娇这么计划着,小心地伸出手,慢慢把袋子推到雍烨那边:“这是件男式毛衣,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就把它带走吧。”   雍烨默了片刻,好像焦娇说了一个很难理解的事情,眉梢慢慢挑起:“你要把它送给我?”   焦娇突然被他这么一反问,薄薄的耳廓都红了起来,努力解释:“这件衣服是你的表妹刷的卡,所以,应该是你的表妹把它送给你的。”   “谢谢。”雍烨直接把语境里的第三个人无视掉,满眼都是焦娇,声音极轻,“我很喜欢。”   他因为在极力克制自己,压低了声音,却在无意间让本就撩人的声线更具诱惑。   焦娇感觉耳朵麻酥酥的,要再强调下雍佳梦的存在的时候,管家又进来了,微微欠身:“夫人,先生,丞丞小少爷来了。”   那个小魔王怎么又来了?还这么早?焦娇眨眨眼,这个小魔王不会讨厌她讨厌到一大早就跑来欺负她了吧?   焦娇转头往门厅看去,漂亮的小胖团子愁眉苦脸地挪着小短腿极不情愿地走进来,他今天没背恶魔翅膀,头上也没犄角,还换了一套白色的小西装,看起来乖巧了很多。   小团子看到雍烨后,吓了一跳明显紧张起来,小嘴也瘪瘪着,好像马上要哭出来了。   雍烨面无表情地看着可爱的小家伙,硬是把小魔王的眼泪给看了回去。   小魔王不敢哭,心里却在流泪,是他的错觉吗?   他怎么感觉小叔叔好像很不满他在这个时候出现?   可明明就是小叔叔让他来的啊!   不管了!   可怜巴巴的小团子揪了揪勒在自己身上的绳子,把用绳子固定在自己身后,快赶上他大了的玩偶背好,然后看向焦娇,小奶音里带着哭腔:“小婶婶,丞丞来跟你认错了!”   焦娇:?   小团子转过胖乎乎的小身子,给她看了眼他背的大鲸鱼玩偶。   无比委屈地吐出四个字:“负鲸请罪!” 第10章 有   要面子的小魔王还是第一次这样跟人道歉,小胖脸都红了起来,很想立刻回去,但偷瞄了眼雍烨,小短腿没敢动,低下小脑袋,继续检讨:“丞丞不应该偷偷拿小婶婶的东西。”   焦娇看到他的小脑袋上露出小恶魔哭哭的聊天框:   【呜呜呜,好丢人呀,简直比本魔王上周晚上饮料喝多了,不小心尿床了还要丢人一百倍!】   【还好,本魔王把知道这件事的姨姨们都收买了,就连小叔叔都不知道这件事,吼吼吼~】   嗯嗯,你小叔叔不知道,但我可都知道了,焦娇有点想笑,为了掩饰,她端起水杯,一边小口慢慢喝着果汁,一边想,小团子拿那件毛衣估计是想和她做什么恶作剧,但被雍烨发现了,所以就沦落到现在不得不向她道歉的地步。   这种行为肯定是不对的,但她好像也没什么立场去管。   可如果轻易原谅他……焦娇又往小团子脑袋上看,并不意外地看到他又冒出个新聊天框:【这可是本魔王第一次向别人负鲸请罪,焦娇怎么还不原谅本魔王?是想让本魔王生气吗?】   焦娇微微眯起眼,看吧,这个小团子根本没认识到错误,只是因为怕雍烨才来向她道歉。   这次有雍烨管着,那下次呢?   焦娇思考着该拿这个小魔王怎么办。   坐在旁边的雍烨向她看过来,目光轻轻落在她染了水光更加鲜艳欲滴的唇上,指尖微动,玻璃杯,唇印,水流。   刻在心里的触感清晰得仿佛时空回溯,又回到了昨晚,在昏暗的厨房里,欲望可以放肆生长的时刻。   雍烨深邃的眼底如同渐渐被夜色笼罩的海面,无人知道随着黑暗侵占,有怎样的危险在海底慢慢滋生。   焦娇没发觉雍烨有什么异样,但余光好像看到了什么,转眸看向他,先是有些意外地发现他在看她,不过,更意外的是,她竟然看到他的头顶出现了聊天框,但聊天框里没有内容,只有三个代表正在加载的圆点。   焦娇都顾不上被雍烨看着不好意思了,只感觉心里痒痒的,她会看到什么呢?   雍烨可以说是她见过最喜怒不显的人了。   他平时会想些什么?   焦娇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然而,好不容易才出现的三个圆点逐一闪了一遍,眼看就要吐出字了,却又一下消失了。   焦娇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这是怎么回事?   她的金手指为什么会自动取消了?   她往雍烨脸上看去,发现他垂着眼睫,没再看她,也没有半点情绪外露。   好奇怪,焦娇皱了下眉,不过,她的金手指本来好像也没什么规律,随心所欲,想什么时候出现就什么出现,现在这种情况,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把目光收回来,小魔王头顶的聊天框已经要顶到天花板了:   【本魔王在道歉欸,她在看什么?】   【小叔叔好看也不能这么一直盯着看吧?】   【本魔王不好看吗?】   【除了腿短了一点,本魔王和小叔叔也没差什么呀。】   【哼,我们幼儿园现在就流行腿短的,腿越短越帅,焦娇真没眼光。】   【本魔王就是全幼儿园最帅的~】   ……   那他岂不是全幼儿园腿最短的?焦娇差点又笑出来,到底该拿这个臭屁的小魔王怎么办呢?   仿佛知道她不好做出决定,雍烨开口了:“雍丞恩,你只是口头道歉吗?”   小魔王听到雍烨的声音,抬起小脑袋,大概是雍烨语气难得有些温柔,不太会看眼色的小魔王没那么害怕了,小胖脸上显出一丝不服气,小声道:“丞丞都已经负鲸请罪了,还要怎么样嘛。”   面对小魔王的顶嘴,雍烨没说什么,只是静静看着他,偷偷抬起小脑袋看雍烨的小魔王对上他的视线,被冻得一哆嗦,理智终于回来了。   小叔叔还是那个小叔叔。   小魔王正要认错,却已经晚了,雍烨声音很平缓,却透着种冷酷的威严感:“既然你不想好好道歉,那就一会跟我一起回去。”   小魔王眼睛瞪大,小叔叔要带他一起回去,那他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小魔王被吓得小胖脸刷地都白了。   雍烨没再管他,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抬眸,对焦娇轻声道:“我接一个电话,麻烦你照看一下丞丞。”   焦娇正看着惨兮兮的小团子,心里觉得又好笑又可怜呢,听到雍烨的话点点头,然后看着他起身走出了客厅,收回目光,发现小团子迈着小短腿走到了她的面前,小胖脸紧紧绷着,好像是在气她害他这么惨。   焦娇都做好这个小魔王会趁雍烨不在跟她大发脾气的准备了,却不想,小团子很冷静,冷着小胖脸,把小手伸给她:“给。”   焦娇茫然地接过,拿起来一看,是张银行卡。   “一百万。”小魔王盯着焦娇,小奶音傲慢,“告诉小叔叔你原谅本魔王了。”   焦娇:?   这也太夸张了吧?小团子随手就是一百万?   焦娇是喜欢钱没错,但也没到会要小不点钱的程度,而且她也不觉得她的话很重要,会让雍烨改变心意,所以把银行卡还了回去:“我不要。”   【可恶!一百万竟然都收买不了她!】   小魔王咬了咬小米牙,狠心又掏出来了什么塞到焦娇手里:“这回总行了吧?”   焦娇低头,小团子又加了两张银行卡。   天啊,雍烨大哥家给这么小的孩子这么多银行卡,难道不担心吗?   焦娇把三张银行卡都好好放回到小团子的西装兜兜里:“不要把银行卡这么随便地给别人。”   小魔王对银行卡毫不在意,攥起小拳头:【这样都不行?看来本魔王必须拿出那个东西了!】   焦娇看着他极为小心地从另一个兜兜里拿出张卡,纠结了好一会,才忍痛别开脸,把卡塞到她手上,给完整个小团子都黯淡了,比起银行卡随便就给出去了,这张卡明显对他来说要重要很多很多。   不会是雍家给小魔王办的黑卡吧?焦娇带着敬畏感,低头看去,却发现不是,这张卡制作得比银行卡更加精致,还有特别logo,下面标注着“奥特曼驻帝国幼儿园秘密会馆VIP会员卡(会员等级:奶糖)”。   焦娇:……   得多不正经的奥特曼才会在幼儿园开秘密会馆啊?   小魔王头顶冒出真心不舍的聊天框:【全幼儿园只有三名奶糖会员,本魔王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这下又得从棒棒糖一步步升级了!】   焦娇再次被刷新世界观,当然,这张卡她也是不会要的。   她把卡还给小魔王,小魔王眼睛瞪得大大的,像小刷子似的眼睫毛忽扇忽扇,非常不敢相信:   【她竟然连奶糖会员的诱惑都能经受得住!】   【是个硬汉!】   小团子又把小胖脸沉着,一句话都不说,像雍烨一样,矜贵地用小胖手把小西装扣子打开,那副好像要做什么大事的样子让焦娇都有些紧张了,正要叫人进来看看,却见小魔王短腿一软,扑通坐到了她脚边,小短手吧唧抱住她,沉着地呼救:“小婶婶,球球你不要让小叔叔把丞丞带回去,不然丞丞的屁屁就要会会了!”   会会了?焦娇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小魔王说的是废废了。   低头看着小魔王,小魔王姿势乖巧,小脑袋却倔强地扬着,头顶还有自己给自己打气的聊天框:   【没关系的,本魔王只是为了屁屁暂时向焦娇求饶!】   【丞丞,不要低头,王冠会掉!就算是求饶也要很骄傲!】   【不要哭!你可是整个宇宙唯一一个奥特曼和魔王的混血儿!】   焦娇实在忍不住了,侧头遮住脸,痛快地笑了一会,然后佯装转回来:“可是,你的小叔叔已经做了决定,我怎么救你?”   小魔王一看有门,快掉出来的金豆子都不掉了,小奶音掷地有声:“小叔叔肯定会听你的话的!”   焦娇感觉小魔王可能不知道,也不会懂她和雍烨只是协议结婚,摇摇头:“你小叔叔怎么会听我的呢?我……”   小魔王没听完她的话,俨然把她当成最后的救命稻草了,听到她不愿意,急得圆滚滚的金豆子憋不住了,啪嗒啪嗒往下掉,焦娇问他是不是哭了,他还哼地扭过小身子:“本魔王才不会哭。”   头顶的小恶魔聊天框都漫上了大水:【呜呜呜,只是本魔王的喷水术,焦娇,好笨,呜呜呜……】   焦娇看他扭过身子生气,小手还抱着她的小腿不愿意撒手,轻轻叹了口气:“好吧,那我试试看。”   小魔王抽抽搭搭地转了回来,眼泪汪汪地看着焦娇,小手捏了半天,然后才很别扭地低下头,小小声地说:“谢谢。”   【本魔王不是想讨好焦娇,只是有礼貌,嗯,就是这样!】   焦娇给小魔王拿来了纸抽,小魔王坚持自己擦眼泪,不许她帮忙,还一边打着哭嗝,一边跟她说:“本魔王,嗝,爱恨分明,嗝,你这次帮了本魔王,本魔王,嗝,暂时不欺负你了。”   焦娇看着小团子哭唧唧地说不欺负她了,忍不住弯起唇,不经意地抬眼,看到雍熠单手插在兜里,站在客厅门口,好像已经站了很久。   焦娇有种上课偷偷溜号被老师抓到的心虚感,赶紧收起笑。   雍烨走进来,又坐到她身边。   看到小魔王眼巴巴地看着她,焦娇只好硬着头皮开始,不过,有点没想好该说什么,就先把茶几上的果汁拿给了雍烨:“你渴不渴?”   雍烨垂眸看着杯子,焦娇看他不说话,都有点后悔了,正要把杯子拿回来,看到他抬起手,从玻璃杯上半部分把杯子接过来,半点没有碰到她:“谢谢。”   焦娇心里松了一下,感觉雍烨还是很好的,小魔王可能是因为太小了,才会这么怕雍烨。   雍烨低着眼,看着手里的玻璃杯,指尖把玻璃杯轻轻转了个角度,大手正好覆在焦娇刚刚握住水杯的位置,慢慢贴紧。   焦娇手指一会紧一会松开好几次,才问出来:“能不能再给丞丞一个机会?”   雍烨抬起眼,看向紧张得不敢呼吸的丞丞:“你是不是闹小婶婶了?”丞丞眼睛瞪大,哼哼唧唧地狡辩,雍烨没给他机会,微微颔首,“可以听你小婶婶的再给你一次机会,但是,周末你得过来给小婶婶做一天的工作。”   小魔王从来都是被别人伺候的,哪里给别人干过活,刚要抗议,便对上雍烨的目光,瞬间就蔫巴了,点点小脑袋:“好。”   雍烨处理完小团子,没再多坐,起身:“那我先去公司了。”   焦娇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能干巴巴地点头:“好。”   小魔王因为小屁屁保住了,又恢复了精神,仰着小脑袋一会看看焦娇,一会看看雍烨,小胖脸沉着,提出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小叔叔,小婶婶,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吻别,丞丞得遮住自己的眼睛,妈妈说了,那种画面少鹅不宜,丞丞不能看。”   焦娇:…… 第11章 有   她和雍烨吻别?   好像有氤氲的热气涌上来,把焦娇的脸颊烘得泛粉,纤长的眼睫茫然地慢慢扇动,她的大脑因为突如其来的尴尬变得空白,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她竟然弯起眉眼,对着雍烨笑了出来。   笑到一半焦娇理智回笼,意识到自己的愚蠢行为,赶紧停住,无意识地轻轻咬唇,眼里流露出丢大人后的惊恐。   她是不是有什么病啊?这个时候是笑的时候吗?   焦娇忙着懊恼,浑然不觉,雍烨望着她的目光寂静而滚烫,尤其是在她向他展颜一笑的瞬间,男人眼里的情绪复杂浓烈到了极点。   他甚至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想要确认,她予他的笑容是不是有他的执着疯狂,编织出的幻觉。   焦娇察觉到了什么,从窘迫中抬起眼,看到真的是雍烨向她伸出手,疑问地睁大眼睛,他这是要晃她脑袋里的水吗?   雍烨的指尖穿过焦娇脸颊旁边的一缕阳光,在未碰到她之前,便被灼伤,手指微蜷,雍烨垂眼看着呆呆望向他的焦娇,她的眼神纯澈,不加任何防备抵触。   有一瞬,他真的很想将面前诱人的珍宝掠夺到只有他知道的领地。   然而,修长的手指再次展开,只是于她发间轻轻拂过。   焦娇目光移到雍烨的手上,是个人鱼姬色的亮片,应该是她早上刷牙的时候在房间里乱走,手欠去玩挂在墙上的装饰沾上的。   “谢谢。”焦娇脸上更热,下意识就去雍烨手上想把她沾到的亮片拿过来,扔掉,指尖与他微凉的指尖碰到一起,才觉得不对,倏然抬起眼,看向雍烨。   雍烨那双桃花眼深邃无边,像是有旋涡一般静静地将她勾住。   小魔王小脑袋密切关注着这两个大人,谨防他们趁他这个纯洁的孩子不注意做羞羞的事情,看到雍烨和焦娇的手碰到一起,小奶音愤怒响起:“都告诉你们亲亲前要和丞丞说了,为什么这就开始了,丞丞可还是个未成年魔王,不能看……”   他的话没说完,雍烨便用一只手将他毛茸茸的小脑袋压住,不许他再看,丞丞很气,但毫无反抗的余地,只能瞪大眼睛看着地上。   哦!   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小叔叔小婶婶的影子靠得越来越近。   这两个大人好坏坏啊!丞丞赶紧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手动进入青少年模式。   焦娇感觉雍烨的气息掠过她的耳廓,惊讶地身子微微后仰,雍烨轻得只有他们能听到的声音响起:“我哥前一天和嫂子吵架,第二天丞丞幼儿园就都知道了。”   焦娇微怔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雍烨是不想让小魔王看出他们不是真的夫妻,童言无忌,谁知道小魔王会怎么往外说,所以才做个样子出来的。   雍烨也的确没有越矩,微微倾身,停了片刻,便直起身,放开不知道为什么小胖脸红扑扑的丞丞,让他自己找他的保镖回家去。   丞丞看了眼雍烨又看了眼焦娇,迈开小短腿跑了出去。   小脑袋上还挂着聊天框:   【我妈妈和我爸爸每次亲亲,本魔王都要数五十个数,小叔叔数到十就完了。】   【小叔叔好短哦。】   焦娇一口气没顺过来,把自己呛到了。   这个小魔王到底纯洁还是不纯洁啊!   雍烨微微蹙眉,给她倒了杯水,递过来,还要让管家叫赵医生过来。   焦娇可不想再让医生白跑一趟了,赶紧叫住管家,看着雍烨,她仿佛想象到帝国幼儿园满园流传着他好短的传说。   焦娇不能看着男菩萨这么惨,也不能明说,只能隐晦地提醒雍烨回去要注意下小魔王的中文,尤其是对长啊短啊慢啊快啊这种形容词,一定要明确意义和使用的语境。   雍烨看着无比认真的焦娇,将她奇奇怪怪的话听了进去,并翻译成:回去给雍丞恩加一个1对1语言课。   因为不放心,焦娇一边叮嘱,一边把雍烨送到门口,看管家把门打开,才停下来,冲雍烨摆摆手:“拜……”惊觉她这个告别方式过分幼稚,赶紧把手放下,换成官方语句,“路上注意安全。”   雍烨最后看了焦娇一眼,转身,走出门,焦娇松了口气,也打算回楼上去,顺手拿出手机,点开,发现微信有历史消息。   她感觉到了什么,快速点开,果然是雍烨发给她的,这几条信息都是一个多小时之前发的了,她当时被管家头顶【不能说】的聊天框吸引住了,感觉到手机震动,也忘了看。   这几条消息有雍烨给她发的二十万早安转账,还有跟她说明昨晚有事的信息,另外把昨晚的晚安二十万也补给她了,除此以外还有一条稍微长一些的信息,不过说的都是“公事”,大意是,他让人联系后台把微信转账额度提高了,但如果她用微信收款不方便,那他以后每天还是把钱打到她的银行卡里。   以后每天?   焦娇屏住呼吸。   她的零花钱不是每年四十万,也不是每个月四十万,而是每天四十万嘛?那一个月可就是一千二百万,一年就是……   焦娇按住心口,防止自己心脏跳出来,将近一点五个亿!   这和给她黑卡还不一样。   这个实在太多了,焦娇此刻的不安压过了开心,一股劲上来,打开门冲了出去。   雍烨已经坐上车了,但还是在后视镜看到焦娇跑了出来,淡淡让司机停下,把由特助调出会议模式的平板放下,又看了眼同样进入工作模式的特助。   特助安静了片刻,识趣地打开车门出去了,扶住车门,对跑过来的焦娇微微欠身:“夫人,请。”   焦娇看了看特助,犹豫片刻,点头:“谢谢。”坐进车里。   车里的空间比起房子里逼仄许多,焦娇微微喘着气,在车内独属于雍烨的冷香中慢慢冷静下来。   她怎么追出来了?有事要跟雍烨说,直接发微信不就可以了吗?   雍烨温润中带着淡淡疏离感的声音响起:“怎么了?”   焦娇攥着手机,思考着她现在跟雍烨说微信聊,会不会显得她病得很严重。   不管了,焦娇豁出去了,拿起手机:“你说每天都要给我打钱,可是,你都已经给我黑卡了……”她没说完,感觉作为资本家本家的雍烨应该能懂她的意思。   雍烨等了一会,见她不说话了,提出一个问题:“零花钱和黑卡有什么关系?”   焦娇看向雍烨,发现他好像真的没明白她的意思,微红着脸说清楚:“会不会太多了?”她声音变小,“我们只是协议结婚。”   她感觉她说到他们只是协议结婚的时候,雍烨立刻看向她,眼底浓墨翻涌,让她本能地觉得危险,但很快他垂下眼睫,神情淡淡如常,焦娇以为是她看错了,没有多想。   雍烨开口,声线是冷的,但很有耐心地将语速放缓:“我有很多理由可以说服你安心接受这些,其中最有力的一条就是,你现在是我的妻子。”   妻子?焦娇手指紧了一下,抬眼看向他,雍烨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也看着她,不加多余的感情,冷静地补充:“我们有协议。”礼貌地将问题递回给她,“还需要我列举其他的理由吗?”   焦娇张了张嘴,但没说出话,雍烨他真的好会,温温和和地,就能把她说得一句反驳的话都想不出来了。   “我是个商人,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对我来说不是问题,除非。”雍烨稍稍挑起眉,“你不想让我们的关系是单纯的金钱关系。”   焦娇眼睛睁大,雍烨是在说她这样会让他误会,她不想要钱,是因为想要他的真心,把协议结婚变成真的吗?   她赶紧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   雍烨看着她立刻与他划清界限的样子,明明是他亲手引导她做出这样的反应,眼底还是有落寞涌起,被爱好自虐的他用浅浅的笑意掩去:“那就请雍夫人拿出诚意,从现在开始,不带任何感情地尽情挥霍我的财富。”   焦娇莫名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一点大人哄小孩的意味。   行吧,反正她也是贪财之人,相信她现在的这点羞耻心,一定会随着金钱的腐蚀消失殆尽的。   焦娇要下车,突然想起什么,转身:“你能不能不叫我雍夫人呀?”   雍烨顿了一下,手指慢慢收进手心,却听她带着点小女生的抱怨劲儿小声嘀咕:“听起来有点老。”   她因为一些事情,大学没念完就去工作了,现在也才二十岁,她看“焦娇”的身份证,和她记忆里是一样大的。   二十岁就成了雍夫人,她有点接受不来,而且这个称呼有种被人占有的感觉,雍烨就这么叫过她两次,每次都听得她心跳加速,叫多了会得心脏病的。   雍烨手指放开,思考片刻:“那我直接叫你的名字?”   直接叫名字好啊,不会暧昧亲昵,自带距离感,焦娇点头,第二次和雍烨告别:“再见。”   “再见。”雍烨也这么说,焦娇把脚放到外面地上,正要起身,听到身后如林中冰泉凛冽好听的声音低低响起,“娇娇。”   焦娇一僵,她没想到,她的名字从雍烨口中叫出来会这么缱绻撩人,简直就是苏到了骨子里。   不敢回头,赶紧把车门关上,然后才发现伸出手想就着她打开的门回到车上的特助。   她刚要开口道歉,就见看起来和AI机器人一样严肃刻板的特助头顶冒出了狗头聊天框:   【被老板赶下车,被老板娘关在车外。】   【单身狗不应该在车里,就应该在车底。】   【呜呜呜,今晚下班不点两份麦当劳的儿童套餐,再看十集小马宝莉我好不起来了!】 第12章 有   雍烨看着车门外的纤细身影跑回房子,目光收回,落在座椅那抹深蓝上,他将它拾起,柔软陷进他的指间,有淡淡的香甜味道沁出,一如某个深夜,黑暗的房间里,她仰头,露出的脖颈是唯一的白,他的手顺着她后脑滑下,带下了她的发带,缠在指尖,让它化为藤蔓,缚住他快要将她揉碎的欲望。   车门打开,特助肃穆地坐进来,效率极高地立刻进入工作状态,却被余光里的某个异样吸引了目光,看过去,发现雍烨手腕上多了个女孩子带的发带,和他那一身矜贵正式的西装很不协调。   不过,雍烨骨相极好,明明大家长的都是手,他却能从指尖性感精致到手腕,淡色的血管匿于冷白的皮肤下,在深色的发带衬托下有种难以言喻的美感。   特助嘴唇动了动,虽然他没敢多注意老板娘的穿着打扮,但用脚趾头想也能想得出雍烨手腕上的发带是谁的。   呜呜呜,他兢兢业业地工作,到底惹谁了,这狗粮一把一把往他嘴里塞?   焦娇回到自己的房间,才发觉自己的发带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出去找了一圈没有找到也就算了,管家一路跟着她,看她忙完了,告诉她雍烨这次出国回来给她带了礼物。   焦娇认知里的出差礼物:一个当地的纪念品。   而管家拿过来的礼物则是一桌子璀璨生辉的珠宝。   管家看焦娇觉得太夸张,赶忙替雍烨解释:“夫人,其实这些也是当地的纪念品啊,比如这件。”他小心地用戴着白手套的手端起一个嵌满钻石,小巧玲珑的彩蛋,“这是C国最负盛名的皇家珠宝设计师亲自制作的,只有C国才有,很有纪念意义,除了比一般的纪念品稍贵一些,没什么其他区别。”   焦娇默默拿出手机,百度了一下这彩蛋的价格。   没搜到同款,市面上后世模仿的作品都要七位数了。   这叫稍贵一些。   呜呜呜,他们简直壕无人性!   不过,确实好漂亮好精致,焦娇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来欣赏这些博物馆展品级别的珠宝,最喜欢的应该是那套珠宝邮票,邮票主题是中世纪的名画,每一枚都和真的邮票差不多大小,图绘和原作一样,而邮票上的色彩都是用不同的宝石和玛瑙造就的,微小的切面被光一打流光溢彩。   不得不说,管家是有真本事在身上的,这些珠宝的历史渊源,他全都能娓娓道来,焦娇甚至觉得管家完全可以转行去做鉴宝专家。   焦娇完全被迷住了,到睡觉的时间才停下来,今晚她收到了雍烨的晚安转账,虽然她已经困得打哈欠了,但还是打起精神,为她的男菩萨精挑细选了一张特别可爱的表情包——一只可达鸭先一顿一顿地举起左爪爪,露出左爪爪上面的牌子“谢谢”,再一顿一顿地举起右爪爪,露出右爪爪上的牌子“老板”,如果动图不关,会一直循环。   嗯,这么可爱的鸭鸭叫老板就不会让人觉得谄媚了,焦娇对自己选的动图非常满意,直接发了过去,然后就去洗漱了。   等她回来,拿起手机,看到雍烨竟然回她了,抱着不能慢待菩萨的想法,赶紧点开,发现他给她发了个“?”。   焦娇皱眉,她发的动图有那么不好看懂吗?她把聊天历史框里的动图点开,没错啊,就是可达鸭先举“谢谢”,再举“老板”,再重新把“谢谢”举起……等一下……   焦娇眼睛睁大,发现这个动图并不像她想的,在举完“谢谢老板”就进入了循环。   它第二次的牌子竟然变了,左边从“谢谢”变成了“看看”,右边从“老板”变成了“腹肌”。   所以连在一起就是:谢谢老板,看看腹肌。   瞬间从可爱动图变成了涩涩动图。   焦娇瞳孔地震,这鸭子怎么可以这样啊?   怎么办,她竟然让菩萨给她看腹肌!   焦娇抱着手机,在房间里焦灼地走来走去,越看雍烨发来的问号越像在质问她是不是活腻了竟敢调戏他。   焦娇都想要不要干脆说她被盗号了算了,但她刚刚都收款了。   焦娇蹲到床边,扭了一会,小心地回复:【点错了,可以当做没看到吗?】   等待雍烨回复的短短几秒,她紧张得都要吐了。   叮,雍烨不知情绪地反问:【不是盗号?】   焦娇脸腾地红起来,他怎么像猜到她刚刚试图编什么瞎话了?   焦娇趴在被子上,闷闷地打字:【不是,是本人。】   雍烨很冷静地发出指示:【发一条语音让我确认一下。】   发语音简直就是社恐人士的十大酷刑之一,但焦娇没办法,谁让她自己不看好动图就给雍烨发过去呢?   指尖按在语音键上,憋了一会才小小声地说了一句:“晚安。”   啾,语音发了过去,焦娇耳朵红得都要出血了,趁雍烨还没回复,点了下她发出去的语音条,听到自己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尴尬得头都抬不起来了。   叮,焦娇抬起头,看到雍烨也回了她一条语音,直起身,坐端正了才郑重地点开,手机里传出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我什么都没看到。”顿了顿,声线被压低,“晚安。”   焦娇松了口气,不自觉地又点了一遍那条语音,不知道是夜晚太安静,还是他的声音实在好听得不像话,她竟然从这一条语音里听出了无限温柔。   焦娇从来没想过她的一天会从收款开始,这回她非常慎重地选了一个不会动的大熊猫表情包发给了雍烨,等了一会,雍烨没有回复,然后才开开心心地去洗漱了。   今天她要体验一下黑卡的快乐。   经过管家的推荐,焦娇这次换了一家奢侈品牌更为集中的购物中心。   有了和雍佳梦买买买的经历,这次焦娇没那么拘谨了,都没让两个保镖陪她进店,自己勇敢地走进了奢侈品店,不过,她还是不习惯有店员跟着她,所以还是让店员给她留下空间,自己逛着看。   不过,这次的店员不知道怎么站在旁边了,但眼睛一直悄悄看她,焦娇差点以为这个店员觉得她买不起奢侈品,把她当成小偷来防了,却看到这个店员头顶冒出聊天框:   【啊啊啊,是雍夫人!经理让我们千万假装不认识她,不要让她觉得负担,但我控制不住想看她啊!她实在太美了!】   【我装得还不错吧?】   焦娇看看她才往那边偏下头,就立刻紧张得把旁边人体模特胳膊都掰了下来的小店员,焦娇不由弯唇笑了一下。   转身去看放在横置展柜里的包包,对每一个都很心动,但还是因为抠习惯了,没下决心全买下来,正犹豫呢,小店员头顶的聊天框更新了:   【我运气真好才到奢侈品店打工就遇到了雍夫人!】   【雍夫人会像豪门小说里一挥手,风清云淡地让我们把那一排包包都包起来吗?】   【啊!!!好想打卡一下豪门贵妇名场面啊!】   焦娇看着小店员透着兴奋的聊天框,心情也被她感染了。   那就……放肆一把?   焦娇想着,故意板起脸,抬起手,随意地一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毫不在意:“这一排,全都帮我包起来。”   小店员表面看起来还是很严肃专业的,但聊天框都要化成尖叫了:【啊啊啊,名场面出现了!雍夫人好帅好帅!】   【我是不是能看到传说中的黑卡了?】   焦娇控制着表情,心里也在和小店员一起尖叫:这种all in的感觉真的好爽好爽!   如小店员所愿,她把黑卡拿了出来。   小店员顶着【我摸到黑卡宝宝了!】的聊天框帮焦娇打包去了。 第13章 有   焦娇堕落了。   all in了整排包包后,她还体验了“这个裙子所有颜色各拿一件。”“这是一个系列?哦,那就把全系列都带上吧。”“这个品牌不错,新一季的单品我全要了。”。   看着男保镖两只手满满的购物袋,焦娇按着心口,呜呜呜,她好像真的被金钱腐蚀了。   但是好快乐啊。   她想被腐蚀得更彻底一些。   焦娇看了眼男保镖:“还能拿吗?要不要我再叫几个人……”   男保镖沉声阻拦焦娇:“夫人,我可以。”   头顶的粉红聊天框壮志云天:   【谁也别想抢我活干!】   【男人不能说不行!】   【我还能再提一百个!】   焦娇放心了,带着两个保镖先去吃个饭休息一下,回来后,没急着上楼,而是进了购物中心一楼的一家糖果店,这家糖果店可不一般,他们把彩色巧克力豆按照颜色和口味放到那种带一个可以倒出糖果的“水龙头”的大罐子里,堆满了整整一个店铺,看起来整齐又缤纷多彩,让人看着就想买,但这个巧克力豆非常贵,很多去这里打卡的游客都非常小心地控制“水龙头”,不然结账的时候可能就会很惊喜了。   焦娇一直想体验一下这个,但一是因为她所在的城市没有这种店,二是她买不起很多,就买一点的话,她还有点不好意思。   现在,这些都不是问题了。   焦娇走进店里,店员给她拿了袋子,她看了一下,觉得不够大,她要一次性过足瘾,店员换了几个袋子后看焦娇还是嫌小,刚要说他们店里最大的就是这样,便被店长偷偷拉住,并在悄悄下面递给她一个超大的玻璃罐。   店员迟疑地把罐子拿给焦娇,焦娇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由男保镖帮忙拿着罐子,她从店门口开始,每面墙,每种颜色,每个口味依次拉豆,很久才会落下一段高度的巧克力豆随着她的移动肉眼可见地消失一大段,这家购物中心的低层虽然不像高层是高消费的奢侈品区,但来这里的客人基本也都是不差钱的,但看到焦娇这么随心所欲,也有点惊住。   焦娇兴致勃勃地把玻璃罐装满,甚至中间还利用巧克力豆的色彩做了个有点粗糙的笑脸造型,心满意足地用黑卡结了账,让男保镖扛走了。   这个巧克力是很贵,但再贵也不可能有她在楼上买的一个包包贵,不过,它带给焦娇的满足感不次于奢侈品。   她以前可能不会幻想买奢侈品,因为那实在太贵了。   但她会幻想再攒攒工资,去旅游,在旅游的时候到这种店里稍微过过瘾。   简单的幻想成为现实,快乐也是很可观的。   焦娇还在一楼盲盒自助店,把每个主题的盲盒都买了一遍,又去了高档文具店,把好看的本啊笔啊,还有各种造型的橡皮,转笔刀买个痛快,出来看到卖餐具的店,她也毫不犹豫地进去,典雅的卡通的森系的同种颜色不同系列,同种系列不同颜色全都买买买。   这些都是她以前特别喜欢的小物件,小但也不能随心所欲地想收集什么就收集什么。   今天可以了。   焦娇感动地双手合十,感谢菩萨。   这回买的东西又多又重,男保镖是真的拿不了了,不过也没关系,商场提供送货上门的服务。   焦娇买了三个甜筒分给两个保镖,男保镖顶着【夫人真好!】【想哭!QAQ】【啊呀,吃冰淇淋会不会影响我硬汉形象?】的聊天框两口就把甜筒舔秃了。   至今还没有聊天框冒出,看起来比男保镖稳重的女保镖则是婉拒了焦娇,说她不喜欢吃甜的,没办法,焦娇只好把另一个也给了男保镖。   高层的奢侈品区就剩顶层没有逛了,这一层的商品比一般的奢侈品要更贵一些,尤其是一些直接署设计师名字的商品,还需要预定之类的。   焦娇不打算再买什么了,但她还是想去顶层看一看,顶层是单独的直梯,电梯员看到她,微微欠身,干脆地刷了电梯卡。   焦娇很顺利的来到顶层,这里不仅人少,而且卖的东西也少,基本都放在独立的,带有安保装置的柜子上,焦娇一上去还以为自己进了博物馆。   也没人打扰她,焦娇就随便选了一边当做起点,慢慢看起来,每隔一段距离会有一个点心台,走好一会才能看到一个客人,这种环境对社恐人士非常友好,焦娇觉得非常放松,拿了个小盘子,装着点心,一边吃一边浏览。   走着走着,她因为一条香槟色极光纱长裙停住脚步。   虽然她已经跟自己说好不再买裙子了,但,这个真的好美啊。   焦娇隔着玻璃罩跟裙子对话:“今天我买了太多东西,就先不买你了,你等等我,我……”   “客人,您好。”   突然冒出来的工作人员把焦娇吓得差点把小点心连着垫纸一起吃了。   工作人员赶忙给她道歉,看焦娇没事后,非常热情地建议焦娇试穿一下这件裙子。   “还是不了吧。”焦娇看这条裙子放在玻璃柜里,拿出来怪麻烦的,她又不买,就别折腾工作人员了。   突然冒出来的工作人员是个很年轻的男人,被焦娇拒绝后,他的脸上没表现出太夸张的表情,可他头顶却冒出了聊天框:   【求您穿一下!】   【就一下!】   焦娇往后退了小半步,这个工作人员怎么有点怪怪的呢?   没等她再说什么,有娇滴滴的女声从旁边响起:“我前两天看好了一件裙子,就在前面,特别好看,你们看……”   焦娇侧头,看到几个穿得像是彩虹一样的年轻女人踩着各式高跟鞋哒哒哒地走过来,她们也看到她了,娇滴滴声音的主人,看有人站在她看好的裙子旁边,快走了几步,很骄纵地宣示主权:“这条裙子是本小姐定下来的,你知道本小姐是谁吗?敢跟我抢……”   她的声音随着她走到焦娇面前,看清焦娇的脸的瞬间渐弱,戴着美瞳的眼睛睁大,嘴里的声音一转,变成了怪怪的唱腔:“锵锵锵锵锵锵~”随着她自己给自己配的音效,她还翘起了兰花指,像京剧人物一样小碎步退回到她的彩虹小姐妹中间。   焦娇听不到她用嘴角传递给小姐妹的信号,但能看到她头顶的聊天框:   【诶我去,是焦娇,快跑啊!】   焦娇也不用费心去想她是谁,聊天框上标了备注:【东城孙家小千金,孙娴娴。】   孙娴娴这个名字焦娇有印象,是原书里的人物,倒不是因为她的戏份多重要,比起女配,孙娴娴还要炮灰得多,只是她的名字有点特别,焦娇记住了。   孙娴娴是书里的无脑女配之一,每次出场必定和姐妹团一起,男主出现的时候,集体尖叫,女主出现的时候,组团嘲讽。   对女配,她们也是十分看不上的,在书里也没少挤兑女配,只是女配和女主不一样,她不仅不反抗,还反过来舔孙娴娴她们,和女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焦娇看向孙娴娴,她的小姐妹收到了她的信号,此刻正和她一起翘着兰花指,以极慢的速度,锵锵锵地小碎步撤退,她们的脑袋上诸如【救命!】【还想跟焦娇抢裙子,你怎么敢的啊?】【我想把高跟鞋脱了跑,但又怕焦娇觉得我在她面前脱鞋是挑衅她!】的对话框都叠在了一起。   焦娇疑惑:这些在原书里都知道男主护着女主,还头铁得好几次挑衅女主,直到最后才被男主收拾消停了的铁头葫芦娃怎么这么怕她?   焦娇还没来得及想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又一道声音响起:“这件裙子本少上次来就要买下来送给本少的宝贝的,可你们的主管说什么,设计师要求必须他在场,同意才能出售,哼,一个小设计师那么大的谱……欸,你谁啊,站在本少要的裙子边,没听到本少说那件裙子已经是本少的了吗?识相的就赶紧滚开!”   这次说话的是个带着墨镜挺着个大肚子的男人,他从一个展柜后面一步三嘚瑟地拐出来,还搂着个漂亮而且比他高上一头的年轻女人,那年轻女人努力地大鸟依人在男人的怀里,斜眼得意地瞥着焦娇。   焦娇听到了一片哒哒哒的声音,往孙娴娴那边看去,就见这几个刚才还惊慌撤退的女人此刻换上了开心的面容,像跳着四小天鹅的小马一样手拉手哒哒哒地集体回归了。   头顶的聊天框更是洋溢着快乐:   【哈哈哈,有人找死,快围观!】   【不会吧不会吧,这男的不会连焦娇都不认识吧?真傻叉!】   【最喜欢吃瓜了!如果我想拍照留念,焦娇会不会生气,我会帮她P得美美的的!】   【太棒了,天塌了还有这个脑残顶着,我们安全了!哈哈哈,终于有一次是我们看别人作死了!嘴巴有点淡,好想让佣人给我拿把瓜子啊!再拿几把椅子,倒几杯冷饮……】   焦娇:……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第14章 有   焦娇看孙娴娴她们头顶聊天框的时候,墨镜男也在看她,焦娇不怎么会化妆,出门前简单涂了点唇膏,但她脸小五官精致,就算素颜也不显得寡淡,反而更显得皮肤吹弹可破。   而且焦娇身上还穿着管家给她选的小套裙,小腰一把,双腿又细又长,就连踩着高跟鞋的双足都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墨镜男的小眼睛在深色的镜片后面打量焦娇,越打量眼神越猥琐。   “长得这么,年纪也不大,能来顶层……”墨镜男放开了搂着的女人,走近焦娇,“傍的是哪个金主啊?实力也不太行啊,让美女在这眼巴巴看着,不舍得买单。”   焦娇皱起眉,墨镜男说话的语气让她觉得他说的每个字都像是从油锅里捞出来的,更恶心的是,当他走进,隔着深色镜片焦娇也能看到他在她身上乱转的绿豆眼。   焦娇先没说话,把手机拿出来,给保镖发了条信息让他们进来找她,然后才抬起头,铁头娃娃们头顶的聊天框比她更加投入:   【傍傍傍傍你爹啊,女人年轻有钱就是傍金主是吧?没见过像本小姐这样不学无术全靠啃老的绝美小富婆吗?】   【行了,这人可以直接埋了,敢说雍家那位实力不行?那位一根指头就能碾死你,好吗?】   【大哥,人家焦娇是买不起单吗?焦娇想的话,能把你全家买下来信不信?不过,人家看不上你。】   【啊啊啊,这丑东西竟敢说我们京圈第一男神的坏话?焦娇快给男神打电话,让他带着手下迈着大长腿浑身散发着寒气地走过来,狠狠把这个丑东西吓尿!】   【这男的太气人了,好想快进看打脸。】   焦娇属于一生气就会很紧张,说话都会打颤的那种人,如果是以前,她现在应该会又慌又急,就算想怼墨镜男也想不起来要说什么,铁头炮灰团的心声简直就是她的嘴替,一下就把她僵住的思路打开了,而且从某种角度也给了她一些力量——她可是如果想,就可以把墨镜男全家都买下来的富婆欸。   焦娇深吸了口气,稳住心神,快速在心里打了个草稿,冷冷地看了眼靠过来的墨镜男,问旁边的工作人员:“你们这里怎么还有癞□□在叫?”   墨镜男咧着的大嘴顿时就收起来了,有点没想到焦娇敢骂他:“你敢骂本少癞□□?”   铁头炮灰团头顶冒出聊天框:   【焦娇干得漂亮!】   【呜呜呜,我也觉得这男的像癞□□,美女的想法总是这么相似!】   【摩多摩多!】   焦娇终于明白篮球赛为什么要有啦啦队了,确实很能振奋人心,她把笑意压下去,抬起手,轻轻扇了扇,轻声问:“这是什么味道?又臭又酸的。有些人啊,自己想要傍金主但长得太丑傍不到,就看别人都像傍金主的,让人觉得怪可怜的。”   墨镜男这次气得把自己的墨镜都扯了下来,绿豆眼都要瞪出来了:“你什么眼神?本少爷是被傍的!看到了吗?”他用粗胖的手指头指着刚刚被他抛弃的高个女人。   铁头炮灰团头顶的七彩聊天框不用焦娇转头就能看到:   【哈哈哈哈哈哈,他急了他急了!】   【焦娇扇风的动作又美又酷,我学到了,现在就差个癞□□搭讪本小姐让本小姐骂了。】   【焦娇也太会骂了,看得我通体舒爽!】   焦娇表示很感动:呜呜呜,她也没想到第一次怼人就能发挥得这么好。   她的脸上没有表露出心里的快乐,非常无辜地看向跳脚的墨镜男:“可人家看起来比你有气质也有教养,至少不会在公众场合撒泼。”   墨镜男鼻子差点都被气歪了,焦娇那是夸他的小情儿吗?当然不是,她是在骂他连自己花钱包的情人都不如。   高个女人看墨镜男呼哧呼哧地赶忙嗲嗲地安慰:“宝贝哪有哥哥有气质,哥哥就是个子稍微有点矮矮,衣服有点土土,脸脸有点抱好看看,看起来比较吃亏亏……”   墨镜男咬牙仰头瞪向高个女人,她这是安慰他还是和对面一起骂他?   炮灰团好像自己获胜了般欢呼:   【赢了赢了,撒花!】   【呜呜呜,焦娇好帅好帅,有点爱上焦娇了怎么办?】   【焦娇简直就是我的最强嘴替!不知道她开不开班,好像拜她为师!】   焦娇很想笑,她能发挥这么好还得谢谢她们呢。   她歪头,想往墨镜男身后看看保镖有没有过来,还没看到,墨镜男就先恼羞成怒了,他怼不过焦娇,就想动手了。   武力值可是夸不高的,焦娇看到墨镜男要来推她,心里一惊,不过,墨镜男没能碰到她,刚刚极力推荐焦娇试穿下裙子的工作人员伸手拦住了墨镜男。   墨镜男破口大骂:“你算什么东西,敢拦着本少爷,信不信本少爷现在就让人把你开了?”说着,他更大力地一推,工作人员力气没他大,虽然很努力抵挡了,但还是被推得差点没站住,也把焦娇露了出来。   “敢看不起本少爷,本少爷就让你知道知道惹了不该惹的人是什么下场!”墨镜男面目狰狞,向焦娇伸出手。   焦娇下意识退了一步,没等她推开墨镜男,耳边便响起一片哒哒哒,铁头炮灰团们娇滴滴地抡着包包冲了上来:   【**,这个蠢货自己作死就算了,还敢动手打焦娇,要是让焦娇少了一根头发,围观的我们也跑不了好吗!】   【诶呀诶呀,臭癞□□别用你的脸接本小姐的铂金包啊!全球只有十个的包包都被你弄脏了!!!】   【呜呜呜,癞□□近看更丑了,本小姐好怕好怕!但为了保命,也只能闭着眼睛打他了!】   焦娇看着头顶着怕怕聊天框,却异常凶猛,把墨镜男抡得都傻了的铁头炮灰团,默默地又后退了一步。   还好,保镖到得及时,不然墨镜男就要被打死了。   铁头炮灰团优雅地整理好发型,捏着包包扭着腰,退到一边,嘴上说着:“好可怕。”   头上却顶着:   【焦娇保镖怎么来得这么快?】   【好解压啊,有点没打够。】   【哇,竟然比本小姐健一个小时的身还能出汗,晚上可以多吃一个马卡龙了!】   脸都被打成调色盘了的墨镜男被焦娇的保镖按着,他带来的高个女人早不知道跑哪去了,他似乎也看出自己根本占不到便宜,没敢再骂焦娇,使劲扭动着粗胖的身子:“放开本少爷!本少爷是来这里消费的,才懒得把时间浪费在你们身上呢!”   保镖看焦娇,焦娇微微点头,保镖松开墨镜男,自觉丢人的墨镜男很想找回脸面,狠狠地扫了眼焦娇,粗声粗气地命令刚才被他推开的工作人员:“你还傻站着干什么?没听到本少爷说要买这条裙子吗?”说着还拿出了一张金灿灿的卡,把不敢对焦娇出的气都撒在工作人员身上,“这条裙子一般人都买不起,你应该也能拿到不少奖金,把裙子装好跪下上手给本少爷呈上来,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   焦娇皱起眉,看到墨镜男头顶冒出两个黑漆漆的聊天框:   【整不了带着保镖的小贱人还整不了一个服务员吗?】   【不着急,先收拾这个服务员,等本少回去,打听出来小贱人叫什么住在哪,再带人好好收拾她。】   焦娇感觉这个黑色的聊天框和她之前看的那些聊天框都不太一样,但暂时没继续想下去,刚刚工作人员帮了她,她当然也不能看着他被羞辱,从包包里拿出黑卡,递给工作人员:“这条裙子我要了。”   墨镜男本来还挺不屑,感觉焦娇是在充大头,就算她有两个保镖又如何,还不是个被人包的……他的目光停在焦娇手里的黑卡上,大胖脸慢慢涨红:“你,你怎么可能有黑卡?”   他都没有!他爸不肯给他办!   仔细看了看焦娇的卡,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兴奋:“不对,你这张黑卡是假的!我看过我爸的黑卡,根本不长这样!呵呵,拿张假卡在本少爷面前装?”   炮灰团都没眼看下去了:   【我的天,这大哥真的一点眼力价都没有啊!这是一般的黑卡吗?是雍家那位给焦娇定制的黑卡!真好看啊,呜呜呜,柠檬了!】   墨镜男很兴奋,把他的金卡也塞给了工作人员:“一起拿着,省得她的卡刷不动,你还得回来拿本少爷的。”   工作人员看了看焦娇,又看看墨镜男,拿着两张卡转身好像去结账了。   墨镜男扫了眼焦娇的两个保镖,没敢多话,但头顶嘚瑟的聊天框可是一个接一个,yy着她的卡被退回,而他的卡可以轻松买下这条裙子,她羞愧又敬畏地和他道歉的样子。   焦娇:……   没一会,工作人员就回来了,不过不是一个人,旁边还跟着带了好几个SA,戴着主管名牌的女人,女人一到,就对焦娇微微欠身:“非常抱歉,是我们管理疏漏,让您有不好的购物体验了。”   焦娇还没说话,墨镜男就嚷嚷了起来:“跟她道什么歉?那张金卡是本少爷的!假的那张才是她的!”   主管抬起头,看向咋呼的墨镜男,没有太多情绪外露,不过,态度明显比对焦娇冷淡很多,双手递出金卡:“这位先生,这张卡余额不足购买这条裙子……”   “什么?”墨镜男打断主管的话,“一条破裙子能有多丽嘉少钱,本少爷这张卡足足还有五百万,怎么可能刷不了?”   焦娇看到孙娴娴翻了个超大的白眼:【五百万也值得这么张扬?本小姐还以为他只是又蠢又丑,没想到是又蠢又丑又穷。】   主管平静地解释:“这条裙子售价七百万。”   “一个购物中心能有这么贵的裙子?”墨镜男看了眼在旁边偷笑并对他指指点点的孙娴娴等人,一咬牙,又要掏卡,“行,本少爷今天还必须要买下这条裙子了,这张卡不够,本少爷还有……”   “不用拿了。”之前的那位工作人员冷冷地开口,“这条裙子已经卖给这位小姐了。”   墨镜男嗓子都喊哑了:“她的卡是假的!”   焦娇看到除了女保镖的所有人头顶都冒出了一个统一的聊天框:【傻×】。   主管顶着骂人的聊天框,彬彬有礼地开口:“这位客人的黑卡没有任何问题,不过,这条裙子的设计师决定把这条裙子免费送给这位客人,包括在我们购物中心的转卖手续费都由他来负责。”   墨镜男嘴巴张着,什么玩意?   那张他不认识的黑卡是真的?   还有,他巴巴花钱都买不下来的裙子,要免费送给那个女人?!   “什么设计师啊?”墨镜男无能狂怒,“一看就是那种没什么本事的三流设计师,全靠跟购物中心合伙骗钱的吧!本少爷家里有好几家品牌店,有名的设计师本少爷都熟,你说说吧,这裙子到底是哪个三脚猫设计的?”   主管头顶的【傻×】聊天框在叠加,看了眼身边的工作人员,用带着敬畏的语气介绍:“这条裙子的设计是是刚从B国回来的莱恩先生。”   “莱恩?”一直安静吃瓜怕吵到焦娇的孙娴娴没忍住,“是那位性格有多怪设计的衣服就有多经验,十五岁就让V家老佛爷求着他替他办秀的天才设计师莱恩吗?”   主管又看了眼身边的工作人员,微微点头:“是,但他的性格也不算很怪……”   只是“因为觉得没人配得上他的作品,就把有人愿意出天价买下来的裙子随便标价,每隔一段时间就盲点一家商场放着卖,有人买还不卖,非要等到他认可的那个‘她’才行”而已。   “啊啊啊!”孙娴娴和她的小姐妹激动死了,看了眼焦娇,又乖乖捂住嘴巴。   捂住嘴巴,捂不住聊天框:【本小姐要嫉妒死焦娇了,哼,长得好看了不起啊,就连莱恩设计师都要免费送她裙子……呜呜呜,了不起,太了不起了!】   墨镜男虽然整天不干正事,但也会跟着他爸应酬,这段时间,莱恩这个名字出现的频次非常高,他爸和合伙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听到他回国了,最近都在惦记怎么讨好他,都要让他耳朵听出茧子了。   怎么可能这么巧就被他撞上了?   墨镜男冷笑:“行了行了,你们骗别人还行,骗本少爷还嫩了点,莱恩怎么可能把自己设计的裙子放到你们这里卖,来来来,本少爷给你们科普一下,莱恩为人低调,就连自己的秀都不肯现身,所以所有人不知道他真容是什么样子,不过,本少爷就不一样了,本少爷的爸爸和他是朋友,莱恩还把代表自己身份,从不借给别人的徽章 借给本少爷戴过呢,徽章 上的图案和他隐藏在设计的作品里的logo是一样的,都是一个六芒星……”   一道声音响起:“是这样的六芒星吗?”   墨镜男怔住,转头看去,看到之前被他看不起的工作人员手里拿着个小徽章 ,莱恩当然没把徽章 给他戴过,但他在网上看过徽章 的样子,和这个服务员手上的一模一样!   这意味着……   墨镜男又开始了:“假的!这肯定也是假的!”   工作人员很淡定,示意主管让人把玻璃展柜的裙子拿下来,小心地拎起裙摆一角,将隐藏的六芒星露出来:“这也是假的?”   墨镜男嘴巴里好像塞了个隐形的大灯泡,嘴巴张得大大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工作人员挑了下眉,身后站出好几个人高马大的欧洲保镖:“那这些保镖总不是假的了吧?”   墨镜男有种不好的感觉,没等转头开跑,就听工作人员发出指令:“把这位不懂礼貌的先生请出去,让他多看我的作品一眼,都是对将要带走它的小姐的不尊重。”   “是!”欧洲保镖把墨镜男拖出去了。   拖的时候,很不小心地让墨镜男时不时撞到经过的柜子,把墨镜男疼得一路惨叫。   焦娇看到带头的欧洲保镖头顶冒出个充满东北茬子味儿的聊天框:【小瘪犊子,敢埋汰我们老板,看我们整不死你!嚎吧嚎吧,嗓子眼嚎秃噜皮儿也没人救你!】   被墨镜男点名救他的主管也一脸官方微笑地冒出聊天框:【救你?你都被我们购物中心和其他连锁店集体拉黑了,再也不见了您嘞!】   焦娇:这就是做爽文主角的快乐吗?   她get到了。 第15章 有   焦娇看墨镜男被拉走了,也准备回去了,她看了看那条香槟色的裙子,虽然她对莱恩这个设计师不是那么了解,但听孙娴娴的介绍,还有主管对他的态度,也能猜出他的作品一定很昂贵,他说要送给她,应该是气墨镜男故意说的,焦娇没打算真的把这条裙子带走。   不过,真的是很好看,焦娇心里感叹了一下,转身打算离开,却被一只手拦住,那只手来自莱恩,想和她握手:“你好,我是莱恩,很荣幸能把我的作品送给你,如果方便的话,可以穿上身让我看看有没有需要改动的地方。”   莱恩说话的时候很斯文,而头顶的聊天框却不是这样:   【说方便说方便说方便!】   【我必须要亲眼看到你穿上这件裙子!】   【不然我真的会疯掉的!】   好怪啊,焦娇都有点怀疑他是个披着艺术家皮的变态了,出于礼貌,轻轻地握了下他的手,干脆拒绝:“谢谢,但是这条裙子太贵重了。”   焦娇看到莱恩咬住了牙,没有失态,但他头顶的聊天框因为太悲伤边缘都在细细颤抖:   【呜呜呜,被拒绝了。】   【我已经快一年没有新的灵感了。】   【自从看到我哥穿了我设计的裙子,他又美又恶心的样子就在我的脑海里挥散不去,每次想到我的裙子时,他的脸就会冒出来,让我根本没办法继续思考。】   【我真的很需要一个比我哥更漂亮的人穿上我的裙子,刷新一下我的记忆,我好不容易才遇到这么一个人啊,但她不想要我的裙子。】   【算了,命运如此,我还是接受我已经江郎才尽的现实,回老家挖红薯吧,呜呜呜……】   焦娇真没想到莱恩想要她穿他裙子的原因是这个样子。   真是又惨又有点好笑,焦娇抿唇,努力压下笑意。   虽然和她没什么关系,但她也不想看到一个这么有天赋的设计师回老家挖红薯,而且莱恩之前还帮她拦过墨镜男。   听到焦娇说可以穿上裙子给他看看效果,莱恩眼睛一下又有了光。   主管带焦娇到VIP休息室里的更衣区换了衣服,莱恩看到她出来,先是一愣,然后感动得按住心口,他终于可以忘掉他哥哥穿他裙子的样子了!   焦娇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也很满意,转身的时候,看到孙娴娴她们偷偷摸摸地躲在旁边的沙发区,看到她转过来,赶紧一起潜到沙发背后面,但聊天框还在:   【真的,要不是不敢,本小姐一定要过去酸焦娇几句。】   【不行,越看焦娇越嫉妒,还是看看不如我漂亮的小姐妹们吧,嗯……心情顿时好多了。】   【啊啊啊,为什么我的腿这么粗?但是跟小姐妹们比起来我好像还是最细的,嘿嘿,我的腿跟这些小粗腿放在一起可真好看啊……】   焦娇:……   炮灰团的姐妹情真是好塑料啊。   最终,莱恩还是坚持要焦娇把那条裙子带走了,并另外给了焦娇一份请柬,是他回国的首秀邀请函,购物中心也因为墨镜男闹事时,他们没有及时派人出面而给焦娇道了歉,还送了一堆礼品,焦娇的两个保镖本来空着的手,又占得满满的了。   焦娇和莱恩告别,下楼的时候,铁头炮灰团哒哒哒地进了电梯,各种讨好她,想要她带她们去莱恩的国内首秀,焦娇还没说什么,她们就起了内讧,焦娇从她们的聊天框看到了【胡安然的鼻子是刚做的,连鼻涕都不敢擤。】【孙娴娴有乳糖不耐症,说不定吃什么就漏气了,每个屁都可臭可臭了,还不让人说,千万不能带她。】【陈思微拍照不给别人P图,坏死了,带她会后悔的。】……   等焦娇出电梯的时候,炮灰团的小秘密也都暴露给她了,焦娇赶紧和保镖一起上了车,不给炮灰团跟上来的机会。   ——   蒙蒙细雨中,数辆黑色豪车一次停在高楼下,一行人赶忙上前,其中最前面的人撑着伞,打开首车的后车门,谨慎地将伞面倾斜,不敢过分靠近,引起不悦,更不敢让一缕雨丝落在从车上下来的人身上。   俊美非凡的男人从车上下来,手工西装笔挺漆黑,衬得他肤色愈加冷白,眉眼也更为深邃,所有等在门口的人都在向他欠身行礼,他却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迈开长腿,后车下来的人都跟在他的身后。   这阵仗浩荡得让大楼上从窗口小心偷看的员工都觉得心头一跳,尤其是看到他们平时都用鼻孔看人的老板都在冲车上下来的年轻男人点头哈腰,谄媚至极的样子,心中更是唏嘘不已。   这来的到底是什么大人物啊?   员工们还以为老板这下要走大运了呢,没想到,年轻男人根本没呆多久,走的时候,他们红光满面的老板脸色灰白灰白的,甚至不顾大厅里员工们来回行走,追出来扑在男人脚边:“雍董,犬子不是故意要冒犯尊夫人的,他真的没认出夫人,不然接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对夫人动手的!您要是气不过,我会带他到府上给夫人道歉,直到夫人满意为止……”   雍烨垂眼,冷漠地俯视:“他的歉意我已经收到了。”   匍匐在地上的男人一愣,怀里的手机适时响起,他接通,脸色又是巨变,是医院打来的,他那个连雍夫人都敢骚扰的蠢儿子住院了,两只手全都断了……   男人脊背发凉呓桦,狠狠地打了个哆嗦,更加恐惧地伸出手想要抓住雍烨的裤脚继续哀求,却连个边都没碰到,便被保镖拖走,像丢死狗一样丢出了十几分钟前还是他掌权的公司。   雍烨目光都没偏移,继续向门外走。   有工作电话打来,特助把手机递给雍烨,雍烨抬手接手机的时候,露出清瘦手腕上的深蓝,那是他全身上下唯一的色彩,一下就吸引了站在远处偷看他的员工的目光。   雍烨走后,员工八卦群都顾不上讨论公司易主的大新闻了,全都在讨论这个年轻俊美却高不可攀的男人,尤其热烈地讨论能让他这么冷然矜贵的人把发带系在手腕上的女人会是什么样子的。   雍烨回到车里,特助犹豫再三开口问:“老板,那个送夫人裙子的设计师,您看需要处理吗?”   如果是以前,以他家老板近乎变态的占有欲,敢把自己亲手做出来的裙子送给夫人,还邀请夫人去自己首秀的男人恐怕再也不可能出现在帝京了。   但这次,老板一直没有决定,所以特助才问的。   雍烨神情依旧冷淡,眼底却有外人极难窥见的暗潮,有种让她憎恶的残忍冷酷在悄然伸出爪牙。   他的手指慢慢覆在右手腕上的发带上,指尖摸索带着微微颗粒感的柔软,又将它小心拨开,触及他手腕内侧,覆盖在脉搏处的那片皮肤,那里有一块刺青落在冷白之上。   一直偷瞄雍烨特助一眼就看到雍烨手腕上的刺青。   那是很短的一小段高低曲折的音波线。   刺青师是雍烨的发小,是特助按照雍烨的吩咐,特意用私人飞机从国外请来的,但再次看到还是觉得惊讶,刺青和他家老板简直不是一个次元的存在。   这段声波线是真实的音频导出的,用特别的软件可以扫出声音。   特助不敢问这段声波线的来源,但他看到雍烨每次用指尖抚过这块刺青都会变得无比温柔。   “不用。”雍烨给出答案,让发带重新盖住刺青,特助正准备答应的时候,又听他补充,“让人把今年国际秀场准备公开的所有礼服都给夫人送过去一套。”   特助心里吸气,他家老板这是换疯法了。   以前是解决设计师,现在是送海量的礼服好让夫人顾不上穿别的男人送她的裙子,是吗?   这得多少钱啊?老板对老板娘真是越来越好了。   特助心里的眼泪流下来:呜呜呜,他是来工作的,不是来吃饭(狗粮)的啊。 第16章 有   淡淡的熏香在空气里扩散, 长相很和蔼的女按摩师将一滴就堪比黄金昂贵的精油在掌中揉开, 焦娇裹着浴巾,薄而雪白的香肩露在外面, 紧张地看着女按摩师越来越近的手, 女按摩师柔声安慰:“夫人,不会痛的,真的。”   她还给焦娇看了看她比焦娇还小一圈的手, 焦娇还不放心地捏了捏, 感觉很软, 又看按摩师一脸真诚和温柔,这才趴在按摩床上。   社恐+怕痛+穷崽的叠加让焦娇从来没敢去按摩过, 不过,她在网上和同事口中都没少听说按摩有多棒多爽。   她这几天天天去逛街, 回来难免会觉得腿酸, 管家眼力见无敌,立刻问她用不用安排私人按摩。   可以足不出户地体验按摩, 让焦娇有些心动,管家趁势拿出了个册子,上面都是按摩师的简历,有在国会后被安排为外国领导按摩的国宝级按摩师,还有国外豪门山庄贵妇都需要提前一个月预约的魔法手按摩师,焦娇想点哪个就点哪个,她的心动值一下就涨满了,鼓起勇气,选了里面看起来最为温和的按摩师。   按摩师都这么说了, 应该不会疼吧……焦娇惴惴不安地想着, 感觉按摩师的手按在了她的肩背上。   啊……确实好舒服, 焦娇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慢慢放松下来,就在快要快乐得飘起来的时候,按摩师摸到了她的肩颈,手顿了一下:“夫人,您这里肌肉有些僵啊,我稍微用一点点力。”   焦娇已经被rua成一滩了,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感觉按摩师轻轻地把她的头微微推到另一边,还想按摩师阿姨真是好温柔呢,然后就感觉阿姨一下捏到了她脖颈的筋上。   “啊啊啊……”焦娇疼得想要起来,阿姨把她轻轻按回去,“夫人,以后落枕或者得肩颈病会更难受的,就有一点点疼,请忍一忍……”   按摩师的声音轻柔,但焦娇挣扎的时候,看到了她的聊天框:   【哦吼,可让我逮到可以使劲的地方了!拿了东家那么多佣金,也一直没派上用场,这次夫人好不容易让我过来,我不得多用点力啊?】   【夫人肯定是窝在床上玩手机了,真是和我孙子一样不听话呢。】   【那就得受苦了呗,我再用点力!】   【只剪一点㥋蒊的发型师,就轻轻搓一下的搓澡师,稍微加点劲儿的按摩师可是服务界的三大刺客哦,嘿嘿嘿。】   焦娇:!   温柔的阿姨外表下怎么藏着这么邪恶的一面啊?   焦娇一边呜呜呜一边扑腾,好不容易让按摩师帮她按完了肩颈,疼痛过后的舒爽让她慢慢没了声音。   “揉开了是不是就舒服多了?”   焦娇还带着点哭腔,但还是诚实地回答:“嗯!”是舒服多了,感觉脖子活动的范围都变大了好多。   按摩师很有成就感,顺着焦娇的背按到了她的后腰。   焦娇歪着头,看着按摩师悄悄感叹她皮肤好,太瘦了,应该干点饭之类的聊天框,看到按摩师没再打算悄悄使劲,就准备把脸放回到按摩床的那个洞洞上,好好享受,没想到,按摩师突然冒出一个聊天框:   【夫人不愧是学了那么多年舞蹈的,这腰可真软啊。】   焦娇一愣,原来的“焦娇”也学了很多年舞蹈?   她怎么记得原书里好像提过一嘴,女配学习不是很好,也没什么才艺,是其他人对她的嘲点之一?   那“焦娇”有没有像她一样因为一次意外,受伤,再也不能跳舞了呢?   焦娇想试试看能不能再在按摩师里打听出更多的信息,可,她才刚提一点相关话题就被按摩师把话扯开了,焦娇最终什么也没问出来。   不过,是真的爽,感觉整个人都舒展开了。   焦娇给自己全身抹好香香的身体乳,躺在床上,思绪又回到跳舞的事情上,因为受伤不得不放弃跳舞,是她不算很长的人生中最大的遗憾和伤痛。   她也因为这个原因从全国最好的舞蹈学院退学,成了一个为了每个月四千块钱,忙得脚打后脑勺的社畜一枚。   这还不是最命运弄人的地方,她受伤的经历可以用邪性来形容,突然就受伤了,到医院,医生都说骨头肌肉都没问题,外观也看不出伤痕,平时活动都没感觉,但一跳舞就会疼得不行,她也曾不甘心地咬牙忍着疼跳了几天的舞,后果非常严重,让她在医院住了好长一段时间,确诊不了是什么病症,也就治不了,最终只能为了保命放弃跳舞。   焦娇把右腿举高,脚尖绷直。   她的腿型是舞蹈老师都说完美的那种,不只是腿型,她的身材比例,柔韧程度,天赋,都是让老师赞不绝口的,如果没有受伤,那她整个人生都会变得不一样。   焦娇也想过,要不要跳一下舞,试试看她右腿的“诅咒”是否还存在,可她在房间角落坐到天都黑了,也没有下定决心。   她很害怕。   不是怕痛,是怕再经历一次绝望。   最终,焦娇决定暂时不逼迫自己去做那么艰难的决定,她记得原书里女配的原生家庭非常糟糕,按理说,他们根本不可能给女配掏钱,让她去学舞蹈的。   她之前能学舞蹈完全是运气好,有慈善家在她的孤儿院做活动,孤儿院的老师选她去表演节目,被来参加活动的舞蹈家看中,由慈善家出资资助她学的舞蹈。   那女配是怎么学的舞蹈呢?   这个问题的源头还是要落到女配的原生家庭那里,所以焦娇在吃晚饭的时候,问了一下管家,她娘家那边的情况。   正在颅内帮她计算卡路里的管家愣了一下,虽然先生有提前告诉他夫人因为受伤记忆缺失了,但他没想到夫人连那些人都不记得了,有些犹豫地回答:“夫人的娘家已经移民了。”   移民了?焦娇捏紧手里的筷子,原书里时不时来找女配要钱,还充当着嘲讽女配主力军的“女配娘家”竟然移民了?   焦娇竭力保持平静,哦了一声,又问:“移民到哪里了?”   管家恢复了专业性,恭敬地回答:“非洲。”   焦娇缓缓打出一个问号,女配的原生家庭虚荣贪婪又爱享受,在女配和雍烨协议结婚后,恨不得借着女配使劲挤进帝京上流圈,怎么会从帝京跑到非洲去?   焦娇看管家:“他们为什么会去非洲?”   “细节我也不太清楚。”管家缓缓回答,“好像是您父亲的朋友在那边得到了未开发金矿的小道消息,您父亲觉得是个投资的好机会,就举家到非洲发展事业去了。”   焦娇往管家头顶看,管家头顶并没有冒出聊天框。   但,女配原生家庭跑到非洲发展事业这件事还是很奇怪。   焦娇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翻着微信通讯录,女配的爸爸哥哥都在通讯录里,但换了手机后,以前的聊天记录都没有了,没办法给焦娇提供线索。   焦娇把他们朋友圈点开,发的也很少。   焦娇正研究呢,雍佳梦给她发来消息:   【喜欢哪个?】   然后是一张长图,焦娇随手点开,吓了一跳,竟然是【白马会所新人图鉴】,应该是为了吸引顾客吧,这些男人全都穿得很少,大片的肌肉就这么怼到了焦娇视网膜上,有壮硕熊型,有清瘦奶狗型,有肌肉薄薄一层狼狗型,甚至还有进口黑皮型……   这是在干什么?   焦娇还没等给雍佳梦发去问号,雍佳梦的语音电话就来了:“快快快选,明天我给你送过去!”   这种东西还能送外卖啊?焦娇狠狠惊到了。   雍佳梦端着霸总范儿,有些不耐地催促:“你不选的话,我可替你选了啊!我看你适合大的……这几个大的都给你定了。”   大,大的?焦娇的脸慢慢红起来。   “还有颜色深的也不错。”雍佳梦在那边又吩咐了一声,“深色的都给我留着,对对,那个黑的最好,让它第一个……”   焦娇眼睛睁大,感觉再不拦着雍佳梦就要有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我不要!”   “不要?”雍佳梦哼了一声,“这个你说了不算,我就要给你!”被焦娇激到了,雍佳梦在那边开启了all in模式,“算了,别挑了,有一个算一个,全都……”   焦娇直接吓坏,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你,你不要太过分了。”   “过分?”雍佳梦声音纳闷极了,把语音通话界面切出去,点开她给焦娇发过去的图片,瞳孔一缩。   她怎么把让焦娇看着选的新款定制包包图发成白马会所经理给她发的广告了?   啊啊啊,表哥要是知道她给表嫂嫂发群鸭照,会派人暗鲨她的吧?   撤回撤回!雍佳梦手忙脚乱地一顿点,但已经超过时间。   雍佳梦被吓得不轻,焦娇也是,心理阴影大大的,闭上眼睛就是雍佳梦发给她的图。   呜呜呜,如果一定要给她发,能不能发点帅的啊?   那图上的真的都好油腻,好辣眼睛啊。   因为受到了精神污染,焦娇睡不着,叫管家把她之前买的家庭唱K机拿出来,反正其他工作人员都在单独的宿舍休息,附近也没有邻居,她谁也打扰不到,可以随便宣泄郁闷的心情。   焦娇一开始是无聊发泄,后来越唱越嗨,休息的时候,看到坚持要等她休息才肯休息的管家头顶冒出垂涎的聊天框【我也想唱】,还给神情严肃的管家也塞了个麦。   ——   豪庭酒店顶层犹如宫殿般富丽堂皇的豪华包间里,在帝京能排到前几名的房地产大亨笑容狗腿地给坐在主位,比他年轻两轮的雍烨敬酒,就算不看地位,看年纪,雍烨也应该客气一下,但他没有,依旧神情冷然,长指放下没动几下的筷子,接过侍者递来的手巾优雅地擦拭手指。   这是要走的意思?地产大亨心都提了起来,非常不舍错过好不容易才蹭别人的面子,和雍烨见上一面的机会。   眼珠转了转,圈子里有个不敢放在明面,但稍微灵通点的人都心知肚明的秘密,雍烨爱妻如命,谁敢给他乱送女人就跟送命一样。   但,男人怎么可能就满足有一个女人呢?   就算那女人再美再娇也不可能,尤其雍烨还这么年轻。   大亨挺不屑的,不敢说,但心里觉得雍烨就是在凹人设,让外界觉得他洁身自好不近女色,就他的经验来说,越是这样的人,背地里玩得才越花呢。   大亨虽然在财富榜上拥有姓名,但和雍烨这种old money家族出身的太子爷完全不是一个层次上的,他现在急需雍烨从指缝间漏给他一个项目,赚不赚钱还是次要,关键是如果能拿下这个项目,和雍烨搭上边,那他也能跻身上流,人脉都会上一个档次。   富贵险中求,大亨心一横,趁雍烨还没起身,给人使了个眼色,那人马上起身,过一会回来,身后跟了两个千娇百媚的女人,颜值没得说,属于娱乐圈都难见的那种,而且身材还特别诱人。   没有男人能受得了这个,也有些害怕的大亨在心里安慰自己,扬起笑,用眼神示意那两个女人坐到雍烨身边。   那两个女人一进来就看到雍烨了,这种皮相的男人,不给她们钱,她们也一百个愿意好吗?   扭着胯,媚眼如丝地走近,却连一半都没走到,就被保镖样子的人拦住了。   雍烨放下手巾,今晚第一次看向大亨:“你的人?”   大亨在商场厮杀这么多年,但还是看不出雍烨的真实情绪,只靠直觉感觉有点不妙,连忙挤出菊花一样的笑脸解释:“雍董,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只有我们几个男的喝酒太闷了……您要是不喜欢,我马上让她们滚蛋。”   雍烨把目光收回,大亨忐忑地想要继续找补,却见雍烨已经起身,带着人离开了包房,带大亨来的那人脸都白了,瞪着大亨:“你想死不要拉着我啊!”然后转身着急地想要跟上雍烨把自己的关系撇清,可他也被雍烨的保镖拦住了。   桌上人不多,都是有头有脸的,也都是人精,雍烨一句话没说,却已经判了大亨,甚至还有带大亨来的那人的死刑,他们纷纷肃着脸起身,记住这两个人的名字,回去把他们的底细查得清清楚楚,就算是和他们离得远远的小亲戚都不可能再和他们有任何交集。   老板今天又让两个人陷入绝望了,特助跟在雍烨身后侧,默默在心里吐槽。   雍烨下到地下车库的时候,没想到他会这么快下来的司机正靠在柱子上一脸甜蜜地打电话:“……嗯,我也想你,我应该很快就能回家了,等……”   侧头看到雍烨站在他身后看着他,吓了一跳,赶紧掐断通话,绷紧身子,看着雍烨坐进车里,也跟着上了车,发动车子的时候,还在惴惴不安地想雍烨会怎么处理他。   不想,雍烨并未说什么,只是难得地没有处理工作,而是静静地侧目看着窗外。   回家。   指尖抚过手腕上的发带,良久,才让特助把他私人用的手机给他。   垂眼看了屏幕上某个置于首位的备注一会,最终还是点了管家的号码。   一开始很羞涩,现在已经放开了的管家正放声高歌,并在自家夫人的掌声中迷失了自我,不停升K,硬是把《青藏高原》唱成了《青藏高原有土拨鼠》,不过,他还是在雍烨给他打来电话的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赶忙把麦放下,跟焦娇说了一声,走到客厅外面,接通:“先,咳咳,先生。”   焦娇在客厅里又点了首歌,投入地唱起来,雍烨在那边隐隐听到声音,问:“夫人还没睡?”   “没有。”管家恭敬回答,“夫人在玩她新买的唱K机。”   听着就直到她心情很好,雍烨眉眼间的冷意微松,有真实的淡淡倦意和掩不住的宠溺轻轻漫上来:“唱的什么?”   对别人,雍烨是绝对不可能对这种事情好奇的。   不过,对夫人当然不同,管家很配合,赶紧探身往客厅看了一眼:“夫人唱的是《爱上一个不回家的人》。”   纠结着要不要回去看看她的雍烨:…… 第17章 有   “需要我把手机给夫人吗?”管家问雍烨。   雍烨望着车窗外, 车子停下等信号灯, 路边有一对学生情侣走过,穿着校服裙子的女生挽着男生的胳膊, 眼睛亮晶晶地不知道在和背着两个书包的男生说什么, 男生听得时不时笑出来。   雍烨的目光在女生开心灿烂的笑脸上停了片刻:“把手机放到一边,让我听到她的声音。”   管家抿了下唇,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他从先生冷淡的声音里听出了一点点落寞的感觉。   “是。”管家轻声答应, 带着手机要进客厅前, 又想起什么,担心地问, “先生您后背的伤怎么样了?”   雍烨没有回答管家的问题,让特助给他拿来耳机。   管家也不意外, 他家先生从小就是这样, 除了对夫人,没有人能让他说多余的话。   焦娇看管家回来, 想把麦给管家,但被管家摇头拒绝了:“夫人,我。”他指了指自己的嗓子,示意他唱不了了。   焦娇歪头,看着管家头顶冒出的:   【我要文静一点。】   【我是喜欢唱歌,但我也得保持形象。】   【我可是照顾先生的人里面最稳重严肃的那个。】   焦娇弯起唇,自打知道管家穿纤体裤袜,他在她这里就和严肃没有任何关系了。   管家不唱也没关系,焦娇自己也能嗨起来, 后来唱情歌还把自己给唱哭了, 给管家吓坏了:“夫人, 您就没有开心一点的歌想唱吗?”   这可是你要求的,刚刚还潸然泪下的焦娇秒切快乐百灵鸟模式,和着超大液晶屏里的MV蹦蹦跳跳,最后累瘫,吃了顿夜宵才上楼。   管家把焦娇送到房间门口然后才回来把立在旁边的手机拿起来,发现雍烨已经挂断了通话,看了眼时间,就是在焦娇吃完宵夜上楼的时候。   吃完早饭,焦娇解锁了下一个花钱项目——游戏。   她非常罪恶地在工作日的黄金工作时间躺在床上,看着IPad里面的电视剧,等着手机把游戏下载好。   这款游戏是以前的同事安利给她的,焦娇一般不玩游戏,一是她没有什么时间,二是她舍不得充值。   但这款游戏真的好好玩啊,而且皮肤都超级好看,让焦娇都忍不住心动,花了六块钱买了最最便宜的新人礼包。   礼包便宜,但里面的皮肤一点也不敷衍,随着皮肤还有配套的语音,动作,让第一次为游戏花钱的焦娇非常满意。   人嘛,要么不买,要么买了一件就想要更多。   焦娇就是这样,以前她不玩游戏,也不充值不觉得有什么,这么一打开口子,她就有想要多多拥有的念头,这个游戏不算一线游戏,皮肤不是很贵,但大部分皮肤都得靠抽盲盒抽,抽第一轮和抽第二轮价格还不一样,越抽越贵。   焦娇也曾一时冲动,趁第一轮跳水大降价的时候,抽了一轮赛季盲盒。   事实证明,她除了没钱,也没有什么运气。   抽出了最差的返币奖,可恶的是,返的币不够再抽下一轮赛季盲盒,焦娇想退而求其次,抽一下便宜一些的主题盲盒,没想到!   不一样的盲盒币不一样,只能重新充值,用原始币换。   可恶的资本家!就这样狠狠地薅秃了她这根单纯懵懂的韭菜!   把焦娇气得把游戏直接下载了,当然,后来她看到这个游戏出新角色新皮肤,还是会忍不住重新下载,但每次都在充值的时候悬崖勒马了。   钱是省下来了,可看到别人用着最新款的皮肤,还是很羡慕。   游戏音乐响起,焦娇也从有点心酸的回忆里回过神。   今天她就要想抽就抽。   焦娇点进游戏,快速注册新账号,先随便看了一下,游戏和她记忆里没什么区别,还是又好看又坑人。   浏览了一圈后,她点进游戏要抽十几轮才能抽全的赛季盲盒,这季盲盒奖励非常丰厚,奖池里有一个SSR皮肤,六个R皮肤,还有一些零碎的奖品。   呜呜呜,她全都想要。   焦娇点进充值界面,犹豫了一下,指尖按到单次最高充值的那一项。   648,够她以前半个多月的伙食费了,就是在她最上头的时候,也没敢肖想过的一个充值档位。   焦娇心一横,与其拖拖拉拉,不如一次爽到位,想着她不再停顿,直接点下去,而且她不只点了一次,她是直接充了一百个648,点到后面她的手指头都要抽筋了。   不过,真的爽。   重复率奇高,而且一个月一更新的赛季盲盒?买!不抽到SSR皮肤,她绝对不停下来!   没有重复率,但花样很多,想集齐就得氪氪氪的主题盲盒?买!而且主题里每个皮肤她都要,必须把灰色的主题图全部点亮!   还有以超高颜值诱惑玩家冲动消费的限时盲盒?买!   不是很贵,但更新特别快的惊喜盲盒?买!   甚至连甚少有玩家愿意买的最最氪金的荣耀盲盒,她都直接全开了!   什么彩虹币,喵喵币,狗狗币,都给她拉到最大值直接兑换。   听着金币掉落的清脆声音,焦娇感觉自己的心像是变成了一只只小小鸟,飞到了高高的云朵之上。   一番操作下来,她一局游戏没玩,但把目前能花钱买的盲盒全都开了,焦娇花了好长时间,把这些皮肤和小配件来回搭配,无意间,在玩家们等候进入游戏的大厅里开启了时装秀模式。   这个游戏才出来不到一年,玩的人不算多,焦娇砸的这些钱,对于那种大游戏来说,可能什么都不算,但在这里,她无疑就是最拉风的崽,有些玩家都不进游戏了,直接围在她身边,看她换装。   应该是为了刺激消费,这个游戏把皮肤按照珍贵程度换算成了时装值,每个赛季都会重新清算,赛季中,时装值最高的三名玩家,会出现在大厅里的展示大屏上。   也是巧,焦娇决定挥金如土的时候,正是这个赛季最开始,焦娇把所有盲盒都开了,时装值自然蹭蹭往上涨,最后成功登上了大屏最中心的位置。   焦娇玩够了,从换装界面退出,一抬头就看到大厅一群人围着她,大厅里最显眼的屏幕上还有她海报和ID。   她有点被吓到,操控着角色想要换个地方。   围着的人发现她回到大厅了,消息框刷刷刷地冒出来:   【富婆姐姐我们能合个影吗?】   【我的天,这也太壕了吧?在这种游戏都一次性充这么多钱?】   【还是新账号!我柠檬了!呜呜呜!】   【这是一口气把所有盲盒都抽了?】   【名场面打卡!】   焦娇没想到自己会受到围观,有些害羞,暂时退出了游戏,本来想再补个觉,但管家说,雍佳梦来找她了。   她才走进客厅就看到雍佳梦头顶着高高的聊天框:   【呜呜呜,上上次光顾着花钱忘了说正事,没告诉焦娇帮我保密。】   【昨天想用给焦娇买包包作为借口来找她跟她把事情说了,结果发错图了。】   【怎么办,焦娇手里又多了我的一个把柄,如果她把这件事告诉表哥,说我给她发白马会所广告,我可就完蛋了!】   【冷静,雍佳梦,用你智慧的小脑袋思考,一定会有办法的!】   【啊,有了,我可以认焦娇当干妈,这样她就舍不得让表哥收拾我了,毕竟虎毒不食子嘛!】   焦娇:……   那她可就成雍烨干姑姑了。   雍佳梦一动脑可真不得了,直接给她加辈了。   还好雍佳梦头顶重复出现好几遍【如果焦娇是我干妈,那我表哥是我什么了?】的聊天框,最终放弃了这个想法。   焦娇不想再让她动脑了,赶紧开口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雍佳梦嘴还硬着呢,把胸一挺,手往门口一指,她带来的人一人捧着个垫在绒布上的限量版包包:“当然是给你送包包啊,昨天不是跟你说了吗?你不会以为本小姐是那种只会给女人画大饼的臭男人吧?”   头顶的聊天框却心虚得厉害:   【呜呜呜呜呜,为了收买焦娇,本小姐一个包包都没留。】   【向上天祈祷,希望焦娇和我一样单纯好骗,看到好看的包包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如果能让我顺利渡过此劫,我愿意一个月不玩弄男人,好好学习,期末不挂科!】   焦娇唇角微弯,好吧,她就满足雍佳梦这个愿望吧。   没提昨天白马会所的事情,只是说她带来的包包太多了。   她刚说完就见雍佳梦松了口气,然后又一瞪眼,头顶冒出聊天框:【撤回撤回,刚才许错愿了,我说的是一周,不,三天不玩男人,尽量好好学习,期末不全挂!】   还安慰自己:【要是我进步太快,我爸会被吓到的,而且得给别的同学留点余地,如果我长得这么美,学习又那么好,他们压力太大。】   焦娇快要忍不住了,雍佳梦得偿所愿,心情非常好,拉着焦娇把她带来的包包都试了一遍,又把自己给气够呛,因为【啊啊啊,本小姐定的包包怎么都那么搭焦娇?】。   雍佳梦给焦娇送来了这么多包包,焦娇也不能让她空手回去,所以带她到衣帽间,看雍佳梦有没有喜欢的。   雍佳梦手环着胸,像只骄傲的小孔雀:   【哼,焦娇能有什么让本小姐看得上的东西?】   看了眼她的衣帽间:   【啊啊啊,焦娇的衣帽间也太赞了吧?本小姐也想要。】   【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才不会嫉妒焦娇。】   【要不我认表哥当干爹吧?】   焦娇:雍佳梦有骨气,但不多。   雍佳梦在衣帽间转了一圈,别的她看不上,就连莱恩送焦娇的那件裙子都只是让她稍微都看了几眼,唯独看到焦娇用网购买来的黏土随手捏的个小摆件走不动道了。   “本小姐要这个!”雍佳梦非常傲娇地一点。   【这个摆件连阅尽千帆的本小姐都从来没见过,肯定是孤品。】   【这么贵的衣帽间就放了这么一个摆件,用我智慧的小脑袋一想,就知道这个摆件绝不简单。】   【以本小姐犀利的眼光判断,这个摆件看起来这么特别,一定很贵,把焦娇最贵的东西选走,她一定很心疼吧?嘿嘿嘿。】   焦娇看雍佳梦那么高兴:行叭,那你就把这个孤品带走吧。   这么丑的东西,她确实捏不出来第二个了。   雍佳梦一副捡到好东西了的表情,美滋滋地抱着焦娇给她的摆件,突然想起了什么:“啊,对了,下周是外祖母做东,在老宅办宴会,在帝京的小辈们全都得到场,你和表哥不会又打算不去吧?她老人家上次就发了好大的火,还把表哥单独叫过去骂了好久。”   焦娇完全不知道雍烨祖母要他们参加宴会的事情,有些茫然地看着雍佳梦:“你表哥被骂了?”   雍佳梦瞥了眼焦娇,头顶冒出聊天框:   【完了,我又说漏嘴了,表哥不让说的。】   咳了一声:“那个,外祖母也骂不动我表哥,顶多就是唠叨两句,是我夸张了。”手指在沙发上画圈圈,手指一前一后,像小人儿一样一步一步走到焦娇这边,傲娇地碰碰她,“你别跟表哥说啊,下次我再给你买包包。”   焦娇哭笑不得地看着雍佳梦,她确实不会跟雍烨说这些,但重点也不是这个啊,重点应该是雍烨的祖母想要让她和雍烨参加她办的宴会。   她醒来后买买买的快乐都是雍烨给的,那她也不能白白享受啊。   雍烨不去宴会应该是因为忙,她可没什么理由不去。   虽然原书里,雍烨的祖母是个气场非常可怕,而且很不喜欢女配的老太太,但她就露个面,替雍烨把他那份形式走了,如果真的被老太太骂了,那就假装听着,反正她以前被老板骂的时候都已经习惯了,应该也没什么。   当然这些都是焦娇安慰自己的话,作为社恐人士,宾客往来,觥筹交错的宴会什么的简直就是刑场。   “你真的要去?”雍佳梦眼睛瞪大,短短几瞬,心思百转千回。   先是臭屁:【本小姐这么有说服力的吗?那我没去外交部岂不是国家的损失?】   然后是惊慌:【不对啊,焦娇要是因为我去宴会了,在宴会上被欺负的,不都得算我头上,那表哥……】   最后是捶足顿胸:【呜呜呜,天妒红颜啊,为什么让我这么有魅力?随便说说就让焦娇为我疯为我狂为我哐哐撞大墙?】   焦娇:……她哪有啊?   【没办法了,本小姐只能承担起作为天才的责任了。】   焦娇看到雍佳梦伸手,像大哥大一样把她搂住:“放心,就算表哥不能陪你去宴会,本小姐也会罩着你的。”小手一挥,“首先,要解决的就是,你去宴会的时候该给外祖母她老人家带什么礼物。”   半个小时后,和雍佳梦一起坐在某咖啡馆的焦娇看着撑着下颌,宛如皇上选妃一样,看来看去的雍佳梦:“不是要给祖母买礼物吗?为什么要来这里?”   她转头看了眼,站在她们桌边,全都穿着男款佣人装的帅哥服务生,整个人都不好了。   好看是好看,但她的帅哥恐惧症已经发作到极限了。   “长得不错的男人可以激发女性的思维运转。”雍佳梦一本正经地跟焦娇科普,“不然本小姐还能是来看男人的?”   焦娇看着雍佳梦头顶【那个猫耳男仆不错】【那个有尾巴的脸差点,不过身材可以,胸肌我喜欢】【本小姐挑什么呢?反正把他们全包下来也没多少钱。】【要不要给焦娇分一个?虽然不喜欢她,但没有让跟着本小姐来的人空手走的道理。】。   焦娇一惊,还好,雍佳梦很快就打消了想法:【诶呀,我差点又忘了焦娇有我表哥了。】。   焦娇本来还想参考一下雍佳梦的意见,给雍烨祖母选个合适的礼物,但看雍佳梦耽于美色的样子,应该是不行了。   正准备离开,突然咖啡馆外面响起了引擎轰鸣声,一辆暗黑色的超跑在路人的注目礼中停在了路边。   车门向翅膀一样向上打开,一个全身黑衣,看起来也就刚成年的漂亮少年从车上下来,虽然脸看上去还有些青涩,但身材已经发育成宽肩窄腰大长腿的样子,雍佳梦也被吸引,扭头看了下,眼睛一亮,接着又很嫌弃地皱起眉:   【还以为是没见过的帅哥,原来是雍延那小子。】   【来得还挺快,刚跟他在微信上说我要来这里,这就到了。】   焦娇扫到了雍佳梦的聊天框:雍延?那不是雍烨的弟弟吗?   原书里,雍延和女主认识,雍延和雍烨很像,都不喜欢说话,冷冰冰的,谁的闲事也不愿意管,唯独对女主破例出手相助过几次,所以,被读者猜测是不是女主的暗恋者之一,但焦娇没看完,不知道后面作者有没有写明雍延对女主到底是怎样的感情。   焦娇看着雍延迈着长腿,带着一身冷气推开咖啡馆的门,果然就和书里描写得一样酷酷的。   当然,这个弟弟也很讨厌女配,焦娇看到没想到她也在的雍延顿了一下。   【焦娇?(眉心一蹙)】   【她怎么也在?(眼底闪过一丝不悦)】   【不想给她眼神。(不往焦娇身上偏移半分的眸子里三分漫不经心三分讥笑三分凉薄)】   焦娇皱起眉,看看脸上没一点表情的雍烨,又看看他头顶的聊天框。   这面瘫弟弟的心声怎么还带括号的啊?   这是在心里自己给自己配表情? 第18章 有   “东西。”雍延冷冷地向雍佳梦伸出手。   “小气鬼。”雍佳梦哼了一声, 在包包里翻找起来。   雍延没有要和焦娇打招呼的意思, 焦娇也不想争取存在感,安静地坐在一边, 准备等雍延走了, 再跟雍佳梦说她也要离开。   雍佳梦翻出钱包,从里面抽了个张白金色的卡丢给雍延,雍延也不想逗留, 拿到了卡转身就要走人。   焦娇咬着果汁里的吸管看着他, 都看到雍延身子转过一半了, 没想到,他却停了下来, 头顶冒出聊天框:   【等一下,这家咖啡馆的服务生怎么都这个打扮?(若有所思地微微抿唇)】   【焦娇竟然背着我哥跟雍佳梦出来看这些不守男德的野男人!(假装手里有玻璃杯, 冷冷地单手捏碎)】   焦娇:?   她没有。   雍延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然而头顶的聊天框却气呼呼的:【她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哥?(掏出记仇本,一笔一划把焦娇的名字写到上面)】   焦娇感觉到事情严重了, 刚要开口解释一下她和雍佳梦会为什么在这里,就见雍延又更新了聊天框:【虽然我不喜欢焦娇,但我也不能让焦娇和雍佳梦学坏,让我哥的婚姻就这么破碎。(轻轻咬牙)】   【必须让焦娇远离雍佳梦这个女海王。(握拳)】   焦娇看到雍延把身子又转了回来,眼睛看向她,拿了张卡放到焦娇面前的桌上:“这里有一千万,离开雍佳梦。”   焦娇:救命,这个画面怎么那么恶婆婆砸钱让小白花女主远离男主啊?   那排等着服务她和雍佳梦的男仆们都很羡慕嫉妒恨地看着她。   焦娇还没说话,雍佳梦就啪地拍了下桌子:“雍延, 你什么意思?就你有钱是吧?”说完立刻也从钱包里抽了张卡, 拍到雍延那张卡上面, 扬着下颌看着焦娇,“两千万,不许离开我。”   焦娇:不是,雍佳梦难道不觉得雍延突然说给她一千万,让她离开她的行为很迷惑吗?   她为什么想也不想就跟着雍延加码啊?   焦娇侧脸看雍佳梦,看到看起来无比豪横的雍佳梦头顶冒出个聊天框:【我妈刚给我的零花钱又花完了,这张卡里应该就剩几百万了,不过没关系,本小姐喊出了两千万的气势,谁也不会知道的。】   雍延就是被雍佳梦底气十足的样子唬住的那个,沉默了片刻,继续加码:“加上外面的车,现在就离开雍佳梦。”   焦娇回头看雍延,看到他头顶:【刚从外国运回来的改装跑车,光运输费就七位数……我为我哥的婚姻付出了太多太多。(一滴泪缓缓划过脸庞)】   焦娇:……   这个弟弟的内心世界简直太丰富了。   雍佳梦被雍延激怒了,也要把自己的车压上,被焦娇拦住:“我本来也要回去了,你们把卡都收好。”焦娇把桌上的银行卡还给各自的主人,起身要走。   “不行。”雍佳梦一把拉住她,本来想说礼物还没买,但警惕地扫了眼雍延后,改变了想法,她才不要把只有她和焦娇知道的事情让雍延这个撬墙角的知道呢,所以挤眉弄眼地对焦娇使眼色,“你没带司机出来,得坐我的车去办那个事情。”   雍延听到了,聊天框立刻更新:【那个事情?(眼神变得犀利)】   【雍佳梦不会要带焦娇去……(震惊气愤的同时小脸微黄)】   【这绝对不行!(正气凛然)】   “坐我的车。”雍延也拦在了焦娇前面。   焦娇看着这对都不是很正常的姐弟,她还是坐地铁吧。   雍佳梦和雍延都坚决不让焦娇自己离开,雍佳梦甚至叫来保镖把咖啡馆门口都堵上了,他们唯一肯做出的推让就是他们会单独用严肃且成熟的方式决定到底谁有资格带焦娇走。   焦娇被留在原位,心不在焉地搅动着吸管,等他们两个回来,戴着猫耳的男仆端着一盘精致的慕斯蛋糕,放到她的面前,焦娇刚要说谢谢,就看到了他头顶的聊天框:【这位客人真的好漂亮,怪不得她的两个追求者,无论男女都那么优秀,还都那么为她疯狂。】   两个追求者?焦娇手一抖,挖的那块蛋糕都掉到一边,佯装无意地望向远处的雍佳梦和雍延,解释了一句:“他们是有血缘关系的姐弟,你看长得是不是有点像?我是他们的嫂子……”   解释还不如不解释,猫耳男仆眼睛睁大:【惊!姐弟反目成仇原来都是为了她——被我们哥哥视而不见的美丽嫂嫂!】   焦娇深吸了一口气,他是从哪看出她被视而不见了?   虽然雍烨确实没把她当成真正的妻子,但。   算了,焦娇看雍佳梦和雍延回来了,也就没再纠结这些,雍佳梦气鼓鼓地坐到她对面,雍延则是冲她抬了抬下颌:“走吧。”   雍佳梦头顶有着着火的聊天框:【好气呀!雍延这小子竟然骗我,说好出剪刀,结果出了个布!】   【大骗子!】   焦娇放下小叉子:所以,石头剪刀布就是这对姐弟严肃又成熟的决定方式吗?   焦娇跟着雍延往咖啡馆外走,他人高腿长,焦娇有点跟不上他,他都出了门,回头一看,发现焦娇还在门里,停住,手按着门把,顶着【焦娇的腿怎么那么短?(不耐地微微皱眉)】的聊天框等着她出来。   她的腿才不短,焦娇加快了脚步,坐上了雍延的跑车,这是她第一次坐底盘这么低的车子,有点不太适应,尤其雍延开得还快,她慢慢感觉到有些恶心,还好,雍延发现她脸色不好,顶着【她的胆子怎么那么小?(嫌弃)】的聊天框把车速降了下来。   焦娇本来是想让雍延送她去商场,她自己逛就可以了,但雍延好像把她当成了什么珍稀动物,觉得她自己逛街的能力都没有,一定要陪她把东西买好,再把她送回去才可以,焦娇还没说服他呢,雍延就接到了个电话。   焦娇听不清手机里传出的声音,不过,雍延的心声在实时转播,焦娇很轻松就掌握了情况——雍延好像惹上了一群混混,那群混混和雍延的几个兄弟在某个地方对上了。   “我马上过去。”雍延低低地说了一句,把手机随手丢开,看了下路,猛地转了一下方向盘。   非常炫酷的一个漂移,和雍延头顶的聊天框稍微有点不搭:【雍延,不要压线,遵守交通法则人人有责。(认真)】   焦娇觉得又好笑,又有点紧张,雍延这是要带她一起和混混打架吗?   雍延把车调头后也想起焦娇还在车上了,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把焦娇带着,一是不放心她的安全,二是怕她又跑去找雍佳梦办那个事,反正到地方,让焦娇待在车里就行了,这车玻璃都是军事级别的,子弹都很难打穿,那些混混更不可能伤到她。   焦娇看完雍延的聊天框感觉无语,她和雍佳梦要办的事情光明正大,根本不是雍延脑补的那样,好吗?   不过,她确实应该跟雍延一起去,她是肯定劝不动雍延不要去,但万一雍延有什么危险,她可以第一时间帮他报警。   焦娇想着,把手机攥在手上,110都悄悄拨好了。   雍延把车子开到了一个老房区,这里的楼都有些年份了,路也坑坑洼洼的,雍延的跑车在这里穿梭,非常显眼,在路边交换奥特曼卡片的小孩都停下来,尖叫着表达他们觉得跑车好帅的情绪。   车子停在一个老楼后面,这里一二层都是苍蝇馆子,后门基本都开着,有油烟散出来。   “你在车上不许下来。”   雍延交代了一句便打开安全带,要迈出车门前,扫到焦娇握紧的手机上的110,头顶冒出个聊天框:【胆小鬼。(不屑地冷笑)】。   伸手把焦娇手里的手机拿走了。   焦娇想把手机抢回来,雍延看着她把手机塞到了牛仔裤裤兜里,关上车门。   两手空空的焦娇很没安全感,紧盯着雍延走过去,和巷子口那群和他一样高高瘦瘦,骨子里带着种纨绔子弟特别气场的少年汇合,正奇怪混混在哪里,就见一群男生在一个梳着背头的男的的带领下,超凶地提着长长的棍子从巷子里冲出来。   棍子对空手,而且对方人好像还多好几个。   虽然觉得雍延是个臭弟弟,但还是不希望他受伤的焦娇眼睛睁大,按开安全带,她刚刚看到路边有公共电话的便利店,可以用那个报警。   然而她还没从跑车下来,只开了个车门就看到雍延一脚把带头的背头男踹飞了,长手长脚且颜值都不低的少年们好像在演电影一样,动作利落又漂亮,极具暴力美的同时伤害也相当可观,一瞬间便占了绝对优势,就算对面个个都带着武器也毫无还手之力。   焦娇卡在门边,不知道自己是去报警还是不去。   以这个情况,她报警,更可能被警察带走的好像是雍延他们。   她现在更担心雍延他们把那群混混给揍出好歹来。   不过,雍延比她想的要有分寸,她靠近的时候,看到他一边打,一边冒出【这个打吐血了,好脏,不打了。(优雅地擦手)】【他怎么碰一下就吐了?(嫌恶地丢到一边)】【这个人的衣服几天没换了?(无语地收回手)】这种聊天框。   幸亏他的洁癖,那群混混都没被打得太严重,反应也算挺快,感觉不好,就立刻怂了掉头跑。   焦娇注意到最开始带头,也是现在跑得最快的背头男冒出黑色的聊天框:【妈的,带这么多人都弄不了这群小兔崽子,看来得想想别的办法了。】   【有了,找几个要钱不要命的毒虫带刀下周到台球厅外面蹲他们。】   焦娇被这个恶毒的心声弄得心里一紧。   “你怎么下车了?”雍延的声音响起。   焦娇转头看去,雍延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他身边的那几个少年也都打量着她,其中一个头发染了一撮蓝的少年,用狗狗眼望着她:“好漂亮的小姐姐,延哥,快给我们介绍一下。”   这些少年都很好看,焦娇的帅哥恐惧症又有点发作。   雍延看向那少年:“这是我哥的老婆。”   “你哥的老婆不就是你的嫂子吗?看着不像啊,嫂子这么年轻,好像和我们差不多大,应该还是学生……”狗狗眼突然想起什么,压低声音,问雍延,“你说的哥,不会是那位吧?”   雍延看着狗狗眼,狗狗眼打了个激灵,不敢再嘴贫了,躲到人群后面,其他人看焦娇的眼神也都微妙地发生变化。   焦娇看着他们,有些干巴巴地问:“你们受伤了吗?”   少年们都笑了,雍延的心声解释了为什么:【我们怎么可能受伤?按我们的战斗力,就算对面再带十倍的人也是轻轻松松。(桀骜不驯地勾唇)】   这些少年正得意呢,突然楼上响起开窗的声音,接着有人丢出个塑料袋,少年们注意到头顶的动静,都往上看。   焦娇看到雍延头顶冒出:【乱扔塑料袋,被流浪的猫猫狗狗误食了怎么办。(担心地皱眉)】   【一会把其他人支开,我把它捡起来。(好像并未放在心上地把目光移开)】   焦娇刚在心里感叹,雍延还挺有爱心的,就听有人在旁边叫起来:“啊啊啊,塑料袋里有虫子!”   焦娇闻声看向半空中,塑料袋比较轻飘到一边去了,有个黑乎乎的东西从它之间落出来,焦娇DNA动了。   这不是她租房的时候经常能看到的蟑螂君吗?   刚刚面对提着武器,凶神恶煞的混混都面不改色的小少爷们突然慌作了一团,也就雍延比较淡定,眉头都没皱一下,但只有焦娇看到他的头顶冒出惊恐的聊天框:   【这就是传说中的蟑螂吗?(瞳孔地震)】   【它为什么那么大?(难以置信地张开嘴巴)】   【啊啊啊,它会飞!!!(尖叫)(晕倒)(醒来)(想再晕一次)(晕不过去)(冷冷地看着它想把它看走)(yue)(伸出手,谁来救救我)】   啪!   一筒卷起来的广告纸趁蟑螂落地,稳准狠地把它击中。   四散奔逃的小少爷们呆呆地看着她。   焦娇把广告纸往反方向窝了一下,免得让这些娇嫩的小少爷看到蟑螂尸体又该应激了,左右看了一下,把广告纸丢到旁边的垃圾筒里,冲惊魂未定的小少爷们摆摆手:“没事了,我把它扔掉了。”   焦娇没想到随手收到包包里的咖啡馆的广告纸还有这种用处,更没想到,这群小少爷会这么怕蟑螂。   自知在焦娇面前丢脸了的小少爷们耳尖都有点红,听到看起来最为得体的雍延让他们先回去,也没再多待,一个个都出去找自己的豪车了。   让焦娇有些意外的是,这些看起来心高气傲玩世不恭的小少爷们走的时候竟然都和她打了招呼:“嫂子再见!”   雍延忍了忍,没忍住,冷着脸开口:“那是我嫂子。”   不管,听不到,狗狗眼还是很大声地和焦娇告别:“嫂子下次找我们玩啊!”顿了顿补充,“去个没有蟑螂的地方!”   焦娇觉得这些弟弟还挺可爱的,并没有她想的那么不好相处,所以也冲他们挥挥手:“再见。”   转头看雍延,看到他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头顶还顶着个聊天框:   【焦娇为什么一点原则都没有?谁叫她嫂子都答应?(目光幽怨)】   焦娇惊讶,这个弟弟刚刚还不愿意认她,介绍她的时候非要说是他哥的老婆,这就变了?   也太好哄了吧?   “我们回去吧?”焦娇不想在在这里呆着了,虽然这片地还算干净,但以她的经验,这种饭馆特别多的地方,说不定还会有蟑螂刺客会突然出现,她倒没事,就怕把雍延给吓坏了。   然而雍延还是没动:“嗯……我还有事,你先到车上等我。”   他的神情看上去一点问题都没有,但焦娇看到他头顶:【刚才躲蟑螂的时候,脚卡住了,得让焦娇走开,我自己想办法弄出来。(脸颊微红)】   焦娇往雍延脚上看,这才发现他看起来慵懒靠在一边的姿势其实是在掩饰他被地上缺了一条的铁栏地漏“咬”住脚踝的真相。   焦娇也想为雍延保留脸面,所以假装没看出来,走到他的跑车边等他,等着他自己把自己弄出来,然而等了好久,只等到雍延极其难为情的呼唤声:“嫂子。”   焦娇走回来,看到雍延成功把自己的小腿都卡在了铁栏那,这回遮掩都省了,根本遮不住。   【焦娇会不会笑我?肯定会,就算是我朋友看到我这个样子,都会笑翻了,何况是从来没在我这里得到好脸色的焦娇。(假装坚强但还是眼泪汪汪)】   焦娇抿唇,用力把笑意压下去,蹲下身,查看了一下雍延的情况,皱起眉,雍延为了把自己的脚弄出来,脚踝那里都被断开的铁栏刮破了,虽然伤势不算严重,但也出了不少血。   他不疼吗?焦娇看着心声只字不提受伤,就在那悲伤他丢脸时刻被她看到的雍延,感觉他更奇怪了。   焦娇从包包里拿出手帕,把雍延的伤口隔开,又捡了个木棍想把卡住雍延的那条铁栏撬开一点宽度,然而,雍延卡得不是一般的紧,焦娇折腾了好久,也只是让雍延稍微出来了一点。   这样不行,焦娇抬起头:“打119吧。”   她看过微博有那种小朋友被卡的视频集锦,里面都是消防员叔叔来帮忙的。   “不行。”雍延坚决地摇头。   【我长这么帅,很容易被拍下来当做视频素材的。(严肃脸)】   焦娇:“……那你想在这一直卡着吗?”   雍延当然也不想一直卡着,但现在叫谁来都会看到他丢脸的样子,他想了一会,才勉强同意叫他的管家来。   他的管家从小带他,比他的父母还要关心他,一定会为他保守秘密的。   雍延把焦娇的手机从裤兜里拿出来,递给她,示意她来打电话。   “你的手机呢?”焦娇问。   雍延低头看向地面的铁栏,焦娇随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静静躺在铁栏里面的手机。   【我想百度卡在路上怎么办的时候没拿住,就。(可怜巴巴)】   焦娇嘴唇颤抖了一下,她真的好想笑啊,接过她的手机,解锁,按照雍延的号码拨过去,听到对面中气十足的男声响起,才想起她应该把手机给雍延,但接都接了,她就说了下去:“你好,我是焦娇,雍延他……”他把雍延的情况说了,并在雍延的轻声提醒下,补充,“不要惊动太多人,悄悄地过来。”   听得出有些年纪了的男声恭敬地答应:“是,我这就带人过去。”停顿片刻,“您有受伤吗?”   “我?”焦娇没想到雍延的管家还会问她的情况,“我没事。”   挂断电话,焦娇又从包包里翻出纸巾,简单地帮雍延处理了一下伤口,雍延乖得出奇,不喊疼也不乱动,焦娇弄好了,直起身的时候,看到他快速地把脸别到一边:【焦娇干嘛对我这么好?我会为了以前那么讨厌她而内疚的。】   焦娇笑了一下,也没打扰雍延,就坐在旁边玩她自己的手机。   雍延的管家到得很快,焦娇还在搜给长辈买什么礼物好的帖子,几辆低调的豪车便停在了雍延的跑车旁边。   焦娇把包包收好,准备起身,却听雍延的低呼声:“哥?”   焦娇停住,抬起头,看到男人正从车上下来,等他站好,其他人才陆陆续续下车。   男人穿着一件浅色毛衣,戴了一副金丝边眼镜,斯文的外配置将他骨子里冷冽的气质微微压下去了一些,但长腿生风地走过来的时候,还是难掩气场肃然强大。   “我哥怎么来了?”雍延慌了,他不是都让焦娇告诉管家不要惊动太多人吗?管家怎么还把这尊大佛请来了?   他打架的事情在家族里不算秘密,但被雍烨撞见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况且他不是一个人,还带着焦娇。   完了,雍延感觉眼前一黑,不过,就算这样还是颤抖着声音把他更大的疑惑问出来:“而且,我哥今天怎么穿成这个样子?”   【他不会是生病了吧?(拿出体温计)】   作为雍烨身上毛衣前主人的焦娇论惊讶不比雍延好到哪去,她其实就是趁小魔王把毛衣还回来,顺水推舟把这件毛衣给雍烨的,根本没想过,雍烨真的会穿这件毛衣。   而且今天也没冷到要穿毛衣啊。   不过……焦娇眨眨眼,他果然像她想的一样,很适合这样的衣服。   不对,长成雍烨这个样子,穿什么不好看?   焦娇整理好心情,站起身,开口想要给雍烨说明一下雍延的情况:“雍延他的脚踝刮伤……”   她的话没说完,因为雍烨直接越过了雍延,旁若无人地走到她的面前。   焦娇微微仰起头,正对上镜片后那双桃花眼,被他眼里无温度的暗潭冰了一下,声音都变小了,指了指右边:“雍延在那边,我没事,不用管我。”   雍烨垂下眼睫,遮住自带冷意的眼眸,抬起手,修长的手指垫着焦娇的衣服,捏住她努力帮雍延争取存在感的手腕,微微加力,让她把手心露出来。   焦娇感觉到什么,低下头,雍延被卡得那么死,铁栏又那么硬,她帮他弄的时候,难免会用很大的力气,手心和指尖就被磨红了。   但她本来就是容易留下印记的体质,和雍延实打实流血了的伤口比起来什么都不算。   焦娇在雍烨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却能感觉到一种寂静冷厉的气场压在身上,有这种感觉的应该不只是她,跟着雍烨过来,却不敢擅自上前的其他人也是紧绷绷的,焦娇有些不安,指尖蜷缩了一下。   雍烨抬眼看向焦娇:“疼不疼?”   他的声音依旧淡漠,一开口却有种浅浅的温柔,将刚刚焦娇感觉到的冷意覆去。   气质完美贴合他身上的浅色毛衣。   “不疼。”焦娇感觉有股热气往脸上涌,在心里喊救命,她真的招架不住这样的男人,小心地把手往回收,“雍延比我严重多了。”   雍烨也没有勉强她,感觉到她的抗拒,便放开力度,不过在她指尖滑过他的掌心的时候,他稍稍收了收指尖,眷恋地虚抚过她的肌肤。   焦娇感觉手背有些酥酥痒痒的,脸红得藏不住了。   雍烨攥紧手指,神情无恙,侧头,让来的医生过来给焦娇上药。   焦娇摆手:“我不用上药。”需要上药的是雍延啊,而且他还卡着呢。   被无视很久的雍延也弱弱地提出抗议:“哥,受伤的人好像是我。”   雍烨侧目,目光落在雍延身上,语气淡淡:“自己管自己家的。”   雍延噎住,他和他哥不是一家的吗?   雍延的管家看焦娇的“伤口”处理上了,才敢叫人带着工具过来,帮着雍延把卡住的脚弄出来,并用眼神悄悄暗示雍延不要说话了。   那可是雍烨少爷放在心尖上护着的人啊,小少爷怎么敢把她带到这种地方,还害她把手擦红的啊?   雍烨少爷从小情感淡漠,对老太太老爷子他们都没什么感情,更何况是雍延小少爷,这不是找死吗?   管家知道焦娇也在,第一时间联系雍烨,就是为了替他家小少爷争取宽大处理的机会,不然,这事以后再传到雍烨那里,小少爷可能就要被发配到国外去了。   雍延也不是傻子,get到管家的暗示,没敢再出声,安静地让人把他弄出来,只是医生给他上药的时候,他吸了口凉气。   这些医生怎么还不如焦娇?   她帮他处理伤口的时候就一点也不疼。   雍延要打破伤风,先送走了。   回去的时候,焦娇换到了雍烨的车上,无语凝噎地看着被好几个医生合力包成一大坨的双手。   都办法系安全带了。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带着些许冷意的暗香缓缓缠住了她,焦娇不敢乱动,看着雍烨倾身帮她把安全带弄好。   浅色的毛衣袖口外是他清瘦精致的手腕,冷白纤长的手指轻轻翻开黑色的安全带,明明是极其普通的动作,却莫名有种缱绻的温柔。   焦娇感觉自己心跳有些快,抬起头,没再看,却发现雍烨直起身后停顿了一下,她正要转头问他怎么了,便感觉他微凉的指尖从她的的下颌滑到颈间,激起的战栗细细密密,让她微微张开唇,惊讶地看向他。   雍烨与她睁大的眼睛对视几瞬,静静垂下眼睫。   焦娇低头,发现她的裙子右边肩带不知道什么时候滑下去了一些,雍烨刚刚应该就是想帮她把肩带整理好。   “对不起。”焦娇尴尬地用自己的棒槌手把肩带推上去,她这么粗鲁的动作,引起了肩带的“抗议”,不满地在她肩上拧劲儿了,焦娇看到雍烨得体地移开了目光,但还是觉得脸越来越热,折腾了几下只让情况越来越糟。   大概是感觉到她动来动去,雍烨再次把脸侧过来,礼貌问询:“可以吗?”   焦娇也没别的办法,自觉丢人,轻微地点点头。   雍烨抬起手,目光淡淡落在她肩上,似乎把她也当做她的衣服的一部分,没有一点点越矩,将肩带拧在一起的部分打开,放到合适的地方,收回手。   全程焦娇只感觉到他勾起她肩带时,若有若无地擦过她的肩。   焦娇小声说:“谢谢。”   雍烨并未说话,染上她气息的指尖抚过手腕内侧的纹身。   缓缓地,温柔地,一如他卑鄙地抚过她肌肤时一样。   极力克制,却仍有情/欲丝丝缕缕地泄出。 第19章 有   车子停下, 特助先下了车, 焦娇目光随着他,看到胡思乱想一路的特助头顶冒出两个聊天框:【老板今晚是不是又不吃饭了?有些担心他的胃。】   【而且每天晚上就我自己吃豪华特餐好孤独啊, 因为忧郁, 每次都只能吃三碗饭。】   三碗不少了,特助先生。   焦娇光顾着看特助的心声,没注意到雍烨已经下车, 并帮她打开了车门, 焦娇赶紧下来, 还是小小声地说了一句“谢谢”。   “我还有工作。”雍烨合上车门,还是那个解释。   焦娇点点头, 往大门走,想到什么, 又停下来:“快到晚饭时间了, 管家应该把晚餐都准备好了,你要不要吃完再走?”   焦娇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 竟然主动挽留雍烨,问完她就后悔了,尤其雍烨望着她没有说话,更叫她尬得整个人都不好了,赶忙道:“对不起,我不应该……”   雍烨轻声截住她的话:“不用道歉。”微微颔首,示意她走在前面。   他这是答应了?焦娇迷迷糊糊地迈开步子。   管家看雍烨和焦娇一起进到门厅,非常惊喜,听到焦娇说想要用晚餐, 立刻钻到厨房去了。   焦娇本来想要叫他拿个剪子给她, 好把手上的纱布解下来都没来得及。   生活助理走过来要帮雍烨和焦娇拿拖鞋, 雍烨淡淡看了她一眼,助理心头一凛,没敢再动,雍烨侧身,大手将焦娇的毛绒拖鞋拿下来,焦娇看着管家进到厨房,收回目光便看到雍烨半蹲着,把拖鞋放到她面前,吓了她一跳。   “不用帮我拿。”焦娇平时都不让生活助理帮她做这种事情。   雍烨并未起身,不过,就算处在需要仰视焦娇的位置,也是一派矜贵优雅,他的目光落在她裹得跟粽子一样的手,微微挑眉:“你自己能拿?”   焦娇被问住了,雍烨眉梢放下,平静地看着愣在原地的她:“需要我帮你把鞋换好吗?”   “我自己可以。”焦娇白玉似的耳垂,像有红墨坠入,绯红慢慢扩开,赶紧把鞋子脱掉,踩上拖鞋,嘀咕着要喝水,快步穿过门厅。   雍烨这才缓缓起身,生活助理很有眼色,知道这回不用在旁边看着了,赶紧拿出男士拖鞋放到雍烨旁边。   雍烨走进客厅的时候,管家也出来了,焦娇以为他是来叫他们去餐厅的,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没想到,管家是端着托盘出来的,托盘上有鎏金瓷片,非常昂贵,上面还铺着天鹅绒,绒布上精心摆盘的是几袋不同口味的方便面。   管家微微欠身:“请问夫人想吃什么口味,我让厨师帮你煮好。”   焦娇眼睛睁大,想起来了什么。   精致高档的吃多了,她突然特别想吃方便面这种垃圾食品,所以就问管家能不能帮她准备两袋。   他准备得很好,但是,那也不用把它们当成米其林餐点这么夸张地端出来啊。   而且偏偏还是雍烨想要留下晚饭的日子。   焦娇脸颊微红,赶紧走过去,用她的粽子手把那几袋方便面抱起来:“我一会自己煮就可以。”示意管家照顾好雍烨就好,雍烨总不可能跟着她吃这种垃圾食品。   夫人开始关心他家先生了,管家眼里藏不住笑意,听焦娇地看向雍烨:“先生,厨师今晚还准备了其他的,正好有几道粤菜是先生最喜欢的,需要为先生端上来吗?”   雍烨沉默片刻:“不想吃。”   管家睁大眼睛,赶紧又报出一串复杂的菜名,可雍烨还是兴致缺缺地全部拒绝,焦娇都忍不住了,替管家问出来:“那你想吃什么?”   雍烨看着她,他的眼里有种很安静的侵略欲,明明具有只手就可以碾碎生命的力量,却因为怕自己带来毁灭而小心地止步不前。   焦娇没看出那么深的意味,不过,脑袋里莫名浮出她在小说里经常看过的一句话“男人此刻恨不得将她拆骨入腹”,唇动了一下,刚要躲开他的注视,就见他先一步垂下眼睫,看着她怀里的方便面。   焦娇微微讶然:“你要吃这个?”   雍烨低低应了一声“嗯”。   焦娇让管家帮她把手上根本没有必要的纱布都解开,拿起方便面,还是很不确定地看向雍烨:“你要吃什么口味的?”   雍烨没回答,焦娇在心里怀疑,这位从出生起就高高在上的大少爷,只是知道有方便面这么个东西,但从来没吃过。   雍烨把问题还给她:“你吃什么?”   “我吃……”焦娇在管家选的这几包里看了一下,最终拿起一包红色的,“红烧牛肉的。”   雍烨微微颔首,表示他也吃这个:“嗯。”   焦娇看着他,感觉他根本不知道红烧牛肉在方便面界是什么口味。   无所谓了,大少爷要体验生活,那就随他去吧,吃垃圾食品也比什么都不吃要好一点吧?   焦娇让管家再拿来一包红色的,走进厨房,煮方便面她可不放心交给别人,就算是米其林大厨也不行。   她把手洗干净后,踮起脚,想把柜子里的小锅拿下来,一只大手从她身后,越过她的肩,将小锅拿给她,焦娇转头看去,雍烨站在她身后,淡淡问:“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焦娇怎么能使唤他,而且她觉得他应该也不会这些。   但雍烨坚持,焦娇想了想,决定派给他一个做坏了也没关系的活——把放在冰箱里的酱牛肉切成片,一会她想铺到方便面上,做一碗奢侈的方便面。   雍烨切坏了也没关系,反正酱牛肉什么形状的都好吃。   焦娇跟他说完,就去接水了,只听到他开水龙头洗手的声音,再看向雍烨,发现他戴了个纯色的围裙,把毛衣袖子卷起来一些,露出一截漂亮的手臂,右手拿刀,左手指尖微微弯曲,压着酱牛肉块,没有刀刃落到菜板的声音,又轻又快,薄切均匀的肉片就倒在刀的另一侧。   焦娇:……   是她自信了。   原来大少爷这刀工比她强多了。   这顿饭,焦娇吃得很满意,方便面真的是隔一段时间再吃就会好吃得更上一个高度,而且还有酱得刚刚好的牛肉片。   不过,她有些担心雍烨会吃不习惯这种人工调料味道很重的东西,所以吃的时候,她会时不时看他一眼,她就没见过吃方便面还能这么优雅的男人,速度不快,但最后也都吃完了。   管家在旁边努力控制着表情,像是中了病毒的电脑一样,不停出现同样的聊天框:【先生竟然把方便面吃完了?!】   雍烨不仅吃完了,而且还给出了礼貌的评价:“很好吃。”   焦娇点点头:“你喜欢就好。”   晚饭后,雍烨没再多待,焦娇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吃得太开心了,脑袋又一抽竟然脱口而出:“那我送你。”   雍烨看向她,焦娇赶紧解释:“我的意思是,我想在外面走走消消食,你出门就能坐上车,不用人送,我想起来了。”   雍烨还是看着她,眼底有无可压抑的痴迷和小心翼翼。   怕她只是一场梦。   一场会醒来的梦。   焦娇被雍烨看得脸又热起来,下意识地开口:“对不起,我又……”   而这次雍烨也打断她了:“娇娇。”他的声音轻到听不出其中的情绪,有着不自知地蛊惑力。   焦娇被他这声唤得心跳都空了一拍,疑问地看向他。   “不用向我道歉。”   永远不用,无论做什么都不用。   焦娇有点懵,感觉自己好像在雍烨眼底看到了什么,但还没来得及抓住,雍烨就把它压了下去,依旧是不加感情的样子:“正好我也想走走。”   焦娇在这一刻又有想要看到他心声的想法,但很可惜,她往他头顶看了几次,也没有聊天框冒出来。   天色暗下来,气温也降下来,管家给焦娇拿来了一件毛开衫,焦娇没多想,直接穿上了。   穿完才看到管家看向她和雍烨欣慰的小眼神:【情侣装,嘿嘿嘿。】   焦娇僵了一下,看了下自己身上的开衫和雍烨的毛衣是同种质地,同种色系,甚至毛线也是一粗一细,可以搭配到一起的。   真是难为管家这么用心了,焦娇咬了下牙,现在换下就太奇怪了,所以她假装没看到解锁奇迹焦娇——情侣装模式很是开心的管家,想着雍烨肯定不会在意这种细节,和他一起走了出去。   保镖团在外面站着,她一眼就看到熊一样的男保镖沉着脸分腿站在那,头顶着【夜宵吃什么呢?】,焦娇唇角勾了一下,又往旁边看,女保镖也在,不过,她的头顶就什么都没有。   不愧是表里如一都一样严肃的女保镖。   焦娇刚这么想,就见女保镖头顶冒出个聊天框:【好配。】   什么好配?焦娇一开始没看明白。   很快就有答案了。   女保镖头顶冒出更多充满少女心的聊天框:   【老板和老板夫人的身高差好好嗑。】   【哦~~~穿的还是情侣装!】   【不愧是我嗑的CP太甜了!】 第20章 有   女保镖严肃的脸上, 是充满渴望的聊天框:【这月光这晚风这么好的气氛, 真的不亲一个吗?】   焦娇呼吸一滞,赶紧把目光移开。   女保镖怎么这样啊?   雍烨察觉焦娇脚步慢下来, 侧头看她, 路灯下,她长长的眼睫盛着金色的光晖,眼睛湿漉漉地睁大, 慌里慌张地看着一边, 鼻尖挺翘, 可能是刚刚舔了下唇,唇瓣上染着层水泽, 像是从月亮上掉下来的小精灵,纯情又勾人。   雍烨故意等身体里的怪物兴奋探头, 再把它狠狠掼到最深处。   那种又疯狂又痛苦的感觉, 给了他短暂的赦免,让他可以多看向她一会。   在焦娇把脸转过来的时候, 雍烨收回了目光,把他眼底那些不敢让她发觉的融进无边夜色里。   焦娇想起来一件事要和雍烨说:“你祖母是不是要我们参加她的宴会?”   雍烨目光投过来,焦娇有些紧张,手下意识地握在一起放在身前:“你工作忙不能去,那就让我去看一下吧?”她很怕雍烨误会她觊觎不该她觊觎的,赶忙补充,“我知道我们只是各取所需,但目前来看,一直是我在取你的, 你给我工资, 我为你工作, 这样才对。”   雍烨听完了焦娇有些语无伦次的解释,只问了一句:“你真的想去?”   想到雍佳梦说老太太把雍烨叫过去骂,焦娇坚定了想法,点头:“嗯!”   雍烨收回目光,默了片刻:“你今天和雍延出去是想给老太太选礼物?”   焦娇:!   他也太聪明了吧?   这都能猜到。   但:“不是和雍延出去,是路上遇到他了,他又在送我去买礼物的半路上……”焦娇把事情经过讲给雍烨。   夜晚静悄悄的,像是一片沉寂的海,她的声音娇娇软软,像是随着海浪轻轻起伏的小船。   船桨穿过夜色,划在雍烨心头。   他表面安静,内里早就被那小小的船桨带起海浪滔天。   “对了。”焦娇又想起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但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给雍烨听,微微仰起头,看着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原封不动地说出来,“今天和雍延他们打架的那群混混下周会找人带着刀在台球厅外面蹲他们,你能多派些人保护一下他们吗?”   说完,她眼睛瞪眼,紧张地看着雍烨,生怕他问她怎么知道的。   这个她没办法找借口,因为当时雍延也在,雍延看到她和那些混混没有交集,而且就算有,那些混混也不可能把他们的计划告诉她。   没办法解释,但不说,或者隐瞒细节着说,万一真的出事,焦娇觉得她承受不来那样的愧疚感。   雍烨确实看了她一会,似是等着她说出更多,但看到她不打算说下去,他也没有追问,颔首:“我知道了。”   不是敷衍,更没有拖延,立刻给特助打了电话,让他派人从今天开始寸步不离地看着雍延,顺便通知他那群朋友的家长也这么做。   焦娇觉得顺利得有点难以置信,雍烨就这么相信她了?   他明明那么聪明,可以轻松在她语焉不详的话中找到很多可疑的地方。   后面的路,焦娇没再说话,一开始还有些在意雍烨,手脚有点没办法放松,后来雍烨比她慢了半步,走在她斜侧方,安安静静的,似乎在心无旁骛地散步,这让她慢慢松下那根弦,可以悠闲地看向山下如满天星辰般的霓虹了。   雍烨不是心无旁骛,他的眼睫低垂,目光在他和焦娇脚下。   光影消除了现实的距离。   让他的影子和她的影子亲密地走在一起。   就像那个夜晚,路边的那对甜蜜的学生情侣。   他从小就不喜甜食,这一刻,却想把这颗除了他,无人知晓的糖却让他想要永远放在心底珍藏。   焦娇本来还在苦恼该给雍烨祖母送什么,她以前从来没给那么大的长辈送过东西,也不清楚老人家会喜欢什么。   而且像雍家老太太那样的人物,不是送的越贵越好,里面讲究很多,焦娇真的怕自己一不小心就送错了东西。   没想到,一觉醒来,问题解决,雍烨让人送来了好几个华贵礼盒,里面有名画,有古董摆件,有价值连城的文房四宝,东西都由雍烨那边把过关,她送哪个给雍烨祖母都不会有错。   焦娇感觉压在心上的大石头一下卸下来,都忘了,今天是周末,是小魔王上门来给她“劳动改造”的日子。   管家把小魔王带进来的时候,焦娇正在玩游戏,金氪了,但她并没有变强,而且每次她都是赛场最靓的崽,别的玩家分不清皮肤差不多的对手,就逮着她揍,输了的时候,她也是最显眼的那个。   不过,没关系,焦娇后来找了几个陪练,一会就把输掉的星星给赢了回来,而且陪练还会主动帮她骂某些嘴不干净的玩家,会把局内的buff奖励全都塞到她手里,有时候还会内部竞争,使出浑身解数想要得到她的青睐,这简直就是帝王级别的游戏体验啊。   不过,焦娇不太喜欢开麦聊天,所以就让他们安静带她飞就行了。   小魔王到了,她也正好有点玩累了,把手机放到一边,抬头看过去,目光微微一顿。   小魔王今天穿了一套很朴素的“裙子”,裙子外面还套了个白色的围裙,焦娇思索了一会,想出他穿的像什么了。   迪士尼动画片里的灰姑娘。   可以说是一模一样,就是裙子中间被缝起来了,变成了裤子。   小团子还戴了个头巾,把胖胖的小脸凸显得更加蜡笔小新了,服装走的是灰姑娘路线,但身后保留了恶魔的小翅膀,不过把翅膀也换成了配套的灰白色。   苗条美丽的灰姑娘变成了圆短胖还有翅膀的灰团子,让焦娇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迷你灰小伙挺着小肚肚:“不许笑,本魔王可是很认真的!本魔王今天是可怜但坚强的辛德瑞魔,无论恶毒的你提出什么要求,本魔王都会照做的!”   说她恶毒?焦娇皱起鼻子,那她就恶毒给他看好了。   焦娇抬起手:“那你就从擦地板开始吧。”   小魔王错愕地看了她一眼,小脑袋上冒出恶魔聊天框:【焦娇竟然真的让本魔王去干活!】   【哼,有什么大不了的,现在都有扫地机器人了,本魔王这就去跟管家叔叔要一个。】   焦娇发出恶魔的低语:“要蹲在地上用抹布一块块擦哦。”   小魔王瘪着小嘴,又可怜又愤怒地瞪了眼焦娇。   五分钟后,小魔王提着个小红桶,撅着小屁屁吭哧吭哧地擦着焦娇房间里干净无尘的地板。   焦娇也没看着他,这两天又在网上买了些东西,陆陆续续到了好多快递,她还没拆。   这波到的好像都是她买的玩具欸,焦娇拆了几个盒子,大概知道都是什么了。   这些玩具都不是很贵,但都挺好玩的,焦娇就随手丢到购物车里了。   比如,这个会翻个跟头然后打下镲的猴子。   焦娇拧了发条,把这个猴子放到床边的地板上,这个猴子顿时兴奋地发出咔咔咔的叫声,然后一个高高的后空翻,落地后给自己打了个镲。   还有这个,焦娇坐起来,按了一下凸起的开关,她手里穿着清朝官服的小僵尸脑袋马上飞了出去,她再按了一下,脑袋又飞了回来。   这个也很好玩,外表看起来是个很可爱的小兔子,但是可以从它的嘴巴灌进魔术药粉,然后使劲摇晃几下,再拉一下绳子,这个小兔子就可以一边满地跑,一边撅起小尾巴拉出小小的棉花糖。   还有个盒子,里面装着土,敲掉土会露出墓穴,让买家体验盗墓的快乐,焦娇从里面挖出了一堆亮晶晶的塑料宝石,涂金的假首饰,还有一个据说是千年没有腐烂的“塑料法老”。   都是有些无聊的小玩具,但焦娇玩得真的很开心。   她没注意到,小魔王不知道什么时候,不擦地板了,目不转睛地在旁边看着她玩,眼睛亮晶晶的,闪着蠢蠢欲动的光。   焦娇玩得有点累了,转头看小魔王,发现他竟然真的老老实实地擦着地板,刚要叫他休息一会,就见他头顶冒出聊天框:   【本魔王也想玩焦娇的玩具。】   【不,你不想,焦娇的那些玩具一看就很便宜,哪有你的高级小赛车,遥控飞机好玩?】   【……可是,本魔王真的好想试一下那个搅拌药水就可以做出小汉堡包的玩具啊!】   焦娇看着小团子自我拉锯了几个来回,终于没忍住,迈着小短腿挪了过来:“本魔王累了,要休息一会,把你的玩具给本魔王玩一会。”   “我不是恶毒吗?怎么会把我的玩具给你玩?”焦娇问。   小魔王不吱声了,憋了半天,终于败给玩具的诱惑,哼哼唧唧地说:“你不恶毒,本魔王恶毒,你是辛德瑞娇,行不行?”   焦娇:……她并不想加入辛德瑞家族。   “你每干十五分钟的活,我就借你玩五分钟的玩具,这样能做到吗?”焦娇可不想白让小魔王玩玩具,他确实该吃点教训,所以,就算地板不需要他擦,也要他付出这个行动。   小魔王又有点原形毕露,叉着小粗腰跟焦娇讨价还价:“干五分钟的活,玩十五分钟的玩具。”   【快答应本魔王,本魔王退步的机会可不多!】   焦娇可不吃小魔王这套:“干二十分钟的活,玩五分钟玩具。”   看到小魔王要发脾气,焦娇微微眯起眼:“发脾气那就彻底不给你玩了。”   小魔王的小肚肚泄气了,耷拉着小脑袋,侧身把小翅膀露出来,让焦娇拉他尊贵的魔王翅膀,和他一言为定。   就这样,小魔王开启了认真打工模式,他要把时间攒起来,最后一起和焦娇兑换,小魔王才不要憋憋屈屈地玩一会就停下呢,他要玩个痛快。   管家给焦娇送水果的时候,都被燃烧着工作魂的小魔王吓到了。   最终,小魔王如愿以偿地获得半个小时的玩具时间,他玩就玩,还要一直问焦娇这是什么,那是什么,焦娇一开始还帮他翻说明书,后来实在厌倦了,统一答案:“这是防止你这样的小朋友误食的。”   小魔王很是不屑:“本魔王才没笨到把这些给小孩子玩的玩具吃下去呢!”   【不知道本魔王之前吃到肚子里的机器人的脑袋上有没有防误食的东西。】   焦娇:……可真能吃啊,机器人的脑袋都能吃了?   小魔王这一天过得非常开心,走的时候差点忘了:“焦娇,我们要合影发给小叔叔,好让他知道本魔王有来乖乖给你干活。”   焦娇看了下锃亮的地板,点头:“好吧。”   小魔王非要拉着焦娇到他擦得锃亮的地板那拍照,然后还侧了一下小胖身子。   【这个角度本魔王看起来比较苗条。】   焦娇看了眼他侧身更加明显的小肚肚,努力忍笑。   快门按下的时候,焦娇露出笑容,漾开两个小梨涡,小魔王则是微微抬着小胖脸,做出一种很酷的样子,小胖手矜持地悄悄在下面比了个耶。   焦娇看了眼效果,被小魔王傲娇的样子逗笑了,小魔王很紧张,顶着【本魔王是不是照得不好看?重照重照!】的聊天框也凑过来,最终,焦娇和小魔王拍了三版照片,小魔王精挑细选了一张他看起来最帅气的让焦娇发给雍烨。   “我发吗?”焦娇愣了一下,突然意识到,她要把有她的照片发给雍烨看。   小魔王很怕她不发,瞪着大眼睛看着她,焦娇想到他今天也干了那么久的活,总不能让他白干,所以,心一横,就把照片发了过去。   又发了一句:【丞丞来干活了。】   又又在小魔王的强烈要求下,补充了一句:【他表现很好。】   雍烨没回复,小魔王晚上还有课,必须马上回去,只能加了她的微信,等雍烨回复,把回复转给他看。   小魔王很有自信:【小叔叔肯定会夸本魔王的!】   焦娇看着他收拾东西准备回去,突然想起个问题:“你爸爸有两个弟弟,雍烨是大的那个,你为什么叫雍烨小叔叔,那你叫雍延什么?”   小魔王嫌弃地皱起小鼻子:“雍延才不配做本魔王的叔叔呢,他就是个大笨蛋!”   焦娇感觉雍家这些小辈都战火纷飞的,只有雍烨能够统一“全国”,让这些小辈都对他文明有礼。   没再多问,小魔王这回要走的时候,把他的保镖叫了进来,保镖抱了好多礼物,小魔王得意地扬着小胖脸:“本魔王来一次,不能空手来,那会被人说是小气的,这些对本魔王来说不算什么,你不用太感谢本魔王。”   焦娇看了一下,那些礼物大多都是零食,就没推辞,让保镖放下了。   小魔王眼里闪过一丝窃喜,开心地晃着小脑袋要跟着保镖出去,焦娇就感觉不对,果然在他小脑袋上看到了:   【吼吼吼,本魔王把语言课的作业也偷偷塞到礼物里面了,老师要检查作业,本魔王就说写了,但焦娇看上了本魔王的作业本,非要横刀夺爱。】   【本魔王简直太聪明了!】   焦娇微笑,让小魔王等一下,起身把藏在礼物深处的空白作业本翻出来,慈祥地还给小胖脸都垮了的小魔王:“怎么这么不小心把这么重要的作业本混到礼物里面了呢?幸好我看到了,你开不开心呀?”   小魔王面如死灰地呢喃:“开心。”   头顶出现绝望的聊天框:【本魔王这回真的会会了。】 第21章 有   修长冷白的手指随手将沾湿的绷带丢到一边, 拿起手机, 有水珠顺着滑下,从指尖掉落。   另一只手将额前乌发拢到脑后, 露出漂亮深邃的眉眼, 低垂的鸦羽长睫上还有如细钻般破碎的水珠,解开繁花簇拥着纤细背影的锁屏,点进显示有三条新消息的微信。   微信里只有一个联系人, 首页当然也只有和她聊过天的一栏。   浴室里的氤氲热气将他薄唇烘得鲜艳, 禁欲又诱惑。   她发来了一张照片。   雍烨将照片点开, 照片里有两个人,他的目光却只在其中那个笑出两个小梨涡的人身上停留。   他的目光冷静又滚烫。   好像糜烂淫/荡的冰妖, 冷淡与情/色都属于他。   就这样凝视良久,才进行回复:【今天麻烦你照看雍丞恩了。】   焦娇收到雍烨的回复时, 小魔王那边已经催了他好几次了, 他因为作业的事情,被语言课老师罚了, 急需他最爱也最爱他的小叔叔的夸夸安慰。   催着催着,这个小魔王又要发脾气,焦娇就把她和雍烨聊天的截图发给他了。   小魔王那边沉寂了好久,应该是在努力用幼小的心灵消化小叔叔没夸自己的残忍信息,然后才给她发过来语音,小奶音无比伤心:【明明干活的是本魔王,小叔叔为什么要说麻烦你了呀?而且他怎么没有夸本魔王?是不是你手机在小叔叔要夸本魔王的时候坏掉了?】   焦娇噗嗤笑出来,对不起,但小魔王伤心的样子让她好开心啊。   焦娇按照小魔王的意思委婉地提醒雍烨:【没有别的要说的吗?比如, 夸夸谁。】   这也叫委婉吗?焦娇躺到床上, 小魔王就差让她把【小叔叔快夸本魔王】发过去了。   聊天框上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焦娇翻身趴着,脚来回晃动,也有点好奇雍烨会怎么夸小团子。   雍烨用了比较长的时间,发过来的却只有三个字:【很漂亮。】   焦娇晃动的脚停下。   这是夸小魔王的吗?感觉怪怪的。   虽然小魔王确实是个很漂亮的小团子。   小魔王那边又急得使劲催她,拍了拍她好几次,焦娇没办法,只好又截了个屏给他。   小魔王这回沉默的时间更长了,就在焦娇怀疑他是不是又伤心了,就见小魔王给她发了个非常嚣张的语音:【吼吼吼,小叔叔夸本魔王漂亮,你气不气鸭?反正本魔王不气,本魔王超开心!漂亮的小魔王要去谢谢小叔叔咯,拜拜~】   焦娇:……忍住把这个小魔王拉黑的冲动。   利用她得到雍烨的夸夸,就把她“丢”了。   算了,不跟腿短的一般见识,焦娇想着,给雍烨发了一条官方回复:【早点休息,晚安。】   雍烨回复更简单:【晚安。】   不过,过了一会,小魔王又给她发了条语音,刚刚又多嘚瑟,现在就有多低落:【本魔王不开心了,小叔叔说,他说的不是本魔王。】伤心吸鼻子的声音,应该是被教育过了,突然礼貌起来,【小婶婶晚安,不开心也不漂亮的小魔王不打扰你休息了。】   焦娇听完小魔王的语音,有些想笑,又因为有些不好意思咬住唇。   雍烨说的是她吗?   焦娇把聊天翻回到雍烨的那句【很漂亮】,看了一会,捂着发热的脸倒下。   只有黑白两种色调的别墅只有一个房间的灯是开着的,别墅坐落在海边的半山上,亮着灯的房间,好像悬浮在夜空,海面之上,风从窗口吹进来,带起挂满房间的纸张,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那些飞舞的纸张仿佛白色的海浪,雍烨坐在其中,安静专注地在画架上的白纸上画着什么。   如艺术品般漂亮的手操纵着笔尖,落下同样完美的线条。   深深浅浅,一道身影渐渐浮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风都累了,跑得越来越慢,雍烨才放下手里的铅笔。   看着画里的人,看着她的眼睛。   她好像也在看着他。   风在房间里跑完最后一圈,消失不见,乱舞的纸张慢慢垂下,每一张,都是同一个人,有背影,有侧颜,也有局部,比如她的眼睛,她的手,她缀着一颗小红痣的蝴蝶骨。   ——   雍烨祖母举行宴会的日子很快就到了,这种场合要穿的裙子得很正式,还好,雍烨的特助送来了一批裙子,每件都非常好看,焦娇花了一天的时间,试穿这些裙子,挑得焦娇眼睛都花了,最后还是管家帮她参谋,定了下来。   宴会在晚上,人数多达三十多人的妆造团队早上就在等着了。   焦娇看着一客厅的人:……   她差点以为自己有九个脑袋,所以才要这么多人来给她化妆做发型。   打破焦娇的认知,她以为这些人会直接给她上妆做头发,没想到,他们先是给她进行了一顿花里胡哨的护理和按摩,让她的皮肤和头发都达到最佳状态。   这也太舒服了吧?焦娇感觉自己都要化了。   舒服到不小心睡着,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妆容和发型已经弄得差不多了,焦娇看着镜子,她还是她,没有小说里一下就像换了个人那么夸张的效果,但就是有种从每根头发丝都透着精致雍容的感觉。   焦娇了解了做这一套需要的费用后,更觉得自己加了人民币滤镜,她现在的“每一帧”都是在烧钱。   管家把提前给老太太选好的礼物也交给保镖了,一切准备就绪,紧张感涌上来,焦娇捏了下自己的手,指尖都是冰凉的,她还是第一次参加她只在电视剧里看过的上流阶层的宴会。   但紧张也没用,焦娇安慰自己,不管宴会上会有多难熬,最多两个小时以后,她也回来了。   想着,焦娇提起裙摆,坐上车。   一路上隐隐约约的忐忑,在看到恢弘轮廓的雍家主宅和门口如同在办豪华车展的各色豪车后变得强烈。   她在车里做心理准备的时候,有人过来敲车窗,司机把车窗落下,雍佳梦歪着脑袋看进车里。   焦娇看到她头顶挂着两个不高兴的聊天框:   【焦娇的化妆师就不能给她画丑点吗?】   【可恶,我今天只能是宴会上第二好看的人了!】   这位喜剧人表妹成功让焦娇的紧张感淡了一些:“怎么了?”   “怎么了?”雍佳梦顶着【跟这么好看的人没办法好好说话,看一眼都觉得来气!】的聊天框,凶巴巴地回,“本小姐不是说要罩着你吗?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讲话!”   她狠狠地帮焦娇打开车门,焦娇下车的时候,还特别愤怒地帮焦娇整理了下裙摆:【要是本小姐长成焦娇这个样子,肯定雇十个人给我提裙子,她倒好,裙子乱了都不管,知不知道这样会让别人看不清你完美的身材啊!真是气死本小姐了!】   焦娇被雍佳梦逗得心情舒展开,冲保镖点点头,示意他们带着礼物跟上来。   停在暗处的车子车厢里,特助收回随着焦娇和雍佳梦一起走向雍家主宅的目光,小心地看向一言不发的雍烨。   以前夫人不愿意陪老板出席这种场合,这次夫人都说想去了,他们老板反而不和夫人一起去了,就让司机把车停在这里看着她。   特助没忍住,小声问了一句:“老板,我们不进去吗?”   雍烨没有回答。   宴会在主宅最大的花园里进行,这个庄园实在太大了,通往花园的路线有好几条,焦娇也不认识路,稀里糊涂地跟着雍佳梦走到了个玻璃房里,这里有条同样也是全玻璃的长廊,长廊通满了暖金色的光,非常漂亮。   长廊外面也是花园,不过为了让这条玻璃长廊成为最耀眼的存在,特意没有亮灯,从里面往外看,满眼都是漆黑,得很努力地看,才能隐约看到一些被夜色染成深色的卷曲花瓣。   至于为什么会走到这里,是因为雍佳梦头顶的聊天框:【这条玻璃长廊是通往花园最闪亮的一条路,本小姐这么美,当然要最高调地入场!】   焦娇有点后悔跟着雍佳梦走了。   雍佳梦还看了下时间:【太早了,负责惊艳全场的人必须最后出场。】   焦娇并不想等人都来了,再在大家注目礼中进场,她就想悄咪咪地来,把礼物送到,打个卡,再悄咪咪地离开。   她正要跟和几个小姐妹炫耀项链的雍佳梦说她先进去了,看到几个也选择了这条路的人走过来,他们快速且隐秘地往她这边看过来,虽然什么都没说,但焦娇看到了他们头顶的聊天框:   【那是焦娇吗?我没看错吧,她竟然会来。】   【没看到雍烨啊,她不会是自己来的吧?】   【不会是失宠了吧?呵呵,我就知道肯定会有这一天的。】   焦娇抿了下唇,她和雍烨是协议结婚,所以谈不上什么宠不宠的,她也没想过,雍烨连被他祖母骂都不愿意来宴会,会因为她而改变想法,愿意和她一起来。   她一开始就默认雍烨不会来了,更没拿这件事去打扰他。   不过,看到有人这么想,她还是有点不自在。   没关系的,焦娇安慰自己,雍烨不能陪你,但他的钱在啊,想想这些天雍烨给你转的钱,想想一衣帽间的名牌,想想那些珠宝,想想黑卡!   焦娇你不寂寞!   焦娇深吸了一口气,心态稳住了,刚要叫雍佳梦,一个熟悉的小团子却迈着小短腿努力摆动小短手冲过来,他的后面还跟着一群人,都弯着腰伸着手护着他,生怕他摔了。   焦娇目光跟着小短腿疯狂倒腾但速度很慢的小魔王,看他头顶的聊天框:   【本魔王在外面看到小叔叔了,肯定是焦娇不想让小叔叔和她一起来玩,所以小叔叔才不进来,还不让本魔王告诉她他也来了。】   【可是焦娇竟然和本魔王选了一条路,本魔王这么可爱,她肯定要和本魔王打招呼的,本魔王要是说漏嘴了,小屁屁怎么办?】   【没关系,让本魔王开启隐身加疾跑的技能,焦娇看不到本魔王,焦娇看不到本魔王,焦娇看不到本魔王……】   焦娇:……她看得超清楚,无论是从她身边骨碌过去的小魔王本王,还是他想保守的雍烨也来了的“秘密”。   她没有不想让雍烨和她一起参加宴会。   她还觉得他不愿意和她一起来。   不过,这可能是小魔王自己瞎想的。   焦娇犹豫了一下,坐到玻璃房的椅子上,从包包里拿出手机,给雍烨发了一条微信。 第22章 有   焦娇给雍烨发的是【你现在在公司吗?】, 发完又觉得不好, 立刻按了撤回,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后, 退出微信, 直接找到雍烨的号码打了过去。   听铃声时,她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在和单调的铃声和弦。   雍烨接得比她预期要快一些,她的草稿还没打完, 吓得她脑袋一懵, 木木地听着他略微冷淡的声音响起:“在宴会上不开心?”   雍烨直接省略了没有必要的客套, 将话题带到重点上,让焦娇有种自己按了快进键的感觉, 来不及想太多,焦娇脑袋一热, 竟然小小声地嗯了一下。   “谁惹你了?”   雍烨的声音里不带什么情绪, 但就像广袤夜幕一般,有种寂静的温柔。   不过, 温柔之下,也有风雨欲来的感觉。   焦娇赶紧解释:“没有人惹我,就是……”她现在脑袋里乱七八糟的,说到一半又停下来。   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很耽误时间,但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雍烨也没有催她,就这么耐心地等着。   焦娇的精神越急越无法集中,竟然在这种时候,飘到了和雍佳梦说话的那群小姐妹那边, 她们里的一位似乎也遇到了未婚夫没有一同出席的情况, 雍佳梦在那以老手的姿态给她出主意:“先撒个娇, 说你自己在这里很害怕,等他来了,再收拾他。”   撒个娇……这三个字就像印在了焦娇脑海里,她张了张嘴,发出声音:“我一个人在这里。”   她光顾着紧张,并没发现她的声音此刻听起来有多娇软诱人。   雍烨嗯了一声,尾音拖了浅浅的暗哑。   焦娇看着玻璃上的自己,闭上眼,把话说全:“有点害怕。”   耳边没有回答,焦娇极不情愿地睁开,面对现实里做了尴尬事情的自己,她在干什么啊?真以为雍烨不进来是因为她,又会因为她莫名其妙地撒娇就进来吗?   把最后一句“你如果方便的话能来陪陪我吗?”咽回去:“但是可以克服,给你打电话就是想跟你说,我,我很感谢你给我这次锻炼自己的机会……”焦娇皱起眉,想把自己的嘴巴封住。   还是赶紧找个借口挂了吧。   雍烨和他祖母的事情就让他自己解决吧,她何必自不量力地想要插手?她根本没有合适的理由解释她知道雍烨在外面,更没办法说服他进来。   焦娇还没来得及找到那个借口,就听到雍烨的声音响起:“我就在外面,你想要我进去陪你吗?”   他这是自己告诉她他在外面了?焦娇怔了一下,一半是因为她希望他能出席不再被骂,另一半是因为被他过分好听的声音蛊惑到了 ,甚至忘了他都不在这里,点了点头,几乎轻不可闻地回复:“嗯,我想要。”   通话那边的沉默好像有种魔力,能隔空让焦娇周围的空气慢慢升温,焦娇感觉耳尖都有点烫了。   就在焦娇尴尬得想要把手机扔了的时候,雍烨的声音落在她的耳畔:“你在哪里?”   焦娇也不知道这是哪里,语无伦次地形容了一下玻璃房的样子,雍烨竟然能听明白:“等我一下。”   放下手机,焦娇才意识到她又犯傻了,直接告诉雍烨在花园找她就好了。   雍佳梦显摆完了,心情大好地回来,目光落在焦娇脸上,又不乐意了:【焦娇脸怎么这么红,还红得那么好看?是不是背着本小姐偷偷打腮红了,什么色号的,这么自然!】   她这不是腮红,是真的红,焦娇把温度低一些的手心放到脸颊上物理降温,雍佳梦那群小姐妹也抱着要等最后再闪亮登场的想法,也都没走,雍佳梦又回到她们那边,秘密研究她脸上的腮红色号,打算悄悄入一个,惊艳全世界。   焦娇双眼放空地看着雍佳梦她们头顶窃窃私语的聊天框,坐在长椅上,她竟然跟雍烨撒娇了。   外面,雍烨的出现把正往里进的宾客吓到了,他穿着一身不加任何装饰的黑色西装,却把有些在西装上悄悄下了不少心思的人轻松比了下去,比超模还正的身材,可以原地出道并无条件爆红的颜值,和凛冽又吸引人的气质,让很多看向他的人默默红了脸。   然而没有人真的敢冲他犯花痴的,无论出自什么世家,又是什么企业的掌权者,在看他后都停住脚步,甚至有人毫不掩饰地将姿态放低,谄媚讨好。   带着各种心思的问好声此起彼伏地响起,可不管年纪地位如何,都没能得到回应,主宅侍者认出雍烨,要请他从正厅穿到花园,被雍烨的特助拦住,宾客也被保镖挡了下来。   雍烨就这么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只身走进了亮着地灯的小路。   “雍董这是?”有人忍不住小声问特助,雍烨这样的身份,到哪不是被人簇拥着,走最气派尊贵的路径,怎么会走那种小路?   特助冷着脸,没回答。   心里却道,接老婆去了呗,除了夫人,还有谁能一个电话就指使得动他家老板?   亮着暖光的玻璃房在夜幕下像一轮坠入人间的月亮,坐在白色工艺椅子上的人一袭深蓝色长裙,从裙摆旁边的分叉处露出一截莹润瓷白的小腿,浓密微卷的乌发披在雪白的双肩上,微微偏着头,纤长眼睫间可以隐隐望见她眼里的点点星光,翘挺的鼻子下,双唇透着樱粉,像是蜜桃,惹人想要咬一口尝尝味道。   她就像画里才会存在的美人鱼公主,天真又惑人。   明亮的玻璃房外,有一道修长身影,于墨一般的黑暗中望着她。   冰冷的眼底悄然燃起虔诚却又无餍的火焰。   焦娇听到手机响了,起身,一边转头向她和雍佳梦来的那条路看,一边接通:“你到了吗?”但她没有看到他,玻璃房这里就一个入口,一个出口。   “往前走。”雍烨的声音还是冷冷的,不过,好像又多了些什么,焦娇感觉自己的耳朵痒痒的。   往前走?焦娇看向通往花园的那条长廊,雍烨已经到花园了吗?   “好。”焦娇答应了一声,挂断电话,和雍佳梦说了一声。   雍佳梦本来还不愿意,觉得美女就应该一起走,但听到焦娇说雍烨在等着就立刻放人了,还悄咪咪地暗示焦娇在雍烨面前表扬她一下。   焦娇点点头,确实要不是雍佳梦,她可能现在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还没进来呢。   长廊的灯光有些过分璀璨了,焦娇走的时候,有种不真实的梦幻感,感觉好像走着走着就要走到另一个时空去了。   直到看到长廊尽头的花园和里面优雅谈笑的宾客,焦娇才觉得自己回到了现实,虽然是夜晚,但花园里的光线非常巧妙,将原本就色彩浓重绚丽的繁花绿植衬得更加鲜艳,加上身着华服,举止矜贵的宾客,就好像动起来油画。   雍佳梦没有说错,这条长廊真的非常显眼,不仅亮,还比别的地方地势高出一截,跟走T台一样,焦娇才走到一半,就有许多人注意到她,有的露出被惊艳到的表情,也有脸色不太好的。   焦娇感觉自己手脚有些僵,悄悄用目光在人群里搜索雍烨的身影,没找到他,却看到一些宾客看她一个人出现的目光很是玩味,甚至还有人掩着嘴偷偷露出讥讽的笑容。   他们头顶的聊天框焦娇没有仔细看,不过,粗粗一扫,也看到了代表恶意的黑色聊天框。   已经走出长廊,就差几层台阶就要到达花园了,焦娇手指收紧,感觉好像有人抓住了她的后脖颈,让她快要无法呼吸了。   就在这个时候,那些玩味的,讥讽的人脸色突然一变。   聊天框也都变成惊讶:【他怎么会来!】   焦娇感觉到什么,转头看去,看到从长廊旁的昏暗中缓缓走出一个人,花园里的光线渐渐显出他俊美的脸庞,他没什么表情,静静地看着刚刚偷笑的那几个人。   那几个人腿都要软了。   其余看到焦娇一个人出现也在心里嘲笑,但没露在脸上的人感到无比庆幸。   他们永远忘不了刚刚那一幕,容貌秾丽如花一样娇美的女人从光中来,本应身居高位,被所有人仰视的男人却心甘情愿地在她的身后,在需要仰视她的低处,在没有人能看到的黑暗中,陪着她走出来。   太阳剥去自己的光芒,向月亮俯首称臣;神自己走下神坛,将凡人高高供奉起来。   足以可见焦娇被他放在了什么位置,惹到焦娇又将又多么可怕的后果。   雍烨淡淡地收回目光,看向从台阶上下来,走到他身边的焦娇,好像猜到她要问他怎么从那么黑的小路过来:“走那里比较近。”   焦娇看着雍烨,扼住她脖子的那股力量松下来,情不自禁地弯起唇,小声感叹了一句:“看到你真好。”   刚刚她才意识到自己来这种场合是多么草率的决定,她根本没那么心大,可以独自承受那么多不同意味的眼光。   看到雍烨的时候,她真的狠狠地松了口气。   “但是你工作不忙吗?”焦娇问。   雍烨望着她看向自己的眼睛,长睫微垂,遮住眼里就要被她无意的一句话勾出来的病态欲念:“今晚的会取消了。”   “这样啊……”焦娇抻着长音,有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侍者的声音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的:“雍烨少爷,少夫人,老夫人请你们过去。”   焦娇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雍烨似是看出她的紧张,淡淡道:“不去也可以。”   怎么能不去呢?焦娇摇摇头:“没关系的。”   雍烨确定焦娇真的想去后,示意侍者带路。   焦娇边走边在心里催眠自己,没注意到,雍烨轻声交代给侍者几句话,过了一会,有人走到刚刚偷偷笑话焦娇的那几个人身边,把面色灰白的他们一一带了出去。   雍家的态度就是这个圈子的风向标,被雍家赶出宴会,尤其还是雍烨安排的,这意味着什么在场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第23章 有   侍者带焦娇和雍烨来到和花园相邻的半开放大厅, 门口也没人看着, 不过,一般的宾客们都很有眼色地没有擅自进入。大厅和外面一样都摆着精致的小盘吃食和昂贵的酒水, 只是大厅里另外设有一个茶艺台, 有专业的老师在安静地沏茶。   焦娇和雍烨进来的时候,老太太没在,大厅里或站或坐了一些人, 其中最显眼的应该就是沙发上坐着的一对男女, 男人一身西装, 长相与雍烨有三分相像,不过是丹凤眼, 看起来霸总范十足,而他旁边的女人则是一身荷花旗袍, 气质清冷, 很有冰山美人的味道。   雍烨没有喊人,直接带着焦娇坐到沙发上, 那个一看就和雍烨有血缘关系的男人也没有和雍烨说话。   焦娇感觉自己坐在了三个大冰块中间。   她感觉这个长得有些像雍烨的男人是雍烨的哥哥,原书里写到雍延的时候,提过一嘴,他的两个哥哥之间的关系很冷淡。   焦娇刚这么想,就见一个小团子挺个小肚肚走过来,奶声奶气地叫了沙发对面的男女一声:“粑粑麻麻,丞丞去卫生间回来了。”   果然是雍烨的哥哥和嫂子,焦娇在心里想,看着小团子把小胖脸转过来。   小魔王看到雍烨, 眼睛瞪大:“小叔叔, 你……”捂住自己的小嘴, 心虚地看了眼她,轻咳一声,放下小手,“小叔叔,晚上好。”   雍烨看向他,小魔王像个小不倒翁一样晃了晃,然后才也跟焦娇问了好:“小婶婶,晚上好。”说完,哼哧哼哧地爬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这方小天地又回归了安静。   雍烨的哥哥嫂子显然都是性子很冷的人,对小魔王也没什么话说。   带着小领结的小魔王显然也觉得很无聊,睁着一双像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一会看看焦娇和雍烨,一会又看看他的爸爸妈妈,也不知道看出了什么,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提问:“丞丞看到一对一对的人都是手挽手,小叔叔和小婶婶连手手都不拉,是不是也像丞丞的粑粑麻麻一样,在外面像不认识,回去就亲亲呢?”   焦娇耳尖一热,仿佛听到了游戏里四杀的音效。   《论一个小孩如何让四个大人同时社死》   对面那对中间隔了一段距离,像两尊冰冷雕塑的男女因为他们的好大儿的问题,神情微妙地变化了一下。   “丞丞,不要胡说。”   雍沅说完,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上出现了个聊天框:【我和阮阮没有在外面像不认识,回去就亲亲,有时候我们也会在外面亲亲。】   焦娇轻轻咬牙,这位霸总在心里的辟谣有点好笑。   “丞丞才没有胡说。”小魔王被批评很是不服气,“今天晚上出门的时候,麻麻还被粑粑抱到鞋柜上……”   这次是雍沅身边的阮虞,语气也重了一些:“丞丞!”   冰山美人头顶也出现了一个聊天框:【都跟雍沅说先让丞丞回房间,不要那样……今晚必须让雍沅跪键盘。】   小魔王也加重了语气:“后面丞丞就没看回房间了,丞丞知道少鹅不宜!”   阮虞蹙眉瞪了眼小魔王,耳根微微泛红。   小魔王虽然天不怕地不怕但看到自己妈妈生气了也知道收敛,闭上了小嘴巴,不过只闭了一小会,转过小脑袋看雍烨,很严肃地提出建议:“小叔叔记得买一个大一点,结实一点的鞋柜,安全问题很重要。”说完,小脑袋上还冒出个聊天框,【本魔王可不是担心焦娇哦,是担心鞋柜,嗯,没错!就是这样!】   焦娇耳尖爆红。   这个小魔王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   雍烨竟然还跟着嗯了一声,引得对面的一对冰美人全都看向她。   焦娇整个人都不好了,看向不远处的点心台,小声跟雍烨说:“我去吃点东西。”   走到点心台的最边边,这里没什么人,焦娇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这些精致的好吃的上面,慢慢地她的心跳没那么快了,她也真的开始认真挑自己想吃的点心了。   今天发型师帮她精心卷了头发,很好看,就是在她拿点心吃的时候总滑下来,焦娇有点烦了,而且她今天穿的裙子不太适合把手抬起来,下意识摸了一下手腕,结果没摸到发绳,在心里叹了口气,刚要又一次把头发撩到后面,就感觉有人轻轻拢住了她的头发。   焦娇抬头,看到雍烨微低着头看着她,修长的手指间是一条熟悉的深蓝色发带。   焦娇马上反应过来,是她丢的那条,应该是落到雍烨车上,被他捡到了。   “谢谢。”焦娇想把发带接过来把头发束起来。   雍烨没有拒绝,由着她来拿,只是目光在她的肩上划过:“你的裙子是不是不方便?”   焦娇指尖缩了一下,雍烨观察力好强,她的裙子为了视觉效果肩那里收得特别紧,雍烨把发带微微收进手心:“可以让我帮你吗?”   焦娇抬起眼睫看向他,被他的目光看得又有些脸红。   微微点头,转身背对他。   雍烨轻轻将她的头发全都收到一只手的手心中,发丝于他皮肤划过,在他的心中掠起涟漪,他无法自控地微微加深了呼吸,在她的味道中,沉沦,克制,再沉沦,再克制,如此重复着同一种酷刑。   这些外人全部无法发现,都被雍烨藏在一如既往的,淡漠的面庞下,有人带着好奇看过来,也只能看到他冷静地将发带缠绕在焦娇的发丝上,他固定发带的手拿开,一轮钻石月亮露出来,让好奇的目光变成惊艳。   雍烨声音极轻,轻到让人听不出其中的暗哑:“好了。”   焦娇没发觉自己发带上多了什么,晃晃脑袋,感觉雍烨把发带系得很稳固,再没有需要动不动撩头发的烦恼,焦娇漾开梨涡,很认真地跟雍烨道:“谢谢。”   雍烨是她见过最温柔又有分寸的男人,这句话她已经说烦了。   焦娇吃点心的时候,雍延也到了,过了一会,如愿闪亮登场的雍佳梦也美滋滋地进来了,雍家在国内的小辈全都到齐,雍家老太太也坐着轮椅,被人推了出来。   她的头发都白了,不过,不是那种发暗的白。皮肤很好,看起来比实际年纪要年轻很多,从五官不难看出,她年轻时必定是个惊艳时光的大美人。   她怀里趴着一只像千与千寻里的黑煤球一样的黑色长毛小京巴。   老太太很漂亮,还配着个萌宠,但依旧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场。   犀利的目光在人群中转了一圈,焦娇莫名有种感觉,她好像是在找她和雍烨,果然老太太目光落在她和雍烨这边的时候,停了下来,并且把嘴角往下压,很是不高兴的样子。   焦娇默默把自己藏到了旁边的雕塑后面,勾了勾雍烨的衣角,让他也躲一躲。   老太太的目光锋利得好像能隔空鲨人。   焦娇如同小动物一般的轻轻动作,让雍烨蜷起手指,他对老太太的不悦无感,但也顺着她的力度,站在了雕塑后面。   老太太暂时没点名,只是叫人把众人准备的礼物拿给她过目。   给老太太的礼物琳琅满目,一个赛一个的珍贵,但老太太一点表情都没有,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怀里小京巴柔顺光亮的毛。   焦娇看到她头顶冒出一串聊天框:   【这镯子我的小京巴都不戴。】   【我都有五十个翡翠白菜了,能召唤白菜神把这群笨蛋小辈都变没吗?】   【又是画,我最讨厌画了!不是画马就是画虾要么就是画一堆风景,我要想看不会自己百度吗?】   焦娇看着表面威严的老太太疯狂吐槽,莫名被戳中笑点,唇角正要上扬,看到老太太拆到了雍烨和她的礼物。   【我上个月还挺喜欢收集文房四宝和古董鼻烟壶的。】   【但现在已经不喜欢了。】   【Out.】   焦娇笑不出来了,又有种感觉,没拆到满意礼物的老太太肯定要发泄一下,又一次被她猜中,老太太兴致缺缺地让人把拆了的礼物都撤掉,那双好像能放出X光的眼睛又在人群里搜索。   纵然焦娇又拉着雍烨躲了起来,还是没躲过。   “雍烨带你媳妇给我过来。”   说完,老太太便叫人把她推进去,对这场有她举办的盛大宴会毫无留恋。   雍烨看向焦娇:“你在这里等我。”说着,他迈步要跟上老太太,却感觉袖口被什么轻轻勾住,顿了一下,回头看。   焦娇赶紧放开了,小声说:“一起。”   一起,雍延在心里将这两个字慢慢拆解,有什么在他眼底烧了起来,在火焰即将要把他视线里的女孩卷进去前,他侧开了目光:“好。”   老太太带他们来的是个书房,在焦娇看来,这里和图书馆也差不了多少,满墙都是印着烫金字的书脊,整齐有序,简直就是强迫症患者的宝藏。   但焦娇没时间欣赏,老太太哼了一声,冷冷道:“你们两个终于良心发现,肯赏脸来我这个老太婆的宴会了?”   焦娇在心里感叹,会会了,肯定少不得要被老太太批评一通了。   还是别说话,让老太太把气发出来就好了,焦娇正这么想,就听到雍烨清冷的声音:“是焦娇要来的。”   老太太被雍烨狠狠噎了一下,拍了下轮椅扶手:“你的意思你其实不想来的是吗?”   雍烨这回没说话,焦娇感觉他是故意把老太太的火力都吸引到他一个人身上的,很想说点什么却看到老太太头顶冒出聊天框:   【biubiubiu!】   老太太好像在心里向雍烨开枪发泄愤怒。   三岁小孩好像都不这样了。   焦娇努力压住唇角,但心里也觉得松了一下,看来老太太只是面上凶,其实并不是真的对雍烨失望了。   不然,心声不会这么孩子气。   “这么护着她,说一句都不行。”老太太头顶着一个不屑的【切!】,瞪向雍烨,“我看你们两个现在关系好像很不错啊,都能互相打配合了,但我怎么听说,你和你媳妇现在都不住在一起?”   焦娇眼睛睁大,感觉事情比她想象得更严重。   雍烨还是淡淡的:“工作忙。”   “工作忙就不过日子了?这是什么态度?”老太太又开始在心里突突雍烨,“下周周末,你们两个都给我回老宅住,我要好好教育你们!”   焦娇在心里狂呼救命,老太太这是要干嘛?   她感觉不是要教育她和雍烨那么简单。   就像听到她心里的问题了一样,看起来正直不阿的老太太冒出个美滋滋的聊天框:【最近我很喜欢看恋综,看电视里的不过瘾,我要沉浸式观看,第一季就先让臭小子和他媳妇给我当嘉宾,我来当MC。】   焦娇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第24章 有   “别跟我说你们不能来。”雍家老太太直接堵住焦娇和雍烨的话, 眼睛微微眯起, “你们当初可是来我这儿说,你们两个是真心想要好好在一起的, 不然, 我才不会因为某个糟老头子定的什么娃娃亲,就同意你们两个在一起。我这回就要亲眼看看你们两个是怎么好好在一起的。”   焦娇看向老太太,她说的某个糟老头子应该是指雍烨的祖父, 原书里说过, 女配的爷爷和雍烨的祖父是世交, 两个老爷子没事就爱一起喝酒,女配和雍烨的娃娃亲就是在酒后, 开玩笑定下的。   后来,女配爷爷身体越来越不好, 女配母亲家后代不足, 全靠她爷爷撑着,所以就这么慢慢没落了, 女配爷爷早就看出女配的父亲不是良人,在他去世前,他特意来拜访雍烨爷爷,拜托他照顾女配母亲和女配。   而女配母亲在自己父母相继故去后,也撒手人寰,留下年纪很小的女配,女配父亲丧期都没过,就把一个女人带回了家里,过了一段时间, 又带回个比女配还大的“哥哥”。   女配母亲家虽然倒了, 但在圈子里还是有熟人交情在, 更何况还有雍家老爷子时不时照看,女配父亲就是为了这些好处,才没有把女配赶走,不过女配也过得很不好。   雍家老爷子非常有原则,只帮女配,女配父亲再怎么哭穷,也不会提携。女配父亲赌博输了一大笔钱,欠了高利贷,为了保命,就要把还没成年的女配嫁给一个老土豪,雍家老爷子自然不能让他得逞,就把女配接走了。   可能是觉得女配可怜,也可能是出于对故去老有的歉疚,反正娃娃亲的事情就这么被重新提起,而且雍家老爷子非常坚持,一定要雍烨和女配尽快结婚。   雍烨生性凉薄,本来也没有结婚的打算,被老爷子催得烦了就和女配定了协议,先订了婚,在这个世界里法律规定成年即可结婚,所以,女配成年后没多久就正式结婚了。   这部分真的很剧情需要,焦娇看的时候就感觉到了,雍烨和女配年纪都不大,根本没到催婚的年纪,雍家老爷子要保护女配有那么多种办法,为什么非要女配和雍烨结婚才可以。   原书里只说了雍烨和女配结婚是雍家老爷子大力促成的,没提过女配和雍烨还到老太太这边表过决心。   应该是在老太太面前演戏吧。   “就这么定了。”老太太自己拍板,马上叫人把她推到书房里面的套房里。   老太太的轮椅很有年代感,没有高科技的配置,但看材质就知道比可以遥控的那种还要更加昂贵。   焦娇注意到,老太太为了快点离场,不给焦娇和雍烨拒绝她的机会,自己在悄悄地使劲扒拉轮椅,让它更快地移动,推轮椅的人都没跟上她,心虚地扫了她和雍烨一眼,伸出手,一边假装自己在推,一边快步追逐健轮如飞的老太太。   老太太头顶还有撒花的聊天框:   【沉浸式恋综赛高。】   【我得好好想想任务,我年纪大了,就喜欢刺激的。】   【这就去老姐妹群里显摆,她们肯定都想学我,也要让她们的子孙也陪她们玩恋综,哼,但她们的子孙哪个有我家这俩小兔崽子长得好看的?】   【万一她们要我直播给她们看,我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呢?】   老太太还想直播?焦娇微微张开唇,有些慌乱地看向雍烨。   雍烨似是早就猜到她会害怕,平静地说:“我来解决。”   焦娇听到他的声音,心里不那么慌了,但她感觉雍烨解决的方法,就是把仇恨都拉到自己身上,让老太太以为是他不愿意来主宅的。   他一点想要让她陪他演戏的想法都没有,非常尊重她的想法。   上哪里找这么好的老板啊?焦娇感觉自己拿的“工资”有点烫手,原本一点也不想陪老太太搞什么恋综的焦娇开始犹豫了。   不过,也可能是雍烨自己也不想和她来老太太这边住。   焦娇和雍烨走出书房的时候,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出神,要是也能看到他在想什么就好了。   进来的时候,焦娇光顾着紧张老太太和他们说什么了,没怎么注意,出去的时候,才发觉这个房子真的好大好大,要不是雍烨带着她,她可能永远也走不出去了。   这么大的房子,只有老太太一个人住吗?雍家老爷子去哪里了?   焦娇正胡思乱想呢,一道声音响起:“雍烨,过来。”   焦娇循声看去,没看到人,就看到墙边露出两个聊天框:【小老太太,自己开宴会还不许我进来。】   【还好我擅长伪装,身手矫健,溜了进来。】   聊天框的主人显然不想让她知道他的身份,还低声警告她不许跟过去,警告雍烨不许问他是谁,过去就完了。   但焦娇很清楚地看到聊天框上的备注写着:【雍烨祖父,雍建琛】。   焦娇努力控制住表情,不要笑得那么明显,小声对雍烨道:“你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本来不打算理那个怪老头的雍烨看着她笑意盈盈的眼睛,微微点头。   走到墙后,看到了穿着一套侍者衣服的雍家老爷子。   老爷子示意雍烨往里面一些,他现在这个样子太有损形象,不能让焦娇那孩子看到,然后压低声音:“我悄悄看你一晚上了,你能不能把你要把你媳妇吃了的眼神收得好一点?”   看雍烨不搭理自己,老爷子恨铁不成钢地皱起眉:“我听说焦娇头摔到了,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也不等雍烨回答,便表情严肃地继续,“我怎么感觉这孩子变得很不一样了?以前她是绝对不可能愿意和你来这种场合的吧?”   雍烨神情没有任何变化,而且没有再听下去的打算,转身就要离开。   老爷子挡到他面前,用更凝重的神情给自家孙子分析:“你看过穿越小说吗?当然,只看严肃文学的老头子我肯定没看过,不过,靳家那个肤浅的老头非得给我讲,我就听了两耳朵,我在想,焦娇会不会是因为真的换了个‘人’,才有这么大的变化……”   雍烨目光落在老爷子身上,老爷子咳了一声,努力瞪着自家冷下脸比他年轻时还恐怖的孙子:“我可是你爷爷,不许眼神冰冻我!”   雍烨觉得无聊,收回目光,只说了两个字:“是她。”   老爷子有点懵:“是……谁啊?是焦娇还是穿越过来的焦娇?灵魂这东西摸不到看不见的,如果真的换了,谁能分出来?你……”   雍烨看了眼老爷子:“你不能?”   冷淡的声音不带情绪,却让老爷子受到了一万点暴击,立刻改口:“兔崽子,你敢看不起你爷爷?我告诉你,你奶奶要是被穿了,我肯定第一时间就能看出来!”   雍烨彻底失去耐心,不管自己爷爷还在跳脚,就要走出墙后。   “等一下。”老爷子气鼓鼓地叫住他,从地上拿起个袋子,“我特意让人送过来的,你和焦娇结婚周年纪念日的礼物,我给焦娇准备的是一套四合院,房本在里面,有时间让她去看看。”   说着,老爷子从袋子里拿出来一本厚厚的,打着可爱蝴蝶结的《刑法》,认真地嘱咐他那游走在法律边缘的孙子:“这是给你的,跟里面好好学学谈恋爱不能做的事情,越是喜欢人家,越要遵纪守法,强取豪夺只有在小说才广受好评,现实里的女孩子都喜欢温柔体贴的,知道了吗?臭小子……”   老爷子咬牙看着雍烨直接丢下他离开的背影,鬼鬼祟祟地观察了下环境,从另一边悄咪咪地溜了。   感觉有道黑影覆过来,坐在走廊椅子的焦娇抬起头,露出怀里兴奋的小黑狗:“你祖母的小狗刚刚跑出来了。”这只小狗应该是老太太的宝贝,她不应该随便碰它,可这是这只小狗先动的手,想方设法跳到椅子上,挤进她的怀里,她才把它抱住的。   她无辜地看着雍烨,并未意识到,小京巴把她的衣领折腾得有些敞开,以雍烨的角度看得很清楚。   雍烨没有指出来,只是将目光移开,蹲下身也摸了摸小京巴,让从未受过这种待遇的小京巴兴奋得快要晕过去了,雍烨沉默地看了开心的小狗一会,微微仰起头看着焦娇:“它喜欢你。”   焦娇知道雍烨说的是小京巴,但看着他仰视着她的那双桃花眼,她的心脏不自控地跳快了些,低下头:“我也挺喜欢它的。”   雍烨轻轻搭在狗头上的手微微紧了一下。   莫名觉得只说这些有点奇怪,她又补充了一些,“我是说,我小时候就很想养只小狗,但是……”她没说下去。   她小时候连属于自己的家都没有,怎么可能养什么小狗。   小京巴似是玩够了,从焦娇腿上跳下来,原地转了两圈,冲焦娇和雍烨叫了一声,颠着一身黑毛毛,很着急地顺着走廊撒欢跑走了。   焦娇本来想问雍烨,它就自己在这么大的房子跑会不会跑丢,还没开口,就看到小京巴上面冒出两个带着自拍的聊天框:【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汪汪汪汪汪!】   焦娇:狗的心声她也能看到吗?   但她也看不懂啊。   刚这么想,就看到聊天框像是被长按了,出现了绿色的框框,上面探出新窗口,窗口中有一个标着【翻译】的功能键。   不会吧?焦娇在心里默念翻译,睁大眼睛看到小狗狗的聊天框下面出现了一行翻译:【女朋友在等人家,人类情侣拜拜~】   【下次带女朋友和你们一起玩!】   焦娇惊呆了,她的金手指竟然连狗的心声都能破解吗?   那……她看向雍烨,为什么就是看不到这个男人的呢?   焦娇沉浸在金手指带给她的震撼中,等到有凉凉的雨丝飘过来,她才意识到,她已经跟雍烨来到了大门口,宴会应该已经结束了,宾客们也都准备离开,不过,他们看到雍烨都退到了旁边。   焦娇看到有年纪好像比雍烨祖母还大,而且穿着相当贵气,还有一排准备给他打伞的宾客也乖乖等在旁边,在心里感叹雍烨的地位比她想的还要高很多啊。   保镖拿来伞柄嵌着宝石的定制伞,准备为雍烨撑开。   而雍烨却伸出手,把伞拿走,打开,遮在焦娇头顶,淡淡开口:“走吧。”   雍烨没走,谁也不敢动的宾客们虽然对这些早有耳闻,但还是忍不住眼瞳震动。   雍家那位给别人打伞,想都不敢想的一幕啊。   焦娇跟着雍烨走进雨幕,越走越觉得不自在,看到其他人对雍烨的态度后,她怎么能让雍烨给她打伞呢?   她伸出手:“还是我来吧。”   她动作有些急,没找好握住伞柄的位置,不小心就覆在了雍烨的指尖。   微凉的触感传入神经。   大脑皮层却给出她被烫到了的信息,焦娇立刻打算移开手指,却看到雍烨头顶终于,又一次出现了熟悉的聊天框。   圆点慢吞吞地闪烁,焦娇都忘了她的手还和雍烨的手贴着,专注地盯着那三个圆点。   默默许愿,千万不要再像上次一样。   似乎听到了她的心愿,这次圆点成功变成了文字,不过,只有一个字:   【软。】 第25章 有   软?   就一个字?   这也太难理解了。   焦娇来不及细想这个软是形容什么, 慢一拍反应过来, 她的手还在雍烨手上,赶紧放开手, 眼睛还在往雍烨头顶看。   就有一个字的聊天框刷地消失了, 也没有新的冒出来。   焦娇有点失望,转而又有些脸红,她刚刚握到雍烨的手了, 好像还握了挺长时间的:“对不……”   雍烨垂眸看过来, 焦娇想起他跟她说过不要跟他道歉的话, 轻咳了一声,小声解释了一下:“我不是故意的。”   雍烨微微颔首:“我知道。”   焦娇看都已经下了台阶, 前面就是保镖开好车门的车子了,也就没再去拿伞, 提着裙摆坐进车里, 心里暗暗想着雍烨当时想的软是什么意思,一边想她一边无意识地捏着裙摆, 突然顿住。   她的裙子质地手感很好,软软的。   那什么会让雍烨觉得软软的呢?   焦娇的目光慢慢向下,落在刚刚和雍烨的手接触过的手上。   悄悄地捏了捏,她的手算软吗?她自己感觉不出来啊。而且什么样子的手叫做软呢?   等一下,焦娇停住,脸颊缓缓漫起绯红。   她在做什么啊?为什么要那么自作多情地觉得她握雍烨的手,会让雍烨产生心声,人家可能根本没有感觉呢,或者他其实很讨厌被别人那样冒犯, 但是还没来得及生成排斥的心声……   焦娇从车座缝隙间看到了, 前排保镖身边搭着的已经擦干净了的雨伞, 看雍烨没看她,偷偷伸手,用指尖轻轻摸了摸。   伞面好像比她的手更软,焦娇心里感叹,有钱人连伞都不一样,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手感好好。   雍烨心里想的软应该是伞面吧?不过,这样解释也很奇怪……   “要不要把它拿过来给你摸?”   雍烨缓缓的声音把焦娇吓得哆嗦了一下,赶紧把手收了回来:“不用,我摸够了。”说完,脸又红了一度。   摸够了?焦娇你是觉得自己摸一把伞的样子看起来不够变态吗?   雍烨看向焦娇乖巧放在腿上的手上,雪白纤细的手指微微攥着,指尖泛着淡粉。   她不会知道,她无意间的碰触,让他多么失控。   雍烨移开目光看向车窗外,帝京最美的霓虹映不进他的眼底,他安静地平息自己贲张的血液,兴奋的欲望。   车子停下来,雍烨陪着焦娇走到门口,也止步于此,把手里的袋子递给她:“祖父让人给你带的礼物。”   “礼物?”焦娇接过袋子,茫然地问,“为什么要送我礼物?”   雍烨静了片刻,好听的声音像一缕烟于夜幕下袅袅散开:“我们结婚周年纪念日的礼物。”   焦娇无声地啊了一声,心里默念不要脸红不要脸红,但还是有股热意攀上脸颊,脑袋空白了一会,小声问:“是哪一天啊?”问完有些后悔,雍烨可能不会记得,毕竟他们只是协议结婚。   可雍烨没有停顿:“十六号。”   焦娇慢慢地点头,不知道自己问这个干嘛,她和雍烨也不会过纪念日,问了只会更尴尬。   雍烨像是看出来她的困窘,轻声道:“进去吧。”   “那。”焦娇松了口气,抬起手冲雍烨有些僵硬地挥挥,“路上注意安全。”   雍烨看着她走进门,门关上,温暖的光收缩成线,最后在他的视线中熄灭。   上一次他看着她从门厅走到客厅,数过她的脚步。   雍烨默数着数字,想象着她走进客厅,坐在沙发上,端起她最喜欢的果汁,唇落在透明的玻璃杯边缘……   病态的贪恋在被门板隔开的黑夜里得到纾解。   管家看到雍烨的车在焦娇进屋后过了一段时间才悄然离开,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口气还没叹完,接到了雍烨的电话。   管家还想关心下雍烨后背的伤,但雍烨没有和他说其他事情的想法,直接下出指令:“她穿了一晚上的高跟鞋,记得让人帮她按摩。”   今晚场合正式,为焦娇选的高跟鞋鞋跟也很高。   “是……”管家才应了一声,雍烨那边就已经挂断了电话。   管家把刚才没叹完的气接着叹完,进到客厅,把焦娇喝空的玻璃杯放到托盘上准备清洗:“夫人,你今天一定很累了,我叫人帮你按摩一下吧。”   焦娇脱掉了高跟鞋,才觉得脚踝有点酸痛,管家的提议她很喜欢,也不必担心会打扰到按摩师,雍家所有工作人员都是四班倒,就算凌晨三四点想要进行全身按摩都有精力充沛的人员可以用。   有钱真好啊,焦娇再次感叹,等按摩师过来的时候,她把雍烨给她的袋子拿上,到楼上换衣服去了。   换了套家居服,焦娇把袋子打开,袋子挺轻的,焦娇以为是丝巾之类的东西,等她看到那个红色的大本本,她呆住了。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活的”房产证。   焦娇指尖抚过房产证带有微微颗粒感的“面颊”,无法用语言形容她此刻的心情,打开面颊,目光慢慢移动。   房屋所有权人:焦娇。   不用看具体的地址,和房屋面积之类的,光是这行字就让焦娇有种这个世界太美好了的感动。   然后才去看地址,不认识,不过感觉很棒的样子。   再看房屋面积,焦娇直接死机。   是她不认识面积单位了吗?为什么平方米下的数字是四位数啊?   几千平方米的房子?   焦娇好不容易消化了雍烨祖父送了她超大大大大房子的信息,抱着房产证找到管家,想让他帮她找个地方好好保管,而管家却很平静:“就和夫人其他的房产证放在一起怎么样?”   她还有其他的房产证?焦娇迷迷糊糊地跟着管家看了一下保险柜里,她的房产证,厚厚一沓,听管家说还只是一部分,还有存在银行保险柜的。   焦娇闭上眼,她以后一定要好好给菩萨打工。   他们家给的实在太多了。   菩萨的祖母是不是想看恋综?   只要雍烨可以,她就可以。   不要说恋综,就是野外生存的综艺,她都可以。   工作热情高涨的焦娇按摩完,趴在阳台栏杆上,一边吹风,一边拿着手机,思考要怎么跟雍烨说,她想听老太太的话到老宅住两天,她有点怕,雍烨觉得她是利用这个机会多和他相处,好获得他的感情。   焦娇正拧巴呢,看到管家竟然也没睡,站在外面,严格地把脑袋摆成四十五度仰角,忧郁地望着月亮。   焦娇还以为管家在思念他的爱人呢,没想到,管家脑袋上冒出的聊天框提到到却是雍烨:   【先生的伤到底好没好啊?】   焦娇皱起眉,雍烨受伤了?   管家抬起手按在心口:【太惊险了,要不是先生,那东西冲夫人的头去的,真的被砸到,肯定凶多吉少啊,先生抱住夫人用后背挡的,都那么严重,就比夫人早醒过来那么一点点。】   焦娇把那几行字看了两遍,心里还在震荡。   所以,一开始受伤并晕过去的人不只是她,还有雍烨吗?而且他还是为了保护她?   她醒来被告知的是,建筑外墙上的装饰掉落,她的额头被摔飞的碎片擦伤,可能是受到太多惊吓,晕过去的。   焦娇闭上眼,回忆着她醒来看到雍烨的场景。   是她太粗心了吗?她真的一点也没看出来雍烨也是刚刚醒过来,还受了很重的伤。   焦娇睁开眼,目光紧紧盯着管家,不想错过他的心声。   管家又换了一个沉思者的造型:【我也不敢问,而且问了他也不会说,我问了梁医生,他说,先生后来忙起来连他都不让去了,都是自己换药,所以他现在也不清楚先生的情况。】   【先生肯定不会好好换药的,怎么办啊!!!】   【要是有人能让先生心甘情愿地把衣服脱掉,看一下就好了……如果我邀请先生一起去澡堂搓澡,活下来的概率是多少呢?应该比他会答应我的概率高一点点吧?】   焦娇看前面的时候,都很严肃,看到管家最后的心声,目光慢慢移开。   管家的脑回路也太奇怪了。   让雍烨心甘情愿地脱掉衣服……焦娇感觉有点热,摇摇头。   雍烨是因为她受的伤,她不能假装不知道。   让雍烨脱衣服不现实,不过,她可以试试她的金手指。   就算雍烨不肯说,或者不愿意告诉她实情,他的心声不可能是假的。   但前提是,她能再次看到他的心声。   而且还要和他当面说起这件事,打电话发微信,聊天框都不会出现。   好难啊,焦娇辗转反侧了一晚上,一大早上眼底有些乌青地从床上爬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管家的心声给她留下了太深的印象,她昨晚好不容易想好怎么用金手指“打探”雍烨伤情的办法,迷迷糊糊睡着后,竟然做梦梦到了……焦娇想起那过分涩涩的画面,忍不住捂住脸。   她梦到了不穿衣服的菩萨。   她明明从来没看过身材那么好的男性身体,但她的梦境显然比她更厉害,非常活色生香,把无比诱人的腹肌,人鱼线等等都勾勒出来了。   焦娇轻轻拍拍自己滚烫的脸颊,让自己清醒一点,菩萨给她那么多“工资”,可不是做这种事情的。 第26章 有   焦娇抬起头看着面前高耸的大楼, 它耸立在帝京最寸土寸金的核心位置, 是这个地段中最具代表的地标建筑,它的线条简单冰冷, 让人望而生畏, 进出的员工虽然也是打工人,但和她以前在淘宝买了一百块不到的西服套装就敢去上班的打工人不在一个世界。   焦娇深吸了一口气,走进大理石铺就的大厅。   雍烨那么忙, 肯定没时间回来见她, 那就只有她去找他, 她没敢跟雍烨说她要来找他,怕他直接在微信上拒绝她。   她在去雍烨工作的地方和现在住的地方中间纠结了一段时间, 最终决定还是来他工作的地方比较好,去后者太像她对他居心不良。   虽然来他公司有些越界, 焦娇甚至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成功见到他, 而且这样会不会打扰他,让他讨厌, 会不会让他觉得她是来公司宣示主权的,这些问题的答案她都不知道。   但要是一直纠结这些,她恐怕也没勇气来找雍烨了,所以焦娇索性不想这些,就想着碰碰运气,能见到就见,不能见到就再想想其他办法。   焦娇捏紧手里袋子的提手,放空思绪,走向前台。   前台有四位工作人员, 焦娇选择了最右边的女士:“你好。”   那位女前台见她走过来, 微微欠身:“您好, 有什么能够帮到您的吗?”   焦娇攥起有些沁出汗的手心,按照她昨晚“周密”计划的那样问出台词:“我想找一下邢特助,请问他在吗?”   她特意在管家那打听了雍烨的特助名字是什么,准备先找到他。   不过,一般人想要见到他估计也是高难度。   焦娇正准备把她想了好久才想出来的理由说给女前台听,不想,女前台问都没问,直接冲她点头:“他在的,需要帮您联系他吗?”   这么简单的吗?焦娇心里庆幸,赶紧回答:“麻烦你了。”   “请您稍等。”女前台拿出没摆在外面的专用电话,按下内线电话,把话筒双手递给焦娇。   焦娇很快就听到特助的声音,特助要下来接她,焦娇同意了,但叮嘱特助,如果雍烨在工作,千万不要打扰他。   特助犹豫了两秒,选择听焦娇的。   焦娇坐在窗边的沙发上等特助下来的时候,有种复习了一晚上,结果第二天考试写个名字就能满分的感觉,女前台为她端来柠檬水和一些小糕点,焦娇刚喝了几口柠檬水,就见雍烨的特助大步走了出来。   他面色冷肃,步伐沉稳,就算很隐秘地微喘着粗气但也看不出刚做完剧烈运动,不过,头顶挂着聊天框:   【跑太快,裤子都要掉了,但我不能提,那样就不酷了。】   焦娇抿了下唇,眼里浮出笑意。   特助向焦娇微微欠身,刚要叫她,焦娇赶紧站起身,冲他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特助赶紧带她离开,尽可能不要惊动别人。   特助听话地闭上嘴巴,带着焦娇向雍烨专用的电梯走,他没说话,但聊天框一直在:   【夫人怎么突然来公司了?】   【夫人从来没这样做过啊。】   【难道是要给老板一个惊喜?】   【那我下来的时候听夫人的话没告诉老板是不是是对的?】   【老板会给我点赞吗?】   【好期待呀。】   可可爱爱的特助让焦娇又有点想笑,但转念又觉得笑不出来了,她没给雍烨准备什么惊喜,而且她的不请而来可能本身对雍烨来说就不是什么能让心情愉快的事情。   有点替特助担心,焦娇默默决定见到雍烨以后,一定要跟他说清楚,都是她让特助这么做的,不能让特助背锅。   焦娇的注意力都在特助这边,没有注意到,她和特助往电梯走的时候,前台四位工作人员也冒出了聊天框。   接待焦娇的那位女前台保持着专业的仪态,但眼角悄悄地扫了下旁边的三位同事,满是得意:【我!接待了董事长夫人!】   另外三位同事站姿也很端正,但心理世界也都很丰富。   一号:【呜呜呜,早知道我就站在最右边了。】   二号:【夫人竟然比特助之前给我们前台看的照片还好看,说话声音也好好听,希望她下次来的时候,能让我来接待她。】   三号:【一会休息的时候,我要把夫人来了的消息发到群里,坐等员工群都炸了。】   电梯上来的时候,特助告诉焦娇,雍烨有一个会还没有开完。   “没关系,我等他就好。”焦娇想到雍烨会很忙了。   正好可以在等他的时候再准备一下。   焦娇这么想着,却没料到,电梯打开,迎面就是外面都是玻璃墙的会议室,焦娇一眼就看到会议室大桌最前端的雍烨,微微低着头看文件,长眉如剑锋,眉骨高挺,鼻梁像是刀削出来的一般,浑身都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进的冷峻锋芒,却也漂亮得让人失去理智想要不顾危险靠近他。   桌边有几个人没有坐着,站姿肉眼可见地僵硬,甚至还在微微颤抖,有一个中年男人的汗都从脸边滑下来了,可雍烨明明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   焦娇隔着玻璃都能感受到会议室里严肃的气氛,更不想打扰,脚步都放轻了,想悄悄跟特助从这面玻璃墙前走过去。   可,还没等她眼睛转开,雍烨仿佛感觉到什么,抬起眼睫。   淡淡的目光却能让人一直冷到心底,焦娇心头一跳,差点蹲下躲他的视线。   下一瞬,雍烨敛起眼里令久经商场的老狐狸都感到恐惧的冷意,只静静沉沉地凝视着她。   但焦娇还是觉得脸慢慢热起来,白皙的手指比划了一下,示意他不用管她,她会等他忙完,然后不敢看雍烨的反应,提速溜掉。   雍烨目光随着她,看不到她泛着粉的白润耳垂才重新看向会议室里的其他人,冷淡地吐出两个字:“散会。”   高层们有些不敢相信,一时间没有人敢动。   雍烨仍是看不出喜怒,却在片刻停顿后,极其罕见地跟这些人解释了一句:“我的夫人来了。”   没人敢出声,但都在心里发出不同程度的惊呼,并由衷地感谢他们的董事长夫人。   菩萨!   救大命了!   焦娇还不知道自己被很多人奉为救命恩菩了,她端起特助给她端来的果汁时,手还有点抖,把果汁一口气都喝完,才静下心慢慢打量特助带她来的休息室。   说是休息室,比酒店总统套房也差不到哪去,外面是客厅一样的布置,有沙发,有吧台,里面还有套间。   焦娇微微歪头,从套间的门看到里面有一张大床。   雍烨就算不回住所,在这里休息也没有问题。   焦娇正把脑袋慢慢偏斜,看那张大床到底有多大的时候,身后响起声音:“如果你想,可以进去看。”   焦娇又被吓一跳,赶紧让脑袋回到原位,心里暗呼雍烨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一阵冷香从她身边过去,长腿却没停下坐到沙发上,而是把她喝空的玻璃杯拿起来,拿起果汁壶,又给她倒了一杯果汁。   服务的动作也难掩矜贵优雅,焦娇小声说了下谢谢,然后有些担心地抬起头看他:“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雍烨垂眸看了一眼用纯澈目光仰视他的焦娇,长睫轻轻掩去眼里的情绪,将果汁放到她面前的茶几上,人坐在对面的单人沙发:“会议本来也应该结束了。”   焦娇慢慢地点头,目光小心地落在雍烨脸上,她以前不怎么敢看他,所以回忆不起他的脸色是不是因为受伤而不太好。   雍烨的唇色好像有点淡。   是因为伤还没好吗?   焦娇握着玻璃杯的手指收紧,一口果汁也没喝就把杯子又放了回去,拿起她带来的袋子,放到茶几上,她看小说里去看霸总老公的时候,都会给员工们买点东西,她也就买了一些:“有一家甜点店很好吃,我来的时候正好路过,可以给邢特助他们……”   焦娇没说下去,因为站在后面的特助头顶冒出个大大的【危】字,她没理解特助的意思,按照直觉,跟雍烨解释了一下:“我知道你不吃甜的,所以……”她停顿片刻,把其中一个颜色不一样的袋子拿出来,“单独给你买了这个。”   其实她刚刚有点不想把这个给雍烨了,因为她感觉雍烨应该吃不惯非大厨做的东西。   雍烨用修长漂亮的手将唯一不同的袋子拿过去,轻声问了一句:“只有我是这个?”   “嗯。”焦娇点头,为了后面好说事情,铺垫了一下,“我个人的话,更喜欢这个一点。”   刚刚差点一只脚踩进鬼门关里的特助很有求生欲地严肃点头:“这是应该的,更喜欢的东西就应该送更喜欢的人。”   焦娇一下哽住,耳尖慢慢变红。   看向过度解读的特助,特助没看到她的困窘,自顾自冒出撒花的聊天框:   【这个月的奖金稳了。】   【小马宝莉限定手办,爸爸来了!】 第27章 有   快乐的特助提着焦娇送来的那些甜点出去了。   房间里就剩下焦娇和雍烨, 才喝了一杯果汁的焦娇突然又有些口渴, 拿起玻璃杯,雍烨也没有问她突然来找他干什么, 就在对面静静坐着。   焦娇放下水杯, 感觉不能再拖了,小声问:“你的伤好了吗?”   问完,她屏了下呼吸, 糟糕, 她把昨晚准备好的过渡都给忘了。   问得太直接了。   雍烨听到她这么问, 避免让她不自在落在别处的目光回到她的脸上:“管家告诉你的?”   他的语气平平,并未有追责的意思。   但焦娇还是不想出卖管家, 而且管家确实没有“告诉”她,是她自己看到的, 她昨晚想好了理由, 可还是有点磕绊:“管家没说,是我, 我的记忆好像回来了一点点。”   雍烨手指缓缓紧起,声音听不出异样:“你想起什么了?”   “想起……”焦娇被他看得很是紧张,感觉他的目光有种神奇的魔力,明明对什么都不在意,却能轻松剥开任何事任何人的外衣,看进最深处,她此刻就觉得她好像看穿了她的谎言,“有东西砸下来的时候,你用后背帮我挡住了。”   这是她看管家的心声看到的, 细节不清楚, 焦娇捏着手指, 怕雍烨追问。   而雍烨没有追问,也没有再让她苦思冥想其他措辞,直接给了她答案:“我的伤不严重,已经没事了。”   焦娇往上看了一下,没看到雍烨的聊天框,但她知道雍烨隐瞒了实情,管家明明“说”他的伤很严重的。   焦娇咬了下唇内,小小声问:“你是不是跟谁都这样说?”   她的话很呛,说话的对象又是雍烨,有点不要命的意思,不过,声音很软,还微微打颤,像极了小奶猫努力装凶质问与杀伤力和她不在一个量级的成年野兽。   雍烨看着“凶”完他,怯生生看着他的焦娇,极浅的笑意于他好看的眉眼间漫开,并未被激怒,反而更加温文:“不是。”   别人多问他的事情,不会等到他的回答,只会觉得后悔。   他怎么不生气,还这么温柔地回答她啊?焦娇有点慌,她的计划是激起雍烨情绪起伏,好让她的金手指信号好一点,让她看到他的心声,她看一些小说就是这样写的。   焦娇豁出去了,直接质疑雍烨:“我不信。”   像雍烨这样的人应该从来没被人这样对待过吧?他肯定会生气的,对吧?焦娇都要哭出来了,在心里拼命许愿。   雍烨笑意深了些,平静地反问:“那你怎么样才会相信?”声音放得极轻,像是海妖的轻叹,诱惑满满,“要亲眼看到吗?”   焦娇像是被什么击中了,愣愣地看着礼貌地等待她回答的雍烨。   在心里拼命告诉自己,雍烨说的“亲眼看到”肯定不是把衣服脱掉给她看的意思,那是管家的思路。   但思绪还是忍不住跳到昨晚滚烫的梦境里。   绯红在瓷白的皮肤下晕开,粉白如初开的桃花。   雍烨的气息平缓,而每次呼吸间,不可告人的想法在一层层加深,只有更加克制才能暂时平息。   最后,还是雍烨清冷的声音把热傻了的焦娇解救出来:“或者,你可以问我的医生,需要我给你他的号码么?”   焦娇用了几秒钟的时间,让自己快得要犯病了心跳慢下来,然后摇摇头。   医生肯定不敢说实话。   好,A计划失败了,那就用B计划。   她昨晚认真地想了一下,出现聊天框时的情况,对比不同,得出两个特殊的条件,一个是,当时在下雨,她以前见到雍烨的时候,没有下雨,另一个则是她握住了雍烨的指尖。   下雨这个她没办法控制,但另一个她可以。   就是有点……危险罢了。   上次她碰到他是无意,但这次她要带着意图去做,这种行为她自己都觉得是种骚扰,令人厌恶,雍烨一生气会不会让人把她的手给剁了啊?   焦娇又拿起果汁喝了一大口。   努力安抚自己,不会的,雍烨还是很温柔的,顶多会把她赶出去,应该不至于那么血腥。   焦娇偷偷瞄了眼雍烨搭在沙发上的手,浅青色的脉络在冷白之下,指骨比例完美符合审美,甚至超过想象,让人想不通,他究竟得到了造物主多少偏爱,才能拥有这样漂亮的手。   焦娇把最后一口果汁喝掉,慢慢把玻璃杯推到雍烨那边:“我还想要,你帮我倒。”   骄纵的命令,娇软又有点发抖的声音,像羽毛一样扫过听的人的心尖。   雍烨呼吸比刚刚更缓,眼底幽深,有什么呼之欲出。   焦娇没发觉,只顾着在心里大呼救命,她在干什么,怎么还压上韵了,简直想原地去世。   又紧张又害怕又尴尬,而且每种情绪都是前所未有的高度。   想凶一点,是因为还没完全放弃A计划,但又怕自己这种理直气壮的态度会让B计划胎死腹中,焦娇咬了下唇,抬起眼,用气音弱弱地补了一个字:“请。”   普利滋!   球球了!   就让她看到雍烨的心声吧!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诚意感到了老天,雍烨竟然没有对她的作死行为说什么,良好的家教让他容忍了她的冒犯,垂下眼睫,伸出手,完成了她B计划的第一步,指尖握住了玻璃杯。   焦娇不敢耽误,一边装模作样地说“还是我自己来吧。”一边把手又放回去。   呜呜呜,她摸到了!   焦娇上次为碰到雄性手部这么开心,还是成功让出租房楼下小卖部老板养的狗狗和她握手的时候。   焦娇下意识收紧指尖,防止他跑了,抬起眼:“你能再回答我一次吗?”管不了逻辑和道理,她就这样要求他。   雍烨的目光落在她覆在他手之上的手,病态的迷恋在鸦羽般的眼睫下静静释放,晚一些抬起眼看向焦娇。   焦娇感觉自己像是捧着水晶球,太过期许,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撒娇:“你的伤真的好了么?你要好好想想这个问题,然后再回答。”   雍烨望着她紧紧凝视他的眼睛,她的眼睛里全是他,只有他。   这个念头差点吞噬掉他所有的理智。   焦娇眼瞳微缩,她看到了圆点点!   B计划真的有用!   她不确定雍烨还能忍耐她多久,度秒如年地看着圆点慢吞地闪烁,最后变成一个字:【想】   她等着想后面的字出来,而她手下微凉的长指却轻轻抽出。   聊天框也因此消失,焦娇茫然地看着换成另一只手,以不会碰她手的位置将杯子拿起来的雍烨。   他看她的目光比之前冷漠许多,不过还是出于涵养,给了她回应:“你不应该担心我。”   他微微咬重了应该这两个字,好像在提醒她不要再越界了。   热血褪去,焦娇整个人都被化作实质的难堪包裹住,不敢去想她刚刚攥着雍烨手不放的样子是不是像极了女流/氓,脑袋晕乎乎地起身:“那,那我还是不打扰你了。”说着她转身就要往门外走。   雍烨果然很讨厌被别人触碰,她一而再地这样触犯他的底线,没被赶出去真的是他脾气好。   道理焦娇都懂,但被人嫌弃,还是有点小难过,想要赶紧逃出这个空间,偏偏特助走的时候把休息室的门关上了,而她不知道这个门怎么开。   感觉冷香温柔地从背后袭来,焦娇受不了这一波接一波的尴尬了,闭上眼,听到咔哒一声,与她保持了一定距离的男人将门打开。   清冷好听的声音落在她耳畔:“我和你一起下去。”   焦娇不想麻烦他送自己,还没开口婉拒就被他先一步得体地解释明了:“我正好有事要去处理。”   焦娇没再说话,感觉自己又自作多情了。   她知道雍烨才是那个因为保护她而受伤的人,也知道雍烨不知道她的目的,以他的角度看,她很奇怪甚至有点变态了。   只是她太难为情了,脑袋里自动重复播放,雍烨把手从她手下抽出的那一瞬,不至于伤心委屈,但就是无法控制地眼眶发酸。   呜呜呜,好想攒钱去火星啊。   焦娇只顾着难受,没有注意自己走错了路,是一只手轻轻拉住了她的手腕。   没有垫着她的衣服,是与她肌肤相触。   焦娇脑袋里那些不开心的念头全都被吃惊取代,转头看去,雍烨看着她:“这边。”   他没有立刻放开她,而是带着她走到电梯前,才松开指尖。   雍烨是在用这种方式向她表明,他不排斥和她肌肤相触的意思吗?   焦娇压抑的心情一下好了很多,她没有被人嫌弃,菩萨虽然还是不怎么愿意说话,但会用沉默的方式安慰她。   不过……雍烨来拉她的时候,为什么没有聊天框冒出来呢?   难道只有她主动碰触雍烨金手指才会被触发吗?还是说必须是握手这个姿势才可以?   而且她还是没有问出雍烨的伤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电梯下降了多久,焦娇就胡思乱想了多久,等她回过神,雍烨已经把她送到车上了,看到他嘱咐司机送她回去然后要关上车门,她抬手轻轻拉了下他的衣角。   “你的伤要是没好,一定要找医生帮你看一下。”   雍烨眼里映着焦娇认真仰头看他的样子,答应下来:“好。”   焦娇手松了下,又合上,还不自知地稍微荡了荡:“还有。”脸又有点红,声音也变小了很多,“如果你周末有时间的话,我们可以听你祖母的话,去她那里住两天,让她开心一下。”   雍烨问:“你不介意?”   焦娇脸更红了,她知道雍烨是尊重她,但什么都要从她这里得到明确答复,真的很让她害羞。   焦娇微微摇头:“不介意。”   昨晚刚跟老太太说他周末出国的雍家好孙子点头:“我会告诉祖母说我们会过去。” 第28章 有   焦娇坐的车子远去, 特助微微喘着粗气小跑出来, 在看到自家老板后,放匀速度, 稳重地走过去:“老板, 我们要去哪里?”   雍烨没说话,转身又往公司里走。   特助:……算了。   快步跟上自家老板的大长腿,路上, 看到好几个员工悄悄往这边看, 特助微微皱起眉, 警告地看了他们几眼。   大老板的八卦他们也敢围观?   怀里的手机嗡嗡震动了好长时间了,特助给雍烨按好电梯后, 站在他身后侧,把手机拿出来, 眉心皱得更紧了。   员工群炸锅了, 都在匿名讨论从来没露过面的董事长夫人突然驾到的大事件。   特助悄悄看了眼雍烨,手指飞快下滑, 嗯,夫人确实美呆了,嗯嗯,老板和夫人确实超级配,嗯嗯嗯?   竟然还有人还拍了雍烨和焦娇一起出公司时的背影!   构图,气氛,镜头全是电影海报的级别,关键是,海报里的男女, 一个宽肩窄腰大长腿, 一个纤细娇美长发如瀑, 看不到脸也能想象到他们的颜值会有多高。   特助非常纠结,要不要保存呢?   特助心虚抬眼又瞄了眼雍烨,收回目光的时候,狠狠一震,他看到电梯门的反光中,他亮着光的手机屏幕无比清晰,而雍烨则是垂眸看着那里。   特助不愧是在雍烨身边呆了这么久的职场精英,短暂地慌乱后,严肃地用双手将手机递给雍烨:“老板,员工群在讨论您和夫人,需不需要我出面制止他们?”   雍烨没回答的那几秒里,特助把被赶回家卖烤冷面的小车怎么装修都想好了。   然而,一只修长的手屈尊降贵地将他的手机拿过去,翻阅了一会后,点开键盘,打了一些字。   特助双手把手机接过来,安静又使劲地扒拉着屏幕,好不容易才把一大群人发的【特助你吃瓜又忘匿名啦。】【哈哈哈,当然啦,董事长在夫人那当然是最特别的。】【这还用说?董事长和我们又不一样,是夫人心里那个他呀。】之类的信息,挤到上面的那条翻出来。   雍烨是给一个人的消息圈出来回复的,那条信息是:【董事长夫人给董事长还有我们都买了甜点,好甜好好吃~】   他回复的是:【董事长的和别人不一样。】   特助咂咂嘴,怎么总感觉嘴巴里一股狗粮味儿。   叮,电梯到了,雍烨走出电梯,留下冷淡的声音:“照片发给我。”   “是!”特助赶紧应了一声,心里在流泪,抱紧他的小马宝莉,没关系,爸爸还有你,爸爸不寂寞。   焦娇回去吃了饭,泡了澡,到了晚上,还是一想起上午的事情,就把自己埋在被子里,不好意思面对这个世界。   为了转移注意力,她又玩了会游戏。   管家敲门进来,焦娇刚上了一个段位,也有些累了,坐起来,从管家端上来的托盘里拿了一颗葡萄放在唇间,葡萄都是剥好皮且没有籽的,还根据焦娇的口味稍微冰了一下,凉丝丝甜滋滋,焦娇满足地眯起眼。   “夫人,您的发带。”管家放好托盘,又小心地拿出一条深蓝,递给焦娇,“助理整理客厅时看到的。”   焦娇擦了擦手,从宴会回来,她的发带有点松了,她就顺手把它摘下来,自己都忘了丢到哪去。   “谢谢。”焦娇还挺喜欢这个发带的,伸手把发带接过来,手指触及的地方有些不一样,她把发带转过来,微微睁大眼睛。   一轮银白色的月亮安静地躺在她的指尖下,又好像悬挂在那晚的夜幕中。   夜幕下,雍烨轻轻拢起她发丝。   焦娇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像雨点般,乱七八糟地落到如墨的夜色中。   瓷白的手指微微收紧,深蓝缠绕住她纤细脆弱的手腕。   那天晚上,焦娇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人也送了她一根发带,不过,没有绑在她的头发上,而是温柔缓慢地束缚住她的手腕,后来,柔软变成冰冷的锁链,将她拉进一片深海,绝望的窒息感和莫名的心悸,让她分不清这究竟算不算是一场噩梦,应不应该逃离。   不知过了多久,焦娇睁开眼,望向自己的手,睡前玩了好一会的发带胡乱绕在她的手腕上,那轮月亮对着她,切割完美的细小钻面映出她的双眼。   焦娇看了一会,把发带从手上轻轻拽下来,塞到了枕头下面。   雍烨每天的例行早安转账已经到了,焦娇回复了一个早安,感觉心里好像有个小嫩芽拱开土冒出小脑袋,让她有种再和他说点什么的冲动,但指尖动了动,她还是把这种莫名其妙的蠢蠢欲动压了下来。   她这两天收到了很多陌生人的微信好友申请,她一开始还以为是信息泄露,诈骗的给她发来的,直到收到一条认证消息为【我是孙娴娴】的申请,她才知道不是。   焦娇没有同意,孙娴娴又换了好多小号,一一被焦娇拒绝后,终于把来意说了【我有个朋友要不行了,遗愿是让我替她看一下莱恩首秀……】。   焦娇:……   焦娇还是没有加孙娴娴,不过,孙娴娴倒是提醒她,莱恩给过她邀请函,让管家帮忙把邀请函找出来,这么一看,怪不得孙娴娴越来越着急,首秀举办日期就是明天。   焦娇本来不想使用这张邀请函的,但看到管家在帮她找邀请函的时候,头顶冒出无比向往的聊天框,焦娇改变了主意。   要不是管家,她现在还不知道雍烨为她受伤的事情,她觉得应该感谢一下他。   所以,她提出把邀请函送给管家,但管家不敢接受,没办法,焦娇只好说她也会去,只是带管家去照顾她。   要出发前,管家就开心得不行,正式去看秀前,焦娇注意到管家头发打了摩斯,第一次穿了有颜色的酒红西装,还在胸口别了个精致的小胸针。   精致管家,焦娇忍笑看着努力保持严肃,但头顶聊天框已经快乐地不停碎碎念的管家。   管家虽然高兴,但还是很注意分寸的,没和焦娇坐一辆车。   秀场比焦娇想象的要小一些,门口有保安核票,进去的人大部分都是低调奢华的礼服,不过也有非常吸睛的潮流装扮,焦娇就看到一个很好看的男人穿着一身露腰的豹纹套裙走了进去。   有点潮人恐惧症的焦娇特意等男人走过去,然后才带着管家走过去,她看别人拿的都是个小卡片,拿出邀请函的时候有点不安,怕被拒绝,没想到,保安看到邀请函后,脸色微变,直接带着她到了最前排的VIP区域。   这里好显眼啊,焦娇看着近在咫尺的T台,感觉自己一伸手就能把上面的模特给薅下来。   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焦娇掩住唇,偷偷笑了一下。   焦娇来得算是比较早的,随着时间流逝,VIP区域也逐渐被填满。   一缕很有韵味的香气飘过来,一个女人坐在了管家的旁边,她穿着一身复古的英式套裙,头顶还别着一个配套的小帽子,非常漂亮也很有气质。   她的仪态尤其非常突出,脖颈优雅,脊背挺直,轻轻摘下手上的蕾丝手套后,将双腿交叠,脚尖都透着种端庄优雅的感觉。   焦娇目光在这个女人身上多停了一下,因为她看出女人应该是学跳舞的。   想到跳舞,焦娇心里微沉,正要转开目光,却见她身边这个连余光都没往她身上落,十分冷傲的女人头顶冒出了聊天框:【焦娇?】   焦娇愣了一下,这个女人认识她?看了下聊天框的备注:【齐家大小姐,齐酒。】   有点耳熟,但想不起来,这个名字在哪见过。 第29章 有   焦娇想不起来齐酒是谁也就不想了, 但齐酒头顶又冒出新的聊天框:   【这就是老师说的比我天赋更高的小师妹?】   【呵。】   焦娇控制住表情, 没有露出明显的惊讶,可心里荡起波浪。   齐酒说的老师是谁?   焦娇很想问问齐酒, 然而另一道响起, 截断了她的打算:“酒酒。”   焦娇看过去,看到一个男人坐在了齐酒身边,男人有点小帅, 但眼神莫名让人觉得很不真诚。   不过他的举止倒是绅士, 还把西装外套脱下来, 给穿着裙子的齐酒盖住腿。   齐酒冷冰冰的脸上也因为男人稍微松缓了些,不过语气还是带着股傲气:“你来晚了。”   男人怔了一下, 接着笑着点头:“是我不好,路上有人撞车, 就堵了一会, 让酒酒久等了。”   齐酒没怀疑男人的话,微微颔首, 算是勉强原谅了男人。   而焦娇却皱起了眉,因为她看到那个好声好气哄齐酒的男人头顶冒出了黑色的聊天框:   【臭女人傲什么傲?不就晚了几分钟吗?你不也没在门口等我,直接进来了吗?】   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的备注:【东城孙家大少,孙雷。】   焦娇想起以前看到过男保镖的聊天框,男保镖“说”他以前的东家是东城孙家的孙大少,没事就总带他去他不愿意去的gay吧。   孙雷又给齐酒要来了一杯酒,讨好地送过去:“酒酒,既然我们都要订婚了, 那龙湖的项目……”   “安静。”齐酒很满意孙雷的体贴, 接过酒, 但说的话却一点也不客气,“不要跟我谈生意,去找我爸。”   孙雷暗暗吸了口气,头顶又冒出黑色聊天框:【行,傲,你接着傲,等我让你怀了我的孩子,把齐家捏在手里以后,我看你再怎么傲。】   扯了扯领结,眼里显出厌恶:【想到要和女人做那种事情,我就恶心得要死,要是能想个办法让齐酒试管就好了。】   心里带着这种想法的孙雷竟然还能冲齐酒笑出来:“好好好,我不烦你,你好好看秀,看上哪件就告诉我。”   齐酒嗯了一声。   焦娇抿紧唇,她很生气,虽然她知道这和她没有什么关系,而且齐酒刚刚还“呵”了她,但就是有股气翻涌上来。   她看向齐酒,思考她要是跟齐酒说,她的未婚夫不是什么好人,齐酒会不会揍她。   齐酒也瞥了眼焦娇,不过,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焦娇的腿好像没我长。】   【当然没我长,我可是有一米七五,她能有一米七吗?】   【呵,小短腿。】   焦娇把目光收回,亏她还在为齐酒考虑,她竟然说她腿短。   她是没有一米七,但她的腿不短!   焦娇有点不想说了,对于齐酒来说,孙雷是她的未婚夫,而她是个很不喜欢的“小师妹”,她说了,齐酒也不会相信。   但她真的觉得孙雷好恶心,这种恶心的人应该有他的报应。   焦娇乱想的时候,秀开始了,莱恩没有露面,直接进了模特,周围灯光暗下来,有音乐流出,模特踩着节奏,穿着各种漂亮的衣服走出来。   周围时不时响起惊艳的轻叹声,但焦娇有些心不在焉,倒是管家很认真地在做笔记,帮她把适合的都记下来,准备一会购入。   焦娇忍不住时不时就往齐酒和孙雷那边看一下,看到孙雷接到了一个电话,心虚地看了眼齐酒,捂住嘴巴,小声说了什么。   焦娇听不到他说什么,但可以看到孙雷把电话挂断后的聊天框:【再陪这个臭女人坐一会,我就去外面找我可爱的胖熊熊,憋死我了都要。】   可爱的胖熊熊?焦娇反应了一会,才后知后觉地理解,孙雷说的可能是他的男情人。   好想吐。   焦娇彻底没有看秀的心情,在孙雷跟齐酒说他要去卫生间前,她一直在告诉齐酒和不告诉齐酒这两个选项中炒锅炒豆。   孙雷起身出去的时候,焦娇炒到了不告诉,强迫自己把脸扭回来。   但是,焦娇手指慢慢攥紧,深吸了口气,把手放到自己的包包里,把一包纸巾握到手里,弯腰,假装在地上捡起什么,齐酒感觉到她的手,有些不悦地把腿往边上偏了一下。   焦娇也有些不高兴,故意一直碰齐酒,等齐酒快要被她气得忍无可忍了才直起身,轻轻碰碰齐酒,把纸巾递给她:“你好,你男朋友的东西掉了,你最好给他送过去。”   齐酒看了眼焦娇手里的纸巾,脸色更难看:“谢谢,但是不用你费心,扔掉就可以了。”   “你男朋友可是去卫生间了。”焦娇坚持,“这个对他应该很重要。”   齐酒皱眉,顶着【老师最喜欢的小师妹不会有病吧?】的聊天框再次拒绝:“对他重要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才不要去卫生间给他送纸。”想想都觉得恶心。   焦娇有点咬牙切齿了:“可是他是你的男朋友啊。”看着齐酒,“难道你不喜欢他吗?”   齐酒头顶的聊天框换成【老师最喜欢的小师妹有病。】,没好气地反问:“喜欢就要给他送纸吗?”   焦娇一时有些分不清齐酒到底喜不喜欢孙雷,但不管喜不喜欢都不影响孙雷骗婚,还想让齐酒怀孕吃绝户的坏心思。   齐酒不愿意接受她的暗示,那她只能把话挑明了,焦娇看了下逃生出口,确定如果齐酒翻脸,她该怎么跑以后,靠近齐酒:“你的男朋友是个gay,不信你就出去看看。”   齐酒把扭开的脸转回来,错愕又气愤地看着焦娇。   焦娇看到她头顶的聊天框像老虎机一样刷刷滑过,因为刷新频率太快,她只能偶尔看清【老师怎么会收个疯子当关门弟子?】【难道只有疯了,才能把舞跳好?】【我要不要也疯一下?】。   焦娇:……   重点难道不应该是你的未婚夫是个gay吗?   还好,齐酒的思绪最后还是回归到孙雷身上,她一开始不打算管焦娇离谱的说法,头顶冒出【孙雷怎么就不是直男了?他第一次送我口红都是巨丑无比的芭比粉。】的聊天框。   但最后她还是顶着焦娇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焦娇挺直背,努力理直气壮,“我耳朵特别好,你听不到他打电话说什么,但我能,我还听到他叫对面胖熊熊,叫你臭女人,说陪你一会就借着上卫生间出去找他。”   焦娇知道自己的说法不是很能站得住脚,有点怕齐酒怀疑,但齐酒听到她说孙雷叫她臭女人的时候,战魂就烧了起来。   又打量了焦娇几眼,什么都没说,拎着包包起身往秀场外走去。   焦娇松了口气,不管结果怎么样,反正她尽力了。   后面的秀,焦娇看得很开心,设计师最后一定要出来谢幕的,不过莱恩有些社恐,用高冷脸掩饰他内心的不安,顶着只有焦娇能看到的聊天框【不要怕,下面都是萝卜】【青萝卜白萝卜……啊,焦娇!】出来,草草说了两句,就溜了,但这不耽误,大家给这场高质量秀铺天盖地的掌声。   结束后,有侍者悄悄过来,请焦娇到后台见一下莱恩,管家激动得差点晕过去,凭着职业素质才忍住了,拿出小本本,要跟莱恩确认他想替焦娇买下的服饰。   焦娇和莱恩一起打断了他,焦娇是因为觉得她的衣服已经够多了,暂时不用再买了,而莱恩则是看着焦娇说:“雍先生已经让人提前联系了我,让我把全场出现过的都预留了一套给您送过去。”   焦娇倒不奇怪雍烨会知道她被莱恩邀请,因为孙娴娴她们那个炮灰团,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好多人,就连雍佳梦那边都收到了消息,还问过她,而且司机,保镖,管家都可能把这件事告诉雍烨。   但全场都买下来……焦娇记得她回过神看的第一套礼服就要七位数了。   焦娇和莱恩简单聊了几句,就和管家一起离开了。   不过,刚出建筑,就被一个杀气腾腾的人拦住了。   管家想要挡在焦娇面前,焦娇抬手停住他,看向脸色黑得跟锅底一样的齐酒,后者紧咬牙关,沉默了半晌才很艰难地挤出两个字:“谢了。”   焦娇明白齐酒这是抓到奸了。   焦娇不想对说她小短腿的人太友好,简单地回复:“不客气。”   齐酒和焦娇说完话后,都有要走的意思,但也都在犹豫后停住了,几乎同时开口。   焦娇是提问:“你是我的师姐?”   齐酒也是问句:“你真的再也不跳舞了吗?”   焦娇看着齐酒的头顶,那里出现了新的聊天框:   【焦娇竟然认出我了?哼,也是,我在老师学生里优秀得那么明显,她肯定早就知道我,甚至仰慕我这个师姐了。】   【还好意思叫我师姐?我可没有结婚了就不跳舞,浪费那么好天赋,让老师伤心得直接出国的小废物师妹。】   焦娇眨了下眼,她是因为结婚不跳舞的吗?   不是因为受伤?   但为什么结婚了就不跳舞了呢?   这个问题固然重要,但不及希望于她心里冉冉升起的感觉来得强烈——她可能还能继续跳舞!   焦娇感觉浑身都热了起来,眼睛亮晶晶地看向齐酒:“我还想继续跳舞。”   焦娇跟齐酒说她想继续跳舞的意思,是想让齐酒帮她联系下老师,她在原有的通讯录看到过好几个老师,都是按照姓氏不同存的,她不确定哪个是舞蹈老师。   没想到,齐酒直接误会了,很冷傲地扫了焦娇几眼,很不耐地妥协:“好吧好吧,那我就让你去我的练舞室看看。”   焦娇长长的眼睫轻轻扇了扇,因为要拜托齐酒帮忙,语气软乎了许多:“我想找老师……”   “老师被你气坏了,都不想认你了。”齐酒冷着脸看着焦娇,又是一皱眉,“行行行,我知道了,帮你联系她,劝她原谅你。”竖起手指,语气严厉,“但是你得给我好好练舞,如果还想摆烂,我可会像老师一样拉黑你!”   焦娇看着齐酒头顶【别求我了!我最烦这个了!】的聊天框:……   她没求她啊。   她都想好了,如果齐酒不愿意帮忙,她就另外想想办法。   能告诉她以前的老师是谁的人应该很多。   焦娇稀里糊涂地加了齐酒的微信,还被说着“不要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我,我同意备注我为你最强师姐了,不过这只是暂时的,如果你敢不好好跳舞……”的齐酒拿过手机自己输进了备注,并和她定好明天到她的练舞室找她。   焦娇试图提醒她,她才抓到未婚夫出轨,应该稍微伤心一点。   齐酒冒出个不屑的聊天框:【没时间为了渣男伤心,我还要忙着带我的小废物师妹重回巅峰呢!】   “我和老师的规矩一样,不许迟到,迟到就进练舞室了!”齐酒警告焦娇,坐上她的红色跑车扬长而去。   焦娇拿着手机,有些恍惚,这个进度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她明天就要重新回到练舞室了吗?   焦娇望着自己的右腿,突然有些害怕。   焦娇回去后,又是按摩又是看电影又是玩游戏,想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无论做什么都觉得心里像是有小蚂蚁爬过,慌得不行。   她正在床上打滚呢,手机突然响起,焦娇从被子里翻出手机,是雍烨给她发的短信:【祖母想让我们明天晚上就过去,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明天晚上去接你。】   明天是周五,老太太想让他们多在她那住一晚上,焦娇捧着手机跳下床,走来走去。   一时间分不清去练舞室和跟雍烨一起去老宅住哪个更让她心慌慌了。   算了,就让暴风雨无缝连接吧!   反正雍家老宅房间那么多,她和雍烨可以等老太太睡着了再分房睡,那多一晚其实也没什么关系。   焦娇点点头,自我认证,指尖在键盘轻打:【我都可以,但是明天我有点事情,不知道晚上几点能结束,不麻烦你来接我了,让司机送我过去就好。】   雍烨没有追问她要做什么:【好。】   焦娇看那边没再发来新消息,犹豫着要不要问问雍烨她为什么不跳舞了。   焦娇最终还是把手机放下,她有点不敢从别人那里得到回答,还是先让她明天自己找找答案看看吧。   焦娇和齐酒定的是上午十点,焦娇早早就醒了,再也睡不着,干脆爬起来,七点就做好了出门的准备,在客厅里转来转去,好不容易熬到八点半,然后就叫司机带她出发了。   昨晚她搜了一下齐酒给她的地址,然后发现,练舞室所在的大楼都是齐家的,齐家名下集团的总部就在这栋楼里,特意在总部里给齐酒弄出来一个练舞室,可见是很疼爱齐酒这个独生女了。   怪不得孙雷那个家伙会盯上齐酒。   焦娇到大楼楼下的时候,才刚刚九点多一点,本来想着到旁边咖啡店,给齐酒买杯咖啡,结果刚下车就看到了也早早到了的齐酒。   后者听说她要买咖啡,齐酒不满地看了她一眼:“还有时间买咖啡?赶紧跟我上来。”   焦娇只好跟上齐酒的步伐。   齐家比焦娇想象得还要宠齐酒,竟然单独辟出整整一层,让齐酒做练舞室,焦娇和齐酒上去的时候,已经有人在里面练舞了。   焦娇看着她们,脚步有些发飘,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好久好久以前。   齐酒皱眉看了眼两手空空的焦娇:“没带练舞服?”   焦娇回过神,看向齐酒,有点不确定地回答:“我今天想先看看……”   “跳舞能看会吗?”   齐酒严厉地问,头顶的聊天框却很开心:【终于用上了老师的经典名言!】   齐酒直奔主题,推开一扇门,示意焦娇进来:“先过来压压腿,我看看你还能不能跳了。”   聊天框换成不服气的语气:   【老师她们都说你软。】   【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软。】   焦娇还是无法适应齐酒的快节奏,有些无措地左右看看:“不用换衣服了吗?”   齐酒别的话都懒得说,直接把腿抬起,高高压在墙上,冲焦娇抬抬下颌:“来。”   焦娇今天穿的是长裙,里面也有打底,倒是不怕走光,只是……   太快了。   她还没准备好。   齐酒脸沉下来:“这都做不到,那你不如回去。”   焦娇指尖捏成泛粉的颜色,轻轻咬牙,走上前,抬起腿。   一开始她还在各种担忧,但后来就由深刻的肌肉记忆掌控了身体,非常轻松地将腿压在墙上。   焦娇感觉并不困难,又跟着暗暗要跟她比赛的齐酒做了几个动作,后来,齐酒到了极限,她也能根据她之前和老师做过的训练,继续做下去。   等她微微喘着气停下来,看到齐酒眯着眼看着她,头顶是爽又不爽的聊天框:   【老师没说错,小师妹真的是天生舞者,这小腰软得跟什么似的,能有这样的小师妹,做师姐的感到很欣慰。】   【可她竟然放弃了这么好的天赋,简直不能原谅,不怪老师那么生气,我也觉得好气。】   发现她现在的身体和以前一样具有天赋,焦娇反而高兴不起来。   她受伤后,这些也都可以做,但还是不能跳舞。   这具身体越像她记忆里的那具,她就越感到害怕。   齐酒不知道焦娇在想什么,前面的就算是热身了,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她的小师妹跳跳舞了。   齐酒选了一段涵盖所有基础动作的练习曲,让焦娇跳给她看。   焦娇站在练舞室中央,一些在其他舞室练习的舞者被她展现出的柔软身体吸引,站在玻璃墙外围观,都是内行,能从几个动作就看出焦娇的基本功不一般,所以很期待她起舞的样子。   焦娇独自站在巨大的练舞镜前,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等待开始的节拍。   到了。   焦娇踮起脚,却没有下一个动作,因为她稍微一动,那些痛苦绝望的回忆就带着犹如重新在她身上又发生一遍的真实感包裹住她。   她感觉自己被人拽到了水面之下,沉甸甸的,无法呼吸。   这时,她才清楚地意识到,从她走进练舞室,或者更早,就笃定自己做不到了。   而她也真的做不到。   齐酒看着小脸苍白的焦娇,递过去一杯热咖啡:“我不明白。”十分不能理解地皱眉,“为什么不能跳了?你看起来也没什么事情啊。”   焦娇捏紧散发着热度的杯子,她没办法回答齐酒的问题。   齐酒脑袋上面又出现了老虎机式的聊天框,焦娇没有力气看她到底在想什么,微微低着头,任由眼睛被从杯子里飘出的热气氤氲变得湿润。   齐酒本来想要再甩几个老师的名言,逼一逼焦娇,但看她蜷着腿坐在墙角,虽然没有哭,也没表现出明显的难过,但齐酒到嘴边的话还是说不出来了。   果然,不是谁都能成为老师那样的魔鬼教练的。   “好了,今天才是第一天。”齐酒有点别扭地戳戳焦娇,“王八上岸时间久了回水里还得适应几天呢。”   焦娇抬起雾蒙蒙的眼睛看向齐酒,齐酒知道比喻不对,但还是很严厉:“看什么看,我又没有说你是王八的意思。今天你就在我这儿好好参观一下,找找状态,又没人催你,你着什么急?”   焦娇无声地用眼神控诉齐酒:你刚刚就催我了。   齐酒躲开焦娇的目光,站起身:“最里面的练舞室我今天不让别人进,你要是想再试试,就去那里,那里没人看你。”她看了眼焦娇,努力做出冷傲的样子,“有种人就是胆子小,有人看就跳不好,特别没出息。”   焦娇小声说:“谢谢。”   齐酒假装没听到,踩着像猫一样傲慢的步伐走了。   焦娇一天都呆在齐酒练舞室,悄悄地看别人肆意练习,偶尔也会躲到最里面的练舞室,鼓足勇气试着做几个动作。   好像是好一点了,但又好像没有。   焦娇有些分不清那些痛到底是真的还是她自己想象出来的。   她像是被卡在了时间的缝隙里,那种拼命想要挣扎,使出浑身力气,却还在原地的无力感让她越来越恐惧。   焦娇后来甚至感觉不到难过了。   呆呆地看着随着夜幕加深,越来越空的练舞室。   大家都在沿着自己的轨迹运行,只有她被留下了。   焦娇看了眼时间,微微一惊,竟然已经快零点了,她还要去老宅呢。   想到雍烨可能早就到了,她顾不上再想别的,齐酒早就走了,她也不用帮忙锁门之类的,所以直接快步走向电梯。   走出电梯,她拿出手机,要给司机打电话,却在门口看到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大厅的灯光将门口的黑夜割断,他没站在亮处,只有光的边缘抚过他的侧脸,眼睫沾上银白的光晕,像是精灵的扇子,另外又有些微光落在他的鼻尖,他的下颌,他的喉结,一路绘出完美诱人的线条。   如画一般漂亮的人,神情却那么冷淡疏离。   好像听到了她刚刚跑出来时的脚步声,他微微侧目。   与他视线相接的瞬间,焦娇唇角扬起,眼睛却一下子红了。   这一天,她都没有哭,因为她知道,不能跳舞都是她自己的问题,她没有资格委屈和难过。   但看到雍烨在那里,她突然觉得自己委屈得不行。   焦娇一边向门口走,一边想让不听话流出来的眼泪倒回去,但没用,泪珠还是掉了下来。   焦娇躲着雍烨看向她的目光,想要低下头找纸巾,一只五指修长的大手松松拢住了她的脖颈,指腹轻缓却不容她拒绝地将她下颌推高。   她还挂着泪珠的双眼被迫暴露在光下,由他看着。   还是很温柔,不过,这次的温柔中还带着绝对的掌控权。   雍烨长睫微掩,让焦娇看不出,他眼里究竟是什么情绪都没有,还是情绪过分激烈,所以都藏在了她看不到的深处。   有一瞬,焦娇有种感觉,雍烨好像会俯下身,吻掉她的眼泪。   她的眼神因为茫然,显得更加无辜,轻轻眨了下眼,一滴泪落到雍烨的手背上。   雍烨无声,手上的青筋因为极力隐忍突起。   焦娇意识到她刚刚的感觉只是错觉,因为雍烨最终只是用很普通的动作,以指尖轻轻拂去她眼角盈出的眼泪,她有些难为情,偏头躲了一下,假装没事地转移话题:“你怎么在这里呀?”   雍烨落空的手微微顿了一下,看出她不愿意告诉他,没追问她怎么哭了,压下所有会吓到她的存在,回答一如既往地简单:“刚谈完项目。”   这里是齐氏集团的大楼,雍烨来谈生意好像也说得过去,但,焦娇的直觉告诉她有些不对,她的动作比想得快,抬起手,轻轻握住了雍烨刚刚帮她擦掉眼泪的手。   冰冷的触感告诉她,雍烨在外面站了很久。   同时他头顶也显出聊天框,只有两个字:   【等你。】 第30章 有   等她?   看到雍烨头顶的字, 焦娇微微怔了一下, 指尖也颤了颤,她知道雍烨的手不是她想碰就碰的, 她应该立刻把他放开, 但……   她真的好想知道他想的等她具体是什么意思。   这份好奇给她注入了勇气,没有放手,反而收紧了手指, 可她没机会再进一步试探, 雍烨便反客为主地握住了她的手。   焦娇正在吸的这口气顿住, 心脏悬起,正欲加重落下时, 她清楚地感觉到雍烨如冰冷如玉的手指慢慢增加力度,温文而疏离, 给她留足了面子, 却也拒绝得很是干脆,客气地逼着她自己放开他的手。   头顶的聊天框也冷静地表现出他的排斥:【不可以。】   不可以……这样随便碰他的手, 是吗?   焦娇感觉刚刚吹在她滚烫脸颊上冰冰凉,有些舒服的夜风瞬间变成了一盆冷水,浇到她头上,让她清醒过来。   是啊,雍烨想的等她能有什么具体的意思?   肯定是他谈完项目,无意间从司机那问到她也在这里,就顺便等她一起去见老太太啊。   你不会真的蠢到以为雍烨会特意等你吧?焦娇在心里问自己,赶紧松开手,雍烨对她已经足够绅士, 她再蹬鼻子上脸小命他可能就不会只是让她放开他那么简单了。   焦娇一边有些僵硬地收回手, 一边思考要不要说点什么稍微解释一下她的流/氓之举, 突然感觉手心有些痒痒的,把注意力放回到手上,发现雍烨在让她放开自己以后,并没有立刻把手拿开,在她收回手的时候,他纤直莹润的指尖在她掌心缓而轻地带过。   可能是因为他的手生得太过漂亮,让他无意的动作,都那么旖旎流连,像是在焦娇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上划过了一道涟漪。   焦娇这次没再自作多情,立刻蜷起手指,却被轻轻勾住指尖。   雍烨这一勾,把焦娇勾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她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而雍烨这个始作俑者却好像觉得不够似的,指尖从她无名指第一个指节到指尖边缘似触非触地抚过。   酥麻的感觉集中在那一小片肌肤,又如水波般荡开,再重新集中,明明很简单的动作,在幽蓝的夜空下,莫名充满情/欲的感觉。   淡淡的红晕从焦娇脖颈漫上来,一直到她的脸颊。   “戒指。”   清冷的声音响起,焦娇抬起眼看向雍烨,他的眉眼一如声音冷淡,让焦娇有些羞愧,雍烨应该是她见过最有禁欲感的男人了,她怎么会觉得他和情/色有关?   正经一点,焦娇把脑袋里生出的颜色废料倒掉,小声解释:“我让管家把戒指收起来了。”她以前就很少戴首饰,手上多了个戒指,有点不习惯,而且那个戒指一看就很贵的样子,她也怕戴着会碰坏丢掉。   解释完,焦娇扫了眼雍烨的手,目光在他指上的戒指停了一下,反应过来,雍烨为什么会问她这个问题了。   他们要在老太太那里住两天,要是老太太发现雍烨戴了戒指,她没戴,一定会问的。   焦娇今天出门前,特意把去老太太那住要注意的东西都检查了好几遍,还是忘了这个。   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焦娇声音更小了:“我忘了,能不能麻烦管家送过……”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见雍烨看了眼旁边的特助,特助立刻会意,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了个盒子出来。   焦娇呆呆地看着雍烨接过盒子,从里面拿出一个戒指。   “这个……”焦娇微微歪头,看着那枚戒指,感觉和自己让管家收起的钻石戒指不太一样,不过,都有看起来就值几套房的气质。   雍烨随意地拿着那枚昂贵得令人发指的戒指,就像拿着张纸巾一般,不过,垂眸看焦娇的目光却很认真:“可以吗?”   焦娇还在想雍烨怎么还有随手带戒指的习惯,没理解他在问什么,雍烨又问了一遍:“可以让我为你戴上戒指吗?”   焦娇微微张开唇,雍烨的声音很轻,所以让她有些不确定,他语气里的虔诚是否真的存在。   应该是她的错觉,只是临时戴一个假婚戒,糊弄老太太,有什么可虔诚的?   不过,一个戒指而已,她自己戴就可以了吧?总感觉让雍烨帮她戴有些奇怪。   似是看出她在想什么,雍烨轻声补充:“老人们说,自己戴婚戒的话,会被诅咒。”   诅咒?雍烨也会相信这种迷信的说法吗?焦娇怀疑他是在跟她开玩笑,不过,他都这样说了,她也就点了点头,在看他拿起戒指的时候,有些好奇地问:“什么诅咒?”   雍烨目光微停了一下,垂下鸦羽般的眼睫,暗涌将所有不可言说卷入眼底,将手里的戒指套在焦娇的无名指指尖:“在爱人的身边,永远孤独。”   哇,这个诅咒有点狠啊。   明明爱人近在咫尺,自己却是孤独的,这不就意味着永远也得不到爱人的心吗?   焦娇想着雍烨的话,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直到无意间看到陆陆续续有路人停下来,她才意识到她不应该让雍烨在外面给她戴戒指,因为这些路人一个个都带着满满姨母笑地望着他们,看到她看向他们,还自发地鼓起掌,提高音量欢快地送上祝福:“恭喜你们求婚成功!”   焦娇差点被呛到,试图跟他们解释:“我们不是在求婚……”   “嗯嗯!”路人们根本没听焦娇说了什么,只顾着送上更多的祝福,“要幸福哦!”“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早生……焦娇耳朵像是着了火,不敢看雍烨,但余光好像看到雍烨给她戴好了戒指,抬起头,侧身看向那些路人。   她以为雍烨会用冷漠矜贵的态度让这些路人没办法继续起哄,不想,连老太太宴会上的上流宾客都懒得多说一个字的他,竟然回应了这些见都没见过的路人,淡淡地接受了他们的祝福:“谢谢。”   焦娇懵懵地看向雍烨。   而那些路人确实在雍烨转身看他们的时候,被雍烨身上冷冽的气场吓住了一下,但他没有对他们表示不满,还接受了他们的祝福,短暂失声的路人们更来劲了,又躁动起来,甚至还有人兴奋地喊:“求婚成功不得亲一个呀!亲一个!亲一个!”   焦娇望着这些比“求婚成功”的她和雍烨兴奋一万倍的路人,感觉自己的脸烫得快要把吹过来的晚风都要烘热了。   雍烨微仰起头,看着台阶上面对众人起哄,很是手足无措的焦娇,夜色滴进她的眼里化作了点点星辰,眼睫轻轻一眨,便是生辉一片,脸边酡红,晕在白初雪般瓷白的肌肤下,比伊甸园的苹果还能诱人犯罪。   他本来站在黑暗里,为了她才走进光下,冷色的光落在他身上,让他看起来像是笼在光晕中的神,高不可攀,冷然寡欲,没有人能想到,或者说,没有人敢去揣测,他此刻的想法。   所以无人能知这个如神般不可亵渎的男人本此刻怀着一般人想都想不到的邪恶念头,所有禁忌,所有不可言说,都在他那双看着女孩的眼里过了一遭。   还好,她没看到,雍烨强迫自己剥离骨子里的黑暗,薄唇动了动,声音一如既往地清冷:“上车吧。”   焦娇转回来看雍烨,只看到他没有任何情绪外露的侧脸,明白他没有兴趣继续让给路人们围观了,她也是这么想的,可是……   焦娇有些担心地看了看那边围观的路人,有人在举着手机拍他们,他们就这么上车不处理,真的可以吗?   虽然她不太懂生意场上的事情,但以雍烨这样的身份,应该不希望这种“不严肃”的视频流传出去吧?   想着,她伸手勾了下雍烨的衣角,提醒他看下那边举着手机的路人。   雍烨感觉到她的动作,侧回身看她,不过,他好像只领会到她不想上车,而没明白她为什么不想上车,漂亮的桃花眼沉静地看了她片刻,右侧眉尾一点点抬起:“不上车,是想要留下……”   焦娇听着他的声音越来越低,预感到什么,想要解释清楚,却只张开唇没发出声音,呆呆地听着雍烨将声音放得极轻,用最禁欲的声线,提出最勾人的问题:“亲一个给他们看吗?”   圣灵一样的气质,却如妖魅一般惑人。   让凡人一边不受控制地被勾引,一边忏悔自己用肮脏的想法亵渎了神明。   焦娇就是那个凡人,心脏狂跳,却半点也没想到把原因归结到雍烨头上,只在心里疯狂反省自己怎么越来越不正经,从雍烨的手,到一句话,便能脑补出一大堆绝对不会发生的画面。   “我没这么想。”焦娇很是无力地否认,放开雍烨的衣角,快步从他面前走过,钻进特助开好车门的车子里。   雍烨看着焦娇逃似的背影,神情看不出什么变化,等她关上车门,他才走向车子。   他没留给谁什么指示,但在他的车子开走后,还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了一行人,客气也强势地将刚刚拍了视频的路人拦下来,以没有人能够拒绝的高价,把他们刚刚拍下来的视频买了下来。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高架桥上,焦娇在心里默背了几遍蜀道难,脸终于没有之前那么热了,她的大脑也可以正常处理信息了。   她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经过这么几次试验,她可以确定,她能看到雍烨心声的条件就是和他有肢体接触。   不过,光是接触也不行。   雍烨指尖从她掌心划过的时候,雍烨头顶也是有聊天框的,但不像她拉着他的手时,很快就生成了文字,而是像信号不好一样,一直卡在那三个圆点一次冒出来的那一步。   所以,接触得越多,越亲密,信号才越好,才能收到雍烨更多的心声,是吗?   那如果她和雍烨有了比拉手更亲密的举动,是不是可以……认真总结规律的焦娇顿住,脑海里自动浮出一些不可描述的场景,恢复玉色的耳廓又一点点地泛粉。   不能想了,焦娇果断停下来,正好坐在前面的特助转过头:“老板,你的戒指……”   焦娇看向特助伸出的手,上面拿着和她之前看过一样的盒子,应该是她手上戒指的男款。   可能是觉得雍烨帮她戴了戒指,雍烨的戒指应该由她戴,特助叫的是雍烨,手却把盒子伸向她这边。   焦娇想起雍烨之前跟她说的那个诅咒,她是不信这个,可雍烨都已经很善良地帮她避免了被诅咒的可能,那她也应该礼尚往来,就算雍烨的爱人不是他,也不应该让他受这种诅咒。   焦娇都把手抬起来了,脑海里却突然闪过了许多画面,洒满玫瑰花瓣的大床,被黑色绑带缠绕的手腕,不能拒绝的痛苦和畅快……在最羞耻也最为绽放的当口,一只漂亮得出奇的手压住她好不容易从绑带中挣脱的手,沾着水光的手指将她的手勾到薄唇边,掀起细细密密的战栗,在她无法忍受地攥起手指时,又强行展开她的手,明明是占有的姿势,却如信徒般虔诚,极慢地将一枚戒指戴在她的无名指上。   画面不只是画面,还有汹涌而来的触感和情绪,不过,闪过得太快,焦娇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记不起来前面发生了什么,等她回过神的时候,雍烨已经自己接过了特助递过来的盒子,摘掉了原先的戒指,将新的推上去。   焦娇心神还有些不稳,盯着雍烨自己戴上的戒指看了一会,才小声问:“你不怕被诅咒吗?”   她问完,没得到回应,就在她以为雍烨没心情理她的时候,他的声音响起:“不怕。”   对于他来说,在爱人身边,永远孤独的诅咒是他能得到的,最好的祝福。 第31章 有   “来了来了!快快快!”趴在窗边望眼欲穿好久了的雍家老太太比和她一起放哨的管家他们更眼尖, 第一个发现了那对看起来格外般配养眼的身影从一片工艺绿植后面露出衣角, 赶紧把手里的小望远镜一丢,张罗着管家把她推到棋盘旁边, 假装自己正专心下棋。   焦娇走进灯火辉煌, 格外气派的大厅,看到的就是老太太扳着脸,严肃地捏着一颗棋子, 凝视着棋盘上十分复杂深奥的半副棋局, 看起来是个围棋高手, 而且并不在意她和雍烨什么时候会来。   要不是老太太头顶的聊天框,焦娇有可能真的会信:   【这对小兔崽崽怎么这么晚才来?害得我为了等他们, 推了好几局游戏。】   【管家照着网上扒的棋局怎么乱七八糟的?】   【不管了,就随便放好了, 反正我都假装会下棋假装十几年了, 至今也没被人发现过。】   焦娇把这辈子最悲伤的事情都想了一遍,才没在老太太像电视剧里的围棋大佬一样, 用两根手指夹着棋子,像模像样拍在棋盘时,笑出来。   老太太对自己的演技非常满意,微微点了点头,拿起装着可乐的茶杯,要抿一口的时候,这“才”看到站在一边的焦娇和雍烨。   用鼻子哼了一声:“还行,这次你们两个倒是没又找这样那样的理由不过来。”眯起眼,冷冰冰地问, “吃饭了吗?”   焦娇今天被齐酒强势投喂了好多次, 现在还没饿。   雍烨没说话, 老太太也没管他,看焦娇点头了,嘴角细微地翘了一下,不给这两个小辈说其他废话的机会,抬手捂着嘴巴,一边咧嘴打哈欠,一边含含糊糊地说:“我都困了。”   比年轻人看起来还要精亮的眼睛在焦娇和雍烨身上转了两圈:“既然你们都吃过饭了,那就早点休息,明天还得听我给你们讲婚姻之道呢。”老太太语速极快,俨然全都安排好了,“你们就住雍烨小时候住的房间,我都让人收拾好了。”   焦娇看着一脸“我有早睡早起好习惯”的养生老太太冒出决战到天明的兴奋聊天框:【送两个小兔崽崽睡觉去,我就可以玩游戏去了!】   【吃鸡!吃鸡!吃鸡!】   这就要休息了?焦娇心里一紧,来之前想过肯定会有这个环节,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而且,老太太既然一心只想着玩游戏,为什么要叫她和雍烨提前一晚上过来住啊?   “要回房间吗?”雍烨看向小耳朵又悄悄红起来的焦娇,像是没听到老太太已经决定让他们回去休息了一样,只在意她一个人的意见。   焦娇不能像他这样随便无视老太太,她都看到老太太准备捡装备丢雍烨了,防止祖孙大战打响,赶紧答应:“要。”   感觉到雍烨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焦娇意识到自己回答得太着急,很有对雍烨他心怀不轨的意思,轻咳了一声,尴尬地低下头。   老太太急着回去玩游戏,但还是坚持亲自把自己的好大孙和孙媳妇送到房间里,心虚的焦娇甚至怀疑老太太是不是猜到他们两个会背着她分成不同的房间休息,要一直看着他们才能放心。   还好,老太太也只是在房间门口眯着眼看了他们两个一会,便把轮椅一转:“你们两个的睡衣在柜子里,我回房间了。”   焦娇刚松口气,老太太像是想起什么,顿住了一下,扭头警告:“我上年纪了觉轻,你们两个给我轻点动静。”   动静?焦娇感觉自己被老太太的车轱辘压了一脸,脸上的表情是控制住了,但耳朵更红了一些,而语出惊人的老太太还在一本正经地吓唬人:“敢把我吵醒了,我叫人把你们两个都丢出去。”   说完,给了管家一个眼神,示意她把这两小的的房间门关上。   门锁扣上,轻响了一声,这一声后,衬得房间里更加安静,除了安静,焦娇还觉得这屋里的温度好像在一点攀升,她也不敢乱动,天人交战了好一会,抬起眼睫看向雍烨,怕被觉轻的老太太听到似的,声音小小地说:“一会我……”   她想说她等一会悄悄找个别的房间度过这一晚,可话没说完,就听雍烨声音响起:“你在这里,我去别的房间休息。”   焦娇被他抢了台词,脑袋空了一会,也没再坚持,轻不可见地点了下头,把这件事商量好,她如获大赦一般,赶紧把目光挪到除了雍烨身上的别的地方。   一开始她是觉得尴尬,假装打量雍烨以前住过的房间,后来她是真的有些好奇,想知道这个房间里会不会像其他男生小时候的房间一样有些不懂事时喜欢的幼稚玩具或者中二时期收集的手办球衣什么的。   没有。   焦娇把这个对于一个小朋友来说大得有些过分,也冷淡风过了头的房间看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一丝和少不更事搭一点边的痕迹。   没听老太太提那么一嘴,她都想不到这是雍烨小时候住的房间,会以为这是个成年人,而且是很成熟很冷漠的成年人的房间。   焦娇偷偷看了眼雍烨,他好像并不在乎她观察他以前的房间,自顾自靠在一边等着老太太那边没问题了换房间休息,于是,胆子大了些,目光过得慢了些,也仔细了一些,终于让她在书桌的相框边找到了一抹不是冷色调的存在。   焦娇盯着那抹异色看了一会,有些惊讶地判断出,那竟然是个小兔子玩偶,不过,不知道被谁把一只长耳朵给拽掉了。   焦娇惊讶一是因为,雍烨连玩具车,机器人这种寻常男孩子喜欢的玩具都没有,却在书桌上放了个和他这个人可以互为反义词的小兔子玩偶,而且还是个坏了的玩偶,二是因为,她好像也有这样的兔子玩偶,或者说,她从前最喜欢的玩偶就是这个小兔子了,她上次去逛街的时候,买了好几个不同系列的,甚至她在来之前,还往她的行李箱里丢了两只,打算睡觉的时候拿出来陪自己。   难道雍烨冷淡的外表下,也有一颗喜欢小兔子的少女心吗?   这怎么可能啊。   “你在好奇什么。”   静谧的空气里滑入了一道低沉好听的声音,蛊惑力拉满,正研究那只小兔子的焦娇心里麻了一下,转目看向雍烨,他也看着她,并非故意高高在上,可从出生开始养的矜贵和骨子里的冷傲,让他随便的一句话都像上位者赐予普通人特许,压迫感十足的同时,还让人不由得感激他的屈尊降贵:“可以走近看。”   焦娇犹豫了一下,走向书桌。   雍烨静静看着焦娇像只小猫一样,好奇地盯着桌上的玩偶,又保持谨慎没有上手,声音放轻:“拿起来看也没关系。”顿了顿,怕她还被拘束,别人想都不敢想的将特权开到了底,“我的东西你都可以随意使用。”   焦娇没意识到自己得到了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许诺,只当雍烨怕她紧张,才这样随口安慰她的,想了想,伸出纤细莹白的手指,轻轻将那个有点可怜的独耳兔子拿了起来。   焦娇能够确定,这个兔子玩偶,就是她放在行李箱里同款了,不过,是很多年前的系列。   她指尖摸过小兔子少了耳朵的豁口,边缘平整,针脚干脆漂亮,应该是在损坏后被人精心修复过了。   冷香缓缓缠住她,焦娇抬起头,看到雍烨也走了过来,和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但她还是因为第一次和他单独在卧室里有些紧张,没走脑子地开口:“这个玩偶坏掉了。”   说完焦娇就后悔了,她这是在说什么废话?   雍烨又不瞎,看不到兔子少了个耳朵,更何况这兔子玩偶本来就是他的。   雍烨不知道是不是被她蠢到了,无言了片刻:“它是我的生日礼物。”   焦娇怔了一下,接着反应过来雍烨这是在跟她解释为什么会留下这个坏掉的玩偶。   能让雍烨把坏掉的玩偶保存到现在,送他这个生日礼物的人应该对他来说很不一般吧?焦娇没敢再拿着这么具有纪念意义的玩偶瞎看了,把小玩偶放了回去。   不过,那个人是怎么想到给雍烨送这种软萌软萌的小玩偶的?不愧是让雍烨这么看重的人,脑回路就是和一般人不一样,而且还很有勇气,一点也不怕送错礼物,被雍烨噶掉。   焦娇歪了歪脑袋,视线从小兔子上面移到旁边的相框上。   雍烨书桌上就这么一个相框,里面的照片应该是他在念书时拍的,一身深蓝制服,挺拔冷冽,少年感满满,站在明亮漂亮的礼堂台子上,有校领导模样的人站在他身边,从他们僵硬的肢体动作能看出他们想要靠近雍烨却又不敢,身子也惶恐地微微放低,紧张地冲着镜头咧嘴微笑。   这画面有些好笑,焦娇抿唇忍住笑,看向雍烨身后悬挂着横幅,角度的问题,有些字看不清,但可以看出当时是什么比赛的颁奖仪式,背景里能看到一些学生拿着奖杯退场的身影。   从雍烨身上精致到极点的制服就能看出他在的学校不可能平凡,里面的学生非富即贵,而他与他们同框还是出挑得过分明显,无论个子还是容貌都令人惊艳,气场更是压着同龄人,甚至压着他身边年纪不知大他几轮的校领导们一头。   咚咚,敲门声让正在看雍烨制服上校徽的焦娇抬起头,隔了几秒,听到雍烨说“进”,老宅的管家进来,身后是推着两个盖着罩布的金属衣架的佣人:“少夫人,少爷,这是为你们准备好的睡衣。”   焦娇没想到老太太准备得这么周全,她自己带了睡衣过来。   佣人把衣架停好就出去了,管家却没离开,焦娇看了她一会,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管家是等她和雍烨看一下她送来的睡衣,好回去给老太太个交代。   走上前,管家立刻伸出手,提醒她前面的衣架是她的,焦娇掀开罩布前,有些担心老太太给她准备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睡衣,所以,只掀开了一角,几件丝绸睡裙露出来,都是很正常的款式,甚至都是长袖,能把人包得严严实实的那种。   再掀一些,还有长衣长裤的款式。   焦娇绷紧的神经松下来,是她想多了,雍烨祖母虽然有些老顽童的意思,不过在这方面还是很严肃的。   焦娇冲管家点点头,表示她对老太太安排的睡衣没有问题,侧头看雍烨,他半垂着眼,修长的手指拎着他那边的罩布一角,漫不经心地浏览着老太太给他准备的睡衣。   焦娇以为雍烨的睡衣都是和她这边对应的男款,丝毫没有多想,很放松地偏头,往他那边看去,想看他会选哪一套。   不想,她的目光所及是和她这边完全不同的风景。   她这边的布料有多多,那边就有多少,还有奇怪的材质掺在里面,比如金属,皮质的圆环,款式更是和常规睡衣毫无关系,有几件焦娇都不认为那是能穿在身上的。   如果换个人,焦娇都能反应过来这些东西是什么,但现在看着这些东西的人是雍烨,他毫无波澜,无比淡定的神情让她觉得这些衣服奇怪是奇怪,但是那种很正经的奇怪,脑筋没转过来,提出问题:“这是什么?”是不是给雍烨送错了?   管家似乎也不清楚罩布下的具体是什么,看焦娇这么惊讶的样子,探身想要查看,却听雍烨淡声说了句出去吧,立刻站直身,不敢多留,很自觉地微微欠身向雍烨和焦娇行了个礼,转身出去了。   管家把门关上,雍烨抬起眼,看向焦娇,解答了她刚刚的问题:“情趣睡衣。”   这四个字被他清冷悦耳的声音慢悠悠地说出来,禁欲又诱人。   焦娇怔住,而雍烨很平静,看着她,缓缓地又加了两个字:“男款。”   他的神情依旧冷冷淡淡,好像只是在跟她介绍一个很普通的东西,但男款情趣睡衣怎么可能普通?他越是无情无欲,越让人浮想联翩,热血沸腾。   冲击太大,焦娇唇动了几下,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听到自己努力保持镇定,却还是忍不住微微颤抖的声音:“是这样啊,我还没看过有人穿这种的睡衣呢。”   雍烨看到那堆奇形怪状里夹着个纸片,随意拨开,打算把纸片拿出来,听到焦娇的话,手顿住,指尖勾起离他最近,拥有许多隐喻的皮质项圈,淡淡的语气反差感极强:“那你现在要看一下吗?”   那样子就像从不沾染欲色的神佛在优雅地邀请她参加一场淫/乱至极的宴会。   焦娇顺着雍烨的提议想了一下,顿时耳尖红得滴血,有些僵硬地摇头:“不用了。”很不自然地转移话题,看向雍烨刚刚要去拿的那个纸片,“上面写了什么?”   雍烨目光在她又沁开艳艳红晕的小脸上落了一会,将卡在一条银质长手链上的纸片拿了下来。   准备了这一衣架子衣服的人为了不被发现身份,很谨慎地选择把字打印出来,而且还很骚包地没用中文,用的是法语。   Plaire à sa femme est une t?che que tout mari compétent devrait accomplir.   意思是,取悦妻子,是每位能干的丈夫都应该完成的任务。   焦娇看不懂法文,只能等着雍烨来翻译,雍烨看她充满求知欲地冲自己眨巴眼睛,反问:“你确定想要知道?”   本来很好奇的焦娇被这么一问,有点打退堂鼓,莫名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不想听了,但还是拒绝得慢了,雍烨能苏到人骨子里的声音轻绕在她的耳畔:   “取悦你,是我的任务。” 第32章 有   文字本不具有色彩, 念出文字的声音也疏清冷淡, 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错,叫那字句有了灵魂, 声波的每个细小颤抖都带起十八禁的色气满满, 震得焦娇耳朵痒得不行。   焦娇唇瓣微张,呼吸拉长,此时无声胜有声了一会后, 没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也没问这纸片是谁送来的, 绷着已经红得不像话的小脸,把脑袋里被“取悦”“任务”这种关键词触发弹出的小黄文合上, 让自己正直起来,严肃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其实她不明白, 不明白写这句话的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也不明白这个人到底是谁。不过,她不想问了, 她只想赶紧远离这一架子少/儿不/宜的“衣服”还有总是无意刺激得她满脑废料的男人。   焦娇往旁边看了一下,佣人帮她把行李箱拿上来了。   “祖母准备的睡衣很好,但是我还是想穿自己带来的。”说着,焦娇走到小行李箱边,把它放倒,打开,假装在里面找东西。   她没敢抬头看雍烨,但感觉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他不会看出她刚刚想到奇怪的事情了吧?心虚的焦娇指尖都有些不稳了,瞥到箱子里的两个小兔子, 焦娇心里一动, 一手一个, 把小兔子拿起来,给雍烨看:“我也有小兔子,和你桌上的那只一样。”   雍烨的目光果然换到了她手里的小兔子上。   焦娇也没指望他能说别的,给他看一下,把刚刚的尴尬时刻带过去就行了,所以握着小兔子左右晃晃,就打算把它们放到床头柜那里,却听雍烨说:“不一样。”   焦娇哽了一下,以为雍烨在警告她不要碰瓷,她的小兔子怎么可能和对他很重要的人送给他的小兔子一样,手慢慢放下来:“嗯,是不太一样……”默默把打算放到床头的小兔子又放回到行李箱里。   “我的小兔子丢了一个耳朵。”   焦娇抬头,雍烨神色淡淡,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没意识到小兔子这个词从他的嘴里出来有多反差萌,而且他用丢了一个耳朵的说法形容小兔子坏了的耳朵,莫名还有点小朋友看到自己心爱的玩具坏掉后委屈巴巴的感觉。   焦娇脑袋一抽,把她那两只小兔子里穿魔法服的那只拿起来:“那这个给你,说不定能把它丢掉的耳朵重新变出来。”   说完,焦娇立刻意识到自己又犯病了。   她竟然和雍烨玩上了过家家,还把丢掉的耳朵变回来……恐怕连小魔王都不会信这种幼稚的说法。   而且雍烨收下了别人的小兔子,她送,他也会收下吗?   人家对雍烨有特殊意义,她呢?   雍烨想要什么得不到,需要她送魔法小兔子吗?   焦娇抿唇,刚要假装没说刚才的傻话,把小兔子塞到行李箱的衣服下面,雍烨却看向她,目光沉沉,如深不可测的海,在焦娇不安他是不是被她自不量力的行为惹得不高兴了的时候,他开口:“真的可以送给我?”   又是这种句式,可以来送你吗?可以帮你戴上戒指吗?   好像过分忠心的大狗狗小心确认主人是否真的允许他接受奖励一样。   等一下,她怎么会把雍烨和狗狗联想在一起,像他这样站在权力金字塔顶端的人,数不清的人想挤破头抢着做他的狗,如果一定要有这种从属关系,他也应该是别人的主人。   焦娇止住自己离谱的想法,捏了捏手里软软的玩偶,虽然不清楚雍烨为什么也会要她的小兔子,但她也不能为了一个小玩偶出尔反尔。   “嗯。”焦娇把那只魔法师小兔子递给雍烨。   不需要焦娇多说一句,雍烨接过的小兔子,安静地垂眸看了一会,便主动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就剩下焦娇,她顿时觉得自在了很多,也敢在房间里溜跶起来,在看雍烨书柜里放着什么书的时候,发现他的书柜下竟然有个保险柜。   不愧是大佬,小时候就有需要用保险柜保存的珍贵物品了。   不像她,小时候的全部家当加起来可能还没有他的保险柜值钱。   焦娇无心窥探别人的隐私,新奇地打量了一下那个看起来很贵的黑色保险柜就没再乱看,准备去洗澡了。   在进浴室前,她稍微犹豫了一下,折回来拿起手机,给雍烨发了条微信:【你找好房间休息了吗?】   老宅那么多房间,焦娇不担心雍烨会没有地方睡,但她也不能就这么占了雍烨的房间,问都不问他去的情况。   而且,她第一次住在雍家老宅,还是有一点没有安全感。   雍烨很快回复:【我在你的隔壁。】   就在她的隔壁,焦娇原本有的那点不安被抚平,发了个小兔子开心比OK的表情过去。   屏幕上的小胖兔子一扭一扭地比着OK,雍烨看着它扭了一会,指尖长按,全是从同一个人这里保存的表情包收藏又多了一个。   雍烨所处的房间和他在隔壁的冷色调房间几乎是两个极端,这里的家具摆设色调算不上鲜艳,但都采用了浅浅的暖色系,清爽又明媚。   飘窗上摆着一盆玲珑可爱的小绿植,床上和桌上还有些可可爱爱的玩偶,桌上玩偶边放着几个水晶相框,其中一个里面的照片背景和雍烨桌上的完全一样,都是贵族学校过分华丽的学生礼堂。   不过,照片中心的人物换成了拿着奖杯的少女,脸上还有些没被时光褪去的婴儿肥,但眉眼已经出落得相当精致漂亮,她很适合穿这种深色的制服,皮肤被衬得更加雪白,裙摆下双腿笔直修长,脚上的小白鞋干净得一尘不染,让她看起来更加乖巧。   台下的老师做了个让领奖的同学微笑准备拍照的手势,一向很听话的少女乖乖地弯起唇,不自知地抿出两个小梨涡,有些害羞地让镜头定格了她笑起来的样子。   雍烨的目光一点点低下去,从她的笑脸,到从她制服右边口袋里露出一角的长耳朵小兔子玩偶,最后到他手中给予他真实触感的魔法师小兔子上。   他从来对这些让人觉得可爱的事物无感,他只能看到她身上的美好,也只渴望她身上的美好。或者说,她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美好的,只要是她送给他的,就算是腐烂的怪物残肢,他也会当做宝物珍藏。   雍烨指尖慢慢地抚过玩偶,眼睫下,黑暗慢慢凝聚。   不过,她的美好,不会让他变得善良,反而会让他对她龌龊病态的欲/望疯狂滋长。   浴室里水雾弥漫,因为淋浴流出的水温度极低,浴室里也冷得让人牙齿打战。   水声很久才停下,雍烨出现在被水雾变得朦胧的镜面上,水滴滑过他极具诱惑的身体。只看上身,寒气让他看起来更像笼在银辉中的神明,而往下,却是张牙舞爪,邪气横生的怪物。   神依旧是神,只不过是象征糜烂和贪婪的堕神。   雍烨阖上眼,手撑在洗手台两边,气息微微加重。   但依旧无视了那个冲了这么久冷水,仍然很需要纾解的怪物。   他可以让自己的欲/望得到满足,但他没有。   他可以放任欲求折磨自己,但不可以放任自己弄脏她的房间。   不知过了多久,雍烨才从浴室出来,桌上的笔电弹出好几个视频邀请。   雍烨擦了头发,才点了同意,西装革履坐在真皮老板椅上,冷酷霸总范十足的雍沅出现在屏幕上,冷冷开口:“你猜到是我了。”   不是疑问句,因为雍烨已经叫人把他公司最新的项目截胡了。   这个小狼崽子从小就这么狠,对自家人也毫不手软,而且动作还这么快,他为他准备的惊喜才送过去不到一个小时就已经把报复送到了。   雍烨不说话,雍沅十指优雅地交叠,用严肃的语气说着不正经的话:“我还不是为了你好?当丈夫的在外面确实应该恪守男德无欲无求,但回到家里。就应该想方设法地让妻子满意,你这么没情趣,弟媳会不要你的。”   雍烨面无表情地看着很是关心他的亲哥,手抬起,要按挂断键。   “等一下。”雍沅早就习惯被弟弟无视了,淡定地抬起手示意雍烨再给他一点时间,目光移到视频框左下方,放在雍烨手边的兔子玩偶上,一再辨认,得出结论,他没看错,那真的是个兔子玩偶。   他这个弟弟自小就特别冷血,别人家的小孩都在求着家长给他们买一只毛茸茸的小兔子当宠物的时候,雍烨却在猎场上,把兔子当做猎物之一,无不留情地掠夺它们生命,让它们鲜血四溅,眼睛都不眨一下。   活的不喜欢,那种被商家做得更为可爱的玩偶,他也看都不看一眼。   所以,他怎么会拿着个兔子玩偶在手边玩?   雍沅要问雍烨怎么回事的时候,雍烨收到了特助给他发过来的文件,里面是路人拍的以为他向焦娇求婚成功,给她戴戒指时的视频。   雍烨直接挂断了张口要对他说什么的雍沅视频,点开视频的手顿了一下,把桌上的魔法师小兔子拿起来,让它也面对电脑坐好,然后才播放视频。 第33章 有   焦娇一觉醒来, 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 才早上六点,安心地又闭上眼把被子重新拉上来, 浅浅冷香漫上她的鼻尖, 让她有种被海水包裹全身的感觉。   而这冷香只有一个人身上才有。   想到这一点的焦娇眼睫微颤了一下,因为睡意有些不清楚的脑子慢慢反应过来,她昨晚好像梦到冷香的主人了。   这下彻底没办法睡了, 刚刚还准备来个回笼觉的焦娇掀开被子, 坐了起来, 看了看外面蒙蒙亮的天空。   这么早老太太和雍烨应该都还没起来吧。   焦娇想着,拿起个毛衣外套披在身上, 走向房间里的那扇落地门,门外有个挺大的阳台, 她想去那吹吹风。   渐变的金色浪潮从天际不动声色地推过来, 空气微凉却很清新,有鸟鸣声点缀在安静的清晨里。   焦娇在这种恬静美好的气氛中, 像猫一样全身放松地趴在栏杆上。   “几点了?”   焦娇被突然传来的声音吓得一激灵。   她小心地探出头,看到了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但一身白色太极服,神采奕奕,好像刚晨练回来的老太太。   ?   老太太昨晚不是玩了一晚上游戏吗?怎么会这么早就起来了?   焦娇怕被发现,蹲下身,但继续竖起耳朵听老太太说话,推着她的管家告诉了她时间,老太太哼了一声:“我都起来了, 那俩小兔崽子还不起来……我要亲自上去叫他们起床。”   完蛋了完蛋了, 焦娇轻手轻脚地溜回房间, 以最快速度打字,发给雍烨:【你起来了吗】   焦娇抱着手机祈祷雍烨能看到她的消息,当她看到雍烨回了她一个【怎么了?】的时候,感到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祖母要上来了,快来我的房间】   雍烨好像没有她连标点都顾不上打了的紧张感,气定神闲地回复了她一个【好。】。   收起手机,焦娇轻手轻脚地来到门口,把门打开一条缝,确定外面没有人,才探出头,右边响起一道轻微的开门声,她立刻看过去,雍烨从里面走出来,抬眼看到她时,顿了一下。   门框边露出半个身子的女孩偏着头,乌发落在雪白的毛衣外套上,干净又乖巧的撞色间是深色的绸缎睡裙,犹如禁忌之水一般顺着她娇柔窈窕的身体滑下,停在微微泛粉的双膝上方。   像是生在靡丽玫瑰园里的小圣女,天真纯洁,却浑身散发着诱惑的味道。   焦娇听着传来的电梯运行的声音,看着停在原地的雍烨,把门打开更大,心急地小声催促:“快进来呀。”   这个时候就不要那么从容淡定了。   要是让老太太看到她和雍烨合伙糊弄她,非得气坏了不可。   雍烨长睫微低,掩去想要侵染圣洁的幽深,向焦娇走过去。   焦娇没怎么注意雍烨的情况,一心只注意着电梯的动静,电梯越过楼层连接处慢慢停下来的缓冲音听得她心里一颤,看了眼还差一点没走过来的雍烨,伸出手,细白晶莹的指抓住雍烨的衣袖,把他往房门里一扯,反手把门关上,从最后的缝隙里看到电梯门缓缓打开了。   没被老太太看到吧,焦娇心里七上八下的,一抬头,看到雍烨靠在门边的墙上,而她堵在他面前,因为距离极近,看起来就像她把他压到墙上一样。   虽然雍烨姿态放松,神情也不见愠色,但还是让焦娇后背一凉,赶紧退开,敲门声解救了不知道说什么的她,一并响起的是管家的声音:“少夫人,少爷,老夫人来……”   管家语气恭敬平和,不像发现什么端倪的样子。   这应该代表他们安全了吧?焦娇侥幸地想,不料,她这边才放下心,外面老太太的声音便打断了管家的话:“对他们那么客气干什么?”隔着门放话,“你们两个小的别装了,我全都看到了,赶紧给我出来。”   老太太严厉的声音听得焦娇心头一凛,下意识看向雍烨,看到的却是一贯的无波无澜,声线清冷:“时间还早,你再睡一会。”   这是再睡一会的时候吗?老太太都在外面怒发冲冠了,焦娇看着雍烨开门,自己走了出去,被他顺手带上的门板后传出老太太的质问:“你们两个昨晚是不是在我回去之后就分房睡了?……你去哪?给我站住!”   和老太太的训斥比起来过分淡定的声音响起:“书房。”   老太太像是被点燃了的声音窜起来,把雍烨的三个字解读出一大堆意思:“你去书房干什么?是不是怕我吵到你媳妇?你个小兔崽子竟敢嫌我吵?我告诉你,今天你不把这事儿给我解释清楚了,信不信我把你腿给断……”   别别别,焦娇打开门。   在战火纷飞的祖孙大战里,依旧保持平和的管家,还有气鼓鼓的老太太气鼓鼓全都刷地看向她,雍烨也止住脚步,慢慢将目光落到她身上。   一下成为焦点的焦娇脚跟动了动,差点就退回到房间里去了,不过,最终还是壮着胆子开口:“祖母,你别生气,我们没有分房睡。”   老太太没继续发火了,但眼里还是满含不悦,嗤了一声:“那你说说,一大早上你们两个不睡觉,一个从另一个房间出来,一个急急忙忙把人往房间里藏,不是怕我发现你们两个分房睡,是在干什么?”   焦娇被老太太如鹰一般犀利的眼睛盯着,紧张得气都不敢出,在微微窒息感下,没头没脑地瞎编起来:“我们昨晚休息得早,有点睡不着,所以就起来了,刚刚是在假装……”   “假装什么?”老太太怀疑地眯起眼,觉得焦娇声音越来越小是心虚的表现。   “假装……”焦娇也不知道是急的,还是被老太太吓的,眼尾氤氲出淡却绮丽的红,磕磕巴巴地继续,“偷,偷情……”   职业素养极高的女管家这回有点没忍住,轻咳了一声。   老太太扬起的眉毛慢慢落下,从愤怒的严肃变成了安静的严肃,头顶刚刚还气得燃起小火苗的聊天框变得有点慌乱:   【孙媳妇突然这么野,把我都整不会了。】   偷偷看老太太有没有消气的焦娇虽然松了口气,但还是很难过。   呜呜呜,她也不想野啊。   问题是,在生死关头,她能想起来的,除了这个没别的了。   “下次不许大早上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了!”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的老太太扳着脸,留下警告,转着轮椅要走,经过雍烨的时候,瞪了他一眼,“还在这儿挡路干什么,还不跟你媳妇回房间……”老太太抬抬下巴,一切尽在不言中。   焦娇长吸了一口气,吸进去的微凉空气,瞬间被她加热得滚烫。   等不了雍烨,转身自己进了房间,不过,没关门。   听到门锁轻轻搭上,纠结得把指尖都攥红的焦娇硬着头皮转回身:“刚刚我是为了让祖母不那么生气胡说的……”真诚地交代她的灵感来源,“我看过一些书,提到过那个。”   那个指的是偷情play。   焦娇抬起眼睫,耳垂如染了一层桃花汁液的白玉,红粉通透,洒着星子的眼里认认真真:“我只是随便看看,绝对不会在现实里玩那种的。”   小黄书是小黄书,那些刺激的情节,在现实里,她是绝对不喜欢的,也不会让它们发生在自己身上。   这两天她和雍烨免不得要在一起相处,虽然雍烨分分钟就能干掉她,但她还是不想让雍烨有自己和老色批共处一室的不安全感,焦娇郑重保证:“我真的没有那些癖好。”   焦娇说完了,看着雍烨,轻轻咽了口口水。   他为什么不说话?是觉得她在狡辩吗?   雍烨这样的人肯定不会看什么小黄书,不懂这些乱七八糟的xp,他会觉得她是个看起来还算正常,其实偷情play张口就来,人面兽心的变态吗?   雍烨终于开口,声音轻不可闻:“我知道。”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些特殊的癖好,她有多不喜欢。 第34章 有   焦娇也无心去分辨雍烨是不是真的相信她了, 她现在羞耻得脑袋都发晕了, 急需一个地方自己静静,随便抓了两件衣服:“那, 我先去换衣服了。”   风带起窗帘, 送进晨曦中最亮的光,裙摆摇曳,雪□□致的双足踩着映在地板上的浮游光影, 清甜味道如消融的初雪慢慢沁开。   随着窗帘被吹得更开, 那道落在焦娇身上的光, 也扬在了看着她匆匆进了浴室换衣服的雍烨身上,落在他比霜雪还冷寂的眼里, 却没照亮叵测的幽深,反而被比夜色还深的阴影不疾不徐地吞没。   ——   雍烨坐在阳台椅子上, 光落在他的指尖, 他的指尖落在可爱呆萌的小兔子玩偶上。   刚刚在走廊里,格外乖顺纯良的女孩莹的舌尖划过雪白贝齿, 吐出偷情这样背德字眼的双唇,像是恶魔的诱饵,让他想把她捧在心尖,又让他想要把最坏最无耻的事情都做一遍。   所有病态的想法都在他心里复苏沸腾,开口,溢出薄唇间的声音却又轻又缓,好像在问小兔子,又像在问自己:“会吓到你,对不对?”   小兔子不会说话, 但答案落在他的心里。   焦娇换好衣服出来, 本来想去问雍烨要不要换衣服, 扭头看到阳台上的雍烨,脚步却停下来。   雍烨其实已经换了衣服,只是她刚刚太紧张了,没有注意到。   静下来这么一看,才发觉他穿的竟然是上次她给他的那件浅色毛衣,下面是一尘不染的白色西裤。   一身浅色,尤其是白色裤子,穿起来最容易显得臃肿无趣,雍烨俨然没有这样的困扰。   浅色毛衣不会让他五官变得平淡,反而衬得他愈加面如冠玉,凸显了完美皮相中的张扬昳丽,又保持了他骨子里的矜贵疏离,长腿比例过于完美,撑住了最考验人的颜色,把最经典,也最让一般人无法驾驭的款式穿出了该有的端方优雅。   像高山白雪,幽处冰莲,让人不敢亵渎。   焦娇再一想刚刚她把雍烨说成为了刺激,扮做情夫的男人,感觉自己好污好罪过。   似是感觉到她的目光,看着远处放空的雍烨微微侧目,那双灼灼诱人的桃花眼,与他清冷雅持的气质毫无违和,倒让人口干舌燥,心甘情愿地受了他的蛊惑。   焦娇无声地做了两回深呼吸,手动清心寡欲,正色问:“我们要不要下楼见祖母?”   老太太应该还等着他们陪她过恋综瘾呢。   雍烨神情不变,顶着他那张出尘高洁的脸,用询问天气的语气淡淡问:“我们不偷情了吗?”   救命,这个男人怎么能用那么清冷的样子,问这么涩气的问题?   让她有种带坏不懂情爱的神明的罪恶感。   不过,他问的问题也提醒了她,他们刚刚才跟老太太说在那什么play,这么快下去,老太太或许会担心她孙子的身体。   “是假装……”焦娇怕会引起雍烨更多疑问,止住纠正,点点头,“那我们等一会再下去吧。”   焦娇感觉自己耳朵好像又热了起来,打算去拿手机准备转移下注意力,想起什么,重新看向依旧坐在阳台上的雍烨:“外面有些冷,你不进来吗?”   表达出关心的女孩一袭鸢尾蓝的裙子,比天空还要纯粹干净,没有人不想靠近她,尤其是觊觎她已久的疯子。   雍烨搭在扶手的手看起来闲适放松,有一瞬却筋脉微微绷紧。   安静了一会,将从心的回应湮没在唇齿间,给出温和却听不出什么情绪的回答:“我没关系。”   看雍烨礼貌中又带着些疏离地婉拒了她的邀请,焦娇品出了几分他对她的提防。   像是怕她邀请他进屋对他做什么。   焦娇有些无力。   好想对天发誓,她真的真的不是玩得很花的色坯流氓啊。   她对他来说,很安全的。   ——   焦娇本来想玩会手机再和雍烨下楼,没想到,玩着玩着就睡着了,等她起来,已经是两个多小时后了。   她竟然让雍烨和老太太等了她这么久?   焦娇赶紧坐起来,她这边慌里慌张,雍烨那边却依旧淡然,这回没再避着她,如兰花般清雅的身姿进到房间里:“休息够了吗?”   这男人太有风度,都被她晾了那么久还会关心她,焦娇掀开睡梦中自己扯到身上的被子,小脚踩进拖鞋:“够了够了,我们快下楼吧,祖母不是还要给我们上课呢吗?”   情况比焦娇想得要好很多,老太太虽然扳着脸在客厅等着他们,头顶的聊天框但并没有半点不开心,还给他们点了个赞:   【可以啊。】   焦娇领会到老太太说的可以指什么,耳垂又带了点红,不敢再看老太太的评论,跟着雍烨进了餐厅。   老太太应该是早就吃过了,没跟进来。   焦娇想到老太太在外面等着,就有些着急,但雍烨好像很满意老宅的早餐,吃得很慢,焦娇感觉他要吃上一会儿,才也跟着放缓了速度。   不老宅的厨师手艺真的很好,而且非常符合她的口味,焦娇越吃越开心,很是感谢雍烨的优雅用餐习惯。   焦娇吃得相当餍足,咽下最后一口汤,轻轻把勺子放下,安静地等雍烨吃完。   雍烨没让她等很久,在她放下勺子后,就落下筷。   “吃好了?”老太太手上衔着棋子,目光斜过来,脸上是不太在意,聊天框却是摩拳擦掌,【恋综终于可以开始了!】   非常担心老太太会安排真夫妻才会做的环节,焦娇不由坐直了身子,放在膝上的双手交握,脚跟不自知地抬起,泛粉的足底和白皙的脚踝相映成这世上最会留白的画卷,纵然只有两种颜色,却将旖旎渲染到极致。   “吃得很好。”焦娇乖乖回答问题。   雍烨依旧懒得开口,视线放低,在那片粉白上停了片刻,修长的指端起茶杯,雾气间的眉眼平静,本来颇具禅意的清苦茶叶,却为他的薄唇添了抹妖冶的润泽。   老太太对着焦娇点点头,照例无视自己的“哑巴孙子”,沉吟着开口:“在教你们怎么处理夫妻关系之前,我要先观察一下你们两个人平时是怎么相处的。”   管家不用她吩咐,自己拿来了个盒子。   “为了看你们在不同环境下的反应,也为了让你们更容易暴露相处时的问题,我特意选了一些地方,抽签决定你们该去哪里。”   老太太说话时,一脸大公无私,仿佛真的一心只想给两个小辈上课,然而聊天框却是MC的语气,在开心地cue流程:   【现在让我们的嘉宾选择一下约会地点。】   约会……焦娇没办法回应老太太的心声,还要假装没有看到无事发生,但生理反应是她没办法控制的,绯红如同合欢,攀着她薄薄的耳廓,展开柔软花瓣。   第一轮,老太太让焦娇先抽。   第一轮?这是还有好几轮的意思?焦娇欲哭无泪,把手放进盒子里。   老太太比焦娇更急着看抽出来的签,看到以后,声音都透着振奋:“射击馆!”   管家轻咳了一声,老太太立刻肃起脸,语气也变回沉稳威严:“射击馆。” 第35章 有   木仓声在工业风的射击馆里回响, 正值休息日, 有很多大学生打扮的年轻人,气氛热烈张扬, 说笑相视间还有一些小暧昧藏在其中。   吵闹声突然停下来, 目光从四面八方投向刚走进来的一对男女,他们带来了一种奇幻的效果,漫画世界仿佛在他们脚下延展, 与现实接轨, 他们是只有画里才会存在的人, 颜值高得直接跨了次元。   “是明星吗?”和同学来团建的女大学生看傻了,小声问旁边对娱乐圈了如指掌, 现在正做自媒体的同学,她本人是非常反对追星的, 但如果明星有这样的颜值, 她可以打破原则。   同学也是一脸呆滞:“圈里要是有这样的神仙,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那难道是‘素人’在拍恋综?”旁边又有人提出猜测, 懂的都懂,很多恋综找的素人都是未来要进圈的俊男美女,颜值高是基本要求。   那对男女一个如雪山让人不敢靠近,一个似梨花惹人怜惜,没有任何亲密举动,只是并肩,甚至还保持着一小段距离,却让旁观人看得心痒,恨不得按头让梨花落满雪山。   “这CP感简直绝了, 要真的是恋综, 我期末考不复习了, 都要追啊!”   “快搜搜,我已经开始嗑了!”   ……   别人越是关注这边,射击馆的老板就越是战战兢兢,努力让自己发软的腿撑住自己,跟在做梦都没想到会来的两位贵客身边,虽然说他的店也开遍了全国,属于这个圈子里的头部,但和雍家这位还是隔着看不到头的距离。   他也有幸听过这位的一些传闻,知道他天性凉薄,上流之巅的场所都鲜少能请得到他现身,如果有娱乐,那也一定是在他安保级别惊人,连只闲苍蝇都飞不进去的私人领地,不会有人围观,更不会有人在旁边议论纷纷。   射击馆这种,对于私人岛屿都多得数不过来的人来说算什么东西?   所以,他到底为什么会带夫人来他的小破馆里玩呢?   诚然,这是个可以巴结大人物,千载难逢的机会,但……   老板瞄了眼还在往这边看的其他客人们,心里在流泪,他现在已经不求巴结大佬了,只求这些人不要再看下去了,把雍家这尊大神看不高兴,他的店可能都无了。   老板小心地提议:“雍先生,雍夫人,楼下比较吵,要不移步楼上?那里是VIP区域,有单独的封闭训练室,或者我帮您清一下场?”   “不用。”雍烨看还想贴身跟着端茶送水的老板,“你还有事吗?”   客气的语气却让老板毛骨悚然,赶紧把装备都整齐摆好,一秒也不敢耽误地滚蛋了:“没事没事,您们玩您们玩。”   雍烨没在看他,和在隔板后偷看焦娇的男人眼睛对上,漂亮的桃花眼依旧淡淡,而从幽深处,却渗出危险的气息。   偷看男人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好像自己成了蝼蚁,下一秒就要被碾碎,抹去在这个世界存在过的痕迹一样。   太恐怖了,偷看男人躲进隔板,手忙脚乱地把自己的东西收起来,不顾还有大半的时长,绕了一大圈走了。   偷看男人的落荒而逃,让附近位置的人也都不敢再乱看了。   他们差点被那个男人温文尔雅的打扮欺骗了,以为他只是看上去高冷,性格应该是温柔挂的。   雍烨收回目光,这就是他不喜欢她来这种场所的原因。   焦娇没发觉身后发生了什么,进来就看到大片@她和雍烨的聊天框,她都看不过来了,好不容易才从这些里面找到了藏起来暗中观察的老太太。   【我也想biubiubiu。】   【不行,我是来看恋综的,要专心。】   焦娇本来想开口提醒雍烨老太太的位置,突然想到,出门前,老太太让她和雍烨都带了迷你麦,好让老太太“从他们的交流中,找出他们的问题”。   要小心说话,焦娇想着,把嘴巴闭上,轻轻戳戳雍烨,稍稍往老太太那边过了下视线,眨了眨眼睛,提醒他也小心。   小表情相当生动。   像水中光,晃得让人想要伸手碰一碰她。   不过,他不能碰,被他一碰,光就碎了,他只能学着她的样子,希望能再靠近光一点。   雍烨不是很习惯地也轻轻眨了下眼。   他的绮丽本藏在冰冷之中,而这个小动作将潋滟尽数放出,不是勾引,胜似勾引,焦娇被猝不及防的美色撞了个正着,从心尖麻到指尖,赶紧低下头去看放在台子上的装备。   台子上有防护背心,护目镜,耳塞,装着空弹的弹匣,防止有人乱来,与枪配套的还有一套专业的感应装置,如果没在限时放回去,或者拿出范围都会发出警报。   焦娇没来过射击馆,她不是很喜欢射击这种刺激暴力的运动。   可老太太看着呢,怎么也得玩一会。   正要去拿护目镜,扫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他们对面的老太太,头顶聊天框加粗加大,还是MC口吻:   【这对嘉宾怎么回事?一点互动都没有,连话都不说,是吵架了还是根本就是走肾不走心的塑料关系?看起来比臭老头子种的西瓜还要不熟。】   【这样可不行,得让恋爱导师场外干预一下。】   怎么还有恋爱导师的场外干预?   焦娇心里慌成一团,脸上还不能表现出来,抓住刚刚没拿起来的护目镜,却没自己戴,而是递向雍烨:“你帮我戴。”   因为她一边撒娇一边羞耻地想打退堂鼓,自我拉扯间,把短短的四个字拉长,每个字的尾巴还往上挑着。   像一簇怯怯的火,在人心里留下痒痒的烫。   雍烨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   如玉长指看起来优雅从容,与她的指尖隔着不到一横指的距离,接过了护目镜。无人可知,为了保持这段短短的长度,为了保持这份不逾矩,花了多大力气。   看到雍烨接受了她的“互动邀请”,焦娇心头一松,乖乖站好,让雍烨帮她戴上护目镜。   雍烨似乎也觉得需要在老太太面前好好表现,给她戴好护目镜,主动拿起耳塞,看向焦娇:“可……”   焦娇听了个开头就知道他又要确认她的意愿,问她可以帮她戴耳机吗。   这个举动很绅士,但不适合用在“夫妻”间,要是雍烨后面还时不时问她可以吗,老太太听了肯定要怀疑的。   “不用问我。”焦娇打断了他的话,微微凑近雍烨,眼睫一眨一眨,语调轻轻软软,“你做什么都可以。”   雍烨长指缓缓紧起。 第36章 有   有种带着温度的安静好像把射击馆里的枪声都吞没了, 焦娇说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 说完小脸慢慢红起来,她这句话听起来好像在邀请雍烨对她为所欲为。   怎么办, 以雍烨的视角, 她越来越像个变态了。   老太太还在远处听着,她也没办法解释,只能佯装镇定地偏头, 把耳朵侧给雍烨。   不敢看雍烨的表情, 只能感觉到他停顿片刻, 抬起手。   焦娇有被安慰到,还好, 雍烨芒寒色正,没因为她破格的话语想歪, 正在心里悄悄庆幸, 倏地身子一僵。   射击馆的耳机是入耳式,雍烨帮她戴耳机需要把她的头发拨开, 让她的耳朵露出来,他的动作很轻,很有分寸,不加半点冒犯,但他微凉的指尖还是不可避免地扫到了她耳廓。   焦娇自己都不知道,她的耳朵竟然这么敏感,轻轻咬住唇,忍住从耳朵滑到心里的酥痒,不过, 她的注意力还是不受控制地追着耳朵上的那点微凉, 不经意地一点, 是雨滴落在心尖,无心地一划,是心底漾开涟漪。   终是没捱住,焦娇颤了一下,让雍烨以为耳塞没有戴好,指尖停在她的耳垂,等她的反馈调整:“不舒服?”   “不是……”焦娇抬起眼睫,本清澈见底的眼中多了层淡淡的雾气,“有点痒。”   不敢再让他戴另一只,她伸手,将放在台子上的第二个耳塞随便塞到了左耳上。   雍烨没追问她的异样,去拿另一副护目镜,准备给自己戴好,却被一只小手止住,细白的手指勾住了他手里的护目镜,声音又软又乖:“我帮你。”   总不能让雍烨单方面照顾她吧?夫妻要互相帮助的,焦娇想着轻轻扯了扯护目镜,感觉到雍烨那边收到了她的暗示,松了力度,便把护目镜拿到自己手里,踮起脚,要给比她高出一截的人戴好。扆崋   却不想,他竟主动俯身低头,迁就了她的身高。   冷香幽幽萦绕在她的鼻尖。   像一阵轻柔的风撞了下她的心,焦娇抿唇,雍烨本来就对她这个协议妻子一直保有温柔绅士,现在还有老太太看着……她不能胡思乱想。   静下心,焦娇抬起手,把护目镜戴在雍烨高挺的鼻梁上,多了这层半透明的障碍,他那双冷淡漂亮的桃花眼禁欲感直接翻倍,还多了种恣意凌厉的少年感。   焦娇帮他调整了一下,放下手,没拿耳塞。   那个还是让他自己来吧。   雍烨也是点到为止,从不多求,见她停手,便直起身。   焦娇做完这套互动,悄咪咪偷看老太太的聊天框:   【啧啧啧,我们的男嘉宾竟然向女嘉宾乖乖低头了呢。】   【哼,这个臭小子对他奶奶都没这样听话过,从小就目中无人,别说低头,就连看人都是从上往下的,雍家历届的继承人个顶个地傲慢,那也没人能比得上他。】   【但那有什么用,还不是被女嘉宾拿捏得死死的,不得不说啊,这个女嘉宾有点东西,很会撩。】   她很会撩?焦娇怔住,她怎么不知道?   侧目扫了下雍烨戴了护目镜,更显冷冽的侧脸,这是被撩到的样子吗?老太太看恋综时的滤镜是不是太大了?   不过,她和雍烨刚刚的互动应该让老太太满意了,那就不用……   焦娇挪到旁边,正要自己研究怎么射击枪怎么玩,就见老太太刷新了聊天框:【刚夸了这对嘉宾,他们就又拉开了距离。】   【看来还得让恋爱导师……】   焦娇又挪了回来,雍烨垂着眼往弹匣装空弹,冷白,漆黑,暗金,形成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视觉盛宴。   焦娇慢慢靠过去,把刚刚拉开的距离又压缩了回去,甚至更近。   搭在台子上的手,也随之移动,不经意间,在雍烨手边轻轻带了一下。   过了过了,焦娇把“走过头”的手收回来一点。   雍烨目光微侧,落在她与自己近在咫尺的手,再慢慢抬起看她的眼睛。   焦娇指尖微动,划着雍烨手里的枪身:“我不太会玩这个。”因为与雍烨对视太过害羞,纤长眼睫缓缓垂下,却在无意间,由眼尾溢出天然而生的娇媚,话轻如兰花绽放的声响,“你…能教教我吗?”   问完才过了几个呼吸没得到回应,焦娇就羞耻得受不了了。   算算算,还是让恋爱导师来吧,她不行。   主动的是她,羞得面若桃花的也是她,想先停下来的仍然是她。   而她的身形才往后撤了一些,下颌被轻轻控住,温柔的力度带着她转头侧身,目光从雍烨这边,换到靶子那侧。   无法看到他,只能听到他雨击玉石般清清冷冷的声音:“站好。”指尖微挑,焦娇随之挺直身,扬起脸。   落下的指,从轻到更轻再到恍如错觉,划过她的脖颈锁骨。   焦娇有些呼吸不上来,衣料轻轻摩擦的声响都能让她紧张的神经绷紧,她能感觉到雍烨站在了她的身后。   他这是答应要教她的意思了,对吧?   焦娇深吸了口气,气息微颤,想要去拿枪装弹,雍烨猜到她要做什么,从她身后,将已经由他换好弹匣的枪放在她的手边。   焦娇顿了一会,抬手把他刚拿过的枪握在手心。   这样做可以吗?她抬起右边手臂,瞄准靶子。   她以为雍烨会直接给她指示,让她明白该如何操作,没想到,他一个字都没说。   冷香微微拥紧了她,修长的指,从枪杆开始,让她把枪抬起来,再到扳机,把她僵硬的手指弯曲到合适角度,之后是手腕,手臂。   相当旖旎地经过,实则并未碰触到她多少,只在需要纠正的位置短暂停留,就连身体都和她保持着外人看起来暧昧,其实绅士的距离。   焦娇有些呼吸不顺。   雍烨的指导全程无声,她能听到的只有她自己的心跳。   而他和她保持的那段距离间好像有种特别的磁场,越是没被他碰到的地方越是酥麻难耐。   似乎到了不适合用动作纠正的地方,雍烨手放下来,很轻地溢出一个字:“腰。”   焦娇耳朵都要烧起来了,这个字从他嘴里出来不加语气都欲到了极点。   很显然她结论下早了,后面从他唇间出来的指令,简洁平常,却把色气涨了一截又一截。   “放松。”   “往前。”   “停。”   ……   焦娇一边乖乖地照做,一边悄悄在心里大呼救命,她她她腿软了!   不过,抽空偷瞄了一眼,“观众席”的老太太看得很是开心,直拍大腿了都。   呜呜呜,她真是为了老太太付出了太多。   幸好,雍烨的指导干脆利落,很快就到了尾声。   细微地调整,加起来是教科书般标准的姿势,最后一个指令是让她把左手放到腰侧。   焦娇感觉雍烨停了,小声问:“好了吗?”   她穿的裙子,有些贴身,抬手持枪的动作将线条绷得更紧,侧身站立,婀娜窈窕,清纯妩媚,又借了些枪的英气。   像朵带刺的白玫瑰。   却毫不设防地询问他的意见。   在离她最近的地方,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雍烨拖拽着沉沉欲望的目光极慢极慢地抬起,从她身上离开,看向靶子,抬了下她的枪:“开枪吧。”   焦娇闻言,想都没想,扣动扳机,做完这个动作才想起,雍烨好像没教她怎么瞄准。   晃了晃被后坐力震了一下的手腕,都做好打到靶子外面的心理准备了,看向电子报靶器,却是一怔。   十环。   她当然知道她没有那个技术也没有那个运气,肯定是雍烨帮她找好的位置,但是……   这是她第一次有正中靶心的体验,还是忍不住开心,放下枪,转头看向雍烨,眼睛亮晶晶的:“你看。”   居然是十环欸(赛掌柜语气)!   雍烨静静看着她,对他来说,这种成绩,不,这都不算什么成绩,但他还是颔首,给出肯定:“你做得很好。”   焦娇眉眼更弯,唇边漾开两个小梨涡:“是老师教得好。”   雍烨以眼描绘着她明媚的笑脸。   温暖的光落在他的身上,饲养出的却是想把光揉碎占有的恶念之花。   焦娇明白了一件事,她不是不喜欢射击这种刺激暴力的运动,她只是觉得她肯定玩不好,所以才不喜欢的。   雍烨天才不只在于自己厉害,教别人的时候,也非常逆天,焦娇自己都意外她竟然进步那么快,才一会,就能独立打出不错的成绩了。   当她看到自己一次比一次更接近靶心的时候,她终于领悟了这种运动的乐趣。   雍烨不止把她教得很好,过程更是细心周到,她渴了,给她递水,瓶盖都拧好的那种。   真是个外冷里热,温柔会照顾人的好男人,焦娇不可避免地有些心动,她的心动真是好容易,而且她又凭什么心动呢?   焦娇默默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把注意力都挪到枪上面。   刚刚的十环让她明白一件事,她可能不是不喜欢射击,只是觉得自己肯定做不好不想尝试而已。   如果有雍烨这么牛的老师,她或许也能支棱起来呢?   焦娇比刚才更加认真,只是她的手不是很争气,才打了几枪,就红了一大片,手腕也酸酸的,她倒想坚持,雍烨却不让她继续了,他去给他们买水,焦娇按照他教她的方法,把弹匣拆了下来。   还看了下老太太那边,发现刚刚还看得眉飞色舞的老太太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小姐姐,我们能在你旁边玩吗?”   焦娇闻声转过头,几个青春洋溢的大学生笑眯眯地看着她。   焦娇记得她和雍烨进来的时候,这些学生冒出了好多聊天框。   看得出他们对她和雍烨很是好奇,但态度很礼貌,焦娇便展开微笑,点点头:“好呀。”反正一会老太太回来,他们也应该走了。   那些大学生很高兴地在左边安营扎寨,有一个脸圆圆很可爱的女生像小猫一样试探地凑到焦娇身边:“小姐姐我偷看你好久了,你好漂亮好温柔呀,你的男朋友也是。”不过还是有点高冷,所以他们是趁他去买水的时候才敢过来的。   焦娇被夸得脸有些红,更为“男朋友”这个词感到不好意思。   好容易脸红的小姐姐,太可爱了!圆脸妹妹越来越兴奋,压低声音问焦娇:“你们是在拍恋综吗?可以告诉我们名字吗?”她的同学看焦娇这么好说话,也都围过来,眼巴巴等着焦娇回答。   是在拍恋综,但是老太太的专属恋综,不对外播放的那种。   焦娇摇头:“不是,我们就是出来玩。”   “啊……”大学生们齐刷刷地发出遗憾的叹息。   雍烨回来的时候,焦娇正以社会人的身份,看着这群没受过社会毒打,还很活泼开朗的大学生们,露出浅浅的姨母笑。   年轻真好啊。   雍烨脚步停住,瓶中水折出的光斑将他的眼珠映成泛着冷意的浅色。   圆脸妹妹本来陶醉地看着新认识的小姐姐的漂亮小脸,一抬眼,对上雍烨冷淡至极的眼睛,吓得一激灵,明明才说过他温柔,还是刷地起身,匆匆和焦娇告别,和其他也不怎么敢靠近雍烨的同学回到了自己的隔板后。   焦娇转头看雍烨,没发现异样,说了声谢谢,伸手去拿他买回来的水,雍烨劲瘦的手腕微微用力,将瓶盖拧开,这才递给她。   焦娇接过水,小口喝着,眼睛又去找老太太,没注意从旁边飞过来了个东西,等她意识到,已经来不及躲了。   带着风的“凶器”停在焦娇脸侧,雍烨长指捏着它,焦娇心脏怦怦跳地侧头,发现是个空弹匣。   这种东西会乱飞?   焦娇皱起眉,向着弹匣飞过来的方向看去。   之前那边就有人在大喊大叫,她看了一下,是个不知道在哪了喝酒,醉醺醺的年轻男人,那男人一身光鲜亮丽的大牌,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大概是挺有身份,射击馆老板劝他离开的时候用的都是求的,这人也给了老板个面子走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又跑回来了。   “抱歉抱歉。”穿的花花绿绿的男人甩开想要扶他的狐朋狗友,腿画着8字,晃晃悠悠地过来,冲焦娇咧开嘴笑起来,“我刚刚手滑,不小心把弹匣甩到你这边了。有没有砸到你啊?”   这年轻男人无视了一边的雍烨,在他已经被酒精淹了的意识里,雍烨只是个普通大学生。   他之前观察这边好久了,这个大学生运气真不错,小女朋友长得漂亮,身材还那么辣,小腰长腿……   他实在想要搭讪,就丢了个弹匣当由头。   年轻男人想着心痒难耐地舔了舔唇,伸手要摸娇娇的脸:“来让哥哥看看你的小脸有没有伤到……”   话音停下,是因为他的手腕被握住,不满地侧目,看到了那个看起来很安静的男学生:“给老子滚开,什么穷鬼也敢碰我……”   竟然说雍烨是穷鬼?焦娇有一瞬间以为雍烨会把这个醉鬼给丢出去,但和她想的不同,雍烨被骂后非常平静,很轻地说了句什么,她在后面没有听清。   纨绔毫不在意,语气轻蔑:“所以呢?你想怎么样?你敢怎么样?”   说着就要甩开雍烨继续,射击馆老板冲了过来,抱住了纨绔的腰,一边惊惧地瞄着雍烨的脸色,一边哄着喝醉的爷:“周小少爷,你喝多了,来,我请您喝个醒酒茶,我通知周老板了,他一会就来接你,你可别闹了……”   再闹可就要出大事了!   这位周小少爷是奇凌工业周老板的私生子,奇凌工业涉及军工,和道上有不少关系,而这位很有影响力的周老板又特别重男轻女,就这个私生子这么一个儿子,都把这位少爷宠上天了。   这少爷也够狂,自称帝京小太爷,天天带着些狐朋狗友到处喝酒闹事,欺负女孩子,平时也就罢了,今天他竟然惹到了雍家那位的夫人头上。   这两边没有一边是他能惹得起的,射击馆老板都想原地倒闭,再也不干这种高危工作了。   纨绔本来还要任性,听到射击馆老板提到他亲爹这才收敛,哼哼唧唧地搂着两个射击馆的工作人员走了,走的时候,色眯眯的眼睛还想往焦娇身上瞄,只是都被长身玉立的男人都挡住了。   射击馆老板留下,鞠躬时腰恨不得弯到极限:“雍先生,非常抱歉,是我没……”   雍烨看着他,神色极淡,纵然是人精老板也揣摩不到他半分喜怒,语气平缓:“没关系。”   再没看脸色惨白的射击馆老板,看向焦娇,有和设计感老板说话作为对比,漠然声音中多的那丝温柔清楚了一些:“还怕吗?”   焦娇怔了一下,她是胆子小但没这么小,这点场面还是能受得住的,当然,她确实也有在他身边,可以“狐假虎威”的安全感,摇头:“我没事,就是祖母不知道去了哪里。”   雍烨好像已经忘了刚刚的事情:“我去找她。”   焦娇乖乖点头:“那我在这里等你。”万一老太太回来了,她也能看到。   ——   射击馆老板走在前面给雍烨引路,大气都不敢出,听到雍烨脚步停下,他也赶紧刹住闸,转身看到雍烨停在了他这几天才让人置办的抓娃娃机前。   这位应该不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吧?   停下来难道是觉得这个机器很碍眼?   几分钟后,射击馆老板带着怀疑人生的表情,眼睛偷瞄了下雍烨手里多出来的几只娃娃。   快到目的地,没等射击馆老板上前替雍烨开门,就有穿着黑西装的保镖上前:“老板,都准备好了。”   射击馆老板的心一下提了起来,没敢出声,默默地跟着雍烨进了VIP训练室,看清里面的布置,瞳孔猛地一缩。   周小太爷取代了训练室中间的靶子,还没醒酒,嘴里骂骂咧咧,威胁着刚刚拖他进来的保镖们把他放开,不然就让他老子把他们都灌到水泥里。   雍烨看了他一会,走到台子前,修长的指看起来漫不经心,但其实非常认真,让所有玩偶都背对着人形靶子坐好。   “是你?”周小太爷认出雍烨了,“你他么……”   脏话的音还没发完,就见那个打扮得温温柔柔的男大学生戴好了护目镜和耳塞,拿起台子上的枪,对向了他,而且是正对着他的脑袋。   这下周小太爷酒醒了一半,声音都有些抖了:“你要干什么?”使劲挣扎,“我告诉你,我爸可是奇凌工业的老板周贵强!你要是敢……啊!!!”   一声惨厉的尖叫把射击馆老师吓得嘴巴张得大大的。   他还以为雍家这位只是吓唬一下周小太爷。   最不济,也不会上来就这样,电影里演的不都是循序渐进地慢慢折磨吗?   护目镜后的双眼平静无澜,微微低垂,把手里的枪放下,拿起旁边的一个。   台子上一共有六把同样的射击枪。   再次举起,这次他终于屈尊降贵给了左眼处血肉模糊的周小太爷一句话:“五把空弹,一把实弹。”   周小太爷发出声婉转的嚎叫。   刚刚落在他左眼上的应该是空弹,虽然是射击馆特殊处理过,削弱杀伤力的空弹,但就这么打在肉身上,尤其是眼睛这么脆弱的地方,那也是重伤,也是疼得要命。   他甚至不确定自己的左眼以后还能不能看到东西了。   喝的是敌敌畏现在也得被吓醒了,什么温柔大学生啊?   这特么是恶魔转世!   五把空弹,一把实弹,万一他运气不好,可就小命玩完了!   周小太爷不敢骂人了,但求饶也卡在了嗓子里,换成了惨叫。   射击馆老板站不住了,顺着墙坐下,眼前的画面简直太冲击也太暴力了。   他好像看到了俊美又无情的阎王殿下,把人命,把痛苦当做娱乐,不,连娱乐都不配,都没被他放在眼里的蝼蚁怎么配做他的乐子?他应该把这件事交给手下人去做的。   为什么会亲自做这些呢?射击馆老板呆呆地看着鬼哭狼嚎的周小太爷,后者似是想起了什么,撕心裂肺地喊:“大哥,大爷,祖宗,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不该吓到你的女朋友的!求你……啊!”   是这样啊……射击馆老板被吓得空白的脑海神奇地能够理解周小太爷喊的话是什么意思。   原来雍家这位高高在上的杀神,是因为夫人被吓到才亲自做这件事的啊。   未知的恐惧是最恐惧,周小太爷一直想着那颗实弹,雍烨很体贴地把他的右眼一直留着,让他亲眼看着他换枪。   “不不不不不……”周小太爷疼得都要晕过去了,但不敢晕,看到雍烨拿起了倒数第二把枪,绝望至极,脚下流淌开液体。   百分之五十的概率。   不知道该不该庆幸,周小太爷只是右眼也陷入了暗红,然而他这口气依旧不敢松,反而越来越紧。   最后一颗实弹就要来了。   先断的不是周小太爷的那口气,而是他的神经,崩溃地死命尖叫。   这种折磨人的手段简直太可怕了……射击馆老板手脚发凉,正常人根本不可能想到,也很难忍心做到。   而雍家这位却连个表情都没有。   射击馆老板狠狠咽了口口水,突然想到,周老板怎么还没到?   再不到,他的宝贝儿子可就要无了。   不过,雍家这位已经听到周小太爷说出他父亲的身份了,或许会给周家一个面子……   射击馆老板还没想完,就听到了一声枪响,脖子都缩了缩,鼓起勇气,哆哆嗦嗦地往对面看了一眼。   最后一颗实弹,落在了周小太爷的□□。   雍烨摘掉护目镜,拿起台子上的娃娃,目不斜视,走向门口,射击馆老板连滚带爬地起来,想抓紧时间绕到前面,抢救一下周小太爷。   还有周老板……周老板那边要是知道自己的掌上明猪被雍烨废了,或许会带着道上的人来一场腥风血雨……射击馆老板这么想着,冲出训练室门口却狠狠一愣。   周老板竟然就在外面,身后规矩站着两排凶神恶煞的手下,急得表情都扭曲了,却硬是没敢动,鞠着躬等雍烨带人走出走廊,才敢动地方,声音刺耳:“还等什么呢?快点给我把人送到最近的医院!”   射击馆老板赶紧趁周老板没工夫离他躲了起来。   雍家那位比他想的还要恐怖得多。   就连周老板这样的背景,都只能硬把自己好大儿被废的苦水咽了,哦,对了,现在想想,雍家那位出去的时候,周老板还说了声谢。   是谢他没有迁怒周家吗?   ——   本该再转个弯才行,然而一张漂亮的小脸从墙后面探出来,往这边看了一眼,看到他,眼里流露出“找到啦”的惊喜,等他走到身边:“祖母回来了,说我们可以走了。”   “好。”雍烨停顿了一会,才把手里的娃娃拿起来。   因为雍烨没说明,焦娇也有些懵,不知道他怎么变出这些娃娃,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娃娃?”   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话,竟然让雍烨第二次停顿。   片刻后,才开口:“你愿意要它们吗?”   焦娇:……   如果他想送她娃娃,可以直接说啊,为什么要这么问她?   好像很怕她会嫌弃一样。   虽然这些只是演给老太太看的,但……   焦娇看着手里拿满可爱玩偶的男人,嘴角微微翘起。   这么可爱,谁能拒绝得了呢?   伸出手:“谢谢你呀,我很喜欢。” 第37章 有   焦娇抱着娃娃往外走的时候, 从玻璃板看到射击馆后门那窜出一辆十万火急的救护车, 难得的是,救护车后面还跟了一串黑车, 看着有些像电视剧里的黑涩会出街。   门口有人趴着看热闹:“听说了吗?周家那个少爷把自己给崩了, 还不只崩了一枪,我刚才去看了一眼,眼睛, 嘴, 全都开花了, 最惨的是,他的命根子也……”   “真的假的?”旁边的人一脸不信, “谁能把自己崩成这样?”   “我也不信啊,但周老板就这么跟救护人员说的, 救护人员问了一句, 周老板一下就炸了,说谁敢再瞎问就崩了谁……”   焦娇往那边看去, 周家少爷,那不是刚才……   “这边。”   焦娇收回注意力,看到自己走神走得太专注,都没注意到前面不是门,是堵墙,要不是雍烨拉了她一下,她就要撞到了。不对,准确地说,雍烨拉的不是她, 而是趴在她手臂的小兔子娃娃垂下来的小爪爪。   男人的手纤长冷白, 只是看着就有满满的掌控感, 拉着小兔子萌萌的小爪爪,犹如冰冻万物的雪山突然养了一朵娇滴滴的小花,连凛冽寒风都变得温柔了。   不知是不是怕她又乱走,雍烨并没放手,就这么轻轻勾着小兔子的爪爪和她走出了射击馆。   这点联结,像是一颗长在她心里的小嫩芽,每和他走一步,就往外拱一下,带来浅浅的痒和隐秘的开心。   焦娇正数着自己的心跳,突然对上在外面等他们出来的老太太看过来的目光,莫名的心虚涌上心头,抬手把小兔兔的爪爪拽了回来。   坐在轮椅上,舔冰淇淋的老太太翘着唇角哼了一声:“我又不是抓早恋的教导主任,看把你吓的。”   嘴上嫌弃,聊天框却是满满欣慰:   【不错不错,这组嘉宾虽然刚上节目时有些放不开,但现在已经越来越有感觉了,爱心值为负的男嘉宾竟然在我去biubiubiu的时候,给女嘉宾抓了娃娃,但我觉得他是直接把机器买了下来,我不相信男嘉宾的奶奶都抓不起来一个娃娃,他这个当孙子的能抓这么多……】   【娃娃机都是骗人的,上次我明明都抓起来了,到口那里爪子突然晃了一下……】   后面是老太太对现代娃娃机商家黑心程度的一万字吐槽。   “看我干什么?”老太太看焦娇盯着自己,想到什么,把冰淇淋藏了藏,“想吃找你老公要。”   焦娇赶紧摇头:“我不想吃……”   这都穿毛衣+大衣了,老太太还在外面吃冰淇淋,堪称铁胃,她可受不了。   而且,老公……   这个称呼又成功让焦娇脸色微微泛起桃粉。   老太太恋综瘾正大,催着雍烨把第二个地点抽了。   “艺术展?”老太太有些失望。   不满地看了眼雍烨:【无聊的孙子抽无聊的签,我准备了那么多有意思的约会地点,非得抽到被我加进来显得我们恋综很高雅的这个。】   【诶呀呀,都怪臭老头子基因不好,整了个克我的孙子……】   焦娇看着老太太在心里科学与封建起飞的吐槽,悄悄抿紧唇,不让自己笑出来。   ——   泛着暗光,飞速行驶的迈巴赫像一颗黑色宝石滑入以翠云绿海后为天然屏障的中式园林。   这所园林来头非常有讲究,是苏家祖产之一,而苏家则是老太太的娘家,老太太定的艺术展就在这园林里。   “你们两个先去把饭吃了。”老太太冲焦娇和雍烨嫌弃地挥挥手,自己则是由管家推着去和在园林里躲清闲的几个老大佬们吃饭去了。   那种饭局,且要试炼的小辈们还没资格上桌。   木雕彩檐,祥云走兽栩栩如生,院子里怪石流水,每过一次门,每转一个弯,都有不同风景,空气里清新得仿佛喷洒着细细的水雾,风掠过,不同植株散发的淡淡香味如纱飘向天空。   极致的淡雅背后,是难以想象的奢侈。   本身就是古董的园林配上这数不清的天价花草,每次光合作用都是在烧钱。   住在这里应该很养生吧,焦娇心里想。   突然听到了唱戏声,她转头寻去,看到了个戏台半遮半掩地藏在一片绿意后,隐约可见一道着浓彩戏服的身影,焦娇一开始以为那是个女孩子。   没想到,转过廊角,台子正面显出,上面的人是个年轻男人,没戴头饰,妆面也没画全,只扑了些淡红的粉,眼睛却像女娲亲自用笔描出来的一样狭长漂亮。   桃粉色中,那双眼没什么温度,漫不经心地唱着戏,雌雄莫辨的声音清丽悦耳,悠悠入耳。   台下站着两排人,不过不是观众。   台上的也不是表演者,气场比下面站着的人加起来还要强大,有点像……雍烨,都是久居上位的人才有的威严。   焦娇在看台子上的人,而雍烨在看她,看她看得专注,眼尾缓缓溢出淡淡的冷意:“你喜欢?”   焦娇收回目光,喜欢……什么?看戏吗?   “我不懂这个。”焦娇摇摇头,“就是觉得他身上的衣服很好看。”   雍烨没再说什么,目光放远重新看向台上的人,后者也看到了他,与雍烨无声对视片刻后,他停下收音,随意地将戏服解开递给手下,刚刚还文雅唱戏的人脖颈侧竟然有一片纹身,看不清是什么,但面积很大,从衣领延展进去,到同侧衣袖下露出的手腕手背上都有。   焦娇看到他的头顶冒出聊天框:【呵。】   这声呵应该是给雍烨的,看来是和雍烨认识,但关系不是很好的人。   就在焦娇以为他和雍烨有不小的矛盾,心声才会这么敌意的时候,又有聊天框冒出来:   【有老婆了不起?我也有,不照样被赶出来了?】   【你就是下一个。】   焦娇:……   怎么感觉这位也有点不太正常?   焦娇没再多看,跟着雍烨继续往前。   但,刚刚聊天框上有备注:帝京苏家小公子,苏禛。   焦娇在心里默念了几遍这个有些熟悉的名字,啊,她想起来了,这位也是原书里的配角,而且还是副CP,戏份挺多,人设也特别的,她就记住了。   按书里的时间点,这位已经长成鲜少有人敢惹的大佬,是占了内娱大半江山的麒麟娱乐的老板,可他小时候却是个因为声音,长相,举止都有些像女孩子被很多人欺凌孤立的小可怜。   园林很大,但走动的人很少,除了苏禛和他手下,直到到了包厢,他们没再看到其他人,在鸟鸣流水声中吃完了午餐。   艺术展展区在园林中心处,老太太已经在那等着了,旁边还多个同样坐在轮椅的老人家,后者穿着一身旗袍,虽然脸上不可避免地有了皱纹,但典雅的气质由岁月沉淀,早就凝成了超脱皮囊的美。   旗袍奶奶对展区展品如数家珍,充当解说员,轻声细语中带着无线热情,开心地给老太太一一讲解着。   看起来听得很认真的老太太头顶冒出个难受的聊天框:【不想听我妹妹讲那些事儿,我就想看恋综……】   焦娇看老太太烦恼的样子,有些不厚道地微微翘起唇。   苏家的艺术展定期会更换主题,这期主题是【韵】,展品分类中有一项是古时礼乐。   焦娇对艺术没什么兴趣,也没有那个深度欣赏,不过,她是学跳舞的,对这方面有着特殊的感情,所以,看到与舞有关的,她都会多看一下,而雍烨则是在旁边,声音淡淡地为她讲解她感兴趣的展品。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啊?焦娇好羡慕他,其间故意走到领域完全不同的展品前,不出意料地,根本难不住他,他的脑袋里好像装了一整部百科全书。   焦娇也不自取其辱考验学神了,把注意力放在和舞蹈有关的展品上,顺着一排画着几种传世舞蹈的古画走到了一个长玻璃柜前。   柜子里摆着一排球形铃铛,每个只比豌豆大一点点,与一般的铃铛不太一样,外壳有非常精细的镂刻花纹,里面的舌头好像也是特别设计的。   这个铃铛好像在哪里见过。   焦娇若有所思地观察着。   雍烨也站在柜子前,冷色的光束让衬得他幽深眼底晦暗不清。   “这组铃铛只是高仿品。”一道陌生的声音响起,焦娇抬头,说话的人却在看雍烨的脸色,看他没流露出不悦的神情,才笑呵呵地凑过来,很是讨好地哈着腰。   “这组铃铛的真品在两年前被一位神秘富豪以一颗一千万的高价从法尔曼拍卖会拍走了。”   一颗一千万?焦娇扫了眼玻璃柜里,一共十二颗,那就是……一点二亿。   “这铃铛最特别的地方就是如果是单独一颗,它是不会响的,怎么摇晃也不行,但。”得到机会给大人物做解说的人眉飞色舞,说得非常带劲,“如果是两颗靠近,再晃动,就会发出极其悦耳,且音阶不同的铃声。”   听到这里焦娇想起来了,她听舞蹈老师说起过这个铃铛。   “这组铃铛几乎找不到历史记录,材质和制作手法都是一个谜,唯一留下的痕迹,就是一副残缺的古画,从残留的部分,可以看到这些铃铛是佩戴在古代舞者的舞衣上的,舞者的动作时,会让不同铃铛的靠近,发出不同音节的铃声,构成天然的伴奏……”   焦娇点点头,是的,她的老师也是这样跟她们说的。   曾经家境优渥的舞者参加比赛时,为了增加效果,找了好大的关系,与当时拥有四颗这种铃铛的富商借用过它们,只有四颗,佩戴在舞艺一左一右的袖口和两个裤腿,效果就已经极其惊艳了。   她听老师讲的时候,还做过白日梦,想有一天如果她也能在跳舞的时候试一下这种铃铛就好了。   指尖碰触玻璃柜,凉凉的触感莫名让她觉得她曾经把这些铃铛拿在手里过,触感都是这样凉丝丝的。   雍烨的声音像是被风送到耳畔:“喜欢它们吗?”   焦娇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嗯。”   ——   焦娇和雍烨转了一圈,再看到老太太的时候,旗袍奶奶热情没有半分削减,还在激情讲解,而老太太鼻梁上多了副墨镜,像是安静地聆听中,然而焦娇却看到她头顶冒出聊天框:   【我都睡了一觉了,她怎么还没讲完啊?】   老太太这回也顾不上什么恋综了,急急忙忙地把焦娇和雍烨叫过去与她的旗袍版唐僧妹妹告辞。   从苏家园林往老宅去的路可就远了,焦娇一直在强撑着精神坐好不要睡过去,但车里太安静,鼻尖的那缕冷香也太好闻了,她实在没忍住,眼皮越来越沉,最后意识下坠。   ——   再睁开眼,焦娇跪坐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看到雍烨站在她的面前的时候,她并不觉得意外,只有一种想哭又不敢哭出来的感觉,好像蝴蝶羽翼的眼睫微微颤抖,晶莹的泪珠含在眼底,眼尾泛着娇媚绮丽的红,像星星落进了桃花汁里。   她只穿着一件对她来说过分宽大的白衬衫,衣扣只有一颗没有系上,而光却透过布料,将隐藏其间的窈窕曲线拓印出来。   半隐半现,更为诱人。   雍烨站在那里,俊美面容上寻不到半点喜怒,也没说一句话,可骇人的压迫感却迅速填满偌大的房间,抬起手,淡色的血管隐在冷白的皮肤下,漂亮却也冰冷。   微凉的指尖没入她的领口,轻轻一勾,一条细细的金色链子从结白的衣料中滑出,挂在他修长的手指上,链子垂下的部分挂着一块猫眼宝石,距离宝石左右各一匝的位置有两颗“遥遥相望”的小铃铛。   “不喜欢我送给的这个礼物?”   焦娇很怕他这个样子,但想不起他为什么会这样,下意识咬住唇,努力控制眼泪不要落下来。   哭的话,事情会更加一发可不收拾的。   光照不进雍烨的眼里,只把他如鸦羽般的长睫投在眼下。   指尖随意地上移,压在她的唇下,让她把柔软脆弱的下唇放出来,顺手将她下颌抬起,让那双干净纯澈的眼睛完完全全,没有一处不是他。   挂在他指上的链子弯曲出一定弧度,两颗保持距离的铃铛靠在了一起,发出了悠悠的轻响。   “喜欢,还是不喜欢。”   选择题,但不是问句。   焦娇看着雍烨,突然想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声音轻得快要湮没在她铃声中了:“我怕它们发出声音。”   这个项链放下来的时候,两颗铃铛的距离也拉近了,她都不敢大动作,生怕在外面,把它们弄出了声,让别人听到。   雍烨轻笑了一声,清冷好听的声音却能轻易让别人神经绷紧到临近崩溃的边缘。   “我的礼物就这么见不得人么?”   不等焦娇想怎么弥补,他就换了话题:“你想把它摘下来么?”   焦娇眼里升起希望,乖乖地点头。   在她下颌上的指尖轻轻捻揉了两下,缓缓厮磨,造出危险已过的错觉。   很快,焦娇就后悔了,欲哭无泪地看着雍烨把一条挂着小铃铛的手链戴在她的左手手腕,右手手腕已经戴好了同款。   这还没完,他还让她把脚露出来给他。   焦娇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我以后不摘你送的项链了,好不好……”   雍烨松松牵着她软若无骨的手,淡淡道:“那手链也戴着好了。”   焦娇微启的唇顿住,激烈地思想斗争后,终于认命。   金色的细链挂在少女精致的脚踝,铃铛刚好缀在突出的那块小骨下,细而淡的血管脆弱得像是随时都能被捏断,足背雪白,足底微微泛粉,两种都是惹人怜惜的颜色。   焦娇闭着眼,眼睫不停颤抖,忍着想要把脚抽回来的冲动,但,真的忍不住,她只能睁开水光潋滟的眼,小声乞求:“太痒了……”   终于,他放开了她的脚踝,因为刚刚他俯下身的动作,她身上都沾了他身上的冷香,焦娇赶紧恢复成跪坐的姿势,把双脚藏到后面:“这样应该可以了吧?”   雍烨好心地为她说明:“这铃铛一共有十二个。”   焦娇后背一僵。   雍烨指尖勾起她雪白衬衫的下摆,隔着昂贵的布料,放在她的唇间,微微用力,意识有点抽离的焦娇下意识张开唇。   冷淡的声音中多了不易察觉的欲色,像命令,又像哄诱:“咬好。”   焦娇牙齿微合,腰间的凉意,让她忍不住连身子也开始发颤。   在冷意之中,她还是能清晰地察觉到他将一条腰链系在她的腰上。   知道她会因为羞耻不敢低头看,她腰前和腰后正中的位置被他碰了一下,让她感觉到铃铛的位置:“第七个。”“第八个。”   纤细单薄的腰身上细细的金链微微垂着,上面的小铃铛不能发出声音,但微微颤抖的样子,足以让人想象出更旖旎的声响。   雍烨抬起眼,勾起焦娇的下颌,让她直起身后,慢条斯理地拿起另一条金链,一头挂在腰链上再放下来,然后顺着她腿跟的围了一圈。   竟然还有大腿链。   焦娇再没脾气,也要受不了了。   变态。   大变态。   左腿:“第九个。”   右腿:“第十个。”   雍烨停下来欣赏了片刻后,将少女唇间的衣角取了下来。   还有两个……焦娇眼里的泪珠被睫毛碾碎,化成碎钻,眼珠不敢错过他的动作,紧盯着他的手,生怕他把最后两个铃铛放到奇怪的地方。   让她稍稍放心的是,下一个由雍烨拿出来的东西不再是什么链子了,而是一个挂着小铃铛的发簪。   雍烨将她头发慢慢收进手心,冷白的手指和乌黑的发缠绕在一起,无声缱绻,最后由发簪固定住。   焦娇手指抓紧床单,恨死自己过分敏感的体质,就连雍烨动她的头发都让她难受得要命。   雍烨却一点也不着急,如玉的脸上也没有明显的情动,只眼里有暗流在不动声色地涌动。   俯下身,看着焦娇的眼睛:“知道最后一个我会放在哪里吗?”   焦娇被他不急不慢的语气吊起心脏,看到他目光缓缓向下,也跟着向下看去。   那里?焦娇眼睛睁大,摇头:“不……”   雍烨抬起眼,桃花眼底的冰潭之上静静散开风雨欲来的雾:“娇娇以前总是不肯出声,那今晚就让这些铃铛替你吧。”   说完,直起身,在她不安的目光里,将右手边的黑宝石袖扣解下,换上带着铃铛的新袖扣。   动作优雅从容,就像恶魔在享用祭品前的最后准备。   焦娇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庆幸,他没有把最后一颗铃铛放在她的身上。   夜色越来越浓,铃声从零星,到起伏高低连成一片。   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动人铃声音阶越来越多,汇成乐章 。   行至一半,终于加进了少女带着哭意的声音。 第38章 有   昏暗的房间, 只有银色月光莹莹发亮, 交叉收进大手中的一双纤细手腕上的两个小铃铛唱出空灵的歌。   突然,男人另一只手穿过她后背与床单之间, 将几乎可以被他一手握住的小腰捞起来。   与衬衫都被褪到臂弯, 堪堪挂着的少女不同。   他依旧衣冠楚楚,从矜贵袖口处露出一截瘦削有力的手腕,漂亮的筋骨延续到修长的手指。   似触非触, 划过雪白背上的淡粉花瓣。   引得体质敏感的人那双精致雪白的蝴蝶骨仿若振翅欲飞。   手停在腰后的那颗小铃铛处, 漫不经心地勾勾挑挑, 袖扣处的小铃铛与这颗也发生了共鸣,形成了新的悦耳声响。   在视线不清的房间, 人的听力和触觉都变得更加敏锐,带着古人智慧的铃铛, 发出的铃声更是好听到让人生出错觉, 仿佛一声声变成了一滴滴水,将人包裹在冰爽又刺激的世界里。   乌发中的簪子也在上下起伏, 不能发出声音的铃铛,在月光中化作了一颗拖着尾巴的星星。   他抬手将星星摘下来,指尖松松拿着发簪另一头,黑发如瀑布,落在莹白的背上。   他让这颗寂寞的小铃铛去寻找它的其他伙伴。   凉凉小小的铃铛划过肌肤,尤其是某些地方,让焦娇有种恨不得赶紧晕过去的痒,无力搭在男人宽肩上的手攥紧,唇间嘤咛:“不……”   不知是不是得到了餍足, 清冷的声音中多了些不知是欲/望还是温柔的情绪, 指穿进她用不上力的指间:“以后你戴着它们, 我戴着袖扣,好不好?”   焦娇在沉浮动荡中分神想象了一下,小脸盛开更多灼灼桃花。   以雍烨的变态程度,谁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让哪一颗铃声响起?   焦娇难得有些硬气:“不好。”下一秒又有些害怕,弱弱趴在他的肩颈间,用最娇软的声音下达最后通牒,“这是最后一次……”   就连气息都轻轻绵绵的,扑在雍烨的脖颈,让长睫下的眼,墨色浓郁。   焦娇很怕雍烨不会答应,紧张地等了一会,发觉他竟然放缓了动作,这种看似要放人一马的动作在雍烨这里却意味着极度危险,就算焦娇看不到他的神情,也有种被帝王盯上,思忖如何处置的感觉。   果然,凉凉的声音缓缓流出:“看来必须要在这一次尽兴了。”   焦娇浑身都绷紧了,雍烨的变态程度是一般人无法承受的,所以之前他虽然疯,但到最后也都放过她了。   这次竟然要尽兴……焦娇声音里哭意加深:“话先别,别说死,我们可以商量着来……”   “不可以呢。”冷漠的语气将“呢”这个有些轻快的语气词渲染的格外骇人,轻轻地击碎了焦娇的心理防线,“你都说这是最后一次了。”侧头,气息舔舐她在月光里几近透明的耳廓,像与爱人耳鬓厮磨的气音缱绻温柔,“我听娇娇的。”   “我……”焦娇才来得及说出一个字,就感觉腰间一紧,过分刺激的力度和滚烫让她仅说出口的这个字湮没在婉转呜咽中。   她被他重新放回床上,脚边的铃铛响起。   这个姿势……羞耻感爆棚的焦娇五指无力地展开,想要止住雍烨的手,却被他再次穿过指间,被迫十指相扣。   微凉划过她的身前,把她吓得猛地睁开眼,发簪还在他手里,勾着她的项链,链子上的两个铃铛碰到一起,发簪末端挑起她的下颌。   他从上至下看着她,无情俊美,披着银辉,像神高高在上,却在执行最不堪的刑罚:“看着我。”   “看我在做什么。”   焦娇虽然认识他很久了,但还是被他无耻的程度刷新了认知,不知怎么,生出了叛逆的想法,忤逆了他的命令,长睫轻轻阖上。   她好像听到他轻笑了一声,冷香沉下来。   动作暂时变得温吞,像是在打量猎物,思考该怎么玩才会更有趣。   不知铃声编织的乐曲到了哪里,焦娇眼角流出泪珠,眼睛也乖乖按他说的睁开,他很清楚她会认输,一直看着她,她才睁眼就撞进他的眼里。   冷沉的浓云下,欲海滔天,像是要把她撕碎融进海水。   焦娇瞳孔猛地一缩,心脏像是被突然丢到空中,恐惧和失重感让她猛地睁开眼。   看向旁边,身子本能地一退,紧贴车壁。   雍烨侧着头,眼里映着从睡梦里醒来就满眼惊恐望向他的人,指尖紧起,唇角微抿,在最怕的事情马上发生的当口,他放弃了挽救,无声地等着她开口宣判他的罪行。   将要失去一切的绝望缠着病态的自虐欢愉。   焦娇轻轻眨眼,从她睁开眼的那一刻开始,梦境里的某些部分就像重见天日的古画,迅速氧化,变得黯淡。   她眼里的惊惧也慢慢变成茫然,然后又变得震惊和羞耻。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的内容还特别十八禁,刚刚在艺术展看到的铃铛是道具,雍烨是男主。   那可是挂在舞衣上的铃铛啊,是一点二亿的铃铛啊,她是怎么想出那么变态□□的功能的?   她看的那种文都没她的梦刺激。   焦娇表情越来越凝重。   她是本来就PO里PO气的,只是自己没有发现,还是后天不知不觉养成的?   “我……刚才睡着的时候……”焦娇都有点不敢看雍烨,一看他就想起她的梦,她还说自己对雍烨很安全呢,一天都没到,她就在他身边做和他的那种梦,耳朵慢慢惹上红晕,“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梦话?”   清清冷冷的眼,像一潭冰湖,然而每一滴凛寒到极点的水滴,都在极力地克制着想要和她身影融为一体的冲动。   沉默片刻后,开口:“你叫了我的名字。”   焦娇咬住唇,红晕无法控制地蔓延开,全身的力气都要抽掉了,声音极轻:“还有别的吗?”   雍烨又看了她一会:“没有。”   焦娇身体放松了一些,那还好。   “已经到了吗?”焦娇有些生硬地转移话题,看向窗外,把腿上的娃娃们一个个抱起来。   球球别问她梦到什么了,更不要问她为什么会叫他的名字。   似是听到了她心里的祈求,雍烨顺着她转开的话题回答:“刚刚到的。”   焦娇也没细想,赶紧下车,和雍烨往里面走了一会,他突然开口问:“是噩梦吗?”   焦娇羞愧地把小脸藏在兔子娃娃的大耳朵后面。   是春天的梦。   不过……她回忆着比刚才更不清晰的梦,她好像确实被梦里的雍烨吓得不轻。   可梦里的雍烨是她自己潜意识的折射。   所以说来说去,还是她变态,把梦里的自己吓到了。   焦娇斟酌着得出回答,有些心虚地小声说出来:“不算吧。”无法面对雍烨,她加快了脚步,“我想去卫生间,先进去了,你慢慢走哈。”   雍烨没有追她,被她渐渐落在后面。   目光却一寸不离地随着她。   这一天把老太太累坏了,晚上没再安排恋综项目,不过,在回去休息前,特意警告焦娇和雍烨,她让人把其他房间都锁好了,他们最好好好在房间里睡觉,再乱跑,就让他们抄佛经。   看来不能再分房间睡了。   雍烨把一盘切好的水果放在焦娇面前,看到她为晚上担忧的表情,淡淡道:“我可以睡在车里。”   是因为她在梦里叫他名字让他觉得被她惦记上了吗?   焦娇弱弱地插了个哈密瓜放到嘴里,她是有点变态的萌芽,但她会控制好自己的,雍烨没必要为了躲她在车里睡。   生病了怎么办?   而且她也没胆子自己在房间里呼呼大睡,让雍烨像无家可归的可怜人一样在车里对付。   “还是在房间睡吧?”焦娇舔舔唇上沾着的果汁,“如果你担心我睡觉不老实的话,我可以把自己绑起来。”   她说的很含蓄,没直接说,雍烨担心她趁和他共处一室对他做什么。   雍烨桃花眼微深,焦娇眨了眨眼睛,她的话说出来怎么就这么奇怪呢,她解释了一下:“我的意思是,从被子外面绑一圈,像火腿一样,不是那种……”   “那种”这两个字说出来,焦娇就知道完了。   哪种啊?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多说多错,焦娇不敢再说下去了,眼巴巴看着他:“好不好?” 第39章 有   焦娇磨蹭了半天才从浴室出来, 空气的冷热反差, 让她知道自己身上有多热。   雍烨从文件上抬起眼,她直接在浴室里面把睡裙都换好了, 还在外面加了件粉白的小外套, 扣子从下面到上面,扣得整整齐齐,领口间露出雪白修长的脖颈, 颈间贴着几缕湿发, 剩下的头发被她挽了起来。   头发和眉眼染水色更加乌黑, 双唇像是刚洗过的樱桃润泽鲜艳,白瓷皮肤下晕着略浅一些的粉, 这两抹深浅艳色令原本干净恬静的水墨画变得活色生香,让纯洁也成为了诱惑的一部分。   被雍烨看得大脑发空, 焦娇讷讷地汇报:“我…洗好了。”   不是…她洗好澡为什么要跟他汇报?   焦娇想要弥补, 换了个问句:“你要不要洗?”   话音落下,房间里的气氛都微妙地一变。   焦娇:……   6。   她这个弥补真6啊。   焦娇不觉得雍烨会回答她这个越界的问题, 假装无事发生,像小块玉石的耳垂粉红粉红,借着整理衣服,蹲在行李箱边的身影极力降低存在感,专心整理她的衣服。   突然听到了很轻的脚步声,焦娇抬起头,看到雍烨拿了衣服往浴室走。   他真的要现在去洗?   “欸…”焦娇颤悠悠地叫他,“我刚洗完,里面都是水……”   雍烨站住, 侧头看她, 话音轻而缓, 莫名有种蛊惑人心的感觉:“洗澡有水不是很正常吗?”   焦娇被问住了,冷光笼着的小脸越发娇艳,呆了一会,点点头被说服了:“也,也是。”又缩成蘑菇,只耳朵听着他关上浴室门的声音。   思绪像是春日里的枝桠自发地生长,他在她之后进了浴室,必定会和她站在同一个位置,做同一件事,彼此的气息或许都会有一瞬间的交叉……   停。   焦娇叫自己住脑,这么会想,以前怎么不写PO文呢?   写PO文能赚钱,趁雍烨洗澡在这里浮想联翩,只能越来越变态。   焦娇深吸了一口气,把不干不净的想法都呼出去,平复心情间倒是想起了一件正事。   雍烨背后的伤是不是已经好了?不然,他洗澡会让他的伤口严重的。   要是可以看一眼就好了,他好像进去后没有锁门……   焦娇沉思片刻,小脸又一次爆红。   她竟然想到偷窥雍烨洗澡。   她真的变态。   焦娇也没心思收拾衣服了,随便一塞,起身,从床上拿了一个枕头,又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没找到多余的被子,就从行李箱里拿了件羽绒外套,躺在沙发上,背对着浴室这边,用手机下了个木鱼软件,敲给自己,赛博净化她那越来越肮脏的心灵。   浴室温热的香气里,好像万年冰雪永不会融化的静冷目光从瓶身还流着水珠的沐浴液瓶;摆得很整齐,带着些水痕的毛巾;还有放着换洗衣物的篮子……一一划过。   洗手池上的台子还放着木梳,牙刷……都乖乖巧巧地收在一个小角落。   雍烨抬起手,指尖在木梳前停了片刻,最终落在镜子上。   镜面覆着一层细密的水雾。   指尖轻轻掠过,留下几道清明的缝隙。   想到缝隙中曾经映出的画面,雍烨呼吸微沉,现在他的身边处处是蛊,又处处都是解药。   可以沉沦痛苦,也可以兴奋极乐。   但雍烨没有触碰这些看得到也能拿在手里,属于她的物品,指尖缓缓贴合在冰冷的镜面,直至把手掌都和它挨在一起。   之前在镜子里的人,现在在他的脑海里。   他“看”着她,像个疯子,以蛊养蛊,用让他欲念丛生的人让自己冷静下来。   冷白脖颈淡色血管微微突起,从平直宽阔的肩肌绷紧,肌理漂亮不突兀的背上有一道伤疤,看起来早已经愈合,却不知为什么,反科学地从其间隐隐闪着暗芒。   暗芒与常人难以承受的痛共生,雍烨很清楚它的存在,甚至在它和他沸腾的血液一起变得兴奋,更有存在感的时候,唇角勾起抹极淡却病态十足的笑。   抬起眼,冰面下的欲/望并未平复,雍烨转身,打开了淋浴,手腕轻转,将水温划到最低。   浴室瞬间变冷,而投在地上的颀长身影却风轻云淡好像只是在洗一次非常普通的澡一样。   雍烨从浴室出来之前,散了一会身上的寒气,走出来,看到焦娇蜷缩在他房间里的沙发上,盖在大衣下的身体起伏绵长平稳,好像已经睡着有一会了。   雍烨没说什么,收回目光,好像房间里并未多出一个人一样,淡然无声地把手里的东西收好,将房间大灯关上,再到床边,把被子拉开,整理好一切,似乎打算躺在床上,身形却一顿,走到沙发边。   装睡中的焦娇心脏都要跳到嗓子眼里了,闭着眼却也能感觉到雍烨在看她,悄悄攥紧手指。   独一无二的冷香沉下来,焦娇眼睫微微颤了一下。   雍烨好像蹲下/身了。   她没猜错,那道如凛然好听的声音离她很近,就像在她耳边响起一样:“你说我做什么都可以。”   ?   他要做什么?   “那我可以……”声音好像更近了,焦娇甚至能感觉到他的气息浅浅扫过她的耳边,在她将要想歪的时候,“把你抱到床上吗?”   焦娇为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感到羞愧。   雍烨甚至还解释了一句:“在这里睡容易感冒。”   他的声线依旧不带温度,可在焦娇心里铺开一层暖洋洋的水流。   他真的好温柔啊。   但他有没有发现她在装睡啊?不管有没有,都很尴尬,焦娇正纠结着要不要睁开眼睛揭穿自己的时候,又听雍烨说:“可以的话,眨眨眼睛。”   他之前说的每句话都很轻,这一句更轻,好像是只说给她一个人听的秘密,就连夜空月亮都不可以偷听。   他知道她在装睡了。   焦娇心一慌,眼睫颤了颤。   下一秒,她整个人被凌空抱起,落进一个有些凉却很有力量感的怀抱。   虽然很有掩耳盗铃的感觉,但焦娇还是没敢睁开眼睛看他,放轻呼吸,假装自己是块石头,默默在心里算自己的体重对他来说会不会觉得沉。   比她想的要快很多,她就被柔软的被子包裹住了。   他再没碰她,只和刚刚一样,用说秘密的音量对她说:“晚安。”   床头灯被关掉的声音响起后,焦娇悄悄睁开眼,适应黑暗后,发现雍烨并没到她的另一边睡下,而是要躺在她刚才睡过的沙发上。   呜呜呜,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绅士的男人啊?   焦娇没再装睡,撑起身,把床头灯重新打开。   光随着她已经干得差不多的发尾滑落,露出一小截挂着玫瑰金色细带的肩头,被深色的床具衬得格外莹润白皙,纤密睫毛下露出的一双眼睛有些害羞,眼底还有被光线刺出来的生理眼泪,另一只放在深色被子上的细白小手紧张得特别明显:“我们一起睡在床上吧?”   她睡沙发,他的绅士品格不允许。   他睡沙发,她也坐立难安。   那不如大家一起睡床上。   她声音变小,但语速快了很多:“反正我们都在一个房间了,如果真想做什么,光是不睡在一张床上也拦不住的。”   她越说,从黑发间露出的白玉耳尖就越红。   “我会老老实实睡在我这边的。”焦娇为了证明自己的话,特意往床边挪了挪,一双清澈的眼睛望着雍烨,越是没有杂质,越是让人想要欺负她,偏偏她还不自知,还发出了邀请,“来吧,不然我也睡不好的。”   轻轻软软的声音像是一阵风,把原本沉淀的灰烬吹得铺天盖地,也不知是从哪一个开始复燃,还是本就没有一个真的熄灭。   总之,瞬间,火海蔓延,烧着雍烨的每一根神经。   从此刻开始,每向她走近一步,就要多无数倍的克制折磨。   房间里安静无声,雍烨没有用话语回答,只是默默地拿起沙发上的枕头,走向床的另一边。   焦娇一直看着他,看到他也进了温暖柔软的被子里才放下心,伸手关了床头灯,很自然地加了一句:“晚安。”   雍烨阖上眼,翻过身,背对她,黑暗里却全都是她的身影。   焦娇本来以为她在车上时睡了一会不会有太多睡意,而且身边还多了个不会太适应,没想到,她闭上眼呆了一会意识就沉入了水面。   有哭声隐隐约约传来,焦娇睁开眼,一开始的茫然如同礁石,慢慢被一层冰冷又沉重的感觉覆盖过去。   她也很快意识到这里是哪里了。   这是灵堂,她母亲的灵堂。   焦娇抬起头,果然看到她的父亲靠在他的秘书阿姨怀里,哭得好像快要晕了过去。   秘书阿姨在母亲生病的时候就已经住在家里了,父亲说,他能信得过的人也就只有秘书阿姨,母亲对他那么重要,自然不能交给其他人照顾,他跟她说,母亲和秘书阿姨的关系其实也很好,她应该像尊重母亲一样尊重秘书阿姨。   焦娇目光微动,落在秘书阿姨落下的眼泪上,她好像和父亲说的一样,也在为母亲的离开感到痛苦。   可是……焦娇视线往后,在父亲和秘书阿姨身后有个和她年纪差不多,准确地说,应该是比她要大一点的男孩身上。   父亲为什么要让她叫秘书阿姨的孩子哥哥,还在母亲刚去世的时候,把他接到了家里?   女孩今年也就将十岁的年纪,穿着有些大的白色丧服,小脸都藏在顶头尖下面宽大的帽子下,她的父亲和一个没什么关系的秘书都哭得昏天暗地,而她只是眼圈红红的,鼻尖红红的,袖口半掩的小手指尖红红的,却没有一滴眼泪。   许多来祭拜的客人都在看她,有因为她母亲去世,她却不哭不闹,觉得她奇怪的,有因为她父亲的破事,觉得她可怜的,也有觉得她长得过分漂亮,像个瓷娃娃,觉得她很可惜的。   焦娇对那些目光都没有感觉,跪在那里,静静地看他们走来走去。   这些人的流程都是一样的,来了,安慰下她悲痛欲绝的父亲,再对她说些什么,然后离开,到外面等着仪式结束一起到父亲定的酒店吃饭。   直到,一排黑车停下来,这个周而复始的规律都没被打破。   焦娇也看向外面,像个旁观者一样,看发生了什么。   是什么人,让父亲停下了表演,忙不迭地冲了出去,是什么人,让外面等待的大小老板们全都刷地站起来,像迎宾侍者一样自发地站在两边,等着车上的人下来。   会是一个真的想要和母亲告别的人吗?   焦娇的父亲想过去卖好,亲自为人打开车门,然而对方却不领情,人高马大的保镖像拎鸡仔一样把他拎到一边,把地方清出来,才打开车门。   车上下来两个人,一位是老爷子,一身黑色中山装,手里的拐杖上挂着块黑纱,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没说半句话,只是一露面,就让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屏住呼吸,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碍了老爷子的眼。   和这位一看身份就极其尊贵的老爷子“平起平坐”的竟然是个少年,漂亮得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人,那双生得极好的桃花眼却冷漠得让人无法把他当做孩子,而且,他的气场从某种角度比老爷子更为恐怖。   老爷子是把人镇在脚下,而他眼里根本没有任何人,所有人都只配遥遥仰望他。   所有人都怕极了这一老一少,甚至不敢与他们对视,焦娇的父亲有心讨好,却也不敢硬往前凑,不过,因着丧主的身份,老爷子会多问他几句,就这几句,便让焦娇父亲又兴奋又惶恐,脸都红得发紫了。   焦娇不想看他,收回目光的时候,落入了一双冷极了的眼里。   焦娇倒是没觉得冷,只是觉得这个哥哥比她见过最凶的狼狗还要可怕。   被吓了一下,垂下眼睫,用丧服帽檐藏住自己。   “啊,您说焦娇啊,她在呢!小柳,快把娇娇带过来给雍老爷子看看!”   焦娇听到有她的父亲叫她,还没等反应,就被人抓住了手臂,看起来像是扶,但她自己清楚力度,是把她从垫子上扯了起来,她跪了那么久,腿都早就没知觉了,被这么一扯,每一步都像踩在碎砖上,又疼又麻,而拽她的人只嫌她不够快。   她的父亲也对她的表现很不满意:“这孩子妈妈都走了,还这么木呆呆的!快叫雍爷爷,你以前和你妈妈见过他老人家的……”   焦娇没解释,她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见过这个爷爷了,只小声叫了一声:“雍爷爷好。”   焦娇父亲眼睛放光地看了下从下车起就没正眼看过他的少年,狗腿地催促:“还有雍烨哥哥!”   焦娇垂着眼睛,乖乖巧巧地按照父亲要求的做:“雍烨哥哥好。”   “这孩子长高了不少。”那道苍老的声音还是冷硬的,不过比对其他人还是多了些温柔,“有没有好好吃饭啊?”   焦娇终于抬起眼,这还是母亲去世后,第一个问她有没有好好吃饭的人,眼圈的红微微加深,然而泪光还没凝成,她就觉得她的父亲悄悄凑过来在她手臂后面狠狠掐了一把。   好疼,但是……焦娇吸吸鼻子,又把眼睫垂下,硬是把眼泪给憋了回去。   像她猜的那样,她的父亲发出了没掩饰住的,不耐烦的啧声,然后又好声好气地跟雍老爷子说:“这孩子平时可喜欢哭了,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她亲妈去世了,她反而不哭了。可能是她妈妈病得太久了,她都已经没感觉了吧,欸……说到孩子妈的病,可真是熬人啊,我倒是不怕辛苦,就是每天这个治疗费都要把我们家的家底掏空了,我没钱没什么,就是焦娇还要上学,我们这边的贵族学校虽然比不上帝京中心区的,但也是贵得离谱啊……”   雍老爷子打断了焦娇父亲这堆废话:“我老朋友的外孙女,我不会不管。”   焦娇父亲赶忙接上:“那我能不能跟雍氏集团合作……”   老爷子语气凉凉:“先祭拜故人吧。”   “欸好好好!”焦娇父亲立刻答应,还张罗着,“娇娇,快来,给你雍爷爷和雍烨哥哥拿香。”   焦娇被推着进去,冻得发红的小手里塞了香,递给老爷子一根,老爷子郑重举起香,向着看起来很年轻很漂亮的遗照微微欠身。   焦娇手里又很快被塞了第二根香,稀里糊涂地推到少年面前,刚要递过去,雍老爷子微微侧头:“不用给他,他不……”   而老爷子身边是一直给她使眼色,不让她退却的父亲,焦娇拿着香有些不知所措,突然,手里一空,她转头看去,看到那个比大狼狗还吓人的哥哥单手拿着香,没点,也没行礼,只看了下遗照,就把香放到了案台上。   如此不敬的举动,硬是没人敢说,只有老爷子瞪了他一眼:“无法无天。”   少年毫无反应,焦娇被她父亲拉到一边,后者不仅没脾气,还疯狂为雍烨的行为打圆场:“雍烨少爷不信神佛也是很正常的,听说雍烨少爷学习特别特别好,学习好的孩子就会这样,这叫唯物主义,是吧?我特别佩服这样的……”   焦娇第一次看到她父亲这么低三下四,但被他讨好的少年却看都没看他。   焦娇也不想看了,转头看她母亲温柔微笑的遗照,她含笑的眼睛像是在注视着灵堂发生的一切。   雍家老爷子没多呆,上了香便走了,等他们的车子离开,焦娇想要回去跪着,却被她父亲一把拉住,有些咬牙切齿地低声道:“你是不是没脑子?不赶紧巴结雍老爷子,让他多给我们钱,以后谁养你?谁给你钱让你去那么贵的学校?”   焦娇感觉脸上一疼,她的父亲在她母亲的遗照边,扯着她的脸颊狠狠往上提,逼着她笑出来:“你就不会像别的小孩,讨喜一点?雍烨少爷好不容易才能让人见这么一回,你就不会凑上去,冲他笑,叫他哥哥,求他带你玩吗?哭也不会,笑也不会,还是个赔钱货,要你有什么用……”   “算了算了,小孩子刚没有妈妈,被吓坏了,你别太过分了,外面可都是人……而且雍老爷子可还没走呢,指不定会不会再叫她过去……”秘书阿姨把她父亲拉走了。   焦娇雪白的小脸上印着好几个狰狞的手指印,安静地看着她的父亲被拽走。   “赔钱货。”秘书阿姨的儿子不知什么时候也过来了,冲焦娇做了个鬼脸,“以后你就是我的丫鬟,知不知道?我爸跟我说的,以后我的衣服都让你洗,也不让你去那么好的学校了,换我去……”   焦娇没理他,自己走到她的垫子上跪好。   雍老爷子并没有再叫焦娇过去,等她母亲下葬后,就带人离开了这边,雍烨倒是没有走,留在了他外祖母娘家——苏家在这边的庄园,虽然离焦娇家很近,但更没可能为了她再来见他们一家,她的父亲也没那个胆子过去打扰。   这让她的父亲非常不高兴,觉得这都是因为她那天的表现惹老爷子不喜了,在家里发了好几次脾气。   焦娇越来越不在乎他的反应,就算他把她赶回房间,不许她吃饭,没人管她,她更自由,每天都趁没人发现到后院,她父亲说马上要和秘书阿姨结婚了,家里不许再放她妈妈的照片,她就在后院找了个地方把她妈妈的照片都藏在那里。   “妈妈,我答应你会跳给你看的舞已经都学好了。”焦娇轻声说。   就差一点点,她就可以在她母亲面前跳给她看了。   这几天她一直在练习,现在已经都学会了。   焦娇轻轻碰碰镜框里的人,没再说别的,把照片小心放在石头台子上,就像妈妈靠在床头看她一样。   焦娇把手机拿出来播放伴奏,后退了几步,站在院子里的空地上。   这也是她参加比赛时要跳的舞,本来和妈妈说好要等她拿冠军,把奖杯拿给她看的。 第40章 有   小姑娘虽然还未长成, 却有这个年纪独有的稚嫩漂亮, 配合舞蹈穿的是一套珍珠白纱罩渐变蓝里衣的古风舞衣,衣摆绣着几朵灼灼的花, 冷色与艳色毫无冲突, 只叫人觉得惊艳异常。   寒梅料峭的天她还挽着袖子,露出一双被寒风吹得有些发红的细白手臂,脚上踩着软软的白色舞鞋, 往那一站, 像是冰雪化作的小精灵, 干净到极致,也纯粹到极致。   音律流淌, 是首欢快活泼的曲子,低垂的眉眼抬起, 笑意在眼底的水光中漾开, 明明是一身素淡,裙摆飞舞间, 萧瑟的院落竟然如时光倒流,从空荡荡的冬,变得春意盎然,繁花似锦,绿叶连天。   抬手,她仰头望向,像花蕊般的细白手指。   梨涡盈盈,眼神天真而虔诚,一朵雪花从灰白的天空落下, 好像落进了她的眼里, 快速融化成水珠, 却未坠下,成了这白日间最亮的星,这冬天里最柔的春水。   更多的雪花从天而降,飞起来的发梢接住了雪花,如白梅节节盛放,以天地为色盘,她跳出的暖暖春意和银装素裹的冬景渐渐相融,调成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绮丽色彩。   一曲结束,雪花越来越大,越来越多。   眼睫上都挂了霜的焦娇微微喘着气,搓了搓快僵掉了的手,拿起放在石台上的照片,小声问:“妈妈,我跳得好看吗?”   “我会拿第一的,对吧?”   “就像我们之前说的那样,如果我得了第一,就偷偷买一瓶可乐我们分着喝……”她和妈妈一个要跳舞保持身材,一个生病,可乐对她们来说就是奢侈品。   有什么声音,焦娇抬起头,往声源看去,围墙外有一辆黑色的车子,车上落了积雪,后面露出的车牌是一串花钱都买不到的连号。   就像她雍家爷爷来吊唁她母亲时的车队,每一辆都是这样。   那辆车并未停留,但焦娇目光随着它,看到它好像往她们家大门那边拐了,她担心是来找她父亲的,不敢再多逗留,赶紧把照片重新藏好,跑向楼上。   焦娇回去后,洗了个热水澡,吃了些东西,等到晚上,也没有什么人来找她的父亲,不过,她的父亲确实得到了一个很好的消息,他给秘书阿姨的儿子报了个马术班,班里全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少爷,马术老师的身份也很不一般,因此能得到一般人得不到的消息——明天雍烨会和苏家大公子那个圈子里的少爷们到马场玩。   她的父亲觉得秘书阿姨的儿子什么都好,觉得他在还没上过几节课,马都上得费劲的马术课一定也分外耀眼夺目,觉得他一定能让所有少爷小姐都喜欢他。   在这种过分膨胀的自信心中,焦娇的父亲跟马术老师要了个邀请名额,打算明天带着秘书阿姨的儿子到马场,找机会,让秘书的儿子打入那些天之骄子的圈子。   马术老师还真的给了。   焦娇的父亲高兴得手舞足蹈,吃饭的时候都难得给焦娇夹了几块排骨,他要焦娇明天也一起去。   虽然可能性不大,但万一那些少爷小姐看她可怜呢?   再不济万一谁家的长辈也去了,正好对小姑娘有些“别样的喜爱”呢?   焦娇的父亲以为焦娇听不懂,所以也没避着她,焦娇也好像真的没有听懂,安安静静地吃着排骨,听着他父亲和鸭子叫一样难听的笑声。   焦娇食量不大,但还是等吃饱了,才放下筷子:“爸爸,我不想去。”   “什么叫你不想去?”她父亲立刻想要翻脸,被秘书阿姨在下面轻轻踹了一脚才收住表情,和身边挑着眉的女人交换了个眼神,和缓道,“我记得你下个月有比赛,报名费是不是还没交呢?”   焦娇愣了一下,看向秘书阿姨,家里的钱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由她来管了:“阿姨说已经替我交过……”   “啊。”女人露出抱歉的表情,“最近忙活你妈妈的事情,阿姨都有点忙不过来了,就忘记了。这样,你听你爸爸的话,明天好好表现,阿姨一会帮你把报名费补上,好不好?不是还有时间呢吗?爸爸什么时候差过焦娇这些钱啊?焦娇得知道感恩。”   焦娇沉默了一会,轻轻点点头。   女人娇滴滴地笑起来,暧昧地拍了下焦娇父亲的腿,站起身,牵过焦娇的小手:“焦娇真乖,那阿姨帮你挑一条漂亮的裙子啊。”   秘书阿姨给她挑了一条黑色的小裙子,腰那里是镂空的,焦娇想要拿羽绒服,被秘书阿姨换成了一个短款的羊毛小外套。   “女孩子可不能怕冷,越是别人不敢少穿的时候,你越是要往少了穿,冷是一时的,这些漂亮的裙子,昂贵的珠宝才是永远的。”秘书阿姨说着奇奇怪怪的话,摸摸焦娇嫩得能掐出水的小脸,“这个你妈妈没教过你吧?没关系……”她俯下身,给焦娇戴上了吊着小钻石的耳环,“阿姨以后慢慢教给你啊。”   焦娇没再说话,任由秘书阿姨给她打扮,秘书阿姨没给她画和她一样精致的化妆,只在口红那里沾了一下,在她唇上揉开,轻叹了句:“年纪小真好啊。”   焦娇坐上车子,在她爸爸,秘书阿姨和她的儿子的欢声笑语里到达了马场。   焦娇觉得马有点可怕,看图片明明没有那么大,但实物比她高出那么多,而且她听过秘书儿子为了凸显自己多厉害多勇敢,讲过很多在马场发生的血腥事故。   焦娇坐在场边,一步也不往前走,她父亲注意力在秘书儿子那,也没时间管她,秘书儿子很符合她父亲的喜好——会来事,不用她父亲多说,一到就立刻冲向那边的富家子弟圈,得意洋洋地要人家给他牵马,先跑上一圈再说。   然而,没到一分钟,他就灰溜溜地跑了回来。   他觉得大家都是小孩子,跑得都是练习马,没想到,那些小姐少爷并不是只有钱权背景,人家自己也是个顶个的有本事,早就不玩什么练习马了,秘书儿子刚才有得意,现在就有多丢人。   “没事没事,你才刚学。”   焦娇看着她父亲抱着要发脾气的秘书儿子小声安慰。   从远处响起的马蹄声,打断了她父亲的声音,马场边等候的小姐少爷们全都站了起来,他们牵的马都已经是出现在国际赛场的顶级马了,然而,从飞驰而来的这两匹马刚一出现就引起了物种内的血脉压制,一种看不见,却深入生物本能的威严。   两匹马,一白一黑,主人都是穿着骑马装的漂亮少年,都是矜贵翩翩,前者更为儒雅温和,后者则是一身肃冷,目中无人。   带着些强者对弱者的怜悯,这两位少年临近时都拽住缰绳,让马放慢速度,免得吓到已经很紧张的其他赛马。   说是圈子里的娱乐局,然而根本没有人敢和这两位搭话,全都老实成为安静的背景板。   这两位少年先后下马,白马主人犒劳地摸了摸白马的鬃毛,白马也低下头,亲昵地蹭了蹭主人的手,而黑马如同他的主人一样,冷漠傲慢,不可一世。   秘书儿子已经被帅傻了,竟然在那要求焦娇父亲给他买一匹一模一样的黑马。   焦娇终于看到她父亲对秘书儿子露出了些难看的脸色,不过,她没有继续看下去,因为她的手机震动起来。   焦娇起身,趁没人注意她,到马场内馆接了电话。   是舞蹈老师,问她为什么还没有把报名费交上来。   焦娇没说秘书阿姨说昨晚帮她交过了,只轻声问老师什么时候交费时间截止。   “马上就要。”似是感觉到她这边的为难,老师又退了一步,“我能给你争取半天的时间,晚上前必须交上来,不然,就没办法往上面报了。”   虽然心里沉甸甸的,但焦娇还是很乖巧地和老师告别:“谢谢老师。”   刚要走出内馆,就见她父亲黑着脸快步进来,看了下她的手机,压着声音:“给谁打电话呢?”   “姜老师。”焦娇顿了一下,“阿姨没有给我交报名费,老师说,晚上之前必须……”   她也不知道哪个字点燃了她父亲莫名的怒火:“必须?我有什么必须要给你做的?老子告诉你,老子不欠你们母女的,一个丑八怪药罐子,一个赔钱货花钱精,还报名费?你阿姨还劝我别说,我今天就把话明明白白告诉你啊,少跟我要钱学那些有的没的的,你知道老子现在欠了多少钱不?你妈还防着我,房子,我不能卖,基金我取不出来,全他妈得等你成年,还有钱给你?”   焦娇咬着唇里的软肉,听着她父亲的怒吼,等他换气的时候,双唇动了动:“我要跳舞,你不给我钱,我也要跳,你不让我跳,我也要跳……”抬起眼,定定地看着暴怒的男人,“我就是要跳。”   她父亲瞪大了眼睛,第一次听她这样顶撞自己:“你要跳舞是吧?行,我现在就把你腿打折了,我看你怎么跳!”   踩着高跟鞋秘书也哒哒哒地跑进来,抱住焦娇父亲的腰,边哭边说:“都这个时候了,你还骂她干什么?俊俊再不去医院,腿就要废了,你快让焦娇去找雍烨少爷求求情……快啊!”   不等焦娇父亲回答,伸手把焦娇抓住:“焦娇,哭会不会?一会你就往地上跪,抱着雍烨少爷的腿,他不答应就不起来……俊俊哥哥只是看雍烨少爷的马好看,才想去试一下的,他真不是故意的,而且他都被马踩了,已经得到教训了!”   “焦娇就你跟雍烨少爷说,你妈妈走了,俊俊哥哥现在就是对你最好的人了,只要他能放俊俊哥哥去医院,你给他们做什么都可以,算阿姨求你了行吗?他们不会为难你一个女孩子的,而且雍爷爷不会让他欺负你的,你要跳舞是吧?阿姨出钱,阿姨让你跳,只要你能把俊俊救出来……”   焦娇看着哭得妆都花了的秘书阿姨,白白软软的小脸微微一皱:“疼。”   秘书阿姨低下头,看到她用力过猛,指甲把焦娇手腕都刮破了:“对不起对不起,阿姨给你揉揉,焦娇记得阿姨对你有多好吧?记得阿姨怎么照顾你妈妈的吧?就帮阿姨这一次,好不好?”   焦娇垂着眼睫,看秘书阿姨的手,点了点小脑袋。   焦娇重新回到马场,远远就看到秘书儿子终于不负她父亲的厚望,打入到了那些小姐少爷的中间,不过他的样子并不太好,一手按着自己的右腿,身子前后摇晃,疼得满头是汗,但不知道为什么一声都不敢叫出来。   秘书阿姨走上前,轻轻推了她一下,还顺手把她的外套脱了下来:“求人的时候,可怜一点,只要有一位小姐少爷心软了,俊俊哥哥就有救了。”   焦娇被冻得鼻尖立刻莹白中透出红,只系了一个发带的乌发随风飞舞,眼里也被风打出了些生理眼泪,她父亲也和她对上了目光,情绪比刚才要稳定了一些,抬抬下巴,用命令的语气给出指导:“叫雍烨哥哥,快!”   焦娇把头转回来,那个在吊唁时,把她吓到的少年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个子比同龄人高出一截,外面套了件大衣,里面修身的骑马装衬得他腰很窄,腿很长,气势更为逼人,无声地把他和其他富家子弟分割成两个阶级。   似是听到声音,他微微侧目,深邃的眼看向她的瞬间,焦娇便感到浑身似是被比寒风更冷的冰水包裹住了。   她下意识咬了下唇,按照她父亲的指示开口:“雍烨哥哥。”   其他人本来就不怎么敢在雍烨面前说笑,此刻更是安静无声。   可怜一点,焦娇想起秘书阿姨的话,悄悄咬了下舌尖,痛得她直接落下一滴眼泪,被冻得僵硬的唇打着颤轻声吐字:“求求你……”   她看到有人悄悄露出惊讶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被她这种没有自尊的行为惊到了。   她还听到在她身后,一开始不敢上前的父亲和秘书阿姨看她很乖地求情,也都试探地往前走了走,应该是打算一会帮嘴巴比较笨的她补充关键词,更快地救出秘书儿子。   焦娇默默攥紧手指,因为太冷,嘴巴有些不听话,舌尖在雪白齿列探了一下,才咬住字,但还是忍不住磕巴:“帮帮我,我爸爸他不,不让我跳舞,要打,打断我的腿……求,求求你,帮帮我。”   第二次开口说求时,她冻得脸都不会动了,每个字都是从心里发出来的。   年纪还小的女孩穿着过分成熟的小裙子,小脸白得几乎透明,一双眼睛挂着要掉不掉的泪珠,唇色鲜艳显眼,浑身都在细细发抖,好像一朵开错季节的桃花,随时都会被风吹进白雪世界,再也寻不到踪影。   她身后的一男一女一个比一个惊讶,尤其是那个中年男人,赶紧上前两步:“你这孩子发什么疯?我让你来求雍烨少爷放过俊俊,你在干什么?”   焦娇不看他,也僵得无法转头看他,隔着眼里的朦胧雾气,看着那个让她父亲,秘书阿姨和那么多人奉为神明一样,对他俯首为臣的少年。   是他们教她求他的。   是他们说可怜一点,叫雍烨哥哥,可能能让他可怜她,从指缝间露出一点点怜悯,让她得到想要的的。   她其实对他们的神不抱什么希望,但她想,就算他不能帮她,也不会放过这么教她的人。   这样就够了。   似是也感觉到少年越发冰冷的眼神,她的父亲字字泣血地解释:“雍烨少爷,您听我说,这孩子太没良心了,我好吃好喝养她,把她当眼珠子一样疼,为了这个唯一的宝贝女儿命都可以不要,她竟然这样忘恩负义,还冒犯了您……”   雍烨手里把玩着一个水晶质地的马具装饰,此时指间一松,品质极好的水晶碎了一地,碎片尖锐的边缘在光下泛着寒芒。   “五千万,加上他。”他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修长的指点了下疼得要晕过去了的秘书儿子,“让你的宝贝女儿跪在这上面。”   少年有着让人难以想象的残忍冷血,然而宝贝这两个字从他薄唇中吐出来,格外诱惑人心。   就要为“女儿不孝”垂泪的男人停了下来,看着地上的碎片,声音都有些异样了:“五,五千万?”   雍烨没再说话,直接让人拿来了五张支票,分别写上一千万。   直观的诱惑摆在眼前,焦娇看到他眼睛都直了。   是她太天真了,还以为可以拖别人下水,结果只有她要被处罚……焦娇反而不想哭了,眼眶红红的站在那里。   她父亲眼睛看着支票,笑容已经藏不住了,但还是谨慎地问了一句:“雍烨少爷是在考验我对我女儿的感情吗?”   雍烨没说话,修长的指懒懒地抽走了一张支票,慢悠悠地撕成两半。   “别……”焦娇的父亲下意识发出惨叫,想要阻拦雍烨的动作。   雍烨又拿起下一张,焦娇的父亲急得原地跺脚,他的秘书也在为她的儿子心急如焚,顾不了其他,催促焦娇父亲赶紧答应。   在雍烨撕开第二张一千万的时候,焦娇的父亲做好了决定,走到焦娇旁边,厉声道:“跪下!”   焦娇没动。   “女儿啊,我这是为了你好,你冒犯了雍烨少爷,免不了要付出代价,跪一下算是最轻的了,雍烨少爷还能放过你俊俊哥哥,还能……”中年男人咽了口口水,急切极了,“帮爸爸解决欠债的问题,爸爸要是换不上钱,债主会剁掉爸爸的手的!你就当救救爸爸……焦娇最大的优点不就是心软和善良吗?爸爸就求你这一次……”   焦娇已经感觉不出来冷了,缓缓转头,看着他,唇动了几次才发出声音:“原,原来爸爸也知道我,我有优点。”   焦娇的父亲怔了一下,但也就一下,余光瞥见雍烨拿起第三张支票,心里的欲望让他失去了所有理智,高高举起手,眼里闪过狠意:“你要是不听话,就别怪爸爸动手了,赶紧给我跪……”   焦娇闭上眼,但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她以为自己被冻僵了,失去了感觉,却听耳边响起一声惊呼。   睁开眼,看到雍烨不知什么时候拿起了马鞭,手腕一甩,就抽在了她父亲扬起来的手上。   这一下不仅让她父亲手臂皮开肉绽,还直接让他重心不稳摔在了地上,他的脸只离地上破碎的水晶不到一拳的距离。   他手忙脚乱地想要爬起来,然而黑色长马靴抬起,鞋底像踩在泥土上一样踩在了她父亲的侧脸。   皮肉碾进碎片的声音在静得落针可闻的马场异常清晰。   在场有人接受不了,想要尖叫,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雍烨甚至都不用花费口舌解释自己为什么如此反复,因为根本不会有人有胆子问他这个问题。   焦娇第一次看到这么多血,那么快地在地上漫开,她想后退,腿却一点也动不了。   她的父亲在拼命求饶,急忙之间,想到了她:“焦娇,快帮帮我,我是你爸爸呀,你不能看着我……”   焦娇慢慢抬起眼,眼里的惊惧要溢出眼底,雍烨看她的目光却依旧冷冷淡淡,好听的少年音不疾不徐,令人毛骨悚然:“要我放过他吗?”   焦娇的父亲听到立刻嚎哭起来:“女儿,爸爸的好女儿,爸爸错了,快求雍烨少爷放过爸爸……”   他还是会毫不犹豫地把她推出去,焦娇垂眸看着地上的中年男人,良久,轻颤开口:“你自己求他吧。”   哀求顿时变成咒骂:“我他妈白养了一个女儿啊,这么心狠,怪不得你妈还有一口气的时候,你眼睛都不眨一下,张口就跟救护人员说,不要抢救了……你杀了你妈妈还想杀了你爸爸我啊……”   男人突然爆出了这么劲爆的消息,在场的小姐少爷都在默默交换眼神。   焦娇此刻已经没有还能正常工作的神经让她判断此刻冷不冷,疼不疼,难过不难过,她想否认她父亲说的话,但是……   眼前发黑,焦娇感觉自己要晕过去了,但她不想晕。   她要是晕了,没人会管她,她要参加比赛拿第一给妈妈看,不能死在这里。   她又咬了下舌尖,麻木的神经让她分不清轻重,血腥味在嘴巴里弥散开也没有感觉。   那边,她的父亲还在挣扎:“雍烨少爷,你千万不要听她的,这么小,就能把爹妈都害死,她没有良心的,就是恶魔转世……”   雍烨没兴趣和他说话,靴底移到人脆弱的脖颈侧面,慢慢地脚下人的声息就消失干净了。   大家都知道这个人没死,但这一幕依旧相当悚然。   雍烨拿开脚,有人低下身为他把马靴擦干净,他安然地享受着佣人的服侍,目光落在焦娇身上,摊开一只修长的手:“过来。”   焦娇虽然脑袋晕晕的,但还是很清楚,这个少年有多可怕。   但是,她好像没有别的选择。   至少现在没有。   焦娇抿唇,唇瓣间晕开一抹特别的殷红,她动了动已经冻木了的腿,很慢很慢地走向他。   感觉他的目光在她的唇上停了一会,抬起眼。   神情依旧如神,不近人情,冰冷至极,却将身上带着体温的大衣披到了她的身上。   他转身带人离开,她在旁边默默地跟着他,看到那些赶紧起身送他的小姐少爷落在她身上的眼神从惊讶变成了惊悚。   是觉得她在一步步地自己走向地狱吗?   可是她能怎么办呢,没有人要她了,如果地狱愿意收留她,她也只能去那里了。   有些眼熟的黑车停在路边,焦娇越走脚步越沉重,她真的很想跟上雍烨的脚步,可她也真的没有力气了。   离车门还有几步,她身子一软。   但好像没有摔到地上。   隐约感觉自己被抱到了车里,有人在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她的头发,还把她唇上的血擦了。   在浮浮沉沉的意识里,她听到一道有些年纪的男声带着犹豫响起:“少爷,您怎么想把焦家的千金带回去了?还,还因为她说了那么多话,还把大衣给她,让她靠在您身上……”语气变得相当凝重担忧,“您是不舒服吗?”   车厢里安静了很久,久到问问题的男声都以为他生气了,打算张口认错:“对不起,少爷,我不该多嘴……”   淡淡的少年音响起:“没听到那个男人说吗?她是恶魔转世。”   焦娇眼睫一颤,然后感觉微凉的指尖压住了她的眼睫,不许她布不经过他允许乱动,就连眼睫毛都不许。   沧桑男声不理解:“我,我不懂您的意思。”   “养养看。”清冷声音没有起伏,指尖滑过女孩脆弱的脖颈,“这种会哭的小恶魔长大了会不会很好吃。”   好,好吃?   焦娇呼吸一滞。   这俨然不是个玩笑,因为沧桑男声也很认真:“少爷,吃人会有朊病毒的。”   焦娇还不懂什么是朊病毒,但听他们严肃探讨吃人的问题,本来没完全晕,现在也全晕了。   在雍烨身边生活的日子不能说很好,也不能说很差。   他不会像她的父亲一样,不高兴就不给她吃东西,他很喜欢亲自喂她吃东西,虽然她会很害怕,消化不良。   他也不会像秘书儿子那样使唤她干活,但是会把她当做他可培育的储备粮,测量她的体重身高,还想细化到每根手指多长,腰要多细,足弓弯曲角度,眼泪的盐度……   这种行为又有病又流/氓,焦娇被他吓得不行,终于争取到,一个月测量一次基本数据,不会量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退步。   她最担心的,暴力血腥行为,也没有出现过,但她必须很听他的话,不然也是会受到惩罚的。   而她想做的事情,跳舞,他并没加什么限制,只要不要不经过他允许受伤,她就可以随便练习,他甚至还让人给她建了单独的舞蹈室,参赛的报名费,舞蹈课费用就更不用担心了。   总结下来,雍烨就是个掌控欲十足,喜欢沉浸式养成游戏(扭曲版)的有钱变态。   但也是有商量的余地的,焦娇隐隐感觉自己好像找到了一种可以和他讨价还价的办法,不过,还没有确定下来。   她妈妈五七的前一天,她试着和他商量,去给她妈妈扫墓,他也同意了,让她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亲自带她去了墓地。   那天下了好大的雪,车子上不了墓地的坡路。   焦娇本来想要自己打伞上去的,但雍烨已经下了车。   走了好久才到山顶上,雍烨止步在不同分层的等候台上,她自己去看了外祖母和外祖父,看着小小的黑白照片里,他们慈祥熟悉的面孔,她放好祭品,深深地鞠了三个躬。   对于他们,她的印象比较模糊,最深刻的记忆就是,他们是妈妈最爱的人。   他们的下面就是她妈妈的,但因为在山上,要绕一条很长的小路,焦娇把她给妈妈带来的祭品摆好,然后拿出她的奖杯。   她真的得了第一名,并不意外,也没想象中的开心。   又拿出和妈妈约定好的秘密可乐,拿出一次性杯子,倒好两杯,一杯放到地上,一杯她自己拿着喝。   气很足,还凉凉的,是她和妈妈最喜欢的那种。   但是,喝起来一点也不好喝。   雪花落进地上的纸杯,可乐不少,好像还多了一些。   “妈妈,我要告诉你一件我们之前都不知道的事情。”   焦娇拿着她的那杯,也没有再喝。   “人死了以后,不会像故事书里说的那样,变成天上的星星,不会再陪着自己在意的人。”   “不会在我被欺负的时候,悄悄保护我,也不会在爸爸做那些事情的时候,回来报复他。”   “你不会回来看我,你不会再知道我的任何事情,不能和我分享得第一名的开心。”   焦娇抬起眼,她有些看不清妈妈的遗照了,勾起唇轻轻笑了一下:“你看,就像现在一样,就算我在你的面前哭了,你也不会帮我擦掉眼泪。”   她的声音比落下的雪花还轻:“死了就是什么都没有了。”   “你不会告诉我,你不怪我……没有坚持抢救你。”   “连我说对不起,你都听不见了。”   她妈妈病了很久了,所有人都知道她妈妈活不太久了,她也很清楚,但她真的没想到会是那一天。   前一天她们还一起看了老师发的练习视频,第二天早上她起床去看她,就发现她一动不动了。   她去碰她的眼睛,发现她的眼睛里面已经肿得发白了,掀开被子,她的腿变得那么粗……   但妈妈还在呼吸,虽然呼吸的样子很奇怪,但她还在呼吸啊。   所以她跑去叫爸爸,爸爸却没有从房间出来,只是隔着门要她打120,焦娇按照他的话做了。   120来得很快,但他们看着她却没有立刻行动。   而是用一种她到现在也无法理解的目光复杂地看着她和终于起床了,和秘书阿姨一起出现在门口,不肯走进房间里的爸爸。   她不记得具体的细节,只记得他们问:“还要抢救吗?”   他们问的是她的父亲,因为她实在太小了,而她的父亲却看她,等着她来回答。   焦娇那一刻觉得这个世界都离她好远,尤其是站在门口的爸爸。   第一次问她,她回答要,看着他们拿出注射器,把妈妈翻过来,使劲按她的胸口。   她在想,妈妈的眼睛肿成了那个样子,抢救过来,她能恢复吗?怎么恢复?如果她看不到了怎么办?   她还在思考这些问题,医生叔叔却已经问她父亲第二遍同样的问题:“还要抢救吗?”   她突然不想这些问题了,她只想她妈妈会不会很疼。   她病了那么久,从来不会跟她说自己很疼。   但怎么可能不疼呢?   她的父亲依旧看着她。   这次她面无表情地说,不要抢救了。   她在房间里,她的父亲和秘书阿姨在外面,他们一起安静地等着她的妈妈没了呼吸。   原来死亡可以这么平静。   就像没有发生过。   焦娇是第二天早上才开始想,万一第二次抢救是有用的,妈妈会醒过来呢?   万一医生叔叔问两遍还要不要抢救,是有什么她这个小孩子不知道的理由呢?   万一妈妈也舍不得离开呢?   怎么办,她好像害死了妈妈。   焦娇小声问:“妈妈,你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吗?”   没有回答,就像她现在知道的那样,妈妈不会回来了。   她还是想要等她的回答,所以跪坐在那里很久都没有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恍然发现,她周围的地上和旁边积雪厚度不同有了分层,她的身上好像也没怎么落雪,抬头看,才看到雍烨站在她身侧,打着一把好大的黑伞。   她突然想要靠一靠,她也这么做了,轻轻靠在了他的腿上。   “雍烨哥哥,我再也没有妈妈了。”   如果她们都知道死了的人不会再回来,妈妈还会离开她离开得那么突然吗?   如果她们都知道死了的人不会再回来,她会不会让医生叔叔再多抢救她一次?   雪花隔在伞面外,却在女孩的手背上开出一朵朵花。   能回答她问题的人已经不在了,所以她只能自己不停想,妈妈到底有没有怪她没有坚持抢救她。   想到自己浑身都滚烫,意识也浑浑噩噩。   焦娇睁开眼,感觉自己热得嘴巴里的水分都干了,微张着唇,晕晕乎乎地过着昨晚的梦境。   是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在梦里,她和雍烨竟然小时候就认识。   这个梦……等一下,这个梦说是梦也太真实了,真实到,她现在的心脏还在为梦里的悲伤而难受着。   焦娇正恍惚着,一只手伸过来,她抬手挡了一下,发现手的主人是坐在她床边的雍烨。   焦娇下意识地动了动唇,声音被体温熨烫,娇软得更厉害:“雍烨哥哥……”   雍烨手一顿,眼底深沉。   焦娇垂死病中惊坐起,迷糊了一小会后小声问:“我们是不是很久以前就认识了?”   雍烨看着她,几乎没有犹豫,给了她回答:“不是。”声音低下去,像是哄小孩子一样,“我和你很久很久很久以前就认识了。”   好奇怪的回答,他说了一,二,三……个很久。   人才能活多久啊?   焦娇觉得他在骗自己,伸出白生生的小手,不知道是不是烧得有点糊涂,语气间多了些小任性:“把你的手给我。”   雍烨没说话,把手拿起来,未和她手心贴着,就这么悬着,而焦娇不满意,细白手指像小鱼儿一下穿进他的指间,然后扣上。   “说。”她凑近他,歪着泛着潮红的小脸,吐气如兰地审讯着,“你刚才有没有骗我?”   雍烨没躲,也没上前,目光依旧在她脸上,轻声答:“没有。”   【没有。】   焦娇确定自己眼睛没晕,看得清清楚楚,雍烨说的和聊天框一模一样。   “奇怪。”焦娇把雍烨的手丢开,把“用完就丢”这四个字发挥得淋漓尽致,“可我刚刚明明想起来了……”   她皱起眉,摸着自己的脑袋。   又想不起来了。   就像有人抹掉了她的记忆一样。   她只记得昨晚梦到了很伤心的事情,却记不起为什么伤心,慢慢地连伤心的感觉都没有了。   关于那个冗长的梦境但她只记得一件事了,那就是雍烨又在她的梦里。   不公平,为什么每次都是她梦到他?   雍烨看焦娇这个样子,第二次伸手要摸她额头,看她是不是发烧了,而焦娇却在他展开手臂的时候,突然往前窜了一下,像是个黏人的小妖精,又像一条很怕孤单的小藤蔓,缠上了他。   软若无骨的雪白手臂搂住他的脖颈,香软微烫的身子隔着顺滑的缎面贴在他的胸膛,红如樱桃的唇在他耳边,气息有些烫,主要还是娇:“大变态,你有没有梦到我?”   雍烨怕她晃悠晃悠自己摔了,一只手虚扶着她的腰,在她另一侧耳边的气息沉而缓。   这次诱惑来得太近,每一根神经都在蠢蠢欲动。   终是没敌过,循着她身上的香味,情不自禁地低下头,高挺的鼻尖即将擦过她的肩颈。   理智回笼,强拉着自己微微抬起头,唇也在她的耳边,坦诚告白:“有。”   每一晚,都是她。   “不对。”焦娇抬起头,雍烨以为她清醒过来,不喜欢他这样,拉开了距离。   然而,却见她认真地数着自己说的字,得出一个结论:“语序错了,我要问的应该是,你有没有梦到大变态我?”   算明白了的她非常满意,又贴回去,这次更加磨人,齿边似是都擦过了雍烨的耳廓:“我才是变态。”放轻声,说秘密,“会在梦里让你做变态事情的变态。”说完,下颌放在他平直宽阔的肩上,“你怕不怕?”   雍烨顿了一下,眼里漾开点笑意,冷淡的桃花眼顿时生辉潋滟,漂亮得晃人眼,声音更像哄小孩了:“我怕死了。”   焦娇很有成就感,脑袋往另一边一歪,笑盈盈地看着雍烨,问了个牛马风不相及的问题:“你想吻我吗?”   雍烨无法拒绝,半垂的眼睫下是痴迷而安静的目光。   两人鼻子都足够优越,很快鼻尖就贴在了一起。   焦娇格外主动,抬起下颌,而雍烨却往后躲了一下,鼻尖还贴着,缓而温柔地和轻蹭着她的鼻梁,像是犯了瘾的人,用这种自虐感十足的方法饮鸩止渴。   用问题回答她的问题:“你想离开我吗?”   焦娇现在听不懂这些拐弯抹角的,而且被他这么蹭得很痒,往后仰了一下,看着他的眼睛:“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雍烨看着他腿上这个天真又残忍的小行刑者,虔诚地暴露软肋:“想。”   想得要疯了。   焦娇敛起笑意,看起来严肃了一些,手指轻轻穿进雍烨的黑发,慢慢地靠近。   唇停在一半,停在雍烨快要烧起来的视线中途。   “我都说我是变态了,你还想吻我。”焦娇皱起眉,义正言辞地批评被她钓鱼执法钓到的雍烨,“你的防范意识在哪里?你的戒备心在哪里?你的腹肌在哪里?”   雍烨:……   这就是传说中的极限拉扯吗? 第41章 有   作乱的细白手腕被人轻轻攥住:“你发烧了, 别乱动……”   焦娇感觉自己像一块摔在地上的镜子, 碎成了很多片,每一片映着都是她的样子, 但好像又都不是她自己。   被抹去的记忆, 又如挣扎着回到她的脑海,画面像是一团雾,焦娇越想看清楚, 越是不清楚。   那种想看又看不到的感觉, 痒得让焦娇难受, 必须要发泄出来,必须要沿着那些模糊的线条, 加深一次。   焦娇看着雍烨,没有说话, 就让他将本就怕弄疼她不敢用力的指尖变得更松, 她很轻易地挣脱了雍烨指间的束缚,直起身, 以高出他一些的姿势垂眼看他。   “雍烨哥哥……”   这个称呼,这四个字,像是缠绵的折磨。   抬起手,指尖从他漂亮的眉骨轻轻滑过:“我记得有一个人把我捡回去,将我当做他最新的收藏品,量过我的眼睛,我的鼻子……”她一边说指尖一边游移,“掌握我一切。”   指尖停在他的喉结,没再向下, 歪头, 纯真的双眼干干净净, 让人分不清她是不是在故意勾引:“你记得那个人是谁吗?”   轻软娇婉的声音像是一朵残忍的小玫瑰,沿着血管延展枝蔓,打开极美的花瓣,在最蛊惑人心的时刻,将细密的刺扎进猎物的心脏里。   还好,那个猎物足够病态,心甘情愿地把痛与罚转换成欢和欲。   雍烨微微仰头,看着她的眼底欲意疯狂又缱绻。   像感受到信徒的狂热,她也愿意低下头,和他靠近。   唇那么近,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好像能赐予他亲吻。   “我可以把雍烨哥哥也从头到脚测量一次吗?”   “我可以把雍烨哥哥也当做我的收藏品吗?”   这个世界在此时格外公平,再傲慢的怪物也要自食其果。   她本纯良无害,这些恶意病态的手段都是来自于他。   雍烨眼里的火铺天盖地,像是被海妖蛊惑的旅人,性感又禁欲薄唇微张,舌尖想要饮那解渴的毒。   焦娇往后撤了一下,不过,就算她不撤,雍烨也不会真的碰到她,几乎和她同时停下来。   他停下,是因为克制。   而她后退,是因为更放纵:“可是哥哥,我们都已经长大了。”她的手指又滑到他的发间,让他更虔诚地仰望她,用最单纯的语气,问出最禁忌的问题,“该量一些成年人的东西了,对不对?”   另一只手向下。   这次,没能肆意。   皓白手腕被修长漂亮的五指压住。   焦娇微微皱眉,不满意地看阻止她的人。   “等你清醒过来,如果还想。”清冷的声音带着些哑,漠然又纵容,“做什么都可以。”   “我想做你的收藏品。”声音极轻,像是描述一个绝不可能真但珍贵至极的梦,“只要你别不要我。”   雍烨微微侧头,唇想落在她的唇上,却在她的脸颊停下,最终,也没有吻她,只用鼻尖轻轻蹭蹭她的头发。   “娇娇。”   “别不要我。”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一而再再而三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焦娇很不高兴,被雍烨搞得脑海里零碎模糊的画面也都没有了。   她要惩罚他。   焦娇双手搭在雍烨肩上,目光寻找合适的惩罚地,最后停在他冷白秀颀格外好看的脖颈:“想我听你的话也可以。”   她勾起唇角,两个小梨涡天真烂漫。   像是在问她看上的冰淇淋:“让我,舔一下。”   可以用咬,可以用亲。   她非选了这个字,说的时候,舌尖还故意探出一点点,慢慢滑过齿列,用香甜的气息带出字。   配上她坦荡清澈的眼神,就像个被恶魔带坏的小圣女,怀着洁白的心,行涩晴的恶。   ——   头好疼啊……焦娇睁开眼,入目的一切都在打转,晕得她想吐出来,不过,额头传来的冰冷触感还是让她忍着难受把视线开拓完全。   似是发现她醒过来,给她放了一个冰毛巾的人低眼看过来。   焦娇努力把意识从摇晃的海面抽出来,认真看他,气息弱弱的:“雍烨……”   “嗯。”雍烨应了一声。   焦娇呼吸几次,这一晚好像发生了很多事情,但她都想不起来了,像是从一个漆黑无光的隧道里独自走出来,满心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还好,有人在她身边,焦娇看着雍烨,慢慢将心里涌上来的难过平复下去,抬起手,发现手背上贴着医用胶布,下面是正在输送药液的针头。   她生病了,焦娇无力地把手放回去,怪不得这么难受。   焦娇感觉身后全是汗烀得难受,纤细的手指没力气地伸开,像个小奶猫努力挥爪子:“我想坐起来。”   雍烨没说什么,俯下身,动作轻缓地将她扶起来,焦娇感觉背后一凉,汗在快速蒸发的同时也带走了热量,刚觉得有些冷,雍烨把一件外套披在她肩上,又帮她调整好后面垫的枕头,还递给她一杯水。   补充完水杯的焦娇觉得舒服多了,呼出一口热乎乎的气息:“谢谢。”看着把杯子拿走放好的男人,目光落在他玉白修直的脖颈上。   用手指了指自己脖子对应的位置:“你脖子这里红了。”   雍烨手微微顿住。   单纯的发问还没结束:“是被什么咬了吗?”   玻璃杯轻轻落在木面,放出细微响声,雍烨侧头看着焦娇,她的脸颊微微泛着发烧引起的潮红,眼睛像刚下过雨的天空,半点杂质都没有。   “你不记得了。”雍烨指尖滑过脖颈侧面的红痕,修长的指抚过脖颈时既有让人不可侵犯的禁欲感,也有让人恨不得立刻在红痕上作恶的犯罪欲。   刚喝过水的焦娇突然又觉得有些口渴,大着胆子仔细看那块红。   上面好像还有浅浅的牙印,红痕顿时多了花侵玉竹的涩涩感。   焦娇紧张地吸气,一对精致锁骨更加明显:“是我干的?我为什么……”   问到一半,焦娇就停了,为什么?变态还需要理由吗?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雍烨怎么可能知道?   没想到雍烨竟然回答了,语气寡淡地像在描述一件极其普通的事情:“因为你要惩罚我。”   她要惩罚他?   焦娇睁大眼睛,雍烨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神情冷淡,却不知是不是因为那道旖旎红痕的缘故,有种微妙的不一样。   像是神经过了淫/糜不堪的惩罚,不仅不悔改,还从此向往堕落和肮脏,静静地勾引着上天再降下惩罚。   焦娇好像闻到自己CPU被烧的糊味了。   呜呜呜,她有点跟不上自己变态的速度了。   她怎么会惩罚雍烨,还是用这种方式啊?   雍烨现在这么温和地看着她,不会是暴风雨前的平静,打算噶了她吧?   “我……”焦娇想了几秒,也没想出一个理由可以支撑起她的变态,最终还是放弃了狡辩,眼神变软,“错了。”   雍烨还是淡淡的:“你怎么会错?”   焦娇屏息,雍烨这是气狠了,在阴阳怪气她吗?   “要不,你咬回来?”焦娇提出一个建议,转即又觉得这对雍烨来说可能不是一种弥补,“或者让别人咬……”   别人?雍烨眼里的压迫感丝丝缕缕泄出来,把焦娇吓得顿时不敢说下去了,他敛起眼眸,把吓到她的冷意压下去:“没关系。”   他的“没关系”听起来像“等会悄悄做了你”,焦娇感觉她被吓得烧都退了,身上不热反而冷飕飕的。   总得做点什么吧?焦娇思考了一会,小心开口:“那,让我给你上下药吧?”   佣人拿上来的药箱打开放在床上,焦娇右手还扎着针,左手在里面翻了两下就显出不方便了,最后还是雍烨从里面挑出药膏,拧开药膏瓶盖,再递给她。   退烧药已经生效,但焦娇的小脸反而更红了,她给雍烨上药,竟然还得他来帮忙,沾了点药膏,跪坐起身。   带着些药的苦味,她的指尖落在他的脖颈。   就那么一点,软得不行。   雍烨低垂着眼睫,看她的发梢在他衣服上扫来扫去,手微微一动,悄悄勾住她的几缕黑发末端,松松绕在指尖。   焦娇没发现雍烨的小动作,在专心给他上药,还好没给他咬破了,不过,能留下牙印,应该也用了很大的力气吧?   愧疚感涌上来,焦娇动作更轻,小声问:“疼不疼?”   雍烨指尖又绕了一圈,昨晚她咬他时那么恶劣,唇舌齿一起上阵,恨不得把他所有欲望都搅起来,此时又这么小心翼翼。   安抚的是他的伤处,可却让他更需要纾解的问题愈加严重。   “不疼。”雍烨也放轻声音回答她,“但很痒。”   痒?焦娇想了想,又沾了点药膏,慢慢帮他匀开,指尖画圈的时候,她条件反射地对着雍烨的伤处轻轻吹了口气,吹到一半,感觉不对,又赶紧屏住呼吸,和抬眼看向她的雍烨对视到一起。   那缕气息,吹得他,每根神经都在战栗。   在让他失控的方面,她先是无师自通,然后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这样可以舒服一点。”焦娇快速解释了一下,然后把目光移开,高度紧张起来,看着自己不要再搞幺蛾子,安分守己地把药抹好。   药上好了,但还有一个问题:“用贴创可贴吗?不然别人就看到了。”   越说焦娇声音越小,雍烨还要去公司,还要去跟别的老板谈生意,他的形象一直都是高高在上,让人敬畏得噤若寒蝉的,结果脖子上被她搞出来块这个。   雍烨问:“你不希望别人看到吗?”   焦娇怔了一下,这是他的脖子啊,为什么要问她?微微摇头:“我没关系啊。”   “那就没关系。”   ——   焦娇的烧烧得快,退得也快,凌晨四点的时候被雍烨发现叫来了医生,打完针,早上体温就已经正常,不过,也不能继续参加老太太的恋综了。   老太太很失望,但还是让人推着轮椅来看望焦娇。   进来第一件事就是问责,眼睛瞪圆,气鼓鼓地盯住雍烨:“是不是你干的?”   心声也很痛心疾首:【这小子一向不会顾着别人,肯定是他非要折腾焦娇!暂时和他断绝三秒的关系,省得骂到我自己——禽兽!……】   焦娇感觉老太太的禽兽像是骂她,毕竟是她比较折腾人,赶紧替雍烨澄清:“祖母,和雍烨没关系……咳咳。”说得太急,她还呛了一下,忍不住咳嗽起来。   老太太转头,对她的态度比以前好了很多,甚至还有些心疼:“没事,我知道你的委屈。”转头,难以置信地斥责雍烨,“你看焦娇这柔弱可怜要吐血的样子,你怎么能下得去手……”   不,您不知道!她也没有要吐血!   “祖母。”焦娇咬了下唇,没办法了,只能让老太太看证据,“你看一下雍烨的脖子。”   老太太安静几秒,视线上移,聚焦,放大。   头上出现震惊的聊天框:【惊!原来被蹂/躏的竟然是我那看起来相当禽兽的孙子!】   【我的孙媳妇……有点东西。】   焦娇:……   也,也不至于是蹂/躏吧?   焦娇有苦不能说的目光飘到雍烨身上,又赶紧收回,不敢看她“炫耀”他脖子上的草莓印后,他是什么表情。   【既然被欺负的不是孙媳妇,那就下一个话题。】   老太太没有兴趣为雍烨做主:“既然生病了,就好好养着,至于上课的事情……”   焦娇抬起头,取消了吗?   “顺延到下周。”老太太好像看出焦娇在期待什么,怒起嘴巴,“昨天你们两个可暴露了很大的问题,我都帮你们总结好了,等下一季,不,下一节课,给你们针对性的指导方案……”   严肃的老太太头顶生成出喜庆的聊天框:【奶奶恋综之偷情CP专场·第二季火热制作中,敬请期待。】   偷情CP?   焦娇差点没撑住,小脸垮下来。   能不能换个CP名,好难听啊。   老太太没急着走,还和焦娇聊了一下昨天打枪的事情:“你后来能打到十环了不?”   焦娇赶紧摇头:“我还差得远着呢。”雍家肯定人才辈出,还有雍烨这样的天才中的天才,老太太肯定对她这样的智商不是很习惯,顿了顿,特意强调了一下,“我的学习能力比较差。”   雍烨听到这,目光在她身上落了一下。   差吗?   “那就让他以后慢慢教。”老太太瞥了眼雍烨,“你们两个以后的日子还长呢,你听到没有?对媳妇必须要有耐心。”   雍烨微微颔首:“嗯。”   很平常的对话,却听得焦娇心神一荡,耳朵莫名其妙又红起来。   恋综拍不了了,老太太也无心留他们,焦娇在房间里吃过午饭,下午就和雍烨准备回去了。   老宅的佣人们都在楼下等着送他们,焦娇跟着雍烨走下楼,就看到这些面色严肃,职业素质拉到满的佣人们在瞄到雍烨脖颈上,相当显眼的红痕后,暗暗把目光移到她的身上,然后头顶接二连三地冒出【6】的聊天框。   看着那片6海,焦娇心态都要崩了。   她咬的是雍烨,不是键盘上的6,大家不要扣6了。 第42章 有   焦娇下车心里隐隐有些担心雍烨又会像以前那样只是把她送回来, 人就走了, 但这次他并没有这样,而是和他一起下了车。   焦娇心底浮出一层小小气泡, 等气泡炸开, 透出一点点甜,她才反应过来,她竟然在为雍烨留下而感到开心。   咬过以后这么不一样吗?   焦娇脑袋里面乱糟糟的, 进门后看到好几个医生在等着又傻了一下。   雍烨:“他们是给你做检查的。”   虽然老宅配的也是顶尖的家庭医生, 但不如这些从他把她带回雍家, 就一直在,而且专为她配备的医生团队了解她。   只是发个烧, 没那么严重啊,焦娇觉得没必要, 但最后还是被这些态度格外和蔼的医生围住了。   问了一大堆问题, 又用各种设备检查了好久,终于被放回房间里的焦娇都蔫巴了。   “没什么大问题, 不过要注意一下晚上,别让温度再烧起来就行。”之前焦娇脚不小心碰到茶几时,被叫过来给她看过伤的医生作为代表,跟雍烨汇报了下检查的结果。   焦娇想起个关键的问题,支棱起来:“那还要扎针吗?”   医生微微一笑:“还是再扎一针比较保险。”   焦娇抱住被子,又蔫巴了,她多想再晕一次,让医生趁她没有知觉的时候把针给她扎了啊。   雍烨让医生们先出去,走到焦娇床边, 焦娇仰头看他, 以为他要跟她告别, 这次她刻意稳住了心态。   “我今晚想留下,等你彻底不发烧了再离开,可以吗?”   焦娇唇角自然而然地翘起来:“可以啊。”发觉自己语气欢快得有点过头了,她轻咳了一声,冷静了一下,“这里是你的家啊。”   严格算起来,她才是需要主人同意的借住者。   雍烨还是不怎么爱说话,点了下头就出去送医生们了。   焦娇正好可以整理下自己的情绪,雍烨真的太好了,好得她都有些。   焦娇没敢往后面想下去,拿起手机,漫无目的地刷起来,指尖一直在滑,每条几乎都没细看,直到,看到某条的标题:   《姐妹们,你们有过梦到一个男生以后突然就喜欢上他了的经历吗?》   焦娇皱起眉,认真看起来,博主用了黄瓜条特效,电音讲述了她前几天晚上梦到了一个同班的男生,本来和这个男生不算太熟,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但梦到以后,心里就对他有了一种微妙的好感。   点开评论,评论里也有好多人表示有相同的经历,甚至有人说梦到孙红雷之后,也对他有了爱情的感觉。   是这样吗?焦娇若有所思,是因为她做了梦才变得这么奇怪吗?她的思绪像风里的蒲公英,散落在那个带颜色的梦,在雍烨和她说话的每个片段,还有他脖颈上那道红痕上。   越想,心里那种“微妙的好感”就越强烈。   咔哒,门开了,焦娇抬头看到雍烨走进来,有种被抓包的感觉,赶紧把手机塞到被子里。   雍烨目光在她的被子上面停了片刻,很快又上移:“你的脸很红,是又不舒服了吗?”   “没有。”焦娇摸了摸自己的脸,是挺热的,看了下雍烨身后,他不是一个人进来的,后面还有推着小车的管家,小车上摆着药瓶和针管什么的,她立刻换了种紧张法,“现在就要扎针吗?”   雍烨知道她害怕,声音比更缓:“别怕,我会很轻的。”   “你,你给我扎?”焦娇很意外。   “嗯。”从把她带回来开始,她每次生病,都是他替她扎的针。   焦娇当然不敢问他会不会扎针。   雍烨垂着眼,将该准备的准备好,拿起需要的,向还在消化信息的焦娇摊开手:“手。”   他的手很漂亮,用这样的手给人扎针,画面很带感,但还是挺吓人。   焦娇心里还在犹豫,但手已经自然而然地乖乖伸出来了。   酒精棉球在她手背留下凉冰冰的触感,焦娇盯着雍烨的手,关注他每个动作,突然听雍烨的声音淡淡响起:“你的生日快到了,我想送你游艇,你有什么特殊要求吗?”   焦娇先是为了雍烨提起她的生日感到意外,接着又被他后面的话震到了,他要送她私人游艇当生日礼物?   她知道他有钱,但像送个普通玩偶一样送她游艇,是她做梦也想不到的。   焦娇有点被吓到了,摇头:“还是不用了,我不过生日的。”   雍烨也没再说别的,焦娇想起她还在扎针,低下头一看,却发现针已经扎好了,雍烨正在给她贴固定的医用胶带。   她的思绪都被私人游艇吸引过去,都没意识到他把针扎进去了。   焦娇明白了,雍烨只是故意这么说,好把她的注意力转移开。   这种方式,她见过扎疫苗的医生给小朋友们用过,只是医生们用的是小朋友们会感兴趣的动画片,而他用游艇。   “谢谢。”焦娇把手拿回来,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心里感叹雍烨的逆天,竟然连打吊瓶都会。   雍烨站起身,调整了一下流速,确定她没问题了,就要和管家一起出去了。   “等一下。”焦娇叫住他,“我想喝可乐。”   也不知道怎么了,她本来是几乎不喝可乐的,可从早上醒过来以后就特别馋。   她在老宅那提了一下,结果被老太太以她在生病为理由驳回了。   但是她真的好想喝,焦娇看着雍烨的目光不自觉地加进了越来越多的乞求,像只馋小鱼干的小猫一样。   雍烨看了会她可怜巴巴的样子,对管家点头。   焦娇眼睛一亮,小小地得寸进尺:“再帮我拿点冰块,可以吗?”放冰块的话,气泡会比较多。   这次雍烨没理她,直接带着管家出去了。   焦娇苦兮兮地躺到被子里,果然人要学会见好就收的,说不定可乐都没有了。   她正哀悼远去的可乐,有人进来,她转头看过去,看到雍烨一手拿着一个装了几块冰的玻璃杯,一手拿着一罐可乐。   言简意赅:“只能喝一杯。”   焦娇立刻坐了起来,看看那个玻璃杯,遗憾它长得有点矮,不过,这回她学会要见好就收了,乖巧点头,伸手要去拿玻璃杯,雍烨却往后躲了一下:“我来。”   焦娇垮了一下,好像被他发现她想偷偷多倒一点的小心思了。   雍烨防着某个小馋猫,没放下玻璃杯,另一只手单手拉开了罐环,挂着水滴的指尖缓缓勾动的时候,手背筋骨凸显,性感得要命。   焦娇赶紧移开目光,让自己把注意力放到玻璃杯上。   暗色的可乐落进杯底,冰块们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冰块浮起,气泡爆炸。   焦娇舔了舔唇,看雍烨停了下来,抬起头,委婉地提醒他:“你好像没倒满。”   雍烨微微挑起眉,晃了晃手里的玻璃杯,冰块撞击杯壁,语气比杯里的冰块好像还有冷淡,却莫名地带着些蛊惑的意味:“想不想要?”   “想。”焦娇伸出手,再不要,就连这半杯都没有了。   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她也不急着囫囵享受,一边看手机,一边小口小口地喝,时而还会停一下,雪白的牙齿无意识地咬着透明的玻璃杯上。   雍烨坐在旁边等着她喝完,目光落在她沾了水光,润泽鲜艳,显得更加柔软的唇上。   脖颈的咬痕,似是在微微发烫。   喝得再慢,半杯放了好几块冰的可乐一会也喝完了,焦娇垂眸看看里面的冰块,感觉很有食欲,倒了块冰进了嘴巴里。   虽然没什么味道,但咬碎了的感觉有点爽。   刚要再来一块,一只手过来,指尖从上压住了玻璃杯两边,止住她的动作,也没硬和她抢。   不疾不徐地说:“医生说,静脉滴注需要的时间太长了,如果明天你再发烧,就换成肌肉注射。”   肌肉注射?那不是屁股针吗?小时候去外地比赛时,她在小诊所扎过一次屁股针,疼得半天没下来诊所床,惨痛的童年阴影让焦娇小脸一白。   雍烨看出她害怕了,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轻声安慰:“不过,没关系,肌肉注射我也可以帮你打。”   他帮她打屁股针……焦娇一时分不清他更吓人还是针更吓人,不敢再做吃冰块这种找扎的作死行为了,放开手,目送了冰块最后一程,躺好,把被子盖得严严实实。   闭上眼,明天她绝对绝对不要发烧。   焦娇本来还想着暂时不能睡,还得等点滴打完,叫人来帮她把针拔了,然而她听着雍烨在卫生间洗杯子的声音,听着听着意识就飘了起来。   她感觉水流声好像越来越小,但越来越近了。   近到某个点,她突然看到雨滴落下,低下头,发现自己站在一家便利店的门口,店招牌的光反射在水坑里,亮起的字都带着水纹,焦娇一个也不认识,都是外语。   身后响起欢迎光临的电子音,有人拍了拍她的肩:“焦娇,我们想去再唱会歌,你要不要一起……欸,那是我们的伞!艹,别跑!”   年轻人的骂声响起,焦娇转头,看到两个外国男人的一边撑起一把浅绿色的伞,一边踩着水飞快跑远了。   焦娇身边的男生问:“那是焦娇的伞吧?算了,拿走就拿走吧,焦娇可以和我打一把,我的伞够大。”说着他就要撑开伞,年轻人的心思如此好猜,旁边的人都看他这样,都开始起哄。   焦娇在嘈杂声中看着这个男生,缓缓地想起他们是谁了。   他们是她这次舞蹈表演时认识的,大多数都是中国人,今天晚上演出结束,大家就约着一起出来吃饭,因为明天下午才有下一场表演,他们就说多玩一会再回酒店。   “走吧?”男生撑好了伞问。   焦娇下意识想要拒绝,然而话还没说出口,目光一顿。   刚刚在路边静静停着,与黑夜融为一体,让人很难发现它的存在的车子边多了两道人影,一个在后面打伞,而另一个一身黑,肩宽腰窄,站在那比男模还招人,皮肤冷白,骨相优越,眉眼漂亮而冷漠,森然凛冽的气场并不凶煞,反而淡淡的,却更叫人摸不清他的喜怒,更胆战心惊。   焦娇心脏一缩,有些慌乱:“我不去唱歌了。”要冒着雨走过去,却见路边的男人从保镖手里接过伞,迈开长腿,走了过来。   身后的人声不知什么时候安静下来,变成了窃窃私语:   “哇,这男人好帅啊!比我们今天见的意大利男神还要帅!”   “但你们不觉得他有点吓人吗?反正我是不敢跟这样的男人说话的。”   “轮得到你跟人家说话吗?我们只是穷跳舞的,这位一身名牌,有保镖帮忙打伞,车子是库里南,把我们加一起卖都不够……”   随着男人来到近前,焦娇身后的声音也停了下来。   他冲他们抬起修长好看的手,声音极淡:“过来。”   不知情况的同伴都有些懵,只有焦娇手指紧了紧,小声和其他人说了声明天见,拉住他的手,走进他的伞里。   余光看到刚刚想为她打伞的男生默默把伞放了下来。   清冷的声音没有起伏:“他叫什么名字啊?”   焦娇唇干得都有些粘在一起了,但还是很着急地解释:“我也不知道,他只是看我的伞被人拿跑了,才想借我伞打的,我们其实都没说过话的。”   雍烨凉凉的指尖在她被吓得更冰的指侧轻缓地摩挲,像是把玩某个古董物件,缓缓道:“那你知道我问的是哪个他。”   他又在钓鱼执法,焦娇咬唇,而她又上当了。   焦娇想了一下,没用力的手缓缓握紧他的大手,撒娇一样地晃了晃:“你别生气了,我跟他们说我有男朋友了。”   雍烨似是放过了她,问:“你的手机呢?”   焦娇愣了一下:“没电自……”   似是要提醒她,她才说了他是她男朋友,雍烨用了个很亲密的称呼打断她的话:“宝宝。”   他的声音本来就好听自带撩人buff,叫这个词就更具有欺骗性了。   但后面的话却让人毛骨悚然:“我劝你想好再说,今晚你骗我的每个字都是有代价的。”   焦娇张着唇卡住了,过了一会,声音微颤地坦白:“表演时我关机了,后面忘记开了。”   耳边变得安静,再没响起他的声音,但比他“审问”时更加难受,焦娇受不了这种凌迟了,主动开口:“你把伞往我这边太多了,你那边都湿了。”   雨滴从偏心的伞边落在他昂贵的西装上,他却丝毫也不在意。   车子到了,雍烨停住,垂眸冷冷地看着她:“不用担心我。”顿了一下,漠然的声音不知是故意折磨人还是故意勾引人放得很慢很慢,“宝宝一会儿会更湿的。”   这个湿是什么意思,焦娇自然清楚,小脸腾地一下红了起来。 第43章 有   焦娇从车窗往外看, 和她一起来的那些年轻人还在便利店门口看着这边, 焦娇感觉到什么,视线往后, 发现随着她和雍烨坐的这辆车启动, 各个路口都缓缓开出黑色的车子,像是某个蛰伏在黑夜里的庞然大物静静复苏,在他们的车后面汇成了浩荡的车队。   压迫感无声却爆裂, 让便利店门口的年轻人们都露出震撼的表情, 就连见识过当地黑手党的本国人都有点傻, 他们真的来自那个以儒雅谦和闻名的东方国度吗?   “舍不得?”   有着玉质冰寒感的好听声音响起,给人种被蛇王盯上的感觉, 焦娇后背凉了一下,收回视线, 乖乖地摇头:“没有。”   她是舍不得走吗?她是觉得无力, 好不容易有个地方的人不认识她,会把她当成正常人对待, 这下又都没了。   侧头看雍烨,他在看电脑上的文件,屏幕淡淡冷光,将他流畅漂亮的面部曲线都用银线勾了出来,昳丽惊艳又冷漠禁欲。   想到上车前他的“警告”,焦娇心跳得有些快,雍烨的怒气值和发疯程度是成正比关系的,她想让未来的她好过一点。   抬起手,莹白的指尖和深色的椅面形成了鲜明对比, 本意是小心接近, 而这放慢的动作从旁看来满满都是勾/引的意味。   “别……”   她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撒娇才进行了一个字就被他冷淡叫停:“想在车上?”   焦娇被吓得指尖一颤, 怎么过去的怎么回来,老老实实地放在腿上,偷瞄了眼司机的表情,司机没露出什么异样,却还是让她耳尖红得快要滴出血。   车子停在她和其他人住的那家酒店门口,焦娇还记得他们刚住进来的时候,表演同伴很兴奋地跟她说,他们这次撞大运了,官方给他们安排了本地最壕的酒店。   那时候,她就预感到是他在背后安排的这些。   焦娇跟着他走进酒店富丽堂皇的大厅时,紧张得手脚冰凉,他不会要去她的房间吧?昨晚有个比她小两岁的妹妹说看了恐怖片住大房间很害怕,就搬到了她的房间,他要是在那里跟她算账,那个妹妹回来了怎么办?   “怎么了?”好像猜到她在不安什么,雍烨看都没看为了迎接他全员出动,在大厅分列成两行的酒店工作人员,“你房里有别人不方便让我去?”苏到骨子里的声音压低,厮磨着她敏感的耳廓,“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玩不是更刺激吗?”   焦娇感觉自己要是猫,现在已经炸毛了,她真的不明白,被别人当做神冷情无欲的人怎么用那种寡淡的神情说出这些话的。   焦娇伸手勾住他的袖子,微微晃晃:“换个房间吧?”放轻声音,红着脸,磕磕巴巴地抛出个小诱饵,“你想试什么新,新的那个,我都听你的。”   雍烨看了看她快到极限的小脸,问微笑与他保持合适距离,绝不敢听不该听的经理:“还有房间吗?”   经理露出遗憾的表情,摇头:“抱歉,雍先生,我们今晚的房间已经全部订出去了。”   焦娇放开手,怀疑地看着经理,怎么可能?现在又不是当地的旅游旺季,这家酒店这么大,怎么可能一个空房间都没有?   雍烨摊开手:“房卡。”   焦娇没给房卡,把自己的小手放上去:“我陪你到别的酒店住,好不好?”   “那你不就和他们不一样了。”雍烨低眼看她,很无情地把她的手轻轻丢到一边,“你出国前不是叫我不要管你,让你做个正常人吗?”   焦娇一哽,他真的好记仇啊,那都是多少天之前的事情了。   而且,正常人会因为没开手机,跟别人去吃个饭,就被男朋友带一大堆人抓回来吗?   当然,这话现在不能说,焦娇又去拉他的手,指尖顺着他手心往他袖口里滑,轻轻挠挠他手腕血管的位置,努力勾/引:“只要不去我的房间,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说完,她感觉脸都烫得可以直接蒸鸡蛋了,但还是逼着自己看着雍烨那双漂亮但危险至极的眼睛。   他的目光幽静,却像在一寸一寸地剥开她的衣服,皮肤,骨骼,最后将她吃干抹净。   在焦娇快扛不住的时候,终于得到他不经心的赦免:“嗯。”   但雍烨并没有带她离开这家酒店,领着她到了酒店的大平台上,平台上几乎空无一物,只有一些半埋在地面的酒店外设备,四周和上面都是玻璃,上面的玻璃是倾斜向下的,铺着一些点缀着小花的绿植,星月光芒从中泄入,在地上投出如水纹般粼粼的光,因为是封闭的空间,里面还挺暖和的。   这里应该是为一些想举办户外聚会的客人准备的,焦娇不太明白雍烨带她来这里干什么。   焦娇正从玻璃墙往下面看脚下的灯火和人影,听到有人进来,放下了什么然后转身离开。   “生日礼物。”   焦娇转回身,看到平台上多了个衣架,衣架上是一套古风舞衣。   上身为抹胸样式的里衣层叠,流线如水,裙摆似云,色彩浅淡却纷呈,色号过度十分精细自然,是外行人都能一眼能看出来的绝品佳作。   更绝的是,外面的纱衣外罩,好像把月光揉开化作水,一点点织成衣服的样子,再在朦胧透明的薄纱上以缂丝工艺烙下一个个锦绣精致的图案,缂丝图案的颜色,正好与里衣的色彩一一对应。   本就贵得吓人的面料,加上缂丝这种千金难求的纯人工技艺,这套舞衣就算开出天价也绝对有无数人排着队要收藏。   虽然焦娇对雍烨现在送她礼物怀有警惕,但还是忍不住在心里这套舞衣真的好漂亮,焦娇都能想象出,薄纱裙摆随着舞蹈动作飞扬时会有多么唯美梦幻。   雍烨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喜欢吗?”   焦娇从对舞衣的感叹中回神,很是戒备地摇摇头:“下周才是我的生日,而且这个舞衣太贵重了,我也没什么合适的机会穿它。”   “现在就很合适。”   “现在?”这个要求对普通人来说还是有点不太正常,但对雍烨来说已经很正常了,正常到让焦娇都有些懵,“你要我在这里穿着它跳舞给你看?”   “你说…”雍烨眼睫微垂,缓缓地学她刚才,“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明明他的声音比她冷淡许多,而且她刚刚还使劲浑身解数想要勾他,但同样的话由他来说,就是比她涩气无数倍。   焦娇沉默片刻,点点头:“好吧。”把有些厚重的外套脱掉,还说是给她的生日礼物呢。   都是为了他自己。   焦娇放好外套,就想把舞衣拿下来,套在外面,却被清冷好听的声音制止:“继续脱。”   焦娇僵了一下,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从头顶落下的月光和下面街上传来的噪声都变得无比清晰:“我们现在在外面。”   雍烨没觉得哪里有问题:“不是在你的房间,符合你的交易条件。”   焦娇惊呆了,她是说只要不在她房间就可以,但…总得有个房间吧?这里可都是透明的玻璃。   焦娇眼睛有点红:“会被看到的。”   “那怎么办?”雍烨的话听起来像是在哄心上人,实际却非常无情,“你答应我了。”   焦娇听他凉薄的语气就知道这事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他真的很生气,没让人对那个想帮她打伞的男生做些什么已经是他今晚最大的退步,后面的就是他对她的惩罚了。   焦娇在平台上看了一圈,没有一个地方可以让她挡一下。   唯独,焦娇目光落在雍烨身上,他的西装外加了件长款到膝盖的黑色风衣。   长长呼吸几次,下定决心,拉着衣架走过去。   也没说话,抬起手一颗颗解开他风衣的扣子,雍烨也没有阻止她,只是低着眼睫看她。   焦娇把最后一颗扣子打开,拉开他大衣的衣襟,走进去,小声乞求:“帮我挡一下。”   雍烨这次很听她的话,抬起手,修长的指轻轻压下来,好像隔着衣服搂着她的腰。   虽然雍烨的大衣是直筒宽松的款式,她和他的身材也都不错,但给焦娇操作的空间还是很有限,她只能贴在雍烨的身上,努力用一只手到后面拉她裙子后面的拉锁。   几次没有够到,她手有些酸,眼尾都急得有些红,突然感觉手被人握住,她抬起眼,撞进雍烨微低看她的眼。   他看她看得那么深,好像直接看进了她的灵魂。   焦娇心跳加快,手上没了力气,只能在他手的带动下缓缓坠落。   后背越来越多的肌肤与他大衣有着微微磨砂感的面料接触在一起。   浅色的长裙落在她的脚边。   大衣下,颀秀诱人的白皙小腿,充满禁欲感的黑色西裤,用仅有的黑白两种颜色,绘出了令人浮想联翩的画面。   感觉好像有凉凉的风扑到身后,焦娇有点急:“别。”   雍烨隔着大衣手心在她后背轻拍了两下,目光向下,欲/望沉静而又赤果直白:“只有我看得到。”   她也下意识往下看了眼,小脸上的绯红像映在雪地的霞光,抓住他里面的西装,挡住他的视线:“帮我递一下衣服。”   雍烨没去拿舞衣。   “宝宝,我们是不是没脱完呢啊?”两个语气词被他拖出撩人又令人悚然的小尾巴。   说的时候,手还在隔着衣服顺着她的脊骨往下滑。   还要继续?再继续就没有了。   焦娇心里排斥,手上却彻底没劲儿了,一边竭力抵住被他抚过的地方泛起的酥麻,一边用咬不住字的气音说:“回房间,回房间再说。”   “又想回房间了?”雍烨手还在继续,但看她的桃花眼又恢复冷然,仿佛刚刚那么凶险的欲海从未存在过,“这么怕被人看,那就和我一起回国。”   焦娇身前是他宽阔蛰伏着力量感的胸膛,后面是他的大衣,她不觉得冷,反而有些热,听到他的话抬起眼:“我明天还有表演……”   她没说下去,因为她已经从雍烨的眼里看明白了一个信息:她能不能参加明天的表演,要看今天她的表现。   焦娇被拿住命门,无可奈何地抬手往后,摸到那排小扣子,努力挑了一下,没打开,大衣里面实在很难发力,她只能求助地仰起脸看雍烨。   雍烨指尖动了一下,就一下,那个束缚便开了。   焦娇又气又想哭,这个变态到底是有多熟练啊,抬起有些湿润的眼睫,水光潋滟的眼看着雍烨,贴着他身子缓缓滑下去。   最后的,也掉落。   雍烨视线随着她,眼底越来越晦暗幽深。   焦娇不敢再看他了,把鞋子也脱了,赶紧将别的都藏在裙子下面。   雍烨垂眸看着一直避开他的脚,踩冰凉的地上也不踩他的人。   焦娇自己默默地整理好了,忍着哭意:“这样可以给我了吧?”   雍烨看了她那张委屈得要不行但也只自己生气的小脸,没说什么,把衣服勾过来,从后面盖在她如玉光滑的背上。   焦娇下意识抬手要把手塞进袖子,突然感觉不对,低头一看,浑身一僵,赶紧又缩回他的大衣里,又急又震惊:“你先给我里面的衣服呀。”   直接给她外面那层根本挡不住什么的纱衣干什么?   他这个跳级跟玩跳跳棋一样轻松的大学神不会穿衣服么?   “你今晚只有这个穿,当然。”把人逼成这样的凶手本人还衣冠楚楚,好整以暇地给出选择,“你也可以什么也不穿。”   这两个有什么区别?焦娇现在真是进退为难,只能无助地抓紧他的西装不让自己掉出去。   “舞衣都好了。”雍烨抬了抬下颌,像是要打开他的大衣,把怀里的小猫赶出去,“你也可以开始了。”   焦娇这回顾不得别的,穿着纯白毛绒袜子的双脚踩在他一尘不染的皮鞋面上,死死抱住他劲瘦的腰:“不行不行,不能在这儿,绝对不行……”   雍烨的手只抬了一下,把纱衣往里塞了塞,就重新给她挡好了,语气淡淡地解释给她听:“这里的玻璃都是单向的,外面什么也看不到。”   焦娇被吓坏了,根本听不进去那么多,从没这么主动地抱着雍烨:“那也不行。”较软的声音努力强硬,“就是不行。”   在这抬头能看到夜空,低头能看到车水马龙的地方,全身就披层纱跳舞给他看?   太变态了,太变态了!   雍烨由着她抱了会儿,没再逼她,手腕微微用力,把她托起来抱离地面。   焦娇本能地搂住他的脖颈,但感觉他要带她离开这里了,更慌了:“先让我把衣服穿好,外面有人,还有监控……”   雍烨按住又想往下跳的人的小腰:“这里都被我包下来了。”   言下之意,不会有人,监控也全都按他的安排暂时关掉了。   焦娇被他这一晚烧的钱惊了一秒,然后又开始挣扎:“我的衣服……”   酒店的工作人员捡客人那么私密的衣服心情会很复杂的。   感觉雍烨环着她的手紧了一下,焦娇还以为他要把她丢出去,却没想到,他最终什么都没说,只单手稳稳抱住她,另一只手给她捡衣服。   平台外就有直通顶层总统套的电梯,焦娇被他抱了一会,心情逐渐平复下来,也慢慢意识到她此刻被他抱着的姿势有多羞耻。   而且她的衣服还都在他手里拎着。   焦娇的腿动了动,想下来,换个姿势什么的。   结果腰被扣得更死:“去哪?”   雍烨问得平平淡淡,气势却无比骇人。   焦娇声音微弱:“没想去哪,就是想下去……”   “这样啊。”雍烨长眉眉梢慢慢抬起,微浮着青筋的手一松。   焦娇感觉忽悠一下,赶紧抱住他,腿也不由自主地往里并。   “真棒。”雍烨勾了个无情无欲的弧度,话音淡得跟烟似的,一进空中就散了,散成看不见的蛊,冷冷给她加油,“宝宝,就这么夹我。”   无耻的话是他说的,感觉没脸见人的却是焦娇,她把脸藏在他的颈窝。   他到底从哪里学来的这些话的? 第44章 有   总统套房的灯光像浪一层层推开黑暗, 雍烨进门走了两步就停了, 手也松开了些,焦娇觉得他是要放她下来了, 就试探地把腿放下。   他还真的放了她, 站在那看她像躲大灰狼的小兔子一样急急忙忙地退离他,但当雍烨的大衣离开她,焦娇倏地感觉身前凉得有些过分, 套房客厅柔和的灯光也变得刺眼, 把纱衣根本挡不住的春光都照得明明白白。   焦娇慌忙把雍烨的衣服拉住, 又把自己送进去:“去卧室。”   雍烨看了她一眼,风轻云淡, 不见喜怒,却让焦娇头皮麻了一下, 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但她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她真的没勇气披着件纱在这么大这么亮的套房里乱跑。   到了卧室, 焦娇迫不及待地落地,想要拿雍烨手里的衣服,他也没躲,只是淡淡问:“我说什么了?”   今晚她只能穿身上这件。   见识过一次雍烨的手段,就足够把他当成人生噩梦了,而焦娇跟他相处这么多年,从他把她捡回雍家的那天开始,就在目睹他到底多无情残忍,怎么可能不怕他。   尤其怕他这种冷冷清清, 看不出情绪的样子。   焦娇指尖一颤, 把手收了回来, 将身上唯一的薄纱掩耳盗铃地拢紧,薄纱如月光微微摇晃,缂丝图案遮住了,又没全遮住,露出的莹润边缘更令人心神荡漾。   他看着她,神情从容淡定,还是高山白雪不允许别人亵渎的样子。   焦娇不敢想自己在雍烨眼里是什么样子,细白的指攥紧薄纱,双足不安地往后:“我想,我想上床……”盖上被子。   雍烨幽深不见底的双眼非常平静:“今天这么急。”   她是那个意思吗?焦娇胸口微微起伏两次,脸上桃红艳艳,硬着头皮和他撒娇周旋:“我有点冷。”   雍烨不知有没有看出她的小心思,但没说话,转身到墙上的控制板把房间空调温度调高,焦娇听着温度往上跳时,滴滴的电子提示音,悄悄靠近房间里的大床。   等到雍烨回身的时候,焦娇已经坐到床边了,一边看他脸色,一边小心地往床中间滑,手在后面摸被子。   雍烨没拦着她这些小动作,安静地走过来,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她,语气异常平和:“答应我的舞呢?”   焦娇耳尖漫开粉红,小心地吸了口气,继续运用刚刚得逞了一点点的小计俩:“我今天白天彩排,晚上表演,跳了一天了,浑身都好酸,能不能让我休息一下,改天再跳给你看?”   “累了?”雍烨似是理解了她的“疲惫”,声音都放轻了许多,“正好我让人准备了冰块,帮你敷一下。”   太善良了。   真的,太,善良了。   焦娇感觉有缕凉气从他“温柔”的眼底滑向自己,像细细的锁链一样不疾不徐地锁紧她。   她仰着小脸,光坠入她的眼底,化成水波,眼尾也泛起红,勉强镇定的声音其实慌乱得很明显:“不用那么麻烦,我自己休息一下就可以了。”   她的婉拒根本没有效果,冰块轻轻碰撞的声音,仿佛每一下都砸在她的神经上,焦娇终于没抗住想要逃跑的本能,抓住被子,胡乱往身上裹,人往床头躲。   而她这套凌乱的动作,却被雍熠轻易寻到破解的门路,他俯身,看似随便一捞,实则长指准确无误地从被子里抓住她的小腿。   手腕筋骨微微凸显,她就被他带了回来。   焦娇赶紧把散开的纱衣压住,想把被他分开的退并起来,他的膝却往前一推,让她更被动地打开,手指顺着她脖颈处的血管缓缓向上,使她不得不抬起视线看着他。   如玉漂亮的指尖划过,像旖旎的侵占,也像嗜血的缠绵,是予你无法想象到的极乐之巅,还是无情地欣赏你在他手中一点点窒息,都在他的一念之间。   在焦娇的极度不安中,他的手停下来,指尖轻捻着她小巧白皙的耳垂:“缺点什么。”   焦娇抬起手,也想摸自己的耳垂,看看缺什么,但被他按住:“不是累了么?那就别动了。”   “你动一下。”指尖顺着她的耳廓往上,焦娇身体不受控制地绷紧,相处这么久,她对他知之甚微,而他对她了如掌握,哪里最敏感,怎么让敏感变得更敏感,他全都知道,轻飘飘的声音随着战栗一起涌入焦娇的神经末梢,“我动一下。”   都是“动”,意味完全不同,焦娇手指攥得紧紧的,手松下力,乖乖放好,快凝出泪珠的眼看着他拿起了一个冰块。   冰块不大,里面好像还冻着什么东西,没等焦娇看清,捏着冰块的指尖便落下。   从左侧肋骨最下开始。   一寸寸向上。   焦娇咬着唇,却还是有一声小小的嘤咛溢出来。   颤抖的肌肤留下水痕,接着被他的手掌抚去。   被冰过的地方神经都在高度兴奋,更加敏感,他深知这一点,并把这一点利用到极致。   一路厮磨,焦娇的耳垂已经从玉白变得粉红,冰块里的东西也露出来,是一枚通体血红的宝石耳坠,业界定名为恶魔血,如此邪恶的名字是为了纪念那些被它的美丽与罕见迷惑心智,付出一切的可怜灵魂。   小小一颗,价值连城。   雍烨将还带着冰意的耳坠戴在焦娇耳垂上,指尖动了动,流光溢彩的红轻轻摇晃了几下。   这红,正好可以与焦娇身上薄纱图案用色对应上。   说是本就和她的舞衣是一套打造的,也没人会怀疑。   耳坠就是要成双成对,一枚当然不够,雍烨又拿起块冰,声音轻缓:“宝宝身上还有哪酸?”   焦娇还在为第一枚耳坠微微喘气,无力摇头:“我哪都不酸了。”   “你不说,我就自己找了。”雍烨淡淡说完,竟然在她的注视下,把冰放在了唇间。   无法控制的呜咽低低响起,最终耳垂被轻轻含住,像是落进冰水的一片小叶子,惬意的冰凉之间带着怎么也无法纾解的痒。   焦娇泪眼朦胧地看着雍烨抬起头,禁欲感十足的薄唇染上水意,鲜艳润泽,眼下的泪痣格外显眼,将他清冷矜贵中的妖冶全都勾了出来。   焦娇差点被他的皮囊迷了神,可耳垂微微下坠的触感告诉她,面前这位看起来如神似仙的男人竟然用唇舌就帮她把耳坠戴上了。   这是什么神仙也做不到的变态技能?   焦娇以为一对耳坠就结束了,哪想到,这才是个开始。   细腻雪白的肌肤上,水痕交错,朱丽叶玫瑰花瓣,泛着流光的水滴形珍珠……那一块块冰,像稀世珍宝取之不尽的藏宝箱,也像会带来痛苦的灾难的潘多拉的魔盒。   虽然房间里温度够高,冰里面带着东西也都不厚,过了这么久,焦娇身上不觉得凉,反而热得发烫,但这也不是冷不冷的事儿,焦娇小手无力地拉着他的手腕:“我受不了了。”   以往她这么求他,他总会考虑到她和他体质的差距,不折腾那么多了。   但这次,雍烨垂眸看她,眼里似是冰潭,无波无澜:“记得今晚骗了我几个字吗?”   “今晚你骗我的每个字都是有代价的。”   焦娇耳边响起之前他跟她说的话,小脸煞白。   他说的代价不会指的是,一个字一块冰吧?   那她说了多少……焦娇越慌越是想不起来,带着侥幸地安慰自己,可能没几个字。   雍烨打碎了她的幻想:“还早呢。”   焦娇绝望地闭上眼,又听雍烨幽幽地转了话锋:“不过,你要是不喜欢我这样……”   焦娇睁开眼,眼底渐渐升起希望,雍烨反手把她的小手握住,因为他们两个人的体温,他们手心的冰一点点融化。   他握着她的手放到小腹,将自己的手缓缓抽走,凉凉道:“那就你自己来。”   焦娇眼睛睁大,什么叫做她自己来?   反应过来的瞬间,眼里的雾气也散开:“我不会……”   雍烨轻笑了一声,似是在嘲讽她这个理由过于低能:“我可以教到你会。”说着又要拿一块冰,为她“教学”。   “不不不……”焦娇两只手都上阵了,一起按着他,她无法想象,也不敢想象他教学的画面会是什么样子,鼻尖一酸,委屈到了极限,“你就不能,就不能像一个正常人的男朋友吗?”   雍烨顿住,沉沉的目光像是一道活过来的深渊,慢慢吞噬着他身下的人。   “我的意思是……”焦娇一秒清醒过来,慢慢地眨着眼睛把话拉回来,又加了点撒娇的意味,“我们能不能别做这么多别的事情,好浪费时间。”   雍烨挑起眉:“不做这些?”   “嗯。”焦娇点点头,把手里半化的冰块放到一边,很是不熟练地去找他的皮带,眼里水光颤颤,双颊绯红娇媚,一字比一字轻,又一字比一字勾人,“我们直接……做吧。”   雍烨没拦她,却也没被她勾动,就这么静静看着她。   焦娇被他看得心里越来越急,可越急她越是搞不明白怎么把他的皮带打开,还怕碰到不该碰的,光洁白皙的小脸有些沁出汗,碎发黏在脸边,耳朵都要赶上耳垂上的宝石红了。   雍烨终于抬起手,按住了她:“你确定?”   焦娇一直很不理解他为什么每次都要先来一段又疯又变态还每次都不一样的花样,听他问,立刻点头:“确定。”   如果让他把精力都放在“正事”上,应该就不会这么漫长吧。   惨痛的事实告诉焦娇,如果雍烨把疯劲儿都集中在“正事”上有多可怕。   感觉他还有的疯,但她实在受不了了,焦娇脚都在打颤,手抓紧床单,急得无意识地用带着哭意的声音命令他:“我不要了……你停下来……雍烨……”   裹着□□的冷香缓缓平静下来,声音压抑着未尽兴的欲望,凛然中带了些哑,好听得不像话:“知道为什么要做那些了吗?”   焦娇眼睫被打湿,往下面看了一眼,眼泪又滚出来两颗:“你出去。”   雍烨勾起她的下颌,吻掉她的眼泪:“直接做,会做死你的,宝宝。”   听着他病态十足的警告,切身感觉到他一疯未平一疯又要起的焦娇紧张得要命。   雍烨摸摸她的脸:“放松点儿。”   焦娇闭上眼,以为他还要,不想他撑起身子,去了浴室,焦娇赶紧把被子扯上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焦娇迷迷糊糊地感觉他把她抱到了满满热水的浴缸里,分不清是水还是他的手,焦娇脚趾微微蜷起,在舒服又恍惚间,听到他低声问她:   “正常人的男朋友是什么样子?”   焦娇靠在他身上,在氤氲的热气里昏昏沉沉地想。   正常人的男朋友是什么样子?   她其实也说不太清楚,反正……不是他这样的。   “我不知道。”焦娇小声回答了一句。   雍烨肯定是不正常,但她自己好像也不是什么正常人,她的命运本来早已经定下,要不是雍烨那天把她从马场带走,让一切都改变了,她也不可能继续学跳舞……   所以,她跟雍烨在一起到底是为了躲避命运的安排?怕他?感激他?还是……喜欢他呢?焦娇皱起眉,感觉太阳穴突然好疼,接着身后的倚仗骤然消失,她无力地落入水里。   浴缸里的水惊人的深,可以让她一直下坠,她伸出手,想要求助,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只吐出一串无力的泡泡。   “雍烨……雍烨……”   冷得像冰一样的小手被修长的指有力地握住。   雍烨垂着眼睫,看躺在床上紧紧皱着眉的焦娇,她的手背上还贴着医用胶布,点滴还没有打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抓住了他的手,她慢慢安静下来,呼吸也渐渐平缓。   “我又吓到你了?”   没人回答他的问题,焦娇手指放松下来,没再拉着他不放。   雍烨有些眷恋地用指腹轻轻摩挲她的手背,接着逼着自己放手,声音很轻,像跟她说一场温柔至极的情话:“伤害你的人都应该受到惩罚。”   “包括我。”   “尤其是我。”   他把衬衫袖子挽起来,拿起放在托盘里的手术刀,刀刃泛过一道锋利的冷光,他像看着别人的血肉一般,冷漠地压下刀柄,以刀刃划开一道口子,鲜血争先恐后地溢出来,落在他准备好的毛巾上,没有弄脏其他地方。   痛感在神经游走,雍烨微微张开唇,气息有些重,目光落在安然熟睡的焦娇脸上,呼吸渐渐平缓,刻意地与她一致。   好像装作和她一样,就可以让她没那么怕他。   手术刀被轻轻丢到一边,他又从托盘里拿起一个镊子,夹起一个比红豆还要两一圈的小立方体。   以平缓的呼吸,将这个东西塞进了伤口深处。 第45章 有   “对不起, 娇娇。”   淡淡的血腥味散开, 清冷如玉的声音好似轻叹,又像对极致亲昵的低语。   “我不应该在惩罚中得到快感的。”   “这一次我会更重一点, 更慢一点的, 好不好?”   刀刃再次反出寒光,不知是故意享受,还是刻意拉长痛苦, 缓缓割出刺目的红。   ——   天光从窗沿漫进房间, 悄悄将床上熟睡的人和坐在床边的人都温柔地收进自己的怀抱。   焦娇眼睫轻颤, 睁开眼的瞬间,意识就像从万花筒五彩斑斓千变万化的一头走回到平静单一的这一头, 她很想再看一眼那个纷呈的世界,所以又闭上了眼睛, 想把自己重新浸入梦中, 却空落落地发现万花筒已经消失了,脑海里只剩下一些拼不成形的碎片。   而那些画面……焦娇想往被子里滑, 遮住她又开始发热的脸,却感觉自己沉进了一片由冷香填满的海,让梦里那些羞耻的画面更加活色生香。   焦娇把被子推开,深吸了口气,再次睁开眼。   上次是在艺术展看到铃铛,回来的路上就做了铃铛play的梦。这次是喝可乐放了冰块,睡着就做了冰块play的梦。   她在这方面堪称天赋异禀啊,PO文作者有她这么高产吗?   还都是强取豪夺类型的,她的xp比她自己了解的野生多了。   焦娇一边在心里唾弃自己, 一边动了动手, 恍然想起睡前她还在输液, 不知睡了多久……她的目光顿住,从已经拔好针,整齐贴着医用胶布的手背落到坐在椅子上的人身上。   她本就已经很轻的动作放得更轻。   那张椅子离她的床边隔着不小的一段距离,椅背几乎都要顶在墙边了,好像很怕靠她太近,但又不想让她超出他能照看到的范围。   椅子上的人单手压在扶手上,手撑着脸边,那双桃花眼阖着,内勾外翘的眼型少了漠然冰冷,看起来很是安静,眼尾的泪痣甚至还为他添了些脆弱感,眼睫格外纤长,让他看起来很像个漂亮的洋娃娃,眉骨鼻梁构成无可挑剔的骨相,唇薄薄的,平时看起来凉薄又禁欲,此刻却像任人采撷的珍宝。   焦娇很是心虚的移开视线,却猝然看到他偏头露出修长脖颈上的咬痕。   他皮肤本就冷白,落点颜色都特别明显,这糜艳的绯红简直刺眼,而之前还不算特别明显的浅浅齿痕不知道是不是在伤口痊愈前的严重期,竟然比上药前更深,一眼就能看到。   禽兽,焦娇皱起眉,她可真是个禽兽,都把人咬成那样,还恬不知耻地把他带进梦境,还是那种梦境。   她没敢再看自己的犯罪痕迹。   不愧是生于显赫,长在权钱顶端的人,矜贵入骨,在椅子上睡着,坐姿慵懒中仍不落端正肃板,衬衫依旧洁白无尘,依旧整整齐齐,睡后微微松散的样子显得身材更好了,焦娇脑海里自动跳出她梦境里雍烨没穿上衣版的样子,耳尖都红透了。   她也没见过雍烨脱衣服的样子,竟然能把他的人鱼线都想象得那么清楚,她可真……   焦娇把自己的视线拉到雍烨另一只手上,不去想那些涩涩的东西。   他的另一只手放松地放着,指间松松勾着一个体温计,焦娇蹑手蹑脚地看了眼时间,眼睛微微睁大,都早上七点了。   雍烨这是守了她一夜,随时查看她的体温,怕她像医生说的那样又烧起来。   焦娇眨眼的速度放慢,视线里拿着温度计的那只手,和她昨晚的梦一样,都能让她的心天翻地覆,不过,不是那么轰轰烈烈,也不让她滚烫炙热,而是微不可见,润物无声。   偏偏这不可见,这无声,却让她无法视而不见,也无法避而不闻。   ——   细微的动静让雍烨眉心微皱,长睫带着冷意抬起,却在看清眼前人的瞬间放开了骇人的气势,犹如野兽被勒紧缰绳,渐渐变得安静温顺。   正悄悄给雍烨盖衣服的焦娇愣住,不知该不该继续,莫名耳朵就全红了,小声解释她看起来十分鬼鬼祟祟的行为:“我怕你着凉,不是要对你做别的。”   雍烨垂下眼睫,看他身上的那件浅色的毛衣外套。   一看就是她的,虽然是宽松大款,但还是盖不住他。   焦娇似是也意识到了:“你的外套应该在外面,我的房间里只有这件。”她也想过叫佣人送毯子进来,但又怕吵醒他。   不过,她想来想去,最后还是把他吵醒了。   看雍烨不说话,焦娇以为他是嫌弃:“这件是在去老宅前拿来的,我没穿过。”   雍烨看她时扬起的眼睫再次垂下,掩去眼里的失落遗憾,淡淡说:“谢谢。”   焦娇意识到自己还是帮他披衣服的姿势,看起来像是要抱他一样,赶紧收回手,直起身,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好像比去老宅前还要客气:“应该是我谢谢你。”   她把不知道放在哪的手背到身后,目光落在他的唇上,刚刚就感觉他唇色似乎有些淡,是因为这一晚都没休息好吗?   焦娇正担心这个问题,看到雍烨把她的外套拿下来,修长的手指拎起外套肩线的位置,动作优雅得让人很难相信他是在叠衣服。   但他真的就是在叠衣服,焦娇还没来得及阻止他,毛衣外套就已经变成了整整齐齐的浅色方块,被他搭在椅子上。   他竟然连叠衣服这种家务活都会?而且叠得比她这个更应该把家务做好的前独居社畜好得多。   焦娇没时间继续惊讶,看雍烨叠了衣服便起身要走,开口打破了她和雍烨之间那层形容不上来的疏离气氛:“你要不要上床躺一会?坐着睡肯定没有睡好。”   感觉雍烨抬起头看她,焦娇往门口退去,一边退,一边认真保证:“我会出去,不会打扰你,你别担心。”   雍烨看着她真诚又有点慌张的样子,没有说话,直到,她打开了门才问:“你在担心我吗?”   焦娇没想到雍烨会问她这个问题,攥着门把的手指缓缓缩紧,安静了一会后才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   门板关上,带起的气流把她轻得几乎听不到的嗯吹进了雍烨的心里。   那个从来不欢迎光明的地方,竟然为此亮起了点点的光。   可他有资格得到这些吗?   雍烨走到床边,修长漂亮的手指抚过好像还带着她体温的深色床单,指下滋生的痴迷,妄想,眷恋……前面都应该加上病态这两个字。   洁白的袖口处似乎渗出了丝丝缕缕的殷红。   雍烨却像毫无感觉,指尖按在心口,他的心脏在因为他触摸的地方而兴奋跳动。   他应该把它交给她处置的。   可她一定会被吓到的,说不定还会嫌弃它卑鄙肮脏。   那该怎么办呢?   雍烨慢慢低下身,却没有按照焦娇提议的躺在床上,只是靠在床边,轻轻阖上眼。 第46章 有   雍烨还是走了, 焦娇坐在餐桌边, 突然感觉这一桌的佳肴都没那么诱人了,心不在焉地舀着松露蒸蛋。   不行, 她这样不行。   这样下去她恐怕要真的喜欢上雍烨了。   勺子搭在碗边发出轻响, 焦娇本来不打算吃了,但看了眼剩下一半的蒸蛋,还是把勺子拿起来, 将剩下的都吃了下去。   心情不好也不能浪费好吃的。   管家看焦娇要离开餐桌, 赶忙端来一碗汤, 放到焦娇手边:“夫人,您尝尝这个, 厨师熬了小半天呢。”   焦娇闻到了香味,看这碗又不大, 就想着把它喝了也没什么, 突然看到管家严肃敬业的脸上出现了聊天框:   【这鸡汤里放了淮山鹿茸竹丝枸杞桂圆,全是补肾的好东西, 夫人把先生脖子都咬成那样了,一定需要好好滋补滋补……】   焦娇舀汤的手顿住。   焦娇拒绝了非常希望她再喝一碗十全大补汤的管家,翻出齐酒的微信,齐酒上次跟她说,什么时候想去练舞室就找她。   焦娇指尖悬在屏幕上,不需要她刻意回忆,尝试跳舞时那种冰冷的窒息感就已经涌上心头。   长而微翘的眼睫覆在眼下,如风中的花瓣轻轻颤抖,就在天地都以为这株脆弱的花要被狂风撕碎的时候, 她睁开了眼。   跳舞是她最热爱的事情, 她已经放弃过它一次了, 这一次,她绝对不能再那么懦弱。   焦娇深吸了一口气,给齐酒发去微信,问还可以去她的练舞室吗。   齐酒那边很快给了回复:【可以。】   焦娇心头一松,接着又一沉,虽然她决定要勇敢一点,但每走近一步,还是会多一些害怕和不安。   就在她要把手机放下,去换衣服出发的时候,齐酒又发来一个:【但是你要先把上次来我练舞室欠我的费用结了。】   焦娇一点也没质疑,立刻乖乖地答应:【好的,那我欠你多少钱?】   这回齐酒那边没马上回复,不过焦娇看对话框上面一直显示正在输入,好半天才发来个:【说你欠账你就给钱,你这样很容易被坏人坑的,知不知道?】   还跟了个被气得咬牙切齿但还得保持微笑的小豹子表情包。   焦娇:【你不是坏人。】   这回对面几乎秒回:【谁告诉你我不是坏人,我最坏了!!!】   这回发来的是灰太狼烧水磨刀准备吃懒羊羊的表情包。   不过,很快就把这张带有“威胁”意味,有些暴力的表情包撤回了。   很高傲地中止对话:   【别跟我闲聊,我们没那么熟。】   【我不要钱,我要你去帮我带一个学生。】   焦娇愣了一下,齐酒让她带学生?她现在自己都跳不了舞呢。   不等她拒绝,齐酒那边已经啪啪把上课的地址,时间都发了过来,还警告她不要迟到,这个小学生都是她VVVIP级别的客户,要是放他们鸽子,她损失的就不只是一些学费,而是在圈子里的名誉了。   这么重要的学生那就更不应该让她来带了啊。   焦娇打字的速度都快了:【我不行,我现在不能跳舞,我还是给你钱吧。】   齐酒非常冷酷:【我的手机没电了,明天才能有电,这期间别给我发微信,我看不到。】   焦娇再给她发什么都没有回复了,眼看离齐酒发的上课时间越来越近,焦娇也坐不住了。   好吧,那她就去看一下。   ——   在帝京核心位置,很难看到低层,而齐酒给她发的这个地址却是个独立且只有一层的建筑,焦娇走进去,看到安保还犹豫了一下该怎么说,然而安保却根本没有拦着她,审核身份的意思,直接请她往里面走。   练舞室很大,装饰不多,看起来非常干净整洁,焦娇也没脱外套,准备等齐酒的学生来了,跟人家说明一下情况,让他再找个时间重新和齐酒定课。   焦娇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思绪也不知道飘到哪去了,门打开的声音将她唤回来,赶紧站好,向门口看去。   进来人个子很不高,以至于扭动门把手都要踮起小脚脚,白色外套不知道被家长加了多少衣服,小人儿看着圆滚滚的,背上背着个超可爱的小白猫书包,书包的尾巴都要赶上她的小短腿长了,在空中一晃一晃的。   小团子非常有礼貌,都这么吃力了,还在进来之后,乖乖地踮着脚脚自己把门关好,然后才转身面对焦娇,小脸被脖子上的毛茸围脖遮了大半,只有一双乌黑的小鹿眼露出来,盯着焦娇眨了眨,努力弯起糯米团子似的小胖身子,奶声奶气地问好:“漂老师好。”   焦娇被萌懵了,过了一会才开口:“我不姓漂,而且我也不是……”   小团子坚持:“漂亮老师都姓漂。”   这个小朋友好会,焦娇感觉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你的家长在哪里呀?”齐酒在微信提过她的学生是个“小学生”,但焦娇真没想到会这么小,这么小的孩子应该有家长陪着。   “缪缪是自己来的。”小团子一边说,一边很熟练地把小帽子,小围脖全都摘了下来,整齐地摆好。   焦娇看着这个小团子一层层“脱皮儿”,目光落在她头顶有些过分沧桑的聊天框上:   【欸,爸爸妈妈太贪玩了,都不愿意让缪缪出来学习,缪缪只偷偷给自己报班上课。】   【学习不易,缪缪叹气。】   焦娇:……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替家长卷自己的小朋友。   眼看小团子已经开始脱外套了,焦娇蹲下身,放轻声音和她商量:“缪缪,齐酒老师今天有事不能来了,你能不能换一天和她上课呀?”   小团子小胖手停下来,困惑地看着焦娇:“老师你不能教缪缪吗?”   “嗯……”焦娇对上小团子清澈见底的眼睛停顿了片刻,摇摇头,“我现在不能跳舞。”   小团子皱起的小眉头一下就舒展开了:“不能跳舞有什么关系?老师漂亮就可以了。”   焦娇:……这个小团子好像有点颜控得过了头。   “这样对缪缪太不负责了。”焦娇站起身,打算把小团子送回家或者送到齐酒的练舞室,“缪缪想回家还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小团子就抱住了她的腿:“老师不要缪缪了吗?就像爸爸那样,也要抛弃缪缪了吗?”   焦娇被小团子突然的琼瑶模式惊了一下,摸摸小团子的小脑袋:“我不是不要你……”   “爸爸他也是这么说的。”小团子小奶音可怜极了,“然后缪缪就再也没见过他……”   焦娇觉得奇怪,刚刚还看到这个小团子的聊天框提到她爸爸妈妈很贪玩,看起来不像是抛妻弃子的样子啊。   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焦娇正纳闷呢,看到悲伤团头顶冒出忏悔的聊天框:【爸爸对不起,缪缪今天又卖了你,但为了漂亮老师,你就委屈一下,当一下渣男吧。】   【听管家爷爷说,缪缪九个月的时候,你把妈妈的口红摔坏了,也拿缪缪顶锅了,这应该就是电视里说的传承吧?所以,爸爸不能怪缪缪哦。】   【缪缪这个月会多分一点零花钱给你的,好爸爸。】   这就是传说中的父慈女孝吗?   焦娇把笑意压下,哄小团子放开她,但小团子就认准她了,说什么也不让她走,焦娇也没办法了,只好点头:“好吧,那我就先带缪缪练一下基本功。”   这个她还是能做到的。   缪缪乖巧地点点小脑袋,放开了焦娇,大眼睛却一直看着她,生怕她会跑了,焦娇被小团子这副紧张兮兮的样子搞得哭笑不得,无奈地叹了口气,也把外套脱掉了。   看焦娇真的不打算走了,小团子也在那偷偷叹气:   【呼,终于留住漂老师了。】   【任务完成,真不容易呀。】   她还是带着任务来的?焦娇微微眯起眼,这个小团子好像还挺不简单的。   怕吓到小团子,焦娇没多问,帮小团子把她左一层右一层的衣服脱掉,脱得她手都有些酸了,忍不住问了一句:“是谁给缪缪穿这么多衣服的?”   她以为答案会是缪缪爷爷奶奶辈的哪位家长,不想小团子却一本正经地答:“是缪缪自己,缪缪不想等老了以后得老寒头,老寒腰,老寒腿……所以从小就多穿衣服,保护自己。”   焦娇被这个小小年纪就开始注重养生的小团子逗笑了。   小团子伸出小胖手,摸摸焦娇的腿,皱起小眉头:“漂老师你没穿秋裤吧?”   焦娇笑脸凝住,她确实没穿秋裤,因为出门就有车送,根本冻不到,她就懒得穿了。   小团子努着小嘴摇摇小脑袋:   【和爸爸妈妈一样。】   【仗着年轻不注意身体,老了都会后悔的!】   小团子嘱咐焦娇:“下回要穿哦!”   被没她腿高的小团子教育的焦娇点点头:“知道了。”   随着小团子的秋裤教育,小团子外面的衣服也都一件件剥落了,露出里面带着一圈纱裙的练舞服,练舞服比较贴身,把小团子的小肚肚都勾勒了出来,但小团子还是非常自信地挺着小肚肚,把小短腿架高,自觉地压起腿。   认真的样子,不难让人看出她是真的很喜欢跳舞。   焦娇看着镜子里的小团子,想起她小时候练舞的样子。   好像也是这样,满心只有对舞蹈的喜欢,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小团子自己练还不够,还要监督焦娇:“漂老师不和缪缪一起吗?”   焦娇回过神,看着非常努力的小团子,唇角翘起,漾开两个温柔的小梨涡:“好,我们一起。”   ——   “漂老师腿好长,竟然可以压到那么高,好厉害!”   “漂老师下腰也太流畅了,还可以自己起来,好棒哦!”   “漂老师练了这么久,也不喊累,真的好能吃苦,缪缪给你点赞!”   ……   快被小团子的彩虹屁淹没了的焦娇停下来,有些无奈地看着一边练功,一边拼命给她鼓励的小团子,一时有些分不清自己和她哪个才是来学跳舞的。   小团子无辜又担心地看着她:“漂老师累了吗?那缪缪也累了,我们休息一下吧。”   焦娇又被她逗笑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还是再练一会吧。”   基本功都走了一遍,焦娇停下来,看着小团子跳了两小段舞蹈,时不时过去帮她矫正几个动作。   她教得认真,小团子学得也认真,努力地把自己的小短腿从后面抬高高,定住练习的时候,小脑袋一歪,奶乎乎地问:“漂老师,你以前跳舞一定很厉害吧?”   焦娇把小团子偏离中心线的小短腿轻轻推回来。   小团子练的这两段舞,她小时候也学过,那时候她时刻提醒自己能跳舞的机会来之不易,千万不要辜负那位资助她的慈善家叔叔,所以练习的时候,总是比别人要更努力,别人练十遍,她就练二十遍,三十遍……所以,时隔这么久,她依旧能想起那些动作,看小团子跳一下就能找到她哪里有问题。   努力也确实有意义,所有人都把她当做一颗熠熠生辉的明星,而她却在最耀眼的时刻,失去了所有的光芒。   这些和舞蹈有关的东西已经印在她的脑海里,融进她的血肉。   所以,无法跳舞后,她才更痛苦,明明它们就和她在一起,她却再也不能把它们演绎出来。   无数次尝试,无数次失望,焦娇到后来,害怕的不是让自己失望,而是让老师,让期待她演出的人,让从小就自助她的慈善家叔叔失望。   想到慈善家叔叔,焦娇心里越来越沉,因为他身体不是很好,他从未亲自出面参加活动,她没见过他本人,但她从他那里受惠良多,从孤儿院到国家舞蹈学院,他一直在背后支持她。   而她最终却放弃了舞蹈。   不知道他是不是对她太失望,太生气了,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有过他的消息,她想联系他,也被他的秘书婉拒,说他身体情况不允许和别人见面,几次过后,她也不敢打扰他了,换了城市,把以前的一切都藏了起来。   最后看到他的消息,竟然是他已经去世的时候。   这一次,他的秘书终于告诉她可以在哪里见到他了,但她看到的只是一块冷冰冰的墓碑,碑上没有照片,没有名字,没有生卒时间。   只笔锋遒劲地写着一句极其简单的墓志铭:   踏星乘风,一生无忧。   看到这句墓志铭,焦娇心里微松,踏星乘风说明慈善家叔叔这一生足够肆意潇洒,一生无忧代表他离去时没什么遗憾,此生圆满。   她可能只是他自助过的很多人中的一个。她的失败,并没有让他那么在意。   可是如果有可能,她真的很想再跳一次舞给他看。   不过,这注定成为永远不会成真的遗憾了,因为她那时已经没勇气再去尝试跳舞,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从小就不信老师讲的那些死去的人会变成星星看着还活着的人,慈善家叔叔去世了,就永远不可能再看到她就算她以后还有机会重新跳舞,他也不可能看到了。   焦娇没想到的是,在祭拜完慈善家叔叔,打算离开时,被他的秘书叫住,给了她一封信。   是慈善家叔叔留给她的,和他的墓志铭一样言简意赅:   再跳一次舞吧,这次我会看到的。   这句话有些没头没尾,但焦娇一看就懂了。   慈善家叔叔在“骗”她,如果她能再尝试跳舞,他一定会在天上看到的。   虽然觉得这只是慈善家叔叔为了鼓励她不要放弃舞蹈留下的“谎言”,但焦娇还是决定把它当做真的,她决定再努力尝试一次。   可惜,她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就莫名其妙地换到了这个世界来。   “漂老师。”   小奶音把陷入回忆的焦娇拉回来。   “老师不回答,缪缪也知道老师以前肯定很厉害。”   焦娇摸摸这个小甜豆的小脑瓜:“可以把腿放下了。”   小团子握紧小手,小包子脸都在使劲:“缪缪还能坚持。”   焦娇陪着用功的小团子又练了好半天,小团子这才允许自己放松一下,但刚坐了不到两秒钟,又迈开小短腿,忙叨叨地把她的小书包拖过来,从里面抱出两个奶瓶,分给焦娇一个:“老师辛苦了。”   焦娇拿着奶瓶努力微笑,她好像已经过了喝奶的年纪了。   除了奶瓶,小家伙的包包里还放了很多非常健康的零食,焦娇礼貌拒绝小团子试图投喂给她的香菇干。   小团子又摆出小小年纪就要为熊家长操心的样子:“漂老师,挑食不好哦。”   焦娇没办法只好接过香菇干放到嘴巴里,味道竟然比她想象得要好很多。   小团子一边自己吃,一边还要投喂焦娇,一边还要和焦娇谈心,很是忙碌:“老师为什么会跳舞呀?”   焦娇学着她的语气回答:“因为喜欢呀,缪缪不是吗?”   “喜欢是一部分,但更重要的是。”小团子语气相当成熟,“多一个本事,长大就多一条出路。”   焦娇真的很想知道这个小团子是从哪学到这么多大人才会说的话的。   小团子的采访还没结束:“老师现在不跳舞了,是因为不喜欢了吗?”   “当然不是。”焦娇也很配合她,“我不跳舞是因为我不够勇敢。”   小团子仰起小脑袋,认真地盯着焦娇打量了一会,小脑袋坚定地摇了摇:“老师你绝对是缪缪见过最勇敢的人。”   焦娇好奇地问:“为什么?”   刚才还很老成的小团子思维突然又变得简单起来:“因为老师漂亮呀。”   焦娇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位颜控宝宝的话了,休息了一会,她又让小团子练了起来,小团子真的很有韧劲儿,连着练一个多小时,也不叫苦,还是焦娇觉得一节课已经过去了,让她停下来的。   “那我们今天的课就到这里了,缪缪一会要去哪里?”   小团子点开自己的小天才手表,认真查看起自己的时间表,焦娇看了一眼,上面没有字,都是乱七八糟的手绘图案,她反正是看不懂,但小团子看得很轻松:“缪缪今天还有四节课,下午两节,晚上两节。”   这么多课吗?焦娇担心地摸摸小团子的小脑袋,看了眼外面,外面天阴沉沉的,不知道是不是要下雪了。   小团子一点也不觉得辛苦,已经开始给自己穿衣服了。   焦娇不放心让小团子自己走:“那我送缪缪去上课,好不好?”   “谢谢漂老师,但缪缪有司机。”小团子穿衣服的速度比脱衣服快多了,缠好了围脖,冲焦娇伸出小胖手,自信地比了个六,“还有八个大保镖,都是特别特别厉害的那种!”   八个保镖……焦娇肃然起敬,感觉缪缪的家世非常不一般。   看到小团子被她说的保镖们接走了,焦娇也就没再坚持送她,自己回到练舞室,给齐酒发了消息说课替她上完了。   抬起头,看向舞蹈镜,缓缓抬起手。   缪缪让她想起了小时候,她最勇敢的时候,不知未来会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大天赋,这些天赋可以让她走多远,只是因为喜欢跳舞,就选择了跳舞,只是因为要抓住机会,就拼命练习。   或许,她应该从那时重新开始。   焦娇回忆着过去,视线里的自己好像在慢慢缩水,变成她小时候的样子,她第一次正式练舞的样子。   把她后来学的那些,一个比一个复杂,一个比一个高难度的舞曲全部忘记,尝试缪缪刚刚跳过的那些最简单最基础的舞蹈片段。   就算是这么简单这么基础的舞蹈,但在焦娇开始的瞬间,冷意还是如期涌上来。   像是在狂风乱作的悬崖边,像是在没有任何倚靠的无边夜空中,她的每个动作都被无尽的恐惧包裹着,那些适用于儿童的动作对她来说应该是非常轻松的,但她却像比初学舞蹈的孩子还要磕磕绊绊。   只跳了一小段,却有汗滴从下颌落下的焦娇停下来,微微喘着气看着镜子里又恢复成正常大小的自己。   跳得的确很不好,甚至动作都连贯不到一起,不能称之为真正的舞,但。   她跳下来了。   她觉得,她可以重新开始了。 第47章 有   缪缪坐着的那辆迈巴赫开了一段便停下来, 保镖打开车门, 圆成球的小团子从里面滚出来,冲向路边开着门的宾利:“酒酒老师!”   齐酒站在车边, 高冷地抱住小团子, 看似很没耐心地摸摸她的小脑袋:“缪缪,老师交给你的任务完成了吗?”   “完成啦!”缪缪骄傲地扬起小脑袋,“缪缪跳了酒酒老师让缪缪跳的舞, 漂老师教缪缪教得可认真……”小奶音戛然而止, 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又有点害怕地看向车里安静坐着的男人。   齐酒也往那人身上看去, 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向一个小孩子介绍他,好像说什么也不太合适, 而且缪缪是苏家那位的女儿,和车里这位也算是亲戚, 小团子没见过他不知道他是谁, 但车里这位肯定是知道小团子身份的,怎么也轮不到她个外人来说这个话。   齐酒从小嚣张冷傲到大, 如此拘谨小心还是第一次。   小团子无比可爱,谁看了都忍不住想逗逗她,而车里的男人却丝毫没有这样的想法,听到小团子跟齐酒汇报完,便微微颔首。   保镖立刻走过来,打算把车门关上,齐酒不由自主地在心里松了口气,这个男人明明比她还小一岁,却有着她那位浸淫商场几十年的父亲都没有的压迫感。   前两天他的特助找到她的时候, 她都以为自己死到临头了。   眼看车门就要合上了, 小团子却突然出声:“酒酒老师, 这个哥哥是漂老师的男盆友嘛?”   齐酒心里一紧,担心地看了眼车里,想要捂住小团子一不小心就会酿成大祸的小嘴巴,却晚了一步小团子把小脑袋探进了保镖还没来得及合上的车门里,更仔细地打量车里的男人,并且自问自答得非常来劲:“没有人告诉缪缪哥哥是漂老师的男盆友,是缪缪自己猜的哦,哥哥长得这么漂亮,一看就和漂亮老师是一对。漂哥哥,你说缪缪猜得对不对?”   齐酒手脚都有点发凉,早就听说这位无比讨厌小孩子,就连自家的亲侄子都被他吓得不要不要的,缪缪和这位的亲戚关系更远,一口一个哥哥地叫,把辈分都叫错了,这位要是真不悦起来,可不会顾及什么亲戚,什么小孩。   齐酒都要抱起小团子,替她向车里的人道歉了,没想到,车里的人竟然开口回答了小团子的问题:“不对。”   冰泉般冷冽的声音听得齐酒咽了口口水,下一瞬又听他补充:“我们结婚了。”   齐酒一怔,如果不是亲耳听见,亲眼看到,她是怎么也想象不出这位和个孩子认真说明自己婚恋状态的画面。   “所以是漂老师的老公咯。”聪明的小团子非常明白结婚的意思,虽然觉得车里的哥哥有些吓人,但还是敌不过心里对长得好看的人的向往,又离近了些,特别懂地点点小脑袋,“那哥哥就是漂师母。”   “缪缪!”齐酒刚落下的心又飞了起来,怎么可以说这位是师母啊?   齐酒担心的仍然没有发生,车里的人这次没应声,却也没纠正小团子相当冒犯的称呼。   小团子不懂齐酒的心,眼睛眨啊眨,越看车里的哥哥越好看,小嘴巴也没停:“但你们都结婚了,那你为什么不进去看漂老师呢?你们吵架了吗?缪缪的爸爸也经常被妈妈赶出去不许他见她,爸爸每次都把自己弄得可可怜了,还会哭给妈妈看,好让妈妈心软。哥哥也可以哭呀,哭得好看一点,漂老师那么温柔肯定马上就原谅你了,要不要缪缪陪你练习一下?”   小团子为了给车里的漂亮哥哥挽救老婆出主意,不惜又一次出卖自己的好爸爸。   齐酒顺着小团子的话想象了下苏家那位装可怜,哭唧唧求老婆原谅的样子,嘴角都有点抽搐了。   车里静得让人胆战心惊,齐酒不敢再让小团子胡闹,把试图用蹬着小短腿爬到车上教漂亮哥哥哭哭的小团子抱起来,冲车里微微欠身:“雍先生,我们不打扰您了。”   车里的人连脸都没转过来,侧颜昳丽却冷然,保镖将车门关上,黑色宾利立刻启动。   齐酒看着那辆车开远,才放松下来,把脱离美色惊觉上课要来不及了的小团子塞给她的保镖,没立刻离开,而是转身有些失神地看着刚刚宾利开走的方向。   其实她和小团子一样很是好奇,这位为什么要通过她帮焦娇。   为什么他在帝京最昂贵的地界上给她准备了最好的练舞室,却不告诉她?   为什么他明明那么了解焦娇,甚至连她小时候练过的舞曲都记得,还特意让她把缪缪找来,让缪缪跳给焦娇看,却不自己出面让焦娇知道这都是他安排的?   这份不说出口,却汹涌至极的爱意,连她都感受到了,如果他真的像小团子所说,和焦娇吵了架,惹她不开心了,那就更应该让她知道他做了这些啊。   怎么可能有人不为之感动呢?   这不是她第一次以旁观者的身份感受到雍家这位对他从小养在身边的“洋娃娃”的宠爱了。   几年前,她的表妹和焦娇在一所高中,那时,圈子里的人虽然都知道雍烨的恐怖,也知道焦娇和雍烨的关系,但还是会有一些没脑子的人想要搞点事情。   他们觉得焦娇不过是雍烨觉得有趣随便养的玩物,和他们养的小猫小狗没什么区别,平时碍于雍烨的面子,不得不跟这个小玩物低三下四,让他们觉得很丢脸,所以看到焦娇彩排时都是一个人,就来劲了,他们在背后讨论她的身世,笑话她没有真正的家人,别人彩排,家长都忙前忙后地帮孩子准备,只有她是孤零零一个人。   比赛当天,看到她还是一个人,虽然是校学生会会长,但从不参加这种活动的雍烨也没为她破例,这些人就更嚣张了。   齐酒坐在台下和表妹的家长们等着表妹表演,耳边是有心人在带节奏,大声内涵一个人坐在选手席的焦娇可怜没人要,一个家长都凑不出来,这些人的家长也不知道是没听出来还是不想管,象征性地斥责两句就不管了。   齐酒觉得他们应该就是故意放任他们的孩子这样做的,因为她转头看过去的时候,看到几个家长也用讥讽的眼神看着安静坐在那边的女孩。   礼堂那么大,无论是否参赛,是否会得奖,几乎每个学生身边都有家长陪伴,而她的身边却空荡荡的,显得单薄的身影看起来十分落寞。   齐酒也不知道焦娇当时心里怎么想的,也不知道焦娇会是她未来最嫉妒的小师妹,单纯觉得这些人又吵又坏,刚要让他们闭上臭嘴,让她到现在也无法忘记的一幕发生了。   礼堂门开,本应该是最后入场的校领导却跟在身穿学生制服的少年身后。   齐酒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表妹的家长一把拉了起来,刚刚还用不屑眼神看焦娇的那些学生,甚至家长也全都站了起来,他们的表情和刚才简直就是两个极端,之前有多得意,现在就有多心虚害怕。   齐酒和很多人一样都在偷偷看他,他却目中无人到了极致,仿佛他们理所应当起立迎接他,理所应当被他当做脚下的尘土。   那么多人,竟然连呼吸声都听不到,所有人都在等他从走到校长为他让出来的前排中央座位,而他却无视了难掩讨好态度的校长,径直走到了参赛选手的座位区,坐在了焦娇身边,留给学生家长的空位上。   坐下后,没有其他动作,甚至一句话都没和焦娇说。   但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没接收到他对她至高无上的偏爱。   齐酒后来因为好奇还特意问了表妹有没有后续,表妹告诉她,那天起哄嘲讽焦娇的几个学生一个都没跑了,连着他们助纣为虐的家长,全都在帝京抹去了姓名。   这些记忆足够震撼,齐酒不可能忘记,但她从小跋扈到大,从来没踢过什么钢板,在秀场碰到焦娇时,没收住脾气,焦娇又软乎乎得跟个小白兔似的,她就不小心越来越飘,直到今天再见到雍烨本人她才清醒过来,意识到她之前的行为到底有多危险。   她也曾猜测雍家这位是不是早就对焦娇没有了年少时的偏爱,毕竟,名利场上保质期最短的就是所谓的爱和情。   但她今天看到了,雍家这位不只没变,还更用心了。   就凭他对焦娇的用心程度推断,得罪焦娇,和得罪他,不,比得罪他下场还要惨烈。   而且,不只是她,就连她老爸估计也要被她牵连。   想到这一层,齐酒面色有些凝重地拿出手机,看到了焦娇给她的回复,指尖动了动,把之前和焦娇的聊天记录看了一遍,越看脖子越凉,给焦娇回复的时候,也没再像之前那样随心所欲,慎重斟酌了半天才点了发送键。   焦娇又跳了两段才停下来,看到了声称手机明天才会有电的齐酒的回复,微微皱起眉。   是她的错觉吗?   感觉齐酒的语气怪怪的,也没再加凶萌凶萌的表情包,好像一下子客气了许多。   ——   帝京最大的梨园,醉霖社主阁里熏香袅袅,一身斯文长衫,手背和脖颈处却蔓延着大片狰狞纹身的苏禛像是没骨头一样侧身靠着,一手搭在膝头,长指懒洋洋地玩着个紫玉烟斗,另一手随意地在手机划着消消乐,抬头看了眼坐在红木椅上,一身全黑,唯独皮肤冷白得扎眼的男人,讥讽勾唇:“诶呦,这不是雍家二爷吗?真是稀客。”   雍烨手随意搭在桌边,虽然在别人的地界,气势却比主人还像主人。   厢房浮着幽香,房里两个男人各有各的从容矜贵,随便定格,都是可以让人尖叫出声的电影海报。   苏禛低眼,漫不经心地看着手机:“能来这儿找我,应该是有求于我吧?”   嘴角微微勾起,苏禛看起来轻描淡写,心里爽得不行。   终于等到这个狂妄的变态跟人低头的一天了。   搭在膝上的手勾了勾,示意他的人把榧木棋盘端过来:“开口求我之前,先陪我下一盘,赢了我就考虑一下,不让你求得那么丢人现眼。”眼睫抬起,戏谑地看向雍烨,好听到雌雄莫辨的声音魅惑诱人,“怎么样?我对你够意思吧?”   和田玉棋子也被人端正摆好,苏禛稍稍直起身,随便捏了一颗黑子,放在棋盘中心区域,冲雍烨抬抬下颌,示意他继续。   雍烨还真的抬起了手,按照苏禛的指示拿起了枚白子,莹白剔透的和田玉竟然比不过他指尖精致漂亮。   苏禛眼里看好戏的意味越来越浓,看来这个变态真遇到大事要求他了,居然这么听话。   雍烨垂着眼睫,指尖慢慢靠近棋盘,还没落下,苏禛放在一边的手机就震动起来,他点开看了下,抬眼看雍烨,唇角勾起:“茂琛那块地被你抢了?”   雍烨没说话,棋子落在棋盘之上,也不等苏禛拿黑棋,优雅地拈了第二颗白棋。   棋子放下,苏禛手机又震动一次。   如此反复,棋盘多了五枚白色棋子,没一颗搭理唯一的黑色棋子,好像在自己玩自己的,但这盘棋胜负已经非常分明了。   苏禛微微虚起眼,脾气也上来了,这个变态是不是有病,来他的地盘找他,也不说要求他帮什么忙,他就逗了这家伙一下,马上就在商场上给他连着下了五道坎。   是觉得他玩不起吗?   苏禛都打算和雍烨较上劲了,突然想起他现在还在惹怒老婆大人,乞求原谅的“观察期”,他的财务情况又绕不开老婆大人的监督,动一块钱她都能知道,这个时候把动静搞大了,他肯定又要从头再求了,问题是,他家女王殿下还特别喜欢在这个时候撩他,撩得他多一天不能进她房间都难受得要死。   苏禛深吸了一口气,他先忍一下。   平静下来的眼睛冷冷看向雍烨:“说吧,你想要什么?”   雍烨肯动金口,搭理苏禛了:“戏服。”   苏禛缓缓挑眉,接着明悟过来,嗤笑一声:“是那天你带着你的小夫人在苏园撞见我时,我穿的那套戏服?”似是觉得不够具体,他又缓缓地补充了一句,“就是你家小夫人很喜欢,一直看我……”   雍烨桃花眼抬起,锋利冰刃静静地逼上来,似乎在思考凌迟苏禛的第一刀下在哪里比较好。   就算是苏禛也被雍烨这个眼神看得有些发凉,加上他现在非常惜命,就没再继续,有些理解地点点头:“懂了,你想拿它去讨你家小夫人的欢心。”惬意地撑着额角,啧了一声,“可你能穿出戏服的味道吗?”算了,这也不关他的事,他才懒得管,皱了皱眉,“不是,你想要我的戏服,就好好求我不行吗?”   雍烨没起伏地吐出两个字:“不会。”   苏禛都被气笑了,这家伙真是和小时候一样欠扁:“行,就咱们几个。”他指的是他和雍烨同辈的几个世家子弟,“谁立flag谁倒,今天轮到你了,我就坐等不会求人的雍二爷自己打断骨头学会怎么求人的那一天。”   雍烨眼里喜怒不见,苏禛也看不出他信不信他说的这个“玄学诅咒”。   “想要戏服可以,但你拿商场上的那些逼我没用。”苏禛头一偏,开始点菜,“我要你的那辆Poison god跑车。 ”   雍烨面无表情:“不行。”   “那戏服也不行。”苏禛缓缓皱起眉,“这么小气哄什么老婆?大不了我就豁出去了,咱们就斗个你死我活。”   雍烨神情一点波澜都没有:“可以。”   苏禛气得咬牙,拥有财务自由的变态根本毫无忌讳。   在老婆和意气用事间权衡了一下,苏禛没好气地退了一步:“换一件,那件是我以前高价收的古董太贵了,在我老婆名下,我没办法私自处理。”   苏禛说完看着雍烨,如果这个变态还不见好就收,他就真的不管别的了,就跟他死嗑到底。   却不想,雍烨这次竟然没拽得二五八万地立刻拒绝,苏禛一开始还有些纳闷,慢慢回过神:“那辆跑车不会也是在你家小夫人名下,才没办法跟我换的吧?”   不用雍烨回答,苏禛就已经嗅到了同款妻管严的气息。 第48章 有   两个男人的谈判将近尾声, 厢房门突然打开, 一道身影冲向慵懒靠躺的苏禛,纤细手指攥住他的衣领, 按苏禛的身手, 就算被人偷袭成功,下一步也绝不会得手,而他看清了抓他的人, 毫无反抗意思地顺着来人的力度仰起头, 由着她欺负自己, 还很讨好地低声唤:“老婆……”   女人没有任何怜香惜玉的想法,暴力捏起苏禛流线完美的下颌:“别叫我老婆。”   “那。”苏禛一双多情眼满满都是勾引的意味, 就算雍烨在旁边,也不觉得丢脸, 轻声放缓, “老公。”   这对夫妻平日里的形象和现在完全不同,男人纹身大片, 一看就知道他有不好惹,而女人生得是长辈们非常喜欢的温婉模样,大家闺秀范儿十足,两人碰撞在一起时,行为却又正好反过来,男人乖顺配合,女人冷酷暴力。   不过,因为两人颜值势均力敌得高,双双崩人设, 反倒有种另类的般配。   女人把他没有下限的嘴巴捂住, 冷冷地问:“我给你的零花钱呢?”   苏禛嘴巴被老婆堵着没办法说话, 眼睛就更活了,每个转眼都是风情,往下看了一下,然后又抬眼看女人,在乖乖用眼神告诉她他的零花钱都没动的同时,使劲浑身解数借着女人肯来找他的机会,想办法勾住她。   女人完全不上钩,翻开他的长衫,把他的钱夹从裤兜里拿出来,数了下里面少得可怜的几张红票票,然后用钱夹拍拍苏禛好看的脸蛋:“我是把你赶出家门了,但规矩都没变。”   “敢背着我乱花钱,等我们和好,腿给你打折。”   “敢偷偷抽烟,等我们和好,我就抽你。”   “门禁还是十点,我不管你不能回家能去哪,但晚上十点,就给我乖乖上床,敢晚一分钟,下次你就给我……”女人俯下身,好像要吻上苏禛早就迫不及待的唇,却在最后关头,温温柔柔地错开,在他耳边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用最勾人的语调,说出最残忍的惩罚,“忍一分钟才许涉。”   苏禛眼睫轻颤,对惩罚无所谓,只想要侧头亲亲她,女人却直起身。   “最后,敢在外面约小妖精,你就等着收离婚协议吧。”女人说着转身,打算看看今天来找苏禛的“小妖精”是何方神圣,竟然能让苏禛把“她”放进主阁。   然后,她就和雍烨那双过分冷淡的眼睛对上了,短暂沉默后,收回了欺压苏禛的手,带着些许尴尬地将抚了抚鬓发,优雅端庄地冲雍烨点了下头:“原来你们是公事要聊,那我就不打扰了。”   转头,凶气毕露地瞪了下眼里含笑的苏禛,苏禛压低声音想哄:“卿卿,你进来就开始收拾我,我没机会跟你解释啊……让他看到也没事,他也是妻管严,肯定早习惯了……”   “你完了。”女人用嘴角留给苏禛最后三个字,回头冲雍烨微微一笑,踩着大家闺秀的步伐走出了厢房。   经过这么一遭,苏禛身上的长衫领口凌乱,因为存了要色/诱的心,他还很心机地趁他的老婆大人抓他领口的时候,偷偷把扣子扯开了,一对精致锁骨就这么露了出来,看起来很像被人施暴后的现场。   不过,他混不在意,甚至还有些洋洋得意,靠得比之前更为懒散惬意,冲雍烨慢悠悠地道:“吾妻甚严,让你见笑了。”   雍烨神情无恙,就像看了一段极为枯燥无味的广告,没有半分情绪外泄。   不羡慕?苏禛挑眉,也是,这个变态也有老婆管,没什么好羡慕的,眼睛轻眨了一下,这种被老婆赶出家门的快乐他不能一个人独享,必须让每个有老婆的兄弟都体验一下,勾起唇,好像很诚恳地看着雍烨:   “你知道吗,被生气的老婆虐很爽的,要不要我教你怎么让你家小夫人把你扫地出门?扫地出门一次,以后她会管你更严的,你也了解,老婆管得越严,说明越在意你……”   雍烨收回目光,起身,清冷声音明明不加任何感情,却仍像是从天上来,高高在上,不会心动,也不把一切放在眼里:“不需要。”   又被拽到的苏禛轻嗤一声,看来这个变态被老婆管得很好嘛。   炫耀有老婆管的苏禛反倒自己有点羡慕,拿起手机给应该还没走出梨园的老婆发短信。   【老婆,我们家家规才有一百二十五条,是不是有点少?你再给我加点呗。】   那边应该还在气头,很快回复:【滚。】   苏禛回复更快:【好。】   ——   一次惊心动魄的总部会议终于结束,但接着还有难得一次的聚餐,高层们起立等他们那位年轻俊美的董事长先走,这个时候,没人敢乱动说话,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然而却有人很不走运地接到了电话,因为没有静音,铃声非常响亮,甚至都在偌大的会议室里有了回响。   那人级别不高,只是某个分公司老总带来打杂的下属,铃声响起的瞬间,他和带他来的老总都吓坏了,老总看那个下属一动不动,赶紧低声催促他:“快挂了!”   下属赶忙照做,却一个慌神不小心把电话接通了,女人的声音立刻响起来,因为带着口音,字句并不是很清晰。   雍烨脚步停住。   老总脸都白了,顾不上体面,双手上阵替吓傻了的下属把通话掐断。   而雍烨已经侧头看过来:“她说什么?”   “下属脑袋一片空白,反应了好久才,理解雍烨问了什么,提心吊胆地回答:“一会我们要聚餐,我老婆让我少喝点酒。对不起,董事长,有一次我老婆打不通我的电话急坏了,为了找我,差点出了意外,我后来就不静音了……”   说完,下属紧张屏息,等候发落。   开会不静音,还是在这么重要的会议上,他这回完蛋了。   想象中的事情并未发生,雍烨得到答案后,便从这群战战兢兢的高层面前走过去了,就好像他根本没有问过这个下属任何问题一样。   餐桌上,高层们都不敢随意动筷,像是一尊尊雕塑,看坐在主位上的雍烨动作优雅地夹了菜,才一个个活过来。   说是吃饭,但大家都在偷偷看雍烨的脸色,气氛可以说是相当压抑。   雍烨垂着眼睫,很轻的声音在落针可闻的餐桌上相当清晰:“你们平时聚餐也这样吗?”   坐在雍烨身边的高层眼力见极快,品出雍烨的不悦,赶紧端起酒杯,笑声僵硬,但好歹笑出来了:“大家第一次和董事长吃饭有点放不开,我先代表大家敬董事长一杯。”   他一口闷了,其他人也都跟着喝起来。凝结的空气似乎有些松动,有人也敢壮着胆子来到雍烨面前,小心地试探:“董事长,您要不要也喝一点?”   雍烨就动了两下筷子,便拿起餐巾擦了手,看向被人双手送过来的酒杯,却没有接过来。   送酒的人有些尴尬,正要自己给自己个台阶下,却听雍烨开口:“家里有规矩。”   送酒的人一顿,不敢相信这世上还有能让这位心甘情愿遵守的规矩,接着咧嘴笑了笑,甚至大着胆子瞄了眼雍烨脖子上的咬痕,他们董事长英年早婚,家里的规矩肯定是董事长夫人定下来的。   这么一看董事长也有了烟火气,没那么吓人了。   送酒的人看向之前手机没静音的那位下属,语气轻松了不少,开起玩笑:“原来董事长和我们一样,都有夫人管着,不能多喝……董事长都要听夫人的话,你也乖乖少喝点啊,其他人也懂点事,别灌有老婆的。”   众人都心领神会地笑起来,餐桌气氛到这算是真的破冰了,说笑声也大了起来。   气氛好了,雍烨却没再说话,聚会还没到一半就提前带人走了。   ——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雍烨一个人,但他的语气听起来却好像是在和另一个人说话:“我听你的话,没有在聚餐的时候喝酒。”   “我不会乱花钱,会按时睡觉,不会背着你偷偷抽烟,不会找别人……嗯,你说的,我都会听。”   “还有别的吗?你还想要我做什么?”   房间里安静下来,雍烨看着桌上的魔法师小兔子。   他想不到了,正常人还会要求自己的伴侣做什么。   指尖碰碰小兔子完整无缺的长耳朵:“好想你能管管我。”   小兔子一动不动,可爱地歪着脑袋望着他。   雍烨眼底如化不开的墨,是温柔,是疯狂,再也分不清,轻轻按了按小兔子的脑袋,让它点了点头。   似是得到了他想要的回应,雍烨眉眼微松,像与爱人闲聊一般问起:“你的舞练得怎么样了?”   小兔子黑豆豆的眼睛看着他,雍烨像是听到它在说什么,耐心地等了一会,又摸摸它的小脑袋:“我知道,我不会去看你跳舞的。”   声音还是冷的,像是被层冰隔着,让人听不出其中真实的情绪:   “我只是想知道你还会不会哭。”   ——   【缪缪对你特别满意,点名要你继续给她上课。】   【作为交换,缪缪上完课,练舞室可以交给你自由使用。】   【你看方不方便?】   焦娇看着齐酒给她发来的微信,心里怪怪的感觉更浓了。   你看方不方便?   这不像是齐酒说话的风格。   焦娇一边纳闷一边回复:【我方便,但是那个练舞室给我一个人用没关系吗?】   【不用担心,那个练舞室本来就是VIP学员专供,这个季度的VIP学员很少,平时也是空着没人用。】   焦娇都想问是不是齐酒本人了,不过想了想,最后还是只回复了一个【谢谢。】,她是真心感谢齐酒,如果她没让她给缪缪上课,她说不定现在还是不敢跳舞。   焦娇以为齐酒会很傲娇地不许她谢谢她,再臭屁一顿,没想到,齐酒的回复礼貌得过分:【不客气,我也应该谢谢你。】   后面接的是缪缪要学的舞蹈演示视频,多一句题外话都没有。   真的好奇怪啊,焦娇盯着和齐酒的聊天界面,怎么也想不明白齐酒为什么隔了一天变化这么大。   缪缪上课的时间都是固定的,焦娇看了一早上齐酒给她发过来的舞蹈视频,缪缪过段时间要参加个表演,视频里是缪缪要跳的舞,也是她要教缪缪的上课内容。   坐车往练舞室赶的时候,焦娇还在看,看得正认真,车子突然急刹了一下。   司机立刻道歉:“对不起,夫人。”   焦娇抬头往车窗外看了一眼,不能怪司机,前面突然发生了意外,这也不是司机能够控制的。   感觉那个事故还要处理一会,焦娇道:“没关系,绕一下路吧。”   司机换道的时候,焦娇目光投向事故发生的中心,她现在已经习惯看到的每个人都顶着一个聊天框了,但有一个聊天框还是引起了她的注意力,那个聊天框是金色的。   聊天框里的内容和她没什么关系,焦娇也不是很关心,可备注却让她有点眼熟。   帝京沈家大少爷沈舟衍。   思索片刻,焦娇想起来了,这不是原书男主的名字吗?   焦娇想要再看看聊天框主人的样子,而司机已经改好了道,将速度提了上去,她只来得及看到个隐约的身影。   焦娇转回头,从她醒来之后,她的生活和男女主毫无交集,如果不是今天看到了男主,她都要忘了男女主的存在了。   算算书里的时间线,这个时候,她早就应该和男女主有了纠葛,走上剧情了,但今天她和男主也只是擦身而过,好像从某个节点开始,她就已经脱离了原书的主线,和男女主再无关系。   这样挺好的,焦娇又把目光放回到IPad上。   就算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和男女主有了交集,她也会想办法避开。   她一点也不想做别人故事里的NPC。   ——   “漂老师好!”   小团子人还没进来,焦娇就听到她甜甜的小奶音了,抬头看去,惊讶发现小团子从一个变成了两个,而另一个穿着一套黑色小西装的黑团子还挺眼熟,正是之前偷拿毛衣给雍烨,后来和焦娇负鲸请罪过的丞丞大魔王。   “漂老师,这是缪缪的同学,他也喜欢跳舞,想跟缪缪一起上课。”小白团子把黑团子拉到身边,给焦娇介绍他。   焦娇看着小脸极其不自然的雍丞恩小魔王,忍着笑意问:“大魔王也喜欢跳舞啊?”   “什么大魔王?”缪缪显然不知道丞丞大魔王的“本体”,好奇地歪头问。   “咳咳。”丞丞大魔王咳了两声,特别稳重地开口,“缪缪,你先在这里等我们一下,我有话跟老师说。”   缪缪很有教养,并没有追问丞丞大魔王要和焦娇说什么,点点小脑袋,开始给自己一层层脱衣服:“你去吧。”   丞丞大魔王迈着小短腿带着焦娇来到练舞室的角落,小脸扳起来:“开个价吧。”   焦娇被他这副霸总范儿逗得又勾起唇角:“开什么价?”   “就是不泄露我大魔王身份的封口费。”丞丞大魔王警惕地看了眼缪缪那边,小奶音放轻,“缪缪不能知道我是大魔王,她会害怕,不跟我做朋友的。”小脸一本正经,“我现在的人设是单纯正直又热爱学习的人类幼崽,你记一下。”   焦娇这次没忍住笑了出来,在大魔王抗议的目光里努力压下笑意:“那你是真的喜欢跳舞吗?”   丞丞大魔王把小脑袋一点:“当然。”   拖着恶魔尾巴的聊天框却在哭泣:【当然不,本魔王都是为了缪缪,不然这个时间应该在家玩赛车。】   “行不行?”丞丞大魔王小胖脸很酷,头顶聊天框却很好说话,【不行本魔王就求你,为了缪缪,我豁出去了。】   “行。”焦娇倒也不想为难这个“勇敢追爱”的小崽崽,拍拍丞丞大魔王的小魔头,“去那边做下准备吧,先跟你说好哦,跳舞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切。”能和缪缪一起上课心情很好的丞丞大魔王不屑,“能难倒本魔王的东东根本不存在。”   打脸来得如此之快,刚刚还口出狂言的丞丞大魔王惊恐地看着缪缪帮他带的练舞服:“我要穿这个吗?”   “对鸭,我们学跳舞的都要穿这个。”缪缪把带着一圈小纱裙的粉色练舞服塞给丞丞大魔王,“不用跟缪缪客气,快去换上吧。”   焦娇抬起手,掩住已经藏不下笑意的唇,看着丞丞大魔王拿着粉色练舞服,一步比一步绝望地去换衣服了。   看来丞丞大魔王是真的很喜欢缪缪啊。   都能为了她穿那么不爱穿的衣服。   焦娇低头看已经准备好自觉压腿的小团子,视线停在她头顶的聊天框上:【缪缪有秘密不能告诉漂老师。】   【绝对不能说不能说不能说……】   【缪缪答应酒酒老师了,缪缪是讲信用的好孩子。】   秘密?还是不能告诉她的秘密?焦娇摸摸缪缪看起来就很紧张的小脑袋,把本来就心很虚的小缪缪吓了一跳,焦娇赶紧安慰她:“没事没事,缪缪表现得很好。”   缪缪点点小脑袋,没敢看焦娇的眼睛,看到丞丞大魔王出来,像是看到了救星,赶紧把他拉过来,奶声奶气地教他怎么压腿。   穿着粉色小裙裙,肚肚突突的丞丞大魔王再次遇到人生难关,小胖脸写满了痛苦。   焦娇被这两个小团子逗得不行,蹲下身,让缪缪继续走自己的进度,解救了为了缪缪十分努力,马上要让自己裂开了的丞丞大魔王。   缪缪要表演的舞蹈叫《桃花仙》,焦娇以前学过这个舞,不过难度不一样,缪缪跳的这支《桃花仙》是专门为小朋友改编的,难度降了很多,不管是哪个版本,舞者都要画桃花妆,穿着代表桃花仙子的踩裙子,焦娇带缪缪看齐酒发来的视频里,示范的舞者就是全妆状态,把缪缪看得十分眼馋,拉着焦娇问了好几次,她表演的时候,有没有人给她化一样的妆,给她穿一样的漂亮裙子。   看完视频,就要拆解动作教给缪缪了。   缪缪是个很善解人意的小朋友,还怕焦娇不能跳舞,没办法给她示范,主动说要自己看着视频学,焦娇只要纠正她的动作就行。   “谢谢缪缪,但我觉得我应该可以试一下。”焦娇蹲在缪缪面前和她商量,“你先在旁边看一下好不好?”   “好。”缪缪点头,但还是有些担忧地看着焦娇,拉着丞丞大魔王坐在旁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焦娇。   焦娇早上在自己房间练了一下,心里有数,就是稍微有点紧张,不过看缪缪比她还要紧张,焦娇突然很想笑,心里绷得那根弦也放松下来。   过程比焦娇想得要顺利得多,比起昨天她又进步了一些,虽然还是有点僵硬有点慢,但好歹能完整地把一段跳下来了。   焦娇也没勉强自己,感觉有些吃力就停下来问缪缪:“我先教缪缪这一段,好不好?”   “好!”缪缪特别开心地跑过来,“漂老师跳舞更漂亮啦,缪缪决定以后要叫漂老师,举世无敌超级霹雳天下第一漂老师!”   焦娇赶紧摆手,缪缪叫她漂老师已经够不好意思的了,再叫得这么夸张,她真是没脸见人了。   今天这节课很快就结束了,为了能让爱操心的缪缪专心练表演需要的舞蹈,丞丞大魔王真的豁出去了,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里,都在认真练基本功,虽然到下课的时候,小短腿还是抬不过肚脐眼,但获得了缪缪的表扬:“丞丞你好棒呀!”   丞丞大魔王不好意思地摸着肚肚笑了出来。   “那我们就走咯。”缪缪把丞丞大魔王的手手拉好,怕他走丢,冲焦娇摆小手手。   焦娇刚有点遗憾,小团子到最后也没在心声泄露“秘密”是什么,就看到缪缪头顶冒出松了口气的聊天框:【太好了,缪缪成功保守了和酒酒老师还有漂师母的秘密。】   【好想再见一次漂师母哦,他好好看,缪缪都没看够,希望他以后还会找酒酒老师让缪缪去给别人当学生。】   “漂老师,明天见!”自以为保守秘密成功的小团子很开心地帮焦娇把门关上。   她是漂老师……那漂师母应该就是她的老婆……但是她没有老婆,只有老公。   而她的这个老公正正好好能对上缪缪说的“好好看”。   焦娇好像想明白了什么。   是雍烨吗?   是他找齐酒安排缪缪来找她上课的吗?   她最开始的疑问突然能够解释了:为什么齐酒明知道她不能跳舞,还让她来给缪缪上课。   因为缪缪本来就不是找她上课的,而是被派来帮她的。   这应该就是缪缪见到她时心声里的“任务”吧?   那天她从齐酒的练舞室出来,对不敢跳舞的自己失望到了极点,看到雍烨时没忍住哭了出来,他没问她为什么要哭,她以为他并不在意,甚至早就忘记了。   原来不是。   焦娇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被温暖的水流包裹住。   焦娇拿起手机,她有种想要马上联系雍烨的冲动,但在练舞室里走了两圈,她又把手机放了回去。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怎么说。   而且万一是她搞错了呢?焦娇越想越乱,最后干脆先不想了。   先练舞,其他事等练完舞再说。   焦娇本来是想练到晚上八点,就回去的,但她一停下就会忍不住想一大堆,想还都想不出结果,心里乱七八糟的。   只有跳舞能让她心静下来。   焦娇没注意时间,停下来是因为小腹有些不舒服,她捂着肚子,慢慢坐下来,以为休息一下会好起来,没想到,注意力从舞蹈脱离,小腹传来的绞痛越发清晰。   她看了下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时间下的日期让她微微一愣,接着皱起眉,她的生理期一直很准,没想到换了世界,还几乎一天都不差。   还好她带了卫生巾,焦娇手撑在边缘,把包包勾过来,从里面翻出需要的,扶着墙慢慢走进了卫生间。   等她出来,感觉更难受了,练舞室里明明门窗都关得好好的,但她却觉得有风漏进来,吹得她腰酸得都要直不起来了。   焦娇慢慢蹲下来,打算缓一下再走。   突然听到拐角她看不到的地方传来声响,焦娇抬起头,突然意识到这么大的建筑里,可能就只有她和远在门口的安保。   看过的鬼片自动在脑海播放,焦娇一动都不敢动,紧紧盯着好像下一秒就会跳出鬼的拐角。   那个“鬼”好像感觉到她在拐角另一边,停下了脚步,好听的声音响起:“我是雍烨。”   焦娇悬着的心一下落下来,想到雍烨对着看不到人的拐角做自我介绍,感觉有点好笑。   “我要过去找你了。”   他都在离她这么近的地方了,还特意通知她他要过来了干什么……焦娇一顿,突然意识到雍烨这是在做什么,他好像是怕他突然走出来会吓到她,才这么小心的。   焦娇叹了口气,她在他心里胆子到底有多小?   嗯了一声,扶着墙,站起来,走了两步,突然眼前黑了一下,就在她以为自己一定要摔一下了的时候,有人稳稳地扶住了她。 第49章 有   “谢谢。”   焦娇就着雍烨的力度稳住了自己, 以为雍烨这次还会像以前那样很快拉开距离, 主动松开手指,想去扶墙, 然而握着她小臂的力量却没有放开, 反而微微紧了一些。   玉质声线低低响起:“对不起。”   焦娇以为自己疼出了幻觉,雍烨怎么会跟她道歉,而且他也没什么对不起她的啊, 她还在分辨这声对不起是真是假, 雍烨便低下身, 一手穿过她的腿弯,另一只手扶着她的腰, 把她抱了起来。   他的每个动作都很轻缓,给足她反应时间, 不会吓到她, 但又带着恰到好处的强势,把她下意识想要挣扎的动作全部温柔扼杀。   “你应该不会同意我抱你出去。”   焦娇手搭在雍烨肩上, 在静谧的长廊里,她好像能听到自己有些加快的心跳声,没敢乱动,怕惹出更多麻烦,只是小声说:“我可以自己走。”   “是我勉强你。”雍烨这么说,却并没有要放她下来的意思,手里抱着个人,身姿依旧挺拔修长,走向焦娇放东西的练舞室, 好听的声音淡淡如许, 却莫名撩人, “等到车上,你可以惩罚我。”   焦娇本来在他怀里就有些紧张,猝然听到雍烨用清冷高洁的语气向她请求惩罚,差点呛到,偏头,雍烨脖颈上的咬痕十分应景地落进她的眼底,在长廊冷色的灯光里分外靡丽。   耳尖慢慢染上红晕,脑袋里面自动跳出一些PO里PO气的“惩罚”。   轻轻放在雍烨的手缓缓握紧,焦娇努力把那些变态的想法挤出去,试着让自己放松,好叫雍烨感觉到她其实没那么抗拒他,手也小心翼翼地虚虚绕过他的脖颈:“不算勉强,你这样抱着我……”耳朵越来越热,声音越来越轻,“我很舒服。”   焦娇说这话的时候,雍烨正俯下身,拿她的东西。   她的轻软声音就像层薄雪,柔柔落在比地狱般阴暗的地方,带起一片狰狞的暗火,烫得他的指尖顿了顿。   呼吸也不着痕迹地沉了一些。   不过,这些异样很快就从他身上褪去,直起身,依旧清冷淡漠,反倒是焦娇小脸越来越红,她竟然说雍烨抱她她很舒服,虽然是真的,他抱着她,她的注意力有一大半都被他分走,小腹的疼痛都没那么有存在感了,但直接说出来还是好羞耻啊。   “肚子还疼吗?”   听到雍烨转开话题,焦娇悄悄松了口气,下意识摇头:“不……”   雍烨低下眼,目光轻飘飘的,却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威慑力,焦娇心脏莫名缩了一下,弱弱地改口:“是有一点……”雍烨眼底的墨色太浓,恰好又走进一片阴影里,显得更晦暗不明,让她有种站在深渊边的感觉,字音没咬住,微微颤了一下,“疼。”   微颤着的“疼”字就像在人心头缠了一圈一样。   雍烨不能再看她,默了片刻,温缓道:“忍一下,我的车里有药。”   “嗯。”焦娇应了一声,抬眼往雍烨头顶看,他抱着她的姿势激发了信号,他的头顶有圆点缓慢加载,为了让信号更好一点,焦娇悄悄把手打开了一些,和雍烨脖颈位置的皮肤靠在一起。   又有点控制不住心跳,雍烨抱着她的时候,心里会想什么呢?   终于,聊天框成形,乍一看好像有好多条,焦娇屏了下呼吸,仔细看去,却发现都是数字:   【3。】   【4。】   ……   【18。】   ……   他在数什么?焦娇安静地思考了片刻,发现聊天框数字变化的频率和雍烨走路的频率对上了。   他在数自己的脚步?   焦娇记得老师教过她们,如果上台表演前集中不了注意力,可以数自己的心跳,来让自己静下心。   雍烨也是这样吗?   焦娇看着雍烨头顶平稳更新的数字聊天框,想了一路,被雍烨放到副驾座位上突然冒出个想法。   雍烨会不会是觉得她太重了,所以数步子,盼着把她送到车上?   她不是故意吃那么多的,焦娇怀揣着愧疚伸手去拉安全带,结果拉到了要帮她系安全带的雍烨的手,甚至指尖都穿进了他的指缝间,焦娇赶紧把手收回来,安静地由着雍烨帮她把安全带弄好,雍烨也没看她,沉默地从里面拿了个东西递给她。   焦娇接过来,发现是个暖宝宝,已经充好电可以开始发热了。   他车里怎么还有暖宝宝?焦娇拿着暖宝宝看了看,还是卡通款的,这种接地气的装备和雍烨这个人有着强烈的冲突性,让她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早在练舞室走廊就疼晕过去了,现在这些都是在她的梦里。   好像感觉到她的疑问,雍烨简单解释了一下:“特助以前落下的。”   喜欢小马宝莉的特助用这样可爱的暖宝宝很正常,焦娇点点头,把暖宝宝隔着衣服放在肚子上,心想着以后再给特助买一个小马宝莉的新暖宝宝。   “把药吃了。”雍烨手摊开,两粒胶囊在手心。   “我是……”焦娇看着那两颗药,犹豫了一会,小声继续,“痛经。”   别的治肚子疼的药可能不太行。   雍烨好像并不意外:“嗯。”   是通用的止痛药吗?焦娇把药接过来,雍烨给她递了杯水,杯壁还有着温度,焦娇握紧杯子,把药放到唇间,没防备地喝了一口,结果脸都皱了起来,眼里略微带着控诉看向雍烨:“这是红糖水。”   雍烨看着被难喝到忍不住吐舌头的焦娇,桃花眼里好像漾开了点笑意:“红糖姜水。”   还有姜,怪不得那么难喝,焦娇表情更痛苦了,比起苦的东西,焦娇更讨厌板蓝根,儿童止咳糖浆,这种半甜不甜的东西,所以她以往痛经再严重也不会喝这种东西。   “有水吗?”焦娇目光梭巡,想把嗓子里让她很难受的甜味冲下去,看到中央扶手还有一杯没开封的,看起来应该是雍烨给自己买的,她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我能喝一下你的吗?”   雍烨微微颔首。   焦娇立刻喝了一口,接着难受地倒在靠背上:“你怎么也喝红糖姜水?”   雍烨望着她,语气淡淡:“我喜欢。”   这就是他买两杯红糖姜水的原因吗?他的口味好奇怪。焦娇连喝两口毕生之敌,眼尾都有些红了:“我想喝水。”   “把你的那杯都喝了。”雍烨放轻的声音好像带着哄诱的味道,“我给你水喝。”   焦娇花了三秒时间,在带着嗓子里的甜味忍一路,还是接受雍烨的交易之间选择了一下,最终拿起她的那杯红糖姜水,憋着气飞快地喝完了。   不等她开口跟雍烨要水,雍烨就把不知道从哪变出来的温水递给她了。   喝完大半杯温水,焦娇才感觉好了一点,摸摸怀里的暖宝宝,转头看坐到驾驶位的雍烨,眼神有些幽怨。   他是不是故意的?真的有男人会喜欢喝红糖姜水吗?   似是感觉到她怀疑的目光,雍烨很自然地拿起焦娇第二次喝了一口的那杯红糖姜水放到唇边。   性感好看的喉结温吞滚动,优雅地慢慢喝起来。   焦娇睁大眼睛,他真喝了,等一下……她想起什么:“这个我喝过了。”   雍烨闻声并没有立刻停下来,只是目光转向她,一双桃花眼安静幽深,吞咽的速度似乎放慢了些,就因为这似有似无的慢,一切都不一样了,他的唇,他搭在杯子上的长指,他的喉结好像都蒙上了一层又欲又涩的旖旎。   像学了禁忌之术的神明在不动声色地勾引世人,试验禁术的威力。   杯口离开薄唇,冷冽如冰的声音又把人拉回现实,记起他的冷情寡欲:“不可以给我喝吗?”语气十分礼貌,好像只要她一句话,他就会为了喝了她不允许喝的东西,让自己付出相应的代价。   焦娇移开视线,缓了一会,让心跳慢下来,摇摇头:“你不介意就好。”   雍烨似乎看了她片刻,才把目光收回,发动车子。   焦娇喝了一杯温热的红糖姜水,吃了药,肚子上还放着热乎的暖宝宝,小腹的疼痛一点点失去威力。   窗外的霓虹连成海洋,焦娇垫着袖子把暖宝宝抱起来:“我可以问一下,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吗?”   光影落在雍烨搭在方向盘的手上,从手指到手腕,动作牵动筋骨,每个细微的变化都令人怦然心动:“司机担心你这么晚还不出来,又不敢随便进去打扰你,我正好在附近,就过来看看。”   焦娇垂下眼睫,指尖捋着暖宝宝上小兔子突出来的耳朵,小声嘀咕:“所以,又是路过。”   她本来想问一下雍烨她今天纠结一天了的问题,但看雍烨专注开车,她也就没再打扰他,目光放到窗外。   路边的各个商厦LED屏都在播放广告,其中某个感冒药的投放力度很大,同一个广告焦娇沿路看了好几遍,广告内容很俗套,就是一对跆拳道选手,一个个子又高又壮,一个比较瘦小,两个人对抗,高个子理所当然地把矮个子制服,压在地上,高个子正得意的时候,练习室的窗户被风吹开,吹得两个人同时打了个大喷嚏,下一个镜头就是高个子裹着被子,蔫了吧唧地咬着温度计,而矮个子仍然活力四射,并告诉高个子,他是因为及时吃了某某感冒药才一点事情都没有……   焦娇看得眼皮有点打架,尤其这个广告中有个矮个被高个放倒时,天旋地转的镜头,连着看了几遍,焦娇感觉自己眼前的一切好像也转了起来。   不是好像,焦娇突然意识到,她的身体确实处于无依无靠的状态,并且眼看就要狠狠摔在地上了。   不过,她停住了,一只好看修长的手拎住了她的衣领,另一只手勾住她的腰,止住了她下坠的趋势。   焦娇眼睛睁大,看着眼前好像只有十三四岁大,穿着一身白色跆拳道道服的雍烨,她有些懵,又转头看了看旁边,除了她附近的垫子是空的,其他位置都是年纪也在十三四岁大的男生女生两两一组在进行练习,还有老师模样的成年人拿着成绩板在给前面几组评分。   她的下颌被抬起来,少年冷冷的声音响起:“看什么呢?”   焦娇茫然的感觉渐渐被覆盖,想起自己在哪里,在做什么了,她所在的贵族学校致力于全面培养学生,设立了很多选修课,选修课成绩也要计入期末总成绩,她现在就在跆拳道选修课上,今天是考评日。   雍烨本来是不和其他学生一起参加这种公共课的,但她之前的搭档把她的腿弄伤了,她休息了一段时间,而她的搭档干脆从学校消失了。   雍烨再也不同意别人和她组队练习,本来是让她干脆和他一样不上公共课,反正他一句话就能让她选修全过,但她不想,求了他好几天,他终于松口,挪出时间,亲自来做她的搭档。   那个搭档是故意把她的腿弄伤的,当时一起练习的同学都能看出来他的恶意,但大家还是很担心不小心把她弄伤了,也有这样的下场,所以就连平时走路都会绕着她走。   焦娇也怕给别人带来无妄之灾,雍烨并不是因为那个弄伤她的人是出于恶意才那么无情狠厉,只是因为她被弄伤了,雍烨甚至都没问那个人是不是故意就那么做了,焦娇有时候甚至很庆幸,弄伤她的人是故意的,如果那个人是不小心的,那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焦娇没敢乱动,乖乖地答:“我在看老师。”   雍烨放开手,少年音清冽没有温度:“这就是你练了这么多节课的成果?”   焦娇耳朵有点热,她注意到雍烨只用了一只手就把她放倒了,下意识摸了摸代表她初学者身份的黄色腰带,又看了看雍烨的腰间,他只是为了陪她,随便穿了件新道服,腰带比她还低等,是白的。   虽然还未长成,但包裹在白色道服里的身体出奇的好看,尤其是被腰带勒出来的腰线,窄窄一条,又蕴藏力量,衣摆下长腿笔直,纯白裤脚下是一截颀长冷白的脚踝,在那一站,挺拔如松柏,清冷如明月。   雍烨伸出手,示意她过去,像他刚才那样,把他放倒。   焦娇咬了下唇,本能地有些怕,但还是走过去,抬起手,搭到他手臂上,松松地抓着他的道服,深吸一口气想给自己点缓冲的时间,却将他身上特有又好闻的冷香全吸进去了,心跳一下又快了半拍。   雍烨垂着眼睫看她,眼里也不带明显的情绪,但就给人一种高高在上俯视你的感觉,焦娇移开目光不看他,脚挪过去别他的腿,同时转身。   动作很利落,但……焦娇感觉他平稳的呼吸轻轻打在她的耳后,人是一点也没被她带动,还很像嘲讽她一样,冷淡问她完了吗。   焦娇闭上眼,她是完了,她要不及格了。   老师过来之前,焦娇都在按照雍烨教她的试图把他放倒,但没一次做到,只让自己出了汗,碎发都贴在了颈间,眼睛因为看到自己快要不及格的悲惨命运而雾蒙蒙的。   她就应该在雍烨松口的时候,再多求求他,不要让他亲自来当她的搭档,她是菜,但换一个不是雍烨的搭档,她觉得她至少可以及格。   老师对雍烨的态度根本不像是对一个学生,甚至为了讨好他,主动压低声音问他要不要直接给她过了,但雍烨一脸冷漠:“不许给她放水。”   焦娇下意识看向他,雍烨也看她:“这不是你自己要的吗?”   焦娇无话可说,她是跟他说过,不想他让老师给她开后门。   看焦娇一声不吭,雍烨脸色更冷,看都不看一边一个劲儿点头答应会加倍严格考核的老师:“那你就受着吧。”微抬下颌,示意她过去。   那她就受着呗,焦娇已经开始想不及格后该怎么弥补缺的分数了,走到他面前。   雍烨不需要考核,也没人敢考核他,所以他们这组,只有她需要放倒他,焦娇像之前几次一样,把手放到他身上,因为是考试,她比刚才更紧张,指尖细细颤抖。   虽然已经没抱什么希望了,但她还是习惯性地认真好好做。   莹润精致的小脚穿过他的腿间,转身。   焦娇感觉有点不同,身体在按照步骤继续,眼睛却有些错愕地看过去,好像看到雍烨似是无奈地快速皱了下眉,然后竟然顺着她的力度,低下身。   练习室好像突然就安静下来了,几乎全班的人都忍不住看过来。   老师笑脸都凝固了,焦娇没比别人好到哪去,看着被她摔到地上的漂亮少年,就算是这个姿势,也半点不显狼狈,微微敞开的领口,反倒让他有种平时没有的松散慵懒。   焦娇反应过来,刷地蹲下身,声音都有些打颤:“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雍烨单手撑着,坐起来,还是那副矜贵高不可攀的样子,没理她,语气冷得吓人,看了眼老师:“成绩。”   成绩……焦娇看向嘴巴还没合上的老师,老师眨巴了两下眼睛,瞟了眼雍烨:“这么漂亮的动作肯定是优秀啊。”   雍烨站起身,还是不看焦娇,径直走到一边,焦娇跟老师说了声辛苦了,赶紧跟过去,帮他拿了一瓶水,递给他,小声说:“谢谢。”   她知道他故意放水了,不然她下辈子也别想把他放倒。   雍烨坐姿矜贵,看了她一眼:“只有我喂养你,没有反过来。”说完,修长的手指慢慢地撕开了一袋她很喜欢吃的小点心,递到她唇边,冷然命令,“张嘴。”   焦娇一顿,又来了,他总是把她当成他养的小宠物。   她看了下四周,没人看他们,但她总感觉他们这边的动静,大家都知道,耳尖微红:“我不饿。”   雍烨还是看着她,焦娇没办法,只好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小口,然后看了下他的脸色,小心地把小点心拿到自己手里,慢慢地吃起来。   后半节课,有高年级的听到消息摸到他们的课堂,说请雍烨做一下搭档。   焦娇看着这位人高马大,胖得够把三个她装下,还系着黑腰带的男生。   是,大家都怕雍烨,但肯定会有人不服他。   雍家显赫,但显赫的也不只是雍家,下面的世家如果有心思抱团起来,也不可小觑,而且再怎么说,雍烨现在也只是个学生,正是被人打主意的时候。   她这几年也看过一些人以各种名义来挑衅他,随着他的年龄增长,每年人数会减少很多。   焦娇悄悄勾了勾雍烨的衣角。   雍烨眼中无澜,又给她塞了袋零食,起身,走向那个高年级。   焦娇怎么有心情吃东西,抱着零食,担心地看过去,高年级提着腰带,笑眯眯地看了眼雍烨腰间的白腰带,还要说点什么,雍烨却没给他这个机会,抬了下下颌,话都懒得说。   高年级也被雍烨把他当成蚂蚁尘埃的眼神激到了,手臂举起,抬脚就向雍烨袭去。   高年级不是假把式,腿上的力量外行看都觉得心惊,焦娇心都提起来了,但还没提到最高点呢,雍烨就将高年级的手腕抓住了。   微微偏了下头,像是定格,焦娇甚至能看清他像看死人一样看高年级的眼神,接着又像加了二倍速。   焦娇根本没能看清,只看到那个高年级狠狠砸在垫子旁边的地面上,落地的那一瞬,好像有骨头破裂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高年级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来就晕过去了。   雍烨像是另一个画面里的人,和地上的惨状毫无关系。   焦娇不知道该不该松口气,眼睛忘了从地上的高年级身上移开。   有人挡在她面前,向她伸手:“过来。”   焦娇有点僵硬地抬起头,缓缓把手放到雍烨的手上,跟着他走出了练习室,整个房间静得好像只有她和他两个人。   焦娇无意识地跟着雍烨走,突然意识到他是要带她去换衣服,国际学校的领导团来他们学习访问交流,一会要在学生礼堂开会,她和雍烨是学生代表要进行演讲。   但她不想去学校专门给他准备的休息室换衣服,有一次她听到别人说看到她从休息室出来换了一套衣服,猜测她和雍烨会在休息室做……那种事情。   焦娇其实也不太懂那种事情具体是什么,但听说话的人黏黏糊糊的语气,她直觉感到不好。   焦娇轻轻晃晃他的手:“我去卫生间换衣服就可以了,正好我肚子有点不舒服,你等等我,好不好?”   她倒是没撒谎,她的小腹确实有点坠坠的疼,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从早上就开始了。   雍烨看了她一会,收回视线:“二十分钟。”   焦娇点头答应,快步进了教室把她之前换下来的学生制服抱在怀里,进了走廊尽头的卫生间,学校所有配置都拉满了,卫生间也不会出现拥挤的情况,就算现在已经下课,里面也空荡荡的,焦娇找了个隔间把门锁好。   她并没有坏肚子,但小腹的疼痛好像越来越严重了。   焦娇怕过了时间,让雍烨不高兴,也没敢多耽误,换好衣服就要推门出去,突然听到外面有人提到她的名字:   “你们都不觉得不服气吗?雍烨是学生代表当之无愧,焦娇她凭什么啊?什么都要沾雍烨的光,什么好处都要拿。”   焦娇抱着换下来的衣服,把推开一道缝的门又拉了回来。   “行了,人家焦娇也是替学校在舞蹈比赛拿过全国冠军的,还被国际舞蹈家看上想收她做徒弟,哪有你说的那么差?”   “谁知道那个冠军是不是雍烨帮她拿的?我就不明白了,她明明靠雍烨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为什么还什么都跟我们抢,如果没有她,我们这届的学生代表一定是我……”   “别说了别说了,忘了之前在背后说焦娇是雍烨养的童女支的男生下场有多惨了?咱们都是吃喝不愁,想买什么家里就给买什么的大小姐,何必为了争这口气,把自己搭上?雍烨爱给焦娇什么就给什么好了,该是她的咱们抢不走,不是她的早晚也会被雍烨收回去,她和我们不一样,我们再落魄还有家人有朋友,而她等到那天,一个帮她的人都不会有……”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远,门里,焦娇的小脸都要白得快看不到血色了。   ——   大会开始前,礼堂外都是准备进场的师生,这次国际交流还很受社会关注,许多媒体记者都在门口设置了拍摄组,把师生进场前的画面也都记录下来。   贵族学校最不缺的就是漂亮又有气质的少男少女,镜头随便一扫都能收获相当不错的画面,然而就在这种百花齐放的地方,仍有人能够凸显出来,将其他人甚至校方花了巨款布置的现场都比了下去。   所有镜头不约而同地对准从师生队伍旁边走来的一对,他们和其他人一样都穿着深蓝色的西装式制服,可他们硬是把大众款穿出了只有他们才是最适配的情侣款感觉,其他人不能,也没资格融入他们的画面。   少女似是发现了镜头的存在,侧头看了一眼,刚好风起,吹起她的乌发,雪白的小脸,红唇皓齿,漂亮得连造物主都舍不得眨眼,错过她一分一秒,少女看过来的下一瞬,精致眉眼间笼着淡淡寒霜的少年也将视线投过来,眼底睥睨众生的冷傲,隔着镜头都叫人心惊,静静让镜头拍了几秒,目光不知往谁身上点了一下,马上有人过来,要求记者将原件拷贝给他们,剩下全部删掉。   等明确这两位是今天不能近景拍摄的规矩后,媒体再想用镜头捕捉他们的身影已经晚了,他们已经双双走进了礼堂。   可就算是遥遥的一对背影也是那么相配养眼。   “还是不舒服?”   演讲前,焦娇听到雍烨问她。   焦娇不是很想说话,只微微摇头,低眼看手里的演讲稿,安静了片刻后,又改变主意,抬起眼看雍烨:“我以后不想做这种事情了。”   她没什么立场这样说,老师找到她当这个学生代表的时候,她其实没那么不愿意,因为学生代表是种荣誉,也是个肯定。   现在她觉得这两样都没有意义了。   如果当时她就跟老师说,她不愿意就好了。   雍烨看着她:“这是老师选你当的,为什么要跟我说?”顿了片刻,桃花眼慢慢压下来,“有人说你什么了吗?”   焦娇努力让自己身上的每块肌肉都不做出会露出破绽的微动作,又低下头:“没有,我就是想跟你说一下。”声音放轻,“除了你,我也没有别人可以说了。”   雍烨静静地看了她一会:“你要是不想,今天不上台也可以。”   焦娇抬起头,眼里没那么死气沉沉了:“可是老师那边……”   雍烨还是那副冷淡的样子:“有我。”   焦娇还是不放心:“那校长……”   雍烨似是有些不耐烦,抬起她的下颌,让她看着他的眼睛:“你是我养的。我,一个人,养的。”他微微咬重了字,像是要用过分好听的声音把这些字烙在她的心里,“你要在意的只有我,其他人都不重要。”   焦娇被他那双桃花眼看得心头直跳,也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什么。   “如果有人烦到你,告诉我。”雍烨语气放轻了许多,多了焦娇尚且还没有认知的撩人,“我让他们再也不能出现在你面前。”   焦娇抬起手,小心地勾住他的手指:“没有人烦我……”   雍烨把她主动送上门的手也收进掌心,捏着她下颌的手指没松,反而更用力一些:“你的事,说给我,我会让全世界都为你做到。”指尖在焦娇颈侧轻轻勾了勾,偏执和温柔达到某个界限就会变得模糊不清,何况她和他还都只是对情愫相当懵懂的少年,“还有必要说给别人吗?”   ——   焦娇没按雍烨的话坐在放着他名牌的位置,那两边都是校领导,她害怕,她坐在了旁边不是很显眼的空位上,看到雍烨上台,目光落在台下,有些心虚地咬了下唇,虽然她坐得很偏,但雍烨还是立刻找到她了,焦娇勾起唇角,冲他展开个应该不是很好看的笑脸,双手开合很小,一个人,没有声音地给他鼓了好久的掌。   也不知道讨好没讨好到他,只看他喜怒不显地收回视线,目视前方,镇定从容地开始了他的演讲。   因为她的临时缺席,雍烨的内容需要拉长一倍,还不能直接用她的稿子,只能现场添加,不过,就连和他一起练习过好几遍,很熟悉他那篇稿子原文的焦娇都没听出一点不对。   这才是货真价实的学生代表啊。   雍烨演讲可以说是视听双重享受,本来枯燥的环节,大家看得也都津津有味,雍烨说完结束语,大家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   焦娇看到雍烨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来,唇边漾开两个小梨涡。   这次是真心的。   真心觉得他好厉害。   雍烨是不可能行礼退场的,连微微欠身都没有,从头到尾头都没低一下。   雍烨还没从后台出来,因为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环节要参加,好像和他们学校还有国际学校的校董会有很大关系,焦娇不太懂这个,只知道她还得再等他一会。   但是……焦娇捂着肚子,好疼啊。   而且感觉有点奇怪,焦娇忍着疼,从椅子上稍稍站起来,把自动翻上去的座椅按下去,仔细辨认。   深红的椅面上好像有一块颜色更深。   焦娇腿伸直了些,正要低下身再仔细看看,突然感觉有什么从她腿间流下来,低头一看,她白皙的小腿有一道刺目的红,碰到白色的袜子边缘很快洇开一片。   焦娇脑袋空白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办,本能地又坐了回去,下半身动都不敢动,无助地看向周围,没看到她可以求助的对象,又想有人帮她,又怕有人看到她的窘境。   焦娇的动静让与她隔了两个空座的少年注意到了,他观察了她一会,将身上的学生制服脱下来,轻声叫了她一下。   焦娇侧头,看到一个清秀少年,手上拎着件制服,她还没理解他要做什么,突然腿上落下一份重量,她把脸转回来,看到雍烨只穿了里面衬衫在她身边。   焦娇的眼眶慢慢泛红,小手抓着他的袖口。   雍烨还是命令的口吻:“把衣服系到腰上。”   焦娇听话地照做,雍烨的外套对她来说很大,但还不够把腿都遮起来,她低头看了下,决定硬着头皮走到卫生间,再好好看自己这是怎么了。   然而她还没行动,雍烨就低下身,直接把她从座位上抱了起来。   焦娇心脏忽悠一下,看到校领导那边都注意到这边,转头看过来,更不要说别的同学了,焦娇抓住雍烨的衬衫,小声急切:“我们在礼堂呢!”   雍烨根本不理她,把她的腿并好,抱着她就往礼堂出口走。   焦娇耳朵红起来:“椅子好像被我弄脏了。”   看后面有老师欲言又止地想叫雍烨,焦娇更着急了:“你一会还要上台呢,我自己可以去校医室的。”   雍烨终于开口:“再吵,我抱着你上台。”   焦娇抿唇,不敢吭声了,雍烨能说得出来,就能做得出来。   神使鬼差地,她回头看了眼刚刚叫她的少年,看到了他制服上的铭牌:沈舟衍,但她很快就把这个和她只有一点交集的名字忘到了一边。   ——   焦娇被雍烨放到卫生间门口的窗台上,放下前,还给她从走廊沙发上拎了个垫子,焦娇不敢坐:“会弄脏的。”   雍烨冷冷把她一按:“坐下去。”   有人跑过来,把好几袋东西一起交给他,得到他一个眼神,又赶紧退开。   雍烨鸦羽般的眼睫下敛,目光落在焦娇腿上,焦娇小脸顿时红起来,并着腿,不想让他看:“我好像生病了,你送我去校医室好不好?”   雍烨眼皮都没抬,语气极淡:“来月经不是生病。”   月经这个词对十三岁的焦娇来说熟悉又陌生,她曾经在卫生间听过别的女生悄悄讨论过,但因为她身边也没什么人可以说,她自己是没见过也不太懂的。   看到血流下来,她想过是月经,但不好意思在雍烨面前说,才说自己生病了的。   没想到,他说起这个像是说起天气一样平常淡定。   焦娇脸颊是红的,眼尾也是红的,憋了一会才问出来:“你……怎么知道的?”   他是男生,怎么好像比她还了解?   雍烨倏然抬起眼,对上她的视线:“从你被我带回来的第一天起,我就在学习怎么养你。”   “如何应对你的生理期是其中的一项。”   他还在把她当小宠物来养吗?焦娇听得面红耳赤,小声问:“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雍烨拎了拎手里的袋子:“里面有衣服。”   可是一直流的血怎么办?她是不是应该去买一下那个叫卫生巾的东西?   焦娇正在想怎么跟雍烨说,她要去买卫生巾,就看到雍烨把袋子打开,从里面拿出好几个方方正正的袋子,用清冽的少年音给她介绍:“这是卫生巾,日用,夜用,长度有240……”   雍烨的每个字都让焦娇想挖个洞钻进去,赶紧伸手拿了一包:“好了,你别说了,我就用这个。”   “你会用吗?”雍烨看了她一眼,长指过来,要把焦娇手里的卫生巾打开,“我教……”   焦娇赶紧按住他,像是哀求一样:“我会我会,你别教我。”   雍烨垂眼看着她覆盖在他手背上的手。   没再做出让焦娇羞耻的举动。   焦娇抱着雍烨给她准备的东西进了卫生间,呆了好久才出来,出来发现雍烨靠在栏杆上,把脏衣服塞到空袋子里:“你不回礼堂没事吗?”   雍烨没回答,塞给她个东西,焦娇抱住,发现是个暖宝宝,贴在小腹马上就驱散了里面的寒意。   “谢谢。”   雍烨又递给她一杯东西:“喝了。”   焦娇没防备,直接喝了一口,然后整个人都不好了:“好难喝。”想把那杯甜得很奇怪的热饮还给他。   “喝完。”   焦娇捧着杯子,可怜兮兮地看着雍烨:“这个味道真的好恶……”   雍烨平静看她:“要我喂你吗?”   那还是不用了,焦娇皱着小脸,像接受酷刑一样,小口小口喝着杯子里的不明液体。   雍烨等了一会,看她没完没了,抬手,捏住她的鼻子,另一只手控住她的下颌,不许她乱躲。   焦娇眼睫被逼出来的眼泪打湿,乖乖地抬高杯子,趁这口气还没消耗完,一口气干了,难喝得想要吐舌头。   舌尖却舔到了雍烨的微凉指尖,他顿了一下,接着无情地扳着她的脸,一口一口地给她喂了半瓶多的温水。   焦娇好不容易才自己抱住了瓶子,泫然若泣的样子相当楚楚可怜:“我能自己喝。”   雍烨还是捏着她的脸颊,但力度轻了许多,微微晃了晃她软嫩细滑的小脸:“不许碰冷水,吃冰的,不能剧烈运动……记住了吗?”   焦娇乖巧点头。   雍烨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转过去。”   焦娇用眼神问他,没得到答案,又不敢不听他的,只好慢慢转过身。   背后安静了片刻后响起他的声音:“一节课给我检查一次。”   “检查什么?”焦娇没懂,侧头看雍烨,发现他的目光向下,落在她的裙子后摆。   小脸一下又红得一塌糊涂:“我,我要是弄脏裙子,自己会知道的,我不需要你。”来帮她检查。   雍烨没说话,但焦娇感觉他靠近了一些,冷香先裹住她,然后是他的身体,手从她的颈侧绕到她下颌处,逼着她把身子转回去,看前面的落地窗里的她和他。   她新换的仍然是一套学生制服。   她在女生里个子不算矮,但被他映衬就显得娇小。   他用手臂圈禁她,桎梏她下颌的姿势看起来又疯又温柔,他微微低下头,高挺的鼻尖挑拨着她皮肤上的神经,眉骨以这个角度看深邃漂亮,唇间吐出温热的气息和声音:“你不需要我?”   焦娇盯着玻璃,突然有一瞬意识浮出水面,感觉到自己在做梦,然而下一秒,又恍惚地看着玻璃镜面里的她和雍烨突然长大。   依旧是镜前,还是那个姿势。   他抬起眼,镜子里的桃花眼仿佛泛着一层不知是欲/色太过汹涌,还是冷意太深,太过无情的暗光:“再说一遍,你不需要我。”   焦娇感觉自己从一个梦境坠入到另一个梦境,而这两个梦又通过某种方式可以连接在一起,将她的意识自然地过渡,从十三岁到成年。   他的指尖按在她的下唇,唇几乎贴在她的耳廓,缱绻命令:   “张嘴。”   焦娇抵抗了一下,但还是被他得逞。   指尖温吞又充满寓意地进褪。   倒是没勉强她,只在唇齿边缘,但他特别恶劣地一边肆意行凶,一边吻着她的耳垂温柔逼问:“说啊。” 第50章 有   焦娇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脸上红潮更盛, 两手将雍烨的手腕握住,止住他的动作, 深吸一口气, 平复呼吸,努力跟他解释:“我不是不需要你,我的意思是, 有些事情我自己可以的。”   雍烨冷冷地从镜子里看他, 焦娇从口袋里拿出纸巾, 想帮他把手擦干净,但他没领这个情, 拇指指腹又把她的下颌轻轻推起来,微湿的指尖缓缓描摹着她的唇, 本就鲜艳的唇覆盖水光, 更加令人垂涎。   而他动作中的缓,十分熬人, 让人分不清是恶魔在思忖该降下什么恐怖的惩罚,还是陷入□□的爱人颇具技巧的调情。   焦娇都不敢看镜子,眼睫微颤,心里默默算着时间,突然听到门外隐隐有寻人的呼唤:“焦娇老师?焦娇老师?”   焦娇浑身一僵,扬起眼睫,可怜巴巴地看向镜子里的雍烨,而他却一点也没领悟到她焦急的心情,还很闲适地微低下头, 刻意放轻的好听声音像能随时勾断别人的神经, 让人崩溃沉沦:“娇娇老师。”   焦娇感觉从耳廓到脖颈泛起一片细细密密的酥麻, 他还觉得不够,让她耳廓温湿,微哑的声音压低更加要命:“有人在叫你,你不理她吗?”   焦娇躲了一下,雍烨也没继续,抬起头,漂亮矜贵的面容看起来冷漠自持,似乎不会再做什么不符合身份的事情了,焦娇趁机放轻声音跟他商量:“能不能我先出去,你等一下再出去?”   雍烨眼里的温柔欲色瞬间冷下来,薄唇轻启:“你……”   焦娇听他音量正常,赶紧转身,踮脚捂住他的嘴,哀求地看着他:“就忍一下。”   雍烨垂着眼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偏头,躲开她的手,却没真的开口说什么让外面听到,只是侧着脸冷冷地轻笑一声。   焦娇看到他的笑,好像被冷水从头浇下来,清醒了很多,她竟然让雍烨躲着别人,缓缓把手放下来。   雍烨和她拉开了距离,戴着腕表的手放进兜里,神情疏离冷漠至极地看她片刻,另一只手又把她捉过来,修长五指拢在她的纤细脖颈,很危险的动作,指尖却在旖旎轻揉,压低的声音又是令人毛骨悚人的清冷:   “忍一下?”   “不能来看你,算不算忍?”   “不能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算不算忍?”   雍烨低下头,语气平静得有些骇人,字音平缓地流出:“不能在这里……”最放浪形骸的平舌音,他念得最轻,“你,算不算忍?”   焦娇吓了一跳,雍烨做事又狠又疯,但说话举止都是矜贵入骨,这是她第一次听他说脏字,他说得轻飘飘,连点波澜都没有,却让她的耳朵几乎马上就红透了。   “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在忍。”   他放手,把她的碎发轻轻捋到耳后,心平气和地问她:“如果我不忍,哪怕只有一次,你觉得你还能站在这里跟我讨价还价吗?”   雍烨放在她脖颈的手从未用力,此刻更是已经拿开,但焦娇反而觉得被什么更冰冷更沉重的东西扼住了喉咙。   “焦娇老师?”门口传来礼貌的敲门声,“小陈说看到你进了这里,你在吗?”顿了一下,似乎怕她一直没出声,是因为不方便,又问了一句,“你是一个人吗?”   雍烨把手放下,冷着眼看她,似乎在等她做决定。   焦娇感觉自己都裂开了,一半在紧张雍烨,一半在紧张外面,过了一会,她转过身,背对雍烨,应了一声:“嗯,你稍等一下,我马上就出去。”   话音落下,身后安静得让焦娇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她实在不敢回头看他,只能从镜子里用眼神求他,然后试探地抬起脚,想要去开门。   雍烨静静看着她,焦娇把迈出的步子又收回来,很怕他这次不忍了,再次转回身,伸手勾住垂在身侧冰冷的指尖,慢慢把手指穿进他的指缝,仰起头亲了亲他的下颌,认真承诺:“对不起,我会想办法补偿你的。”   她抬头看了下他的脸色,犹豫地放开手,第二次转身要走。   将要分开的手指,却骤然被收紧,她猝不及防,退了一步,后背撞到他,他没用另一只手抱她,只是将还与她十指相扣的那只手懒洋洋地搭在她的肩上,让她抬着手臂和他牵着。   伴随轻吻的声音冷得像是在冰湖湖底浸了千年百年:“那就现在补偿我。”   焦娇不明白他的意思,侧脸,他在厮磨中,漫不经心地教她:“跟外面的人说,你不方便现在出去了。”   焦娇心里一紧,豁出去了,决定顺着他来:“小陈,我好像得等一下才能出去,你先回去吧。”   “那我在门口等一下老师吧?”小陈没发现什么问题,语气轻快,“正好我开了把游戏,回去玩我师父会骂我。”   焦娇赶紧开口:“不用……”   她的声音停下来,话尾气音上扬,外面的人听不到,身后的人听得眸色一暗,吻咬她脖颈的力度微重了一些:“让她等。”   焦娇眼睫轻颤,比平时更软的声音,隐着微微颤抖:“好吧,那你玩吧。”   她的话说给外面的人听,但给身后的人故意把话接过来:“玩你吗,老师?”焦娇感觉裙摆一下一下地被勾起来,“好啊。”   他是故意将这个过程分解,好让布料每次都划过她的心尖,让她的一颗心上上不去下下不来。   玩这种折磨人的手段,他太擅长了。   焦娇受不了了,自由的那只手,背到后面无力地按着他:“能告诉我,你要做什么吗?”她刚问完,就感受到他身体力行的回答,身子一下脱力,靠在他身上。   雍烨阖眼,轻吻她情不自禁扬起的天鹅颈,蛊惑的声音轻轻地哄:“不做什么,就是看看我们娇娇老师的忍耐力怎么样。”   小陈靠在门边的墙上玩着游戏,突然感觉好像有人从里面轻轻撞了下门,偏头,眼睛看着屏幕,手指飞快滑动,同时问门里的人:“焦娇老师,怎么了吗?”   里面安静一会,才响起个回答:“我没事。”   小陈被敌人包围,也没太专心:“老师你慢慢来,有事叫我。”   门板好像有指尖缓缓轻划的声音,应答声犹如接住许多雨滴的湖水,颤颤漾开:“嗯。”   小陈玩得心满意足,门也开了,小陈笑呵呵地把手机收起来,抬头看到焦娇,嘴巴就停不下来了:“焦娇老师,你的脸好红啊,是不是太热了?都怪主办方跟有病似的,前几天净想着怎么从我们舞蹈演员这边省钱,空调不让开,这几天又像不要钱似的,使劲开,餐食也随便对付,还好给咱们赞助的金主爸爸豪横,连着给我们送好几天翠林阁的大餐还有零食饮料了,不知道一会还有没有……”   本来想找个借口掩饰一下的焦娇根本插不上话,索性也不说话了,赶紧从门口让开,把门拉上的时候,小陈走过来,伸头想往房间里看:“欸?这个房间还挺大……”   焦娇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出来了,眼尾还泛着红的清澈眼睛看着房间里的雍烨,雍烨也看着她,不主动出现已经是他的底线,他不可能像什么似的东躲西藏。   焦娇指尖冰凉,转头去看小陈,却没看到小陈惊讶的表情,眼睛转了一圈后,很正常地点点头:“不错不错,以后我就来这儿午休。”   焦娇这才回头看,在小陈看不到的角度,雍烨冷冷地靠在门后的墙上。   她突然想起刚刚他在她的耳边问:“我在你这里就这么见不得人吗?”   焦娇忘了自己在沉浮中有没有回答,忍住情绪,趁小陈收回目光,冲雍烨眨了下眼,轻轻把门带上。   小陈打量了一下焦娇:“老师,你的外套呢?我记得你出来的时候穿了一件薄荷绿的,特别好看……”   焦娇想起来了,咬了下牙,转回身,本来还怕小陈跟着她一起进房间找外套,不想,刚开门,外套就由一只修长好看的手从门后送出来。   “谢谢。”她小小声跟雍烨说,把门重新关上。   小陈一点没觉得可疑,歪着脑袋看焦娇手里的外套:“真的好好看。”   “你要试一下吗?”焦娇看小陈那么喜欢,就把外套递了过去。   “不用不用。”小陈不接,“这个外套一看就好贵。”   “不贵的。”焦娇被她逗笑了,“这是我在网上随便买的,你要链接的话,我一会发给你。”   “真的吗?”小陈眼睛瞪大,把外套接过去,穿上借着走廊的玻璃照起镜子。   焦娇看小陈注意力不在这边,回头看了一眼,雍烨还没有出来。   焦娇转回头,小陈把外套还给她,不知想到什么,奇怪地笑了两声,转头古灵精怪地看整理衣领,怕将红痕露出来的焦娇:“嘿嘿嘿,焦娇老师,你觉不觉得刚刚那个房间很适合做一些羞羞的事情?”   焦娇手一顿。   “偷个情什么的。”小陈本来是个长相很清纯白净的女孩,此刻却越笑越坏,“那个房间的窗帘把光线弄得很适合,而且还有一面大镜子,想想就刺激……”看了下焦娇,小陈摸摸嘴巴,“不说了不说了,再说就要把老师带坏了。”   她已经坏了,焦娇冲小陈笑笑,轻轻压了压整好的领口。   小陈看了会焦娇过分好看的小脸,思维跳跃:“老师的男朋友应该很帅吧?”   焦娇看了眼小陈,点了下头。   小陈一下来劲了:“老师,你脸又红了!有没有照片,给小陈看一眼,就一眼!我真的好久没看过真的帅哥了!”   焦娇被小陈晃得都要散架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漾开两个小梨涡:“我们都不太喜欢照相。”   “连合照都没有吗?”小陈有些遗憾,“那老师平时不会秀恩爱什么的吗?虽说秀恩爱死得快,但如果很帅的男的,一点都不秀,也很危险。”小陈担心地看着长得就无比单纯好骗的焦娇,“老师,你要小心,现在渣男可多了,越帅越渣……”似是勾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小陈咬牙切齿地开始咒骂。   知道小陈骂的是别人,但焦娇还是打断了她:“他不渣的。”   小陈停下来,看了焦娇一会,然后怜爱地把她抱住:“老师啊,你这个样子真的很容易被渣男盯上,答应小陈,在朋友圈发一下你们的合照,让火眼金睛的小陈帮你看一下老师帅帅男友的面相,确定他是不是渣男好不好?”   焦娇忍俊不禁,小陈打算盘的声音都吵到她了。   ——   “李姐怎么突然回去了?”焦娇和小陈回到化妆室时听到负责人堵着一边耳朵,使劲冲手机里吼,“桃花妆不是谁都能画的,李姐不在,我们演员怎么办……”   焦娇正好就是那个需要画桃花妆的演员。   “要不然就随便画画?”小陈在旁边跟着出主意,“反正焦娇老师不化妆都那么好看……”   “不行不行!”打完电话的负责人嗓子哑了,脸也黑着,“别的日子倒是可以凑合,今天来了大人物,所有都必须是最好的……”他冲焦娇点了下头,语气好很多,“你先把衣服换了,我去想想办法。”   几分钟后,负责人满头大汗,但一脸笑容地回来了:“焦娇,快来,我给你借到化妆师了!”焦娇起身跟上他,负责人心情非常好,嘴巴说个不停,“那位心肠太好了,身为舞蹈明星一点架子都没有,听我跟别人说找不到合适的化妆师,主动把私人化妆师借给我了,人家的化妆师可高级了,以前给国家舞蹈队化妆的……”   焦娇一边听,一边和他走进了贴着名牌的专用化妆室,她没看清名牌上写什么,只觉得这个化妆室比她们公用的还要大,铺在桌上的化妆品都是最顶尖的。   焦娇按照负责人的话坐下了,有人从小门出来,本来黑着脸好像很不高兴,打量了她一会后脸色缓和了许多,把负责人双手递过来的照片放到一边,瞥了眼负责人:“你出去等着。”   负责人愣了一下:“老师,我不能在里面等吗?我不会打扰你的。”   男化妆师不耐烦地皱起眉:“别人看着我画不好,你要不怕我把你的演员画坏了的话,那就待着吧。”   负责人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又不好意思,看了眼焦娇,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   男化妆师低下身,眼睛直勾勾看着焦娇,她有点不太适应,脸微微侧了一下,男化妆师好像就等这个时候呢,立刻抬起手要把她的脸扳正:“别动,我看怎么画比较好。”   焦娇躲开了他的手,忍着心里的不适,目视前方。   “呵。”男化妆师笑了一声,抬头,目光从焦娇的额头往下扫,“听说你是隔壁连个名都没有的小破舞队的,待遇怎么样?一个月能有三千块钱吗?”   焦娇不想多说,嗯了一声。   男化妆师拿起了个刷子,要往焦娇眉毛扫:“这么年轻的小姑娘正是用钱的时候,什么裙子,什么化妆品都得买一大堆,那点钱能够用吗?”   焦娇感觉他的手法很奇怪,身子往后,又躲开了:“我还在上学,没有那么多用钱的地方,而且。”她放重语气,“我有男朋友。”   男化妆师轻蔑地嗤了一声,斜眼看焦娇:“聊个天而已,你这是干什么?知不知道就你这样的,这辈子也不会有机会让我这个级别的化妆师化妆了?画不画?画就老老实实听我的,不画现在就给我滚,要不是看在明小姐的面子上,我看都不会看你一眼。”   焦娇不想给舞队带来麻烦,本来打算忍一下的,但这个化妆师画着画着,突然把手放到她的肩上了。   焦娇闭了下眼,把那人的手隔开,站起身,男化妆师在她身后嘲讽道:“切,一个穷学生傲给谁看呢?这点委屈都受不了,那就好好投胎当个大小姐啊……”   负责人看焦娇画了个眼妆就出来了,又开始急得转圈,但没逼着焦娇再回去,就在负责人快绝望的时候,有人跟他说,有化妆师了,是主办方送来的,一个团队,好几个人,就连特意跑出来看热闹的男化妆师见了里面的几位都立刻变了脸色,再也幸灾乐祸不起来了。   “主办方终于干了件人事!”负责人狠狠松了口气,舞队的其他人表示没见过这样的排场,都很兴奋地在旁边围观。   只有被一群化妆师围着的焦娇有些心神不安,给雍烨发了条信息,但是他没回她。   李姐画得就已经很好了,而主办方找来的这个专业团队把桃花妆又画出了更令人惊艳的效果,焦娇一上台,观众席就响起了惊呼声。   她下意识往下看了一眼,正好和坐在前排中央,被主办方众星捧月的那个人对上了目光。她立刻紧张起来,他却像不认识她一样,面无表情地听着旁边人殷勤的介绍。   演出很成功,焦娇谢幕下台后,观众席鼓掌声好久没散。   她在后台往外看,雍烨垂着眼,看着主办方提供的手册,不知道在想什么,焦娇站了好一会,他也没有往这边看,小陈都来叫她了,她也只能回去。   负责人很兴奋:“大家表现得很好,赵总说了,要选几个刚刚表现出色的做代表,一会儿陪其他老总一起吃饭。以前这种活动都不带我们舞队的,这次赵总来找我了,你们都懂吧?这就是机会,能不能抓住,就看你们会不会来事了!”   这种事以前也发生过,不过还是有人忍不住抗议:“选我们去陪酒,不会要潜规则吧?”   “人家能看上咱们吗?”立刻有人接,“我刚才偷看了一眼,来的那位不知道是哪个公司的老总,又年轻又帅,坐在那什么都不做都苏得不像话,要是他愿意潜我,我扛着火车去他家报到……”   焦娇没参与讨论,她本来想提前走的,但负责人说,去不去全凭自愿,但必须全员都在以示尊重,焦娇也就没说什么,坐在角落给继续给雍烨发信息,问他要不要等她一起走,不管她怎么撒娇,发什么卖萌的表情包,仍然每条都石沉大海。   负责人像条快乐的泥鳅开门钻进来:“出来出来,大家一会都站好了,别乱说话……”   焦娇把书包背好,准备走个过场就离开的,没想到,等和其他人来到楼下,看到了雍烨的车,他人没下来,但是有老总屁颠屁颠地低身在他的车窗边,为他推荐带哪个年轻漂亮的演员参加饭局。   她是听到那些人议论了,也猜到他们议论的肯定是雍烨,但她以为他根本不会参与这种事情。   她看到有几个青春靓丽的演员被叫过去,像是给雍烨亲自过目。   他应该不会……她的想法还没落下,就见介绍的老总比那些演员还开心,眉开眼笑地示意其中的两个到旁边等着。   留下了?焦娇有些茫然,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负责人叫到前面去了。   “这是我们舞队的王牌,名字叫焦娇,还在上学,但已经很厉害了……”负责人很热情地宣传焦娇,老总也很满意。   焦娇从半开的车窗看到雍烨冷冰冰的侧颜,脑袋还是空白的,下意识地摇头:“我不……”   看都没看她一眼的雍烨开口:“不要她。”   焦娇哽住,不知所措地看着车里的雍烨。   负责人还以为她是没被选中很失望,冲她点点头,小声安慰:“没事没事,就算雍总没看上你,我一会也会在饭桌上跟其他老总帮你争取更多表演机会的。”   她在意的不是这个啊,焦娇木木地按照负责人的眼神下,转身给其他人让出位置。   她清楚听到雍烨在老总问及她后面的那个演员怎么样的时候,没什么感情地嗯了一声。   渣男。   小陈的声音从焦娇心里冒出来。   焦娇没走,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走,看到那些人选完人,似乎是怕打扰雍烨,和他的车远远隔开一段距离安排怎么坐车。   焦娇看着雍烨坐的那辆车,它停的位置刚好有个遮掩,那些在远处的人看不到这边。   焦娇手指攥紧,心跳乱七八糟,她怎么在心里数数都静不下来,最后,咬牙迈开脚步往反方向的公交车站走,只是走了两步,她又停下来,以更快的速度走向路边的那辆纯黑幻影。   走近的时候,她低下身防止被那些人看到,蹲着摸到车门,想要打开,但里面好像锁上了,她拉了两下都没拉开。   焦娇看了眼根本看不到里面的车窗,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很快流逝殆尽。   她应该早有心理准备的,那些地位权势都不如雍烨的男男女女都不甘心只有一个伴侣,雍烨怎么可能只满足于她一个。   更何况,她和他的关系本来就不那么正常。   焦娇放开手,都要回去坐公交了,听到轻响,她犹豫了一下,抬手最后试了一次。   这次车门很顺利地开了,焦娇把它慢慢拉开,仰着脸看了下坐在车里的雍烨,他还是没看她,目光斜下落在文件上面。   焦娇把书包摘下来,慢吞吞地往里挪,坐好了,看雍烨也没赶她,才把车门关上。   车厢非常安静,焦娇指尖揪着书包边边,纠结该说什么。   雍烨眼皮都没抬:“焦小姐背着大家偷偷上我的车,是想毛遂自荐陪酒献身吗?”   焦娇指尖一错,他平时对生意场上的合作对象都不会这么客气地喊什么小姐,先生的,突然这么叫她好奇怪。   “不是。”焦娇磨叽了一会,有点委屈地问,“我就是想问问你,今天晚上几点回来呀?”   雍烨顿了一下:“不回去了。”   焦娇都要把自己手指头掰下来了,垂着眼睫安静了好一会,嗯了一声:“我知道了,那我跟管家他们说一下。”抱住书包,打算开门下车。   “你知道不经过我允许上我的车的人都会怎么样吗?”   声音轻得令人悚然:“把腿留下吧。”   焦娇把书包放下挡着自己的腿:“你要打断我的腿吗?”   雍烨终于抬起眼,看着她:“你还有其他方法能用腿让我消气吗?”   焦娇似懂非懂地眨了下眼,刚要说什么,听到有人恭敬地敲车窗,她抬起头,从里面可以看到外面,她看到之前给雍烨介绍的老总在外面,弯着腰,笑得相当灿烂。   焦娇立刻紧张起来,这个人刚刚看到她长什么样子了,要是让他看到她在雍烨车上,她敢保证第二天所有人就都知道了。   她想让雍烨不要开窗,但雍烨根本没有听她意见的想法,让车窗缓缓下降,情急之下,焦娇抓起手边的薄毯,蹲到雍烨腿边,从头到脚都藏在毯子下面。   那人的声音清晰响起:“雍先生,都准备好了。”嘿嘿一笑,“我自作主张提前给您定了一间总统套房,您看用不用再准备一些需要的道具什么的……”   焦娇在毯子下面,咬住下唇,这个老总怎么……   “套房?道具?”雍烨出奇的有耐心,竟然一下说了好几个字,“我需不需要呢?”   焦娇皱着眉,纠结片刻,伸出手,轻轻拽拽他的裤脚。   “需要?”   焦娇用了点力,拽了三次。   “不需要?”   焦娇闭上眼,豁出去了地点点头。   雍烨有一会没说话,焦娇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好不容易等到他再次开口:“今天的饭局取消。”   外面的老总显然没想到:“啊?为,为什么啊,雍先生,是那些演员您看着不顺眼?”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沉下去,好像要挑选替罪羊出气了。   焦娇又拉了拉雍烨的西裤,别让这个流/氓老总找别人撒气。   她感觉雍烨抬起手,隔着毯子摸了摸她的脑袋,颇有耐心地应付外面的老总:“家里的猫欠收拾。”准确找到她的后颈,带着威胁意味地捏了捏,“我要回去调?教一下。”   焦娇闭上眼,感觉她要完了。   老总有点不理解雍烨,拉长了声音:“这样啊。”但又不甘心就这样错过这么好的机会,“那今天我和您提过的项目……”   以雍烨的性格,他肯定没心情听这些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没打断外面人的滔滔不绝,焦娇躲到角落,从毯子下面悄悄往外看,看到雍烨慢悠悠地用湿巾擦了擦手,然后伴着外面老总的碎碎念,拿了袋车上常备的零食,打开,捏了一点点,递到毯子下,她的面前。   焦娇就知道他是故意的,咬了下牙,披着毯子,垂眸凑过去。   她又要抱着书包,又要扶着毯子,只能用嘴直接去吃,他又拿得那么少,她不可避免地舔到了他的指尖,吓得她抬眼看了一下他。   雍烨没什么神情变化,只是看了她一会,收回手,又捏了一点。   一次就算了,雍烨还上瘾了,又这么喂了她几次,焦娇就算脾气再好,也忍不住了,轻轻用牙咬了下他的指尖。   雍烨顿了一下,直接关窗,淡淡吩咐司机开车,把窗外的老总当成空气无视,把焦娇头顶的毯子拿下来:“胆子大了,敢咬我了。”   焦娇头发和毯子起了静电,有点乱,显得脸更小了,看着雍烨心里很虚,眨巴着眼睛,努力想怎么讨好他,最终看着他慢慢挤出一句:“你太好吃了,我没忍住。”   说完,雍烨没怎么样,她自己倒是不好意思地想低下头,不过被他勾着下巴又抬起来了,冷淡的声音不知不觉中加进了一丝撩人:“谁让你忍了?”   焦娇的耳朵彻底红透了。   焦娇想坐回去,雍烨挑了下眉梢:“你不喜欢在下面吗?”   他真的好记仇啊。   焦娇眼巴巴地看着他,雍烨收回目光,没管她了。   焦娇以为雍烨应该不会生气了,但他又不理她了,快到目的地的时候,才把一个IPad和耳机递给她,焦娇不明所以地接过来,发现是个视频,看上面还有时间,应该来自监控,她点开,发现视频里的人是之前对她动手动脚的男化妆师,这个男化妆师夹着烟跟别人说笑:   “明厘初竟然让我去给个乡巴佬舞队的小演员画什么桃花妆,她这是看不起谁呢?不过,那个小演员倒是挺带劲儿的,小脸摸上去又滑又嫩,真跟名字一样娇娇的软软的,身上还特别香,就是太年轻,不懂事儿,才摸了两下就急了……啊,对了,她的眼睛长得可会勾人,坐在那抬眼看人的时候,c……”   后面的话应该更过分,但视频就到这里结束了,焦娇慢慢把耳机拿下来,看向雍烨。   “我把他的十根手指都断了。”雍烨像是和她讨论晚饭吃什么,“因为他碰了不该碰的。”   焦娇呼吸有些不稳,这个男化妆师她不同情,但碰他东西的人会有惩罚,被别人碰了,脏了的呢?   “原来给我化妆的姐姐临时有事,这个妆特别难画,所以……”她不敢再牵涉别人,把事都揽到自己身上,“就找了他帮忙……我发现他不对劲就马上走了,我没让他摸我的脸,真的,他就给我画了下眼睛……”   雍烨看着她,目光在她的脸上停着,好久不说话,司机都把车停下来了,他还在看她,焦娇感觉自己的精神都要崩溃了,竟然脑补出他把她脸上的皮剥下来的画面,忍不住往后躲了躲。   雍烨目光向下,看了下座位上焦娇和他越来越大的距离,没有温度地吐出两个字:“下车。”   ——   焦娇被他带到她书房,她不怎么喜欢在他的房子里乱走,从小在雍家老宅就是这样,现在单独和他搬出来住也是一样,所以,这个书房她以前没来过,里面放着的古董字画,她看不懂,但觉得知道很贵,是她赔不起的程度,非常很小心。   房间里还有个镜子,焦娇现在镜子过敏,刻意绕开了它。   焦娇觉得在这里,无论是剥皮还是另一件事,好像都不太合适,小声问:“你要做什么?”   “教你画画。”相较于焦娇的小心翼翼,雍烨根本把这一屋子无价之宝放在眼里,随意地在里面挑挑拣拣,“免得你下次再找不到人帮你。”   这么简单吗?   感觉不太好的焦娇弱弱地挣扎:“化妆和画画它不太一……”   雍烨抬眼看她,焦娇立刻闭上嘴巴,好吧,画画总比剥皮强。   ——   “作画前要先磨墨。”雍烨从一个玉盒里拿出一块通身莹白的方块,方块上刻着很多复杂的图腾。   这是墨吗?为什么会是白的?焦娇看着雍烨手里奇怪的墨锭。   不知它的价值,但和雍烨相处这么久,她也得出了一些规律,越怪的越贵。   目光往旁边寻找,想看磨墨的砚台,应该也是很贵很稀罕的古董。   然而没有看到,焦娇突然想到什么,看向雍烨。   “嗯。”雍烨似是猜到她的想法,“这墨很特别,遇热变化,但太热又不行。”玉白的长指缓缓抚过白墨,方便她理解,用最简单直白的话语为她介绍,“以女子的体温为最佳,白墨美人砚,就是从这里来的。”   焦娇没听过什么白墨美人砚,也想象不出那会什么样子,僵硬地摇了摇头:“用别的墨不行吗?”   雍烨另一只手撑着下颌,慵懒贵气:“行啊,我们还可以不用墨,叫人把那个化妆师带过来,用现成的。”   焦娇后背一凉,雍烨说的是,用那个男化妆师的血吗?   她无心去管一个罪有应得的人,但她想到用别人的血就很想吐。   犹豫片刻,她终是走向雍烨。   “就这样磨吗?”焦娇问完,脖颈都泛起红,看雍烨手里的白墨,觉得还是缺了东西。   “嗯,就算是这样的墨,也需要水来帮忙化开。”雍烨随手拿起旁边小巧精致的斗彩瑞莲水盂。   紧张得要命的焦娇低眼看了下,却发现他拿的东西里面是空的,没有水,颤着手想把它接过来,借着帮他装水拖延点时间:“我去接些水。”   雍烨没给她水盂,把她的手松松握住。   “就在这接。”   焦娇一愣,接着耳朵全红,想把手收回来,却是晚了,人都被雍烨拉了过去。   焦娇被他的流/氓程度吓傻了:“我没有……”   雍烨这只手的长指穿进她的指间,另一只手抱她坐到桌上,幽深桃花眼望着她,低头,扫着她耳廓的声音像烟,勾勾缠缠,引出糜丽:“让你有。”   被他气息碰过的耳朵顿时红起来,那红不仅没有消失,而且越来越深越来越多,焦娇抓住雍烨的衬衫,轻软的声音带了哭意:“不,我不,这太……”说不下去了。   要吻她耳垂的雍烨停下来,好像知道她接受不了这个,轻笑了一声:“胆子这么小,还敢和别的男人单独在一个房间,让他给你化妆?”   焦娇惨兮兮地看着他。   雍烨手撑在桌边,一边面无表情地轻轻吻掉她落下的眼泪,一边低声问:“如果那时候他要对你做什么,你打算怎么办?”   焦娇想说负责人就在门外,又怕他去找负责人算账,想说报警,但想了想那样的紧急情况,她根本没机会报警或者逃走,小声说:“我下次不会这样了。”   雍烨吻她一下,都会停下来,再看她一下,眼神很淡,却让她觉得他把她当做了是什么绝世珍宝,生怕她会不见了,缓而细致的吻给了焦娇一种他现在温柔到了极致的感觉:“只呆在我的身边,不好吗?”   焦娇下意识紧了下手指,被指缝中他的手指隔了一下,赶紧放松下来,慢慢反握住他的手,小心地把话题转开:“别生气了,我陪你画画吧。”   雍烨抬起头,眼底冰冷,仿佛刚刚的温柔真的只是错觉。   焦娇知道她单一又笨拙的撒娇这次可能不好用了,目光向下,落在雍烨唇上,空着的手带着肉眼可见的犹豫抬起,搭在他的领带打结的位置,试探地拉了一下。   雍烨没动,焦娇不敢再加力度了,主动凑过去,闭着眼轻轻吻上他的喉结,然后慢慢往上。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主动吻他。   生涩又不得技巧,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雍烨一直无动于衷,她只好凑到他耳边,忍着羞耻,轻声说:“我,我想要。”   雍烨非常无情,偏头躲开她:“我不想。”   焦娇好像有点懂他平时被她拒绝的感觉了,眼睛红红地看着他。   雍烨语气极淡:“你不是要陪我画画吗?”   焦娇睁大眼睛:“我不当那个砚,还有水……”   雍烨颔首,有种纵容的感觉:“嗯,不让你当。”   ——   焦娇就知道他那么好说话后面不会放过她,她在他的腿上,眼睁着自己锁骨开出朵朵含苞待放的纯色桃花,研开的墨是白色的,落在肌肤上,并不那么明显,只是笔尖带着凉凉的墨,顿画提勾,都会带起迥然不同的痒意,而所有的痒又会从各处汇聚在她心口的位置。   焦娇锁骨深了深,咬住唇,低头,抓住他的手腕:“不行。”   仿佛只是在普通画纸作画,专注淡然的雍烨抬眼:“别人能画,我不能。”   他这是偷换概念,那个“别人”也只是给她眼睛化了点妆。   焦娇慢慢放开手指,感觉自己像放在江中的一艘小小纸船,水纹悠悠,细波荡荡,笔尖如风,推着她前进,护着她保持平衡,却又时不时地让她感受一下要坠进水中的刺激。   雍烨冷静收笔,焦娇刚刚团聚的痒并没因为他停下消失,反而在她心里生根发芽。   焦娇口干地咽了咽,身子向下,后背弯起个柔软又勾人的弧度,耳朵通红地小声问:“你,真的不想要吗?”   雍烨眼睫低垂,半点眼光都不分给腿上的人,冷淡地磨着墨,用笔又沾了点,抬眼,心无旁骛地就着她凑近的姿势,在她眼下勾出两朵:“不想。”   焦娇眨了下眼,滚圆的泪珠滑落,恰好落在刚生在她脸颊的花瓣上,留下几粒细碎的露珠。   焦娇咬唇,以往都是他步步紧逼,轮不到她主动,今天他这样纹丝不动,她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雍烨又画了会,停下来:“你想要?”   焦娇看着他,非常艰难地点了点头:“嗯。”   雍烨似乎有了点兴趣,轻声问:“想要什么?”   焦娇脚趾都蜷起来,好不容易才挤出来字:“你。”   雍烨似乎一点也不急,靠在沙发背上,慢悠悠地问:“想要我什么?”   焦娇张了张唇,欲言又止,最终放弃:“我不要了。”   雍烨轻轻放下笔:“不要不行。”   变态,她要不给,不要又不行。   雍烨让她起身,背对他。   焦娇一转身,就对上了沙发对面的镜子,刚因为不敢看转开眼,就听到了蛊惑意味十足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自己坐过来。”   ——   黑色西裤皮鞋在两边,中间是雪白的双足小腿,前者闲适慵懒,就像随意而坐,而后者从脚尖开始绷紧,淡色的血管格外脆弱。   雍烨低头轻吻焦娇的蝴蝶骨:“想看花开吗?”   焦娇不肯睁开眼睛,什么花开,她亲眼看到他画的都是花骨朵,而且都是白色的,镜子隔这么远,她也看不清。   雍烨勾起她的下颌:“睁开眼睛。”让她靠在他肩上,轻轻耳语了几个字,焦娇明显被吓到了,抬起头后,乖乖地睁开了眼睛。   她看到因为热,皮肤都有些泛红的自己。   白色的花骨朵因此凸显出来。   焦娇手抓着他的手臂,眼眶红红地控诉:“你骗我。”   雍烨慢慢抱紧她:“这种白墨不仅研磨时与众不同,画出来以后也很奇特,会随着画布的温度升高,而显出鲜艳颜色……知道怎么样让画布温度升高吗?”   他轻声提问的同时,已经用行动回答了问题。   焦娇手指用力收紧,隔着眼里的雾气看着镜子,因为雍烨画法精妙,本是聚成花骨朵形状的白色花瓣在慢慢变色后,深浅光影改变,重新凝出一朵朵盛放的绯红桃花。   花开的位置,就是笔尖亲吻缠绵过的地方。   身体和视觉的双重刺激,让焦娇感觉自己沉沦在花海之中,忍不住轻声叫他的名字。   “花开的声音真好听。”雍烨也放轻声音问她,“娇娇再多开一点,好不好?”   ——   被他抱着泡了会热水的焦娇迷迷糊糊地由着他给她吹头发,隐隐听到他淡淡宣布:“娇娇,这是最后一次,再有一次,我一定把你锁起来。”   听到这话,焦娇精神了一些,但她有点分不清,雍烨说的是,她如果再和别的男人单独相处,会把她锁起来,还是她再让自己面临危险,就会把她锁起来。   不过,无论哪个她都不想。   这个时候,跟他商量只会适得其反,搞不好,他疯起来,会立刻把她关起来。   焦娇深吸了口气,让自己静下心。   这么一冷静,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那个男化妆师说的明小姐,明厘初,这个名字好耳熟,焦娇轻轻啊了一声,雍烨以为把她弄疼了,摸摸她的头:“烫?”   焦娇摇头:“不是,我突然想起明天下午还有一场表演。”   听她提到表演,雍烨周身的气压明显低下去:“你喜欢跳舞,就跳给我一个人看,我永远可以做你的观众。”   刚才还准备忍一下的焦娇还是没忍住,小声抗议:“我又不是你八音盒里的小人儿……”   雍烨把吹风机放下,手撑在床上,冷冷地通过对面的化妆镜子望向她,不把人当人的那种冷漠傲慢浮在漂亮的眉眼之上:“其他人看你,让我想把他们眼睛挖出来。”   焦娇眼睛都有点幻痛了,转过去,倾身,亲了他下唇角:“我好累,我们睡觉好不好?”   雍烨垂下眼睫:“不好。”   焦娇愣住,以为他又要提很非人的要求了。   没想到,他只是说了两个字:“继续。”   ——   雍烨并没有和她一起睡,她只主动了几下,后面又被他在身上留了些红痕,被他放到被子里,他自己去书房处理工作去了。   焦娇在柔软的被子里翻了个身,雍烨高高在上的地位不是白来的,也需要他付出一般人承受不来的辛苦。   焦娇把思绪集中到刚刚被雍烨打断的事情上。   明厘初,她想起这个名字属于谁了,属于他们这个小说世界的女主。   她怎么会和她在一个地方演出?   焦娇皱起眉,她已经尽力避开女主了,为什么还会撞到一起?   原书里,只有女主才是舞台上的舞蹈明星,她这个女配没有半点相关的戏份,如果她因为舞蹈和女主产生交集,无论是不是自愿,都会分走女主的光环,她之前就被“那个声音”警告过了,还得到过一些很不好的惩罚。   难道那个男化妆师就是她“崩人设”的新惩罚?   焦娇越想越睡不着,可能就是怕什么来什么,在她将将有些睡意的时候,她听到了脑海里响起一个声音:   【268号女配,如果你再继续跳舞,很可能会被抹杀的。】   【你难道宁可死,也要跳舞吗?】   焦娇被问生气了,她为什么不能跳舞,为什么一定要在自己的生命和跳舞里选一个?就因为她是女配吗?   带着点赌气的想法,焦娇在心里跟那个声音说是。   那个声音消失了一会,她以为它不会回来了的时候,它又响起:   【你应该很恨雍烨吧?】   【自从他把你捡回去就一直让你感到恐惧,还会强迫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   【你难道不觉得自己迎合他讨好他的样子很贱吗?】   【用他换你跳舞的自由怎么样?】   【杀了雍烨!】   【杀了雍烨!】   【杀了雍烨!】   ……   ——   “不……”焦娇睁开眼睛,放大的眼瞳里仿佛有一个迅速枯萎的小世界。   有人在她的手里放了一个柔软的东西,还有轻缓的安慰:“没事了,我不会再伤害你了,没有人会伤害你了……”   焦娇下意识握紧手,手里真实的触感让她双眼慢慢聚焦,低下眼睫,看到手里放了一只小兔子玩偶。   这不是她送给雍烨的那只魔法师小兔子吗?他怎么还随身带着?   脑海里刚刚还存在的画面像是一沓纸,被人无情地抽走,只留下了可怜的几张,焦娇闭了闭眼,拿着小兔子也不知道雍烨还要不要。   她又做梦了。   而且又是那种梦。   焦娇一闭眼,就是满目妖娆的艳色桃花,桃花的颜色不知不觉从梦境渡到她现实中的耳朵上。   不过……这次好像还有些别的画面,焦娇皱起眉,努力将有些褪色的画面还原。   她和雍烨都穿着跆拳道道服?还都是十几岁稚嫩的样子?   这她是怎么梦到的?   她怎么可能和雍烨在那么小的时候就认识?   而且她也没练过什么跆拳道。   焦娇看向雍烨:“我又在梦里说什么不该说的了吗?”   在她问出这个问题的第一时间,她在雍烨眼里看到了她看不懂的情绪,但很快,那份情绪就消失不见。   快得就像她的错觉。   “没有。”雍烨没再跟焦娇要回她手里的小兔子,“你先进去吧。”   焦娇要开车门,但是停了一下,转头问他:“那你呢?”不等他回答,就语气轻软地提议,“都零点多了,你就留下,休息一晚上,好不好?”   不管他到底是不是路过,都是为了送她才这么晚还在外面的。   她怎么好意思让他再自己开车去别的地方休息?   雍烨看了她一会,点头:“好。”   焦娇拿着小兔子走向透出温暖灯光的门口,雍烨一直看着她进去,然后靠在椅背上。   神情没多大波澜,眼神微微放空。   她不是什么都没说。   她说了。   她说,想要杀了他。   可是死亡意味着不能再看到她,不能再和她说话,不能再想她。   他可以用痛不欲生地活,生不如死地活,跟她交换吗?   不过,最让他痛苦的事情好像就是永远不能陪在她身边。   雍烨下意识想要拿起小兔子,指尖却摸了个空。 第51章 有   雍烨走进客厅的时候, 焦娇正在喝热牛奶, 看到他,眼睛眨了眨, 把嘴里的慢慢咽了, 放下杯子,舔舔唇,粉嫩的一点点舌尖收回时, 在雪白齿列不经意地滑过, 隐在蒙着一层水光的唇瓣间, 抬起看他的双眼在水晶灯光下格外清澈无辜。   雍烨顿了片刻,移开目光, 好听的声音平缓却有种听不出情绪的疏离感:“怎么不上楼休息?”   焦娇像是要说什么,但最后只是抿了下唇, 小声回答:“我这就上去。”   雍烨没再说话, 看着焦娇踩着毛茸茸的拖鞋,像只小猫一样, 脚步轻悄地往楼上走。   突然,她的脚步顿住,站在楼梯下面,转回身,好像盛着一汪清水的眼睛看向他:“我是不是让你讨厌了?”   他在外面等了那么久才进来,应该就是为了躲开她吧?   轻软的声音像是一条随时会被风吹断的线缠上人的心尖,雍烨抬起眼睫,紧张得下意识咬唇的人映在他眼底。   她竟然担心他会讨厌她?   雍烨眉心一蹙,接着意识到, 这是她对“他”从未有过的小心翼翼, 紧张在意。   虽然他很清楚, 她的这份在意并不是给他,而是给他伪装出来,和他本性截然相反的那个人,但他的心脏还是忍不住为此兴奋地跳动,贪婪地享受着其实并不属于他的欢愉。   焦娇七上八上地等着雍烨的回答,可他偏偏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看着她,看得她心沉下来。   看来他是真的讨厌她了。   她在车上睡着的时候,肯定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梦话,雍烨只是出于教养没有说出来,免得让她难堪。   焦娇努力控制表情,可越控制,看着越有种可怜巴巴的感觉,点点头:“我知道了。”她以后会注意的。   要转身上楼,却听雍烨开口:“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焦娇后悔问他了,很想直接冲到楼上躲进被子,但又不敢不回答雍烨的话,只能硬着头皮回来面对他:“我,我可以不说吗?”   她问完睁大眼睛看着雍烨,看到他眉梢微动,心里下意识一颤,不知怎么,脑海里突然冒出梦境里,她没听雍烨话时的下场,双脚本能地往后挪了挪。   脑海里的画面让她遍体生凉,而入耳的是雍烨语气依旧温缓的声音:“当然可以。”   焦娇放松下来,自己都想笑话自己,她怎么又这么害怕雍烨了?还脑补他会因为她拒绝回答他的问题不高兴。   人家脾气明明很好,很尊重她的想法。   雍烨看焦娇没再后退,将语气放得更缓:“但如果你愿意让我多了解一些你的想法,我会很开心。”   没有强硬,只有恰到好处的坚持,雍烨这样真诚的态度让焦娇都有点受宠若惊了,以他的身份,根本不需要对她这么客气的。   焦娇看看雍烨,他眉眼淡漠,让人想象不出他开心是什么样子,知道他只是说客套话,但她就是无法拒绝这样的客套,心一横,小声说:“也没什么,就是……你好像不太喜欢和我待在一起,就像刚才你为了等我上楼,在车里坐了那么久才进来……”   她声音越来越小,因为雍烨在她说到一半的时候,迈长腿走了过来,焦娇看着他,身子绷得越来越紧,就在她快要撑不住,往后退之前,雍烨停住了脚步,停在不会给她过多压力的距离上。   雍烨声音很轻:“说完了吗?”   焦娇本来也不想说了,立刻点点头。   雍烨看着焦娇,注意着她的反应,每个字都很慎重,尽他所能地按照“正常人”的方式向她解释:“我没有进来,是因为有些事情要处理,如果我真的不想和你相处,为什么要答应你留下来?”   雍烨的眼睛本来就漂亮得不像话,这么专注地看人,看得人灵魂都要烧起来,焦娇和他对视了一下,就把眼睛别开了。   不看他,感觉好多了,焦娇皱眉思考他的话。   雍烨说得对,他可以直接拒绝她的。   但除了今晚呢,之前在老宅,他宁可在外面的阳台吹风也不和她在一个房间……   似是看穿她在想什么,雍烨接着说:“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因为我感到不舒服,所以有时候会和你保持距离。”微微顿了顿,“让你误会,是我不好。”   焦娇整个人都懵了,万万没想到雍烨会跟她说出“是我不好”这种认错服软的话,赶紧摆手:“不是你的问题,是我想太多了。我也不会因为你不舒服,你不用和我保持距离……”   为了认证自己的话,焦娇还抬起脚,往雍烨那边走了一步。   她的声音停下来,因为慌乱之下,她这步跨得有点大。   沁入鼻尖的暗香,让焦娇冷静下来,意识到她和雍烨靠得有点太近了。   雍烨身子没动,连指尖都没抬起分毫,只是垂眸看着她,眼底平静的海面无声扬起,如同张开一面巨网,每缕暗涌的水浪都蓄势待发,随时会缠住她坠入海底。   焦娇没勇气看他,也不知道说什么,退开了一点,假装无事发生:“我有点困了,先上楼了,你也早点休息。”   雍烨沉默地看着她从与他近在咫尺的位置走开,低垂下眼睫,目光并未追随她离开,平缓沉静的气息下禁锢着澎湃的欲念。   她的靠近让他太兴奋了,一不小心,就会把那个很喜欢把她锁在自己身边的怪物放出来。   “周末你还想和我一起去祖母那吗?”   雍烨慢慢抬起眼,对丑陋和阴暗一无所知的人趴在楼梯扶手上,眼神清澈单纯地看着他,甚至还在担心自己的邀请会不会让他不悦,赶紧补充了一句:“如果你要忙的话,我就自己过去。”   他应该拒绝她,应该自觉地远离她。   雍烨薄唇微动:“我们一起。”   得到肯定答复,焦娇弯起唇,漾开小梨涡。   不对,她这么开心干什么,雍烨和她只是去让上周恋综没玩过瘾的老太太开心的。   赶紧收起笑,冲他点点头,匆匆转身走出他的视线。   雍烨微仰着脸,淡漠精致的侧颜被客厅水晶灯璀璨光线浸没,眼底却依旧深邃幽暗,望着那处没人的地方看了很久,才缓缓收回目光。   他很喜欢她笑起来的样子。   可来自怪物的喜欢,病态又恶心,甚至不配称之为喜欢。   她只是因为不知道自己靠近的是怎样危险龌龊的存在,才会对他如此不设防,才会冲他这样笑。   如果是她喜欢的那种正人君子,应该不会瞒着她,骗她,会告诉她真相,让她远离自己这个危险来源。   但他不是,就算违背本性,装作她喜欢的样子,内里还是臭的,脏的。   雍烨低下头,光退去,暗影漫过深邃的眉骨。   贪心的怪物,只能换一种方式,防止她一无所知靠近他时,受到自己的伤害。   ——   “雍烨走了吗?”焦娇问管家,扭头看了下时钟,还没到七点。   管家一边安排人往桌上摆碟,一边回答:“先生说要去公司。”   “这么早啊……”焦娇不自知地叹了口气,鼻翼微微阖动,“今天的早餐好香啊。”   雍烨家的厨师都是顶尖的,焦娇不会品鉴,只觉得每顿饭都很好吃,鲜少能分辨出不同。   不知怎么,她就觉得今天的早餐和平时不太一样,焦娇拿起筷子,看到管家侧开脸的时候,表情有点奇怪。   难道今天的早餐真的有什么特别?焦娇往管家头顶看,想看管家心里在想什么不能告诉她的小秘密。   可她没看到熟悉的对话框,焦娇又看向旁边忙活的其他人,他们头顶也都是空荡荡的。   最近,她能看到的聊天框好像越来越少了。   “金手指”快要到期了吗?   不过,到期也没关系,有时候不小心看到别人的秘密,她也挺有负担的,焦娇很快就放宽心,夹了一颗糯米流金包,正要咬一口,突然想到,那她以后是不是也看不到雍烨在想什么了?   意识到这一点,焦娇心里确实空了一下。   别再想他了,焦娇闭了闭眼,昨晚她就为他和她耐心解释的样子,胡思乱想了好久,差一点就没睡好觉,今天该收收心了。   她现在只要想一件事就行了,那就是练舞。   ——   焦娇本来还有些担心第一次有这样悸动的自己没办法那么利落地收心,事实证明,她对跳舞的热爱比她以为得更深,连续几天的练习过后,她已经不会再去分心想别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她的进步和努力也成正比,极短的时间里,她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让缪缪都觉得惊讶,没忍住脱口而出:“原来漂老师真的这么厉害呀!”   焦娇看小团子被吓到的样子,弯起眉眼:“原来缪缪以前那么喜欢夸我只是在哄我,其实并不相信我很会跳舞。”   小团子被焦娇揭穿,羞愧地捂住胖嘟嘟的小脸,过一会,又把肉乎乎的手指分开,期待地看着焦娇:“缪缪明天要彩排,漂老师能陪缪缪一起去吗?”小脸一垮,可怜兮兮,“缪缪的麻麻粑粑都因为有事,不能陪缪缪。”   按照经验,这个小团子肯定又在卖惨,焦娇往她的小脑袋上瞥了一眼,没看到暴露小团子真面目的心声。   看来,她的金手指确实出了点问题。   焦娇没细想,点头答应了用星星眼望着她的小团子。   得偿所愿的缪缪蹦蹦跳跳地到了练舞镜前面,挺着小肚肚努力学着焦娇刚刚跳舞的样子,焦娇看着她刻苦且圆润的小背影,拿起一瓶水,没看到,某魔王也蹭到了她的身边,扬着小胖脸点评:“你的舞确实跳得还不赖。”   焦娇低下头,看着小魔王傲娇的小样儿,笑意更深:“谢谢你的夸奖呀。”   “谁夸你了?”尊贵的丞丞大魔王立刻否认,“明天排练本魔王也会去……”小魔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憋了一会气,然后才别别扭扭地接着说,“你不许看本魔王。”   “你也要表演吗?”焦娇有点意外,小魔王虽然天天陪着缪缪来上课,但舞蹈天赋实在感人,本人不喜欢跳舞,到现在也没学到什么,她真不知道他能表演什么,而且,为什么不许她看他?   “不要问那么多,反正不许看!”丞丞大魔王有点慌张,扳着小脸装厉害,很像那么回事地瞪了焦娇一眼,十分心虚地迈开小短腿跑到缪缪那边去了。   焦娇看着在缪缪身边努力压腿的小团子,这个小魔王对缪缪真的好执着,无论缪缪多早来练舞室,多晚离开,他都一直陪着缪缪,有几次她都看到他困得打哈欠了,只要缪缪看过来,他又是精神抖擞,认真刻苦的样子。   应该是很喜欢缪缪了吧?   想到喜欢,雍烨的身影又钻出来,焦娇深吸了口气,将注意力放在刚刚练了一遍的舞蹈上,不想其他。   ——   缪缪排练是在下午,焦娇算了下时间,决定上午还是去练舞室再练一会舞,为了不那么赶,她特意起了个大早。   这几天她早出晚归的,也就在家里吃一顿早餐,还吃得越来越随便简单,看得管家忧心忡忡。   “夫人,VK商场有好几个品牌到了新品,你不想去逛一逛吗?”管家围着穿外套的焦娇转来转去,“我记得你上次回来,很高兴,还说过两天再去,这都好久了……你要是懒得动,我就叫品牌方把模特送来,自打搬到这边住,你还没在家里看过秀呢……”   焦娇没停下来,她刚醒过来的时候,确实很有花钱的欲望,可能是因为穷人乍富?不过,现在她也不是不喜欢花钱了,只是她有了更喜欢,也更想珍惜的事情。   只要想到她现在又可以跳舞了,她就不想再浪费时间去做别的事情。   “再过一段时间吧。”焦娇安抚着盼望着她能不务正业,挥金如土的管家,“今晚我可能会早点回来。”   管家本来肩膀都垮下去了,听到焦娇很有可能回来吃晚饭,眼睛又亮起来,念念叨叨地安排晚上的菜单。   ——   缪缪小朋友的彩排很顺利,焦娇坐在下面,看着台上小团子们随着指导老师的动作骨碌来骨碌去,认真记走位点的样子,不知不觉就浮出了笑意。   缪缪作为最努力也最有天赋的小舞蹈演员,是毋庸置疑的C位,她还有个小搭档,是个个子比缪缪要高一点点的小男孩,焦娇在小团子群里找了一圈,也没看到说也会参加彩排的小魔王,还以为小魔王使用钞能力,给自己单独安排了个节目。   没想到,过了一会,焦娇看到骄傲的小魔王套着一身灰突突的大树道具服,就露着一张臭臭的小胖脸,站在了舞台的角落,不小心撞到焦娇的目光,自觉丢人的小魔王小胖脸噌地红了,还想默默地把自己小胖脸缩到树干里,被老师点名后才扳着脸重新冒头,但是一直别开视线,拒绝看向焦娇。   焦娇其实并不想笑话小魔王。   他为了和缪缪一起表演,自愿放下“尊贵的大魔王身份”做一个背景板,还挺感人的。   不过,纯情小魔王很快就露出了真面目,肉眼可见地咬牙切齿,眼睛盯着和缪缪搭档的小男孩,嘴里不知道念叨什么。   根据焦娇对他的了解,他念叨的应该是大魔王咒语。   缪缪还是一贯的爱操心,明明自己也是个小团子,还忙前忙后地帮其他小团子整理衣服,复盘动作,焦娇看她忙活,也没打扰她,感觉有点闷了就自己出了大厅。   走廊正好走过一群舞蹈演员,和穿着各色服装,画着舞台妆的他们逆行的焦娇有种穿越时空的错觉,刚刚在台下的时候,她就在想什么时候,她能像其他人一样,像自己以前一样重新回到舞台上。   焦娇正想得有些出神,突然看到人群中有人惊奇地回头看向她,接着又转回头和身边的人说了什么,更多的目光一起落到她的身上。   他们认识她?焦娇下意识往他们头顶看,没有聊天框。   “焦……”   有人发出了单音,代替聊天框证实了焦娇的猜想,他们确实认识她,但……   焦娇停下来听那个叫她的人说什么,却见那人被身边人拉住,好像很害怕的样子,瞪着眼睛冲那人微微摇摇头。   焦娇想不起这些人是谁,但结合他们的身份,感觉他们很可能是“她”以前跳舞时认识的同伴,所以,看那个叫她的人被拦住,她也没继续往前走,而是主动走向他们:“你们……”   她才说了两个字,那群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特别恐怖的东西,扯着之前叫她的那个人赶紧钻进了一边的化妆室,砰地关上了门。   她有那么吓人吗?焦娇发懵地看着在她面前紧闭的门板。   虽然满心疑问,但对方不想和她打招呼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焦娇也不想勉强,站了一会,转身离开。   没有聊天框,对她来说,确实有点不方便。   小团子演出的场所环境很好,一楼露天的回廊间还有个郁郁葱葱的小院子,里面养着一池子胖得很夸张的锦鲤,焦娇在那边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头顶的四方天彻底阴了下来,乌云沉沉地压着,看得人心口发闷。   焦娇望着天,没注意前面,倏地有人影冒出来把她吓了一跳,而她的反应好像又把对面的人给惊了一下,焦娇平缓了自己的气息,小声说了句对不起,打算要绕开那人。   “焦娇,你不记得我了?”   焦娇并没仔细看那人的样子,听到他叫出自己名字,才往他身上看。   是个长相周正清秀的年轻男人,外套里是和刚刚她在走廊遇到的那群舞蹈演员同系列的服装,看精细程度,这个人应该是主舞。   焦娇刚为说不出这人身份而感到有些心慌,消失一段时间的对话框便贴心地冒出来,挂在这个气质温和的男人头顶:【他们说的没错,真的是她。】   聊天框角落还有个备注:【舞院师哥,许深】。   焦娇客气地笑笑:“不好意思,许师哥,我刚刚没看到你。”   许深看了焦娇一会,意味深长地说:“好久不见了。”   焦娇保持着礼貌的微笑,许深头顶的聊天框只是昙花一现,并没有继续更新的意思。   一阵风穿堂过,有细细的水珠扫过来。   这场憋了大半天的雨终是落下来了。   许深身姿是典型的舞蹈演员模样,挺拔飘逸,五官也柔和,眼底颜色是温柔的浅色,容貌看起来并不算多出色,不过,让人非常舒服,有种邻家大哥哥的感觉。   虽然这位师哥看起来是个很不错的人,但焦娇还是有点不自在,瞥了眼小院通向室内的入口,焦娇正要找个借口走人,就听许深主动打开话题:“师妹怎么会在这里?”   就算她对这位师哥毫无印象,但同门礼仪还是要讲的,焦娇暂缓要溜的准备:“我来陪一个小朋友彩排。”   许深了然地点点头,接着轻轻一笑:“我还以为师妹终于要回到舞台上来了。”   焦娇愣了一下,她确实有这样的打算。   她没打算和外人讨论这件事,但许深心很细,没等她转开话题,便领会了她短暂的停顿下是什么想法,挑起眉:“你真的要复出了?”   焦娇摇摇头:“暂时可能还不行,我得先找回状态……”   许深狭长的眼睛弯起来:“我相信你。”   焦娇怔住,许深自己也意识到失言,含着和煦的笑意,不动声色地将尴尬圆好:“不只是我,凡是看过你跳舞的人都会相信,只要你想,随时都能重新成为舞台上最耀眼的演员。”   这夸得也太夸张了,焦娇还是不知道怎么接,许深开了个玩笑缓解气氛:“看来我今年的运气的确很不错,你才想复出,就被我得到了一手消息。”敛起笑,正色许多,“刚好,最近很多舞团都在换血,下个月会有联合招新考核,如果你感兴趣……”   似是想到什么,许深停下来,看了看焦娇,才继续:“不过,以你的条件应该不需要走这条路。”   现在和以前已经不太一样了,出名的方式有很多,积累荣誉的渠道也有很多,对一些人来说,他们并不需要一点点从底层熬,也不用通过一场场演出慢慢从边缘到聚光灯中心,对这样的人来说,舞团是最苦最绕远的选择。   焦娇没深想许深的话,她的注意力都在舞团这两个字上面。   她以前就在舞团呆得很开心,现在有机会重来,她当然也想从舞团开始。   但舞团位置调换,整个舞台都要发生很大的变化,舞团内部人员想要变动一次很难得,所以许深说的“很多舞团都在换血”,焦娇直接心动了:“我感兴趣的。”   许深眉头舒展开:“那你稍等我一下,我叫人把这些舞团的资料拿给你。”   焦娇看他要拿出手机叫人过来,赶紧拦住他:“不麻烦师哥了,你能告诉我这个消息,我就很感谢你了,剩下的资料还是我自己去准备吧。”   许深看焦娇很怕麻烦他的样子皱起眉,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又没说:“好吧,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想了想,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叠起的宣传单,“我知道你的选择很多,只是出于私心,我希望你能加入我们舞团,所以,想厚脸皮一下,请你先看一看我们舞团的招新单。”   许深诚恳的态度让焦娇没办法拒绝,伸手去接:“谢谢师哥。”   然而许深没放手,焦娇不明所以地抬起头,发现他好像看到了什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院子上亮起了灯,斜斜的雨丝被光照得好像金色的火星,急速地簌簌坠下,湮没在昏暗中。   那道修长身影站在台阶上,安静地垂眸,俯视着她和许深,绮丽容貌,天生矜贵,没有表情都能让人觉出他的轻慢冷漠,乖乖献出自卑和恐惧。   雨越来越大,院子里的洼地很快积了水,雨滴滴答。   有人在他身后撑着伞,水滴从描着暗金丝边的边缘缓缓流下,映出的画面和她曾梦到过的一幕重叠在一起,焦娇心头一颤,好像从现实穿进了梦境里。   许深放开了宣传单,她的指尖却还是松着的,纸张从她的指间悠悠落到浮着湿气的地面。   焦娇看也没看那张掉落的宣传单,被漫进心脏的不安占据了所有注意力。   许深收回目光,担心地问:“焦娇,你没事吧?”   焦娇没听到许深的提问,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那道身影接了身后人手里的伞,从台阶下来,一步步走过来。   他应该在工作途中过来,一身黑色西装,外面的大衣也是黑色,头发梳到后面,过分俊美的五官深邃又冰冷,焦娇看到他将目光落在许深身上,后背有些发凉,下意识要拦住他,而他只是淡淡地看了许深一眼,没有半点情绪波动,接着低下身,整直袖口微微向上,露出估算不出价格的钢表,修长手指将地上的宣传单拾起。   焦娇还是叫不准他的阴晴,紧张地看着他。   雍烨低眼看着宣传单,指尖抚过纸面沾的一处脏,没再看内容,将它递向焦娇。   不一样。   和她梦里不一样。   梦里的人高傲到极致,不可能在另一个人面前低下自己的身子,帮他们捡什么东西,更不可能亲自擦干净一张对他来说毫无价值的宣传单。   他不会因为她和别人接触就对那个人做什么。   也不会生气惩罚她。   那只是她的梦,焦娇深吸了一口气,湿润清新的空气让她脑袋清醒了许多,抬手接过雍烨递给她的宣传单:“谢谢。”   虽然分清了现实和梦境,但焦娇心里还有些忐忑残存,眼睛没离开雍烨,而雍烨似乎没有留下来的想法,把手里的伞给她:“我在里面等你。”   说着,他就要往室内入口那边走。   那边有段没有遮挡的小路,虽然路不长,但他把伞留给她,一定会淋雨的。   焦娇伸手勾住他的袖口:“等一下,我们一起走。”转头看没再说话的许深,想跟他告别,突然意识到,许深也没伞。   那他们三个一起打伞吗?   焦娇只是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就觉得好怪。   许深倒是不急着回去:“师妹,你不介绍一下吗?”   他的话音有着微不可查的颤抖,看着雍烨的目光也有些勉强,这都是普通人面对上位者的真实反应,纵然他很想控制也控制不住。   自幼练舞练出来的身段,在天生矜贵的雍烨面前似乎也没了俊逸清高的感觉,原本还算清秀的五官,被比得更加平凡。   平时在舞团也算是引人注目的存在,但在雍烨面前,就像是失去了所有滤镜,瞬间黯然失色了。   没有人比许深更能体会这种被对比出来的差距,有些不甘心地抿了下唇,冲被他问住的焦娇笑了一下,咬重了音:“这位先生看起来有些眼熟,是师妹的什么人吗?”   “是……”焦娇攥紧了手里的宣传单,看向雍烨。   她应该怎么介绍他啊?   老,老公吗?   会不会让他觉得肉麻恶心啊?   随着焦娇的沉默,许深像是找到了某种自信,后背慢慢挺起来,看着雍烨的笑意也更深。   雍烨再高高在上的又怎么样?   焦娇还不是不愿意跟别人承认她和他的关系?   哦,不,她和雍烨的关系也只是雍烨的一厢情愿而已,虽然别人都觉得是焦娇高攀雍烨,但他很懂焦娇,她和他一样,都是不会为五斗米折腰的人,她会和雍烨在一起,只是被雍烨强迫。   许深眼底的得意没加掩饰,雍烨自然看得见,他依旧平静,对上许深的眼睛,刚刚还有些发飘的许深被这寡淡稀疏的一眼看得遍体生凉,刚端起来的架子又哗啦倒下,有些狼狈地移开了目光。   雍烨没再看许深,看向焦娇,眼里似乎还是漆黑一片,却莫名多了种被驯服的静感,清冷的声音淡淡:“不用介绍,我什么人也不算。”   许深唇角微动,眼睛又亮起来。   他不算是主动的人,所以在舞院的时候,就算他第一次和焦娇同台,就对她有了好感,也没有贸然行动,也幸好他没有这样做,因为没多久,他就见识到随便靠近焦娇的人的下场。   在他的认知里,人是不可能会那么疯那么残忍,就算是少数的反社会人格,这个世界的法则也不会允许那种人那么做,至少不能那么明目张胆地做。   雍烨刷新了他的三观,也让他第一次意识到阶级的差距有多么分明。   在雍烨那样的人眼里,他们不过是蝼蚁,想玩弄就玩弄,想毁掉就毁掉。   许深不觉得雍烨有多在乎焦娇,像那样的人根本不懂什么叫做真正的爱,对焦娇只是一种对宠物对玩具的占有欲而已。   但偏偏这种人可以拥有焦娇。   许深一开始不知道雍烨长什么样子,他也不屑去网上搜寻他的信息,心里想象的是一个丑陋邪恶,满身油脂和铜臭味的形象,直到某天,他从他打几辈子工也不可能买得起的豪车车窗窥见里面的人,才知道,雍烨外形竟然如此出众,矜贵的气质如此高不可攀。   许深感到更愤懑不平。   凭什么这个疯子可以拥有一切?凭什么他可以理所当然地睥睨众生?   不平衡的心理并没有随着时间而渐弱,直到今天,直到刚才,许深看到雍烨,心里还是拧着劲。   许深不清楚傲得跟什么似的的雍烨怎么会承认他对焦娇来说什么人也不算,许深只觉得很爽。   雍烨可能连他许深是谁都不知道,但他是焦娇的师哥,而他连让焦娇向他介绍自己的资格都没有。   许深心里冷笑,这位无法无天的暴君怎么不像从前一样,肆无忌惮地宣告主权,无论谁离焦娇近了,就用他的特权把别人碾死了呢?   许深看向焦娇,等她确认雍烨的回答:“师妹?”   焦娇轻咬着唇,把她想好的那个回答咽了回去,雍烨都那么说了,她还能说什么?含糊地点点头,拿起伞看了看:“师哥,如果没别的事情,我想进去了,这个伞应该能打下三个人吧?”   本来焦娇还觉得她和雍烨跟一个外人一起打伞的画面会很怪,但雍烨都说他什么人都不算,也就是和她没什么关系,那她和一个没什么关系的男人还有一个不太记得的师哥一起打伞也没那么奇怪了。   反正大家都不熟。   焦娇准备打开伞,一只漂亮的手温温将伞柄拿过去,如玉的手指蜷起更显得齐整好看,指间的戒指款式简单,和冷白的皮肤组成一件极其完美的艺术品:“我来吧。”   许深再飘,也不至于以为雍烨会替自己打伞,也就没往伞下面走,不想,那位以前看都不看一眼他们舞院学生的权贵竟然看向他,好像也像焦娇一样把他当做了师哥,谦和温缓地询问他:“你不一起吗?”   许深微微睁大眼,先是难以置信,接着有种比刚刚更强烈的爽感涌上心头。   雍烨给焦娇打伞他都觉得难得,还要给他打?   金字塔塔尖的特权者竟然像他的保镖一样伏低做小给他打伞???   许深突然感觉自己好像也成了踩在高处,可以俯视其他人的那种人了,正要挺着胸优雅地享受雍烨的服务,却听手机铃声响起,他看了下来电显示,是舞团领导的电话不能拒接,只好遗憾地冲焦娇摆摆手:“你们先进去吧,我还要打个电话。”   “好,那我们有机会再见。”焦娇挥挥手里的宣传单,跟着雍烨往前走,走了几步,小声问,“你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结婚的事情吗?”   刚刚他说什么人都不算的时候,还在想怎么不那么肉麻地表达,他们结婚了的她都懵了。   难道他觉得她丢人,所以不愿意让师哥知道他们的关系?   雍烨声音还是没什么温度,却很有耐心:“你现在打算重新跳舞,以后和他们可能都在一个圈子里,让他们知道你和我有关系,你不会觉得不方便吗?”   焦娇轻轻地啊了一声,这个她倒没想过,以前她就是个小孤儿,除了从不露面只远程资助她的慈善家,也不认识像雍烨这样有资源也有钱的人,从来都是靠自己,不可能有人看别人的面子给她开后门,所以没有过这种顾虑。   虽然她以前遇到的舞团领导都很执着于本业,不屑于搞其他有的没的,但一个舞团涉及的关系也不少,不能保证所有人都能在知道她有这么个老公以后不动其他心思。   而且就算没人看雍烨的面子给她走关系,其他人知道她有这个资源,难免也会猜测她是靠自己的实力,还是靠雍烨取得成绩的。   焦娇就想安安静静地跳舞,不想被其他事情分散精力,这样的话,的确不让别人知道她和雍烨的关系比较好。   焦娇领会了雍烨的意思,弯起唇:“谢谢你呀,我都没想到那么多。”   雍烨声音很轻:“这也是别人教我的。”   雨打在伞面上发出脆响,焦娇没听清雍烨最后说了什么,她也没追问,换了个问题:“你怎么会来这里?”   “雍丞恩说今天有一个妈妈,还要找一个爸爸。”   焦娇眨眨眼睛,每个字她都能听懂,怎么连起来她不理解了。   这个回答的意思还是雍丞恩,也就是丞丞小魔王跟焦娇解释的。   原来缪缪跟其他小朋友说,她是她今天的妈妈,跟其他小朋友炫耀了半天,大家都表示很羡慕缪缪今天的妈妈很漂亮,但也有小朋友提出疑问,怎么只有妈妈没有爸爸。   缪缪本人并不觉得今天只有一个妈妈是件多么伤心的事情,可小魔王看不下去,一定要给缪缪把今天的爸爸配齐了,在小天才手表有限的通讯录里翻了半天,在众多候选人中最终选择了雍烨。   雍烨淡淡看向在死亡边缘溜跶了一圈的小魔王,小魔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很得意地给缪缪看他帮她找的爸爸。   缪缪刚看到雍烨的时候,差点就暴露了她之前见过他的“秘密”,还好她反应快,漂亮的大眼睛转了一圈,开始演戏,装作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大哥哥一样,对雍烨赞不绝口,很骄傲地拉着焦娇和雍烨给小伙伴们看。   小魔王看缪缪高兴,他更高兴,还很嘚瑟地用眼角一直瞥和缪缪一起跳舞的搭档。   焦娇被这两个古灵精怪的小团子逗得不行,她是很愿意配合他们胡闹的,但没想到,雍烨竟然也会和他们一起“过家家”。   缪缪胆子大,别的小朋友不敢随便靠近收着气势,但还是让他们觉得恐怖的雍烨,只有她毫无忌讳地围着雍烨转,大眼睛眨巴眨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跑到老师身边说了什么,又哒哒跑回来,踮起小脚脚,戳戳雍烨的袖子,示意他她有话要对他说。   焦娇看了下小团子和雍烨的身高差,周围又有点吵,感觉他们沟通有些难度,正要过来帮忙把小团子抱起来,就见雍烨蹲下身,迁就缪缪的身高。   神情和声音还是冷冷的,但因为这个姿势,落在他身上的舞台光都显得格外温柔:“怎么了?”   “缪缪想和今天的麻麻粑粑拍今天的全家福!”小团子说出诉求,另一只小手指了指对面拿着拍立得,准备就位的老师。   “那要问你今天的妈妈愿不愿意。”雍烨看向旁边的焦娇。   焦娇没想到雍烨会用缪缪的称呼叫她,觉得又好笑又有点不好意思。   缪缪从雍烨的话里get到了麻麻粑粑的地位关系,看向焦娇,星星眼放射:“缪缪今天的麻麻,可以吗?”小胖手对在一起,认真恳求,“拜托拜托。”   焦娇看着看向她的一大一小,暖光下,他们就像一张温馨又养眼的家庭照。   焦娇点点头,也跟着演起来:“好吧,那我们就拍一张。”   缪缪开心得立刻扭开小屁屁摆造型,还指挥焦娇和雍烨以她为中心线,靠近,再靠近,又在最后关头想起了什么,扭头,奶乎乎地吆喝了一声:“丞丞呢,丞丞快来,和缪缪一起拍今天的全家福!”   还以为自己被遗忘的小魔王本来都要气晕过去了,听到缪缪的呼唤立刻满血复活,屁颠颠地迈开小短腿跑过来,结果,太着急了,在快到的时候,猜到大树道具服,啪叽一下倒在地上。   不过,他大树道具服也有好的一面,那就是特别光滑,在老师按下快门的之前,摔倒的小魔王恰好滑进了画面。   焦娇目睹小魔王摔倒的全过程,没忍住笑起来,悄悄碰了碰雍烨想他也看看这好玩的事情。   而雍烨没有看向小魔王那边,侧脸看着笑意灿烂,格外生动鲜活的她,眼里的墨色太浓,叫人分不出是漠然,是缱绻,还是别的什么。   笑得正开心的焦娇不经意对上他的眼睛,被他眼底的幽深一惊,微微一愣。   镜头定格。   “拍好了。”老师挥了挥手里的拍立得。   “谢谢老师!”缪缪迈开小短腿跑到老师那看照片,爬起来的小魔王小胖脸灰暗地蹲在角落,为刚刚丢人的一摔痛彻心扉。   焦娇慢慢站起身,冲并未有任何异样的雍烨笑了笑,把刚刚心里升起的古怪情绪都压下去:“缪缪这边应该差不多了,你要和我一起回去吗?”   雍烨微微颔首:“要。”   两个小团子都有人接送,不用焦娇他们操心,和他们告别后,焦娇和雍烨一起往外走,刚刚陪缪缪他们玩的时候,就有人总往雍烨身上看,所以往外面去的时候,他们特意选了人少的地方走。   刚经过个楼梯,上面有声音:“焦娇。”   焦娇抬头,看到许深一手拿着把伞,另一只手拎着个袋子往下走,看了一眼焦娇身旁的雍烨,收回目光,装作没雍烨这个人,冲焦娇笑笑,提了提手里的袋子,“我想了一下,还是把这些资料给你吧,反正都是现成的,随手就拿了。”   焦娇一开始看到许深还是有点不自然,下意识看向雍烨,看他比她平静得多,心才放下来,接着又觉得自己奇怪,怎么这么怕雍烨看到她和别人接触。   稳了下心神,看向许深手里的袋子,有些疑惑:“这么多吗?都是舞团的资料?”   许深很有耐心地解释:“前两年,舞团考核比较随意,出了一些事故,所以协会给了统一指示,舞团考核时除了要看舞蹈功底,还有相关的笔试内容,我师弟正好在准备内部晋升的考试,天天都带着题,我跟他要来了一部分,你先看着。”   “还有笔试吗?”焦娇皱起眉,招新考核就在下个月,她除了要练舞,还要准备她一点也不了解的笔试内容,能通过的可能更小了。   “没关系,这些题目虽然看着繁琐,但其实都是走形式,找到规律就好了。”许深顿了一下,声音更缓,“我们内部有个大群,里面都是准备考试的舞蹈演员,还有不少有经验的‘过来人’,帮他们答疑,你也可以一起。”   焦娇纤长的眼睫轻轻眨动,还没想好,许深又继续:“你不用担心太多,群里很多新人,你进去可能都不会有人注意到你。”   焦娇觉得自己再拒绝就显得矫情了,点点头:“那就麻烦师哥了。”   “这算什么麻烦?”许深勾唇,“你先加一下我的微信,然后我拉你进群。”他抬了抬拿伞的手,又扫了眼提着的袋子,显出不方便拿手机的样子。   焦娇伸手要去接袋子,而许深却把目光放到一直没有说话的雍烨身上:“可以帮我们拿一下吗?”   我们。   把雍烨隔在一条隐形的线外。   焦娇无法理解许深向雍烨释放出的挑衅意味,但还是吓一跳,他怎么能让雍烨提东西:“我自己拿就好……”   雍烨修长的手指握住袋子提手,轻声说:“没关系。”   许深笑意里多了些隐秘的东西,从兜里拿出手机,翻出微信:“师妹。”   焦娇说不出哪不对劲,看着雍烨,他也看着她,眼底安静无澜,丝毫没有要干涉的意味。   焦娇暗暗沉了口气,怀疑自己是不是要得心脏病了,无缘无故的,心里总咯噔咯噔的。   只是加个微信,正常人都有的社交活动。   有什么好紧张的?   焦娇想着也拿出了手机,许深看着焦娇操作,似是无意地提起:“师妹,你一会方便吗?舞协的李老师正好也在,以前她还在舞院教过我们,听说你要复出,想跟你聊一聊。”   焦娇抬起头:“今天不太行,我要回去了。”   “她不会耽误你很长时间的,就是一会下来的时候,顺便看看你。”许深笑眯眯的,“李老师可是很喜欢你的,当初你不跳舞了,她可伤心了。刚才听我说遇到你高兴得不得了,主动说要把你引荐给其他领导,你说你要是走了,是不是让她也没面子?教过的学生,连跟她见一面都不愿意?”   许深语气很温和,但点拿得很准,都说到这了,焦娇根本没办法拒绝,点点头,把加好微信的手机收起来,小声跟雍烨说:“我们可能要晚一点走了……”   “这位是雍先生吧?”许深好像才看见雍烨,一脸无辜地提起,“我刚才在楼上听到有人认出您了,说您是很了不起的大老板,还有人特意赶过来,想要趁这个机会认识您。”像是开玩笑一般,“一会李老师带领导过来,看到您在,说不定也想巴结您呢。您的身份高,肯定很多人都想跟着您,但是……”   目光转向焦娇:“对想做一个纯粹的艺术家的舞蹈演员来说,和权贵带上关系可不是什么好事情。”话锋一转,“师妹,你还记得古典舞班的卿卿吗?她就是被人看到和一个老板在一起,到现在圈子里还在传她不好的传闻……”   许深这话的意思,刚刚雍烨也提过,但许深这么说,让焦娇觉得很不舒服:“许师哥,我和雍烨不是……”什么金主和情人的关系。   许深点头,表示明白:“我肯定是相信你,但别人就不一定了,既然你和雍先生没什么特别的关系,请他避嫌一下,也没什么关系吧?”   焦娇都听懵了。   许深的意思是让雍烨躲起来?   他怎么敢想的啊?   焦娇刚要说话,楼上又响起脚步声,还有人说笑的声音:“就这么说吧,我那个学生的天赋之高……欸?你们两个怎么站在这儿?”   焦娇向上看去,看到缓步台悠闲地走出几个人。   等一下,你们两个?   她像是感到什么,转头看去,发现雍烨的身影不见了,只有一把黑伞靠在一边静静放着。   他真的“避嫌”了?   焦娇想往旁边的墙后看他去哪了,却被许深拦住:“师妹,快跟李老师打招呼啊。”   焦娇没办法,只好把伞拿在手里,转身冲过来拉她手的李老师乖巧微笑:“李老师好。”   许深说的是简单见一面,可有些话题说起来就很难结束,焦娇能看出来李老师是真的很喜欢她,也是真心想要提点她,跟那些领导说了好多她的好话,焦娇已经尽自己所能,让谈话早点结束了,但等她和许深将李老师送上车的时候,还是很晚了,表演场所的灯都熄了,只有寥寥几个人影从里面走出来。   雍烨应该已经走了吧?   焦娇撑着伞,站在原地,看着门口黑漆漆的建筑。   许深扫了眼腕表,冲焦娇有些抱歉地笑了笑:“都这么晚了,我也没想到李老师她们会这么热情。”扬起伞面,看看飘着细雨的夜空,“现在下雨,不好打车,你有人接吗?没有的话,我送你回去?”   有些心不在焉的焦娇回过神:“不用了。”怕许深又说别的,语气坚定了一些,“我坐公交车就行了。”   许深眉心微微皱起,感受到焦娇的排斥,思考片刻后,微笑点头:“好,那我陪你走到车站,不然,我真不放心。”   焦娇不在状态,闷闷地和许深一起慢慢地沿着路边往前走,走到公交车站,她坚持让许深先走,许深没办法地叹了口气:“好吧,你有我的微信,有事一定要联系我,千万不要怕麻烦师哥。”   焦娇点点头,看着许深走远,转身去看车牌上的站点信息,看了几分钟,也没看进去,最终拿起手机,犹豫了一会,给雍烨发了条消息:   【你走了吗?】   【不好意思,我和老师聊得太久……】第二条道歉的消息还在编辑,雍烨的回复就到了。   焦娇点开:【没有。】   他一直都在等她吗?焦娇咬住唇,除了内疚,心里还有别的情愫在轻轻地翻动,但她来不及体会,赶紧把打到一半的信息删掉:【那你在哪?我去找你。】   焦娇还抬起头看了看附近雍烨可能在的地方,目光才扫了个开头,手机又叮的一声:【回头。】   焦娇心口一跳,转身,伞面掀开的视野里笼着一层朦朦雨雾,与街边的霓虹光影一起落在他身上。   于安静中惊心动魄。   焦娇怔愣片刻,快步走过去,将伞举起:“你怎么在外面……也不打伞……”他的助理和保镖呢?   淋雨的男人眼睫沾着破碎的水珠,漂亮的眼睛好像氤着层雾气,却没有半点狼狈,还是冷冰冰得让人不敢随意靠近。   “就这么一段路,不想让人送伞了。”雍烨淡淡答,抬手,把伞接了过去。   他指尖落下一滴水,掉在焦娇手上,明明是冷的,却烫得她一皱眉。   焦娇坐进车里,看雍烨想要直接开车,叫住他:“等一下。”从包包里翻出个手帕,试探地拿起来,“我帮你擦一下?”   雍烨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垂下眼睫,焦娇看着他,莫名有种他可以随便她处置的感觉,提醒他:“把暖风打开吧,万一着凉了就不好了。”   雍烨抬手,将暖风调好。   焦娇脸边的碎发被轻风带得晃了晃,她一开始很专心,没有注意别的,无意间视线下移,才发现雍烨不知什么时候把眼睛闭上了。   那种任她鱼肉的感觉更强烈了。   仿佛只要她愿意,想对他做什么都可以,甚至就算取走他的性命,他也不会躲避一下。   焦娇继续帮他擦脸上的水滴,但注意力不知不觉被他本人吸引走。   他的呼吸平缓,温吞绵长的起伏,起初看没什么端倪,越看却越越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色气。   焦娇不由有些分神,手一失劲,柔软的手帕从他的下颌掠到他的喉结。   那双无情却深情的桃花眼沉沉缓缓地睁开。   暴虐的温柔好像要吞噬掉接触到的一切。   焦娇吓了一跳,赶紧将手收回来,小声道歉:“不好意思……”   雍烨敛起眼里的起伏,目光放到前面车窗外,车厢里的昏暗间,他的喉结隐忍欲念地滚动了一下,开口,清冷声音平常:“我们走吧?”   “再等一下。”焦娇还没达到她的目的,看雍烨好像很急着出发,也有点急,“手……”还没擦。   她的话还没说完,雍烨便将他那只漂亮得过分的右手拿起来交给她。   焦娇看着雍烨的手有点愣神。   她急着脱口的这个单字,听起来很像训犬的指令。   而雍烨还真的顺从她了,甚至没有半点疑问。   他的脾气这么好吗?连她这种冒犯都可以一点也不计较,还完全配合?   但是这话没办法问,她总不能问雍烨为什么像大型犬一样听话吧?那她真是嫌命太长了。   焦娇小心地接住他的手,有点亡羊补牢地解释了一下:“我帮你擦擦手。”   雍烨没说话,焦娇偷偷看了他一眼,看他侧脸平静,胆子大了些,把手又往上面挪了挪,和他的手贴合得更多,然后往他头顶看。   希望能有聊天框,拜托了。   她真的很想看看他现在在想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她内心的祈祷有了用,最近很不稳定的聊天框竟然给力地出现了:   【不要吓到她。】   他怎么又在担心会吓到她啊?   焦娇一边松口气,一边觉得好笑。   她的胆子是小,但没小到让雍烨这么怕吓到她,还要时刻提醒自己的程度吧?   不过,这算不算是一种关心?   他在关心她吗?   焦娇赶在自己开展脑补大法前,止住乱飞的念头。   禁止自作多情。   不过,她还是有点不放心:“你今天有没有因为我师哥不开心?”   许深说的一些话,以雍烨的立场听,有些刺耳。   而且许深也不知道是感受不到雍烨身上的气场,还是怎么,很有找死精神地让雍烨又是拿东西,又是避嫌的。   雍烨不愿意暴露喜怒,不代表他真的不介意。   如果他介意……焦娇抿唇,那她以后就不要见许深好了。   车厢里静了片刻,雍烨转头看向焦娇,反问:“你开心吗?”   “我?”焦娇没想到他会突然把问题抛回来,“这和我有关系吗?”   雍烨没立刻回答,转回头,目光落在车窗外,就在焦娇以为他不想搭理她的时候,他开口:“如果你会因为他感到开心,那我也会很开心。”   这是什么意思?焦娇困惑地抬起视线,想配合聊天框理解雍烨对她来说过于高深的回答。   聊天框很敬业,还在:   【不要口口能让她开心的人。】   口口?   有两个字像是被一滴墨遮住了。   难得看到雍烨这么多字的心声,焦娇还想再仔细看看,能不能从墨滴边缘把那两个字猜出来,却见聊天框像接触不好的电视屏幕一样,闪了几下后消失不见了。   又出问题了? 第52章 有   焦娇看着聊天框消失, 目光落回到雍烨的手上, 因为染了雨水,他袖口处的衬衫湿了一点, 钢表泛着细碎的冷光, 恰到好处地束在他的手腕上,钱烧出来的精致竟敌不过他浑然天成的骨相,他的手明明拥有生杀予夺的权利, 可以轻松翻云覆雨, 此刻却筋骨放松, 白皙皮肤下的淡色血管,透着淡淡殷红的尖削指尖无不有种特别的破碎美感。   就像他的人一样有种很矛盾的感觉。   焦娇从理智上清楚他是不同于她所处阶级的强大可怕, 却又在和他相处的时候,从他身上得到他是安全而温柔的情感反馈。   “好了。”焦娇暗自整理好心情, 把手帕递给他, 他的左手离她有点远,还是他自己来比较好, “你再擦擦另一只手。”   雍烨把手帕接过去,焦娇摸摸安全带,背靠在椅背上,在心里告诉自己,这回不要再睡着了。   她发现她每次在雍烨身边睡着就会做奇怪的梦。   雍烨用焦娇给他的手帕慢慢地把长指擦拭干净,手帕上有她身上的味道,刚刚她帮他擦脸上的雨水时,独属于她的气息好像隐秘的酷刑,施与他这个光是看到她的手帕就能联想出无数肮脏念头的怪物, 说不清是对他的惩罚和还是赏赐。   “谢谢。”   焦娇垂眸, 看到雍烨把手帕又还给她了, 怔愣了一下。   一个手帕而已,她以为他会随手放到一边,等别人清理。   雍烨放松的指尖收紧了些:“还是洗干净再还给你?”   那也太麻烦了,焦娇摇摇头,不想为了一个手帕折腾那么多:“不用还给我了。”她平时其实更习惯用纸巾,这个手帕只是她心血来潮准备的。   ——   雍烨把车开得很平稳,而且还是那种很适合社恐人士的沉默式开车法,车厢里只有雨滴落在车顶的轻响,焦娇听着频率单调的声音有几次差点就睡着了。   感觉手机在她怀里震动了一下,焦娇扫了一眼。   许深把她拉到他说的那个“备考群”里了。   焦娇一下精神了,许深没有曝她的真名,只是按照他的师妹介绍给群里的人,有几个热情好客的,立刻冒泡和她打招呼,欢迎她的加入。   焦娇很久没和这么多人社交了,还好,许深把各种关于她个人的问题都挡了,摆出前辈的身份,让大家讲注意力放回到交流“备考经验”的正题上。   看到焦点从自己身上移开,焦娇着实松了口气,沉下心来看群里的资料,偶尔回复一下许深的消息。   一开始她还有点不自在,偷偷看了雍烨几眼,发现他好像根本没注意到她在做什么后,觉得自己真是有点大病。   就算她和雍烨是真实的婚姻关系,她也只是和他结婚,不是卖给他了,和其他人的正常社交是她的权利也是她的自由,她干嘛这么心虚?   她和雍烨还不是真的夫妻。   雍烨自己可能都不在意呢,她在这里紧张什么。   焦娇不胡思乱想了,专心投入到许深给她发的那些资料里,协会要求的笔试制度刚刚推行,题库都是东拼西凑出来的,非常杂乱,她不抓紧准备,时间说不定都不够了。   ——   雍烨把车子缓缓停在信号灯前,身边人手机震动声不时响起,他微微敛起眉,如果不小心把能让她开心的人从眼前抹去,她会怎么样。   会生气?会恨他?   说不定还会为了报复他,拿起刀刃,刺得他鲜血淋漓,要他远离她。   雍烨轻轻阖上眼。   静静体会心头涌上的,病态的欢愉。   或许这样也不错,至少她充满恨意的眼里都是他。   皮肉绽开,血液流淌,痛像爱抚,伤口像吻痕。   越是痛苦,越有她在他身边的真实感。   难得放纵自己阴暗的想法肆意生长,让雍烨有些不舍脱离,睁开眼,眼底依旧冷冷清清,丝毫看不出他脑海里扭曲的想象。   但,她会不开心,而且她会很害怕。   雍烨眼睫低垂下来,修长手指牵动手帕,按下心里躁动的怪物,将沉静叠进带着她气息的柔软布料里。   ——   车子停下来,焦娇后知后觉地抬起头:“到了?”刚要把安全带解开,偏头看到雍烨手里拿着个手帕叠的小兔子,眼睛微微睁大,雍烨竟然还会用手帕叠小兔子?   雍烨拿起来给她看:“喜欢吗?”   他语气平静,把喜欢的中性词意发挥到极致,但声音实在好听撩人,就算没有暧昧,也叫听得人感觉耳朵痒痒的。   焦娇移开目光,没直接回答:“挺可爱的。”拉开车门下车,发现门口除了他们的车,还停了一溜型号相同,看起来很是整齐的黑车。   这阵仗看起来很像电视剧里黑涩会出街,焦娇有点被吓到,转头问雍烨:“有客人吗?”   雍烨看着她:“前两天出国,给你带了些东西。”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可指的“东西”却不简单。   焦娇才迈进门厅就看到客厅里已经摆着好多放在保护柜里的珠宝首饰了,外面还有专门运送贵重物品的安保在搬更多的。   上次他出国就给她买了好多珠宝,这次比那次还要夸张。   不知道的,还以为雍烨打劫了恶龙的金库。   雍烨看焦娇不说话,微微蹩眉:“不喜欢吗?”目光落在管家身上,管家对他说,上次他给她带回来的珠宝,她很喜欢,玩了一天。   这满眼的富贵,她一个俗人,怎么可能不喜欢?焦娇摇头:“没有不喜欢。”她换了鞋,走过去看离她最近的蓝锥矿铂金蝴蝶胸针,熠熠生辉这四个字已经不足以形容这个由极其稀有的矿物制成的稀世珍宝。   焦娇正看着,突然手机又震动起来。   许深给把刚才和她提到的舞蹈视频发给她了,焦娇的心瞬间从胸针飞到了视频上,抬起眼看向雍烨,犹豫她应该留下来看那些人把雍烨送给她的东西搬好,还是上楼看视频。   如果是前者,她不确定还要多久。   因为实在太多了。   但如果就这么早了,好像又太没心没肺了。   雍烨好像看懂了她的心思,没有让她为难,主动开口:“去忙吧,管家会让人把它们都收好的。”   虽然这么想有点找死,但焦娇越看雍烨越像解语花。   实在善解人意。   焦娇漾开小梨涡:“谢谢。”转身要走,又想起什么,看向他,“你送我的东西我很喜欢,但是暂时不用再送其他的了,这么多,我都用不过来。”   珠宝首饰,她肯定是喜欢的。   但她现在忙着练舞,没时间也没机会戴这些。   她不懂收藏,只觉得那么好看的珠宝没人戴出去,实在可惜。   雍烨没说什么,颔首表示他知道了,焦娇看他心情好像没什么影响,沉吟片刻,又继续说:“还有零花钱,也不用再给我了,我的存款已经很雄厚了。”想到什么,弯起眉眼,“我如果能进舞团的话,就有工资了,虽然不多,但是我自己赚的……你总是给我零花钱的话,就没有那种紧迫感了。”   以前,她因为受伤,不得不做自己不喜欢的工作,拿着微薄的工资,是个货真价实的苦命打工人。   但她以后可以靠自己喜欢的事情赚钱了,那就不苦了。   她需要激励自己奋发图强。   雍烨看着焦娇没有说话。   焦娇以为他觉得她在装,赶紧澄清:“你别误会,我不是不贪钱,我只是……觉得够了。”   不说别的,就说老爷子给她的那个四合院就够她好几辈子衣食无忧了。   穷的时候,她幻想自己以后有钱,一定要贪得无厌,送上门的钱,她一分都不要错过。   但真到了这么一天,她又真心觉得够了。   看焦娇还想解释,雍烨开口:“我知道了。”   焦娇的手机又震了几下,她看雍烨好像没什么情绪变化,放下心:“那我上去了。”说完,快步上楼,不一会身影就不见了。   管家在旁边看了半天了,看雍烨站在那,看着人都不在了的楼梯,实在没忍住,走过来:“先生……”   雍烨喜怒不显的功力比他家老爷子还要深厚。   时至今日,许多日常小事,管家都揣测不出他的心思,唯独涉及到夫人,雍烨的想法可以用昭然若揭来形容。   不过,他的身份实在特别,以至于太明显的心思,反而更容易被人误解。   管家也是最近这段时间才确定下来。   管家看着雍烨,感觉他瘦削颀长的身影就像一把剑,冰冷的锋芒凛凛生辉,令人不敢直视,可锋利也是另一种孤独。   管家刚生出这样的想法,就见雍烨收回目光,仿佛在一瞬间又恢复没有情感,高不可攀的样子,看都没有看满脸关切的管家,带着一身冷意转身离开。   他家先生啊……管家看着雍烨的背影,无奈摇头。   真的只会在面对夫人的时候,才心甘情愿地低到尘埃里。   雍烨坐进车里,没有立刻离开,指间玩着手帕叠的小兔子。   零花钱她不想要了,珠宝她也不想看了。   他拥有的,唯一能哄她开心的东西已经没办法让她开心了。 第53章 有   焦娇提上鞋跟, 直起身看到管家面色凝重地站在对面, 不知道的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但其实只是看到了她这一身她之前自己在淘宝买来的衣服。   焦娇低头看了眼自己, 浅色棉服加毛衣加牛仔裤, 那些奢侈品牌旗下的几位数礼服,她觉得很好看,这样的打扮她也觉得很好看, 真的不至于让管家这么难过。   而且她这两天练完舞会去找群里认识的小伙伴一起做题, 真按管家安排的一身限量版名牌, 实在太奇怪了。   “夫人,你至少带个包包吧。”管家不死心, 还想从别人手里拿来刚配到的新款包包,“这个是限量版中的限量版, 品牌都不会对外出售, 别人认不出来的……”   “我有这个。”焦娇拿起她的书包,在管家悲伤的目光里, 把它背好,转了一圈,“我这样难道不好看吗?”   管家当然不敢说不好看,而且焦娇这样打扮也的确不到不好看的程度。   管家看着笑盈盈跟他展示服装的焦娇,头发简单扎起,漂亮的小脸清爽干净地露在外面,几缕碎发缀在白皙的脖颈,素色衣领间,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 衣服是宽松的, 但也能看出她的纤细, 贴身的牛仔裤,包裹着她笔直修长的双腿。   简单的服装配上她身后的纯色书包,让她看起来就像还没走出校门的大学生。   没有精巧的设计,没有昂贵的装饰,但……   管家眨巴眨巴眼睛,有一瞬怀疑自我,他竟然觉得他家夫人这种没有任何搭配,烂大街的打扮有点漂亮。   看到管家眉头舒展开,焦娇又是一笑,摆摆手:“那我先走咯,晚上不用给我做饭了,我在外面吃。”   书包上挂着的小兔子一晃,像一缕风掠过去,人就不见了,管家都来不及叫她,张开的嘴巴无奈闭上,叹了口气。   ——   “上面真是一拍脑门一个主意,那些靠走后门的特权咖根本不用背题就能拿到合格的成绩,倒霉的还是我们这种只能靠自己的……”   做题做到崩溃的时候,就到了大家同仇敌忾骂想出笔试制度的好领导的环节了,焦娇也放下笔,端起已经凉透了的咖啡喝了一口。   “师妹,要不要吃点东西?”许深从对面递过来一盒自制沙拉。   焦娇摇头:“我不太饿。”   许深还想说什么,手里的沙拉被人抢走了:“师哥,我们饿!”   许深看着那群吃草都吃得狼吞虎咽的可怜孩子,无奈地摇摇头,脾气很好地替他们拿了叉子。   那些人凑在一起分沙拉,正好把地方空出来,许深顺势坐在焦娇身边,低头看她面前的笔记本,温和问:“还有哪里不明白的吗?”   他靠得有点近,焦娇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许深笑意微敛,低声道:“焦娇,你别怕。”   她胆小的事情是不是很出名啊?焦娇挪回来一点,怎么许深也知道她胆子小,让她别怕他?   没等开口解释她不怕他,许深又继续:“他不在,而且就算被他看到我们在一起,也没关系,我现在已经没有其他顾虑了,我不怕他……”   焦娇缓缓打出一个问号,他是谁啊?许深说的好像有人会跟踪监视她看着她和谁在一起一样。   她和许深在一起,也不是什么不能让别人看到的事情,周围还有这么多人,大家都是来学习的,有什么怕不怕的?   许深没接着说下去,观察了一会焦娇的表情,觉得自己可能有些心急了,加深笑意:“没事,我就说说……刚刚他们说很难背的那个,你背下来了吗?我帮你看看?”   焦娇看许深不说了,也没再追问,点点头,努力回忆刚刚背过的部分:“民族舞分为……”   轻软的声音语速不算很快,但很流畅地背出大段枯燥的文字。   许深望着她的眼神微变,收起那些太过明显的情愫:“不错,你再背一下这个……”   焦娇微微凑近许深,看他指的是什么,心里有了大概轮廓,点点头,直起身刚要背诵,目光一顿。   “怎么了?”许深转头往窗外查看。   焦娇的视线被吃完沙拉,哼哼唧唧回来背题的小伙伴挡住,再看过去,路边那道熟悉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是她看错了吧?   她来这里,没告诉司机,雍烨不可能知道她的位置,除非他派人跟着……   不可能。   是她背题背晕了。   焦娇闭了闭眼,把奇奇怪怪的念头都赶出脑海,端正坐好,认真跟许深背诵知识点。   “师哥,你也考考我!”有人看焦娇背得轻松,也很心痒,坐过来,大刀阔斧地一挥手,示意许深放马过来。   许深还是那副好脾气的样子,微微一笑,挑了一个,刚刚还信心满满的人顿时蔫巴了,愁眉苦脸的样子把其他人都逗得笑起来,焦娇也忍不住弯起唇。   年轻人的笑声和冬日温暖的阳光一起充斥了这个普普通通,甚至有些简陋的文化馆休息室。   ——   联考笔试提前了好几天,考前那两天,焦娇一睁眼就开始背题,直到考试那天,答完最后一道题才放松下来。   考试用电脑答题,成绩也是即时出来的,焦娇顺利通过。   和焦娇一起的小伙伴成绩也都不错,大家都非常高兴,有人提议一起吃个饭,纪念一下一起艰苦奋斗的这几天。   焦娇是有点社恐,但有时候看到网上一群同龄人在一起玩一起开心,她也挺羡慕,挺向往的。   一开始被群里热情的小伙伴邀请一起背题,她还有些担心,怕自己和他们相处不好,然而几天相处下来,她感觉自己想多了,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如果是以前,焦娇肯定是不会和他们一起聚餐的,但现在,她只是想了一下就答应了。   聚餐地点选在一家海鲜大排档,海鲜相对没那么油腻,大家打算放纵,但也是有底线的放纵,点了一桌子,有一大半都是蔬菜,要不是有人老板认识,估计都要把他们赶走了。   “师哥,你不用管我,我慢慢吃就好了。”焦娇跟又是帮她剥虾又是帮她开壳的许深说。   “你们都是我的师弟师妹,我当然要照顾你们了。”许深说着,又在焦娇面前的碟子放下了一只剥好的皮皮虾,然后很自然地给他旁边的小郑也开了个螃蟹,整理了下一次性手套,慢悠悠地继续,“倒是你,总跟我这么客气,你学学小郑他们啊。”   啃螃蟹的小郑被点到,抬起眼,冲焦娇不好意思地咧嘴笑了一下,点头附和:“对对对,师哥说的都对。”   焦娇没办法说了,再说就好像她觉得许深对她多特别一样,没动许深剥的那些,夹了一点凉拌菜:“谢谢师哥。”   “哦,对了,今天还有个大节目。”许深也没多说,把话题移开。   小郑年纪小,爱热闹,一听有大节目,眼睛瞪得滚圆:“怎么了,怎么了?谁要表演节目?”   不想瓜吃到自己头上,也不知道谁喊了句抓住他,大家七手八脚一起冲过来,把小郑按在了桌边。   小郑一脸惊恐:“土哥,你们发现我昨晚偷吃薯片了?!求放过啊,我就吃了一点点,还特意选的原味,热量最最最低的……”   小郑坦白却没有被从宽,还是被人粗暴地扣上了……生日帽子,塞了蛋糕。   小郑更懵了:“这是?”   “你今天十八岁了!”小郑的室友,也就是土哥拍了小郑脑袋一下,威胁地瞪了他一眼,“等你过完生日再讨论你偷吃薯片的事情……”   小郑展开大大的笑脸,盯着蛋糕左看右看,开心得快要飞起,其他人也吵吵闹闹地忙着点蜡烛,分蛋糕店赠送的刀叉盘子。   焦娇相对于他们安静很多,不过也是满眼笑意。   她已经好久没和这么多人,这么热闹地聚在一起玩了。   她看向小郑面前的蛋糕,蛋糕其实并不大,他们这么多人,一人一口可能就没了,蛋糕表面插着个翻糖小人儿,长得和小郑一点也不像,用彩色奶油写着“十八岁快乐!”,很明显已经超过十八根了的蜡烛被一根根点起,烛光微微摇晃。   激动地立刻撅起嘴巴要吹蜡烛的小郑嘴巴被人捏住:“许愿许愿!”   “对对对,许愿!”小郑搓着手,要闭上眼,又想起什么,拉着大家,“一起一起!”   ——   “师妹,你许的什么愿望?”   焦娇眨眨眼:“说出来就不灵了。”   许深认同地点头,轻笑了一声:“不过,我猜应该是和舞蹈有关。”   焦娇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小郑本来就活泼,现在被狠狠感动更是上蹿下跳,饭桌上气氛越发热烈,有人跃跃欲试,想让老板开几瓶啤酒。   许深这样的前辈难得没训他们,这帮人就大着胆子真的拎来了一箱老雪花。   光是喝酒没什么意思,小郑眼珠子一转,提出要玩真心话大冒险。   焦娇听这个游戏的名字心里就一突突,社恐劲儿又上来了,但是不想参与也不行,小郑以寿星的身份,要求不许有人开溜,大家一起玩才热闹。   许深看出焦娇害怕,小声安慰:“没关系,你要是被罚,我替你喝。”   焦娇笑笑没说话,她当然不能让许深替她喝。   下场就是几轮过去,酒量本来就不怎么好的她,人都有点晕晕乎乎的了。   不能再喝了,焦娇微微摇晃着站起身,小郑也喝迷糊了,没有拦她,她跟旁边的陈姐说了一声,她得回去了,陈姐不太放心,想送送,却被许深无声地拦下,陈姐想说什么,最终又欲言又止,看着许深跟着焦娇走出塑料棚。   焦娇一开始没发现许深跟着她,直到身上一种,许深把大衣披在了她身上,她才意识到许深也出来了。   焦娇也不知道自己是冻的还是喝多了,嘴巴都有点不听使唤了:“师哥,我不冷。”   把大衣递给许深:“你回去吧,我自己能行。”   “不行,你喝多了,自己回去太危险,陈姐他们也不能放心。”许深说着就要带焦娇去他停车的地方。   “师哥。”焦娇捏着他大衣的纤细手指才接触外面一会就冻得泛粉,但她坚持拿着大衣,要还给他,语气也重了些,“真的不用。”   许深慢慢地皱起眉:“师妹,我都说了,你不用跟我客气,我们都是同门……”   焦娇抿起唇,她这个人有点软弱,不太会拒绝人,所以,好几次她都没能拒绝得了许深,这次,不知道是不是有酒精的催化,她想把话说明白了:“师哥,可能是我想多了……”顿了顿,“我们没有可能的。”   许深眉心刻出深深的一痕,他想到焦娇不会这么快接受他,但也没想到,她这样性格的人会这么明确地拒绝他,还接连两次。   这让一直觉得自己很骄傲很有气节的许深感觉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一样。   他甚至想,她敢这么拒绝雍烨吗?   如果他是雍烨,她是不是不愿意也要好声好气地哄着他,不敢这样打他的脸?   现实不就是这样吗,雍烨想要她,她就算再不愿意,也在他身边待了那么多年。   许深紧紧闭着嘴巴,才没把那些难听的话说出口,但还是冷了脸:“师妹,你确实想多了。”   “那就好。”焦娇松了口气,脑袋更晕了,“师哥把外套穿上吧,外面很冷。”   许深不知在想什么,往旁边的昏暗处看了一眼,抬起手要拿外套,却顿住,甩了甩手:“这两天练舞抻到了,有点抬不起来,你能不能帮我……”   焦娇感觉自己好像要吐了,急着让许深回去,也没多想,把外套搭在许深肩上。   许深拍了拍焦娇的肩,语气又恢复了之前的温和:“那我先回去了。”   焦娇点点头,忍着头晕,看着许深走远,慢慢蹲下身,把脸埋在腿上,闭着眼摸手机,摸了半天也没摸到,难受得不行,突然感觉到什么,抬起头。 第54章 有   站在焦娇面前的人没有说话, 就这么低着眼看着她, 黑色大衣下,白色的毛衣领口处露出一截白皙骨感的脖颈, 黑与白, 冷硬与温软,两种极端都在他身上。   街边的光流下来,创生出阴影, 光影如电影最用心的滤镜, 交织间, 将他衬得好像老相片里英俊而神秘的贵族。   焦娇被他看得有点不安,意识也飘飘忽忽的, 忍着难受,小声道歉:“对不起, 我不应该和别人一起喝酒……”   明明看不清他的眼神, 但焦娇就像被某种野兽盯上的猎物一样,本能地觉出有种危险的压迫感慢慢降下来。   下意识地想要往后躲:“别……”   雍烨低下身, 一部分光被遮住,光影移动,好似在他眉眼凝出让人心惊的阴翳,然而,从他口中传出的声音却是意外地平静温缓:“还能自己走吗?”   焦娇脑袋里一片混沌,茫然地眨眨眼,慢半拍点头:“能。”说着,她想站起来,却被一阵晕眩压得又蹲了回去。   雍烨没什么表情, 看了她一会, 转身, 单膝蹲下:“上来。”   焦娇花了点时间理解他这是要背她走的意思,懂了但还是不敢动:“可是我……”   雍烨没回头,清冷的声音重复了一遍:“上来。”   这次语气更轻,却多了种让人不敢再多话,只能马上照做的淡淡威慑,焦娇不敢再磨叽了,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搭上他的肩。   腿弯被他勾住,人被轻松背起。   焦娇不敢靠得太近,把刚刚没说完的话说完:“可是我可能会吐你身上的。”   想到那个画面,她就觉得生命线在变短。   雍烨没有理她,沉默地背着她往前走,焦娇不知道他的车停在哪里,因为难受,她有种度秒如年的感觉,觉得雍烨背了她走了好久。   久得她慢慢失去了对自己意识的控制,忘了担心会吐,一点点趴在他的肩上。   雍烨感觉到背上轻飘飘的柔软渐渐贴过来,轻软的气息扫着他的颈间,周遭的一切好像都被浓稠的黑暗吞没,他脚下的路通往充满罪恶的深渊,不过,他丝毫不觉得恐怖,反而感到兴奋。   因为他知道,那里是属于他的地方。   他可以把她关在那里,独占她的美好。   再也不会有,今天这种情况。   一道声音打断他的思绪:“下雪了。”   雍烨抬起眼,看到黑丝绒般的夜空落下了白色的雪花。   “你的头发白了。”醉意上来的焦娇语气轻快,像个发现什么不得了事情的小孩子,“我的头发也白了。”   “我们再这么走一会,好不好?”她小声央求他,尾音微微上扬,难得这么撒娇,“就走到我们变成老太太和老头子再回去,好不好?”   雪花落到有温度的皮肤上,一瞬间就融了,注定一生都拥有不了温暖,却能为人制造出共白头的错觉。   把她关起来,就再也不会有雪落在他们的身上了。   雍烨短暂地沉默后,极轻地点了下头:“好。”   背上的人安静下来,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看雪,突然,雍烨感到一点微凉落在他的脖颈处,慢慢向着他的喉结划过。   焦娇像是小猫在探索新奇的玩具,轻轻地伸出手。   雍烨的呼吸放缓拉长,渐渐与她指尖抚过的速度一致,喉结要动不动,悬着的欲念慢慢凝聚,像路边枯败的枝头小心地托着易逝的雪花,想动又不敢动,生怕让她落下。   她的动作,有几分像是爱抚,只是几分,就在他身体里勾出无边的火。   然而,本就不太真实的爱意很快就消失,柔软纤细的手指慢慢收紧,像藤蔓缠住他如玉的脖颈,没怎么用力,只要她想,随时都能夺走他的呼吸:“你怎么会每次都知道我在哪里?”   “你是不是。”她的唇好像贴在他的耳廓,“派人监视我?”就像许深说的那样,他就是那个会时刻看着她的“他”。   她可以为他降下窒息的痛苦,这种控制的动作,如果换了别人,恐怕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但这个人是她,雍烨没有任何反抗躲避的意思。   垂眸,平静地被她掌控命门。   雪花落在他的长睫。   被她以这种防备的语气质问,有些难过,难过之余,他扭曲的本性还在发挥作用,忍不住把这种带有伤害意味的行为解读为爱意,希望她放在他脖颈上的手能再重一点。   希望她真的愿意控制他,甚至拿走他呼吸的权利,不懂什么是喜欢的怪物认为这也算是另一种拥有。   焦娇的手指在继续收紧,雍烨还是没开口。   焦娇能感觉到他的喉结在手心颤了一下,一片雪落到她的脸颊,凉凉的惊醒了她,手指放开。   “不对,我在喝酒前,给司机发了定位,就是怕自己喝多了回不去……我忘了……”焦娇看向雍烨的脖子,冷白之上,她的指痕还未完全消失,自责地皱起眉,又在酒精作用下,无力地趴在他身上,声音微弱地呢喃,“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   雍烨眉梢微动,她竟然没听他的解释,就选择相信他。   信任这种东西,他不需要,但这是从她那里得到的,他想要珍藏。   可是,她相信他,就要为怀疑他而感到内疚。   她向他道歉,比她掐着他的脖子更叫他难受。   她本来就应该往最阴暗的地方怀疑他,因为他就是阴暗本身,哪怕她以最大的恶意想他,也不及真实的他万分之一。   “我们刚刚玩了真心话大冒险。”焦娇有些含糊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瓶子转到我,我选了真心话……你猜他们问我什么?”不等雍烨回答,她就自己说了下去,“他们问我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雍烨眼里的墨色太深,让人看不懂。   “我说,我喜欢……”她靠近雍烨,语气天真而单纯,像是一捧清澈的水,轻轻缓缓地推着别人的心,漾开的涟漪,是看得见的痒,“我喜欢善良的男生,我喜欢温柔的男生,我喜欢会尊重我的男生,还有一个……还有一个……”   她每说一个喜欢,雍烨的心就动一下,她似乎一点也不知道自己说的这两个字的威力,重复了很多遍。   一次又一次,让雍烨快要疯了。   他很清楚,他永远不可能成为她喜欢的那种人。   但如果从一开始,他就按照她喜欢的样子伪装自己,那她是不是就会喜欢他了?   可是,没有如果。   善良,温柔,懂得尊重她。   是他的伪装,也是最近出现在她身边的,另一个男人的样子。   他忍不住要嫉妒许深了,嫉妒他一开始出现在她面前就是她喜欢的样子。   雍烨眼里渐渐敛起一层暗色,看起来落寞又病态。   “算了,那个不重要。”焦娇想不起最后的那个,干脆放弃,微微用力,圈住雍烨的脖子,软软的声音像是一阵风,吹得人骨头都酥了,“现在是你的真心话时间,你告诉我,你知不知道我说的人是谁?回答对了,有奖励哦……”   雍烨停住脚步,神情看不出异样,脖颈处却有青筋隐忍地微微突起。   “想出来了吗?我要揭晓答案了,3,2……”倒计时还没完,焦娇脑袋一沉,手松下来,闭着眼睡着了。   雍烨背着她,目光落在面前的车窗上,漆黑的镜面映出雪染白了他们两个人的头发。   一开始,他装成这个样子,是希望她能允许他待在她身边。   但他忘了自己是禁不住诱惑的怪物,贪婪是他永远改不掉的恶习。   这样贪心的怪物,必须要有所束缚。   ——   “先生……夫人这是怎么了?”管家看到雍烨抱着不省人事的焦娇进来,马上联想到以前发生过的,一些不太好的事情,眼睛都吓得瞪大了。   相较于管家的惊慌,雍烨语气相当冷淡:“去准备醒酒汤。”   管家听着雍烨梁凉薄的声音,心头一跳,投向焦娇的目光还是充满担忧的。   雍烨发现了他的异样,唇角似是微微一勾,看了管家一眼:“你也觉得我会伤害她?”   管家被雍烨不带情绪的这一眼吓得差点腿软跪下,赶紧否认:“不不不……”   雍烨没再理他,迈开长腿,带着焦娇上楼了。   管家赶紧叫人准备醒酒汤,一秒钟都不敢耽误,急急忙忙地端着冒着滚滚热气的醒酒汤,敲响焦娇房间的门。   雍烨淡淡的声音传出来:“进来。”   管家推门进去,雍烨坐在床边,他没敢再乱看,把托盘放好,低着头,等雍烨允许他滚蛋。   但雍烨没马上让他出去,目光落在摆在焦娇房间里的衣架,那上挂着一套做工样式都非常优秀的舞衣:“怎么不收起来?”   管家战战兢兢地抬起点头,老实回答:“夫人最近不是在准备那个,那个考试吗?这个舞衣是她的一个老师替她准备的,说是可以在面试的时候穿……不过,配套的项链手链什么的,在送来前找不到了,我,我就想替夫人搭配一套,但是,但是,这舞衣太素了,材质也特别,就,就一直没找到合适的。”   雍烨看着那套舞衣,侧颜沉静,管家偷偷看了他一眼,感觉他好像对自己说的有些兴趣,就壮着胆子又多说了一些:“夫人说,她不用配饰也可以,面试的时候,不会有人注意到配饰,但我觉得,夫人实力这么强,如果细节再用心一点,肯定会让领导对她印象更深更好,以后她进舞团,也会更看重她……而且,这么好看的舞衣,如果没有配饰,光秃秃的,也着实可惜……”   雍烨看向不小心说太多了的管家,管家吓得缩了下脖子,又低下头,连呼吸都悄悄屏住了,生怕让他家喜怒无常的先生看着不顺眼。   “出去吧。”不知过了多久,管家得到了赦免,赶紧恭敬地行礼,转身出去了。   雍烨看向床上安睡的人,若有所思地伸出手,修长手指缓缓拢在她脆弱纤细的脖颈。   ——   焦娇一开始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大排档,因为她在看着一个生日蛋糕,蛋糕上用奶油写着“十八岁快乐”,然而很快她就意识到不是这样的,这个蛋糕不像小郑的蛋糕那么小,它很大很漂亮,图案细致一看就是来自名家,甚至不止一层,她只在电视上看过这么夸张的生日蛋糕。   那这是谁的蛋糕?谁在庆祝十八岁生日?   焦娇的疑问刚出来,便有人出声回答:“小姐,生日快乐。”   她转头看去,看到一个面向很慈祥的中年女人笑眯眯地拿着一个生日帽想要帮她戴上,但是动作进行到一半,又好像想起什么,把手放了下去。   焦娇视线再一偏,看到镜面玻璃上映出的自己,一身校服,校徽有点眼熟,她正在回忆,身后的大门被人推开,有脚步响起,刚刚想帮她戴生日帽的中年女人神情一肃,明显紧张起来,把没敢给焦娇戴的生日帽递过去:“少爷。”   少爷?焦娇回过身,看到身后人的瞬间,意识覆盖,想起这是怎么回事了。   今天是她十八岁成年的日子。   雍烨垂眸看了一眼张阿姨递过来的生日帽,伸出手,指尖拎起那顶花里胡哨的纸帽:“低头。”   焦娇停顿片刻,乖乖低下头,雍烨指尖冰冰的,扫过焦娇耳边的时候,让她想起前段时间看的吸血鬼电影,注意力有点不集中,以至于他帮她戴好,她却没马上意识到,刚要后知后觉地抬头,下颌就被他捏起来了。   冷淡地打量了她一下:“上楼换衣服。”   焦娇下意识照做,但又想起什么,转回来:“可是,这不是老宅,没有我的衣服……”   往客厅走的雍烨面无表情,长指扯开了校服领带,领带夹在反了下光,很涩气的动作,由他做,反而有种禁欲的感觉:“这里是你的第一份礼物。”   “这里……是我的礼物?”在她母亲的娘家没落前,她也算是出生在半个豪门里,到了雍烨身边后,才发现豪门和豪门之间也会差得十万八千里,她应该早就习惯雍家,和雍烨堪称离谱的烧钱习惯,但现在听到雍烨这么说,焦娇还是一怔。   她是坐车进来的,因为这个庄园实在太大了。   而雍烨说,这里是给她的礼物。   雍烨淡淡地宣布了第二个重量级消息:“以后,我们就在这里住。”   焦娇不自觉地咬住唇,沉默了好久,然后才转身问他:“那雍奶奶和雍爷爷知道我们要搬出来住吗?”   雍烨坐在沙发上,身后是巨大的玻璃窗,窗外阳光正好,花草葱郁,景色比找了许多园艺大师联合设计的帝京公园还要好。   随手拿起别人帮他倒好水的玻璃杯,淡淡反问:“他们知不知道,有什么影响吗?”   焦娇感觉嘴巴有点干,唇动了动,摇头:“那我上楼了。”   不用问她的房间在哪里,上去就有人带她过去,进门,一排人恭恭敬敬地等着她,化妆,换礼服……焦娇自己有心事,乖乖地随便他们折腾。   虽然雍奶奶和雍爷爷很多时候都在外面玩,但他们在,而且是老宅,她就会放心一点。   现在雍烨要和她单独住在一起……焦娇脑袋里面浮出一些声音,她和雍烨的关系,没人敢放在明面讨论,但还是有些传言传到她这里,他们觉得雍烨没把她当正经的女朋友,只是拿她当个消遣。   消遣的意思就是……睡过她了。   焦娇想到这里,手指攥起,喝了一口水,才继续往下想。   但雍烨并没有和她发生过什么,亲密举动也就偶尔牵一下手,焦娇皱了皱眉,有点叫不准,雍烨平时捏她下巴脖子,还有以前一些诡异的饲养观察手段,算不算亲密举动。   应该不算吧,她没见过别的情侣这么做。   其实在他们学校早恋的人不在少数,有些富家子弟更是做过过火的事情,一些品性恶劣的,还会以此为炫耀的资本,动不动说自己玩过多少女人,而另一些,倒是不会把这种事摆在外面,依旧保持着优雅清贵的皮囊,但私下里有的比那些爱挂在嘴上的人还要过分。   焦娇有时候觉得,这些人太有钱了,想要什么都可以,所以根本不把虚无缥缈的感情放在眼里,也不把女人当人。   只是消遣。   她知道,雍烨和他们不一样,但能有多不一样?   焦娇目光投向镜子,化妆师他们折腾得差不多了,镜子里的女孩妆容精致,礼服华美。   焦娇喜欢漂亮的裙子,也喜欢闪闪发光的宝石。   但当它们这样穿戴在她身上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和它们没什么区别。   都是美丽而昂贵的所属物,想被人放到哪里就放到哪里,想被人怎么用就怎么用。   似是看她发呆太久,有人出声提醒她:“少爷在下面等您呢。”   焦娇回过神,起身往外面走。   她以为雍烨送她一个庄园已经很夸张了,没想到,更夸张的在后面,极尽奢侈,可以说是聚众烧钱仪式的宴会后,她被他蒙起眼睛。   视野恢复后,她被眼前的一幕惊得无话可说。   雍烨看着睁大眼睛跟个小兔子一样的少女:“你不是一直想去游乐园吗?”   焦娇微微张着唇,她说的想去游乐园,指的是,她看到班里组团去迪士尼玩的女生发的照片,感觉很好玩,也想有那样的好朋友,一起去游乐园玩。   不知道怎么到了他这里就变成了送一个游乐园给她。   雍烨依旧看着她,理解着她的表情:“喜欢吗?”   焦娇目光慢慢移动,从摩天轮到旋转木马,雍烨不知道找了多少人来设计建造,这些游乐设施都非常梦幻闪亮。   全都是按她这样年纪的女生喜欢的样子打造的,她怎么会不喜欢呢?   焦娇牵动唇角,让自己笑起来:“看起来挺好玩的。”   雍烨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手指勾住她的下颌,像是奖励小猫咪一样指尖轻轻摩挲:“想玩哪个?”   焦娇提了下裙摆:“我穿这个裙子不方便。”   雍烨视线向下,焦娇感觉自己像是在经历最严格的扫描,他的目光所及,都变得僵硬。   还好,通过了,他放开她的下巴:“摩天轮可以。”说完,摊开手。   焦娇领会,把自己的放上去,由他牵着坐上了摩天轮。   摩天轮到达顶端停下来,烟火漫天,金树银花涂满了幽蓝夜空。   焦娇无心欣赏美景,感觉到好像有什么要发生,身子悄悄往后退,不过很快后背就贴到墙壁上。   雍烨也没看她,眉眼淡淡地看着外面,烟火在他幽暗眼底一簇簇炸开,在她“碰壁”的同时,问她:“你要不要躲到外面去?”   焦娇觉得雍烨疯起来,是真的能做出把她丢出去的事情的,所以没敢再乱动。   雍烨转过头,静静看她:“知道我要做什么吗?”   他好像能看穿她的想法,焦娇的心理防线在他面前不堪一击,只犹豫了一下,就点头:“嗯。”   雍烨没动,好听的声音依旧平静,好像只是发出个非常寻常的指令:“过来。”   她和他,在这个离地几十米的狭小空间里。   像是悬在夜空里的一颗泡泡,微微打着晃。   躲不过去了,也没有地方可以让她躲。   焦娇深吸了口气,吸气时气息在细细颤抖,纤长浓密的眼睫覆下,闭着眼,慢慢靠过去。   她紧张得要死,对方却很闲适,在她将要贴近他的时候,悠然发问:“你很害怕吗?”   焦娇睁开眼,澄澈的眼睛盛着月光,更加剔透漂亮,一点也没发现自己眼底的惊恐被照得清清楚楚,还妄想负隅反抗,摇头否认:“我不害怕。”   “是吗。”雍烨声音没有起伏,一直没有动的他突然微微偏头,只是近了那么一点点,却依旧让焦娇本能地缩了一下。   焦娇眨了下眼睛,心虚地亡羊补牢:“我,我有点怕高。”   “这样啊。”雍烨平淡的语气一点听不出恍然的感觉,外面烟火璀璨,梦幻浪漫,挂在天边的空间里却有种恐怖的压迫感,“只是怕高吗?”   焦娇眼尾都有些红了,不敢说太多字,暴露她在撒谎,只敢小声“嗯”了一下。   “这样也不怕?”   焦娇薄薄的后背一僵,感觉裙摆侧面被雍烨指尖挑开了。   焦娇咬住唇,眼睫低垂,颤抖得厉害。 第55章 有   担心了小半天的事情可能要成真了, 焦娇心脏都缩成了一点, 动也不敢动,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勾住她腿根处的袜带。   有什么松开, 焦娇也不知道自己是吓懵了, 还是怎么回事,竟然在这个时候还有闲心去想,其他人第一次做这种事的时候, 是不是也像雍烨这样, 直奔主题, 冷静得好像没有半点感情。   颈侧有触感传来,焦娇脊背已经僵硬到极限, 他能轻松用手拢起她的脖颈,拇指指腹推高她的下颌, 中指指尖看似随意散漫地摩挲, 其实却落在她最脆弱的动脉上。   “不怕闭什么眼睛?”   焦娇咬了下唇内的肉,慢慢睁开眼, 雾气下潋滟水光一层层展开,比百米之上的烟花更加动人。   “转过去,你那边的烟火更好看。”雍烨好听的声音凉凉落在焦娇耳畔,放在她脖子上的手,寸寸施力,不允许她拒绝的意味隐在温缓的假象里。   转过去干吗?焦娇隐隐感觉一会要发生的事情可能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   她今天在害怕之余,也怀有一点侥幸,觉得雍烨从前没碰过她,可能在她成年后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现在那点侥幸一点也不剩下了。   第一次就要这样吗?   焦娇忍不住想起那群不把人当人玩的富家子弟, 在听闻那些花样百出又疯狂变态的玩法前, 她根本无法想象人性竟然可以如此阴暗。   更可悲的是, 被他们当成玩物的对象,根本没有拒绝的资格,还要咽下血泪,笑着陪他们尽兴。   说到疯狂和变态,还有谁比雍烨更厉害呢?   焦娇不知道自己怎么转过身的,也不知道雍烨到底安排了多少烟花,夜空好像都被照亮了,和燃尽的火星一样,裙子背后的拉链在缓缓往下落。   “趴下。”   他的掌心贴在她的尾椎处,不疾不徐地下压,雪白细腻的腰肢和薄薄的蝴蝶骨不堪承受地逐次塌下来,柔软的城池座座沦陷,因为肌肤娇嫩得过分,只是力道微微重了一些,便让他在她身后一路留下颜色靡丽的军旗,强硬而暧昧地宣示着他的主权。   旖旎的战线从她的颈后绕到头侧,穿过乌黑的发,幽蓝空气中,她从发间露出的耳垂白得发光,雍烨的拇指把她压在窗玻璃上,剩下的垫着她的额角,隔绝玻璃的冷硬。   雍烨做那些的时候,焦娇一直处于灵魂出窍的状态,当她感到他身上的冷香沉下来,才猛然惊醒,手往后拉住他,终于把没敢说的话说出来:“我害怕,真的害怕,能不能在这里……”细白的手指攥紧,话音微转,还是后悔了,又把真实的想法藏起来,“我真的怕……高。”   她看不到雍烨的表情,耳边的沉默让她心里越发惴惴不安。   终于,如染了霜雪的声音响起:“我养了你那么久,怎么不知道你怕高。”   “我……”焦娇哑了一下,硬着头皮编,“我以前没那么严重,就没表现出来,今天,今天……”   雍烨没让她说下去,从后抬起她的下颌,让她抬头,光洁瘦削的肩颈线舒展开,雪□□人:“紧张什么?我说你不可以害怕了吗?”   他清冷的声音在悬空的封闭空间显得更加森然:“害怕就好。”   焦娇感觉有股寒意从他刚刚抚过的尾椎一点点往上升起。   正常人怎么会在这种时候盼着对方越害怕越好?   “害怕会让你产生肾上腺素,让人更兴奋也更敏感。”雍烨低下头,鸦羽般的眼睫掩着他眼底的墨色,“抚摸等同亲吻。”   他的指尖似触非触地掠过她绷直的背。   如同恬静的水面被惊扰,她忍不住漾开一阵细细的战栗。   不知是不是他的声音太撩人,增添了说服力,她的触觉真的敏感起来,接收到比他对她做的事情更多的刺激。   只是不谙世事的她,不太懂这意味着什么。   “亲吻等同胶合。”   焦娇一惊,不明白他是如何做到,用这种薄情冷淡的声音说出那么十八禁的词汇的。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如蜻蜓点水的吻便从她的肩头缠绵到脖颈,轻吻间的停顿暗示十足。   再一联想他说的话。   焦娇气息都变得滚烫,白玉的耳垂浸过桃花酒般嫣红,撑着自己身子的手肘在慢慢松力。   他停在颈侧,最可以将猎物一击毙命的位置,焦娇本能地再度紧张起来,惊惧到了极致,五感真的会放大无数倍。   她能清楚感觉到微妙的变化。   不再是一点而过。   每一次落吻都是一场缱绻的厮杀。   带着贪恋的轻吮间隙,舌尖意味深长地滑过。   在她被他引得浑身发软之际,倏地咬住她。   轻微的疼痛昙花一现,很快就被酥酥麻麻的痒冲淡了。   再贴近她的耳边,清冷的声音如高山白雪透着清贵不可靠近的意味:“这样等同什么?”   焦娇眼尾拖红,被折磨得无话可说,奇怪他都是从哪里学到这种又变态又涩气的做法的?   更奇怪,明明昨天之前,他从未有过和她过分的举动,就隔了一天,他们的进度就直接拉到了头。   不,还没到头,焦娇觉出雍烨又要把她按回到窗玻璃上,同时车厢微微晃了一下,这一下让焦娇吓得心脏病都要出来了。   他们这么折腾,车厢很容易翻的。   她试图用安全问题为理由说服雍烨,可这不知道触发了他那个病的开关,按捺着疯狂的气息舔舐她的耳廓:“我们一起死,不好吗?”   不好不好,死后要是什么都没有了还行,如果真的有阴间,雍烨一定能用他的疯劲儿想方设法地撕了阎王,说不定能有更多手段欺负她这种小鬼。   焦娇难得有了勇气,一手向后寻到他的手,纤细手指穿进他的指缝,微微用了点力。   她也不太清楚为什么,但每次她这样主动与他亲密,他都会收一下他的疯劲儿。   雍烨果真停了下来。   纵然羞耻感爆棚,让她脸颊都热得能够秒熟鸡蛋了,但想从他手里逃过这一劫,焦娇只能逼着自己开口:“我们的第一次应该更特别一点,我很喜欢你送的摩天轮,但不太适合,我们还是换一个地方……”   从玻璃的反光看到雍烨静静地看着她,他很少发怒,却更令人恐惧,像是一块相当锋利的冰晶,冷冽的压迫感让人生出周遭空气都变成了无数薄不可见的刀刃的错觉,不用他做什么,就吓得不敢呼吸,一点点将自己憋死了。   焦娇立刻不敢再自以为是地哄他了,眼眶红红的,柔软殷红的唇颤了颤,盯着反光中的他,小声哀求:“今天是我的生日。”   所以,能不能不要是今天?   哪怕能拖一天,她都很知足。   这个理由似乎让雍烨想起生日要以寿星为大的传统,真的放开了她:“你的生日,确实应该照顾你。”   焦娇心里松了些,刚生出点劫后余生的喜悦,一转身就见他拿出一张消毒湿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把修长的手指。   他的动作让焦娇幻视电视剧里的疯批反派给人“动手术”前做的准备工作。   焦娇颤巍巍地问:“你,你不是说,我的生日要照顾我吗,这是要干什……”   “是啊,照顾你。”雍烨伸出手,焦娇下意识要躲,可她怎么可能逃出他的控制,一下就被他捉住下巴,“所以,你什么都不用做。”   焦娇睁大眼睛,她什么都不用做,那他呢?   雍烨用他那在诱骗人心方面有着天生优势的声音哄她:“帮我把戒指摘掉。”   焦娇目光向下,看向他右手指间的戒指,那是他们上工艺课时,她用不小心做错的边角余料随手做的,这种金属环一捏就出来了,班里有别的同学也做了玩。   本来她只做了一个,被他看到她和另外的同学有“同款”,差点完蛋,赶紧又做了一个,还刻了他们的名字首字母,变成独一份的情侣款才算平息。   简陋的金属环,被他那双漂亮到浮想联翩的手戴着也好看得不得了,只是再好看也掩饰不住它的廉价,和雍烨他的违和感。   不过,也没人敢说出来。   可能因为记仇,这个“戒指”他一直戴着,也不许她摘掉自己的。   焦娇抬起手,要去碰他手上的戒指,然而雍烨却把手放到她的唇边:“用这摘。”   焦娇疑惑地皱起眉,不明白他的意思。   “张嘴。”   雍烨还是哄她的姿态,但眼底的暗涌让焦娇感到不详,有些呆呆地张开唇。   他的手指进来,还处在茫然状态的焦娇舌头不知道放在哪,下意识地轻轻和他贴着。   雍烨的手温吞抽离,教她:“咬住。”   焦娇本能地照做,齿边轻轻落在戒指之上。   戒指离开他修长的指,留下如月光般皎洁的晶莹。   焦娇似懂非懂的目光一直跟着他的手,当看到他的手向下,突然意识到什么,往后躲着:“我不要……”   雍烨由着她往后,等她靠在角落,才顺势将她桎梏在四面楚歌的一隅。   焦娇穿的礼服裙摆有薄纱设计,不知道他是无心还是故意的,左手抚过她身前时,冷白的指尖还缠着层纱,微微粗粝的触感,加快了焦娇身体升温的速度,好像一瞬间,她就变得滚烫滚烫的了,意识都要出离,只剩一点点力气想要推开他,但又很快无力地坠下。   夜空好像倒过来的海。   浸泡在深海里的万千星辰见证了这场疯狂的献祭仪式,觊觎祭品多年的怪物以特别的方式享用着刚成年的少女,用绞缠的欲望撕咬,用邪恶的欢愉残杀。   烟花团团簇簇地绽开,很久很久以后才将安静还给那一夜的月亮。 第56章 有   焦娇灌满欲念的夜空里挣扎、   停在顶点的摩天轮车厢像是一艘小船, 晃悠悠的, 随时会被水波推下万丈深渊,她真的很怕, 雍烨这么疯下去, 车厢会承不住他们,攥紧雍烨的袖口:“会掉下去的,我们会很疼的……”   不敢说死, 变态的他会更兴奋。   他和她靠得那么近, 从身体到灵魂都集中在一起, 焦娇记得上来的时候看了一下。   摩天轮车厢上面只有一部分连接,这么偏重实在危险, 就像是一滴靠张力停留的水,只有时间知道他们会在那一瞬突然坠落。   焦娇一边被陌生的感觉冲刷, 一边又心惊胆战, 心脏都要承受不住了。   雍烨高挺的鼻尖埋进她的发丝间,唇蹭着她滚烫的耳廓, 难得顺着她,重复她的话:“嗯,会很疼的,我不想让娇娇疼。”   那你就坐好啊,焦娇在心里呐喊。   说着不想让她疼的人,修长的指还在作乱,没有丝毫顾忌,甚至清冷的声音隐隐还涌动着淡淡的欢愉:“那你不要乱动了,好不好?”   她不乱动, 让他胡作非为吗?焦娇微微咬牙, 一声极轻的嘤咛从她压抑的唇间溢出, 虽然很气,但也很清楚这听起来温柔的询问,意味着他发作得要更厉害了。   她控制不住他,只能让自己尽可能不要引起车厢摇晃,乖乖任他鱼肉。   焦娇闭上眼,想把注意力分走,但他的存在感太强,她感觉自己好像越来越轻,一点点飘向空中,最终溺死在云朵里。   不知过了多久,摩天轮才重新运转,焦娇发丝凌乱,小脸晕着潮红,像一团融化的白色棉花糖,上面布着些淡粉的草莓味痕迹,哪里都使不上劲儿,看雍烨要抱她下去,她惊了一下,抓住他的袖口往角落里缩:“我不出去。”她这个样子见不了人。   雍烨倒也没逼她:“那就再玩一会。”   这个玩字,听得焦娇腿软,赶紧摇头,软若无骨的小手无力地往下滑:“我不想玩了。”   雍烨指尖勾住她要落下的手,顺着她的指骨抚过她戴的戒指,声音越来越轻:“你想怎么样?”   他还问她想怎么样?焦娇眼眶有点酸,想到他刚刚干的疯事儿,可怜兮兮地闭上眼,难得叛逆地摆烂给他看。   在她有些后悔不敢这么跟他找死,想睁眼好好跟他说的时候,她肩上一沉。   把她涂抹得乱七八糟,自己却衣冠楚楚的男人西装外套脱掉了,只剩束进西裤里的白衬衫,宽肩窄腰的漫画身材更加诱人。   他的西装在她的肩上。   语气寡淡地问:“这样可以了吗?”   焦娇不想说话,也没力气说,将他的外套抓紧,由着他抱起自己下了摩天轮。   她怕人看到的担忧很多余,根本没人敢留在这里看热闹,所有工作人员都退在远处,灯火通明的游乐园空无一人,雍烨就这么抱着她走到车上。   她是什么都不用做,但比做了很多的某人虚弱很多,回去的路上,她昏昏沉沉地睡着,等到雍烨把她抱到浴室里帮她清洗,才猛然醒过来,坚持要让他出去,她自己来就可以了。   雍烨静冷的目光凝着她,看得她都要丢盔卸甲想要投降了,却没再勉强,身子退开,没什么温度地提醒她:“一会叫人过来看着你,别在这里睡着了。”   见他让步,焦娇放松下来,乖乖应了一声:“好。”   “我要出国处理一些事情。”雍烨说完这个安排,没继续开口,也没动作,就这么低着眼看着她。   等着他出去的焦娇被看得莫名其妙,他要出国的事情,她早就知道,今晚还挺奇怪他怎么有时间陪她过了一天的生日,用眼神问他要干嘛?   雍烨眉心微折,伸手捏住她的后颈,把她往前带了一下,唇齿在她被迫仰起的颈间厮磨,焦娇心中的惊惧和酥麻层层堆叠,以为他又起疯了,然而,缱绻折磨后,他的吻轻轻落在被他弄出痕迹的位置。   焦娇站在浴室里,触着还留着痒意的脖子,看了门口半晌才不太确定地反应过来。   他刚才是想让她亲亲他,和他告别吗?   但是她没懂,所以,他就自己来了。   焦娇低头看自己身上的礼服,被涂抹得乱七八糟,想起这些水痕的来源,她的耳朵就热得快要烧着了。   她和他的第一次真是符合他的风格,不会问她愿不愿意,也不会因为她害怕就收手。   她初次将身体展现给异性的羞赧也被他强行克服。   可是,他们这算是做过吗?   他只用了手,好像也怎么没进去,她一点没有书上说的第一次的痛感……焦娇咬着唇,很想认真地,单纯思考问题,但一想就是那些让她羞耻感爆表的画面。   雍烨倒是说到做到,没有让她做任何事。   那他自己不需要……么?   她也在神志稍微清明的间隙想过这个问题,并且很快得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像是欲望缠身的神明,身姿依旧清贵端方,眼底却是黑暗危险的潮,诱着她开口:“娇娇,叫我的名字。”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焦娇没敢看他,懵懵懂懂地按照他的引导照做。   可这样正常的要求怎么可能满足他?   冷淡的声音藏着难耐的欲望,邪恶地继续哄骗:“娇娇,咬一咬我,好不好?”   她没咬过人,怎么咬啊?像他刚才那样咬她脖子吗?焦娇跟不上他发疯的思路,而且:“咬,咬哪里?”   “哪里都可以。”他和她的影子交颈缠绵,看起来和一般的情人没什么区别,他的病态,只有被他气息紧紧锁着的焦娇清楚,放轻的央求苏进人的骨子里,“娇娇,让我疼。”   让我坠落。   让我鲜血淋漓,粉身碎骨。   本应最浪漫的时刻,来自他温柔的邀请却相当的毛骨悚然。   焦娇一动都不敢动。   他鼻尖蹭着她的颈间,他喜欢她身上好闻的味道,声音轻得像消融的烟雾:“越疼越好。”   他不理解别人说的爱,只想把她给他的感觉嵌进神经里,刻在骨头上。   用血液纪念。   碾碎血肉和她混在一起。   永远不会分开。   时刻都像是在一起。   这些焦娇当然不可能懂,雍烨连哄带吓,她也只能做到亲亲他嘴角颈间的程度,当时她太害怕了,一直不敢睁开眼,所以也不知道他最后到底怎么纾解的。   反正肯定是很变态的方式就对了。   焦娇闭上眼,睁开眼,红潮从脸颊铺到脖颈,她不敢再想,把身上一片狼藉的礼服脱下来。   泡完澡,焦娇反而不那么想睡了,拿起吹风机准备吹头发,手机震了一下,她拿起来,是她班上的女生,喻松雨给她发的消息。   焦娇刚平静下来的心扑通扑通跳起来。   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兴奋和开心。   从很久之前,就没有人敢和她做朋友了,喻松雨是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个把她当成普通同学相处的人了,她们两个都是很慢热的女生,刚接触时,都不怎么主动跟对方说话,但她们很有共同语言,几次小组作业下来,慢慢就熟悉了。   当然,这些都是偷偷的,没让雍烨知道,以他的脾气,她的好朋友跟她闹个别扭,可能都会被他赶出学校。   焦娇不想给喻松雨带来麻烦,不过,她们两个也没闹过什么矛盾,反而感情越来越好。   最近她们计划一起出去玩。   这件事是绝对不能让雍烨知道的。   一是因为他不会允许她和别人出去玩,二是因为……   焦娇轻轻眨了眨眼睛,这段时间,她脑海里多了道奇怪的声音,那道声音说自己是系统,说这个世界是一本小说延展出来的世界,而她竟然是这本小说的女配之一。   刚开始焦娇以为最近又是要考试又是要准备舞蹈比赛,压力太大,产生的幻觉,还特意去看了医生。   然而,这道声音却一直没有消失,还告诉她,如果她不完成它发布的任务,这个世界就要崩塌,无数无辜的人都会因此丧命,也包括她自己在内。   焦娇不可能因为脑海里的一道声音就去做什么任务。   这道声音向她展示了自己的能力,让她提前看到世界崩塌将有多惨烈——查不到原因的爆炸,地震,暴雨……   无论是诡异的意外还是不可控的自然灾害,只要它跟她预告,就会真的发生,这些事件暂时没有造成伤亡,但她再拒绝它就不一定了。   焦娇承认自己有点圣母,这个自称系统的家伙造出的事端,并没有直接影响到她,但看到新闻里,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小朋友差点被震落的石板砸到,她没办法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就算再离谱,就算这道声音是假的,她也得试着阻止。   系统没跟她说这本小说的具体剧情,只是告诉她,她现在偏离了剧情,急需回到正确的轨道,尽快和女主产生交集。   有雍烨在,她跟谁也产生不了什么交集,更别说,根本不在他们圈子里的女主了。   所以,就有了这次外出计划,她会在游玩的时候,去系统说的,女主所在的舞蹈学校,以交流舞蹈心得的理由,和她见面,女主老师那边她都提前联系好了。   为了能成功瞒过雍烨,短短一天的行程,焦娇筹划了一个多月。   后天就是计划要实行的日子了,焦娇自然是怕被雍烨发现的,如果不是系统逼她,她也不会敢这么做,但再害怕,从没和小伙伴出去玩的她也忍不住会感到快乐。   焦娇给喻松雨回复了确定行程安排的消息,打开相册,对存了一个文件夹的各路神仙挨个拜了一遍。   各位神仙大佬保佑,千万不要让雍烨逮到她背着他溜出去玩。   ——   焦娇从张阿姨手里接过书包,看起来张阿姨只是把她平时去练舞的东西准备好给她,但只有焦娇知道,包里都是她今天瞒天过海要用到的工具。   张阿姨看着面前从内而外洋溢着开心的少女,漂亮的笑脸比平时好像更明媚了,神情一松,帮她整理衣服的时候,用别人听不到的声音对她说:“小姐,您好好玩,玩完就回来,千万别被少爷发现了。”   “嗯。”焦娇用力点点头,抬手轻轻抱了下张阿姨,“真的谢谢您。”   她不想连累别人,所以,除了主动邀请她去玩的喻松雨,这件事她没想让别人知道。   其实,她连喻松雨的邀请都不打算接受,她只想自己去,但喻松雨直到她要一个人出去玩,不放心她的安全,坚持要和她一起,还说喻家和雍家是故交,如果被发现,大不了到时候让长辈出面劝雍烨放过她。   喻松雨跟她说了好久,焦娇才勉强松口。   就这样,焦娇还准备了预案,一旦东窗事发,一定把喻松雨摘得干干净净。   她也没想让张阿姨卷进来,她更害怕连累她,张阿姨和另外的几位叔叔阿姨从她被雍烨带回来就一直照顾她,和其他不敢得罪,也不敢过分亲近她的人不一样,张阿姨他们把她当成自己的孩子,对她特别特别好。   雍烨不在的时候,她有时候还会偷偷溜到他们工作的地方,帮他们做些事情,他们也会悄悄给她带一些土特产,自己缝制的小物件什么的。   但事与愿违,她在准备的时候,不小心被张阿姨发现了,张阿姨和喻松雨一样不放心她,见说服不了她改变主意,就决定要帮忙,还跟其他叔叔阿姨说了。   焦娇不愿意他们蹚浑水都不行。   有他们的帮忙,焦娇顺利很多,但也更怕被雍烨发现了,所以焦娇特意把计划设计得更复杂了一些。   张阿姨被焦娇抱住,下意识要拍拍她的背,但又看到旁边还有其他人看着,就放下了手,提醒焦娇:“小姐快出发吧,刘叔在等你呢。”   刘叔也是“自己人”。   焦娇冲张阿姨眨眨眼,脚步轻快地往外走,书包上的小兔子一晃一晃的。   “小姐今天好像特别开心。”穿着西服,站姿笔挺的管家站在张阿姨身边突然说了一句。   张阿姨心里一紧,面上不显,焦娇也是一惊,赶紧把步伐放缓,冲那位能力很强,但从老宅第一次见面,就让她感到好像不是很喜欢她的管家笑了一下:“没有,我就是觉得今天天气特别好。”   管家转头看向外面湛蓝无云的天空,没再说话,微微欠身,恭敬地请焦娇出门。   ——   过程意外地顺利,每一个环节都按焦娇想要的效果进行,她都能看到和喻松雨约好的商场了。   【把手机关掉。】   脑海里的声音冷不丁冒出来让焦娇手一顿,手机关了,雍烨就算发现她出去玩了也联系不到她了。   【把手机关掉,不然,那个商场门口会发生地面塌陷。】   焦娇看向正是休息日,门口人来人往的商场,沉了口气,把手机关机。   看来系统也不希望雍烨找到她,耽误任务进行。   焦娇站在马路边看向信号灯,等到绿灯亮起,踩上斑马线走向对面,可能是快到节日了,她的右边走来一大群抬着各种大型装饰的工人,焦娇为了给他们让路走到了角落,歪头往商场门口看,刚看到很像喻松雨的身影,要抬手打招呼,突然有人从她后面捂住了她的嘴巴,动作非常利落地将她拖到了建筑间的小路。两个合力抬着广告牌的工人迅速挡住她刚刚站的地方,没有人发现她不见了。   从来没经历过这个的焦娇脑袋空白了一瞬,接着想起雍烨让她上的那些防身课学到的应对方案,想要击退身后的人,刚抬起手,却觉得一阵晕眩,手也无力地落下。   ——   焦娇的眼睛被蒙着,嘴巴贴着胶带,视线没有,也没办法呼救,刚清醒过来,她的脚步还有些虚浮。   有人控着她脖颈带着她往前走,不知道要去哪里。   焦娇闭上眼,眼角不受控制溢出眼泪将黑色的缎面眼罩氤氲出小块儿的湿润,她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了一口气,默数:1,2,3……   她的心率慢慢降下来一点,被绑住的手悄悄摸到牛仔裤后面的兜里,努力用指尖从里面勾出一把折叠小刀。   她带这个是以防万一的,没想到,真的用上了。   借着袖口的遮挡,焦娇将小刀在手心换了个方向,把刀刃按在绳子上轻轻磨动。   像是抱着一颗正在倒计时的炸弹,焦娇紧张到呼吸都在颤抖,每一秒都感觉有人会发现她的小动作。   手腕松开的一瞬,她攥紧了刀柄。   她的力气太小,而且也技术也不够,只能靠险招赌一把。   焦娇轻轻咬住舌尖,以她最快的速度抬起手,往受人桎梏的脖侧狠狠一刺。   这个角度,想要扎中对方,她势必也要受伤,而且还是脖子这种要害,没人很难想到她这种柔柔弱弱的女生敢这么下手。   焦娇也没办法,她想来想去,只有用这种伤敌八百的方式才能有那么一点点的脱身可能。   预想的疼痛没有传来,那人反应比她更快,她感受到了阻力,下意识想要攥着刀柄抽回刀,但她没能做到。   有几滴温热的液体滴滴哒哒地砸在她颈间。   焦娇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人握住了她的刀,手心攥着锋利的刀刃和握着刀柄的她对峙,一声都没有,还让她毫无反抗之力。   一阵寒意从焦娇背后推来。   这个绑她来的人要么没有痛觉这种东西,要么就冷血到连自己都不在乎,狠心得连皮开肉绽的痛都无所谓。   这么冷血无情的人焦娇只认识一个。   “人带过来了?看清楚了?确认是她吗?”有男声响起,很陌生,有点公鸭嗓,但足以证明她身边的人不是她想的那个。   没有人敢用这种对手下发号施令的语气对雍烨说话。   焦娇感觉攥着刀刃的人将刀往他那边拉了一下,她犹豫片刻放弃挣扎,松开手指,把刀给他。   那人把她的下颌抬起,好像在给公鸭嗓检查。   很狗腿的声音回答:“您就放心吧,肯定是她,把人蒙起来前我们都照着照片检查了好几遍!”   焦娇感觉这个声音的主人并不是捏着她下颌的人,狗腿的声音和狠辣冷酷的作风对不上。   所以是另一个小弟?   这里到底有多少人?   捏着她下巴的手还流着血,血顺着她的唇边往下流,淡淡的血腥味让焦娇指尖冰凉到了极点。   “呦,还挺不老实,应该给点教训……”   焦娇感觉男人的手慢慢收紧,指骨压得她生疼。   她以为他要按照公鸭嗓说的教训她,瑟缩了一下。   “别急啊。”一道“老烟嗓”语气戏谑地阻止,“这可是雍烨天天带在身边,心疼得跟眼珠子似的宝贝,你把她打坏了怎么办?”   雍烨?焦娇微微抬起头。   “把她绑到椅子上,绑紧点。”   焦娇下巴上的手离开了。   “等一下,你们检查她身上有没有东西了吗?”公鸭嗓想起了什么。   狗腿音响起:“没必要吧,就是一个小丫头……”   老烟嗓骂了句脏,也不知道用的什么,把狗腿音打得啪啪作响:“什么小丫头,老板答应给我们这个数,要是她身上有定位器之类的,别说钱拿不到,雍烨就能剥了我们的皮……赶紧给我搜!仔仔细细地查一遍,哪也不能放过。”   刚才还挺不乐意的狗腿音立刻猥琐地笑了起来:“好嘞,我们一定仔仔细细的,哪也不放过!”   焦娇心头一凛,呜呜地想要躲闪,可手腕很快就被收紧一只冷冰冰的大手里。   狗腿音狠狠地威胁:“别乱动,再乱动,可就不是用手搜搜那么简单了!”   刚刚他们不是说,因为忌惮雍烨,不敢把她打坏了吗?   焦娇想着豁出去了,没听狗腿音的,继续挣扎。   公鸭嗓似乎觉得不耐烦了,骂骂咧咧起来:“你不要以为我们真的不敢动你,雍烨宝贝你的那种话听听就得了,最低级的豪门少爷都知道越宝贝越要藏起来的道理。”   “现在多少人惦记着要搞垮雍烨,你要是真是他的软肋,他敢把你放在明面上,这么兴师动众地宠你啊?他能让我们这么把你抓过来啊?你呀,就是他放在外面的靶子,给我听话点,不然有你受的!”   焦娇恍恍惚惚地听着,眼泪无意识地往下掉,再害怕还是想往后退。   可再退,她的手腕也被人抓着。   她的腰侧被掐住,顺着那里往下。   确认她的裤兜,然后又贴着小腹向上慢慢凌迟。   焦娇感觉好像有人对着她的脑袋砸了一拳,从脑后到脖子全都麻了,呜咽地想要他们放过自己,但无济于事。   她想蹲下,把自己蜷缩起来,但拎着她的人根本不允许她这样做,指尖从耳后检查到头发,每一个地方都不放过,而且好像知道怎么样才能更好地折磨她一样,动作极慢。   狗腿音兴奋地报告:“身上都是干净的!”   “行了,把她绑好,然后给雍烨打电话。”   狗腿音讨好地请教公鸭嗓:“不是,我们的目标要是就把她当靶子,我们老板怎么还叫我们花这么大功夫把她绑过来?我们的目标会管她的死活吗?”   “还不是拿雍烨没办法了?他真是不像人,变态一样,半点弱点都找不出来……”公鸭嗓被狗腿音捧着很是飘飘然,“这个假宝贝倒是和雍家老爷子有点真关系,如果老爷子念旧情,说不定会让雍烨跟我们谈判,把她赎回去……绑好了吗?绑好就赶紧打电话!”   焦娇被双手反绑,将她绑好的人没有走开,散着血腥气息,像冰一样的手搭在她的后颈,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   只要他想,随时都能折断她的颈椎。   “东哥,给您。”狗腿音用的外放,拨号音特别清晰。   “没打错吧?”公鸭嗓对狗腿音不是很放心,每个步骤都要确定一下,得到狗腿音的保证后,才接过手机。   焦娇感觉他好像走了过来,因为铃声越来越大。   “一会好好求他,如果他真的一点也不管你……”公鸭嗓声音压低,“那你可就惨了。”   焦娇浑身僵硬,微微摇头。   “你摇什么头……”公鸭嗓还想说什么,铃声戛然而止。   通过话筒,男人的声音似乎更冷也更加磁性好听,没有任何波澜:“哪位?”   公鸭嗓本能地慌了一下,不过,很快又装起来:“雍烨是吧?焦娇现在在我这里,你如果不想让她死,那就……”   雍烨平静得好像听到了一则天气预报,淡淡地反问:“谁说我不想?”   焦娇一顿。   “你,你想让她死?”公鸭嗓刚刚分析得好像很理智,但听到雍烨竟然连交易条件都没听完,就说出如此冷漠的话,乱了阵脚,“你,你确定吗?我们可真的会杀了她……”   “杀啊,现在就杀。”血腥的字眼被他好听的声线一带都多了种难以言说的苏感。   感觉被狠狠嘲讽了的公鸭嗓都有点破音了:“你不要以为我们不敢,也别给老子演‘我不在乎她’,让我们觉得你无所谓,然后偷偷派人来救她这种戏码!老子,老子的刀可就在她的脖子上呢!”   焦娇脑袋里面乱糟糟的,也没有注意到脖子上有没有被刀抵着的感觉。   雍烨“热心”又冷血地询问:“用不用我教你怎么动手,她会死得更痛苦一点?”   公鸭嗓狠狠哽住,接着更恼羞成怒:“你是不是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好,那就让你听听她害怕的哭声,听她求你来救她……出声!给老子求,求他来救你!求啊!”   焦娇嘴上的胶带被撕掉,她眼泪落得更快,却咬着唇一声也不吭。   她颈后的手含着的威胁意味越来越重,收得越来越紧。 第57章 有   被雍烨这种看热闹的态度激怒, 公鸭嗓怒意层层攀高, 焦娇看不到他,却能从他越来越狠的低吼声中听出他的耐心即将到达极限。   果然, 从雍烨和她这里都得不到想要的反应, 公鸭嗓心态崩了,预感到这次的绑架可能要成为徒劳,丰厚的酬劳也会一分都拿不到, 将要功亏一篑的感觉让他恶从单边生:   “好, 不出声是吧?给我打, 老子就不信了!”   焦娇听到公鸭嗓的指令,她手指攥得紧紧的, 指甲都陷进了手心里。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让她更害怕,有人摘掉了她的眼罩, 让她看着他们动手, 焦娇适应好光线,隔着眼里的雾气看过去, 在她的面前分散站着几个男人。   一个个子不高,但一脸凶相,手里提着手腕粗的钢管,腮帮子一硬,钢管高高举起毫不犹豫地砸下来。   呼啸而至的凶器在焦娇眼里快速放大,而她的眼睛却一眨不眨,连条件反射地闪躲动作都没有,因为……   要那个用钢管打她的男人本人并未真的和她存在于同一空间,他和其他男人一样都在一个大屏幕里, 他们围着的人也不是她, 而是令一个戴着头罩的人。   焦娇眼睛睁大, 满是不敢相信。   她听到的声音都来自这个屏幕,他们不可能穿过屏幕触碰到她,那么,最开始带着她进来,用手握住她的刀,将带血的手按在她脖颈上,血流过她皮肤……这些触感来自于哪里呢?   在钢管砸到皮肉上的闷响中,焦娇的感觉一点点集中在颈侧,缓缓抚着她颈侧血管的那只手上。   小脸比刚刚还要苍白,僵硬地慢慢转头。   男人站在她身侧,如玉的面容,过分漂亮的眉眼在光线作用下,有种悲悯的神性,而看清他的眼底,便知道这只是被他睥睨的人一厢情愿的错觉,凉薄甚至残忍才是他的本色。   没有弱点,没有事情能瞒过他,也没人能让他身陷囫囵。   长身而立,屏幕内外,无论是谁都不如他矜贵从容,从头到脚,连一点点灰尘都不沾。   唯一的违和只有从他右手指尖一滴滴落下的鲜血,可就连这一点点受伤的标志,都没能让他显得狼狈,他本人也没把这放在眼里,像是根本没受伤一样,还用那只手玩完焦娇的耳垂,随意搭在她的颈后。   焦娇有一瞬甚至觉得看到他离她这么近比被人绑架还要恐怖,下意识往后躲,她颈后的手指慢慢压紧。   血腥味道掩住了他身上的冷香。   在心惊肉跳的击打声里,他逼着她抬起头,他还拿着手机,像是在和对面的人说话,眼睛却低着,静静地俯视她:   “求我啊,娇娇。”   “求我救你。”   好像是在为她指明一条生路,却让焦娇感到彻骨的冷意。   封住她嘴巴的胶带已经被撕开了,她可以自由发声,但她看着雍烨,只觉得魂儿都被吓凝固住了,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屏幕的人全然没受到他们这边的影响,还在自顾自地殴打那个蒙着头罩被打也只发出闷哼的人,直到烟嗓音开口:“好像有点不对劲啊,这丫头怎么从一开始就一声也不吭,都被打成这样了……”   烟嗓问的当然是屏幕里的同伙,但同伙都没有答案,反而是在玩焦娇头发的雍烨淡淡地猜测:“可能是因为我告诉她,在面罩拿下来前,她出一声,喻家就会少一个人?”   喻家?焦娇盛着泪的眼珠微微转向屏幕,在这种处境里,艰难地思考,她在雍烨这里,那被那些人当成她抓走的人是……   “你什么意思?”公鸭嗓听到雍烨的话暗暗一惊,公鸭嗓对拿着钢管的矮男人勾了下手,那人把痛苦得弯腰,但仍然忍着不敢出声的人面罩扯了下来。   纵然焦娇心里已经有所预感,但看到喻松雨的脸出现,她的脸上还是显出几分茫然。   “怎么会是……”公鸭嗓那边更是崩溃,瞠目结舌地看了支撑不住摔到椅子下面的喻松雨半天,瞪向提着钢管的矮男人,“你你你不是说你照着照片看了吗?”   “看了啊!”矮男也是一脸震惊全家的表情,“我还特意拿着照片比了半天,明明就是她啊,怎么运过来脸就不一样了?!”   “你怎么能一句话也不说啊?”烟嗓音把喻松雨拉了起来,咧着嘴一半痛心疾首一半真心疑惑,“被打成这样你怎么能忍住的……”   喻松雨嘴巴都被血糊住了,满脸泪水,不知道是太痛反而麻木了,还是怎么,神情木木的。   雍烨今天格外好心,已经第三次帮他们回答他们自己无法回答的问题了:“她是忍不住,所以她求我让她出不了声。”   他的声音比一般人好听许多,但在此时此景里,只让人觉得好像来自地狱的轻语,森然恐怖。   烟嗓音好像听明白了,又好像没听明白,愣了一会,才颤巍巍地伸出手扒开喻松雨的嘴巴,他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公鸭嗓他们也都静静地看过去。   入目的血肉模糊,让这些穷凶极恶的歹徒都微微变了脸色。   从焦娇这里看不太清楚,但她能猜到雍烨的手段是怎么样的。   对和她同龄的女孩子,他也没有任何手软,这才是他,所有人在他眼里都是一样的,都是平时不会放在眼里,如果不幸招惹到他,无论是否真的有罪,全部是被随意处理掉的下场。   焦娇看着屏幕里熟悉又陌生的喻松雨,什么想法都没有,只觉得浑身冰冷,滚圆的眼泪从她眼里一滴滴砸落。   公鸭嗓回过神的第一件事就是取消了外放,像把手机当做最后的救命稻草一样紧紧地攥在手里,压在耳朵上,颤抖着跟雍烨求饶。   雍烨对这场游戏的兴致到此为止,多一句话都不施舍,直接挂断了通话。   拿起遥控器,按了静音,屏幕里的人比刚才更激烈的活动,但声音再也传不过来。   偌大的平层,鸦雀无声。   雍烨目光落在焦娇身上,语气稀疏平常,像是和她聊天:“你的好朋友有一句话要给你。”   焦娇纤长的眼睫缓慢地眨动,失神地看着他着受伤的右手,自己也分不清混沌的脑海里在想什么。   “她说,她不后悔。”   没有想让焦娇帮她跟雍烨求情,没有为欺骗她而道歉,也没有事情落败,恼羞成怒的谩骂诅咒。   只有这四个字。   焦娇花了一会才领悟这四个字的意思,想在雍烨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需要提前很久很久计划,她和喻松雨一开始的接触应该就是喻家安排的,所谓的友情,也都是一场戏。   可就算下场这么惨烈,半点好处都没为喻家谋算到,喻松雨也不觉得后悔。   喻松雨的决绝让焦娇切身体会到对她来说很遥远的权力争夺有多残忍无情,她那点对友谊的向往,又有多可笑天真。   或许,不是雍烨不允许她和别人亲近,是她选择被雍烨带回来的那天起,她就不能再幻想会得到别人的真心。   但是,焦娇意识清晰了一些,看雍烨的眼里多了些探寻。   雍烨明白她想问的是什么:“帮你的那些佣人没查出什么问题。”   焦娇心里一松,但也就放心了这么一下,下一秒听到雍烨没有温度地轻声问:“有区别吗?”   焦娇感觉自己好像被一寸一寸地冻住了。   是故意陷害还是好心办坏事有区别吗?   结果都是一样的。   他不在乎过程。   “对不起。”焦娇第一次开口,声音哑得厉害,“能不能不要处理张阿姨他们,他们……”   她准备好的说辞根本没几乎说出口,雍烨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修长的手指压着刚刚封住她嘴巴的胶带,把它贴了回去。   他的动作很温柔,缓声问:“你自己得救了吗,就这么急着救别人?” 第58章 有   屏幕被静音, 但画面还在进行, 雍烨的人在处理现场,无声的肃清, 像是用小火煎煮心脏, 一点点地将人心底最深处的恐惧熬出来。   而屏幕中的恐怖加起来也不如真实站在焦娇面前的年轻男人万分之一,他身边放着一个医用推车,上面摆着各种用具, 只看这部分, 还以为这里是手术现场。   他平静地问被绑在椅子上的人质:“你觉得那些绑匪怎么样?”   嘴巴被他封住的焦娇没办法回答他的问题, 眼尾泛着红,带着泪的眼睛像是浸在溪水里的宝石, 漂亮脆弱,让人充满犯罪的欲望。   雍烨替她回答:“我觉得他们太心软了。”   什么人才会觉得绑匪太心软了?   焦娇抬眼看着他, 雍烨一向阴晴不定, 手段狠厉,也不怎么会避着她做那些恐怖的事情, 有一次她撞见回去整夜做噩梦,还发了高烧,自从那以后,他的“饲养手册”里似乎便多了一条注意事项——她被吓到会生病,她生病会很麻烦,所以,尽量不要吓到她。   而且他也几乎不会亲自来动手。   这次,他不仅让她亲眼见证了喻松雨他们的下场,还屈尊陪他们玩了这场“绑架游戏”, 可见, 他有多么生气。   雍烨的目光落在焦娇身上, 修长如玉的手指拈起一把手术刀,耐心地为她说明:“如果是我,我不会急着谈判,我会先在你的身上拿一些东西,作为礼物送过去。”   从她身上拿一些东西?   焦娇听得毛骨悚然,她骗了他,还偷偷跑了出去。   不是他喜欢的,听话的小宠物了。   按照他凉薄的性子,他会毫不犹豫地收回以前对她的所有特权,像对其他人一样,不,可能比对其他人更冷血地对她。   焦娇越想越怕,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雍烨低着眼,视线和她的眼泪同步,似是感到她真的很害怕,抬手要帮她擦掉眼泪,不过,不是用指腹,而是用他手里那把手术刀。   能够轻易划开她的皮肤的刀刃轻轻压在她的眼边,焦娇感觉自己好像坠进冰冷的深海,连呼吸都那么艰难,她感受着冰冷锋利的刃怜惜地抚过她的脸颊。   像是来自死神的吻,残忍而缱绻。   沾了泪水的刀尖游移,焦娇所有的神经都被拉紧,感觉他停在她的耳边,脑海自动联想出歹徒割人耳朵的血腥情节,身体控制不住地轻颤起来,偏头避开。   “不喜欢这里?”   雍烨倒也没把她抓回来,很“随和”地换了地方,可焦娇来不及喘息,就感觉领口一松,他把她衣服最上面的扣子挑开了,今天天气好,她就穿了这么一件,里面只有内衣。   看雍烨还在让刀尖往下,焦娇呜呜地挣扎起来。   然而,她的挣扎只是徒劳。   很快,地上就散落了好几颗扣子。   款式简单的单衣敞开。   洁白捧着玲珑,微微起伏,小腹平坦光洁,盈盈一握,像是白莲花瓣,薄而柔软,让人心生怜惜,想不惜一切呵护她的同时,又忍不住阴暗地想要将她碾碎揉坏。   “那就这里。”刀锋停在她右侧最下方的肋骨,焦娇呼吸一屏。   “只需要剪断人质这里的一小截骨头,送给他。”   听到剪断这个词,焦娇不堪承受地闭上眼。   “不用让他听你的声音,只要让他看到这个,他就会知道。”他的眼底缓缓溢出病态的墨色,“被他放在心上的人现在。”   他低下身,微凉的指尖像是抚过稀有珍贵的古玩一样,抚过她的骨骼:   “有多疼。”   “多害怕。”   “多需要有人来救她。”   雍烨的声音越来越轻,配合他过分好听的声线,明明无情的话,却比情话更加动人。   “你猜。”他瘦长冷白的手指掐住她的肋骨侧方,寸寸收紧,“他会不会发疯?”   焦娇咬住了牙,但还是在他强迫她仰起面对他的时候,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呜咽,发丝凌乱,挡在她泛红的眼睛前,她看着他那双深不可测的眼,连求他放过自己都忘了。   雍烨却像不想再看到她一样,冷冷地敛起目光,将她放开,语气更加漠然:“现在的问题是,我应该用你的哪根肋骨。”   焦娇瞬间又落回到了深渊,后背紧贴着椅背,想要挣开绑着她手腕的带子,可无论她多努力,缠在她手腕上的带子还柔软地束缚着她。   她只能任由他“挑选”他想要的那根肋骨。   他的指尖似触非触地掠过敏感,却冷淡得不加半点忄青色的意味。   “我喜欢你……”雍烨的声音轻轻落在她的耳边,“离心脏最近的这一根。”说着,他很是爱惜地摩挲着那根被他选中的骨骼。   这也太变态了,焦娇因他感到恐惧,但也止不住自己为他的动作战栗,就像卷进了一场由锋利刀片和温柔梦境组成的旋涡里,一边血肉模糊,一边情动难耐。   他询问她的意愿:“你喜欢吗?”   她怎么敢喜欢啊?焦娇想要摇头,却想到了什么,没有动,就这么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雍烨当她这个反应是认同他的选择了,拿起手术刀。   焦娇本能地想要往后仰,但她只是稍微晃了一下,很快就控制住自己想躲他的冲动,乖乖地一动不动。   雍烨发现她的异样,停了一下:“怎么不躲了?”   焦娇看了他一会,摇摇头,眼角的泪水甩落,被窗外的光线一照,像一颗不知从哪根扯坏的手串中掉出的珍珠。   雍烨好像觉得她这个反应很有趣,没有继续,反而将束缚她手腕的领带抽开。   重获自由的焦娇没有推开他,或者想办法逃跑,还是坐在那里,只是怕得太厉害,两只纤细雪白的手紧紧攥着椅面两边,一对精致的锁骨突显,衬得她看起来更加脆弱。   乖得过分,连封着嘴巴的胶带都没敢擅自扯下来,甚至衣服从肩头滑下去,都没有管,露着半边雪白细腻的肩,乌黑的发间耳尖微红,长而密的眼睫往上,微仰着脸看他。   眼神干净纯澈,却能轻易勾起他人最浑浊不堪的欲望。   雍烨眼神幽深地凝视她片刻,也没问她为什么会这么乖顺,冷情抬手,刀尖毫无怜惜地落下。   焦娇指节捏得泛白,但人还是没动,只在雍烨持刀的手鲜血滴落的时候,眼睫颤了一下。   她的眼泪和他的血混在了一起。   雍烨不知道被她哪个举动逗到了,轻笑一声,刀尖没落,反而上挑,抵在焦娇的脖颈:“不怕我了?”   知道她说不出话,他将胶带撕开,等着她回答。   近在咫尺的刀刃悬在咽喉,仿佛她稍微一动,就能划破皮肤,刺伤血管,焦娇不想怕也做不到,但害怕不能让雍烨放过她,也不能让张阿姨他们不受她的连累。   焦娇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我不该骗你的,我做错了,错了就应该受到惩罚,我……”眼睫一动,努力忍着的眼泪还是坠下,落在泛着冷光的刀刃,滑向雍烨的指尖,“随便你处置,不会再躲的。”   她好像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么让人想要作恶,还将自己的掌控权全权交给他。   雍烨眸色沉沉,清冷的声音不知隐着什么,重复了一遍:“随便我处置?”   焦娇知道自己这么说的下场可能会非常惨烈,但还是点了点头:“嗯,但是……”   “你要跟我讲条件?”雍烨挑起眉。   焦娇被他的眼神看得很想闭上嘴不说了,但深吸了口气,还是顶着压力小声道:“让我帮你把伤处理一下吧?你流了好多血。”   她有时候真的觉得雍烨不是人。   不是骂他,只是她无法理解血肉组成的人怎么做到像他那样,就比如现在,他的手一直在流血,他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好像伤的是别人一样。   他不疼吗?不会因为失血过多难受吗?   雍烨没有说话,焦娇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竟然抬起手,握住了他拿刀的手:“帮你处理好伤口,我们再继续,好不好?我不会跑的……”   她才说自己不会跑,就感到雍烨的手动了一下,吓得她立刻松了手,要退回来。   雍烨把手术刀调了个头,刀刃向己,反手抓住她想逃的手,长指穿进她的指间,十指相扣的浪漫姿势,可他们贴紧的掌心却都是鲜血,冷冷地问:“你觉得你跑得掉吗?”   处理伤口的工具药品都有,焦娇拧开药瓶,沾了些药水,看雍烨,没什么底气:“手……借我一下……”   雍烨倒是没难为她,把手给她。   伤口贯穿手心,而且不浅。   焦娇手顿住,当时她不知道是他,抱着破釜沉舟的念头,下了狠手,如果不是他用手握住了刀刃,她不可能不受伤。   “要不还是去医院吧,或者请医生过来?”他的伤比她想得严重太多,焦娇不敢随便动他的伤口,抬头看雍烨,“我怕我处理不好……”   雍烨面无表情地收回手:“那就继续。”   焦娇赶紧勾住他的指尖,看着他的脸色,把他的手重新展平,拿起棉签,小心翼翼地给他上药。   起先,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让她脊背都紧张得绷紧,手也不受控制地抖。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焦娇只能逼着自己不去想他,将注意力全都放在他的伤口上。   他的伤确实严重,焦娇怕他,也怕弄疼他,刻意忽视他的存在后,她的确只专注于他的伤口,只是她有点过分专注了,在换掉第三根棉签后,她习惯性地低下头,对着雍烨的伤口轻轻地吹了口气。   吹到一半,她就意识到不对了,抬起眼看向雍烨。   她不小心把雍烨当成怕疼的小朋友,帮他吹伤口,减轻疼痛了。   她是学跳舞的,受伤避不可免,但她不敢让雍烨知道,怕他一不高兴,不让她继续跳舞了,所以平时都偷偷自己处理,处理不了就麻烦张阿姨帮她,张阿姨有时候看她太疼了就会帮她吹吹伤口,告诉她不疼了。   这种心理安慰式的治疗方式在他眼里只能是不卫生,不干净的找死行为。   焦娇觉得自己一会死得要更惨了,白着张小脸跟他道歉:“对不起。”   雍烨好像又变回平时懒得搭理别人的样子了,只眼神幽深地静静看着她,并没有发落她的意思,焦娇等了一会,见他没下文,大着胆子拿起新棉签,继续给他上药。   这回她不敢随便分神了,可耳边的寂静太叫她紧张,她真怕自己手一抖,把棉签压雍烨伤口上。   为了打破这种压抑的气氛,焦娇咽了口口水,看了看雍烨,小声问:“你疼不疼?”   她以为雍烨要不不会理她,要么说不疼,没想到,他却用没有起伏的声音说:“疼啊。”   焦娇一顿,想到害他疼的人就是自己,有些心虚。   雍烨抬手,按在过分谨慎,慢吞吞的焦娇手上,让她把棉签压在他的伤口之上,肉眼可见的鲜血迅速浸染了棉球,看不到的疼痛让焦娇看得幻痛,他本人却若无其事,语气极淡:“不疼怎么算是惩罚?”   他说着,还控制着焦娇把棉签搅进他的伤口深处。   他疯了吗?   这样不疼吗?   焦娇感觉自己的手都软了,眼泪又要往下掉,还好,雍烨很快放开了她,她赶紧把木柄都染红了的棉签拿开。   她听不懂他的意思,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让自己疼。   什么惩罚?   骗人的是她,他为什么要受到惩罚?   而且,这个世界上有能惩罚他的人吗?   这些问题雍烨没打算解释,抬手,帮她擦掉眼泪,故意用的是受伤的那只手,而且故意将她的眼泪揉进自己手心的伤口,让它们刺激他的痛感:“你哭什么?我喜欢这样。”   他这么疯,真的不用去医院看看吗?焦娇想哭,又不敢再掉眼泪,让他拿去当“惩罚”自己的道具。   他不是有洁癖的吗?不嫌她的眼泪脏,不怕伤口感染吗?   好不容易给雍烨上完药,焦娇慢吞吞地把药瓶拧好,还想再靠收拾托盘拖延一点时间,却被雍烨捏住后颈,她下意识地想要躲。   雍烨没去抓她,只看了她一眼:“不是说不跑?”   “嗯。”焦娇闭了闭眼,认命地乖乖回去,把自己交给他,“我不跑。”   “随便我处置?”   焦娇点头:“嗯。”   很自觉地要回到椅子上坐好,等他剪她骨头,然而,雍烨却没让她动,搭在她后颈上的手,顺着她的蝴蝶骨往下滑,遇到某排搭扣,轻轻一错。   焦娇慢半拍反应过来,他做了什么,赶紧捂住身前。   雍烨也不勉强,停住手,问她:“我想换一种处置你的方式,不可以吗?”   他这么做,是想用什么处置方式,不用明说,焦娇也懂,红晕从耳朵铺到颈间。   停顿半晌,焦娇松开手,踮脚,微颤的双手攀上雍烨的脖颈,声音极轻:“可以。”   “” 第59章 有   焦娇手脚的束缚都被雍烨解开, 眼睛却被他重新蒙上, 视野被剥夺,其他感觉占据主导。   他不急着占据, 更热衷于慢慢地磨。   焦娇实在受不住, 忍不住攀附,无意识地主动贴近,却还是解不了那摸不到碰不见的热。   她怕了那久的疼, 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强烈。   雍烨前面漫长而病态的折磨反而成了最好的铺垫, 让攻城略地都变得温柔而顺理成章 。   就在焦娇意识将要脱离, 彻底放任自己沉沦的时候,一滴温热滴在她锁骨处。   焦娇打了个激灵, 抬起手拉住雍烨。   情到深处,很难停下, 而雍烨却没有按住她继续, 由着她制止自己,另一只手摘了她眼睛上的遮挡, 焦娇皱着眉,在光线下眨了眨眼,漾着潋滟春光的双眼有些迷茫地看了看雍烨带她来的房间,看清楚后她的心头一跳。   雍烨竟然把她带到了禅室里,檀香清淡,佛灯安静燃着,墙壁悬着经文字画,甚至在他们的对面就是供奉在佛龛里的白玉佛。   这一室的肃穆神圣与她和他带起的活色生香成了鲜明刺目的对比。   雍烨对神佛无感,绝不会让人做什么禅室出来。   但无论这处房产是怎么回事, 都不可能只有这么一个房间, 雍烨不带她去卧室, 竟然带她来这种地方,做这种事情,想到刚刚自己的那些反应,焦娇本来就泛红的耳垂此刻红得就要滴血了。   她虽然也不算信徒,但对神佛还是有一定敬畏心的,也会在一些特别需要运气的时候“临时抱抱佛脚”,比如,这次计划背着雍烨出去玩,她就在手机里下了各路神仙的画像,每天睡前都要拜一拜,还在雍烨之前送给她,都“积灰”了的那些奇珍异宝里翻出来了个玉石佛串戴在手上,期盼着利用玄学的力量增加一些成功的概率。   焦娇看着慈悲望着他们的佛像,羞耻感达到顶峰,有些崩溃地喃喃问:“为什么要在这里……”   “你不是喜欢吗?”雍烨清冷的声音里藏着缕还未褪去的欲意,随着檀香缠住她,指尖顺着她放松的手往下,勾起她腕上戴着的佛串。   她戴佛串,不代表她喜欢,就算她喜欢,也不代表她会故意在佛前做这种亵渎清净的事情,焦娇生怕脑回路不同常人的雍烨误会她,以后都带她来这种地方做那样的事情,脱口解释道:“我不是喜欢,我只是想让佛祖保佑我不要被你……”   意识到什么,焦娇赶紧停下来,但已经来不及,雍烨神色没多大变化,她却清楚感到周身气温在往下掉,凉气往她心里吹。   他的指尖故意在禁忌之地摩挲,似是对她没说完的话很好奇,轻轻慢慢地问她:“那佛祖保佑你了吗?”   焦娇的气息随着他指尖的移动颤抖。   他这就是明知故问了,如果佛祖保佑她了,她也不会是现在这个处境。   不敬神佛就罢了,还故意把没求得庇佑,不幸落到他手里的她带到佛像面前做这种事情,简直疯得无法无天,疯得百无禁忌。   她的沉默算是答案,雍烨把她手腕的佛串摘了下来,没放到一边,而是拿在手里颇有兴致地玩了起来。   沉香小珠碾磨吹弹可破的肌肤。   这可是佛珠啊,上面还刻着经文呢,焦娇攥紧雍烨的袖口,不想因为这种赋有特别意义的物件而发出不该有的声响,但她根本忍不住,咬紧的唇间溢出破碎的呜咽。   她被雍烨抱起来,白玉佛像就在他身后,如此明目张胆作恶的他有着和神明一样秾丽艳绝的容颜,做的事情却比最罪不可赦的魔王还银靡不堪。   她这个并不虔诚的信徒,越挣扎越沉沦,在佛的见证下,由他牵引,步步堕魔。   晨曦流进黑夜,薄光蜿蜒入室,颠簸起伏也终于停下来,焦娇本来累得都要睡过去了,但感觉他要抱她去浴室,硬是挣扎着自己撑坐起来,目光触及他手上的鲜红,动作顿住。   她给人处理伤口的手法实在是不专业,而且她太怕弄疼他,上了药后缠绷带的时候,都没怎么敢用力。   刚刚他那么折腾她,绷带都散开了。   他也不管一下自己,还继续那么剧烈的……   雍烨看都没看自己的手,安静地看着她。   看她干什么?焦娇不明所以地低下头,看到自己身上竟然有他染血的手印,位置也很微妙,身前,腰侧,腿根,和其他红痕在一起,好像充斥着情动和暴力的凶杀现场,光看痕迹就能判断出案发当时的旖旎和疯狂。   焦娇下意识看向白玉佛。   让它看到了血光和苟且,她和雍烨算是戒律打破了个彻底。   雍烨终于被她说服,让医生给他处理伤口去了,焦娇自己进到浴室,把身上淡淡的血腥味洗掉。   她把系统叫了出来,系统竟然还想让她继续任务。   焦娇觉得离谱。   她怎么完成任务啊?   而且,现在也不是她能不能完成任务的问题了,她做任务就会留下痕迹,这次她联系舞蹈学校的时候,并没有特意提起女主的名字,但下次呢?   她根本瞒不过雍烨,被他串起信息,发现她莫名其妙想接近一个陌生女孩只是时间的问题。   雍烨可不会管什么世界崩塌。   女主可能会直接被他给……   要是女主没有了,后果应该比她这个女配不走剧情更严重吧?   一心只有任务,冷酷无情的系统在她提及雍烨的时候竟然也说不出话了。   焦娇趴在浴缸边,感觉自己都被榨干了,不敢想如果还有下次,雍烨会怎么罚她。   既然前面的每条路都通往绝境,那她还往前走什么呀。   躺下等死吧。   系统面对她的不配合没像以前那样威胁她,沉默好久,说了句它要回主系统那里请求指示就没声了。   果然还得是雍烨,焦娇确定系统不在了,疲惫地闭上眼。   疯得让系统都束手无策的男人。   等她休息好了,雍烨带她离开,走出这座装潢风格和雍家老宅有些类似的建筑,外面站了好多人全都毕恭毕敬地低着头,只是看着,都能觉出他们有多么紧张。   焦娇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些人是什么人,直到在人群里看到了几张有点眼熟的面孔,她和喻松雨在一起玩的时候,看过喻松雨手机里的照片,这些人在照片里出现过,应该都是喻家手下的人。   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焦娇很快就想明白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喻松雨跟她说过,喻家特别信佛,家里有一尊喻家老祖宗请回来的白玉佛,很多人说,喻家一代比一代昌盛就是因为这尊佛像在荫庇喻家子弟。   所以,这里是喻家的祖宅?   那喻家人都去哪里了?   焦娇上车前看了眼静得半点生机都没有的喻公馆。   这种静,比兵荒马乱,哭声遍野还要令人心惊。   焦娇坐车回去的路上总感觉身上有股淡淡的血腥味,坐得她有点晕车,本来还想着麻烦张阿姨给她做一点她爱吃的小点心解下恶心劲儿,结果一下车,又是两排人站在那等着。   为首的是管家,焦娇往他身边看,这么多人,竟然再没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心底有些泛凉,问雍烨:“张阿姨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呀?”   雍烨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看了眼站得笔直的管家:“以后他们负责照顾你。”   这就是说,张阿姨他们不会回来了。   焦娇有些无措,她以为经过了昨晚对她的“惩罚”,并没查出别的问题的张阿姨他们也会没事了,张阿姨他们主要照顾的是她,但也是陪着雍烨长大的雍家老人,难道雍烨对他们一点点旧情也没有吗?   还是说……焦娇看着这些陌生得有些冰冷的面孔:“昨晚你不满意吗?”   如果他不满意,她可以想办法迎合他,但是她想要张阿姨他们回来。   雍烨脚步停下,眉间微折,捏起她的下颌:“你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她把自己当成什么了?焦娇有些茫然,她也不知道自己算是什么,她只知道是他救了她,如果没有他,她没办法继续跳舞,早就被她的生父卖给别人了,他也能随时让她消失,让她失去现在的一切,让她坠入更可怕的地狱。   所以,她是什么,取决于他把她当做什么,他喜欢她是什么。   焦娇不敢这么回他,想了一会,小心地用手拉住他的手,把手指往他指间里滑:“我只是想知道怎么做才能让你开心一点。”   雍烨眉心放开,微凉的指握住她纤细的指骨。   焦娇再没提起张阿姨他们,晚上也很乖顺,直到雍烨握住她的脚踝,将一个有些冰冷的东西戴了上去,她才有一点挣扎:“我不习惯戴这些东西。”   除非必要的场合,她几乎不会戴雍烨送她的那些昂贵的首饰,这段时间戴的佛串都算破例。   雍烨指尖在她瘦削的脚踝摩挲,以温柔的姿态制服她,语气很淡:“我弄坏了你的佛串,这个算是赔给你的。”   听到他说佛串,再想想她戴佛串的原因,和他怎么弄坏佛串的画面,焦娇不敢再乱动了,目光垂下,看向脚踝。   那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宝石脚链,比她的脚踝稍大一圈,切面折出的流彩萦绕在她白皙的皮肤之上,有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美感。   看着看着,焦娇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个怎么解下来?我洗澡的时候……”   “你自己解不开。”雍烨抬起眼看她,“这里有定位器,以后你去哪里,我都会知道。”   焦娇极慢地眨了下眼,手脚一下冰凉到极点。   雍烨垂眸看她戴着脚链的脚踝,眼底如墨:“你再也不需要别人的保佑了。”   焦娇低着头,很久没说话,在抬起头,眼尾有些红,没对他病态的控制欲表现出不满,而是问:“那你能完成我一个心愿吗?”   他要掌控她的行踪,要成为时刻都能庇佑她的神。   那她会好好听话,成为依赖他生存的信徒。   但她想借此完成自己的私心。   雍烨看着她,等她说。   “让张阿姨他们好好养老。”焦娇恳求地看着他,“可以吗?”   她不要他们回来了,她要他们好好的,不然她这辈子都没办法心安。   雍烨看了她一会,握着她脚踝的手指攥紧了一些,将她扯过来,身子倾覆的时候,极轻地在她耳边嗯了一声。   焦娇感觉自己被一团火吞没了。   炽热的火舌往她心尖上烫,身体沉浸在极致的快感里,灵魂却被啃噬融化,眼泪好像从心底涌上来,从她眼角滑落。   ——   “雍烨,我好疼。”躺在床上的焦娇小声呜咽。   在床边的男人伸手,想帮她把眼泪擦掉。   焦娇瑟缩成一团,声音轻得打颤:“你让我好疼呀……”   他的手顿住,过了一会,又将手摊开放在她的额头上。   焦娇因为不舒服皱起的眉,慢慢舒展开,像小扇子一样的眼睫不再颤抖,安静地覆在眼下。   房间沉寂下来,再无声响,雍烨看她气息平稳,拿开手准备离开,焦娇却好像感觉到让她没那么难受的源头要离开了,不安地动了一下。   雍烨开口,语气轻缓得让人难以相信,如果有第三个人在,一定认为所见不是做梦就是雍烨被鬼附身了:   “别怕。”   “我不会再让你疼了。”   “有些事,不方便在你身边做,我一会再回来。”   睡梦里的焦娇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他的话,不过,真的没再乱动,雍烨帮她掖好了被子,转身离开。   他走进了一个房间。   房间里是他让人准备好的东西,冷白的光打下来,这些器具看起来都冷冰冰的,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他看了一遍,抬起眼,修长如玉的手指一颗颗解开了衬衫的扣子,他的身体漂亮得不可思议,盛着一点月光的指尖顺着锁骨缓缓往下,停在肋骨,确认了一下位置,拿起了手术刀。   月光如水,笼在那个认真雕琢什么东西的男人身上,让他看起来如同谪仙下凡一般。   这个房间看不出任何暴力的痕迹,只是空气里似乎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刀尖停住,雍烨拿起指间那颗泛着上好玉色的珠子,珠子小巧,上面还刻着几行很像经文的古老文字,看起来更为精巧绝伦。   检查无误后,雍烨将它放下,拿起另一块还未打出形状的原材。   低头垂眸,姿态虔诚,令人好奇究竟哪个仙家能让本应高高在上,自为神明的他屈尊降贵,成为他们的信徒。   ——   夜晚藏了好多秘密与禁忌,嫉妒的白昼忍不住投下晨光将它吞噬。   焦娇感觉脸上痒痒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睁开眼,隔着一层薄薄的晨光看到雍烨在用毛巾帮她擦脸,猛地一震,从床上坐了起来。   记忆破破烂烂,清晰的画面只到她和小郑他们一起许愿那里,后面她记得小郑他们要了酒,说要玩什么游戏,但具体的过程她都记不太清了,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这个房间的。   虽然记不清了,但焦娇能看出来,她昨晚喝多了,是雍烨带她回来的。   焦娇一时自责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笔试提前了,她本来和雍烨说好要周末去看老太太也没去成,还是临时放的鸽子,雍烨没让她去跟老太太道歉,自己跟老太太说的,她都不知道老太太怎么骂他的。   这都已经够对不住他的了,她竟然还自己去喝酒,喝多了,还让他负责善后。   她有没有乱吐?有没有撒酒疯?   焦娇还没来得及开口跟雍烨道歉,就听他开口:“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呢?焦娇很感谢雍烨的包容善良,但她的内疚并没有渐弱,反而更深。   感觉到雍烨不太想让她太多的更自己道歉,而且他之前也说过不喜欢别人跟他说对不起,焦娇干脆越过了道歉这步,提出更实际的方案:“让我补偿你吧。”怕雍烨不愿意提出要求,焦娇甚至夸下海口,“什么都可以。”   她看雍烨脸色不是很好,应该是照顾她一晚上的结果,她倒是希望他能“狮子大开口”,让她做一些不容易做到的事情作为补偿,不然她良心实在难安。   雍烨看着诚心等着他开口的焦娇。   她跪坐在晨曦中,浅金色的光铺在她的眼底,像刚融了雪的溪流,水纹浅浅,却令人心痒。   她允许他开出条件,他也的确有许多贪心的想法。   “你可以看看这个吗?”   听到雍烨真的“许愿”了,焦娇直起身,目光落在他拿过来的盒子上。   雍烨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套配饰,材质看起来像玉,但好像又不是玉,相当特别,做工更是精巧。   焦娇没细看,也觉得惊艳,但不懂雍烨给她看这个干什么。   雍烨看向摆在房间中间的衣架:“听管家说,你的这套舞衣没有合适的配饰。”   焦娇更迷茫了,不是他向她提要求吗?怎么他还要给她配饰啊?   雍烨似乎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继续说:“这是我自己做的,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可以试试看合不合适。”   她的不嫌弃,就是对他的补偿吗?   “真的不需要我做别的事情吗?”焦娇都替他不甘心,“我其实能做的还是挺多的,我可以帮你打扫卫生,还可以替你跑腿,啊,我很会按摩……”   跳舞时,抽筋什么的都是常事,她在队医那学了一手好手艺。   焦娇想出自己擅长的事情很开心,以至于没怎么过脑子就脱口而出:“我可以帮你按摩,很舒服的,我……”   脑袋慢半拍地勾勒出她给雍烨按摩的画面,而且画风越来越少儿不宜,焦娇哑声了,看了看雍烨,不知道是她做贼心虚,还是什么,她感觉雍烨眼神也微微一变。   她还是别说话了,越说越像个变态。   而且雍烨身边根本不缺人做打扫卫生,跑腿,按摩,这些事情,甚至还会有不少人挤破脑袋想通过做这些献媚讨好他呢。   这么看来,她确实没什么能为雍烨做的事情。   焦娇耳朵悄悄染红,低下头,看那个盒子里的配饰,假装自己什么也没说。   认真看下来,这套配饰非常细致,发饰,项链,手串,还有一些可以佩戴在舞衣上的其他点缀。   老师借给她的这套舞衣是为了她考核准备的舞搭配的,符合意境的同时也很漂亮,可它的颜色也确实有些寡淡,如果选择太过绚丽的配饰,就会喧宾夺主,而如果选简单的样式,还会将原本恰到好处的清淡素雅变得累赘多余。   而盒子里的这套配饰,完美地解决了所有问题,如果不是知道雍烨看到她的舞衣也不过一晚上的时间,焦娇恐怕会以为这是他专门为了契合她的舞衣,替她量身定做的。   应该只是巧合。   而且这套配饰配适度很高,就算单拿出来日常用,好像也挺合适的。   发饰什么的不太好试,焦娇拿起手链,搭扣设计有些特别,她第一次没有打开。   雍烨伸出手,但没有直接碰她,问:“可以吗?”   焦娇点点头,把手腕递过去,雍烨的手很好看,指甲整齐,手指修长,戴手链这种简单的动作也被他做得格外优雅矜贵。   焦娇正看着,突然眼前的画面和她脑海里的某个画面叠在了一起,带起了那个画面中她的情绪感想。   在那个画面里的她,很意外很害怕也很抵触。   不希望“他”把那条昂贵美丽但冰冷异常的宝石锁链戴在她的脚踝上。   焦娇下意识收了下手,雍烨止住动作,抬起眼看向她。   “对不起。”焦娇还有点恍惚,深吸了口气,提醒自己所在的现实和她脑海里的画面全然不同,“我想起昨晚做的噩梦了。”   雍烨没说什么,把手链替她戴好。   焦娇转了转手腕,这套配饰的材质真的很特别,她可能太外行了,看不出究竟是什么,她不是很在乎材质,唯一担心的就是,这个会不会很贵啊?   再加上是雍烨亲手做的独家款,简直就是无价之宝。   她有点不敢收。   好像看出她的顾虑,雍烨开口:“这些只是我随便做着玩的东西,不值钱的。”   焦娇负担放下了一些。   “这上面还有经文?”焦娇指尖抚过手串上的珠子,有些好奇地看向雍烨,“你信佛吗?”   雍烨没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但解释了这些经文的用途:“这个可以驱邪除秽,如果你愿意,平时戴着也可以。”   焦娇想了想,没把手链摘掉,冲雍烨弯起唇:“谢谢你,这个手链送给我吧,我会戴着它。其他的,我用完还是还给你,这些都是你亲手做的,就算材料没那么值钱,也挺珍贵的,我平时也不戴,都浪费了。”   雍烨看着她的笑脸,一想到她手腕上戴着的手串来自于自己,身体里的怪物就兴奋到战栗。   因她而起病态欢愉才漾开一层,焦娇手腕上刻着经文的骨珠便闪了道不易让人察觉到的暗芒。   雍烨手指缓缓攥起。   痛意从骨头的最深处蔓延开,转瞬间便包裹了他整个心脏。   就算是以痛为乐的他,也为此轻轻地颤了颤眼睫。   有些苍白的唇勾起细微的弧度。   起作用了。   不过,好像还有点不够。 第60章 有   焦娇喝了管家端来的醒酒汤, 被管家问及有没有不舒服才想起自己一点醉酒的不适反应都没有。   不恶心反胃, 脑袋也不疼,好像比平时更清爽舒服。   不过, 她昨晚应该又做梦了, 她跟雍烨说,她做的是噩梦,但其实并不准确, 昨晚的梦不仅仅有惊悚画面, 还有很多少儿不宜的部分, 惊悚的部分大多随着她醒来变得模糊,只剩下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悸, 而有颜色的那些倒是记忆深刻,提醒着她, 她的潜意识竟然还有比变态更变态的空间。   她到底怎么想出那些非人类情节的?   竟然还有在佛堂里doi的狂徒play。   焦娇剖析着自己越来越变态的原因, 剖析了半天也没有头绪,指尖无意间抚过手腕上的手串。   雍烨说这个可以驱邪除秽, 不知道能不能帮她她驱驱脑海里的黄色废料和肮脏想法。   笔试通过了,焦娇感觉轻松了许多,也没忘了老太太那边,跟雍烨商量了一下,过几天,等老太太从欧洲回来,就一起去看她老人家,如果老太太还有兴致,那他们就再陪她玩两天。   事情都安排好了, 焦娇不再想其他, 再次投入到练舞当中。   李老师对她相当上心, 不仅借给她很珍贵的舞衣,还提出帮她看动作,为了不把时间浪费在路上,焦娇干脆就不在之前给缪缪上课的练舞房练舞,换到了文化馆里。   文化馆的硬件条件肯定是比不上练舞房,要提前预约练习室,还要和其他人一起分享本来就不是很大的空间,但这里有之前备考的小伙伴,大家一起,练习时互相鼓励,休息时又可以一起玩玩乐乐。   焦娇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以前在舞团时工作的时光,那是她最快乐也最怀念的时期。   有机会重新拥有这些,焦娇怎么可能不开心。   就是许深那里有一点怪怪的,焦娇不记得喝醉以后跟他说了什么,但听陈姐说,他们玩游戏的时候,有人问她的真心话,问她喜欢什么样子的男生,她说温柔,善良,懂得尊重她的。   当时小郑他们起哄说,她说的就是许深,许深似乎也很开心她这么回答,没有拦着小郑他们起哄,但她听小郑他们起哄,特意又补充了一条:双眼皮。   许深是单眼皮。   她这么回答相当于委婉地告诉所有人,她喜欢的人不会是许深。   据陈姐的回忆,她回答完,气氛有一点尴尬,因为许深脸色顿时变了。   不过,陈姐也说了,许深不是小心眼的人,而且他对谁都很好,许深的那些反应也有她自己的主观猜测,不一定是真的。   许深也的确像陈姐说的,除了一开始有些沉默,后面又像以前那样对她,没有任何异样,小郑他们也再也没有就她和许深的事情起哄什么的,焦娇也留把这件事放到一边去了。   焦娇心情越来越好,练舞的状态也水涨船高,把李老师帮她选的舞蹈跳出最佳的效果后,她又有了新的灵感,跟李老师商量着把原来的舞蹈又改编了一段。   久违的充实感和成就感让焦娇感觉时间过得飞快,要不是为去老宅定的闹钟早上响了,她差点都忘了今天还要和雍烨一起去接老太太。   雍家有航空公司,老太太自己也有私人机场,焦娇听管家用平淡得如介绍鸡蛋炒饭的口吻介绍这些的时候,她都惊呆了。   本来雍烨和她定好等她晚上练完舞来接她一起去机场,但她休息的时候,查了一下机场位置,机场旁边有个这两年新建起来的度假山庄,小郑瞥到她在看这个度假山庄的信息,立刻打开了话匣子,说他们回宿舍坐的公交终点站就在度假山庄那边,听说非常高级,门槛也高,一般有钱人想去都去不成。   小郑说起那个度假山庄时语气充满向往,跟焦娇说了一大堆他听过的,山庄里超豪华的设施,然后问焦娇是不是要去。   焦娇摇头:“没有,我就是去那边办点事情。”   “那你跟我们一起坐公交车呀?”小郑更精神了,“我,土哥,陈姐咱们都坐那辆车,多热闹!”   许深在一边听到了,温温一笑:“我今天没开车,也和你们一起。”   小郑欢呼了一声,用期待的眼神看焦娇。   焦娇想了一下,雍烨和她约定在哪见面的时候,为了不让别人看到他,特意没把地点直接定在文化馆,文化馆在旧城区这边,她听有车的小伙伴抱怨过,这附近没什么好停车的地方。   雍烨这么躲着人已经很不符合他的身份了,再让他四处找停车的位置……焦娇想想都觉得过意不去,这也是她搜索私人机场位置的原因,她觉得最好还是她自己想办法过去,别麻烦他了。   小郑说的公交车简直就是解决她问题的完美答案。   焦娇看了下时间,距离她和雍烨约好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雍烨应该还没有过来。   想着焦娇拿出手机,给雍烨发了条消息:   【你要是还没过来接我的话,就不麻烦你过来接我了,小郑他们坐的公交车终点站就在机场那边,我可以和他们一起。】   编辑完,她又把小郑他们删掉,雍烨也不认识小郑。   指尖顿了片刻,改成【我朋友】。   朋友这两个字打完,焦娇闭了下眼,脑海里好像又冒出了一些她曾经梦到过的画面,她稍微晃了晃隐约开始胀痛的头,无意识地摸了摸腕上的手串。   痛感没来得及蔓延,就消失不见了。   焦娇吐了口气,把心头异样的感觉挥去,按下了发送键。   雍烨的回复很快过来:【好。】   跟小郑他们一起坐公车很有意思,他们坐在最后两排,小郑给大家分了作为零食的蔬菜条,然后大家一起土哥讲他老家的灵异故事,小郑又想听又害怕的样子引得他们笑个不停。   焦娇坐在角落的座位,安安静静地听他们讲故事,偶尔也会被吓到,许深坐在她身边,给她递来一个暖宝宝,小声安慰她:“别怕,那些都是土哥编出来吓唬小郑那样的小朋友的。”   焦娇摆摆手:“谢谢师哥,我不冷。”   许深也没坚持,土哥的鬼故事逐渐离谱,竟然有机器人登场,焦娇也就没听下去,许深见她分心,自然地跟她探讨起她改编的舞蹈。   焦娇听着听着就认真起来,听到小郑他们叫许深下车,才意识到他们还在公交车上。   许深想陪她坐到终点,被焦娇拒绝,想了想:“那你到了记得跟我说一声,不然我不放心。”   焦娇不好意思拒绝他两次,点了点头:“那我在群里说一下。”   许深看了她一眼,没再说别的,和其他人一起下车了。   焦娇也不是第一次自己坐公交车了,跟下车了的小郑他们摆手告别,正准备摸出耳机戴上,突然感觉前面好像有人在盯着她。   她抬头看去,发现有个穿棉袄但敞着怀的男人上了车,一眼就看到她这边,直到在最前面的侧向座位上坐下还直勾勾地看着她。   焦娇有点不适,把耳机戴上,避开他的目光,低着头选手机里的歌。   她以为那个男人顶多就是多看她两眼,没想到,车子再次停下来,焦娇前面有几个结伴的阿姨一起下了车,那男人似乎发现后面空了,竟然站起身,焦娇一直提防着他那边,看他行动,顿时紧张起来,期盼他也是正常下车,但他并没有要在后门停下的意思,眼睛一直盯着她,就是要在她身边坐下的意思。   焦娇警惕地看着他,正想着要不要下车换一辆车坐,身边却有淡淡的冷香沉下来。   焦娇转头,一个戴着帽子的年轻男人坐在她身边,她还在想这个人看起来有点像雍烨,但不可能是他,他怎么可能坐公交车?想法还没完全成形,身边的人抬起头,露出漂亮的脸。   焦娇眼睛慢慢睁大。   这是雍烨失散在民间的双胞胎吗?   “双胞胎”抬起手,好看的腕骨微动,将帽子拿下来,清冷声音是这世上的独一无二:“是我。”   是雍烨本人,焦娇立刻确认了,但脑袋还晕乎乎的:“你怎么在这……”而且还穿得这么休闲,他刚坐下来的时候,她还以为他和小郑他们一样都是学生呢。   “你给我发消息的时候,我已经到附近,正在办事情,没必要再回去。”雍烨解释,“看你们上车,我也上了车。”   上车干什么?焦娇还是不懂,她甚至看到雍烨在这里,仍然想不出她和其他人一样投币上车,找位置坐或者站好的画面。   雍烨抿了下唇,言简意赅:“我想体验一下。”体验一下她和她的朋友,和许深一起做这种普通的事情的感觉。   体验坐公交车吗?焦娇看雍烨好像不太想多说,也没再追问,自己说服自己:雍烨这样坐惯了豪车的公子哥可能也会心血来潮试一下普通人的代步工具是什么感觉。   转头去看刚刚那个冲着她过来的中年男人,那男人看到雍烨坐在她身边,打消了原来的打算,随便找了个座位,不满地往雍烨身上看,嘴巴里不知道在小声咒骂什么。   焦娇皱了皱眉,不想让雍烨发现那个中年男人的恶意,把耳机拿下来一个递给他:“要不要一起听歌?”   她问得有些没底气,感觉雍烨不会接她用过的耳机,也不会对她喜欢的歌感兴趣。   雍烨看着她,从她袖口露出的手腕,皓白如玉,腕上的手串隐隐泛着光,他颈侧的青筋微微凸显,敛眸,神情平静地接过耳机:“谢谢。”   焦娇感觉他们的品味应该不在一个层面上,所以,没点开她的歌单,小声问他:“你想听什么?”   雍烨呼吸很轻也很慢:“听你平时听的就好。”   真的不用听什么古典音乐之类的吗?焦娇看着他,试探地点开了她有些幼稚的歌单。   雍烨没流露出任何负面的情绪,靠在椅背,轻轻阖上眼,好像真的在享受她爱听的音乐,声音极轻地安抚很是不自信的她:“我很喜欢。”   焦娇心放下来,没再打扰他,听着耳边轻快的旋律,看向窗外。   她没看他,却能清楚地感到他在她身边。   夜色都变得温柔了好多。   车站到了,公交车暂时停下来,焦娇想着那个很是猥琐的中年男人,往他坐的方向瞥了一眼,却发现那个座位不知什么变空了。   她往车外看,好像看到那个男人和两个打扮得明显不在一个水平上的男人一起走向路边停着的黑车。   那两个男人是他认识的人吗?   焦娇隐隐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但那男人怎么样又和她没什么关系,她也就没再纠结。   从终点站前面几站,其他乘客就基本都下车了,最后只剩下焦娇和雍烨。   在车子最后一次停下前,雍烨睁开眼,看了一下焦娇的手:“戒指。”   哦,戒指,焦娇想起来了,这回她把戒指摘掉,是之前雍烨提醒她的,他跟她说,戴戒指,会被别人看到,知道她已经结婚了。   其实她不怕别人知道她结婚了,只要不让他们知道她结婚的对象是雍烨就好了。   但雍烨都这么说了,那她就谨慎一点。   她把戒指收好了,也记着这次见老太太时要戴着,雍烨上次就因为她忘了这件事,又给她带了一个戒指。   焦娇在书包里找起来,然而她翻了半天,也没翻出来,最后想起什么,轻轻地啊了一声。   昨天练舞的时候,小郑不小心把指甲油沾到她的书包上了,就一小点,她自己没在意,但可能被对这方面特别敏感的管家看到了,把她之前的书包拿去清理,戒指在书包的里兜里,管家可能没注意到,就没给她换到这个书包里。   焦娇闭了闭眼,有些绝望地坦白:“我又忘带了。”   雍烨摊开手,又一枚她没见过的戒指暴露在她的视线里。   焦娇又不好意思,又觉得有点好笑:“你到底有多少戒指呀?”   “有很多。”雍烨指尖拈起那枚钻石戒指,在她的允许下,为她戴好,“足够你忘记很多次。” 第61章 有   老太太是黑着脸被人从飞机上推下来的, 从表情就能看出心里在疯狂输出, 但聊天框失灵,焦娇什么都看不到, 只能瞎猜, 她以为老太太是因为她和雍烨上次放她鸽子不高兴,却不想,老太太犀利的目光调了个头, 落在落后她几步, 穿着机长制服的人身上。   焦娇一开始还以为是位上年纪的老机长, 听到有人过去帮他拿帽子的时候,恭敬地叫了声“老爷子”, 才反应过来,这位是雍烨的祖父。   老爷子也气呼呼的, 胡子好像都翘起来了:“我给你开飞机, 你还不乐意,知道有多少老太太求我我都没答应吗?就你作, 老作精……”   老太太毫不示弱,冷哼一声:“想给我开飞机的老头能绕地球好几圈,你算老几?霸道总裁文看多了吧你?老帮菜!”   机场这儿站了好几十号等着伺候的人,没一人敢出声,动一下唇角,就这么静静地做这两位老人家小学鸡式吵架的人形布景,焦娇很好奇他们都是怎么忍住的,咬住唇内的肉,努力忍也忍不住, 还好, 雍烨侧身帮她挡了一下。   不过, 也幸好,这两位老人家互相看不顺眼,都顾不上理会她和雍烨了,老太太嫌推轮椅的人太慢,自己把轮子转得飞快,还从老爷子脚上碾了过去,老爷子疼得哼哧哼哧,还嘴硬宣称一点也不痛,叫嚣老太太轮椅太慢,让人也给他弄台轮椅,要和老太太“赛椅”。   这两位的动静就够大了,他们身后还拖着条长长的“尾巴”——老太太这趟没少买,帮她搬东西的人两人一行,老太太的轮椅都出场地了,飞机这边还有人在搬呢。   焦娇和雍烨在后面乖乖做背景板就行了。   随老太太的意思,没回老宅,直接在雍家名下的度假山庄住下来了,晚饭,这两位也吵得轰轰烈烈,老太太气急要用菜扔老爷子,老爷子严肃阻止,浪费食物要不得,让老太太丢就丢他嘴里。   老太太竟然答应了。   焦娇看着老太太和老爷子像植物大战僵尸里的大头菜一样,恶狠狠地互相投掷着喂菜,真怕他们不小心把对方牙给砸掉了,偷偷看了眼雍烨,用眼神问他,他们真的不用做点什么拦住两位老人家吗?   雍烨非常平静,似乎根本看不到自家两位大长辈的战火纷飞,戴着一次性手套,修长的指剥出肥嫩的虾肉放在她手边的盘子里。   无声地给出答案:不用。   吃完晚饭,两位老人家又马不停蹄地赶往套房继续battle,在这种情况下,老太太还是从百忙中抽出点空当,跟焦娇和雍烨说给他们安排了隔壁套房。   套房门关上,房间里的安静和两位老人家互飙rap时的吵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套房分内外间,外间类似客厅,还有一个吧台,落地窗外连着个小院子,院子里有温泉池。   从内外间连接的门能看到,内间的大床,床上好像还洒着玫瑰花瓣,虽然只能看到一角,但也能表明,这不只是套房,还是情侣套房。   焦娇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又要和雍烨同床共枕的心理准备了,但,她没想到床上还会有玫瑰花瓣,她正在默默想怎么自然不尴尬地把那些花瓣偷偷收走,就听雍烨的声音响起:“我睡沙发。”   焦娇看了下沙发,这套房是顶配,配套的家具摆设自然也都是最好的,沙发很大,看起来也很舒服,就是雍烨睡的话,可能会短了一点。   不然她睡沙发?   焦娇还在思考,外面有人敲门,雍烨说了一声“请进”,跟着老太太伺候的人在外面,为首的微微欠身:“少爷,老太太说,她和老爷子要打水枪,需要征用您和少夫人这边的家具布置地形。”   焦娇侧脸,她不懂,这个人是怎么用这么严肃恭敬的语气神态转述这些话的。   老太太的命令,自然不能违背,焦娇看着那些人进来,把套房客厅里能搬的全搬空了。   自家山庄,就是任性,怎么折腾都没问题。   那些人搬好了东西,在离开前,转达两位老人家的温馨提示:“老太太说,战况很可能会非常激烈,甚至会蔓延到外面,请少爷和少夫人早些休息,不要出去走动,以免被波及。”   这是变相警告他们两个不要像上次在老宅鬼鬼祟祟地往外溜吗?焦娇点头,表示记住了,看看空荡荡的外间,再看看雍烨:“还是一起睡床吧?”   她会努力控制住自己不变态的。   焦娇率先走进内间,假装没看到被子上寓意浪漫的花瓣,做出泰然的样子,掀起被子,想让花瓣自然地掉到地上,然而她怎么也没想到,被子掀开,里面还有东西。   几排整齐摆放在天鹅绒布上的崭新用具猝不及防地暴露在视野里。   第一排的用具造型比较特别,焦娇没看出用途,还很茫然地盯着看:“这是什……”   目光落在后面,她的话音拐了个弯。   她好像知道是什么了,耳朵腾地红起来,赶紧把被子又扯了回来,欲盖弥彰地又铺好了。   这这这是谁准备的?   情侣套房也不能这么野啊。   雍烨肯定看到了,也听到她问这些是什么了。   焦娇小心地挨着床边坐下来,暗暗吸了口气,竭力保持冷静:“要不……你先去洗澡?”她好把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都收起来。   对比她的惊慌,雍烨就淡然很多,依旧端方清冷:“你先去吧。”   焦娇以为他没懂她的意思,还要说什么,雍烨很轻地开口:“我会整理。”   他来整理吗?焦娇忍不住想象了一下,他这样高山白雪的人拿起那些青涩玩具的画面,比起违和感,倒是有种难以言说的色气。   焦娇感觉房间里更热了,赶紧站起身:“那就麻烦你了。”   浴室很大,还有栩栩如生的布景,像是把古代府苑微缩搬进了室内,焦娇一边解扣子,一边看那个可以装下两个人还绰绰有余的按摩浴缸,刚把上衣放好,听到雍烨在外面轻轻叩门,她走向门口,隔着门问:“怎么了?”   “浴室的玻璃需要调一下。”   玻璃?焦娇疑惑地皱起眉,停顿片刻,想明白了什么。   浴室和卧室隔着一面玻璃墙,以她现在的角度看,这面玻璃做过处理,看不到外面,刚刚她在外面,浴室里关着灯的时候,她也看不清浴室里面。   但雍烨不会无缘无故这么说,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个情侣套房的浴室也很有情趣,开灯后,外面可以看到浴室里。   那她……焦娇闭起眼,拿起浴巾草草把自己裹起来,在心里安慰自己,她只脱了外衣,就当穿泳衣被雍烨看到了,而且他看起来对这些世俗的欲望也不感兴趣,被他看到也没关系。   呜呜呜,没关系,但是还是好丢脸。   鼓起勇气睁开眼面对社死,焦娇在浴室玻璃侧面找到了一竖行触摸键,上面的标注是她看不懂的外文,她只能靠上面画的图标判断该按哪个。   试探地按了一个有点像的,按完,浴室里面没什么变化,她只能问外面的雍烨:“还能看到吗?”   雍烨没有情绪地应了一声:“嗯。”   焦娇攥紧浴巾,她不想洗了。   这什么浴室?   海棠市进口的吗?   这种情况下,雍烨的声音显得更加温缓:“你把按键下面的字母念给我听。”   焦娇振作精神,有些字母和英文的不一样,有其他标注,她不认识,她只能努力给他形容,自己都觉得形容得乱七八糟,没想到,他竟然听懂了。   “你按第三个试一试。”   焦娇按了一下,面前的玻璃发出了细微的声响,接着像有一层雾色的幕帘从两侧向中间推开。   焦娇还是有点不放心,小声问:“这回还能看到吗?”   雍烨似是检查了一下,停顿片刻后回答:“不能。”   焦娇松了口气,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走开:“谢谢。”走回浴室中间还觉得不太自在,特意把其他浴巾打开压在玻璃上,才勉强放心打开水。   她洗得很快,出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小人之心了,雍烨根本没在卧室里,而是在客厅外面的院子里。   她走过去,刚要叫他,看到了什么,眼睛微微睁大,怕惊跑了它,轻轻敲了敲落地窗玻璃,叫雍烨看。   度假山庄安保系统相当完备,这边为少部分人保留的区域就更不用提了,不同院子间的围墙只是起划区和装饰作用,砌得都不高,一只胖嘟嘟的橘猫不知怎么通过山庄变态的安保线,溜到了这边。   它也不把自己当外猫,试图跳到围墙上,但由于体型原因,前面几次都失败了,最后一次好不容易丑陋地成功了,尾巴好像还被刮到了,蹲在围墙上相当心疼自己,抱着尾巴专注地舔啊舔。   雍烨看着房内被萌到,露出开心表情的焦娇,她刚刚洗完澡,白皙的皮肤透着可口的淡粉,眉梢微微挑了一下,目光在她身上眷恋地轻轻缠了一圈,然后才看向引起她注意的方向。   一只猫。   雍烨不感兴趣,被夜色笼着的眉眼有些懒倦。   焦娇小心地开门,想要出去试试看有没有机会撸猫,然而,那只猫虽然很胖但很机警,她就发出一点声音,它就猛地抬起头,看了一眼这边,也不知道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了,直接炸着毛跳墙了。   焦娇听到很厚实的扑通一声,有点担心地过去看,只看到胖猫猫挣扎着从草堆翻身,然后仓皇逃跑的壮硕背影。   雍烨在她身后问:“想养猫吗?”   焦娇收回遗憾的目光,摇摇头,她是喜欢小动物,但是她有自知之明:“我应该照顾不好它们,还是算了吧。”   焦娇回到卧室,那些让人尴尬的道具全都被雍烨收起来了,她也不敢再乱碰,怕在触发什么po里po气的机关,躺在被子里乖乖睡觉。   只是,雍烨洗完澡,好久都没有上床休息。   不会是怕她,不敢睡吧?   焦娇告诉自己不要管雍烨,他不是她能操心得了的,但翻来覆去好几十次了,她一点睡意也没有。   不行,如果雍烨因为她休息不好,她也没办法休息。   焦娇坐起来,披了一件外套,走到客厅,不愧是年少有为的企业家,客厅里都被搬空了,雍烨还能靠在吧台处理笔记本电脑里的工作。   听到声音,他侧脸过来。   与他那双眼睛对视在一起的瞬间,焦娇心跳下意识地快了半拍,小声问:“你还不睡吗?”怕他觉得她管得太多,问完,她赶紧解释了一下她为什么会出来,“我一个人睡不着。”   雍烨没有说话,焦娇眨了下眼,被自己吓了一跳,慌忙为自己这句话注明意思:“我是说,你不睡的话,我自己在床,在卧室会一直想你……想是不是我让你没办法好好休息……”   说得越多,越有她想法不纯的感觉,焦娇实在没勇气说下去,看着雍烨,有些自暴自弃地问:“你真的不来休息吗?”   雍烨看着努力向他证明自己对他无害的人,心脏像是被月牙轻轻勾了一下,面对文件时冰冷的神色微微松解,就是因为松解的一点点,他原本看起来漠然不近人情的眉眼间竟多了许多温柔。   只是他不知道那是温柔,担心不小心外露的情绪会吓到她,敛起眸,将一切都藏进眼底,盖上电脑,起身走向她。   焦娇有些惊喜,没想到雍烨竟然真被她说动了,为了不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威胁,特意快走了几步,和他拉开距离,上床后,选择背对他的姿势躺着,还往床边挪了挪,全方位展现她“不会冒犯他”的态度。   “那我关灯了?”雍烨轻声问她。   焦娇安心地闭上眼:“好。”随口说了一句,“晚安。”   灯下,如玉纤长的手指停顿了片刻,才将开关按下。   焦娇再没多想其他,思绪先是飘到公交车上许深和她讨论的几个编舞有关的问题,然后又顺势想到了土哥讲的那些故事,感觉有点害怕,强迫自己重新想舞蹈的事情,迷迷糊糊睡着了。   黑暗里,她手腕的手串泛着的微光更明显了一些。   雍烨气息平稳绵长,像是睡着了,而指尖却在轻轻摩挲着腕上的纹身,突然,他睁开眼,侧头,看向从床那边滚过来的人。   闭着眼,把脸转开,蚀骨灼心的痛楚提醒他收起不能见人的欲念,鼻尖的香气却让他忍不住心生贪婪。   他没碰她,也没推开她,由着她抬起戴着手串的手,搭在他的腰间,然后将他抱紧。   雍烨很缓很轻地沉了口气。   像是在嗅自己最心爱的花的香气,也像为控制他理智的毒药而沉迷。   无论是哪种,都有代价。   拥住他的那只手戴着的手串升起一层诡异又不详的血光。   他不想推开她,哪怕这样可以缓解疼痛,也不觉得自己配用这种惩罚作为交换妄想回抱住她,只这么静静地躺着,卑鄙地享受着这个其实并不属于他的亲密拥抱。   焦娇梦里交替出现土哥讲的最恐怖的情节,吓得她忍不住梦语:“别,别过来,我害怕……”   人也在往温度不算高,但也是唯一的热源这边靠,想要寻求安慰。   感觉到她的不安,雍烨睁开眼,静默片刻,很轻地说了一声对不起,抬起手,将遍布荆棘的梦抱住,让她的刺深深扎进自己的皮肉,为她取暖,带来安慰。   月光投进来,雍烨轻抚着焦娇的背,哄她安稳入睡,动作温柔轻缓,额上却尽是密密的细汗,咽喉有血腥翻涌。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痛楚的神色,平静地忍住咳意,缓着气息免得惊扰到她,薄唇轻抿,刺目的殷红在有些苍白的唇上晕染开,正巧焦娇动了动,脑袋更凑近他,甚至额头差一点就要碰到他的唇。   雍烨没动,有一瞬甚至想要低头,主动靠近,但最后还是略微偏头躲开。   他不能再把她弄脏了。 第62章 有   橘猫昨晚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慌乱跑路的途中不小心卡在了栅栏洞洞里, 折腾了一晚上才好不容易挣脱出来,肚肚划破了个口子, 而且还很饿。   它已经将近十二个小时没有进食了, 这对橘猫来说是致命的,力气在流逝,明亮的眼睛也慢慢变得模糊, 随便拐进了一个院子。隐约看到一个人类坐在那里, 蜜糖色的晨光笼罩在他身上, 不太清晰的身影看起来温柔又圣洁。   是两脚天使!他一定会给猫猫买火腿肠吃的!   橘猫凭借自己丰富的乞食经验,判定救星来了, 撑着虚弱但胖乎乎的身子靠近那个微低着头看文件的男人,讨好地喵了一声。   男人抬起头看向它, 橘猫毛毛有点炸开, 好像感觉到了什么恐怖的气息,但它实在太饿也太虚弱, 就把这模糊不清的第六感抛到了脑后,看男人没有驱逐它,用最后的力气跳到男人对面的椅子,再跳到了桌子上。   雍烨静静地看着这只昨晚出现在围墙上,浑身脏兮兮,看起来很惨,但还是很实心的橘猫充满期待地接近他。   它肚子上的血滴了一路,爪爪甚至在他放在桌上的纸质文件页面踩出了黑黢黢的小梅花印子。   但雍烨还是没有阻拦它,靠在椅背上, 姿态从容而优雅, 像等待猎物自己走进陷阱的猎人, 等到时机差不多了,抬起手,摘掉了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   眼底的幽暗,在晨曦下,静谧地铺展。   一心只有火腿肠的橘猫本能回归,毛毛全都炸开,尤其是尾巴,简直像个大棒槌。   但它已经来不及逃跑了,只能伏低身子,发出绝望的喵喵叫。   ——   焦娇醒来时没看到雍烨,昨晚睡得很好,尤其是后半段,她梦到自己抱着一个超大的狗狗玩偶,玩偶又香又软,还特别厉害,前半段追着她跑的小鬼们看到它都不敢过来了。   美好的梦境让焦娇眷恋,还想再睡五分钟。   焦娇迷迷糊糊地拉起被子,深吸了口气,准备睡个回笼觉,突然感觉到不对,睁开眼。   她昨晚是睡在右边的,怎么跑到左边来了?   这边被子上都是雍烨身上的味道,她昨晚梦到香狗狗好像也是……   她不会是抱着雍烨睡了一晚上,把他抱得无可奈何,早早起来,而她则不知悔改地把他的地方占了吧?   焦娇捂住脸,她以前明明睡觉很老实的啊。   怎么遇到雍烨就变成变态抱抱怪了呢?   等等,她只是抱了雍烨对吧?焦娇慢慢把手拿下来,露出绝望的双眼,没乱动乱碰乱摸之类的吧?   焦娇一边努力回忆自己的罪行,一边快速地收拾好自己,从卧室探出头,雍烨不在客厅,她正想他是不是出去了,扭头看到院子里有人。   他背对着落地窗这边坐着,焦娇思考着要不要假装没看到他,溜出去躲躲,目光倏然一顿。   从雍烨身侧掉出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   尾巴?   焦娇没控制住好奇心,拉开门,走进院子。   那条大尾巴来自趴在雍烨腿上,一动不动好像睡着了的胖橘猫,焦娇还没来得及感叹它躺在那好可爱,就看到它被血染红的肚皮,雍烨的手上也全都是血,指尖甚至有一滴猩红落下,她慢慢抬起视线,对上雍烨平静到有些冷血的目光。   她的脑袋嗡地一下,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喵~”一道猫叫响起,焦娇带回现实,刚刚瘫得有些吓人的橘猫抬起了小脑袋,眼睛看着她,尾巴甩来甩去,“喵喵~”   猫猫还活着,焦娇悬起的心脏落回原位,吓死她了,她还以为……   雍烨垂下眼,拿起手帕,轻轻压在橘猫一碰就波澜起伏的肚肚上,橘猫感觉到疼痛,本能地挥出爪子。   雍烨手背落了两道血痕,但他还是按着它的伤口没有动。   橘猫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夹起尾巴,不敢动了。   焦娇走过去,看猫也看他的手。   雍烨低着眼睫,眼尾有个很细微的弧度,和眼角下的泪痣相得益彰,声音没什么温度,修长的指却在很轻很温柔地抚摸着橘猫头顶的毛毛,好像知道她担心猫猫,轻声说:“一会儿会有宠物医生来看它。”   焦娇蹲在他身边,看了一眼橘猫,又看他的手,也抬起手,摸着受了伤很是乖巧的橘猫下巴:“那你的手呢?要不要打一下针?”   雍烨目光在她身上短暂地停了一下,然后又低下头看猫,回答极其简单:“好。”   焦娇看着撸猫中的雍烨,他穿了一身白色的运动装,有种和他西装革履时完全不同的,干净的少年感,像春日未融的最后一捧雪,过分干净,以至于将他腿上的大橘猫衬得更脏了。   但他也不嫌弃它,还为它顺毛,动作并不算多么走心,但就是这样不经意的样子才让人最为心动。   “喵喵~”橘猫暗暗用脑壳蹭着焦娇的手心。   焦娇收回看雍烨的视线,有点不解地看着好像有一些话要跟她说的橘猫。   “很疼,对不对?”焦娇加重了力气给它挠痒,想帮它转移注意力,没那么难受。   雍烨把手轻轻放在橘猫的小脑袋上,好像在安抚它不要乱动以免让伤口更严重:“乖一点。”   橘猫似乎被雍烨过分好听的声音哄住了,把脑壳低下去,老实不动了。   有人端来了煎鸡胸肉,橘猫耳朵动了动,明显很激动,雍烨撕了一小块儿递到它嘴边,它却矜持起来,咽着口水但不张嘴。   焦娇也撕了一点,刚拿过去,橘猫就伸长脖子把肉咬住狼吞虎咽地吃了。   焦娇愣了愣,看向雍烨的手,看到他手背上的血痕有血顺着手指流下来,沾到了鸡胸肉,找到了原因:“可能是你手上有血,它才不吃的。”   她拿出纸巾递给雍烨:“你也把伤口压一下吧,我来喂猫猫。”   雍烨对她的安排没有异议,顺从地接过纸巾,在焦娇要把橘猫抱走前,又轻轻拍拍它的小脑袋,淡淡地提醒:“别挠姐姐啊。”   橘猫脖子后面的毛都炸得不能再炸了,被焦娇小心翼翼地抱起来的时候,她更小心翼翼,四只爪都紧张地缩着,生怕把焦娇给勾到了,就算她拿着能让它丧失理智的鸡胸肉,也没敢抢食,都等她撕好了,再用舌头猫猫祟祟地卷过来。   医生很快就来了,就算是给猫猫看病,也是一来一个团队,声势浩荡得有些夸张,猫猫伤得有些重,需要缝针,雍烨自己打好针后,就让医生把它带走处理伤口了。   橘猫全程都配合得匪夷所思,让焦娇忍不住感叹,它是她见过最乖的猫猫,她记得她以前的室友养过一只猫,给它剪个指甲就差点把她们宿舍都给拆了。   ——   雍烨去换衣服,焦娇就先自己出来了,老太太让人把早餐摆在亭子里,焦娇还想回去找雍烨,还没来得及转身便被老太太叫住了:“过来一起吃早饭。”   焦娇只能走过去,坐下以后,有人给她端来了一小碗粥,焦娇以为是山庄的服务人员,刚要说谢谢,一抬头却看到穿着侍者制服的竟然是老爷子,赶紧要站起身。   “没事没事。”老爷子示意焦娇坐着,“我啊,被人伺候了大半辈子,老了老了,也想试试帮助别人的感觉。”   说着,他给老太太面前也放了碗粥,不过,态度明显要比对焦娇差了很多。   老太太也没给他面子,看了眼粥就皱眉挑剔起来:“看着就和某个老头一样让人没食欲,拿走拿走。”   以此为开战信号,两位老人家又开始拌嘴,不过,这次算是小吵,吵了一会,就停下来了,老爷子特别大声地哼了一声,端着碗背对着老太太,到锦鲤池边吃去了。   老太太哼的声音比老爷子还大,目光落在不敢吱声的焦娇身上,面色微缓:“学到了吗?”   焦娇没听明白老太太传授给她什么,怎么吵架吗?   “夫妻之间想要长久,总是和和美美客客气气的就太无聊了。”老太太语重心长,“看到我和那个死老头没?真夫妻,没有不吵架的,还会给对方起一些外号,反而是那种根本没有感情,在一起装样子的,才会从来也不吵架……”   焦娇听得有点紧张,心虚地觉得老太太说的就是她和雍烨。   果然,老太太微微眯了眯眼:“我看你和雍烨那个臭小子好像就没吵过架。”   “没有啊。”焦娇顶着老太太比X光还有穿透力的目光摇摇头,“我们也吵的。”   老太太眼神明显是充满怀疑,不过嘴巴刚要动,焦娇身边的椅子就被拉开,雍烨坐下来。   焦娇看老太太一会看她一会看雍烨,感觉老太太好像要想一些办法试探她和雍烨了,赶紧抢了个先,皱起眉,看向雍烨,口吻带着点和老太太挑剔老爷子时一样的不满意:“你怎么才过来呀?”   她想到老太太刚刚说,真夫妻会给对方起外号,她也想给雍烨起一个,但脑袋空荡荡的,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昨晚梦到的狗狗玩偶,一着急就说了出来:“你个狗,狗男人。”   雍烨看向她,黑沉的双眼让焦娇意识到自己好像戏演过了。   雍烨应该是第一次被人骂狗吧?   或者说骂他狗的人现在应该都已经不在人间了吧?   焦娇只顾着害怕和后悔,完全没发觉,自己骂人时,神态语气都多了难得的娇嗔,轻软的声音像羽毛扇,若即若离地掠过,便把人的七魂六魄全都撩拨得乱套了。   雍烨看着她,要不是怕吓到她,他真的想让她再多说几遍。   焦娇看雍烨凝着她不说话,心里更七上八下,不过,余光看到老太太很满意她给雍烨起的“爱称”,甚至还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既然已经得罪了雍烨,那也只能先演下去了,焦娇看雍烨,等着他像老爷子一样“回骂”她,但雍烨一个字都没说。   没办法,焦娇只能继续挑衅:“你知不知道你昨晚害得我没睡好,早上还不哄我,你说,是不是你的错?”   昨晚是她没让他睡好,她故意恶人先告状,让他跟她认错,雍烨就算不愿意跟她吵架,也会冷下脸表示不开心。   冷战也是战。   焦娇等着雍烨翻脸,老太太也兴致勃勃地观看,而雍烨却给出了和叛逆老爷子完全不同的反应,微微颔首:“是我的错。”用公筷给焦娇夹了她爱吃的小排骨,“别生气了。”   他的脾气怎么这么好?焦娇在心里狠狠叹气,担忧地看向老太太,老太太果然慢慢把脸撂下来,不过,没训她和雍烨,而是调转轮椅冲向用粥喂鱼的老爷子,一个漂移,用轮椅后面撞了下老爷子的屁股,正嘬嘬嘬逗鱼的老爷子差点被撞得掉下水池。   老爷子气得大叫:“你这个老作精又要干嘛?”   “你那个不做人的孙子现在都知道认错哄人了,就你还在那跟我吵吵吵!”老太太气得饭都不想吃了,转着轮椅飞快离开,“再也不想看见你那张老脸了!”   老爷子嘴里还在跟老太太吵,不过,腿很诚实,刷刷刷地跟上了老太太。   两位的声音远了,焦娇收回目光,早上这关应该算是过了,老太太想法变化莫测,刚开始还教育她吵架才是真夫妻,转脸又觉得雍烨跟她痛快认错才是对的。   不过……她为什么说雍烨不做人啊?   雍烨这个脾气这个品性,可以说是君子端方,相当的温文尔雅了,他要是不做人,那别人可怎么办?   “刚刚不好意思啊。”焦娇小声跟雍烨道歉,“昨晚也应该是我害你没睡好……”说着,她耳朵热起来,其实有点想问她还做没做别的冒犯他的事情,但又不敢问。   “我昨晚睡得很好。”雍烨也放轻了声音,配合她讲悄悄话,“你没有睡好吗?那我今晚在院子里……”   “不不不,我睡得很好,特别好。”焦娇赶紧打断他,真的怕他为了方便她跑外面住去,那不得感冒?“我做了一个特别美好的梦,早上都有点不愿意醒过来。”   特别美好……雍烨想知道让她这么开心的东西是什么:“可以告诉我,你梦到什么了吗?”   焦娇哽住,她总不能说她梦到一只和他有一样味道的大狗狗玩偶了吧?   沉默片刻,挤出两个字:“狗狗。”   雍烨知道她喜欢小动物,但没想到她会为了梦到它们而这么开心:“你这么喜欢狗?”   焦娇随便点点头,想赶紧结束这个话题。   可雍烨好像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看着她继续问:“那你想养一只吗?”   “有可能吧。”这个问题如果昨晚问她,焦娇肯定说不养,她昨晚也是这么回答雍烨的,她不想养猫,怕照顾不好它们,但今天早上,她看到橘猫一晚上就把自己折腾成那样,她有些心软了。   或许,她可以等找到稳定的舞蹈工作后,收养一两只这样的流浪小动物。   “好,我知道了。”雍烨轻声说。   原来做一只狗,可以得到她的喜欢,还可以让她成为主人。   焦娇和雍烨还没吃完,老太太和老爷爷已经吵了一圈,又一起回来了,还是老爷子推着老太太回来的。   老太太的表情看不出很高兴或者满意的样子,理所应当地使唤老爷子给她重新盛碗粥,老爷子自然不服,但还是去了。   焦娇看老太太和老爷子再打个几天几夜都没什么问题,应该轮不到她和雍烨陪老太太玩沉浸式恋综了,然而,老太太的每一步都走在她想不到的地方。   老太太宣布,恋综,不,婚姻经营课照常,她还要带上老爷子一起学习,地点就定在离度假山庄不远的一个游乐园里。   焦娇有点绷不住了。   在游乐园里学夫妻相处之道?   她老人家还能演得再假一点吗?   “上次你们两个的表现,我不是很满意。”老太太不觉得自己的安排离谱,仍然端庄严肃,“所以,这次我特意给你们定制了一个特殊的教具。” 第63章 有   焦娇看老太太压不住悄悄扬起的唇角, 就知道事情不简单, 紧张地看着雍烨把老太太推过来的盒子打开。   竟然是一副手铐,焦娇下意识想到昨晚被子下面的那些道具, 她记得很深刻, 里面好像就有一副类似的手铐,顿时有点慌:“这,这是那种手铐吗?”   老太太这是要干嘛啊?   用这种东西当教具?   她不可以。   “哪种手铐?”老太太耳朵竖起来, 目光炯炯地看看焦娇, 又看看雍烨, 神情还是很肃然,但焦娇以前能看到她的心声, 能从她微挑的眉梢看出她老人家隐藏的意味——“你们两个小的可真会玩啊”,咬重字眼强调, “我这可是正经手铐。”还瞥了眼雍烨, 意味深长地反问,“你说是不是啊, 小畜生?”   这个小畜生骂得就很微妙。   就好像在点雍烨对她做了什么不做人的事情一样。   焦娇雪白的皮肤下红晕都染开了,咬着唇不敢说话,雍烨却很淡定,没对老太太骂他的那句小畜生有什么波动,平平地回答了老太太的问题:“是。”   焦娇把头低下去,雍烨的坦然莫名让她更羞耻了。   老太太也被雍烨的乖顺吓了一跳,盯着他瞅了半天,确定孙子没换人以后才又开口:“上次你们两个看起来一点不亲密,手都不拉, 这个手铐, 你们两个一会戴上, 一人一只手。钥匙我已经叫人藏在游乐园里了,你们两个做完我布置的作业就能得到钥匙在哪里的线索。”   “找到钥匙前,你们两个就给我老老实实地拷在一起,这个手铐是我特意定做的,没有钥匙,神仙也打不开,也别想吓唬工作人员给你们开后门,你们还是戴着耳机,由我全程监督,你们两个……”说的是你们两个,重点警告的是雍烨,“别白费力气动其他歪脑筋。”   安排完这些,老太太快乐地微微晃了晃脑袋,语气很是正经:“现在就戴上,我看看好看不好看。”   手铐还有好看不好看的吗?焦娇看向雍烨,雍烨没动,是在等她做决定,如果她不愿意,他也不会因为老太太勉强她。   “夫妻之间,戴个手铐怎么了?”老太太在旁边倒油,又拿出一副备用手铐,叫来了老爷子给他们示范“纯狱风模范夫妻”是什么样子的,“你看我和这个老东西就是说戴就戴。”   “你啊就是想拴住我。”老爷子一脸“我都懂”的表情,超配合地把手钻进手铐里,“别拿孩子们做借口。”   “滚滚滚。”老太太要把手铐拿走,指挥旁边的人,“把隔壁那个也坐轮椅而且很帅气的老头叫来,我跟他戴……”   “那老头眼袋都能揣裤兜里了,帅什么帅?”老爷子顿时急了,“你眼神不好,就别乱找了。”   两位老人家吵吵闹闹地把手铐戴上了,递到焦娇和雍烨面前展示,都是很骄傲的样子。   焦娇看着这两位过于以身作则的老人家,深吸了口气,看雍烨:“那我们就戴一下?”说着,她把右手递给他,感觉让他来操作比较好,免得她笨手笨脚再把他弄得不舒服了。   雍烨看向她凝脂玉般皓白的手腕。   金属的禁锢束缚在这样的纤细脆弱之上,微微挣扎便能显出让人忍不住想要以唇齿纠缠的红痕。   罪恶的想象瞬间引发了疼痛,雍烨的呼吸不会让人察觉到地重了一些,转开目光,拿起手铐,先锁在自己的右手上,然后安排她:“给我你的左手。”   锁右手对她来说确实不如锁左手方便,只是焦娇没想到,他会注意到这样的细节,弯了下唇,把左手递过去。   这副手铐确实是定制的,和普通手铐不同,它上面还有一条银色的细链,焦娇以为是装饰,而老太太却让她和雍烨先把手合在一起,然后将这条细链缠在双方的手指上,再扣进固定的卡扣里,这样他们两个就必须手拉着手。   “不然,你们两个这个样子,把手拷在一起也没意义了。”老太太又拉着老爷子做示范,不过,这次是反例——他们两个的手腕拷在一起,但手都在往各自方向使劲,努力不碰到对方。   老太太真的有在用心地设计恋综道具。   焦娇闭了下眼,冲依旧在等她意见的雍烨微微点点头,做到这里她就已经觉得耳朵热得不行了,于是后面没说话也没乱动,把手全权交给他来处理,安静地看着雍烨把银链缠在她和他的指间。   他的手本来就好看得让人垂涎,再缠着这种银质的细链,禁欲的诱惑感直接拉满,焦娇看了一会,就扭开脸,用空着手端起冰果汁喝了一大口。   老太太把耳机给她和雍烨,就让人推着她往停在前面的车去了,老爷子屁颠颠地跟着她,要她把她的耳机分他一个,他也要听。   焦娇跟雍烨上了后面的车,有手铐,雍烨开不了车,他们就一起坐在后排。   她本来以为手拷在一起会很不方便,然而到她坐好,也没觉出有什么不舒服,她悄悄观察了一下,发现是雍烨把他们被迫联结在一起的不方便都接到他那边,并不动声色地化解掉了。   细致温柔还有能力,什么都不说却把什么都做好了,焦娇转头假装看窗外,左手不敢用力,怕泄露自己并不平静的心绪。   他也没有给她压迫感,微凉的手指松松地握着她的,车子转弯时的惯性,会让他们的指尖贴近,再迅速拉开细微的距离。   蜻蜓点水般的一触,却在焦娇心里引发了地动山摇,直到车开了有一会了,她才敢稍微把脸转回来,往一直很安静的雍烨头上看。   她的金手指已经好几天没有出现了,但万一呢,万一对她的金手指来说,他是特别的那个呢?   等待奇迹发生的焦娇忍不住屏息。   当看到聊天框的三个圆点出现,她放开了呼吸,心脏却跳得更快了。   有文字慢慢出现:【将口肢解,用剔骨刀去皮,切成小块……】   看清聊天框里写的什么,焦娇呼吸颤了一下,看向雍烨本人,他换的仍然是一身白色的衣服,外套是款式最简单的羽绒服,里面和她一样都是带了个帽子的厚卫衣,领口柔软地拥在他骨感冷白的脖颈周围,看起来干净又清爽,如果外貌别那么漂亮得富有攻击力,真的很有大邻家哥哥的感觉。   比早晨时更温暖的阳光为他描出一圈温柔的金边。   而他在想的却是肢解,去皮?   焦娇指尖不受控制地紧了一下,似乎立刻就感觉到了她的异样,雍烨侧目看向她:“不舒服?”   焦娇有些恍惚,勉强回答:“有点恶心,可能是晕车了。”   耳边突然响起老太太的声音,她老人家一直在听这边的动静,可这两个小的谁也不说话,害她无聊得只能跟那个死老头玩,好不容易听到焦娇说话了,立刻插嘴:“是不是臭小子做的蔬菜鸡丝粥害的?哼,山庄厨师那么多,他非要自己给你做,做完还不分给我们吃,做出事了吧?臭小子,焦娇要因为你去不了游乐园,看我不把你给煮了!”   焦娇一怔:“今天早上的粥是你做的?”   雍烨还没说话,老爷子的声音也插进来:“何止是粥,你喜欢吃的那些菜都是他做的,天没亮就看他在那忙活,做了也不跟你说,学雷锋呢?”   她就说那些菜味道怎么好像很特别,而且她好像还在哪里吃过。   焦娇眨了下眼,她之前就感觉有的时候,厨师做的饭菜味道很不一样,仔细想想,她觉得不一样的时候,好像都是雍烨在的时候。   所以,一直都是他做的?   雍烨的关注点和别人都不一样,问焦娇:“是因为粥让你不舒服吗?”   “没。”焦娇缓缓摇头,又看了一下雍烨头顶的聊天框,她的金手指虽然给力地重新出现了,但故障好像还没解决,“将”和“肢解”之间有一滴和上次一样的墨滴。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把墨滴盖住的字联想到恐怖片的方向,以为他肢解的是什么人。   应该是像“鸡肉”之类的食材才对,雍烨是在想他做菜的菜谱。   正常人不可能想那些血腥的东西,他不可能想那些血腥的东西。   她最近真是不太正常,想明白这些以后,焦娇松了口气,对雍烨又感激又自责,非常诚恳地对他拍起彩虹屁,想弥补他,哪怕一点点:“谢谢你的粥,真的特别特别好喝,我现在要控制身材,都忍不住喝了好多,还有其他的菜我也很喜欢吃,其他厨师师傅做得也很好,但我最喜欢你……”   “行了行了。”老太太先受不了了,“不就做两道菜吗?焦娇不要夸了,这是最基本的男德。”   “就是就是。”老爷子竟然和老太太统一了战线,“跟我比他还差得远呢,你看那个小老太太夸过我吗?”   这老两位一唱一和,焦娇插不上嘴,有些无奈地看着雍烨,漾开小梨涡,很轻很轻地又跟他说了一声谢谢。   雍烨没说话,将目光收回,似是将她的感谢收下,但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   焦娇往他头顶看了一眼,聊天框的字变了:   【娇娇……】   焦娇有些疑惑,他在想她的名字?不,不只是她的名字,还是更亲密的“娇娇”。   她等着后面的文字解答雍烨想她名字的原因。   【我好想……】   好想干什么?焦娇心跳又快起来,但聊天框好像故意要吊她胃口一样,两滴墨汁不知从哪落下,正好在“我好想”后面的字冒出来的时候,把它挡住了。   她的金手指丽嘉怎么有种恨奇艺的感觉?专门在观众感兴趣的地方断开,好刺激观众开会员。   她的金手指更绝,开会员的机会都不给。   等了半天,聊天框都不刷新了,好像卡在了什么bug上,焦娇有些泄气地收回视线。   她感觉到雍烨握着她的手指好像稍微收紧了一下,但很快他就放开了她,导致她来不及像他一样立刻问他怎么了,当她反应过来,看向他,只看到他好像在闭目小憩的沉静侧脸,好像在告诉她,刚刚刚到他握她的手只是她自己的错觉,所以,她最终没有打扰他,只把手放得更松一些,免得让他不舒服。   雍烨的神志有一瞬失去了控制,也是在那一瞬,他下意识地抓紧了焦娇的手,不过,他立刻意识到,又把手松开了。   右手是松弛得看不出任何异样的状态,左手的指尖却在微微颤抖。   他送给她的手串是他用自己的骨头做的,因为他的一些经历,他的骨头可以做“药”,让佩戴它的人,免去一切病痛,上面刻的经文是他为自己设计的特别的诅咒,只要他在靠近她时,有不该有的想法就会对他有所惩戒。   但还是不够。   他还是想要她。   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像怪物一样恶劣的本性。   她拉着他的手,对着他笑,他差一点就要忍不住了,他也知道,他很有可能忍不住,所以,他提前设定了一个关键词,只要想到这个词,手串的效用就会发挥到极致,甚至可以用痛楚湮没他的心智,让他没办法思考。   这样就不会再想她了。   雍烨缓缓将左手手指收进手心,短暂失焦的双眼映着窗外变化的景色,一点点,无声地重新变回冷漠幽深的样子,痛苦变得更加清晰,提醒着他,既然决定无耻地赖在她身边,那就绝对不能放任自己的阴暗。   老太太让焦娇和雍烨在游乐园门口下车。   游乐园这一周和某个很有名的手游联名举办名为“妖神会”的活动,票价优惠了不少,吸引了很多游客,小路两边还有好多卖相关周边的工作人员。   “看到右边玩套圈的那个摊位了吗?”老太太用耳机隔空指挥,“我在那存了一个拍立得,你们两个去拿。”   焦娇看向雍烨,不知道是不是在阳光下的缘故,雍烨看起来比车里要白很多,皮肤都要接近透明了,不过,那股冷然,令人不敢随意靠近的气质还在,好多被他颜值和身材吸引的游客忍不住想要看他,却又出于某种忌惮匆匆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还好,他今天穿得格外“大学生”,不然,回头率应该会更惊人。   焦娇默默把袖子拉下来一点,挡住他们手上的手铐。   这要是让人看到,肯定会以为他们两个是变态中的变态,大白天的,挑人这么多的地方玩手铐play。   食指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点了两下,算是叫他:“祖母说让我们去那边拿拍立得。”   刚走到摊位,焦娇就看到了拍立得,在最难的位置上,也有很多不明真相的游客想套它,但没有人成功。   焦娇对别的游戏没什么信心,但游乐园里这种套圈之类的,她玩得还可以,而且雍烨右手跟她拷着,也不方便,所以,提议:“我右手可以用,我试一下?”   雍烨点头,扫码跟老板换了套圈,流程很熟练,熟练到让焦娇有些意外,雍烨给她一种永远不可能来这么幼稚的地方的感觉。   她的左手不方便拿套圈,雍烨把套圈接了过去,她扔完一个,就给她递过来一个新的。   焦娇很认真,全神贯注地盯着她的目标,一个没套到,也不气馁,她练舞蹈都练出心性了,不管旁边人群有多吵,她都很有耐心地慢慢调整角度,终于在还剩下两个套圈的时候,拍立得被圈在荧光圈里。   焦娇绽开笑容,下意识地握紧雍烨的手晃了晃,小声欢呼:“套中了!”   雍烨看着她,有些苍白的唇慢慢地学着她扬起明媚的弧度,但他始终无法学到她的精髓,就算笑起来看着还是冷冷的:“很厉害。”   不过就算冷还是很好看,焦娇有点不好意思,把手放回去,转头看老板,老板赶紧收起近距离看高颜值小情侣玩游戏漾开的姨母笑,去给他们拿拍立得去了。   老太太的声音适时响起:“嗯,第一个任务算你们完成了,下一个任务是,女方在旁边卖头饰的摊位,选一组头饰,让男方和自己一起,戴着它们在套圈摊位前拍一张情侣照片,凭照片可以兑换下一个提供线索的场所。”   焦娇接过老板递来的拍立得,看向老太太说的头饰摊位,稍微愣了一下。   那些头饰要么花里胡哨,要么过分可爱,她真的想不出雍烨戴它们的画面。   还要拍照,他能愿意吗?   她迟疑地望向雍烨,看他听完老太太的指令后是什么态度,而雍烨却垂眸看她:“祖母说,后面的任务暂时只告诉你一个人。”   怎么还分频道了?焦娇有点懵:“那祖母说你应该怎么做?”   雍烨停顿片刻,不知道是不是在听老太太单独和他说的指令,然后在焦娇的目光里,动了动唇:“请你支配我。”   请她支配他?   这种话,怎么解读都可以,可以不往少儿不宜的方向想,但偏偏是他说出来的,他的声线偏冷,而掐掐就是这样冷情寡欲的声音,说这种话更有涩气的感觉。   焦娇觉得这半球的阳光都集中在她耳朵上了,要把她的耳尖给烫穿了。   这到底是老太太的原话,还是怎么回事啊?   “所以。”焦娇在这边思绪百转,雍烨却似乎没觉得有什么问题,见她不说话,问,“你想要我做什么?” 第64章 有   他的语气平静, 可越是这样波澜不惊, 越让人忍不住想歪,想要驱使他去做一些禁忌不堪的事情。   焦娇顿了几秒, 把目光挪到那些头饰上, 原封不动地转述老太太交代给她的任务:“祖母说,要我给我们选一组头饰,给她拍一张照片。”   雍烨觉出她的刻意回避, 没再逼她, 点点头:“好。”   老太太不乐意了:“焦娇, 你不能跟他说什么什么是我给你的任务,那我直接告诉他不就得了?”   老太太特别痛心疾首地教导她:“这是多好的机会啊, 让这个臭小子觉得是我布置的任务,你就可以随便使唤这个臭小子了, 你难道就没有一直想让他做又不好意思说的事情吗?”   焦娇还在选能给雍烨戴的头饰, 有些心不在焉地嗯了一下。   老爷子好像被老太太怼了一下,发出了一声痛呼, 语音给老太太前面那段话加了两个表情:“坏笑,坏笑。”   这两个表情是精髓,让焦娇回过神,意识到老太太说的“一直想让雍烨做却不好意思说的事情”是带颜色的。   “放心。”老太太把不正经的部分交给老爷子做,自己非常严肃,“如果有老头不宜的画面,我会让死老头不看的,我也不会看,你就放心大胆地……”   焦娇听不下去了, 低声打断老太太越来越激动的发言:“我没有那种事情要他做……”   听不到这些对话的雍烨看向她, 焦娇现在满脑袋都是被老太太引出来的颜色废料, 对上他的视线,吓了一跳,随便挑了个长着兔子耳朵的头饰,假装试戴。   还好,雍烨也没有追问那种事情是哪种事情,好像在帮她看试戴的效果,静静地看着她,焦娇听两个老人家自己吵起来了,没再继续刚刚危险的话题,心情平稳了些,看了看摊主贴的一些模特照片,其中一组情侣照里,女孩子也戴了个小兔子头饰,耳朵白软,非常可爱,男朋友则是戴了恶狼头饰,凶恶可怕,和小兔子正好成了反差萌的一对。   狼,应该适合男生戴,焦娇拿起狼头饰递给雍烨:“你要试一下吗?”怕他不喜欢,她还努力说服他,“拍一下照,马上就好……”   她没说下去,因为雍烨根本不需要她说那么多,她给,他就接过,很配合地戴上了。   暗色系的狼族立耳将他骨子里的冷冽倨傲全勾了出来,漠然的眼神有种沉静的侵略感,与他上目光的时候,会下意识地汗毛竖起,自觉代入猎物,感受着来自他的欲望无声无息地溢出,将你缠住,束手无策地被他一点点困死。   真的,好适合他。   甚至让焦娇觉得这才是他应该是的样子。   焦娇拿着拍立得的手指攥紧了一些,思绪有点僵滞,是雍烨的声音将她唤回来:“我不可以和你一样吗?”   和她一样?戴小兔子头饰吗?焦娇睁大眼睛,虽然雍烨给她的感觉有温柔这一项,但她仍然不会在给他挑选头饰时,考虑小兔子这种可爱柔软的头饰。   不过,她也没有权利阻止他,焦娇点点头:“可以啊。”   雍烨目光在她身上停了一下,焦娇发现他头顶的聊天框神奇地恢复了,三个圆点缓缓冒出,标志着又可以更新他的心声了。   这次还是有墨滴落下,不过,没有遮挡文字,明明白白的六个字:   【我喜欢小兔子。】   焦娇抿起唇,不让表情泄露她看到他心声的情绪。   没想到,雍烨不想要狼头饰的原因是他喜欢小兔子,看起来这么冷淡的大总裁,内心竟然这么软萌。   果然是外冷心热的男人啊,焦娇眼里漾着浅浅的笑意,看着雍烨把狼头饰取下来,换上兔耳朵。   雍烨果然是神颜,她以为他适合狼耳,而他向她证明了,他什么都适合,恐怕就是用报纸做个帽子给他戴上,他也能戴出国际男模的感觉。   软白软白的兔耳朵嵌在他乌黑浓密的发间,好像神明从神坛跌落,不幸流落人间,对世俗的一切都一无所知,虽然气场冷淡,但其实很好骗,被人类放肆地打扮成可爱的样子。   配上蓬松的纯白羽绒服,微挑的眼尾和眼边的泪痣,又莫名有种纯洁的欲,好像在无声地诱惑你快去欺负他。   当然,焦娇就算再色令智昏也不至于真以为雍烨真是随便让她欺负的。   焦娇往旁边看了一眼,有几对小情侣也在挑头饰,其中离他们最近的那对,女孩子对男朋友戴的屁桃君头饰非常满意,为了让抗拒的男朋友配合她拍照,女孩子一边努力用手机捕捉男朋友顶着粉屁屁的珍贵画面,一边疯狂地夸他好好看。   焦娇觉得很搞笑,唇角翘了翘,回来看雍烨:“那我们也拍照吧?”   雍烨好像在等什么,停了一下才点头:“好。”   焦娇没立刻把拍立得举起来,看到他的头顶冒出了新的聊天框:   【我不好看。】   雍烨竟然在怀疑自己的颜值?焦娇惊呆了。   又有新的聊天框:【她不喜欢。】   这个“她”说的是她吗?   他怎么觉得她不喜欢的?焦娇正纳闷,旁边女孩对男朋友的彩虹屁飘进耳朵,她好像有点懂了。   是因为她没有夸他吗?   焦娇唇角压不住了,露出笑意。   原来大总裁也是个需要别人夸夸的小公主啊。   “雍烨。”焦娇轻声叫他。   雍烨垂眸看她,神情冷冷清清,看不出丝毫情绪。   焦娇眉眼弯起,笑意比落在眼底如蜜糖般的阳光还要甜:“你戴这个很好看。”顿了一下,“我很喜欢。”   雍烨没说话,焦娇想看他满不满意她对他的夸夸,可他头顶的聊天框只有两个字:【娇娇】。   有是她的名字?焦娇略微偏头,想看后文判断这次雍烨在心里叫她是在想什么。   然而,她的金手指又不知道出了什么毛病,不再更新文字,只有墨滴在不停往下砸,将原本纯白的底框大半都要染成黑色的了。   难道【娇娇】不是雍烨在心里叫她,而是她的金手指卡bug的一个标志?一有【娇娇】冒出来,就不好用了?   焦娇心里猜想着聊天框的故障特征,看着那一滴滴浓黑的墨,心里莫名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她看不到雍烨的心声,就只能凭他的神情判断他的想法,但她实在不靠外挂分析出他这样喜怒不显的人的想法,试探地举起拍立得:“那我们拍照?”   雍烨好像一尊雕塑,有几秒整个人都没有动作,直到他的喉结动了动,才好像重新活了过来:“好。”   第一个任务还算顺利地完成了,后面老太太也没怎么难为他们,只是让他们玩了不同的设施,分别拍了照。   只是焦娇觉得雍烨好像不太舒服的样子,他没怎么表现出来,但她和他拷在一起的手感觉到他的指尖越来越凉。   和他坐在直冲云霄的机器上等着启动的时候,焦娇有些担心地问他:“你是不是哪里难受?要是难受的话,我们就跟祖母他们说一声,先回去……”   雍烨微微摇头:“我没事。”他不想回去,他已经好久没跟她这样拉着手在一起了。   “可是你的手……”   “冰到你了吗?”比起自己的身体状况,雍烨似乎更在乎她的手是不是冷了,“我的体质就是这样,如果你觉得冷的话……”   焦娇感觉他微微握紧她的手,好像把她的手当做了什么很容易被破坏掉的绝世珍宝,轻而缓地放进了他的羽绒服口袋里。   “这样应该会暖一点。”   焦娇指尖颤了一下,手背隔着布料能接收到从他身上传来的温热,他的小腹随着他的呼吸平缓地起伏着,她好像能从这起伏中,想象到他肌理分明,劲瘦而蕴藏力量的身体。   她都在想什么啊?焦娇咬了下舌尖,让自己清醒一点。   她怎么越来越像个老色批了?   工作人员帮他们检查了安全装置,焦娇看看雍烨,还是觉得他有些过于安静了,如果不是不舒服的话,难道是……焦娇看向旁边,直冲云霄算是游乐园里数一数二刺激的项目,有个男生被吓得什么都不顾了,攥着女朋友的手,闭着眼抖个不停。   焦娇也怕,但她怕的不是高,不是上上下下,她只怕安全装置突然失灵让她掉下来。   她看向闭着眼靠在椅背上的雍烨,声音小小地问:“你是不是有点害怕?没关系,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雍烨没答反问她:“你害怕吗?”   “我有一点,但还行。”焦娇刚这么“夸口”,就感觉机器晃荡了一下,是操作室里的工作人员在启动前的调整位置,但把她吓得不轻,放在雍烨口袋里的手下意识抓紧他的手,晃动了一下。   这一下,幅度稍微有些大,雍烨是坐在那里的,而且男生的口袋都比较深,她这一动,打断了他小腹平稳的起伏,在极尽克制下,化作不易察觉的微微颤抖,渐渐恢复正常。   焦娇都没感觉到雍烨有什么异常,注意力还在他的头顶,她的金手指时而好时而坏的,现在又正常了,冒出几个字:【我只怕口口你……】   讨厌的墨滴又来了,焦娇在心里叹了口气,猜不出墨滴下的字,但,前面的“我只怕”应该算雍烨在心里承认他是害怕玩直冲云霄的吧?   是小公主没错了。   要夸夸,还会怕怕。   焦娇一向是胆小的那个,难得可以做一次骑士,她还挺开心的,勾起唇角,握紧他的手,安慰烨烨小公主:“没事的,有我和你在一起呢。”开玩笑地拍拍自己的胸口,“我来保护你。”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要是安全装置出问题,她得原地升仙才能保护得了他。   但他们的手拷在一起,应该会一起掉下来,一起死……焦娇在心里呸呸呸,觉得自己想的这些太不吉利了。   她的承诺漏洞百出,可雍烨却没有嫌弃,还接受了:“好,你保护我。”   焦娇往他头顶看,刚才还能出字的聊天框又只剩下了那熟悉的两个字:【娇娇】。   来了来了,她来了,【娇娇】又带着bug走来了。   果然,当机器都预启动了,雍烨头顶的聊天框也没有更新,只是墨滴像暴雨天从屋檐落下的雨一样,噼里啪啦地往下掉,焦娇来不及再看,就被加速的机器带着冲向天空。   玩了小半天,焦娇玩得小脸红扑扑的,找到以前和同学们一起来游乐园玩的快乐了,那时候人多热闹得好玩,现在和雍烨,虽然只有两个人,但也很好玩,她还尝试了一些那时候跟同学来都没敢玩的项目。   雍烨看向开心得很明显的焦娇:“你很喜欢游乐园吗?”   “嗯。”焦娇点头,又摇了摇头,决定和雍烨说实话,“其实也不是很喜欢游乐园。”她的性格注定她不喜欢追求刺激,游乐园大热的项目她基本都没什么兴趣,其他的,比如旋转木马,她又觉得浪费时间。   可能因为她是个孤儿吧。   害怕和别人社交,怕自己不能和别人相处好的同时,她也会害怕孤单。   焦娇一边想着以前的事情,一边继续说:“我只是喜欢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玩,去哪里都可以。”慢慢地眨了下眼,意识从回忆里出来,焦娇有些欲盖弥彰地解释,“我说的喜欢,是好朋友之类的那种喜欢。”   雍烨丝毫没有某些雄性普信的劣根,就算她说得这么暧昧,也没表现出自恋的样子,点点头:“我明白。”   焦娇目光找到了熟悉的人影,有些庆幸地拉了拉他:“祖母他们在那里。”   老太太在指挥他们两个做任务的同时,自己也没少玩,头上戴着小黄人的帽子,冷酷的脸庞下,怀里塞满了可爱的毛绒玩具,轮椅上还绑着好几个卡通气球,看焦娇看她,特别认真地强调,这些都是某个死老头非要买给她的。   老爷子身上倒是什么都没有,就戴了个墨镜,面对老太太直接扔过来的锅,竟然没反驳,只是哼了一声。   他们和两位老人家汇合是为了一起吃午餐,但钥匙还没找到,她和雍烨的手还拷在一起,她右手空着倒是没问题,可雍烨怎么办?   “你喂他吃呀。”老太太在对面出主意,“要不让这个臭小子饿着也行,反正少吃一顿,他也死不了。”   焦娇不想让雍烨吃不了饭,但在这种公众场合喂他吃东西,也没那么容易。   老太太看焦娇犹豫,又开始扇风:“夫妻之间喂个饭用想那么多吗?”夹了一块姜,塞到无辜老爷子嘴里,“看我。”   “不用想……”焦娇也拿起筷子,夹了一点菜,转向他的瞬间,心里有点打鼓,她是按老太太的话做了,但雍烨会愿意在餐厅里吃她喂的东西吗?   雍烨没有让她难堪,看她将菜递过来,配合地张开了嘴巴。   焦娇稍微往里送了一下,突然看到夹着的菜里夹着一点调料:“等一下。”   她只是下意识地阻拦他,却不想雍烨竟然真的听她的话立刻停住,薄唇顿在半张开的位置上一动不动地等她下一个指令。   焦娇忍不住又一次联想到她看过训犬视频,狗狗的主人也是这么命令大型犬看着自己想吃的东西,哪怕食物都到嘴边了,让停下也必须马上停下。   狗狗想吃吃不到的样子可爱也可怜,而雍烨微张着唇的样子就是另一种感觉了。   红唇皓齿,哪里都没动,却让人能从他的静态联想到无数种他动起来的样子,每种都是不同的涩气。   焦娇不能再看了,目光避开他,匆匆用勺子把调料拨下去,等了一下,雍烨也没动,她感觉对面的老太太和老爷子都在盯着他们,紧张得不行,小声催了他下:“吃吧。”   雍烨似是感觉到她的不安,动作很轻,甚至怕直接用咬的会吓到她,是用舌尖将她夹的菜带到唇齿间的。   类比对人类有着一定威胁的大型犬,这种做法简直就是在赤果果地讨好主人。   雍烨不是什么大型犬,这个动作可能只是他无意而为,甚至做的时候还是他一贯冷然无澜的神情,但还是太让人浮想联翩了。   焦娇赶紧把脸转回来,耳朵还是热了起来。不行,再让她喂他,她会走火入魔的。   那雍烨怎么办?   雍烨用餐礼仪无可挑剔,咽下她喂给他的才开口:“谢谢。”好像直到她在烦恼什么,“但是,我可以用左手吃饭。”说着,左手拿起筷子,相当自如地给焦娇夹了一点鱼肉。   焦娇看着使用左手给她夹菜的雍烨,嗯……怎么说呢?   他的左手好像比她的右手还要好用。   老爷子在对面皱起眉:“臭小子,这是你显摆左右手都能用的时候吗?给你制造机会都不会用!”   老太太也是一脸嫌弃,瞥了眼老爷子:“还不是随你?”   老爷子一下炸了:“随什么我,明明是随你!”   勉强维持短暂和平的两位老人家又为了雍烨到底随谁的问题吵了起来。   焦娇看着这两位极力想跟雍烨撇清基因关系的老人家,有些不解,雍烨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无论以什么标准判断都是完美的,老太太和老爷子为什么会这么不想承认雍烨的完美来自于自己呢?   吃完饭,老太太拿出了钥匙。   “这只是暂时给你们两个打开。”老太太解释,“因为有的项目,你们两个拷着没办法玩,等玩完了,你们两个给我乖乖回来,在让我把你们拷起来,知道了吗?”   什么项目需要解开手铐?焦娇往左边看,目光落在远处的旋转木马上。   而唇角慢慢勾起的老太太则往右边看,目光落在远处的卡丁车跑道上。   虽然和她想的有点不一样,但焦娇还是很听老太太的话,和雍烨一起到了卡丁车跑场那边。   这里的卡丁车分成两种,一种就是普通的,另一种偏竞技,地盘更低,速度也更快,跑道的设置也更有难度更刺激。   偏竞技的跑道上高玩很多,但这个跑道的门槛也不算高,一般年轻人都会选择尝试这种,相比之下安全性高很多的普通赛道上就基本都是被年龄限制的小朋友了。   焦娇在外面看了一会,就决定她还是跟小朋友们一起玩普通的吧,竞技的车速她看着就害怕,这又不像直冲云霄那样的项目,会不会出意外看的是安全装置,而安全装置出问题的概率很低,这个要看她自己的技术的,她不是很相信自己的技术。   老太太和老爷子也要玩,而且都要玩竞技的。   焦娇不知道老太太怎么玩,也没敢问,小声跟雍烨说:“你要是想玩竞技的,就跟祖母他们一起,我一个人也可以。”   他做什么都能做得那么好,卡丁车应该也能轻松开到竞技级。   让他和她一起和小朋友们玩,有点太委屈他了。   可雍烨好像对竞技的也不感兴趣,选择和她一起,老爷子听到雍烨要玩普通的,立刻嘲笑起他的亲孙子:“臭小子,卡丁车而已,你就玩不转了?在外面别说你是前车神的孙子。”   “什么前车神?”老太太用轮椅顶他,“我在卡尔顿死亡赛道的记录到现在可还没人破呢,怎么就是前车神了?”   老爷子疼得嗷嗷叫,推着老太太去换赛车服了。   焦娇和雍烨也往更衣室走,她出来的时候,一下就看到雍烨了,他换了一身黑色赛车服,黑发冷白皮,星眉剑目,像一把从远古流传下来的利刃,锋利而漂亮,一现世,就会引来各方觊觎,微硬的皮质材料包裹着他宽肩窄腰大长腿的好身材,只是站在那里都像大明星在拍主题海报。   焦娇走过去的时候,听到几个看起来像是高中生的男生女生在小声讨论他会和他们合影的概率是多少。   焦娇走到他的身边,没急着和他上车,而是在旁边等老太太和老爷子出来。   老太太还是被老爷子推出来的,不过,穿了赛车服的老太太身上有种……焦娇不知道怎么用语言形容,就是有种不用刻意绽放,但能一下抓住所有人眼球的光芒。   工作人员看老太太这个情况也很担心她能不能玩,但老太太很从容,示意老爷子过来,老爷子这个时候格外听话,姿态甚至有点像伺候老佛爷一样,扶着老太太的手臂,让老太太借着他的力量站起来。   老太太的腿确实是有问题,但应该还是可以短时间活动的,在老爷子的搀扶下,走向卡丁车。   老爷子拒绝了别的工作人员的帮助,将身子低得很低,有一点点吃力地亲手把老太太送上驾驶位,然后坐到了她旁边的座位。   看到他们的车开起来,速度很快,但很稳定地过弯,焦娇和雍烨才去了普通跑道。   “头盔。”雍烨拿起头盔,等焦娇允许,再帮她戴上。   焦娇也没拒绝,站在那乖乖地让他扣头盔上的卡扣,看他的手要拿开了,她小声跟他说:“慢点开,好不好?”   她怕她会晕车,吐在这里。   上次坐雍延的车,他开得快了一点,她就感觉恶心了。   她刚刚看竞技跑道的卡丁车连续过弯,光是看,就有点头晕。   “好。”雍烨答应她。   他也的确做到了,就算是被车速比他们快好多的小朋友们笑话,他也心平气和,就在最外圈,限速最低,没什么弯道的“婴儿车”跑道绕圈。   卡丁车玩了快一个小时,焦娇也没听到老太太叫他们过去,就问雍烨有没有得到老太太指示,雍烨的回答也是否定的,她和雍烨又玩了一会,实在忍不住了,去找老太太,结果,老太太和老爷子自己玩嗨了,还跑到旁边去玩碰碰车,老爷子当司机,老太太当指挥,跟几个小朋友较上了劲,非要碰出个高低,根本顾不上他们两个,但也不让他们回去,说是晚上还有安排。   焦娇无奈地看着这两个老人家围攻十几个斗志同样昂扬的小朋友,只能和雍烨先去逛逛别的,等老太太和老爷子玩够了再回来找他们。   这个时候,天色就慢慢暗下来了,但游乐园却更热闹了,妖神夜行,白天都是热身,晚上才是这次活动的正式开始,路上多了好多cosplay成游戏里的妖神的工作人员,有的工作人员还会契合游戏里的设定,表演一些徒手玩火球,跳舞之类的节目。   焦娇没怎么玩过这个游戏,但看得很开心,正和雍烨说着什么,突然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扭头看过去,竟然看到小郑兴奋地冲她挥手:“焦娇姐!”   小郑身后是陈姐土哥他们,许深也站在一边。   离得不远,他们很快就走过来了,小郑边过来还边迫不及待地八卦:“焦娇姐这是和谁一起来的?架子挡到脸了,不过看身材就知道是个超级大帅哥,嘿嘿嘿……”   这是看到雍烨了,焦娇心里紧了一下,不过,很快也就放松了。   看到了其实也没关系。   她觉得小郑他们就算以后认出了雍烨是谁,是身份,她拜托他们不要说出去,他们也会同意的。而且和小郑他们相处下来,焦娇认为她们不是那种会因为雍烨,就用不同态度对她的人。   他们是她的朋友,她可以相信他们的。   让朋友知道,没关系的。   焦娇看向雍烨,想看他愿不愿意让她介绍给她的朋友,却看到雍烨拿下旁边摊位的鬼脸面具,戴到了自己脸上。   她怔了一下,耳边响起小郑的声音:“焦娇姐?”   她回头看小郑,小郑叫的是她,眼睛却一直好奇地偷瞄雍烨,他戴的鬼脸面具非常狰狞,而面具下骨感白皙的脖颈,却让人觉得在狰狞和丑陋之下,他会有一张与其截然相反的,漂亮的脸庞,所以会更好奇,他到底长得什么样子。   不过,好奇归好奇,小郑也不敢让他摘掉面具,不是因为怕生,也不是因为担心这样的要求不礼貌,而是这个男人身上有种气场,令人产生食物链底层动物最原始的避害本能,自觉地畏惧他,就连一向没心没肺的小郑看了他几眼后,都自觉放低了音量。   用超小的声音问焦娇:“焦娇姐,这是你的男朋……”   陈姐刚刚就在留意焦娇的表情,听到小郑问这个问题,又看了眼许深,悄悄怼了下小郑,示意他不要多嘴。   焦娇和戴面具的男人肯定是有什么事情,不方便让他们知道,陈姐不想让焦娇为难,拦住小郑后:“没事没事,我们就是趁这边门票打折,一起过来玩一玩,不打扰你们……”   “好不容易遇到焦娇,急着走干嘛呀?正好我们缺一个女生……”土哥一直扭头在看那边的一个摊位,听见陈姐说要走,有点着急,转回头,瞪着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焦娇,“焦娇,那边有个活动,男生女生一组作为搭档,学他们的工作人员的动作,学到最后的一组能得到典藏限量至尊版手办一个,你土哥我没什么别的爱好,就喜欢玩这个游戏,你能不能帮帮土哥,增加一下中奖的概率?”   焦娇还是头一次看土哥这么不稳重,看向雍烨,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他不会让她和土哥他们一起去玩,而且,她还觉得如果他不让她去,她就不能去,不然后果会非常严重。   这种感觉来得很奇怪,焦娇还没来得及分辨,雍烨便点头:“你去吧,我等你。”   又一次她把好好的雍烨想象成了控制欲爆表的恶人。   焦娇将心头诡异的感觉挥去,冲雍烨笑了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小郑在旁边露出“果然是焦娇姐男朋友”的表情,想到什么,看向许深,表情变得有点纠结,又要说什么,再次被陈姐提前拦截,拽到一边去了。   焦娇参加之前,土哥他们就已经分好组了,就剩下所有人里记忆力最差的小郑,小郑刚要跳到焦娇身边,就被许深叫住了,两个人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最后站到焦娇身边的变成了许深。   这些焦娇没注意到,土哥在为她激情讲解他最爱的几个游戏角色,一抬头看到许深,她的心跳空了一拍,往旁边看,想看的是雍烨,入目的却是人群里的恐怖鬼脸。   看不到他的脸,也看不清面具露出的那双眼睛里是什么情绪。   许深在旁边看着她,冷不丁地说了一句:“我还以为你不怕他了。”   焦娇看向他:“你说什么?”   “我说……”许深低下头,靠近焦娇,从旁观者的角度看,他们是在很亲密地交谈,“我以为你和我们练习了这么长时间,不会怕在这么多人面前表演了,但你看,你还是这么紧张……”   他看到她眼里的戒备,不是对雍烨,而是对他。   他不蠢,看得出雍烨和以前有很大的变化,变成……   变成焦娇喜欢的样子了。   焦娇可能也因为这样开始接受雍烨了,这个时候,他说雍烨的不好,可能只会适得其反。   他得想个办法,让雍烨自己暴露出他本来的面目,让焦娇看到,雍烨从来都没变过,只是把丑陋的样子藏在了一张面具下面。 第65章 有   焦娇略微避开许深, 把心里翻涌的怪异感觉都压下去:“我不怕, 没什么好怕的。”   许深没再说别的,和她一起站在工作人员指引的位置上。   两位负责演示的工作人员在最前面, 一开始的动作很简单, 不过,负责淘汰选手的工作人员很是挑剔,有的选手动作对了, 但不够好看, 也被他们请了下去。   随着人数越来越少, 演示动作难度也越来越大,有些游客开始乱跳, 有些游客因为做不来动作失去平衡摔成一团,身体搞笑的名场面频繁发生, 台上台下的气氛也因此更加高涨。   焦娇看着小郑因为记不住动作, 等到工作人员考核的时候,一顿乱跳, 有工作人员来请他下去,他一扭身子,灵活得像离家出走的泥鳅一样,一边姿态优美地满台跳古典舞,一边躲避工作人员的围捕,几个大跳又标准又搞笑。   台下观众被社牛小郑逗得哈哈大笑,被小郑重点围绕的焦娇也跟着笑起来,最后,被几个工作人员架起来的小郑冲焦娇重重握拳:“焦娇姐, 我们舞者的尊严就由你和许深哥守护了!”他嘶吼着, 一脸视死如归, “我小郑先走一步,你们一定要带着我那份继续前行!焦娇姐!许深哥!你们不要挡着脸,有我这样的好弟弟不丢人的……”   焦娇闻言把脸挡得更严实了。   许深含着笑意在旁边郑重澄清:“我们不认识他,我们也不是焦娇姐,许深哥,是不是,焦娇?”   焦娇把眼睛露出来,无奈地看了眼笑意加深的许深。   “他们是一对吧?”台下有观众兴奋地嗑起CP,“动作都好好看,一看就是专业学跳舞的!”   “我也是从一开始就在盯着他们两个看,他们真的好般配啊!男生好温柔,每次做动作都会看女孩子,怕她摔倒,女生颜值绝了,跳得也好棒,我这个女生看她都好心动!”   “男生的颜值跟女生比起来好像差了一截。”   “这就是你不懂了,搞艺术的谈恋爱都是精神交流,不那么在乎什么颜值啊,物质上的那些,想象一下,他们一起跳舞时,灵魂共鸣交织……国外有好几对舞者情侣,都是soulmate那种,特别懂对方,是爱人也是知己,别人根本融不进他们的世界!”   ……   一群素不相识的游客因为嗑CP的相同爱好凑到了一起讨论得热火朝天,一激动就有点忘乎所以,一个扎双马尾的可爱女生以为身边的是自己的朋友,歪头问:“你说,那对是不是超配的?”   没听到自家好友的秒回,双马尾女生皱起眉,扭头要批评她们嗑CP的态度散漫,却看到了一个和一般男生不在一个次元的“男模”站在身边,抬起眼,脑袋里冒出的“这肯定是个大帅哥”一秒不见,被那张诡异森然的鬼脸狠狠吓了一跳,慢一拍意识到这只是人家戴的面具。   不过,心头那种莫名的恐惧并没有消失,反而更往心脏深处钻。   鬼脸面具唯一露出的是他的眼睛,桃花眼的形状漂亮得难得一见,眼神却冷得……双马尾女孩打了个寒战,不像人。   僵在原地不敢动的双马尾女孩被朋友拉到一边,她心有余悸地回头偷看了一眼,戴着鬼脸的“男模”没往她这边看,在她被拖走后,便安静地转回头,继续看着台上,路边配合活动点的灯笼投出血红的光,从他面具上漫过。   “你怎么那么会挑人问问题?”双马尾的朋友压低声音说,“那个戴面具的男生才是和台上的那个女生一起的,刚刚游戏还没开始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他们了,那个女生是因为会跳舞,才被朋友拉过去组队的。”   “我也看到了!我看到的时候,就觉得他们两个好有感觉!”   “有什么感觉啊?你们不觉得那个男生的面具好吓人?”双马尾瞪大眼睛,看着她那位什么都嗑的朋友,“他本人也有点……”   那位朋友当即写下小作文,为自己的□□CP声情并茂地朗诵起来:“美丽的少女站在明亮的舞台上,和同样向往光明的人站在一起,而丑陋狰可怕的鬼怪只能站在阴影里仰望着她因为别人快乐的模样,纵然我可以将吸引她注意力的脆弱凡人全部杀死,但他为了守护她的笑容,将本能压抑,听着别人为她和另一个男人的爱情祝福欢呼 ,心如刀绞,痛不欲生……”   “停停停。”双马尾吃不下这么邪的粮,“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那个男生只是戴了个面具,就让你脑补出来那么多,还丑陋狰狞的鬼怪,你看他的身材就知道长相不可能差……”   “长得好看就更好嗑了!”□□爱好者眉飞色舞,“你听我细细道来……”   “吃点好的吧你。”双马尾捂住□□好友的嘴巴,不是不想听,而是怕听下去,她也要走火入魔了,悄悄又往鬼脸“男模”那边看了一眼,以她的角度是不可能看清他的目光追随的人具体是谁,但可能是受到了好朋友的影响,她竟然能无比确信地判断。   他的眼里应该只有台上和另一个男生一起玩游戏的女生。   游戏到后面淘汰的速度更快了,一转眼就剩下焦娇许深和另一组应该也同样是练舞,不过舞种偏现代的情侣,在土哥热切的目光里,焦娇和许深不负他的期望,拿到了活动的一等奖。   土哥高兴地抓着焦娇,宣布要请她和大家一起吃旋风土豆。   拒绝不了的焦娇只能冲雍烨摆摆手,示意她还要一会儿。   雍烨站在原地,她和热闹的人群往前走,很快,他的周围就安静下来。   他坐在长椅上,周身的冷意和寂寥的夜色融为一体,他和阴影配适度很高,像是由暗影而生,所以,没人看得出一个人坐在暗影里的他会不会像其他正常人一样感到孤单难过。   “真冷啊。”一道叹息响起,接着有人坐在了雍烨身边。   雍烨没动,似乎对谁坐在他身边不感兴趣。   许深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说话,他觉得雍烨没什么了不起的,但觉得是觉得,坐在他身边,那种压迫感不是他想无视就能无视的。   酝酿够了,许深缓缓开口,努力将每个字不带抖地清晰表述出来:“我看你一直在台下看着我们。”偏头看雍烨,“你觉得我和焦娇怎么样?”   正常的逻辑,许深第二句问的应该是“你觉得我和焦娇在台上的表现怎么样?”,但他故意隐去了一些字。   雍烨没回答,许深只能自己解读他的沉默,他觉得雍烨此刻应该是很恼怒的。   从别人的角度,他比他优秀那么多,比他拥有那么多东西。   从他自己的角度,他许深不过是他眼里的一只蚂蚁,一块石头,平时看都不看就踩过去了,而今天,和焦娇站在台上,站在所有人的目光里的人是他,许深。   “他们都说我和师妹很有默契。”许深笑容温和,“很般配。”   许深似乎真的很想听听看雍烨的意见:“你和焦娇做了那么多年的同学,你应该很了解她,应该很清楚她喜欢的是什么。你觉得,她刚刚和我在一起时开不开心?”   许深猜测着雍烨的状态,他现在要么依旧傲慢得继续不理他,要么就要忍不住露出本来的样子了,却不想,雍烨这次回答了他的问题,语气非常平淡:“她很开心。”   许深有些意外,接着又有点得意,雍烨或许比他想的更空有其表,这就受不了,要向他认输了?   许深比刚才放松了许多,叹了口气:“那我是不是应该开始害怕了?毕竟以前每一个稍微和焦娇走近一点的人,都会被你处理掉。”   “不过,我现在不怕你了。”许深似乎找到了他一直想要展示自己的舞台,声音都扬高了,“我以前也不怕你,只是那时候,我父母都在生病,很容易成为你这种人的目标,为了他们的安全,我只好离焦娇远远的,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们都去世了,我只剩下自己了,无论你要让人打我,还是要让我没办法跳舞,甚至更残忍卑鄙的手段让我消失,我都无所谓,我是绝对不会再离开焦娇……”   许深坚定的演讲戛然而止,因为雍烨终于微微侧头,看向他。   刚刚有多激昂,对上雍烨的眼睛时,就有多冷,多胆战心惊。   面具下,雍烨的神情未知,眼里也毫无温度,但许深有种被他翻阅灵魂,洞悉一切的感觉,下意识咽了口口水。   雍烨说:“我不会让你消失的。”   许深哽了一下,问:“你想用别的手段折磨我?我是不会……”   “我不会折磨你。”雍烨将视线收回,“你能让她开心,那就好好待在她身边。”   “那你呢?”许深又觉得自己回到了上风位置,“我看你也不打算离开焦娇,是要做焦娇和我之间的第三者吗?”   被说小三,这是一般人都忍受不了的,何况是傲慢如雍烨。   许深都做好雍烨翻脸的准备了,却又一次出乎意料。   他听到雍烨淡淡的声音:“我无所谓。”   许深张着嘴,有白气冒出来,一边感叹雍烨真的疯了,一边又觉得很爽快。   不管他愿不愿意承认,在普世的概念里,雍烨就是高高在上的。   而这位高不可攀的神明今天竟然说,只要他留下来让焦娇开心,哪怕做人人喊打,小孩子看到都要吐口水的小三也无所谓。   “但是。”雍烨语气平缓地打破许深快意的遐想,“你现在的样子,也是她喜欢的吗?”   许深顿住,不用镜子,他也能感觉到他现在的笑容藏不住小人得志的感觉,有些丑陋,谁也不会喜欢。   雍烨看向许深,像是在看一个供人取乐的物件,淡声纠正他令人不喜欢的地方:“不要这么笑,看到你这么笑,她不会开心。”   许深还没反应过来,脖子突然被雍烨掐住了。   修长的指收紧,另一只贴着医用胶布的手在许深身上翻出了正在录音的手机。   雍烨平静地告诉脸都涨红了,眼睛也要翻上去了的许深:“你这样鬼鬼祟祟的行为,她也不会喜欢。”   “你……”许深第一次觉得自己离死亡那么近。   而始作俑者却相当漫不经心,并不认为这对他是一种折磨,还在教他怎么做个令人满意的……玩物:“她不喜欢的事情,不要做。”   “不可以让她不开心。”雍烨耐心地问,“懂了吗?”   许深在濒死的状态,再没别的想法,下意识地点头。   雍烨放开了他。   许深捂着喉咙拼命咳嗽,大口地吸进冰冷的空气。   他懂了。   雍烨无所谓自己做小三,更无所谓他的死活。   他能让焦娇开心,那他这个人的意义就只剩下让她开心。   一切不符合她喜欢的行为,都不可以做。所有可能让她不开心的事情,都不能碰。   因为她开心,他可以肆无忌惮地挑衅雍烨,雍烨不会动他。   但如果她不开心,那雍烨也会毫不犹豫地把他……   雍烨这是,这是把他当成了焦娇的定制人偶吗?   一股寒意从许深脚底窜上来,艰难地看向雍烨。   戴着鬼面的他看起来那么平静,和疯狂没有一点搭边,而许深却好像看到病态的,黑暗的触角从他身后伸出来,随时都能拖着他堕入深渊。   许深挣扎着挪向椅子边缘,好像这样就能安全一些,雍烨感觉到他的恐惧,竟然好心地安慰他:“不用怕,只要你还能让她开心,我就不会动你。”   “我还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东西。”雍烨垂眸看着趴在椅子上,狼狈不堪的许深,“你想做舞团的首席,是吗?”   许深动了一下,直起身盯着雍烨:“我不会接受你的施舍的。”好像找到了什么突破口,他又有了鄙视雍烨的制高点,“你这样的人,永远不会懂我和焦娇,我们都是靠自己的实力……”   “你懂她。”雍烨微微点头,“很好。”   目光微微放远了一些“她的一些事情,我可能永远都不会懂。”   “你知道就好,知道就别用你那些世俗肮脏的想法弄脏她……”许深得到雍烨的认可,又挺直了后背。   “所以,我才需要你。”雍烨看着许深,眼底幽深难测,“我要看你是怎么做的,怎么让她笑,怎么让她觉得舒服,觉得被尊重。”   许深挑眉:“你想模仿我?”   那种飘飘然的感觉又回来了,他没钱没权,什么都不如雍烨,但偏偏雍烨就想成为他,成为一个没被他放在眼里过的蝼蚁的赝品。   许深忍不住笑了:“你是想做我的替身吗?”   “雍烨,你不觉得自己很可怜吗?煞费心机地装成焦娇喜欢的样子,但你我都清楚,她是永远不可能喜欢你的。”   许深说的话都是挑最难听的说。   但凡有点心气的人都受不了别人说自己可怜,更何况,说可怜的人还远远不如自己。   而雍烨却还是静静的,看了许深一会,轻声说:“那我就变成你啊。”   “你怎么变成我?”许深被他看得毛骨悚然,又开始从脚底冒冷气,“我们,我们完全不一样。”   虽然不甘心,但许深也必须承认雍烨的长相比他优越了不知道多少,雍烨怎么能不要自己的脸,变成他?   “你的行为,我可以模仿,你的样子。”雍烨好像不觉得这是什么困难的问题,忖度着说出方案,“我可以剥了你的皮,换给自己……”   如果是别人,说这种话,许深会觉得痴人说梦,玄幻小说看多了。   但说这话的人是雍烨。   剥皮对他这种疯批不算什么。   至于怎么换给他自己,这已经不重要了,无论雍烨有没有能力换皮,都不影响他把上一步完成了。   许深的心理防线毁于一旦,恐惧让他维持不住温文尔雅的表情,清高的气质也烟消云散,他就和他看不上的俗人一样,怕得浑身颤抖,不知道骨气为何物:“不,你不能……我会告诉焦娇的,我会告诉她,她不会允许你这么做的……”   “你看,你又变成她不会喜欢的样子了。”带着鬼面的男人伸出手,轻松控制住许深,指尖提着他的唇角,“你应该笑。”   许深哪里笑得出来。   雍烨视线低垂,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原来你让她喜欢的样子,也是装出来的。”他用的原来,语气却一点也不意外,声音里有淡淡的遗憾,“如果你是真的该多好,这幅样子,就算我变成你,她也不会喜欢。”   许深呼吸都在颤抖,他能感到雍烨是真心地在感到可惜,如果他真的能让焦娇喜欢上他,恐怕不久后就会被他剥皮抽骨了。   他下意识松了口气,以为自己的皮保住了,然而,下一秒又听到雍烨说:“那你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   又转回去了。   许深眼前一黑,他以为自己一直和雍烨平起平坐,当他自己想象出来的幻境褪去,才恍然发现,自己还是雍烨手里的一只蚂蚁。   神明一直就有操纵人类的能力,这没什么好奇怪的,而雍烨对他这样的普通人来说不仅是神一样的存在,还是个连自己的神坛都可以亲手砸掉,不惜成为小三,成为替身,成为另一个男人的堕神,他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那么,在雍烨那里失去存在意义的他,会有什么下场?   许深不敢再想了,什么清高骨气都顾不上了,远离这个比鬼怪更恐怖的男人,不管不顾地跪下来:“我错了,求你放过我一次……”   “你是焦娇的师哥,帮了她很多。”雍烨站起身,语气好像真的在感谢许深对焦娇的助力,鬼脸面具遮挡着面容,喜怒不显,诡异非常,“我可以给你三天的时间。”   许深恨不得立刻开始逃亡,一分钟也不耽误,但他站不起来,只能看着雍烨迈开长腿,从他身边走过。   许深猛然意识到,这里好安静,安静得有些奇怪,竟然一个人都没有过来打扰他们。   正想着,他看到四周看似无人的阴影中走出了穿着黑西装的男人,他们肃然而自觉地跟在雍烨身后。   这里格外安静的原因,应该就在这些人身上了。   许深又开始颤抖,他以为自己给雍烨挖了个陷阱,却不想,一直在往陷阱里钻的人其实是他自己。 第66章 有   “刚刚人太多了, 我们又不敢靠得太近, 怕被和她一起的人看到,就不小心……”原本应该藏在暗处的保镖走到了雍烨身边, 声音微微颤抖, “对不起,老板,是我们失职。”   鬼脸面具转向他, 一言不发地审视, 愣是让海外部队出身的保镖硬是出了一身冷汗。   没有指责, 也没下达惩罚,雍烨就这么从他面前走了过去。保镖没敢立刻跟过去, 等雍烨走远了一些,才带人随着他, 分开去找焦娇。   雍烨的目光在人群里寻找, 看似毫无波澜的眼底隐隐有暗浪翻涌。   他还记得第一次差点弄丢她的那一天,喻家设计, 让他家的小孙女怀揣目的接近焦娇,趁他出国,把她一个人骗出去,再找机会绑走她。   很低级的手段,却意外地起了作用。   他临时干预航线,坐私人飞机赶回来,让人把她和喻松雨调换,看起来他好像有很多时间足够救她回来,他也的确在有限的时间里安排了许多事情。   只有他自己清楚, 那几个小时, 有多么紧迫。   事后, 他才知道,那种心脏被攥紧的感觉,叫做恐惧。   他从来不会害怕,但在那天,他在害怕,怕晚一点,她就会被别人带走。   他一遍遍地想,如果他们把她带走会对她做什么,越想,他就越想把自己一点点碾碎。   喻家的这个计划实在上不了台面,找的也是不入流的混混,他的手下没仔细调查,只把这当成级别最低的事件,草草处理,在检查的时候,才发现喻家把主意打在了焦娇身上,才报告给他。   雍烨觉得很可笑。   他竟然是从喻家那边发现了她要出去玩,发现她和佣人们做了一个月的准备,发现她有了“朋友”。   不是她藏得太好了,她在这方面一向没什么天赋。   是他的错,是他没有看好她。   明明知道她那么脆弱,知道无数人在觊觎她,妄图伤害她,却因为她不喜欢被他全方位地监管,因为她天真的好心,喜欢和佣人相处,就真的没再事无巨细地掌控她的一切,切断她和不知什么时候就能背叛她,带给她危险的人的联系。   那时候,他想,比起失去她,不被她喜欢,算得了什么?   喜欢本来就是一种很无用的感情。   可当她愿意把一点点的喜欢施舍给他时,他却忘了这些,他像第一次吃到糖的小孩子,恨不得把每一颗糖果都藏起来,愿意为了得到更多,做什么都可以。   雍烨慢慢攥起手指,玉骨泛白。   如果因为他的贪心,让她再出什么意外,他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要不是现在还没确定她的安全,雍烨甚至想立刻折断自己的骨头作为惩罚。   “嘿!”一道声音从他身后响起,有人轻轻地拍了拍他。   雍烨顿住,慢慢回过身,看到他找的人站在他身后,手里拿了很多袋子的好吃的,笑得有些抱歉:“不好意思呀,我以为你会在原地等我,想回去找你,但我好像迷路了,转了好久也没找到原来的地方,手机也没电了。”   焦娇越说越心有余悸,幸好遇到雍烨了,不然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可能她在雍烨这里越来越放松了,竟然没忍住小声吐槽:“刚刚真的吓死我了,还以为要找不到你……”   她的声音停下来,因为雍烨伸出手,按在了她的后脖颈,很轻,但他指尖的冷意像是流进了她的骨头里,让她后背都变得僵直。   他的另一只手摘下了面具,森然的鬼面被他精致漂亮的面容取代,然而焦娇看着他那双冷沉的眼睛,却萌生了一种他本来的样子比鬼脸面具还要恐怖许多。   她好像进入到另一种状态,有另外的一种思维模式,从他的一个动作,就解读出他要惩罚她乱跑了的打算,下意识闭上眼。   而另一种感觉包裹住她,让她带着意外睁开眼。   他放在她脖颈后面的手往下,从威胁的姿势变成了保护的姿势,单手将她抱进了怀里。   他的动作好轻,珍重又小心,像是把她当做了一团云,生怕稍微用力就让她烟消云散了。   他的声音也很轻:“别害怕。”   焦娇不怕他惩罚她了,那种惩罚play的梦做多了,她果然走火入魔了,把雍烨当成梦里的人了。   她现在一点也不害怕,甚至觉得雍烨有点太把她的话当回事了,她说“吓死了”只是一种夸张,但他好像真的觉得她很害怕,或者说……他很害怕她会害怕。   焦娇很僵硬,不知道该做什么,拿着小吃的手努力远离他,免得把他衣服弄脏了,另一只手动了动,犹豫几番后,也轻轻抱住他:“谢谢你安慰我,有你在,我不会害怕了。”   她感觉到雍烨身体明显僵了一下,立刻放开他,同时,雍烨也放开了她。   为了缓解尴尬,焦娇递给他一个糖葫芦:“这个特别甜,你尝尝?”   雍烨接过了她递过来的糖葫芦,但还没来得及吃,小郑就从旁边的人群里挤出来了,雍烨垂眸,把面具再次戴上。   “焦娇姐,你找到他了吗?”小郑咋咋呼呼地跑过来,自己看到了答案,并被“答案”面具后冷冷的桃花眼吓得又拧小了音量,“许深师哥的电话一直打不通,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土哥他们也从不同方向集中到这里,只是之前还因为拿到了心爱的手办情绪高涨的土哥不知怎么安静下来,还时不时带着疑问往雍烨身上瞄,陈姐发现了不对,拉着土哥到一边问怎么回事。   土哥可算找到倾诉对象了,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我刚刚好像在那边看到焦娇的朋友和一群穿黑西装的人在一起,那些黑西装就跟电视剧里那种特别特别有钱的人带的保镖似的,也不知道我有没有看错,反正那个阵仗太吓人了,我没敢过去……焦娇怎么认识那样的人啊?而且她的朋友看起来也不像什么富二代,穿得和我们差不多,我还以为他是大学生……”   “你看错了呗。”陈姐很是不以为然,“可能就是游乐园的工作人员,少想那些有的没的,再给小许打个电话,问问他在哪。”   土哥被陈姐训了一顿,收了心:“你这么说,倒是提醒我了,我最近眼神确实不太好,是得找个时间配个眼镜了……”拿出手机给许深打电话。   许深还是没消息,焦娇看了看时间,和雍烨商量回去找老太太他们,小郑他们也想往那个方向找许深,就和他们一起走了。   一行人里就多了雍烨一个人,气氛却大不一样,就连小郑都怎么不敢说话了,安静地吃了一会小吃,才鼓起勇气开口找话题:“土哥给我们买的鱿鱼特别好吃,你们也快吃啊,一会凉了可就腥了……”   大家就势讨论起鱿鱼,还互相分享不同的口味。   焦娇也被陈姐塞了一口麻辣的,辣得眼睛立刻红起来,偏头看雍烨,他明明和他们在一起,却和他们是完全不同的画风。   他们是平凡但又热闹有烟火气的。   而他虽然像是处在云端,高不可攀不染尘埃的,但也会让人觉得他好像有点孤单。   焦娇想了想,挑了块自己也没动过的鱿鱼递给他:“你要不要也尝一尝这个?”   雍烨低下视线,却摇摇头,焦娇还以为他是吃不惯路边摊,却见他指尖轻轻叩了叩自己的面具。   戴着面具不方便吃东西?   其实,他可以摘下来的。   焦娇确定自己不在意小郑他们看到他,但她不确定他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   她看向一起分享好吃的,一起说笑的小郑他们,又看看被衬得更加格格不入的雍烨,视线落到路边的摊位,把手里的小吃什么的都给小郑他们,让他们随便吃,过去跟摊主买了一个东西,很快又回来。   拿起手里的东西,跟雍烨晃了晃:“你介意吗?”   雍烨看向她手里,那是一个和他一样的鬼脸面具。   焦娇歪着头看雍烨,等着他的回答。   他介意她和他戴一样的面具吗?介意她想和他分享一样的孤单吗?   可她等了一会,雍烨也没有回答,她难得强势了一把:“介意也没用哦。”说着自己把面具戴上了。   一个面具而已,他应该不会那么小气,不许自己跟他戴同款。   想法很叛逆,但身体很诚实,还是小心地仰起脸看了看他的反应,看雍烨抬起手,她以为他要把她的面具摘掉,心里有点空荡荡的,但雍烨只是帮她把面具戴正。   焦娇眼睛弯起来,冲雍烨眨了眨眼睛。   “焦娇姐你也戴面具了?”小郑在土哥的百般阻挠下吃完了一大块臭豆腐,嘴边还带着酱汁,瞪着眼睛看焦娇,视线忍不住往她身边也戴着面具的男人身上瞄。   啧,怎么说。   好配啊。   男人穿的是白色羽绒服,焦娇穿的是粉色羽绒服,两个人都是温柔安静的打扮,却都戴着恐怖的鬼脸面具。   有种两个人双双黑化的感觉,让人忍不住好奇他们背后的故事。   他以前其实觉得焦娇姐和许深哥很合适。   现在看,他那时候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合适,焦娇姐和她的鬼面朋友才叫合适。   没忍住又凑到陈姐身边,单方面和她热烈探讨焦娇和戴面具的哥哥到底是不是情侣。   陈姐本来不想理他,后来实在没忍住,踢了小郑一脚,压低声音:“你们啊,就知道在那问问问,自己不会看吗?我们遇到焦娇和那个男生的时候,他们戴着情侣款的戒指,只是后来那个男生可能怕我们知道他们的关系,会乱传焦娇的闲话,就把戒指摘掉了,现在他们戴的面具都是情侣款的了,你竟然还不确定他们是不是一对……真是笨死了!”   小郑抓着小腿单腿跳,嘴巴却是咧着笑的:“OKOK,我懂了我懂了!但焦娇姐的男朋友为什么一直戴面具啊?我好想看看他长什么样……”   陈姐皱眉,用手里的小吃堵住小郑的嘴巴:“人家就是因为怕我们乱说才这么低调的,你可得把你的嘴巴管住了!”往雍烨的方向瞥了一眼,语气认真了许多,“不该说的千万别说,不然,惹出大麻烦,你都不知道!”   隐隐看到了碰碰车场地,焦娇和小郑他们告别:“那我们先走了。”看向土哥,“还没联系上师哥吗?”   土哥叹了口气,晃晃手机:“给我发了个信息,说他有事先回去了,就把手机关机了,真是奇怪……”   “可能师哥突然有跳舞灵感了?”小郑在旁边搭话,“师哥以前不就是这样,有灵感不管在哪里做什么,都要停下来去练舞室。”   这么说,也说得通,焦娇点点头,冲小郑他们摆摆手,和雍烨一起去找老太太他们。   老太太和老爷子不在碰碰车场,只有工作人员拿着他们的东西,焦娇看老太太的耳机放在那,找到了她刚刚联系不到雍烨呼叫老太太半天也没有回应的原因。   两位老人家也没走远,就在附近捞金鱼的摊位和之前在碰碰车车场结下梁子的小孩们鏖战呢。   小孩们的家长来带小孩们回家了,两位还没战够的老人家也跟着焦娇和雍烨离开,脱离“战场”,老太太又找回了看恋综的兴致,又把手铐拿了出来。   焦娇看了眼旁边,她和雍烨都戴上了面具,但反而更让人想要看他们两个了,她真的很担心,老太太给他们戴手铐的时候,被别人看到,所以,没等老太太开口,先发制人:“祖母,我和雍烨会拉着手的,不用你的教具了。”看老太太要说什么,焦娇比她更快,手指勾住住雍烨的手,耳朵红红地胡说八道,“真夫妻,不用强制拉手,自己就不想分开。”   老太太哼了一声,看了眼雍烨:“和你在游乐园玩一天,你媳妇胆子大了不少啊,还会拿话堵我了?”   焦娇心里一紧,以为自己自作聪明,让老太太生气了,然而老太太下一瞬却勾起嘴角:“不错,我就喜欢这样桀骜不驯的孙媳妇。”   焦娇有点懵,她这也不至于被叫做桀骜不驯吧?   情绪变得超快的老太太用下巴指了下不远处:“最后还有一个任务,你们快去做,做完我们就回去了,今天可把我……把那个死老头累坏了,我们得照顾他,早点回去休息。”   老爷子还戴着墨镜,闻声哼哼了一声,眼睛盯着另一头,语气里藏着一丝扭捏,问老太太:“焦娇他们戴的面具好像挺好看的,你要不要?”   老太太也看过去,抬起下巴:“求我,我就要。”   老爷子骂骂咧咧地把老太太的轮椅扯过去了:“求你个老作精,就给你买,就买就买……”   焦娇看着他们走远,回过来看雍烨:“那我们要不要……”她看向老太太刚刚指的方向,好像是在问他要不要过去,然而勾着他手指的指尖也动了动。   悄悄地问他,要不要在老太太可能看不到的情况下,继续拉手。   雍烨点了下头,像是回答她问出声的问题,然后反握住了她的手,用动作回答了她没问出口的问题。   焦娇感受到自己的手被握住,有点紧张,但唇角忍不住微微翘起,往雍烨头上看。   金手指好像也接收到她开心的力量,又重新连接信号,由圆点变成了三个字:【对不起。】   焦娇被震了一下,雍烨绅士到拉她的手都会对她感到抱歉的程度了吗?   她其实不抗拒和他这样亲密接触。   为了证明这一点,焦娇也坚定了些,与他手心相贴,她的手是暖的,可以给他有些冷的手一点温度。   想看他有没有排斥她这种行为,却又看到了熟悉的bug:【娇娇。】   文字映入眼帘的同时,焦娇耳朵痒了一下,好像有一道从深渊里传来的叹息划过她的鼓膜,在喊她的名字。   她看向雍烨,虽然他戴着面具,但她能确定,他并没有开口叫她。   但叫她的声音就是他的,是她的错觉吗?她不可能听到聊天框的声音啊。   焦娇看着滴墨的聊天框怎么也想不明白金手指到底在往什么方向变异。   “看到摩天轮了吗?”老太太的声音突然响起,吓了焦娇一跳,往前看去。   “摩天轮?”焦娇脚步顿住,没想到,最后的任务地点是在这里,雍烨也随着她停下来。   他问她:“你害怕这里吗?”   焦娇仰起头,看着和深蓝夜空连在一起的摩天轮,一个个亮着灯的车厢像是在为夜空输送小星星。   她没有害怕摩天轮的理由。   可她就是不愿意坐在这上面,以前和别人来游乐园的时候,也总以摩天轮时间太长了的借口不玩这个。她喝醉那晚做的梦倒是跑到了这个她从来不会玩的设施上,来了一场真·惊心动魄的高空play。   焦娇深吸了一口气,空气像是冰水浸没她的五脏六腑,恐惧和快感都会带来心跳加速,当刺激到达临界,就算是身处其中的人也会混淆,让自己头晕目眩手脚发软的是什么。   但分清那是什么又有什么意义?   只是一场梦而已。   焦娇振作精神:“我不害怕,就是第一次坐摩天轮,有一点紧张。”指尖微动,勾了下雍烨的手心,“走吧。”   摩天轮车厢慢慢升起,每个车厢都要走完半圈才能到达最浪漫的顶点,这个过程对于怎么耳鬓厮磨也不会腻的小情侣自然不算漫长,但她和雍烨明显不是。   焦娇甚至希望老太太能多说点什么,然而老太太和老爷子又起了什么冲突,相当愤怒地宣布她要暂时关掉耳机——她和死老头接下来的骂战将会无比肮脏,少儿不宜,她和雍烨不能听。   她和雍烨怎么能算少儿啊?焦娇还想挽留老太太给他们留点动静,老太太却毫无留恋地切断了信号。   密闭的车厢这下更为安静,好像都能听到星星们心跳的声音。   焦娇感觉自己像是放在铁板上的起司块儿,在慢慢融化,为了让自己好受一点,她决定找一个话题,随便什么话题都行,只要能打破这里的沉默就可以。   她拼命在脑海搜寻可以和雍烨探讨的话题,聊太深奥的,她不会,聊别的,她又怕他觉得无聊。   焦娇想了好久,好不容易才想到了一个:“你还记得我早上说你害我没有睡好吗?”   雍烨点头:“记得,你说你梦到一只狗,很开心。”   那个不重要,焦娇想到她隐藏的信息,耳朵有点红,快速地转回话题:“在那之前,祖母问我,我们为什么不吵架,她说真正的夫妻都会吵架,就像她和祖父一样。”她坐直了一些,“我们可以练习一下,下次给祖母看。”   雍烨侧头,看向她。   焦娇心里有点打鼓,他是不是看出她在没话找话,而且觉得她找的话很没营养,没有兴趣搭理她?   就在焦娇要放弃的时候,雍烨又点了下头:“好。”   雍烨答应了,焦娇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始了,认真地想了一会:“嗯……我们需要一个暗号,如果需要吵架了,就先说这个暗号,这个暗号不能太突兀,最好是我们一般情况下绝对不会叫对方的称呼,这样一听,就知道后面说的话,都是假的,都是瞎说的了,比如,祖母生气时会叫祖父……”焦娇没把老太太挂在嘴边的“死老头”说出来,那太不尊重老人家了。   她相信雍烨会懂。   “你的暗号是什么?”焦娇怕雍烨太绅士不肯骂她,还安慰他,“没关系,可以想一个很难听的,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不会放在心上。”   她看雍烨很难对女生想出不好的称呼,还引导他:“你想象一下,如果我做了让你特别生气,特别难过的事情,你会叫我……”   雍烨似是被她带上道了,薄唇动了动:“宝宝。”   轻轻的一声,像随着烟雾融进血液的尼古丁,摸不到看不见,却能让人从此有了入骨的瘾,蛊得人神志不清。   焦娇压下差点失控的心跳,有些庆幸自己还戴着面具,努力集中精神思考。   宝宝?她好像梦到过雍烨叫她宝宝?   是巧合吗,焦娇没再纠结,继续往下想。   雍烨就这么恪守礼度吗?骂人的最高级竟然止步于宝宝?   他这么一叫人,谁还有心情跟他吵架呀?   “那你呢?”雍烨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如果我让你特别生气,特别难过,你会叫我什么?”   焦娇呼吸一滞,感觉自己给自己出了道难题,她要骂雍烨什么呢?看向雍烨,脑袋里都是像温柔,礼貌,善良这样正面的词汇,什么骂人的称呼也想不出来,但唇张开的瞬间却有了成形的字音:“变态?”   说完,她自己就慌了,她也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看着雍烨想到这个词,赶紧解释:“我没觉得你变态,我也不知道我怎么突然就想到这个……”肯定是她骂自己骂多了,就顺口说出来了。   “没关系,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不会放在心上。”雍烨又重复了一遍她的话,并淡淡地进行总结,“我是变态,你是宝宝。”   两个称呼放在一起,对比就更明显了。   焦娇感觉自己好坏,还想说什么,雍烨好像对怎么吵架很感兴趣,提醒她继续:“然后我们应该怎么做?”   怎么做?她其实也不太知道,她也没怎么跟人吵架,更别说情侣之间的吵架了。   但面对雍烨的好奇,焦娇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下来:“男女间吵架一般都有模板的,我们按照模板来就可以。”   “如果我说我不舒服,你就说……”焦娇看雍烨。   雍烨顺从地回答:“我叫医生过来。”   “不,你得说,那你多喝点热水。”焦娇用自己贫瘠的“学识”,努力教授雍烨。   雍烨眼里似乎多了浅浅的笑意,点头学她:“好,那你多喝点热水。”   “我说你要是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你就说……”   焦娇又看雍烨,他没说话,应该是知道自己猜不到答案,但头顶有聊天框:   【不要不理我。】   宛如大型犬乞求主人不要抛弃他的文字回答,和雍烨过分冷静的眼神根本不匹配,但意外地有种反差的萌感。   焦娇眼里也浮出笑意,给他正确答案:“你开心就好。”   雍烨微微颔首,像认真听老师讲课的学生一样复读,但语气里又有不易察的笑意,仔细听,更像是哄她:“好,你开心就好。”   几轮下来,雍烨的配合让焦娇很有满足感,唇边小梨涡都忍不住跑出来了:“我说,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你说……”她期待地看着她唯一的,也是很有天赋的学生,期待他能够举一反三。   雍烨没让她失望,笑意里隐着不能让她发觉的情绪,给出了最佳答案:“嗯,我不爱你了。”   焦娇顿住。   笑意还未散去的眼瞳里映出雍烨头顶的聊天框:   【不,我不可能不爱你。】   不可能不爱……焦娇有点搞不明白双重否定是什么意思了。   雍烨不可能不爱她的意思是……他爱她吗?   焦娇脑袋还没转过弯,聊天框上突然下起了墨水雨,把她还想再多看看的字一个一个吞掉了。   聊天框彻底变得漆黑。 第67章 有   信息来得太过突然, 焦娇完全是被动地接受, 好久都缓不过神。   她的怔愣,落在那双幽冷的眼中是另一个意味, 他的目光细细地描摹她的五官, 想找到能告诉他,他又哪里做得不好,吓到她的蛛丝马迹, 是他看着她的眼睛?是他和她交握的手?还是他对她说话的声音?   他全都愿意改。   如果改不好, 他可以毁掉她看不顺眼的, 可以把令她厌恶的换成新的,只要她能喜欢。   好像过了很久, 她的眉梢微微抬起,眼睛眨了眨, 目光躲开他的。   她有不想让他知道的事情。   雍烨低下视线, 收敛和他一起生长的,变态的掌控欲, 没去探寻她不愿意告诉他的秘密。   车厢轻微晃动了一下,焦娇怀揣心事,扭头往外看。   他们已经到达顶点,而摩天轮没有继续运行,应该是老太太提前安排好的,焦娇低头,果然看到耳机在闪光,意味着老太太重新连上线了,焦娇赶紧戴上耳机。   老太太还没说话, 外面先有爆裂声响起, 焦娇还没来得及转身看, 就看到一圈粼粼的光像涟漪一般流进了车厢。   她回头,夜空成了画布,烟火如墨,绘出一幅幅短暂而璀璨的画作,朵朵礼花簇拥着定制的特殊图案,图案的主人公是一男一女两个小人,一次绽放换一次动作。   焦娇第一次离天空这么近地看烟花,她甚至能觉得烟花燃尽后坠落的火星落在了她的身上,也将她点燃,快速地化成一捧灰,吹进她曾经的梦境里。   她在炙热中消亡,也在炙热中重生,重生在那个十八禁的梦里。   老太太的声音唤回焦娇飘扬的思绪:“拍一张烟花的照片。”   焦娇人清醒过来,但脸上还热得厉害,扶了下面具,有些刻意地不去看雍烨,拿起拍立得,拍好了照片,才开始疑惑,最后的任务怎么这么简单?   老太太解答了她的疑问,问了她照片拍好没,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严肃地公布下一个指令:“你们两个按照你们拍到的烟花动作,再拍一张照片,拍好了,就可以下来了,拍不好,就再坐一圈再拍一张,反正我有的是烟花和精力陪你们。”   果然,焦娇甩了甩还没成像的相片,在心里祈祷,她拍到的千万是个好动作。   不知道她的祈祷算不算成功,出来的照片上两个烟花小人儿脸贴在一起,看起来像是在亲亲。   焦娇没说话,把照片递给雍烨,雍烨看完,抬眼看向她。   也许是因为老太太还在听,有些话不方便说,雍烨打开她的手心,指尖在上面轻轻划过。   她的手心好像变成了一片薄纸,轻微的扰动,都会引起很大的反应,他写在纸上,落进她心里,工整的笔画变成一团乱七八糟的线,焦娇很难集中注意力去分辨他写了什么,只觉得痒得厉害,雍烨又耐心地画了一次。   这次焦娇更认真地看,终于看懂了。   他写的是“做”字,在最后一笔上,他停了片刻,又在她手心轻轻点了一下。   这一下好像点到了焦娇心上。   他在问她,做吗。   她知道他问的是老太太布置的任务做不做,但刚刚想起的梦境余韵还在,她忍不住就想歪了。   她也知道,只要她说不想做,雍烨会立刻带她回去。   老太太和老爷子拦不住他,没有人能拦住他,不能违抗长辈,怕让他们不开心,只是作为掩饰某个秘密的借口。   之前的聊天框,时不时出现的梦都带来汹涌的情绪,焦娇被冲刷得无法思考,被不知道从哪里探出的线,牵引着她的行动。   在短暂的犹豫后,她的指尖也慢慢地画起来。   在他的手心,以和他刚刚一样的轨迹,写出同样的字,也是在写完,在他手心轻轻一点。   她这一点以后,全世界好像都有了微妙的变化。   烟花滞留的时间变长,风变得温柔,雍烨抬起手,摘掉了她脸上的面具,揭掉凶恶的鬼脸,她的面容更显清纯天真,望着他的眼睛水光潋滟,他想到他带她回来的那天,她也这样满心满眼地看着他,不过要更绝望,更难过。   他读不懂别人的情绪,也对那些人在想什么不感兴趣,但,那天,他看懂了,她在求他救她。   不是其他人希望他能放过他们的那种“救”,而是对着深渊,乞求来自魔鬼的救赎的那种“救”。   让他想要染黑她,想要拖着她一起堕落。   所以,他把她带回去,决意将她养成他唯一的同类。   然而,他发现她跟他太不一样了,不一样到如果不给她温暖和光明,她就会在他的手里枯萎。   他学着用这些浇灌她,可,在阴冷暗影中生长的他根本不懂什么是温暖什么是光明,他按照自己的理解,给她营养,却加速了她的死亡。   他唯一用心养的花啊,到最后,那么厌恶他。   是他活该,从一开始就是他做错了。   如果他们初遇时他心里没有卑鄙阴暗的想法,真的只想救她。   如果他在她害怕的时候不是让她更惊惧而是抱着安慰她。   如果他在第一次前问了她的意愿。   那她会不会像此刻一样,不再害怕他,心甘情愿地让他靠近。   如果他现在告诉她,那天在摩天轮上,他问她知道他想做什么吗,只是想跟她说,她十八岁了,他准备了订婚戒指,她会相信吗?   虽然他已经在梦里,与他最秽/乱不堪的潜意识创造出来的“她”做了无数禁忌的事情,可当时的他连亲吻都没有想,没想到她会靠近他,她是他无法抗拒的诱惑,罪孽在他,失控的也是他。   仅存的理智更外冷静,由她颤抖的身体告诉他,她不会答应和他订婚,因为这丝意识,他更想将她碾进自己的血肉里,贪婪独占。   他好想用情做刀,以欲为刃,将他们都搅得粉碎,融在一起啊。   但他还记得她特别怕疼,所以他让她湿,让她打开,把可能的疼降到最低,还努力地让她尝到禁忌之果的甜,无耻地想让她与他一起上瘾。   □□没有做到最后,戒指也被他丢掉。   他认为自己不需要解释,也不需要被原谅。   他以为他和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他还有很多机会。   雍烨看着焦娇帮他取掉面具,她的眼里没有那时不敢让他发现的畏惧,她的羞赧和紧张坦坦荡荡。   她现在不怕他了,可他的心好像更疼了。   焦娇很想闭起眼睛,但她更想看着雍烨是怎么做的,他不说话,气息都轻得好像要隐没在静谧的空气里,可他的眼里有翻涌的暗浪为他注解。   她看不懂他的深意,却能感觉到他的眼神让沉默变成耳鬓厮磨,咬着她的耳朵,咬着她的心。   雍烨微微倾身,焦娇没顶住压力,眼睫微微向下。   冷香如海水漫过她的指尖,她的手臂,在将要全数吞没她的刹那,却停了下来。   他和她的呼吸勾缠在一起。   他微凉的指腹从她颈侧抚到她的脸颊边,她好像能感觉到血液随他的触碰在血管里逆流。   她微微仰起脸,白皙的脖颈脆弱暴露,她再次鼓起勇气看着他,眼尾水色,像阳光下的露珠闪着光,在以为他要吻住她的时候,情不自禁地闭起眼。   可唇没有被禁封,她来不及奇怪,颈侧的摩挲让她后背绷紧,她睁开了眼,看到雍烨微低着头,用鼻尖,用他的侧脸缓缓地轻轻蹭过她的颈,她的耳,她的脸颊。   他与她好像没有贴得太紧,而就是这一点间隙,让她与他之间产生了更强烈的磁场。   她好像能感觉到电流在流窜,仿佛真的靠近就会火花四溅,引燃一切。   比亲吻更克制,更虔诚,却莫名地更堕落,更情涩。   焦娇攥起手指,身体因他而起的反应令她下意识地觉得羞耻,但很快她又说服自己放松下来。   在繁杂的思绪里,她能确定一件事,她对雍烨有特别的好感。   无论在梦里,在现实,她对他的感觉都很复杂,有时怕得厉害,有时又会因为他得到从未有过的欢愉,这两股作对的力量拼命冲突,在她的心墙撞出裂纹。   这是它们唯一出逃的路径,所以它们都拼命地挤,挤成一团,再也分不出彼此,扩散在她的全身。   最后是什么,她分不明,只知道看着他,靠近他,都会心脏跳快。   这种感觉应该是喜欢,焦娇想。   如果他对她也有相同的感觉,她为什么要为自己感到羞耻?为什么不能享受她现在能拥有的快乐?   她已经有畏畏缩缩,胆小怯懦的一世了。   不想再那样活一次。   想着,她微微偏头,将她和他之间最后的距离碾碎。   雍烨感受到她的主动,脖颈青筋微微崩起,他是被欲望驱使的怪物,在她身上学会了恐惧,学会了自卑退缩,学会了对失而复得的感激。   恶还在他身上,欲也仍然狂热。   可在咫尺可得的此刻,雍烨不敢进犯,不敢亵渎,只想闻闻她的味道,确认她真的在他的身边。   他居心不轨,她却愿意赐予他更多。   多到让他越发地恨自己,他本来可以很幸福。   这份恨还可以忍受,他无法忍受的是。   他本来可以让她很幸福。   他知道那个叫许深的家伙同样不配得到她的喜欢,但他还是忍不住嫉妒他,嫉妒许深有正常人的身心,相比于他,许深的自私,龌龊,贪婪,普通又肤浅,很好剔除。   只要把那些剥掉,再加几根提线,许深可能就可以成为能让焦娇开心的玩偶。   他也想像许深那样,但他是非不分,没有道德,连自己都可以抛弃,无论把自己粉碎了,烧化了多少次,恶骨还在,贪念还在。   他的缺憾肉眼看不到,却深入骨髓。   就像现在,她只是稍微靠近他了一些,他病态的妄想又开始泛滥。   娇娇啊。   我好想成为只为你服务的玩物。   为你开心,倾尽骄傲。   让你脚踩着我,够到幸福。   烟花终止,摩天轮完成一圈轮回。   他们回到地面,焦娇把两张照片都交给老太太,老太太特意戴上了老花镜做最后一关的检查,审视许久,唇角微微翘起,做出勉强算他们通过的表情。   焦娇长舒了一口气,面具下的脸依旧烫得可以瞬间做熟一颗鸡蛋。   她和雍烨最后也没有真的亲吻,只是借位拍了照片。   但这也足够她害羞一百年了。   尤其在后面,她金手指的有声bug,一直用雍烨蛊死人不偿命的声音深深浅浅地叫她“娇娇啊”“娇娇”,叫得她拼命胡思乱想。   焦娇看向雍烨,和她不同,他不用戴面具遮掩失态,他还没摘掉面具,纯粹为了陪着她,不让她看起来那么突兀,她清楚看到,一切结束,他戴上面具前,那副清冷无欲的样子,只是眼底比平时更暗更让人难懂了一些。   爱对她这个普通人太过深沉,对他又太过庸俗。   真的很难想象到,高山白雪如他,会在心里想爱她。   会是聊天框出问题了吗?   想要试探,想要确定的念头像是山药汁淋在心头,让她从里到外都痒痒的。   不过,直到坐进车里,直到她不小心睡着,她也没问出来。   当她意识到自己又“瞬移”到不可能出现的场景里时,焦娇有些懊恼,她就知道,她应该注意,不让自己在雍烨身边睡着的。   果然又要开始做梦了。   她往身边看,雍烨坐在她左手边,一贯的黑西装,穿在他身上,让人永远看不腻,每次看都能发现新的惊艳细节,精致突出的腕骨微动,文件翻了一页,他手指上戴着的戒指也折了缕光。   比画更胜一筹的侧颜压住了窗外雪覆高山的自然美景。   焦娇没有惊动他,往他那侧的窗外看,他们坐在车子上,被抛在后面的山脉似乎没有尽头,她微微直起身,眼睛睁大,他们的车子竟然开在料峭盘旋的山崖上,黑沉沉的岩石棱角分明地支着,仿佛轻轻碰一下都能扎得鲜血淋漓。   他们要去哪里?   焦娇立刻想起答案,他们现在在参加卡尔顿家族聚会的路上。   卡尔顿家族所在的国家并不算大,但因为地理位置特殊,还有某些不可撼动的历史背景,这里曾经是世界最大的军/火交易点,枭雄云集,政/府秩序在这里的作用几乎为零。   同时这里也拥有罕见的矿产资源和赛车界最著名的死亡赛道,有人说,这里的三岁小孩都会飙车,所有人的成年礼都是以完成死亡赛道而宣告开始的。   暴力与速度在这里恣意生长,在死神镰刀下狂欢的国家,国民相当彪悍,经过了好几年的洗牌,这里才逐渐有了三大家族鼎立的稳定局面。   卡尔顿家族就是三大家族中势力最强,也是最有话语权的家族,表面上三大家族互相牵制,实则,卡尔顿家族比另外两家突出很多,另外两家也是迫于局势,不得不联起手,才能勉强维持地位。   雍家的事务繁多,卡尔顿家族一直以来都是其中最棘手的。   这次以之前与雍家签下的合同有些问题为由,要雍家掌权人与他们重新谈判,再定合约。   雍烨这次就是代表雍家而来。   这条通往卡尔顿家族聚会的路都让人看得心惊肉跳,可知卡尔顿家族必然不是善类,而雍烨依旧淡漠冷静,好像血雨腥风在他面前,也会被他随意压在深幽的眼底,掀不起一丝风浪。   焦娇感觉到有一点冰冷随着车子震动轻轻撞她,提起裙摆,宝石脚链如同美丽却邪恶的死神之手抓握着她的脚踝,想把她拽进地面下的深渊。   焦娇有一瞬难过得眼眶都有些发酸,不过,她忍住了,把裙摆放好,转头看窗外,不再往雍烨那边侧一点角度。   车子停下来,前面依旧是山,卡尔顿家族的古堡就着当地特有的黑岩山而建,据说,这座山的山巅是美到连死神都忍不住收藏的赫尔花唯一盛开的地方。   焦娇放眼看去,看不到什么花,一点绿意都看不到,只能看到抵在云边的山尖,和风格压抑的巨大城堡。   她这边的车门由侍者打开,雍烨的手伸给她,焦娇犹豫了一下。   从他给她戴上宝石脚链以后,她就和他开始了冷战,当然,是她单方面的,而且做得很隐秘,他要她做的事情,她还是会做,只是会刻意地减少和他说话的次数。   因为过于隐秘,焦娇觉得他可能都没有发现。   这种状态,她不应该把手给他。   但是,她不敢不给。   最后焦娇还是把手放到他的手上,下了车。   冷风肆虐,焦娇的手有点冷,雍烨的手本来就没什么温度,不可能给她温暖,还好,他很快就放开了她的手。   他们并肩往前走,看起来并不亲密,还间隔着半臂的距离,而雍烨带来的人与他保持着更远的距离跟在后面,古堡下的石头台阶肃静庄严,敞开的雕花门洞像是野兽的巨口。   卡尔顿家族基因相当不错,年近六十的老家主眼如玛瑙,气质非凡,带的继承人和其他子弟也都是绿眼珠的美人,只是眼神难掩傲慢轻挑,只是老家主在,还算收敛。   老家主用焦娇听不懂的语言与雍烨交谈,翻译在旁边翻译,雍烨似乎没什么兴趣搭话,回答老家主的也是他身后的其他负责人。   似是因为这样,卡尔顿家族中有年轻人断定第一次代表雍家来到他们地盘上的雍烨不懂他们国家的特殊语言,在下面议论的声音放大了些。   雍烨视线偏都没偏,依旧坐在主位,静默不语。   这种场合,焦娇觉得都很无聊,听了一会就开始走神,她的手还是有点冷,拿到桌子下面搓了搓。   突然,一只手从桌下捉住她的。   指尖温暖,让她率先排除雍烨的手,但别人握她的手更恐怖,她低头看,却发现她第一个排除的对象正捏着她的指尖,缓缓将她整只手掌送进手心。   她看了他一眼,他的神情依旧凛然,淡淡的压迫感镇着人,贵雅又锋利,看不出任何异样,她和他坐在唯二的主位,其他人都是下首位,看不到桌下发生的事情。   但,在吃人不吐骨的卡尔顿家族环伺的情况下,他这是在做什么?   而且她还在和他冷战。   焦娇想着悄悄把手抽回来,躲开了他的手,假装去拿水喝。   雍烨面无表情地掠她一眼,把手收回。   等到卡尔顿家主让闲杂人等在外厅等待,换席品尝他们国家特别的餐后点时,焦娇特意坐到了雍烨的对面,不和他坐在一起。   她以为她这样一定没有后顾之忧了,心里为自己的叛逆行为感到后怕和……刺激的时候,她的小腿凉了一下。   她往桌下看,心头一悚,雍烨交叠着长腿坐在那,姿态说不出来的矜居优雅,锃亮反光的黑色皮鞋也有种禁欲感,而他就用那样的姿势,那样的皮鞋,在桌下掀起了她的裙摆,皮鞋压着微微粗粝的布料,贴着她的皮肤缓缓向上。   焦娇惊诧地抬眼看他。   雍烨的眼神冷而静,桌下的放浪形骸丝毫没影响他上位者倨傲睥睨的气场,甚至修长的指还拿起酒杯。   平静地一抿,薄唇浸了一层水光,诱色平添在高山白雪之上。   焦娇耳尖慢慢红起来,痛快地认输,和他比疯她一秒都扛不住,压下想要再次躲开他的冲动,乖乖地坐好,希望他能看在她态度不错的份上,快点放过她。   雍烨看了她一会,侧目看卡尔顿家主的时候,裙摆落回。   焦娇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也看不明白生意场上的风起云涌,只看到老家主似乎被说得松动,将要签字的时候,一个扎着马尾的年轻男人突然起身,与老家主说了几句什么,老家主顿时情绪激动起来,挥手要人把这个年轻人带走,下一瞬大厅两侧的门打开,身着当地特别军方制服的人涌进来,却不是向着年轻人,而是将老家主控制住,有人要替老家主反抗,刚起身,一声枪响。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前一秒还是和平地谈判,下一秒血光就飞了出来,焦娇来不及反应,暴力的风眼就在她身侧,她下意识要往旁边看,神情平静到有些冷血的雍烨截住她的视线,冷冷地命令:“看着我。”   她的目光被拉回,怔怔地看向他。   他带来的人迅速围出了一个专业的保护圈。   他还是松弛高雅地坐在那里,手抬起,不知道是在玩还是在帮她整理裙摆,语速很慢,听起来有些散漫:“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公主,她养了一头恶龙,恶龙喜欢吃人,喜欢掠夺……”   焦娇一愣,他怎么突然给她讲起童话故事了?   这倒不是第一次,她被他带回来以后,有时候会因为怕黑怕鬼不敢一个人睡觉,他给她找了很多医生都没用,突然有一天,他面无表情地拿着一本彩绘童话书坐到了她的床边。   她再也不怕黑怕鬼了,她怕他给她讲童话故事,没有表情的脸,冰冷的眼神和声音,好像她晚睡着一会,就会被他吃掉。   虽然她的失眠症“痊愈”了,但还是听到他给她讲了很多故事。   她一开始以为那些童话故事都是正经作者写出来的,后来才发现那些绘本,那些故事都是他为她“专属定做”的。   怪不得那么吓人。   砰地一声,拉回焦娇的思绪,她听到有人在吼什么,倒是没再有枪声响起,但她好像听到有人在用什么敲砸着什么……   雍烨手放在她的腿上,轻轻握了一下:“专心。”   焦娇本来就有点敏感,这个位置还特别,被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人都有点软,不敢再分神。   过了一会,刚刚那个扎马尾的年轻人过来,笑眯眯地向雍烨敬酒。   焦娇没注意他说了什么,只看到他拿着酒杯的手在滴血。   靠穷凶极恶站住脚跟的家族,权利变更也相当简单粗暴,一顿晚餐的功夫翻天地覆。   马尾男和老家主一看就是相反的风格,拟定好的合同被他丢到一边,双脚踩着桌边,吊儿郎当地看着雍烨,让翻译转述他上位后,新的谈判条件:他要和雍烨在他们家族著名的死亡赛道上玩一次赛车。   焦娇看着马尾男,他夺权夺得这么随意暴力,完全不用在雍烨面前完成这件事,但他特意选择了这个时间点。   这是专门给雍烨看的,是给雍家的下马威。   隐藏着威胁,雍烨不可以拒绝,不然他会像做掉老家主一样,让他也有来无回。   焦娇想起刚刚的枪声,指尖都有些不稳。   看得出来,马尾男是个疯子,他才刚刚登上权力的宝座,不像其他人一样想办法巩固,或者放肆行乐,而是马不停蹄地策划了一场用自己的生命作为赌注的豪赌。   雍烨会同意和他赌吗?   应该不会,雍烨最厌恶别人威胁他。   而且雍烨再疯,也应该知道自己身份贵重,不能把命当成游戏花。   焦娇看向雍烨,眼里隐着许多她自己都分辨不出的情绪。   比起她,雍烨更像是旁观者,对马尾男的兴趣止步于一眼,连他敬的酒都没有看,倒是在她发现了什么值得让他关注的东西,目光淡淡地落在她的身上。   最后,微微颔首,接受了马尾男的“邀请”。   焦娇茫然,他怎么能同意?   这里的普通人都敢为赛车玩命,更何况是出生于卡尔顿家族的马尾男。   马尾男眯起眼看了雍烨一会,站起身,刚要走,突然看到了什么,唇角勾起来,让翻译替他转述他的新灵感:“只是这么玩,太平常无聊了,不如再加一点赌注,车上除了我们,再带上我们最珍贵的东西,如果慢一步到终点,或者在路上被吓得开不动,就把我们带的宝物送给对方,这才刺激好玩。至于宝物是什么……”   马尾男自己越说越嗨,翻译都差点没跟上他,他走向坐在一边的艳丽女人,抚摸着她的脸颊,好像充满爱意:“对于我们这样的男人来说,珠宝古董,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但真爱的女人只有这么一个,对我们这样的男人来说,女人才是宝物,对不对?”   最后的问句,他问的是被俯下身的他逼着对视的女人。   他与她旁若无人地对视几秒,猛地直起身,边笑边介绍:“这位是我的未婚妻,是我发过誓,这一生唯一爱的女人。”他看向雍烨,目光慢慢从他渡到焦娇身上,“你今天带的女伴应该是你的女朋友吧?那你的宝物就应该是她了!”   马尾男绿色的眼睛像极了毒蛇,焦娇感觉到寒意顺着后背骨节攀爬。   “我这应该算是尽了你们说的……”马尾男手点了点,用蹩脚的中文说出了个成语,“地主之谊吧?我赌上了我的未婚妻,她还怀着我的孩子,过几个月就要生产了,只要求你赌上一个随时都能换成新的的女朋友,应该不过分吧?”   焦娇看向被马尾男按着肩膀的女人,她穿着华丽的礼服,面无表情地用手搭在隆起的小腹上。   马尾男是魔鬼吗?焦娇僵硬地转回目光。   但她好像也没办法同情别人,毕竟她和那个怀孕的女人一样都只是随意添上去的“赌注”。   雍烨连自己的命都敢赌着玩,何况是她的呢?   马尾男冲雍烨挑眉:“我谨慎的东方朋友,你敢跟我赌上最宝贵的东西,接受这样刺激的挑战吗?”   雍烨这次没有看焦娇,还是坐着,明明这样比站着的马尾男高度差很多,而逆着光线的他却以晦暗莫测的眼神把物理意义上占了上风的马尾男一寸寸压进了泥土里。   他开口,不带语气,冷到了冰层最底:“这就是你认为的刺激?”   “难道不是吗?“马尾男压低声音,翻译随着他翻译,“我和你在死亡赛道赛车,说明我连自己死都不怕,但我会怕我亲爱的未婚妻落到别的男人的手里,只是想想都好心痛,所以,我宁可带着她一起死,也不可能输给你,这不刺激吗?”   马尾男说话时癫狂的表情,别人看着就怕,可雍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就用你自己赌啊。”翻译只翻译了他的话,没办法模仿他的语气,但依旧让马尾男狠狠怔住。   马尾男在他的目光里,脸部肌肉细微跳动。   良久才挤出声音:“你是说,我输了,我要把自己交给你随意处置?那你输了,也会让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   雍烨动了下眉梢,算是给了他回答。   他要拿自己跟马尾男赌?焦娇比马尾男还要难以置信,看向风轻云淡得像在聊天气的雍烨。   如果拿她赌,只要他不那么在乎她的死活,他就能在死亡赛道的中途停下,认输虽然难看,但也只是难看,把她交出去,对他对雍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损失。   但如果他拿自己赌,他就不能停,他只能拼尽一切去赢,因为输或者认输的后果会比死还要惨烈。   卡尔顿家族折磨人的手段是常人难以想象到的,活着落到他们手里会比死更痛苦无数倍。   而且,这对雍家也有致命性的牵制。   马尾男似乎也很想提醒雍烨这一点,使劲抬起眉,努力做出狰狞疯狂的样子,“你确定吗?在你几乎不可能赢我的情况下,把你自己当赌注……知道我会让你做什么吗?我会折断你的手脚,把你丢到地下斗场,让你每天被野兽撕咬,但每天又都会把你救回来,让你想死也死不了!你也别想赖账,如果赖账,家族荣誉会被你玷污,你我虽然重要,但永远不可能比家族重要,到时候你会被家族抛弃,依然会被我们抓回来……”   雍烨似是听厌了,抬起眼,最后施舍了他两个字:“敢吗?”   马尾男闭上嘴巴,唇角肉眼可见地抽搐。   卡尔顿死亡赛道就在卡尔顿古堡旁,赛道像缎子缠在悬崖峭壁上,陡峭,不规则,每个转弯都藏着很多种万劫不复的死法。   山脚有观赛馆,两辆赛车停在起跑线后面,马尾男的车子像是一条斑斓的紫色毒蛇,而雍烨用的是雍家存在赛道附近车库的备用赛车,纯黑,没有一点多余的装饰,像是由黑夜揉成的一道暗影。   焦娇站在准备上车的雍烨身边,他从古堡到这里,没和她说一句话,甚至看都没怎么看她,说是她和他单方面冷战,更像是他不想理她。   焦娇已经顾不上那些了,在他转身要走的时候,拉住他的袖口,雍烨倒是顺着她的力度停下来了,目光凛凛地看着她,等她开口。   焦娇有很多想说的,但最终,张了张唇,只颤着声问出:“你要是有什么事,该怎么办?”   她忌讳不详的字眼,甚至连她问出的这句话都觉得有些晦气,而雍烨却百无禁忌,直接说出最恐怖的字眼,声音却隐着种难以发现也难以理解的温柔:“你担心我会死?”   焦娇没回答,看着他的眼睛静悄悄地红了。   “不用担心。”雍烨抬手,碰了碰她泛红的眼角,跟她承诺,“我死了,一定回来找你。”   焦娇一时间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   “而且,变成鬼,和你做……”他和她拉开距离,眼底变暗,声音却恢复了清冷疏离,“可以融得更紧。”   如果他只剩魂魄,就不再受□□的束缚,可以贴近她的灵魂。   可以真的把她和自己绞在一起。   他说的话无论从恐怖程度,还是涩气程度都足够少儿不宜的标准,焦娇轻咬着唇,觉得他疯得难以理喻,疯得让她无话可说。   过了一会才缓过来,小声说:“你应该让我做赌注的。你都敢拿自己赌,肯定能赢,肯定不会出事的……”她前面说得坚定,但最后还是动摇了,看着他寻求肯定的答复,“对不对?”   雍烨垂眸望着她,很淡地嗯了一声,在焦娇松了口气的时候,他又捏起她的下巴,看进她的眼睛,缓缓地说:“不过,你再这么看我,我真的想死一下看看了。”   焦娇迷茫地眨了下眼,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被他放开后,她看着他要走向赛车,想到什么,追了一步,轻轻拍了拍他。   雍烨侧头,她小心地提议:“你呸一下。”   雍烨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焦娇缩了缩脖子,但还是说了下去:“我妈妈没生病之前跟我说的,说了不好的词,要呸一下,除晦气……”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也是,她也想不出雍烨“呸”的画面。   太幼稚可笑了,如果这样真的能除晦气,保平安,她妈妈也不会生病了。   焦娇改变主意了,但雍烨还看着她,看得她想后退,但她还没来得及动,他便抬起眼,眉心微折,平淡成直线的语调透露出他骨子里的骄矜对做这件事的嫌弃:“呸。”   焦娇唇角没忍住往上翘了一下,被雍烨冷冷地看了一眼,拼命地压了下去。   雍烨似是不想看见她了,看了下观赛馆:“等我。”   “嗯。”焦娇很少回应他的这种话,但这次她点点头,“我等你。”   她转身往观赛馆走,马尾男从旁过来,斜眼看了她一下,没顾忌他以为听不懂语言的雍烨,用当地语言感叹:“小表子,运气不错啊。”   如果这个漂亮的东方女孩落到他手里,他有无数种方法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惜,她运气好,让雍烨给挡了。   马尾男明知道雍烨听不懂,但说完,还是忍不住看了眼他那边,看雍烨神情平静,马尾男噗嗤又乐了。   刚刚他就是被雍烨连自己都敢拿来赌的狂妄镇定唬住了,一个远在东方,几乎没碰过死亡赛道,而且还生于那么追求平庸的国度的东方人想在这里赢过他,简直就是做梦。   这里是疯子的乐园,要么死,要么疯,没有第三个选项。   对自己相当自信的马尾男坐进了车子里。   焦娇进到观赛馆,雍烨把他带的人都留给了她,让她在别人的地盘也不受到一丝一毫的威胁,她站在实况转播的巨屏前。   死亡赛道每年光是娱乐赛事的收入就是一个天文数字,体系相当完整,各个角度的镜头都有。   看得最清的是,正对着起点的那个,但也只能拍到雍烨半张脸,剩下的都被阴影淹没,只有弧线流畅漂亮的下颌,和靠形状就能诱人犯罪的薄唇。   她正凝着他看,发令枪猝然响起。   他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收紧了一些,金属戒指折了道冷光,光的轨迹没来得及完整,车子就已经如暗影潜进蜿蜒的赛道。   太快了。   她想象的速度不及她看到的一半,坐在车里的雍烨感受得又是怎样的惊心动魄,黑岩突出的棘刺化成了一片片不详的刀刃,像是恶魔在努力伸出舌尖,想把疾驰而过的赛车卷进腹中,轮胎在高速运转下在地面抓出利痕,沙石喷射,然后坠入不见底的深渊。   两边都是绝境,空气好像都被擦烫,时空也似被碾碎成无数片,被甩到车后炸开,映出无数发生意外的平行时空。   这条路有太多引人通向死亡的机遇,以至于,赛道上风驰电掣的赛车不像是奔赴胜利的终点,更像是冲进地狱的入口。   焦娇甚至都有些追不上切换视角的屏幕。   她看不懂技术,只能看懂惊险。   看到雍烨在一个连续急转的后,一整个车轮都飘在崖外,她的心像是被密不透风的网勒住了。   卡尔顿家族的人也从游刃有余谈笑风生,变得凝重,马尾男那么自信,却从一开始就落了下风,一路都在拼命追赶。   可在他前方的黑色车影就像死亡赛道真正的主人,死神一般,活着的人休想追上他的脚步。   那不要命的人呢?眼看赛程过半,马尾男咬紧牙,紫色的毒蛇像是要发起攻击一样,蓄势后弹射而出。   从一个可怕的速度越升到新的记录,终于勉强从对手的车边擦身而过,马尾男刚要咧开个胜利的笑,侧头却看到雍烨从相交的车窗看了他一眼。   马尾男脑袋轰地一下,感觉到了什么,但已经来不及再做什么,从速度都在巅峰的两辆车擦肩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而雍烨硬是从里面榨出了微末的时间差,把自己和对方的赛车都推向了死神的镰刀之下,马尾男还是在相对安全的内侧,那也承受不住这样的刺激,瞪大眼睛听着岩石划过赛车尖利的哀歌,手心沁汗,几乎抓不住方向。   他的疯是装出来的,是基于对自己车技的极度自信,他说他连死都不怕,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根本死不了。   但此刻他好像都看到死神的衣角了。   他们的险境是由雍烨引导的,而且就是冲着同归于尽去的,不给对方也不给自己留活路,马尾男下意识把这当成雍烨的操作失误,而他是运气不好,被他连累。   就当他以为自己真的死定了的时候,夹持他车子的那股力竟然诡异地离开了,他惊愕扭头看去,发现雍烨的车子竟然重新找回了平衡。   东方人的运气这么好吗?   很快马尾男就知道这和运气无关了,因为雍烨在下一个弯道,又换了种玩法,引着他去碰悬崖锋利的边缘,他的车身一角都被顶到悬空。   马尾男彻底傻了,他遇到真正的疯子了。   什么叫不怕死,雍烨这才叫不怕死,不是拿命玩死亡的游戏,他是在拿死亡当游戏玩。   被速度压缩的时间突然变得格外漫长,马尾男觉得自己好像躺在铡刀下,刀刃无数次从天落下,精准地悬在他的咽喉停下,放过他的□□,凌迟他的灵魂。   他明知道雍烨在耍他,可每次濒死的感觉都那么逼真,他不敢放松警惕。   观赛馆里,焦娇的心脏几次差点骤停,不过,慢慢地,她和其他人都看出了苗头,他们看出了雍烨好像是在故意耍着马尾男玩。   只是操作太疯也太极限,才让他们这么晚发现。   焦娇放开满是汗水的手,看着雍烨的车临近山巅的终点线。   但他竟然没有过线,而是在线前停了下来。   焦娇皱起眉,终点前的那一小段路虽然狭窄,但也够让马尾男超过去的。   她往后看去,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在雍烨的折磨下,也坚持到了终点这里的马尾男竟然也把车停下来了。   焦娇看着这两辆台冰冷的金属怪物,看出了一个信息。   马尾男不敢过去。   就算看到胜利就在眼前,可能冲一下就赢了,那他也不敢经过雍烨所在的赛车。   卡尔顿家族那边乱了起来,不知道是收到了马尾男的信息,还是他们自己做的决定,反正有人急忙拿着之前雍烨这方和老家主协商好的合同开车冲向山巅。   焦娇看着那辆送合同的车,看它从山脚到山顶,看之前跟在马尾男身边的男人拿着合同,都顾不上看马尾男的情况,径直走向前面那辆黑车,双手将合同递进半开的车窗。   焦娇的心落地,太好了。   雍烨平安,和卡尔顿家族的合作也算圆满……   她的念头还没完,就见车窗内探出一只修长的手,冷色金属腕表扣在漂亮的手腕,指尖一松,无数纸片随狂风飘散,有些甚至打在低着身等在车外的男人脸上。   合同被撕了……   车里的男人收回手,清冷声音响起,是流利标准的当地语言:“转告你的新家主,卡尔顿家族的好运到今天为止。”   男人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但不敢耽误,赶紧原封不动地讲给后车还在瘫软的马尾男。   马尾男听完脸色更灰败。   雍烨一直都懂他们的语言,只是觉得他们不配让他切换语种。   赛前,他骂雍烨的女伴,小表子运气不错。   现在,雍烨还给他,卡尔顿家族的运气到今天为止。   倒也不是现在他们就配了,配让雍烨换语言,配让雍烨用命玩他,配让雍烨再不与卡尔顿家族合作的人自始至终都是那位没被他放在眼里的女伴。 第68章 有   雍家疯狂的少年暴君, 竟真的与传说一模一样, 不,比他听到的还有恐怖, 这种恐怖, 必须亲身体验一次,不然用语言形容不出。   有人提醒过他雍烨的可不,但他一直以为那只是胆小鬼传起来的笑话, 看到雍烨的时候, 他更加不屑一顾, 这个过分漂亮也过分冷漠的东方少爷一看骨子里就没有敢和死神较量的狂妄。   他错了,错得太彻底。   马尾男在驾驶位上生理性地轻微抽搐着, 他自认是卡尔顿家族里数一数二的疯子,今天面对雍烨才知道, 他的疯狂只是相较于正常人来比, 他的癫狂只是一层脆壳,被雍烨这种让疯子都胆战心惊, 俯首称臣的真疯子一碰就碎得什么也不剩了。   卡尔顿家族的新家主,这个国家的半个主人,在这一刻好像被丢回到最原始的食物链里,凭着本能恐惧着前面黑车里的年轻男人。   “家主,如果他不和我们合作,那我们只能趁今天把他……”车窗外的男人还没掌握马尾男的情况,低声出着主意,“他的人都在山下,我带了一些人, 足够让他……”   马尾男如梦如醒, 瞪了眼车窗外的男人, 他是瞎子还是蠢货?还看不出来他们根本动不了雍烨,甚至连妄想,都会遭受恐怖的反噬?   他甚至不敢回应雍烨对他们家族的评价,看到雍烨的车动了,立刻操纵外形极尽张扬的赛车往旁边退,一边退,还一边叫带着人上来的男人滚到一边去。   被骂的男人不敢再多嘴,将自己的车移开,跟着他上来的其他车辆也都随着让出一条路。   那辆黑车就这样在无声的膜拜中,旁若无人地前行,没给特意下车送他的马尾男一点停留。   突然,车子停下。   马尾男眉头狠狠一跳,不知能让这个高傲到与卡尔顿家族撕破脸都不屑于下车的疯子屈尊走出车的理由是什么。   马尾男都做好最坏的准备了,却不想,那男人连余光都没赏给他,只向一处,颀长骨感的指从岩石缝隙间取了一朵幽蓝色的花。   赫尔花,美丽的花,死神都忍不住收藏的珍宝。   这里是唯一能够孕育出它的山巅。   马尾男目光紧盯着雍烨,看到他又回到车上,十分难以置信。   他就是下车摘朵花?   马尾男错愕地目送黑车消失,脱力地靠在赛车上,他知道雍烨要把花拿给谁。   他以为随手把怀孕的未婚妻赌出去,是种令人心寒胆怯的疯狂,足以震慑到其他人,让他们知道他的不择手段。   可舍弃珍宝需要的只是一瞬间的冷血残忍。   守护珍宝才要用一辈子,甚至更多来换。   尤其像他们这样,会被无数人盯着的权力者,他们的珍宝会引来多少明枪暗箭?   他还奇怪,雍烨怎么会把女朋友带到他们如此险恶的领地上,他还以为雍烨是不在意她,才把她带进腥风血雨,但现在想想,他们家族争权不是一天两天,东方的生意场对他们相当重要,为了各自目的,他们派了无数人,制造了无数险恶。   雍烨是危险的源头,可比起将珍宝留在千里之外,他选择在自己的身边撑起一片安全的岛屿。   雍烨的风轻云淡之下,是用鲜血,用骨肉为珍宝筑墙。   以自己的性命为赌注,以她的安全为战利品,生死博弈后,为她拾一朵花。   马尾男想到了赫尔花的话语——来自深渊的吻,阴冷的爱意,温柔的疯狂,藏在茫茫的黑暗中,在不见光的地下汹涌肆虐。   焦娇在观赛馆看到又有好几辆卡尔顿家族的车子往车顶开,心又被绞紧,想让雍烨的人也上去支援他,而那些人却对毫无危险的她寸步不离。   不过,马尾男似乎身心都被雍烨震慑住了,没敢让人拦着雍烨,这让焦娇稍微放心了些,看不下去转播的画面,走出观赛馆,想亲眼看到他回来。   这地带白天很短,转眼天色已深,焦娇望着更黑更深的山,心脏重重地跳,几分钟像是几年,终于看到车灯刺入山脚下的幽暗,雍烨的车子停在她面前,他站在地面,一如上车前,矜贵冷雅。   风吹起了地面的雪,颗颗粒粒地打在人的身上。   他比山巅凡人无法触及的雪还要冷白。   焦娇感觉下雪了,而且雪花落进了她的眼睛里,融成温热的水。   雍烨好像没看到她发红的眼睛,平淡伸手:“过来。”   焦娇顿了一会,走过去,他刚历经生死,她也才为他心悬一线,他和她蓄积的磁场本应该在遇到一起的一瞬撞得轰轰烈烈,再偶像剧一些,可能还会为了安慰她一把抱住她,而他却一如既往地沉静,没亲密动作,只是抬手将什么放在她的耳边。   他太镇定,焦娇也只能收敛情绪,碰了碰耳边。   好像是一朵花。   他竟然还有心情摘花?   雍烨垂眸看着她,还是没什么情绪,移开目光,拉着她的手走向司机等候好的车子,完全没有理会卡尔顿家族的意思。   其中一个中年男人还有些不甘心,追过来想说什么,语气激烈,像是恼羞成怒后的恐吓,却被保镖拦下。   雍家和卡尔顿家族再无合作的可能。   焦娇管不了卡尔顿家族的事情,她不懂也没资格插手干预他的决定,无论是关于生意,还是关于他的安危。   他的手又变冰了,焦娇咬着唇,就像他这个人一样,无论遇到怎样的爆裂,别人都扭曲呐喊,情感失控,就算能暂时影响到他,但最后还是冷情寡意的样子,他的平静,让她觉得自己在观赛馆里为他的心惊胆战像个笑话。   她还在和他冷战呢。   焦娇突然想起了这一茬,手微微用力,从他的手里挣脱,低身坐进了车子里。   雍烨也不知有没有分辨出她是故意的,看了看她,到另一侧,由别人为他打开车门,坐进车里。   路上,焦娇把耳边的花拿下来看了看。   是赫尔花,雍烨告诉她要来这里之前,她随便查了点资料,在上面看到了这朵花。   比图片还要好看。   雍烨的声音倏地响起,却并不突兀,听着是冷的,落下却是酥酥的:“喜欢吗?”   焦娇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应了一声:“嗯,喜欢。”   她本来对花这类的没什么特别的喜欢,但赫尔花给她的感觉并不只是美,她的颜色是除了自然无法调配出来的独特,看着它的花蕊,有种灵魂被引入深渊的感觉。   人对深渊的恐惧是天然的,但当深渊被捧在手里,化成一朵无害的花时,又会让人忘掉恐惧,有种别样的安全感。   一朵深渊,这么用量词让可怕都显得可爱,焦娇看着手里的花,不觉弯起唇,漾开梨涡。   雍烨将她的反应安静收在眼底,焦娇记起她又差点忘了冷战的事情,收起笑意,没把手里的花重新戴上,但也没敢乱丢,就这么拿在手里心不在焉地用指尖拨弄着玩。   雍烨目光微沉,看着她手里的花,眼底静静绽开墨色深渊。   焦娇这回牢记要和雍烨冷战了,只是她没有什么发挥的机会,雍烨没再牵她的手,连话都没怎么跟她说。   和卡尔顿家族见面后,他好像变得格外忙。   焦娇再见到他都是一个月之后的事情了,这段时间,她过得很是悠闲,一半的时间上网课,一半的时间观赏当地的歌舞剧。   在这个野蛮生长的国度里,艺术审美竟也延伸出独特的方向,国外的舞蹈与传统舞蹈有很多不同,但也能互相激发灵感,焦娇就积累了很多新鲜的想法。   焦娇知道雍烨不会不管她,早晚都会来找她,但没想到,他直接把她接到了卡尔顿古堡里。   那个狂妄张扬的家族则不见踪影,焦娇在间隙问了他的手下,才知道她“度假”的这段时间,在她身边发生了多少暗涌狂澜,她和雍烨参加卡尔顿家族聚会的当天晚上,另外两大家族就先后联系了雍烨。   一个是试探,另一个则直接了当地暴露野心,要趁这个机会,联手雍家让卡尔顿家族辉煌不再。   这是帷幕,拉开后是令人看得目不暇接,心惊肉跳的阴谋阳谋,这个国家的人没有一个善茬,谈的是合作,想的是互相利用,谈的是利益共享,想的是借刀杀人。   这段要是展开,讲也讲不完,结果就在焦娇眼前,卡尔顿家族被驱逐甚至更凄惨,其他大股小股的势力统统被雍烨整顿,代表权力地位的百年古堡易主,在这个格外排外的领地上,刻上了来自东方的异国商人的姓名。   今天的宴会,雍烨是主人,未来的这里,他也一样。   这么大的权利变换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完成了,还是在她享受风和日丽云淡风轻的同时进行的。   她明明身处暴风眼,却半点也没察觉到,是她太迟钝了,还是……   焦娇由着好几个造型师同时操作,思绪翻飞。   心口堵着的那块儿好像又多了什么。   这次宴会是有标志性意义的,格外盛大,焦娇要在席间换的礼服就有七八套,这是造型团队激烈讨论,挑剔选择最后留下的,被淘汰的差不多能填满个房间。   最贵的是开场的这套,焦娇一开始还没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看服装师拼命克制也忍不住一直盯着这个裙子,好像气流大了点都能把它弄坏了,就问了一句这个裙子的价值。   听完数字,焦娇也对这条裙子“彬彬有礼”起来,不说别的,这件裙子材质特别不能揉,不能搓,不能碰水,要想清洁就得空运走到专业地方,以专业方法,光是基础清洁的费用都已经破六位数了。   焦娇特意在最后时刻才换上,看到水,不,看到水的反光,她都会绕着走,有个服装师被美哭了,都被同伴无情推开,坚决不能让水破坏这条仙裙。   焦娇被难得这么活泼的服装团队逗笑了,明明很小的一件事,却让她心情格外得好,当然,如果服装师们没在意识到自己失态后拼命跟她道歉就更好了。   焦娇走下楼梯,看到了好像很久没看到的人。   他身上的西装和她是配套的,也同样娇贵的不像话,不能碰水这都是基本,但看着好像也和他平时穿的西装没什么区别,都是全黑,哦……焦娇走近,看到了细节。   她的礼服和戴的首饰主题都是白天鹅,他的西装上也有一枚精致的白天鹅钻石胸针。   这就叫配套了?真的不是骗钱吗?焦娇默默地产生质疑,但没表现出来,手松松搭在他的手臂边。   不过他极少戴什么配饰,这胸针也不知是谁说服他戴上的。   他没和她说话,焦娇也没开口,看他也不是很在意她挽不挽着她,她干脆找机会把手拿了下来,不远不近地站在他身边。   赴宴的客人很多,但真的敢,也有资格和雍烨攀谈的人不多,雍烨话很少,焦娇看翻译翻译成中文的时候都一大串,等把他的话翻译过去的时候,就一小截,对比很明显。   焦娇一直以为他不会说当地语言,但当有人问起她的时候,懒得和别人主动说话的他竟然用和当地人一样标准的发音,更好听的音色简短地介绍了她,一共就几个词,里面夹杂着她的名字。   所以他会说这国话?焦娇看他,想听他说更多,但他介绍完她又不说了,他亲自说的话,翻译也没翻译。   焦娇看听完他介绍的人都在冲她展开外国式姨母笑,并且语调很欢快地说着什么,有点好奇他怎么介绍她的,忍不住小声问他。   雍烨放下了被好多人敬酒,却一下没碰没回的酒杯,平缓反问:“你不是不想理我吗?”   他发现了?焦娇不知该高兴还是害怕,接着又忍不住偷偷吐槽他腹黑,发现了不说,就等她主动和他说话。   焦娇不想从他这里知道了,假装去洗手间,偷偷用手机搜了在线翻译,回忆着他的发音。   她对语言没什么天赋,幸好他说了好几次,词也不多,她勉强能记个大概,试了几次,真的让她试了出来。   她是焦娇,是我的……舞蹈家。   舞蹈家?焦娇脸热起来,她还在上学,雍烨要不要这么夸她?   不过,还好只是他的舞蹈家,焦娇眨了眨眼睛,她和他没表现出来多亲密,由他这么介绍,比直接说她是他的女朋友更暧昧,更有占有欲。   舞蹈家……焦娇耳边好像响起雍烨的原版发音,摸了摸耳朵。   痒痒的。   焦娇本来想打开水龙头,用冷水冷却一下自己的,但看看身上的天价礼服,还是忍住了。   走出去,雍烨不在宴会厅里,而是在外面不知和谁打电话,她不敢自己在宴会厅和那些外国人应酬,就穿过了宴会厅,向他走过去。   他站在镜面墙前,从宴会厅那边只能看到暗色镜面的反光,看不清镜子里的画面,焦娇走近了才看清镜面,里面映出的桃花眼静得让人心颤,他看到她过来没转身,也没中断电话,偶尔淡淡回应电话对面的人。   焦娇停在他身后侧,心里堵的那团,说不清道不明,让她不太想和他离得太近,就这样隔着段距离。   他说的都是生意上的专业术语,和金融什么的有关,她是一窍不通,听不进去,刚要把目光转开,看旁边的装饰画,突然看到雍烨抬起手。   这不是什么特别的动作。   但他的指尖落在了镜面里的她身上。   焦娇迟疑了一下,想他在干什么,就是这一迟疑,他的指尖碾过镜子里,她的唇,极轻极缓,把平面磨出了立体的效果。   焦娇下意识咬唇,想压下唇上掠起的酥麻,又从镜子里看到自己咬唇的动作明显得不能再明显,而且配合他的指尖有种很默契的涩气感觉,赶紧放开。   看镜子里的他,什么也看不出来,暗色镜面冰冷的光渡进他的眼底,还在如常交代电话对面,平静得像是随手触碰,毫无其他意味。   可他的那只手却又充满暗示性,缓缓向下,骨相匀称格外好看的指慢慢地描。   再轻拢缓捻。   镜子里的不是她,但好像比她更敏感,镜花水月,明明不可能被人真的碰到,却在他的触碰下明显变得紧绷。   背后的宴会厅灯光璀璨,人声浮动,能看到他们,却看不到镜子里有什么,看过来,也只会觉得雍烨无聊划着镜面玩。   焦娇知道不是这样的,眼睁睁看着红晕漫上镜子里的人。   她不想这样,但镜面那么大,还没别的遮蔽,左右前后都躲不掉,她只能往他身后藏。   但她刚靠近他,他就转过身。   焦娇看不到,但知道镜面里只剩下他的背影。   电话被他挂断,看了她一会,才开口,似是蒙了淡淡沙哑的声音听得让人腿软:“镜子里的你都不给我碰?”   那是碰吗?你摸着你的……良心说,虽然他可能没有这个东西。   焦娇往后退了一小步,没直接回他:“我们回去吧。”看雍烨没动,沉沉看着她,像是无声地警告她,敢走她就完蛋了,心里有点慌,好不容易挤出个字,“冷。”   雍烨冷然的眉眼微微松下来,外人看不出神情变化,迈长腿从焦娇面前走过,进了明亮温暖的宴会厅。   焦娇感觉雍烨周身气息比之前更冷了,也没敢跟他说话,就安静地待着。   有一对夫妻走向他们,两个人手拉得很紧,感情奔放外向,就焦娇注意到他们的一小段时间里,他们已经亲了好几下了,似是和雍烨有较深的交情,过来后说话的语气也不似旁人对他那么紧绷,甚至还笑眯眯地用开玩笑的语气说了句什么。   焦娇听不懂,但看说话的那位女士看向她,感觉她说的好像和她有关,看向雍烨。   雍烨竟然大发慈悲地替她翻译了:“她问,你真的是我的女朋友吗。”   焦娇一怔,她很少听到雍烨说到她是他的女朋友,她的身份转变突然又自然,那时候,还有人没那么怕雍烨,更不把她当回事,而且来自雍家世交的家族,也是背景显赫,为人也很嚣张,看她不顺眼就在聚会上悄悄问她,她是雍烨的什么人啊,为什么要住在雍烨家,是雍烨的女朋友还是什么别的啊。   那人挤眉弄眼地想要暗示她是雍烨养在身边,没名没分但该做的不该做的都要做的发泄对象。   焦娇不想理他,但他缠着他不放,不停问她是雍烨女朋友还是另一种,直到雍烨冷到极点的声音响起:“嗯,女朋友。”字字轻缓,压抑着什么,轻声问那人,“你有问题,怎么不问我?”   从那之后,她就真的成他的女朋友了,所有人好像都被通知到了,每个人都知道了她的身份,再也没有人敢拿这个开玩笑或者嘲笑她。   但他再没提起过这件事,也没说过喜欢。   乍一听到雍烨说出这三个字,焦娇耳朵又开始发热,后悔自己的好奇心,想要收回,但对面的女士看着她,好像在等她的回答。   焦娇深吸了口气,点了点头。   雍烨好像没有表情,但又好像眼底的暗沉松动了些。   雍烨这边过了,但那位热情的女士却还有话说,笑眯眯地比比划划,然后在她老公嘴巴上吧唧亲了一口,又继续说,目光在她和雍烨之间转来转去。   焦娇看雍烨,等他翻译,而他却不说话了,对面的女士也不泄气,纵然和焦娇隔着语言的横沟,但仍然努力用肢体语言表达她的意思,焦娇看着她在她老公嘴巴上亲了好几口,脑电波慢慢和她接上了。   这位女士好像在问她和雍烨,为什么不像她和她的老公一样亲吻,谈恋爱这么保守可不行,要把爱表达出来。   焦娇刚有点褪色的瓷白耳朵又开始染上颜色,目光转向雍烨,他神情还是冷淡,薄唇似乎微微抿起。   看起来更森然可怕了,但不知道是不是那位女士的鼓励太热烈,让她昏了头,还是,怕这位女士太兴奋揪着这个话题不放,让雍烨不高兴,想让她赶紧结束这个话题。   焦娇做出了一个她几乎不可能做的举动,她扯了下他的袖口,雍烨自然地微抬起小臂,以为她要他的手,但她没拉他的手,而是轻轻地按着他的小臂,踮起脚,唇飞快地碰了碰他的唇角。   对面的女士朗声笑起来,甚至还拍了几下手,说了什么,焦娇听不懂,也不太想听懂。   脸热得想要埋进水底藏起来,而且还有点害怕,她擅作主张,在这样的场所,在这么多宾客面前对雍烨做这样的事情。   她抬起眼睫,望着雍烨的眼里有受到冲击后的茫然,他看着她一言不发,眼底的暗涌第一次如此明显,让焦娇从茫然清醒,渐渐被不安取代。   他是不是生气了?   应该是,雍烨连满厅的宾客都不管了,神情冷若冰霜,带着她走上楼,焦娇腿都软了,看他用眼神示意她挑一个房间处理她,她也没多想,随便推开了一扇门。   她第一次来古堡二楼,根本不清楚分布,推的是最近的门,没想到打开里面竟然是个独立浴室。   浴室好像不太合适,她想换一个,但雍烨却站在门口,手腕缓动,门锁咬合的声音被拉得极长,焦娇感觉她周围的空气好像也被拉抻成无数细细的线,锋利如刀,轻轻压在她的喉咙上。   她试着在他彻底锁上门前,走过去,但她脚刚动,雍烨就把最后一点转完,走向她。   她更害怕了,小步往后退,他更不疾不徐,西装挺括,双腿笔直,漆黑皮鞋抬起与瓷砖映出的影踩在一起,一步压着她的一步。   浴室不算大,至少对焦娇来说不算大,很快,她的背就靠在了墙壁上,冰冷沁进神经,他捏起她的下巴,让她与冷硬的墙面分离。   压低的眼睫遮了很多情绪,但剩下的黑沉还是叫人触目惊心。   焦娇以为他要做什么,眼睛都不敢眨,却见他无声地看了她片刻后,清冷开口:“再做一次。”   再做一次?焦娇懵懂,脑袋还在想象他要做可怕的事情没转过来。   像要隐没在影子里的声音,轻轻地诱:“像刚才,在那些人面前……”   焦娇意识转过来,心比刚才鼓打得更厉害,眼瞳装了会儿他的影子,闭上眼睫,凑过去。   就算只是亲亲唇角,她也不敢看着他做,胡乱碰了碰就赶紧分开,然后想要逃走。   被拎回来了,焦娇睁开不小心便泛起水光的眼睛,不知道还要做什么,他才能放她走。   雍烨扶着她的下颌的手微动,指尖拨着颈侧:“你亲了我,但不让我还给你吗?”   她擅自亲了他,得让他亲回来,好像也是合理的。   焦娇认命地点点头:“但是……”她还是觉得在浴室里有种不太对劲的感觉,“你想还,在楼下也可以,为什么要在这里,又不是不能让别人看到……”   她努力地做着铺垫,想说服雍烨带她回到宴会厅。   但,雍烨轻轻推起她的脸,低着头,吻住她的唇角,还给她一样小心翼翼的吻,封住她的话她的念头。   但他这个人小气又记仇,别人给他一,他一定要还过去十。   他的吻继续落,从唇角往中心。   焦娇气息被他掌控,从轻到重,放在身侧的手慢慢攥起。   他让她颤抖,他还能在间隙跟她说话:“这是别人可以看的。”   他的另一只手按在了淋浴开关上,轻轻一压,水流与他的轻叹一起落在她身上:“这也是吗?” 第69章 有   焦娇今天戴的是发带式冠冕, 钻石连成不菲的带子从她额前向伸展两侧延伸, 隐没在乌黑微卷的发间,犹如白天鹅纯白的双翼轻拥着她。   温热的水流流下, 将这些昂贵的, 璀璨的洗刷得更为通透明丽,同样晶莹的水滴滑落,形成一种钻石在不断复制, 簌簌落下的错觉。   焦娇被水打湿的黑发像是画师情不自禁加重的笔墨, 贴在她在水中更瓷白的肌肤上, 她扬起的眼睫像是接了许多碎钻,她眼底清澈的水纹茫然地漾开, 因震惊失神微微失去焦点,却显出一种更为可口诱人的纯真, 突然而至的水好像取代了一寸天地的空气, 让她忍不住分开唇,更渴望地呼吸, 邪恶的水立刻见缝插针,将她柔嫩的唇瓣淋得更鲜艳欲滴。   原本银白的裙子渐渐被浸透,附在玲珑上,随着她气息起伏,将圣洁之下的春色朦胧地勾勒出来,隔着湿淋淋的纱,时而近,时而远,拉扯着人心底罪无可赦的恶。   雍烨站在水外, 静静地看着她被打湿, 被描深。   焦娇突然回神, 想要从旁逃走,却只来得及动一下,便被他握着腰侧按在墙上,她上身勉强离开了水,惊惧地看着他缓缓逼近。   这次换他潜进水幕,像是调高了饱和度的老相片,黑的更黑,白的更白,令人沉沦的眉眼清晰得像是刀刃,漂亮得割着人眼。   焦娇是被雨水打湿的花,他是静静立在雨幕中的剑。   水光令他更凛然,更危险,水珠依恋地从他锋利冷淡的喉结往下坠,垂眸看她的眼底,欲瘾浓稠到凝滞,气息却没有半点凌乱。   握着她腰侧的手按捺着抚向她的背,造出缱绻的错觉,将她压向他侵占意图昭然若揭的怀里,引回水中。   焦娇分不清是水热还是她热,往后仰着,呜呜地挣扎:“不行,裙子好贵,不能……不能碰水……”   雍烨看着她伸展开的纤细脖颈,低头轻轻咬着她最致命的咽喉:“它本来也只有一次穿在你身上的资格。”抬起眼,眼里静得像是金属铸成的世界,“你想让它被你弄湿,还是被别的弄湿?”   焦娇虽然只敢亲他唇角,但已经和他做了最亲密的事情,也被他教得理解有些文字拥有其他意义。只是她不理解,他为什么每次说着下/流的话,却还是高山白雪,生人勿进的矜绝样子。   红晕在焦娇雪白的肌肤染开,唇色都更加潋滟,眼里的湿意涌上来,拒绝回答他的问题,在他的缠绵蚕食下,还在用裙子当理由要他停下来,哽咽地吐字:“不要,会坏掉的……”   她可真是一只特别的小兔子,天真的求饶都能求到恶人最龌龊的念头里。   会坏掉吗?   坏事,更坏的事,他在心里做了千千万万遍。   好听的声音哄着她:“不会弄坏你,我对娇娇最轻了。”   焦娇眼里的水更多,不知来自哪里,提醒他:“我们还在宴会上,你是,你是主人,不能这样……”   宴会才进行到开头,放着那么多宾客,他在这里和她做这种事情,是疯了吗?   “我是宴会的主人。”雍烨微微拉开和她的距离,暂时舍弃品尝她甜美味道,把她此刻湿漉漉的样子一点点刻进眼里,冷而动人的声音慢慢地走,将指下的刑徐徐进行到底,又蛊又残忍,漫不经心地说着与他身份违和,以至于令人不敢相信的誓言,“娇娇是我的主人,我当然要以照顾她为先。”   焦娇抓紧他的袖口,不能言之于口的羞愤让她轻轻咬住牙齿,为了欺负她,这个傲慢到极点的疯子竟然连她是他的主人这种话都能说得出口。   她觉得自己好像冰淇淋,被温水天然克制,抗拒不了地融化,再这样下去,她不可能回到宴会上,她哭腔重了些,破碎的声音也更强硬了一些:“停,雍烨你停下来……”   雍烨还真的止住了,望进她迷离失神的眼:“好啊,你教会我我就停下来。”   焦娇得以喘息,叹着气,像朵脆弱的花被水揉乱,缓了好久,才小心翼翼地轻轻推了推他:“你先退开。”   雍烨再次出乎她的意料,竟然真的退了一些。   焦娇反而懵了,腿有些软地往下掉,雍烨伸手扶住她,人却按照她的要求,没有任何地靠近。   焦娇以为他真的停了,下一刻却见他看着她,淡淡开口:“可是退开还能看到你,看到你,眼睛就忍不住,怎么办?”   焦娇还在水里,心好像也被淋湿,看他说眼睛忍不住,堵塞的一团又发胀又发软。   雍烨眼里的幽深一点点烧起来,声音仍平稳:“要我把它们剜下来吗?”   焦娇一颗心哽在高处,眼睛被他说得幻痛,他是真的不觉得这种话听起来会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就像剜眼睛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就算没有眼睛,还能闻到你的味道。”他支撑她的手没施加任何多余的力度,语气也是不以为然的,“你要我不能呼吸吗?”   “这些你想要我做,我就会做,但就算都做到,我的手还是会向着你。”雍烨把长指穿进她的指缝,水滴从他禁欲感十足的下颌线落下,他的眼像是被暴雨清洗过的深渊,阴暗的,不堪的,可怖的,全都安安静静地摊开给她看。   令人恐惧的那些竟在这一刻变成了引人靠近的诱惑。   “娇娇,你想绑住我,把我锁起来吗?”   他生得太能蛊人,平时冷冽,令人不敢靠近,但当他想让人走进他的陷阱时,谁也不可能走掉。   焦娇有一瞬甚至感觉自己也成了深渊的一部分,有那种想把他困得不能动弹,看曾经高高在上的人为她束手无策,任她鱼肉的冲动。   她用最后的理智摇摇头:“不……”   他礼貌地询问:“那我可以继续吗?”   焦娇没发觉自己被他引到了靡丽的陷阱里,怔怔地点头,直到她被他箍着腰抱起才意识到不对。   可那时,她身上一切不属于她的都被他剥离,被水流冲走,包括她残余的那一点点意识,她仰起头,天花板是一块反光性很好的整石,和地面的瓷砖相映成辉,她和他映在里面,天上地下都是色彩清淡,意境却淫得浓墨重彩的水墨画。   唯一的红,在她脚踝,在她的脚链上。   他的手接了浅浅的温水,不再那么冰冷,温情地催着一朵娇花快点成长,焦娇手臂圈着他的颈,努力按捺,恍惚间听他咬着她的耳边叹:“我很嫉妒水能流满你的全身。”   他流过的不比水少,焦娇手指攥紧,不想和他这个无耻的行凶者说话。   可他却关掉了开关,阻断从上至下的水,像在报复水,也像在报复她。   浴室热气蒸腾,焦娇不觉得冷,甚至还觉得空气滚烫,但缺了水流的触感,又叫她心空。   被带至顶点,却不能落下的感觉让她忍不住眼里蓄积水意。   他的指尖轻轻碾过她噙着泪,泛红的眼尾,冷然的声音是放肆痴迷前最后的平静:“在你的眼中流。”指尖向下,落在她润湿的唇,“在你的唇齿间流。”   焦娇微微打颤,他冷静地掠过柔软的山,娇嫩的平原。   停在存着水的谷悠然徘徊:“在你的身体里流。”   焦娇低低地呜咽一声,伏在他蕴着力量的胸口,他纵容她把他当做依靠,低下头:“我想做娇娇的水。”他和他的指尖都在等她的允许,“好不好?”   他一边问,一边把她逼得无法拒绝,焦娇已经忘了那条裙子的珍贵,双脚踩在上面,像踩在浸湿的云朵里,倏地雪白足背绷紧,脚尖轻飘飘离地,脚链宝石反出浅浅的光,摇摇晃晃。   焦娇以为他还是会点到为止的,毕竟楼下还有那么多宾客,可他从来百无禁忌,可她断断续续提醒他几次,每次都只换来更残忍的醉生梦死,她后面也就不敢再说了。   他真的像永不餍足的深渊,焦娇被他生吞,被他活剥,不知几次,从生到死。   他要她的身,还要她睁眼看他是怎么要的。   焦娇耳朵红得滴血,把眼睛闭得更紧,他扳过她的脸,言行逼供的手段越病态,语气越温柔:“好娇娇,像那天一样看着我。”   那天?焦娇脑袋都有些不会思考了,无处可躲,只能埋在他颈间,很慢很慢地摇头。   “你问我如果出意外该怎么办的那天。”雍烨莫名对这一点很执着,停下其他,只以掌心按着她的腰,一点点将她压紧在怀里。   焦娇压抑地咬牙,雪白的小脸桃粉氤氲,鼻尖无意识地蹭过他的颈侧,声音打颤:“别……”   太近了。   雍烨在她最脆弱的时候跟她做交易:“那就看看我。”   焦娇气得咬唇,他太坏了。   怎么能用这种方式逼她。   生出一点点反骨,软绵绵地吐气:“我不记得那天我是怎么看你了。”   他静了一会,就这一会,让焦娇心惊肉跳得忍不住绷紧,但很快她想起,在她未与他分开的时候,最不该做的就是这样,他会有更大的反应。   然而,他却没显出半点失控:“好。”平静地答完,动作异常斯文温吞,“我帮你想。”   从炼火变成细微的文火,而煎熬却好像从皮肉渗入了骨头,焦娇几乎立刻就后悔了,她不该让他变得这么温润耐心。   开在清晨的花,缀着被冷冷夜色磨出细细密密的露珠。   焦娇被各种刺激到极致的感官淹没,迷迷糊糊地想着那天她在观赛馆揪着心看着屏幕里的他,想着她为他提心吊胆,他却根本没把自己的命当回事,想着他那天在生死面前都那么风轻云淡,却在过了这么多天,在这个时候非不肯放过她。   心里堵塞的那团越来越大。   忍耐度从身体上,情感上都到达临界点,她没办法,睁开眼睛,眼里还没把他的身影装下,就被眼泪没过了,牙齿打战地说:“那时我担心你担心得不行,才那样看你,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欺负我?”   她极少这样控诉他。   害怕也好,担心也好,她能不说出来就不说,她记得自己的身份,只是他心血来潮饲养的小宠物,是被他捡回家拿着玩的娃娃,除了让主人满意,她自己的感觉一点也不重要。   不能把他给她的当做她拥有的,他会收回去。   不能把他对她的好当做自己对他有什么特别,他对她的喜欢有,也是从上至下,不是那种……   那种可以光明正大,真心实意地说讨厌,说喜欢,说担心,说想念的喜欢。   她这样将从不和别人讲的心事都说了出来。   真的是已经委屈到了极点。   说完,她便后悔,抬起手,手背挡住自己的眼睛,想把眼泪擦掉,还是很委屈但也乖乖道歉:“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   感觉雍烨靠近,她瑟缩了一下,以为他会拿开她的手,没想到,落在她的指尖最前位置的是他的唇。   吻遍她的手指,齿边轻轻咬她的手心,最后,微重地咬住她手腕血管集中的位置,轻微的刺痛很快被他舌尖抚去。   嗜血的吸血鬼喜爱的位置也是他钟情的地方。   他再没勉强她面对她,只轻声问:“为什么担心我?”   为什么担心他?   答案会有很多,比如,当初如果没有她,她可能早就被她父亲给卖了。   比如,他给了她最好的条件,让继续学跳舞,做最喜欢的事情。   比如,她能平安无事的到现在,是因为他的保护,上次她就差一点被人绑走了。   可是这些答案雍烨都不满意。   焦娇想拿开手了,看他到底是什么表情,到底为什么不肯接受他的回答,但他不肯放开她的手了,捏在自己手心里玩着,眼睛沉沉看着她,轻轻咬了下她的指尖,像是威胁,但比起他该有的作风幼稚柔和了太多。   十指连心,焦娇的心脏好像也被他轻轻咬了一下,目光被他纠缠着,也看着他的眼睛,被诱出轻轻软软的音:“因为……我喜欢你?”   雍烨其实从没要求过,她要担心他,他好像并不在意她的想法,她对他的情感反应对他可有可无。   但她还是担心他了。是有喜欢的吧?   而且,不管怎么样,她现在都是雍烨的女朋友,女朋友应该要喜欢男朋友的……对吧?   焦娇看着不言不语看着她的雍烨,心里忐忑。   她会不会说错什么了?雍烨需要她的喜欢吗?   她看他眼底越发晦暗深邃,以为会迎来更疯狂的洗礼,却不想,他竟然放开了她,眼睫微垂,所有情绪都内敛,令人分不清喜怒,拿起旁边的浴巾裹住她。   焦娇有点懵。   她是被他用各种方式……了,但他自己好像还,刚刚她还觉得他烫得有点吓人,眼睛下意识往下,却什么都没看到,先一步被他用毛巾盖在脑袋上。   他的声音随后响起:“这个月选一天,我们订婚。”   订婚?焦娇完全跟不上他决定的速度,他们怎么就要订婚了?   她从不觉得他会和她结婚,雍家不是寻常豪门,他更不是一般的子弟,她一直以为他会在稍晚的时候,和一个门第家世都相当的女人结婚。   虽然她不确定雍烨到时候会怎么处理她,但她已经为那天做了一些准备了,她在看合适她的工作,并且攒钱为以后打算。   现在订婚对雍烨来说太早了。   她这个对象也不合适。   可他好像也不是征求她的意见,只是通知她。   他说得又平淡又决绝,焦娇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想把毛巾拿下来,手被他捉住:“我不欺负你。”指腹隐忍着力度轻轻摩挲,隔着层屏障咬了咬她的鼻尖,声音清冷听不出异样,“你也别折磨我。”   焦娇吓得往后退,不敢承担这种罪名:“我怎么能折磨你?”   “怎么不能?”雍烨冷冷地把她抓回来,揉着毛巾,像是帮她擦头发,但动作轻得很令人心痒,“在娇娇身上,我的生死都随娇娇。”   抬高她的下颌,压着她眼睛那里,更细致地擦,语气漫不经心,好像哄她玩,可语调是平的冷的:“娇娇看我一眼,都能让我爽死。”让她偏头,“折磨就更简单了。”   焦娇刚冷却一点的耳朵又烫得发胀,抬手想自己来。   “你,最好不要动。”雍烨声音压低,冷意压出来,撩人的苏也更藏不住,让人恐惧的同时也忍不住怦然心跳,他却好像还嫌不够,还故意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一动都不要动。”   焦娇身体不敢动了,但思绪忍不住飘回那个问题。   她和雍烨真的要订婚吗?   雍烨的行动力给了她答案,宴会的第二天,她和他订婚的筹备就开始了,从参与的人数和一些细节,焦娇窥探到这场仪式将有多么盛大隆重。   需要焦娇操心的事情很少,就连选日子,也不需要考虑什么讲究什么吉利不吉利之类的,只要她喜欢就可以。   她有很多时间胡思乱想,想订婚这么大的事情,雍烨都不用跟雍家长辈们商量一下的吗,想雍烨为什么要和她订婚。   想可能他对她也有一点不是对小猫小狗那样的喜欢?   但无论这些问题的答案是什么,她要和雍烨订婚这个结果是不会改变,这是他的决定,无人能够动摇。   既然走向都是一定的,焦娇想了几天就干脆不想了,她还是该上课上课,该去表演去表演,只是舞衣有时候遮不住她的脚踝,会引来一些人的好奇,问她这么漂亮的脚链是否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焦娇答不上来,只能含糊地说是别人送的礼物。   可她的师父对舞台要求极为严格,从舞蹈演员,到灯光美术,全都必须和她预期一致,也包括演员身上的配饰。   因为对她的偏爱,也因为被人提醒过雍烨的事情,前几次师父都忍了,到表演《玉佛子》的那场,她老人家终于忍不住了,把焦娇单独叫过去,骂了好久。   《玉神女》讲的是一位对神佛极为崇拜的女信徒为了靠近神佛,成为神女,努力修炼,想以己身己心炼就一尊石像供奉神佛,虔诚纯粹的信仰引来魔王的兴趣,故意假扮成佛蓄意引诱女信徒走向恶路。   在相处过程中,神女虽然未表现出来,但心已堕落,修炼中也有了杂质,当魔王真面目被揭开,神女大悲之下,决意赴死,以铭心志,补偿自己对神佛不忠的背叛。   她的死,为她的修炼画上了另一种圆满的句号,故去的肉/身凝结成了玉做的神女像,不知是神佛对她的怜悯,还是对她的肯定。   这是一段极具佛意的舞蹈,风格清丽柔雅,女主舞衣做工上乘,现实里价值昂贵,但颜色素丽,搭配的配饰也都是简而精致的。   焦娇脚踝的脚链宝石和它们在一起扎眼得不能再扎眼。   “必须摘掉!”平时对焦娇虽然也很严厉,但绝不会这么失望的老舞蹈家眉心紧皱,“我没想到你会这么虚荣,一条脚链而已,你怎么就舍不得摘下来?你不摘掉它,那就等着被我换掉,我的舞台上不缺你一个女演员!”   “你也别找什么人来吓唬我。”老师气得连从来没说,最难听的话都说出来了,“有本事你让你那位权势滔天的男朋友把我赶走,不然,你就别想戴着这个破东西上台!”   焦娇想哭,但不敢哭,老师从来没提到过雍烨,但相信她被很多领导,投资方“敲打”过,她这样的人最烦的就是和这种扯上关系,可因为她喜欢她,看好她的天赋,硬是忍着没把她推给别人,留下做了生涯最后一个徒弟,今天说这样的话只能说明她对她失望到极点。   但就算这样,老师也给她留有面子,没当着别人的面这么说她。   可要她怎么跟老师说,这个脚链她自己真的摘不掉,也不敢自己摘。   她不想错过演出的机会,更不想让师父失望。   那就只能试一试让雍烨帮她打开了。   但上次他也是被她气极了才罚她带着这个有定位器的脚链,想要让他摘掉,应该要用很大的代价跟他交换。   可她有什么能给雍烨的?她的一切都是他的。   而且他什么也不缺,她身上好像根本没有有价值配和他交换的东西。   焦娇自己想不出来,只能借助百度,搜了好多,什么“特别特别有钱的人会想要什么”“大集团总裁会缺什么”“豪门继承人会为什么礼物感动”……搜出来的都是小说,正经回答根本没有多少。   倒是搜到“男朋友会为女朋友准备什么而特别激动”的时候,有挺多答案的。   什么游戏皮肤,游戏机之类的,占比最大,但是……焦娇感到头疼,雍烨对这些都无感。   他真的挺矛盾,又疯又狠但不重欲,不要说游戏,就是烟啊酒啊这种很多人会拿来缓解压力的东西,他都没兴趣,吃的也是,她很喜欢吃,但要控制身材,每次大型演出,或者重要考试后才会放纵一次,每次她吃得开心极了,他却只对喂她感兴趣,再诱人的,他都碰都不碰。   焦娇继续看,还有送球鞋,运动护具的。   这个可能也不行,雍烨倒是会运动,但他运动只出于自律,让自己的身体状态达到最好,不是娱乐性质的,用的也都是专门定制的,她就算砸钱买最最最贵的东西,也不可能赶得上他自己的十分之一。   答案虽多,但都不适合雍烨。   雍烨太特别了。   让凡人痴狂的,他都能心如止水,甚至不屑一顾。   焦娇想了想,决定最后相信百度一次,搜“变态会喜欢什么礼物”。   天啊,焦娇差点把手机丢出去,好多好恐怖的图片。   深呼吸几次,才鼓起勇气翻看。   太血腥的她肯定做不到,做到了,她也别想去跳舞了。   但是……焦娇指尖停住,在一片奇奇怪怪的链接里看到了《是男人都无法拒绝的“变态”幻想》。   这是一篇情/趣用品的软广。   里面列举了很多角色扮演,有警察,护士,老师……   还有好多大胆的玩具。   这篇文虽然是广告,虽然标题里的变态是打引号的,但“男人都无法拒绝”这几个字深深吸引了焦娇。   她攥着手机,前面的那些,她都可以马上排除,确定雍烨不会喜欢,但这个……她叫不准。   没有相关经验,也没听雍烨提过这些,男变态也是男人,万一他也……   可他又不像对这些感兴趣,她想象不出,矜贵冷淡还高高在上的雍烨会被这些“低级趣味”撩拨动情的样子,如果他想要,他完全可以要求她,她不敢拒绝的啊,就算她不愿意,他也可以要求别人,不冲他的身份地位,就冲他的脸,也有大把的人愿意……   焦娇一边想,一边看着不知如何逃脱审核,图片相当大胆的软广慢慢红起脸。   而且,要她穿这个去求他,也太羞耻了。   她不行……焦娇放下手机,才要去洗把脸清醒一下,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个同门悄悄给她发的消息,说老师气得高血压都犯了,还要联系在国外刚好回国的一个师姐来替她,如果明天她去的时候,还戴着那个脚链,以后连她们的师徒关系都不认了。   焦娇给好心的同门回了感谢的消息,再次点开那个软广链接。   不管有没有用,也不管什么羞耻不羞耻了,她只能试一试了。   做都要做了,焦娇也就不矫情了,红着耳朵,在同城线上店把能买的道具都买了。   如果雍烨有兴趣,她就让他尽兴到底。   只要能让他帮她把脚链取下来,哪怕就这一次,她什么都认了。   至于装扮……玩具的主动权在雍烨,他想玩由他主导,她要做的就是买了把它们交给他,但衣服是穿在她身上,也是她自己穿的。   那些太暴露的,她真没有勇气穿。   选来选去,焦娇选了学生装,但既然选学生装,那就没必要穿买来的了,而且买来的,她穿上试了一下,太短了,裙子还是,还是那种在后面打开的。   焦娇看了一眼自己很想晕过去,最终决定用自己的校服,反正她有好多没穿过备用的,毁了一件也没关系。   她花了一下午照着买来的,在她能接受的最大限度内,把上衣收紧,将裙摆改短,改完穿上,对着镜子面红耳热,闭眼将脸贴在冰凉的镜面。   她真的要以这个样子去找雍烨吗?他会不会觉得她很廉价?如果他不喜欢,觉得她很恶心怎么办?   到晚上听到管家说雍烨回来了,焦娇其实还没彻底下定决心,听到雍烨的声音,她吓得筷子差点都没拿住,雍烨抬起眼,看了眼表现得很奇怪的她,用自己还没动过的筷子给她夹了块里脊。   他一直对她管理身材不是很高兴,总在她拒绝诱惑的时候,夹肉引诱她,她还不敢不吃,不过,说实话,她被迫偶尔吃肉的时候,还是挺开心的。   只是今天焦娇吃肉也味同嚼蜡。   看雍烨上楼去书房,她回了卧室,跪坐在在床上摆好的学生制服前面,翻出一枚硬币,合在手心。   正面她就去,背面……她就再想其他办法。   十分钟后,穿着改“不良”版的校服套装,抱着几本书的焦娇轻轻敲了敲雍烨书房的门,平时也只有她能在这个时候打扰他,所以,她不说话,他也知道是她,他没说话,她也知道可以进。   焦娇握住金属门把,默数了几个数字,稳定心率后,闭了闭眼,转动手腕,在最后一刻,微微停了停,最后推开。   这个书房装修风格和复古,几本都是木质家具,门打开,里面有淡淡的木香气飘进鼻尖,雍烨坐在桌后看文件,脱了外套,只穿衬衫,衬衫熨烫平整,被他宽平的肩撑出挺括轮廓,手臂戴着皮质袖箍,黑色的细圈勒在白衬衫上,有种老派绅士的矜贵和禁欲感。   焦娇刚开门就觉得眼睛好像被什么晃了一下,分神看了一眼,看到沙发前的茶几上摆了好多透明保护盒,盒子里都是各种各样的钻石宝石,她没心思细看,眼睛立刻回到雍烨身上。   他签了个字,抬起眼,看到她,神情没起任何波澜,仿佛霜化的目光颇具压迫感地从上至下,从她被发带束起的马尾,到拉到膝盖下的白筒袜。   在他冷冷的审视下,焦娇觉得越发难堪羞耻,尤其在他平静地看向她刻意按照情趣风改动的那些位置,她眼眶都有些酸。   这样果然对他没有用,她还是自己出去吧。   想着焦娇要转身逃回她的房间。   可惜已经晚了,雍烨开口要她过去交付穿得不伦不类来打扰他的代价了:“过来。”   焦娇捏紧书籍,慢慢地走过去:“对不起……”   雍烨没听她的道歉,摊开手,让她到桌子那边,他的那边。   焦娇攥紧手指,绕过桌边,站到他面前,他轻轻靠在椅背上,似是噙着极浅的笑意,淡淡问:“你今晚有课?”   这个时间,她这个样子,怎么可能是去上课?焦娇耳朵要热炸开了,他故意嘲笑她。   “没有。”焦娇硬着头皮胡说八道,“我就是穿着玩。”   “嗯。”雍烨微微颔首,似是收下了她可笑的解释,看向她短短的裙摆,很认真地和她探讨,“怎么玩?”   他怎么问得这么详细啊?焦娇磕磕绊绊地继续编:“就是,就是假装我是服装师,自己动手改一下衣服……给别人看看,这样好看不好看。”   “你这个样子……”雍烨眼底墨色深了深,他坐,她站,他们面对面,他抬起右手。   从她左腿侧,压着改短的裙摆的边向上握她的腿。   她的腿纤细笔直,他的手往深了握,也能握住。   深色的裙边起了褶皱,修长冷白的指收紧,在她雪白的肌肤上拓下浅浅的印儿,把她没敢走近的距离拉至零:“除了我,你还想给谁看?”   他没用力,但焦娇还是觉得他随时能把她的腿折断,而且这个位置就算是用手掌抓握也好痒啊。   焦娇被他迫着往前迈了一步,按他的脸色回答:“我就给你一个人看。”   但他好像不是很喜欢的样子。   靠得近,焦娇更觉得被炙烤:“你……看完了吗?我想回去了。”   雍烨提醒她,她刚刚自己说的流程还没完整:“你不问看完的人觉得好看还是不好看吗?”   焦娇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小声问:“我,我好看吗?”问完,惴惴不安地又想往后躲,感觉他要说她了。   可雍烨压着她腿的手微微用力,让她折起腿,她重心不稳,跌坐在他的腿上,只勉强单手撑着他的肩。   她下意识想挣扎着起来,而他搂着她的腰的小臂像金属做的,肌肉绷紧又硬又有力,让她下沉。   他微微仰头,鼻尖轻轻磨着她下颌柔软的肌肤,和那处滚烫一样。   声音低缓几近于无声:“你觉得呢?”   一直觉得他无感无欲的焦娇怔愣片刻,微微抓紧他的衬衫,对他平静下的反差感到无措又有点害怕。   不过,这不就是她想要的吗?   她希望他能喜欢,他这样应该是很喜欢吧?   焦娇咬唇,逼着自己乖乖坐下去,因为不安,她稍微动了动,雍烨闭了下眼,睁开,眼底比她进来时还冷,她太反常了:“你是不是有别的事找我?”   焦娇一顿,看向他,一层看不见的薄冰覆在他离近看更是漂亮得令人心惊的眉眼,她深吸了口气,坦白道:“你能不能帮我把脚链打开,我跳舞不能戴。”   雍烨靠回椅背,静静问:“谁说你不能戴?”   “没别人,我自己不想戴。”焦娇眼睛睁大,眼泪马上要滚出来,“真的。”   雍烨看着她,倒也没追究,目光往下:“所以你穿成这个样子,是想……”   焦娇不好意思回答,但看雍烨好像一定要她说,吸了吸鼻子,可怜巴巴地吐字:“交换。”   雍烨低下眼,看她一直抱着的书:“这些书也是道具?”   焦娇眨了下眼睛,慢慢把书放下来,打开一本,露出中间夹的,她白天买的玩具:“我怕不够,还买了这个。”   即使知道一般人不敢到楼上打扰她和雍烨,但她也不敢直接放在手里拿着,放在袋子里又和校服太违和,就用书作为掩护。   想到传授知识那么神圣的书本被她拿来做这个,焦娇羞愧得眼睛更红了。   雍烨看着她小心翼翼带过来的“违禁品”,视线缓缓抬起,落在捧着这些献给他,眼神却澈然单纯的人,轻声问:“这是干什么的?”   焦娇万万没想到雍烨会问她这个问题,她看了他好久,想判断他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怎么样,但她根本看不出他冷淡的表情下是什么心情,她超级后悔为了能把这些夹在书里,把包装盒什么的都留在房间里了,现在她也只能结巴地按照她看过的说明跟他解释:“就是你可以……给我用的……可以放在我……我……”   雍烨看着说这种东西也很认真的焦娇,在她吞吞吐吐的时候,慢慢倾身亲了亲她的唇角,眼里浮出很浅的笑意,额头贴着她的脸颊,低下眼:“只有这些吗?”   只有?焦娇没想到他胃口这么大,慌了一下:“房间里还有别的,我把每一样都买了,你要是想要,都可以……”   她停住,雍烨抬头:“都可以什么?”   焦娇屏住呼吸,停滞好久,才颤抖着说:“给我用。”   雍烨看着她的眼睛,神情晦暗莫测:“真的?”   焦娇按捺着心头的害怕,点头:“嗯。”   雍烨微微后仰,眼神又恢复了最冷时的状态,从她手里抽出那个她没解释清楚的玩具:“那就从这个开始吧。”   焦娇心脏像是浸透了冷水,每次跳动,都冰冷淋漓,木然地点点头。   雍烨摸摸她的耳垂:“站起来。”   焦娇扶着桌边,僵硬地起身,雍烨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手里,无论看到再下/流的东西,他的眼神还是那么静,停住片刻,抬手,把手臂上的袖箍打开取下,指尖捏着调节扣,看着她,慢慢地将长度放长了些。   在焦娇茫然的目光里,他捞起她的腿弯,让她光脚踩在椅子边缘。   那条黑色细皮带从他冷白的指慢慢绕到她的腿根。   那个和书脊差不多长的那支被他拿起,作势要放在带子内侧。   焦娇看着他的动作,想象出,他打开开关后会是什么场景,双手无助地抓起他肩上的衬衫。   雍烨停下来第二次问她:“真的要吗?”   焦娇低头,看到脚链宝石的反光,咬了会儿牙,点头,看向他:“只要你把脚链拿下来。”   雍烨看了她片刻,垂眸,指腹摩挲着脚链,也不知怎么操作,连声音都没有,它就落到他的手心里了。   尘埃落定了,她再也没有理由躲避了,焦娇闭上眼,等着狂风暴雨,然而,她腿上的袖箍并没因为多了什么收紧,倒是她被抱了起来。   “这次先放过你。”雍烨把她抱到沙发上,让她坐在他的腿上,示意她看茶几上的那些闪耀,“挑戒指。”   焦娇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同时也有点不敢相信,看着他,想说什么,雍烨也没看她,垂着眼看那些戒指:“再看我,就去把剩下的玩具也拿来。”他语调下沉,静静地令危险指数成倍递增,“我们一个一个玩,要么它们动不了,要么你动不了,不然,别想停。”   焦娇赶紧偏头,老老实实地看戒指。   但是她一看就觉得花眼,每个戒指都好漂亮,而且看起来都好贵好高调,她要是戴这么大颗的戒指,老师会不会认为她会带坏团队风气啊?   想到老师气急说的话,虽然是气话,但也是有真心的。   “我也不知道该选哪个……”焦娇手指动了动,感觉他今晚好像挺善良的,什么都没要,就帮她解开了脚链。   她想得寸进尺一下:“其实我们只是订婚,不用戒指也……”   雍烨还垂着视线,极轻地重复她的话:“只是订婚。”   焦娇心里忽悠:“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雍烨身子微倾,指尖拈起一枚水滴形蓝钻戒指,抽了消毒湿巾擦拭一遍,宽容地原谅她的失言:“没关系,娇娇不知道选哪个戒指。”   勾着戒指的手推起深色的格子裙摆。   “那就让小娇娇选。”   小娇娇?焦娇还没反应过来,一点刺激在她大脑皮层如烟花炸开,无力地塌在他怀里:“你别这样,我自己选……”   雍烨单手轻拍她的背,另一只手指尖漫不经心地转着戒指,咬着她耳朵淡声向下问:“小娇娇,喜欢这个吗?”   焦娇抓紧他的衣服,闭上眼,她错了,她就应该见好就收的,雍烨怎么可能善良?   “小娇娇怎么只哭不说话。”雍烨拿出手,把蓝钻戒指随手一丢,换了颗红宝石的,“那这个呢?小娇娇,喜欢吗?”   焦娇眼里是有湿意,但没到哭出来的程度,意识到他说的哭的意义,她更难受了:“嗯,喜欢,都喜欢。”   雍烨似是从她说的喜欢得到了新的兴趣,指放得更慢,声音更蛊:“说你喜欢我。”   焦娇哽了一下,但很快就认输:“我喜欢你。”   “再说一遍,好不好?”是请求,但也是逼迫。   “嗯。”焦娇浅浅地哼了一声,“我喜欢你。”微微偏头,唇无意地蹭过他脖颈,轻软的声音尾巴勾着要哭不哭的音儿,像是急需停下折磨的俘虏,不用雍烨教,就自觉地给他更多,“好喜欢你。”   “下回要交换。”雍烨低头轻轻亲她眼边碎了的泪,“就拿这个换。”   焦娇无力地睁着眼,她可以用这个和他交换?   说喜欢他就可以吗?   太简单了,简单到她不敢随便拿这个尝试,怕等到真有用的时候,反而不灵了。   “说一次不够。”雍烨并没打算就此放过,这才是他残忍的风格,把她放躺在沙发上,从高处冷沉地看她,指尖描着她的唇,“要说到小娇娇再也哭不出来。”   潮红爬上焦娇纤细的颈,她就知道。   那天晚上,她不知说了多少遍喜欢才昏昏沉沉地被他抱去浴室,等她再有意识,太阳都在天上挂小半天了。   她惊了一下,看看时间,还好,还没到去找老师的时间。   还可以再睡一小会,焦娇闭上眼,可还没找回睡意,脑海里突然想起一道熟悉但讨厌的声音。   【你们比原著订婚的时间要提前了一些。】   【不过,没关系,这点误差,主系统那边还是可以接受的。】   焦娇睁开眼,对着天花板,在心里想,你回来找我也没用,我不会再做你的任务了。   【现在不用你做别的任务,但是。】   【你不能喜欢雍烨。】   【你要喜欢男主,男主的名字叫沈舟衍……】   焦娇听着系统自顾自的电子音,心里越来越烦躁,轻轻咬牙,反正雍烨本人不在,她说什么都行:“我就喜欢雍烨。”   【不可以,你要按照剧情喜欢沈舟衍。】   焦娇闭上眼,只用声音和系统作对:“我只喜欢雍烨。”   【不可以,你喜欢雍烨,全世界都会乱套。】   焦娇倒是有点睡意了,迷迷糊糊地重复:“我喜欢雍烨……我好喜欢雍烨……我非要喜欢雍烨……”   “我特别特别喜欢……”焦娇靠在椅背上,唇无意识地阖动,声音轻轻软软,像是棉花糖捏出来的羽毛,甜甜地令人心痒,好想知道有幸让她怦然心动的到底是什么。   车子早已停下来,雍烨坐在她身边。   她微微停顿,唤出名字:“雍烨。” 第70章 有   喜欢。   雍烨手指合起, 下意识想要捏一捏她之前给他的小兔子耳朵, 却什么也没触到,落空的指尖顿了顿, 但也没向就在他身旁, 触手可及的人那边越界半分,只是收进手心,又觉得太空, 空得忍受不住, 缓缓抚过手腕上的折线纹身。   他和她之间是否有喜欢, 这个问题,以前的他甚至没有想过。   从他第一次看到她, 看到她跪在她母亲的灵堂里时,他看向她, 就知道她会是他的。   他的掠夺, 他的占有,从来不需要理由, 不需要任何人解释,也不需要和自己解释。   直到第一次听到她对他说喜欢,他才知道这个词和其他人口中说的一样,不,比他们说的更令人心动。   只是听听,只是想想,都让他感觉要疯了。   他想把她当成光,揉成一块一块,收藏进他的身体里。   他甚至不敢看她, 把她全都遮起来, 不然他还会让她哭, 会让她哭得更厉害。   她喜欢他。   他一边按捺着不能失控,一边又用让他失控的罪魁祸首不断引诱自己。   他不断回想她说这句话时的眼神,语气,每个细节,细到当时浴室里的每个空气分子都在他那颗冷漠得什么也不肯装的心里留下了位置。   他想到自己心脏狂跳,想到烫得发痛,想到要失控悖德,把所有禁果捻揉成汁威逼利诱地喂进她的唇间。   可他最后什么都没做,在她看不到他的屏障外,自虐狂欢。   后来他对照词典解释,发现他那时不敢看她,除了怕自己忍不住欺负她,好像还有极为短暂轻微的害羞。   她又教会他两件事,害羞和喜欢。   在那之前,喜欢对他来说和其他词汇一样,只是辅助交流的低级工具,纸面以外的任何意义,对他来说都是透明的。   从那天起,喜欢有了颜色重量,有了温度意义,愈加汹涌。   但也和词典上的解释越来越背道而驰。   词典说,喜欢是明媚的,温暖的,令人开心珍惜的。   而他的喜欢和别人不一样,是黑色的,是冷的,是令她恐惧厌恶。   最后,因为他不值钱的喜欢,失去了她。   有一段时间,只剩下他,他太想见她,主动走进幻境被它凌迟,一遍遍看如果当初他没在灵堂外下车,没走进素白世界,没看向她会发生什么。   他看到,她会因为她的生父经历一段坎坷,但最后还是会得到她想要的生活。   这过程各种各样,他和无数个幸福的,开心的,明媚的她擦身而过,只要她看不到他,她就能走到明亮温暖的终点,一路上,有更多,更好的人陪着她。   她从未露出的笑脸就在他的身旁,他不能碰。   她轻软欢快的声音就在他的耳边,他不能回应。   不然,幻境里的她也会失去色彩,变得黯淡,毫无生机。   想让他神智被碾碎,自戕魂散的幻境逼着他承认,没有他,她会有多好。   他承认了。   但他不想散,还是想找回她。   自私到了极点的他明知道没有他,她会有多开心,但还是妄想,从无数个没有他的可能里,偷走一个,让他回到她身边,让他给她幸福。   想再听她亲口一次喜欢,想到魂魄都被撕碎,还硬是把自己一点点粘回来。   现在终于如愿以偿,可他还是在幻境里,在陷入梦境的她造就的幻境里。   只要她醒来,幻境里就会没有她。   她的梦语像是沾了罂粟汁液的鞭子,每次落下,让他既痛又欢,更怕她会停了手,不再惩戒他。   他又开始不满足了,被抽打得鲜血淋漓,还在想阴暗贪婪的念头。   他想要把她赐予的幻境变成现实。   雍烨目光在前方,她在侧边,轻如雪花,从落下就开始融化的声音是和她说:“娇娇,我是不是真的无药可救了。”   他的神情看不出丝毫痛意,眼底的墨依旧幽冷,似乎对一切包括自己都漠不关心,要很仔细很仔细地看,才能看到他眼中那大片浓稠的黑在无声无息地崩离解析,碎成一片片落进更深更暗的地方。   长睫轻阖,掩去所有。   那我能不能乞求你来救救我。   别把我一个人留在没有你的幻境里。   他的愿,虔诚得近乎滴血碎骨,他想求的神明也正在他身边。   可这么深的念,却被他压进心里,没再发出一声。   ·   罪孽深重的信徒,求愿都怕惊扰唯一信奉的神明,引来厌弃。   焦娇感觉握住自己腰的手微微向上一送,周围的空气凝成水,她破水而出,眼睛睁开,梦里的旖旎激烈随着水流,恋恋不舍地从她身上淌下,空气又恢复流动,隐着淡淡的冷香。   没有窒息感,但焦娇还是忍不住深吸了口气。   梦拖着尾巴从她脑海过,尾声格外清晰,雍烨不停要她重复那句话,她说了好多,终于发觉他在骗她,要她说的根本不是解除惩罚的口令,而是让恶魔更加兴奋的咒语。   她呜咽着弱弱警告他,停下来,不然就不喜欢他了。   他停下但也只是停下。   把她重新抱起来,面对面坐在腿上。   那时她还和他一样衣衫完整。   乍一看,她还是那个清纯天真的女学生,而他从一开始就是衣冠楚楚,矜贵色正的样子。   他从来都在云端山巅睥睨别人,这次却让她坐在比他更高的位置,让他微微仰头,仰视着看她潮红的脸,眼底冷凝出虔诚的影,只是被病态的暗涌掩覆,无人发觉。   他好像彻底脱离了清事,端正高雅地发问:“焦娇同学,脸这么红,是不舒服吗?”   权力的高度不可能这么轻易地抹平,纵然她可以垂眸看着他,还是觉得他黑漆漆的眼寒冷可怕,看着他的眼,她一开始以为他在故意戏弄她,因为他带着她从躺到坐,她不可能不脸红。   但这个念头慢慢消散,被他这股认真的压迫感带得严肃,下意识乖乖坦白,在他耳边小声地诚实回答:“我没有不舒服。”   他让她靠近他,也放轻声音:“那我让焦娇同学舒服了吗?”   她轻轻咬住牙关,意识到他是故意欺负她,不肯回答,他也不急,微抬起下颌,线条变得更分明流畅,轻温地咬开她校服的领结。   像恶魔扯开献祭品外系的丝带,极有耐心地把她从清纯引向完全相反的样子。   她一只手抱着他的脖颈,不让自己下坠,另一只手想止住他,被他捉住,长指温吞又强势,穿进她的指间,十指相扣着把她的手往后压。   他非要答案,哪怕身体已经回答,也要她亲口说出来,她羞耻到了极点,眼睛湿润地奇怪他为什么不依不饶。   他轻揉着她的手,埋在她的颈侧,让她看不到他的表情,语调还是一贯的平静冷淡,而声音低而哑:“我的娇娇太娇了,我怕弄疼她,要知道她没关系才能安心。”   她不知他是真心还是陷在□□里的一时兴起,但听他第一次说怕,她心里也软了一下,微微抱紧他,红着耳朵坦白承认她的感觉。   很快她就后悔,让这个疯子安心,苦的她自己。   就剩下裙子,裙边掖进收腰的位置。   瓷白和深蓝,云和天空都没这么纯粹又绮丽的配色。   他低着眼要看,她羞得赶紧搂紧他脖颈止住他,他偏头,唇磨着她的红透的耳朵:“交换。”   她再次后悔,不该招惹这个大资本家,本来说好她可以用喜欢和他交换更珍贵的东西,她还没想好要不要再和他交易,他却先不依不饶地向她索要。   她坚持了不过几下,再不行了,之前承认了身体上的舒适,再承认心里的喜欢也就没那么晦涩,她一遍遍说给他听:“雍烨,我喜欢你。”   好几次,因为溃不成军,贴着他耳朵说的告白好像还在耳边,手指相扣的触感也清晰得好似还剩温度,焦娇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喷出火球了。   梦里重复太多次的喜欢,在清醒后威力不减反增,在焦娇心里不断反射回荡。   太真实了。   触感逼真,感情也铭心。   以前有过人追她,不是很多,但都是很优秀的男生,一朵烂桃花都没有,就算有也会很快消失,绝不纠缠她给她烦恼,让她的同学朋友们都很羡慕,但她对他们并没有特别的感觉,又一心都在跳舞上面,没谈过恋爱,更没和异性有过什么亲密接触。   她那时一直以为自己清心寡欲,对身体沉沦的事情不感兴趣,就算未来会与别人亲密,也一定是建立在双方互相喜欢的基础上。   可是她的梦,不是这样。   梦里的她对喜欢还很懵懂,有很多事情还没搞清楚,也没得到过“雍烨”的明确回应,就被卷进了过于激烈汹涌的欲海,起起沉沉。   是她对自己了解不够,才会总做这样的梦吗?   还是说,对象是雍烨,才让她变得如此不同?   应该是后者,焦娇想了一会就得出了答案,她虽然胆小,但不喜欢被人勉强,她承认梦里的她她确实深陷□□欢愉,可还是介怀“雍烨”对她的态度,今天的梦里还好,以前的梦里,强制爱刺激归刺激,冷却下来,却觉得心涩。   不过,这些只是梦,现实里雍烨克制禁欲到了极点,反而是她有时会从他身上想到一些涩涩的事情。   还是对象的问题,雍烨对她来说是特别的……   焦娇不知不觉间竟认真分析起已经变得有些模糊的梦境,失神的目光投向车窗外一会了,才意识到车子是静止的状态,雍烨已经把车开到目的地了。   她微微一惊,抱歉地看向他:“我又睡着了,你等了我多久?”   “没多久。”雍烨靠着椅背,看起来很松弛,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让她安心,一反沉默寡言,缓缓地又补了一句,“能这样在车里坐一会,其实也很好。”   焦娇眼里映着他,突然有种冲动,也不能说是突然,在摩天轮上她就开始想了,想问他那个问题的答案。   “祖母说,我们今天的表现她很满意,她还要忙,让我们先回来自己消化她教给我们的事情。”雍烨又解释了一下,为什么把车开回到他们住的地方。   他这样说完,她就应该下车了,但焦娇没动。   雍烨感到她的异常,侧脸看她,像是天资不够但很认真的学生,细细将她眉眼临摹下来,努力理解:“你是不是因为做了噩梦害怕,想再坐一会儿缓一下?”   今天她做的梦,恐惧不多,更多的是……焦娇摇了摇头:“我有一件事想问你。”   她郑重的样子,让雍烨眉心微微折起,修长的指也蜷进手心,但声音仍镇定,平缓应允:“你问吧。”   “你有没有想过……”焦娇顿了顿,“如果你有了喜欢的人,我们的协议婚姻该怎么办?”   听她问了一个和他预想毫无关系的问题,雍烨眉心那点细不可查的波澜彻底了无痕迹:“这个问题的前提对我来说没有意义。”默了片刻,把割着心的刀换成字,慢慢讲给她听,想解答她的困扰,却也怕吓到她,“我这样的人根本不懂什么叫做喜欢。”   他这样的人?焦娇被他语气里的自轻弄得茫然,他是居高临下的上位者,是高悬天边的月亮,可以理所应当地俯视所有人,为什么会用这样的口吻说自己?   还有,他说不懂喜欢的意思是什么?   聊天框里,他提到的可是比喜欢更深的爱,如果他不懂,他怎么会想?难道真的是她的金手指出了bug,才会冒出“不可能不爱她”的那句话?   焦娇心里的退堂鼓已经打起来了,但不知怎么,她没就此打住,咬了下唇后又问:“那……如果是我有了喜欢的人,该怎么办?”   雍烨喉结极慢地滚了一下,呼吸竟然也能变成那么折磨人的酷刑,他要活着,继续在她身边,就要把痛全部吞下。   他果然罪无可赦,神明不会庇佑他。让他眷恋的梦,可能根本不属于他。   她说的喜欢,和他的名字无关,只是个只让他独自欢喜的巧合。   雍烨的眼睫极慢地压下,将迫到边缘的暗涌生生抑回去。   他知道标准答案,是失去她以后,漫长的时光告诉他的。   他应该学会放手,学会真正的爱不是强占。   但。   雍烨面无表情,指节攥到毫无血色,声音平静得装不下任何情绪,多一点都会溢出:“能不能先不和我离婚?”   “你。”他抬起眼,眼里静得荒芜,破碎的阴影太过冷漠,让人看不出它们破碎到不能破碎,以为那就是它们本来的样子,就是没有感情,没有温度的,“和他需要什么,我都可以想办法。”   她就问一下,雍烨怎么连她喜欢的其他男人都安排好了?看他这么漠然的样子,焦娇眉心又皱起,他在乎的只有他们因协议而成的婚姻形式,其他都可以无所谓。   哪怕她和别人在一起他也可以假装不知道,甚至为他们提供支持吗?   她的声音有点闷:“我什么都不需要。”   雍烨指尖冰冷至极,薄唇抿紧成直线,他又忘了,他对她来说一无所有,他没有任何能让她驻足,哪怕只是看一眼的东西。   焦娇无意识地咬着唇,突然想到,她这样对雍烨是不是很不公平,她不公布自己的心意,只按照她窥探到的心声,一步步地小心试探他,如果他说,她就顺势坦白,如果他不说,她也就把自己的心意藏起来。   喜欢不是这样的。   喜欢不能这样胆小,这样卑鄙。   她不能应该意外得到金手指,就把喜欢变成这么难看的样子。   焦娇心口微微起伏,这是她第一次和人表白,她的心再急速加热,心里的紧张,害怕,激动,期待被烧开,变成滚烫的蒸汽,四处冲撞,迫切地需要一个出口释放它们。   “我需要的是。”她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中断,但还是没出息地颤了一下,“你。”   绷在雍烨咽喉上的那根细线倏地松了,他眼里的暗涌坚冰在这一刻停滞凝固,他看向她,那么难以置信地,以至于现出一丝从未有过的茫然。   他难道还在梦里?   在美好到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梦里?   焦娇这次看出他眼神的变化了,他怎么会这么意外?是因为没想过有人会这么自不量力地和他表白吗?   她真是心灵鸡汤喝多了,谁说勇敢坦白内心就算没有好结果,也不会后悔的?   她现在就后悔了。   她受不了他凝着她看的眼睛,她能从他眼里看到自己多无地自容,有点慌地抬起手,遮住那双过分好看,衬得她更狼狈不堪的眼睛,绝望地小声问:“你能不能当我没说过?”   她的手没碰到他,还差一点点距离,他也没躲,被她遮住一点的鼻梁高挺,更有种冷淡克制的诱人美感。   他好像闭上了眼,眼睫在她手心轻轻划了一下。   “好。”   焦娇听到他答应,心放下了,但也莫名地有点空。   她人生中第一次告白就要以这样作为结束了吗?   “忘掉你说的,这次换我先说。”清冷好听的声音再次响起,眼睛任由她遮挡,薄唇启合,“不是你需要我,是我需要你。”   说这样的话,他语气依旧冷然,像是一缕冰化作的风,安静地吹进焦娇沸腾的心室。   “我对情感麻木,没有资格对你说喜欢。”   “但如果你愿意施舍我一次机会,听我的妄想。”他停顿,她遮住了他的眼睛,也遮住了他此刻狂卷的情绪,只剩下他竭力按捺后的冷静,一字一字地说,“我喜欢你。”   我深知自己的不堪,也清楚此刻欺瞒你的后果。   可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贪念,把当时没跟你说的,把后来再无人可听的这四个字说给你听。   这次让我先说给你听。   好像心口开了个大洞,风呼啸着往外吹,吹得她两耳发麻,后颈都是僵硬的,一时间竟然有些灵魂出窍的恍惚感。   雍烨跟她说,他也喜欢她?   带着重量的甜慢慢渗进她空了的心脏,将它蓄满。   她算什么妄想?她相比他来说,那么平凡,踮起脚都很难够到。   焦娇深吸了口气,感觉涌进肺里的都是甜滋滋的气泡,把手拿下来,耳朵忍着快要把她化掉的烫说:“我也……”喜欢你。   她的回应没来得及说出口,雍烨极轻的声音缠上她的耳廓,止住她的话:“你还有很多时间,以后想说也来得及。”   她愿意听他说,已经是他偷来骗来的幸运。   他不配她说。   雍烨看着她装满自己的眼睛,身体里的怪物意外地安安静静,连呼吸都小心翼翼,怕浑浊的气息弄脏她。   那么多人想让他死,为达到这个目的什么办法都用了,有几次甚至把他的魂魄碾碎,而他全都走过来了。   但他现在却心甘情愿地想死在这一刻,期待她下一秒抬起手,挖出他为她狂热的心脏。 第71章 有   车里很静, 好像在世界末日的这天坠入海底, 全宇宙只剩下这最后一室的空气和两颗于稀薄里越跳越烈的心脏。   焦娇指尖蜷缩,救命, 有没有人能告诉她, 表白成功后的两个人应该做什么?她甚至动了现场百度一下的念头。   “那……”她不敢看他的目光慢慢抬起,鼓起勇气对上他的眼睛,“我们要不要试一试真的恋爱?”   问完, 她耳边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   但她怕雍烨不理解她的意思, 还努力解释:“和我们的协议无关, 就像普通人一样,从表白开始, 做……”她雪白的小脸已经红得要滴血了,眼里蒙着一层浅浅的水光, 和小鹿一样澄澈纯良, “做情侣都会做的事情。”   就像普通人一样,雍烨眼底的墨色融成海, 浪潮改不掉生来就是冰冷的属性,无言而珍重地抚过她,她的愿望一直这么简单。   焦娇因为紧张,坐姿不觉间更乖,细白的手指轻轻攥着,偏头认真地看着雍烨,轻软声音像卷入气流里的小羽毛,描出风的形状:“你愿意吗?”   她在被你欺骗,她看着的不是你, 是你的伪装。   总有一天, 她会发现一切, 今天让你欣喜若狂的一切都会变成她更厌恶你憎恨你的理由。   她也会因为你伤心,愤怒,恐惧。   停在现在,向她坦白,接受所有该得的惩罚,虽然也来不及,但至少还不至于无药可救。   所以,你要说出你心里的答案吗?   雍烨看着她,墨海一寸寸冰冻,又变成看不出波澜,静得让人心惊的样子,声音极轻:“我愿意。”   他说出了打开地狱大门的咒语。   从这一刻开始,他再也没有资格用喜欢作为借口,他就是个自私透顶的怪物,不配得到任何怜悯和同情。   她是他唯一向往的光明和温暖,他一边走向她,一边堕落腐烂。   等到他真的站在她的身边了,他也只剩下无用的骨架和肮脏的心。   这就是他的选择。   焦娇得到雍烨的回应,唇角弯起,但看他眼底还是那么清冷幽静,她也就收敛了不太矜持的笑意,安安静静地点点头:“那现在先进去休息吧?”   雍烨应:“好。”   焦娇想到了什么,转开的目光又落回到他身上:“我没谈过恋爱,也不知道别人都是怎么做,但是,刚刚确认关系,男朋友应该不会急着离开,会留下来陪女朋友吧?”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怕她这样太黏人,会让冷情寡淡的雍烨觉得讨厌。   但雍烨并没有任何不耐:“我会留下来。”   他既然决定卑鄙到底,就不会再假惺惺地装模作样。   回答完,雍烨打开了自己的安全带,微微倾身,焦娇感到他靠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往后靠在椅背上,但他极有分寸,比从前亲密,但还是留有不会让她不适的距离,帮她把安全带打开。   焦娇慢慢放松下来,耳朵热得脑袋也运转得不太灵光,僵僵地笑了一下,不想让他看自己这副傻样子,赶紧低头下了车。   恋爱的第一个晚上,没什么特别的,晚饭结束,她和雍烨就要上楼休息了,焦娇本来还有点紧张,现在这个情况,雍烨会住在哪个房间,他完全没有像她这样局促不安,问过她的意见后,让管家把她隔壁的房间安排好,他以后可以住在那里。   以后……焦娇心里像是住了一窝小鸟,乱七八糟地飞来飞去,有点吵,但又让她忍不住想要唇角上扬。   雍烨这是决定以后都会留在这里休息了。   他不会再躲着她了。   焦娇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容易才挤出句干巴巴的话:“那……我先进去了。”   “好。”雍烨和她仍隔着得体的距离,不过,好像有什么变了,微微停顿后,他轻声说,“晚安。”   很普通的两个字,却像是在她的心脏上洒了层跳跳糖,焦娇脑袋一时空白,只嗯了一声,下意识地扭开门把走进房间,背靠在门板上,她才觉得后悔。   她怎么就嗯了一下?   至少也应该还给他一句晚安啊。   她闭上眼,试图让自己疯狂跳了一晚上的心平静下来。   只是谈一场普通的恋爱,结果是好是坏,还需要她和雍烨慢慢摸索。   不要这么激动不要这么兴奋,她默念着劝说自己。   但……想到雍烨就在隔壁,她人生中第一个男朋友就在隔壁,再想一想,她和他以后谈恋爱可以做的事情,看电影,玩游戏,出去散步,一起吃好吃的……她就觉得好开心。   焦娇眼睫轻颤,把想象中的美好反复几次,让自己适应这种快乐。   心跳是慢了一些,但变得更沉了,因为它装满了甜甜的蜜。   谈恋爱对她来说是一种新的体验,她应该让自己享受它的美好,但也不能耽误了练舞。   焦娇睁开眼,点点头,肯定自己的想法。   男朋友,跳舞,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想着她缓缓吐息,把手机拿出来,跟小郑他们约定明天早上练舞的时间,群里在她上线前就在聊天,大家刚开始都在“谴责”许深的不告而别,但许深不知是在忙还是怎么,一直都没有回复,大家也就转了话题,聊起今天在游乐园玩的趣事了。   焦娇发消息说早上要练舞,大家也很积极地响应,小郑甚至还表示,今晚吃了太多热量,明天要给自己多加一个小时的练习,引得土哥用今晚刚得的手办做了个“老父亲为好大儿潸然泪下”的表情包。   焦娇现在没什么心情跟他们聊别的,刚要关掉聊天框,一个平时不算特别熟的姐姐通过群私聊她。   【焦娇呀,那什么,今晚我弟弟和几个同学也去了,他班的班长觉得你跳舞特别好看,就想托我问你一下,能不能加他的微信。】   【我看那男生长得白白净净挺好看的,家里条件也不错,还是他们学校的学生会主席,就帮他来问问,你不愿意也没关系,我负责打发他,绝对不让他缠着你。】   焦娇指尖悬了一会,一字一字地打:【谢谢萱萱姐,但是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对面立刻回了消息,表示自己冒昧了,跟她道了歉,又没忍住地多问了她一句:【是今晚和你一起的那个戴面具的男生吗?】   焦娇想到就在隔壁的雍烨,漾开浅浅的小梨涡:【嗯。】   萱萱姐一下很激动,比帮她亲弟弟的同学牵线兴奋多了:   【那太好了!!!】   【下回记得介绍给我们啊,我们会收着点,不会吓到他的,哈哈哈!】   【不打扰你了,哦,不,是不打扰你们了!】   其实打扰不到他们两个,他们已经分开了,焦娇在心里纠正萱萱姐,但眼里笑意更深,给萱萱姐回复了一条:【好,萱萱姐也早点休息。】   原来跟别人说自己有男朋友的感觉是这样子的啊,焦娇抱住了一个毛茸茸的抱枕,把弯起的唇和微烫的脸一起埋进去。   焦娇洗漱完很久都睡不着,看着落地窗外连绵的夜色,原本稀疏平常的黑暗,好像铺成了一片海,从她这里流向隔壁雍烨那里,一次浅浅的呼吸,就能推开波澜,漾向看不到的对方。   他也会像她这样想她吗?   不行,她再这样,明天早上起不来练舞了,焦娇强制自己闭上眼睛,收起荡漾的心潮,不过,在“强制关机”前,她拿出手机,给他发了一个消息:【晚安。】。   他立刻回复,回复的是一张照片,他本人没有出镜,只是拍的窗外夜色。   夜幕无边,漆黑冷寂,只有残月挂在天边,可焦娇看着那片黑却不觉得冷,不觉得害怕,甚至生出那看不见尽头的暗影是在保护她的感觉。   只因为她和他看的是同一片夜空。   焦娇睡得晚,却比闹钟起得还早,而且神清气爽,一点也不困,她麻利地收拾好自己,走过雍烨房间,他的房门是紧闭着的,纵然隔音很好,就算她使劲跺脚也不可能吵醒他的,但焦娇还是不觉放轻了脚步。   时间很充裕,她应该可以在去练舞前,帮他准备一份早餐。   焦娇一边思考怎么在她极其有限的厨艺下给雍烨做一顿能吃的早餐,一边往下走,没注意到管家站在那里,被吓了一跳,眼睛睁大,看着一大早就站得像电线杆一样的管家,除了他,别人也都在,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焦娇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小声问:“怎么了?”   管家回答:“先生在给夫人做早餐。”   雍烨已经起来了?还在给她做早餐?焦娇快步走向厨房,果然看到那道修长挺拔的身影立在袅袅的烟火气中,侧脸还是冷冰冰的,漂亮得像画,举手投足贵气掩不住,做的却是开火,翻炒,装盘这样普通的动作。   焦娇觉得自己错了,她以为她昨晚不考虑现实,只凭想象,勾勒出的已经是她和雍烨在一起最大程度的美好。   但不是,她想象出的美好不及此时此刻,真实发生的万分之一。   他真的太好了,好得就像梦一样,有些不真实,需要她走过去,摸一摸,确定能触到他才能放心,焦娇想着抬起脚。   他五感好像比一般人要敏锐许多,她的脚步已经很轻,藏进了粥熟翻滚的声音里,但还是被他发现,转过头,看到她神情并未有太大波澜:“这边有烟,在餐厅等我,马上就好了。”   厨房设施都是最好的,有烟也都立刻流动出去了,而且焦娇也没那么娇气,乖乖按他说的停住脚步没过去,但也没出去餐厅:“我想跟你一起……帮你打打下手什么的。”   她还没换衣服,穿的还是淡粉色的睡裙,外面加了件粗毛线的淡蓝色外套,露在外面的肌肤像是融化的奶糖,浓稠釉白,引人生出尝一尝味道的欲望。   白蒙蒙的水雾漫上雍烨乌黑如鸦翅的眼睫,他眼里有暗涌静静流动,冰冷的声音好像也浸了水汽,不可思议地温缓:“可是我没有什么事情要给你做。”   焦娇看了看雍烨面前,粥已经煎熬,配菜也都收拾好,只差他来进行最后的步骤,确实没有简单到无需厨艺的事情给她做。   她一边看一边不自知地咬着唇,好像想到了什么,雪白的齿边放开唇,唇瓣像是桃花花瓣被轻轻碾出汁水,变得更加鲜艳诱人。   雍烨看着她走到一边,细白的手指拿起挂在一边被他无视的围裙,然后又走向他,还没把话说完,白皙的耳朵便染上了和唇色相同的桃红:“我帮你戴上,好不好?” 第72章 有   焦娇捏着围裙两边的系带, 犹豫片刻, 微微倾身,手环过雍烨的腰, 将系带从他的腰后合在一起。   雍烨平静地站在那里, 垂眸看着她从后方伸过来的手。   焦娇很注意,没碰到他,但她想象力过于丰富的小脑瓜自动脑补出他劲瘦腰腹的手感, 配合萦绕于她鼻尖的冷香, 焦娇心跳又有点快, 慌慌忙忙地给他系了个不太好看的蝴蝶结。   “好了。”她轻声说,退开了一点。   雍烨看着自己身上的围裙, 她拿的时候没有注意看,拿了一件上面画着小兔子的可爱风围裙, 他也没让她换掉。   他的目光停在围裙角落抱着一朵比它还大的小雏菊的白兔子, 唇角勾起若有若无地微小幅度:“谢谢,很好看。”   焦娇顺着雍烨的目光, 才看到围裙上有个小兔子,耳朵一下红透,她怎么给雍烨戴了和他这么违和的围裙,他还说很好看?   抬眼看向他,正对上他仿佛浮起浅浅笑意的眼睛。   他极少笑,可笑起来,哪怕只这样很淡很淡的笑,杀伤力都很惊人。   不行了,焦娇承受不住这样诱人的美貌, 感觉粥上面飘着的热气都扑在了她的脸上:“我还是出去等你吧。”   雍烨没阻拦, 她快步走出厨房, 把手放在微凉的桌面上,才缓过来了一些,目光又忍不住往厨房移。   她和雍烨相处起来好像太客气了。   雍烨很快就把菜端出来了,管家他们想要过来帮忙,但被他轻飘飘看了一眼,不敢乱动了。   雍烨把粥也盛好放在焦娇手边:“慢点喝,有点烫。”   “好。”焦娇点头,拿起勺子,像他叮嘱她的一样,舀起一勺后,很有耐心地慢慢吹气,然后才把那一点点放进嘴巴,抬起眼,看到雍烨在对面看她,她不好意思地把勺子放下来,“你不吃吗?”   隔着饭菜飘起的雾气,雍烨微微摇头:“我不是很饿。”   可是他这么看着她,她都不知道怎么吃了。   似是感觉到她在想什么,雍烨垂下目光:“我不看你,只是想陪着你,可以吗?”   焦娇莫名觉得自己欺负了他,赶忙解释:“我不是不能让你看,就是……就是你一看我,我就很想笑。”   雍烨把视线抬回来,好看的眼睛看了她一会,眼底不是很熟练地晕开点点笑意:“像这样吗?”   他这回笑得比在厨房还要蛊惑人心,焦娇感觉自己受到了一万点的颜值暴击,心动之余还感到满满的甜,害羞地勾唇,也冲他笑:“嗯。”   好傻啊。   他们两个都好傻啊。   吃个早餐而已竟然能笑成这样。   焦娇在心里吐槽自己和雍烨,但心里默默认定,这顿早餐绝对是她吃过最甜的一次。   吃完,她没放下勺子,指尖无意识地玩着勺柄:“我还有一件事得跟你说。”   雍烨放下准备要拿去收拾的盘子,坐好她身边听她讲。   “我之前跟你说我失忆了。”焦娇慢慢地坦白,“其实,不只是这样,我不仅不记得以前的事情,而且我还有另一段从出生到现在的记忆,就像,就像我是另一个人,只是在医院醒来后,意外来到这个世界。”   她昨晚纠结了好久要不要告诉雍烨这个秘密。   他会相信她说的吗?还是会觉得她疯了,脑袋有问题,才会把小说里的穿越情节当成真的?   焦娇看着雍烨,猜测着他听完的表情,而他还是那么冷静,就像只是听她说一件极其寻常普遍的小事。   从他的神态判断不出他的情绪,焦娇试探地抛出一个问题:“你应该也发现,醒来后的我和以前的‘我’有些不一样?”   雍烨微微颔首,肯定她的说法:“是有不一样的地方。”   焦娇手指攥得更紧:“那你喜欢的是醒来后的我吗?”   雍烨极微小地停顿了一下,眼里的墨色更深不见底:“是。”   焦娇放松下来,轻轻眨了眨眼睛:“那就好,但是,如果以前的‘我’有一天回来了,我也只能回到我记忆里的那个世界了……”她看着雍烨,不知道该和他道歉还是说别的。   她到现在还不知道她和原主的关系,不过,如果她是鸠占鹊巢,原主回来,就算这个世界有她最珍惜,最舍不得的人和东西,她也会把这些都还给她的。   对她这番正常人难以相信的“胡言乱语”,雍烨态度堪称认真,竟真与她探讨下去:“没关系,如果你会走,我会陪着你。”   他会陪她?焦娇微愣。   可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来的,有一天,她回原世界,肯定也是被动的。   就算雍烨真的想陪她,他也没有办法,他们都是普通人,反抗不了这种命运的安排。   可能他只是哄她?   焦娇心里很乱,突然感觉小手指被碰了碰,她低眼,看到雍烨松松握着她的手,拇指指腹极轻地摩挲她小手指的指节。   “别担心。”   没什么甜言蜜语,保证承诺,像沟通无能,很难让主人知晓心意的大型犬,只能轻轻扒着她,用最简单的语言安抚她。   焦娇看着他,不安的心慢慢回落,不管了,反正是她控制不了的事情,那就走一步算一步吧,等真有人要把她丢回原来的世界再说。   她反握住他的手,脑袋里想着另一件事,没注意控制手指,无意识地往他指间滑。   雍烨呼吸不易让人察觉到地重了些,指尖随着她指尖的滑动非常想要收紧,把她彻底地握在手心里,但却还是忍住,像是怕把飞鸟惊走的枯树枝头,用一动不动掩藏自己的丑陋枯败。   “我还有一件事要和你商量。”焦娇都忍不住嫌弃自己事多,小心地看他脸色,轻软的声音可怜巴巴,“你不要烦我。”   雍烨喉结滚了一下,没有开口,微微摇头。   他怎么会烦她?倒是她,如果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一定会厌弃得要他立刻离她远远的。   “昨天晚上,和我一起练舞的朋友想给我介绍别的男生认识,我跟她说,我有男朋友了,而且我告诉她,我的男朋友就是晚上和我在一起,戴面具的男生。”焦娇眼睫轻颤,很没自信心地一直看他,“我这样说,你会不高兴吗?”   雍烨终是没耐住心里的痒,轻轻地捏了捏她纤细的骨,只允许自己放纵这么一下,很快放开:“不会,我很开心,只是你……”   “我挺相信我的朋友们的,他们应该不会乱说我的事情。”焦娇漾开小梨涡,她知道让他平白相信她的朋友有些道德绑架,所以折中了一下,“而且,我可以不说你的真名,雍烨这个名字确实有点少见,很容易被认出来,但是我们可以给你起一个更平常一点的假名,像昨天晚上很喜欢手办的那个大哥叫土哥,总被他凶的弟弟叫小郑,我也可以帮你想一个,告诉他们,我的男朋友是某某某,以后就不会再有人给我介绍别的男生认识了,你觉得怎么样?”   她很认真地在想办法,看着他的眼里好像有小星星在微微闪烁。   雍烨眼底覆着层黑冰,安静的冰下有怪物贪婪渴望地蛰伏,不敢吓到她,只能克制地一缕缕收藏她的气息稍微纾解,面上还要做出正常人的样子:“好。”   “那先给你想一个姓吧?”焦娇微微偏头,笑盈盈地看雍烨。   雍烨看着她:“焦。”   “你要随我姓啊?”焦娇没忍住笑出来,“可是,我的姓也不是很常见,你随我姓,别人听着会觉得我们在搞德国骨科。”   雍烨顿了一下:“德国。骨科。”   焦娇收起笑,她忘形了,不小心把她不小心学到的,少儿不宜的东西说出来了,努力板着脸摇头:“没事,忘掉这个,这个不重要。”又把目光落在雍烨身上,想到了什么,“不然你姓冷吧,叫冷冷,我是焦娇,你是冷冷,还挺配的?”   她是以开玩笑的语气说出来的,以为雍烨不会接受这么幼稚的假名,没想到,他却当真了,点头:“好。”   焦娇睁大眼睛,不觉靠近他:“真的?”   雍烨垂着眼看她接近,呼吸好像都受到了她的牵引,变得绵长,沉默了一会,才开口:“真的。”放得极轻的声音压抑着藏在身体最深处的病态迷恋,“娇娇给我的一切,我都很喜欢。”   焦娇冷不丁听到雍烨叫她名字,耳朵都麻了一下,赶紧直起腰,拉开和他的距离:“那就这样说好了。”她站起身,带着一点点的羞涩和一点点的得意地宣布,“今天我的朋友们都将知道我有了男朋友,他的名字叫做冷冷。”   雍烨抬起头,仰望她分外生动活泼的样子,眼里的贪念太过虔诚都要变作了某种意义上神圣至极的信仰。   焦娇嘚瑟完很害羞,不敢看他,伸手去拿她用过的碗筷勺子,打算拿去清洗,雍烨也站了起来,手覆在她的手上:“让我做这些,好不好?”   他说的不是我来,而是让我做这些,语气很淡,却让人无端觉得他在请求,请求她把这些会弄脏她的手,无足轻重的事情都交给他来做。   他不怕脏,也不会嫌弃不重要。   只要她愿意给他一点点事情做,怎么都好。   可他是雍烨呀,焦娇把脑海里这些奇怪的想法赶出去。   就算他想以男朋友的身份照顾她,也不需要这么卑微。   焦娇没放开手,但也没拒绝他,冲他弯弯清澈的眼:“那我们一起。”   雍烨很慢地眨了下眼睛。   他觉得他可以付出他的所有来换她可以永远像现在一样开心。   之后的几天,焦娇强迫自己把重心放回到练舞上,用心准备即将到来的联考,雍烨很理解她也很支持她,没对她“冷落”新男朋友这一点有任何不满,每天晚上,无论多晚都会到文化馆接她。   焦娇有一次无意发现,他不是按照他们约好的时间来接她,而是早早就等在车里,从天色昏黄到漆黑,这样默默地陪着她。   “你怎么来这么早?”还不开车里的空调,就这么坐着,焦娇有点被吓到了,伸手去碰他的手,一定很冰。   雍烨温顺地摊开手,由着她牵他,手心意外地有着温度。   但和她冬暖夏凉的手比起来还是有点凉,焦娇犹豫了一下,没有放开他,两只手帮他捂着手。   雍烨低着眼,看着她的手,没回答她的问题。   焦娇捏了捏他的指尖,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几天,她总觉得雍烨有点……呆呆的。   不是说他不会照顾她了,他还是很细心很体贴,也不影响别的日常行动,但就是让她觉得他很像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靠本能为她服务,话比以前更少,虽然对她还是有问必答,但要过一会才能回答她的问题。   她的金手指这几天也没影了,她也没办法开外挂看他在想什么。   说曹操曹操到,焦娇刚开始怀念金手指,雍烨头顶竟然就冒出了三个圆点,然后铺开了纯黑的聊天框。   一片黑压压,看得焦娇心里压抑,莫名感觉不详。   从他在摩天轮里想到了爱她以后,雍烨的聊天框就是黑的了,她以为以后会慢慢恢复过来,但看这个样子,雍烨的聊天框以后难道都会是黑色的了吗?   可,每次出现黑色聊天框,都代表发出心声的人对她怀有阴暗恶毒的想法啊。   焦娇正想着,黑色聊天框有了变化,但神奇的是,并不是文字,而是图案。   焦娇仔细去看,发现那竟然是Q版的雍烨。   雍烨本来就生得精致,缩小卡通化了的他粉雕玉琢,好看得不得了。   他怀里抱着一朵比他还高出一大截的花花,歪着小脑袋,面无表情但萌出了天际,旁边有三个字:【想陪你。】   这是回答她“你怎么来这么早”这个问题吗?   焦娇不知道她的金手指这是又发生了什么变异,但她刚刚生出的怀疑烟消云散,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心软之余还有点酸涩。   她再忙也不可能忙过他这个大总裁,但他还是付出得比她多得多,而且他从来不说。   “你可以进去等我呀。”焦娇把他的指尖收得更深,想把她的温度都传给他,你文化馆里虽然有点简陋,但最近供暖挺好的,他可以在练舞室边看她练舞边等她。   雍烨慢慢地摇了摇头   小雍烨也坚定地摇摇小脑袋:【不可以。】   他应该还是怕被别人看到,焦娇看向雍烨本人:“你要是怕被人看到,就戴上口罩什么的,下回到里面等我吧,里面很暖和的。”   雍烨看着她,指尖向内,微微用力地握住了她的手。   小雍烨闭上眼睛靠在怀里紧紧抱着的花花上,和本尊一样看不出神情的小脸上泄露出一点淡淡的依恋和倦意:【暖。】   焦娇忍不住抬起手摸摸雍烨乌黑的发。   他最近可能真的很累。   公司那边不能耽误,还要来回奔波着照顾她。   雍烨没动,漆黑的眸看着她,眉眼依旧是冷的,眼睫却是微微低垂,像是无声地乞求她,可以再多施舍他一点点,可,他也只是贪恋了一会,感觉到自己永远不可能热起来的指尖又恢复了冰冷,就轻轻地把手从她那里收了回来。   焦娇有点疑惑,他不想让她拉着手吗?   还没问出来,手心里被塞了暖烘烘的东西。   她低头,发现是一个已经充好电的暖手宝宝,很热,需要外面套一个棉质外套,才能放到人的手上。   焦娇弯起眉眼,看他把车子启动起来,空调也打开了,就没再硬要拉他的手,笑眯眯地问:“雍烨同学,你到底有几个宝宝?”   上次她生理期,他就给了她一个。   这个是另一个。   雍烨好看修长的手放在方向盘上,静了一会,不像她随意玩笑的态度,淡却认真地答:“一个。”   焦娇微怔,想起那天在摩天轮,他们模拟吵架,他说如果他生她的气,为她难过时会叫她宝宝。   所以,她是他唯一的宝宝吗?   焦娇侧开脸,唇角勾起,手不经意地摸进了暖宝宝棉质外套里面,被烫了一下,轻轻地吸了口气。   这个时候,雍烨倒是不慢半拍了,立刻看向她,焦娇怕他担心,赶紧说:“我没关系,你不要这么紧张我,我真的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的。”   雍烨没说话,转回头,让车子驶入车流。   焦娇跟雍烨说了他可以进来陪她,但他似乎对跳舞毫无兴趣,看都不愿意看,还是每晚在车里等她。   焦娇也不好勉强他,毕竟文化馆里的环境确实有些嘈杂,习惯安静的他忍耐不下去也很正常。   所以就叫他等的时候记得打开空调,千万别再把自己冻到了。   雍烨也答应她了,但她喝水的时候,在窗口看到,他的车子全暗着,猜到他没开空调,反正时间也差不多了,她就拿了东西提前下楼,准备对她不懂得珍惜自己身体的男朋友“兴师问罪”。   雍烨正微微失神地看着外面,突然捕捉到她从文化馆门里快步出来的身影,无澜的眼底泛起了浅波,将为她准备的暖宝宝打开。   她等信号灯的时候,暖宝宝加热好了。   他把手放在没套棉质外套的金属壳上,缓缓握起。   滚烫让他天生就比常人更冷的指尖迅速热起来。   可以牵她的手了。   雍烨断开暖宝宝的开关,看着她打开车门。   她身上带着外面的寒气,不过伸向他的手是暖的,比他刻意烫热的指尖还要暖一点。   可见他要是以本来的温度触碰她,会让她感到怎样的冰冷。   所以,她以前很不喜欢在外面让他牵她的手。   现在呢?雍烨微微握紧她纤细的指骨,有点迟缓地想,他是不是好了一点点?   “你又没有开空调!”焦娇一手拉着雍烨的手,一手去摸排风口,一秒断案,有点气鼓鼓,但声音还是轻轻软软,“看到我才打开的,对不对?”   雍烨从来不跟她狡辩,她怪他,他就轻声道歉:“对不起。”   焦娇往他头顶看,抱着花花的小雍烨小脑袋有点耷拉,没有表情的小脸看起来有点傻乎乎的,又萌又让人觉得他有点可怜兮兮:【忘记了。】   看着小雍烨,焦娇实在气不起来,但他这么聪明,怎么连这么小的事情都会忘?而且他自己感觉不到冷吗?   不过,他的手倒是挺暖的。   怕雍烨被她说得难过,焦娇轻咳了一声,想缓解一下气氛,就着手冷手热的话题,跟他说:“你要好好保暖,人家都说,手脚凉,是因为身体虚。”   和雍烨相处下来,她胆子越来越大了,现在都敢语重心长地“教育”他了。   不过,当雍烨看向她,焦娇还是有点心虚,正要道歉,看到小雍烨抱紧花花,似乎有些委屈:【我不虚】。   焦娇眼里漾开笑意,没忍住,向他倾身,轻轻抱了抱他:“麻烦冷冷照顾好我的男朋友,我真的很在意他。”   雍烨手安静地放在旁边,在她将柔软的身子贴向他的时候,没有拥住她,只是慢慢闭上眼。   很好,阴暗的念头没有因为她的靠近涌上来。   把怪物强制关起来,虽然只是暂时性的,而且还要付出一些代价,但是有用的。   她抱着的终于是干干净净的他了。   雍烨微微低下头,高挺的鼻尖轻轻压在她外套毛茸茸的帽子上。   眉眼间有淡淡的疲惫笼上来。   这个样子的他对她是安全的,绝对不会伤害她。   怪物关不住了,他可以再想办法,就算剥魂散魄,就算只能做一个心智不全,要靠本能行动的半个提线木偶,他也会把生长在他血肉中的那部分阴暗丢掉。   所以,能不能让他就这样一直陪着她?   让他永远地卑鄙自私下去? 第73章 有   联考面试对焦娇来说不仅重要, 而且还具有一定意义, 是她重新跳舞以来第一次较为正式的舞台表演,陈姐他们很理解焦娇的想法, 所以, 焦娇才一问他们有没有时间去看,他们就纷纷表示不管多忙都会抽时间过去,而且都想好要怎么给她应援了。   焦娇现在已经能适应他们和她不同的热烈活泼了, 漾开小梨涡, 很感动他们对她的支持。   看着小郑他们手舞足蹈比划着要给她弄个大大大横幅, 焦娇想起一件事,问陈姐:“还是没有许深师哥的消息吗?”   陈姐听到她这个问题拧起眉:“小许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一声不吭就退团了,土哥还去他住的地方找过他, 邻居说我们去游乐园玩那天晚上, 他就急急忙忙地拖着行李走了,说是有个朋友叫他去港城当领舞……”   “许深师哥走了?”小郑刚听说这个消息, 瞪着眼睛坐过来,“怎么都不跟我们说一声啊?”   “谁知道呢。”陈姐喝了口水,“行了,咱们也别瞎操心了,以小许的实力去哪都差不了,倒是你,昨晚是不是又偷吃东西了?”   小郑眼珠一转,跑到焦娇这边:“焦娇姐,你考核那天你的男朋友是不是也会去呀?”   焦娇怔了一下:“这个我还没问他, 看他有没有时间吧。”   “联考对焦娇姐这么重要, 我们都去了, 作为一个合格的男朋友怎么能不到场呢?”小郑兀自敲定了答案,咧嘴笑起来,“终于能再看一遍冷冷哥了,冷冷哥,娇娇姐,名字都好配……欸,陈姐,你别揪我耳朵啊,我又哪说错了?”   陈姐放下水瓶把小郑抡到她那边,冲焦娇笑了笑:“别管小郑,他啊,就是自己不敢谈女朋友,又什么都馋,天天就想着嗑别人的CP。”把小郑说死的话圆过来,“感情这种事其实无所谓一次到场不到场的,重要的还得是看平时他对你怎么样,当然,他要是能来那就更好了。”   焦娇点点头:“我明白,谢谢你,陈姐。”   晚上,焦娇把联考面试的事情跟雍烨说了,并在稍微停顿后,发出邀请:“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可以过来看看。”   她是很想他去的。   他这段时间一直陪着她,她希望他能看到她努力的成果。   而且可能是被他每天晚上都会来等她这个举动惯着了,她有点理所应当地以为比练舞重要得多的联考面试,他一定会分出时间来陪她。   “对不起。”雍烨低下头,轻声跟她道歉,“那个时间我有一个会议……”   “没关系。”焦娇没管自己空落落的心,赶紧说,“陈姐他们会陪我,你忙你的,不要耽误你的工作。”   雍烨没再说别的,拿起一个小兔子玩偶放到她手里。   这几天,他每天都会送她一只不同样式的小兔子。   焦娇把软乎乎的小兔子握紧,想起陈姐的话,感情不是只看一次,而是看他平时是怎么对她。   平时,他比满分男友更出色,事无巨细地照顾她,她说过一次,不想再要贵重的礼物,就为她准备其他,价值远远大于价格,充满心意的小惊喜。   焦娇用这些天甜蜜的回忆把自己的心填满,拿起小兔子,捏捏它的长耳朵,冲雍烨漾开笑:“我很喜欢。”   考核那天,焦娇换好了衣服,在后台边缘看着轮次在前的候选表演。   联考机会难得,来面试的演员里不可谓卧虎藏龙,单说古典舞这一分支四大流派聚齐,且拿出的都是看家本事,候选一个接一个上,舞曲一段接一段跳,每个人都那么投入认真,看得人热血沸腾。   焦娇望着舞台上的演员,眼里的光越来越盛。   她们是她,她也是她们。   “焦娇姐!”小郑的声音传来,焦娇转身,看到熟悉的面孔们都在,自然而然地展开眉眼,冲他们轻轻一笑。   小郑张着嘴巴,作为个话痨竟然没说出话,他身边的土哥等人也都是呆呆木木的表情傻看着焦娇,还是陈姐最先反应过来:“焦娇,你今天可太漂亮了。”   青银色的舞衣素丽典雅覆在她莹白细腻的皮肤上,似是将月光捧过来倾倒在她的身上,雪肌玉骨,半点也不夸张,虽然只画了淡妆,但如画眉眼却能让人看一眼,便永恒镌刻在心里最深的位置。   觉得她美到极点,但又不敢对她说出这个字,会觉得用什么语言来形容她都太俗,太不够。   陈姐本来不想用漂亮说焦娇,可她实在找不到其他的词了,也只能这样说。   “小许说你在学校就跳过这个《玉神女》,第一次跳就让唐老看中你,直接跟你们学院老师要人把你破例招进她的定员舞团。”陈姐语气里有不掩饰地羡慕,“今天看,唐老为你破例一点也不奇怪。”   焦娇实在太符合“玉神女”这个形象了。   而且她看过焦娇练习,在焦娇的实力面前,如此优越的外形竟然都变得没那么重要,她真的天赋极高,甚至可以说,是为舞蹈而生。   那她之前为什么会突然选择不跳舞了呢?陈姐心里冒出疑惑,但没有问出来,目光转到焦娇白皙脖颈上的项链上:“你的配饰也很好看,找到这么搭你这套服装的配饰应该挺不容易的吧?”   焦娇指尖碰了碰,想到这是雍烨亲手为她做的,心里更加安稳,勾起唇,不用她说,陈姐看她的眼神便懂了,拍拍焦娇的肩:“加油,我们都在。”说完,微笑着拍醒身边还懵着的小郑他们,让他们给焦娇加了油,便退到台下等她上场去了。   “46号考生,焦娇,表演曲目《玉神女》。”   听到自己的名字,焦娇的心脏剧烈地跳起来,从后台到舞台,仅仅几步之遥,她像是走过了不同的时空。   在舞台中央站定的同时,她的心回归平静,就算对面是一排严肃紧盯她的老师,她也没有半点局促不安。   从这一刻起,她不再是她,而是故事里为信仰而生的神女。   焦娇垂下眼睫,在黑暗舞台唯一纯净的光束下,无比圣洁,恍若真的是一尊玉雕出来的神女像。   如同水滴砸落的铃声响起,她抬起眼,玉像活了过来。   铃声分散,好像无序散落的明珠,她于诡异空灵的伴奏中轻盈起舞,柔曼又端庄的舞姿好像银线将凌乱的铃声串起,让凝视她身姿的人心底泛起一层层无法言喻的震撼。   她怀着信仰而生,却只是肉/体凡胎。   从此,走向神佛,便成了她这一生唯一的执念。   红尘纷扰,像神明随意洒下的一把珠子,却让凡人无比在意,有的甚至愿意为此耗尽一生。   得是多么虔诚的人才能在这些干扰下,将执念化为现实?   她是。   在她至柔的身躯里包裹着无人撼动的力量。   台下的老师看着舞台上唯一的身影,没像对其他考生一样,时不时低语交流一下如何评分,他们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焦娇。   她纯粹的虔诚还未换来神佛的垂青,就先引来了邪魔的恶意。   魔化成佛,别有居心地靠近她。   铃声中,融进悠悠的琴声,听起来静谧美好,却令人心惊。   她坚定的心悄悄发生动摇,舞姿似乎并没有异样,可节律却越来越贴近琴音,慢慢踩不准琴音中的铃声。   因为焦娇极为精准的节奏掌握,铃声琴音,两种本来都融合到一起的乐声,却给观看者制造出了时空错位的微妙感觉。   让人领会到她身在明处,心却滑向暗处的状态。   最中间的老师微微点头,投向焦娇的目光无言赞许。   她终于发现魔的阴谋,可她不恨魔,只恨自己,对神佛的心不够坚定。   这样的恨,让她变得极端疯魔。   台下的老师不由自主地微微倾身,眯起眼更认真也更严格地看着焦娇。   如果在电视剧里,这段就应该画上浓妆,换上红衣,以代表主人公黑化的状态。   但这是在一段舞蹈里,不可能突然停下来化妆换衣服。   就只能靠舞蹈演员自己。   这也是这段舞最考验演员的地方。   很多演员会选择从这里开始加重力量感,表现大悲大怒,而焦娇没有,她的动作似乎更轻,轻得让人不觉和她一起放轻呼吸。   当吸进胸腔的空气稀薄到一定临界时,心脏便自觉地加快了速度,为那个像是蝴蝶一般美丽而脆弱的身影心惊,怕她随时会逸散掉最后的生命力,消融在空气里。   这应该就是这段舞的尾声部分,她将停止舞蹈,伏在地面,代表死亡,她用生命向被她背叛的神佛谢罪,然后盘坐在地上,象征神佛将她死去的身体点化成玉神女像,作为故事的结局。   老师们接二连三地深吸了口气,收拾心情,准备做最后的评判。   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在琴音颤颤好像流尽的水一般将要枯竭时,一道威严庄重的音色猝然交融进来。   那是铜钦的声音。   如群狮嘶吼的低沉鸣音瞬间冲走了相比之下单薄如纸的琴音。   舞台上那道身影也再次舞动起来,舞姿似乎和自开始没什么不同,还是那样虔诚圣洁,然而柔中增了一份恰到好处的韧,让她的动作看起多了释然又决绝的感觉。   以为尘埃落定了的老师们再度屏息,目光锁定她的身影。   她将自己化作了一把刀,只属于她的刀,用她特有的锋利斩断了邪魔带给她的心魔。   不是选择死亡,而是与之抗争。   铜钦鸣音结束,回声仍袅袅,她就在回荡的余音里,收拢动作,盘膝坐在光下。   闭目,以身化为神女玉像。   所有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除了美丽高洁,他们还在她身上看到了更多。   是她赢了心魔,顿悟最后的屏障,自己炼化成佛像?还是她与心魔同归于尽,勇气感动了神佛,将她点化?结局到底是怎么样,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解读。   但心中产生的涤荡是共同的。   焦娇睁开眼,目光落在台下,却不是看向给她打分的老师们,而是在观众席里寻了一圈后,有些失落地停在冲她使劲翘大拇指,无声鼓掌的小郑他们身上,冲他们笑了一下,才看向坐在最中间的那排老师,他们虽然没说什么,但焦娇感觉他们对她改编的部分还算满意,心里多了些满足,笑意也深了深,微微喘着气,鞠躬行礼走向后台。   她一向没什么自信,但走下台的时候,她很有把握,她的考核一定能通过。   果然,她刚换好衣服出来,就有老师找她过去,问她想不想去她们所在的单位。   焦娇不想这么急着做决定,所以礼貌地谢过他们,拿了他们给她更详尽的内部资料,便出来找小郑他们了。   “焦娇姐,你真的绝了!”小郑激动地叫了一声,引来那边其他观众的视线,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凑到焦娇身边,压低声音,“我们舞团的章 老师平时对我们可凶了,我们都觉得他有面瘫的毛病,刚刚我竟然看到他在你盘腿坐在台上的时候冲你微笑,微笑!焦娇姐,你简直美出了医学奇迹……”   陈姐把胡言乱语的小郑拖开,交给土哥,拉着焦娇往外走:“焦娇表现这么好,咱们必须好好庆祝一下,旁边开了家轻食店,我们去那好好吃一顿。”   被土哥夹着的小郑发出哀嚎:“去轻食店能吃什么好的啊?旁边的旁边开了家烧烤店,我们应该去那……”话还没说完,就被土哥狠狠修理了。   焦娇眼里含着笑意,拿出手机,给雍烨发了消息,告诉他她已经考完了,并且结果很好。   想了想,又弯着眉眼,选了一个小兔子抱着胡萝卜开心地使劲亲亲,亲出好多好多粉色小心心的表情包发给他。   雍烨很快给她回复:【好,我在外面等你。】   他的会开完了吗?那为什么不进来呢?焦娇怔了一下的工夫,手机又震了一下,雍烨竟然也给她回了可可爱爱的小兔子表情包——小兔子张开双手,要拥抱屏幕外的人,红着的小兔脸旁边也都是小心心。   转头就看到屏幕上两只腻歪兔子的陈姐没忍住噗嗤笑出来,真看不出来,焦娇她那位看起来冷成冰山的男朋友在网络上竟然还会发这么可爱的表情,太有反差萌了。   焦娇看陈姐,陈姐赶紧收起笑意,示意她继续,不要理自己。   焦娇低下眼,看着雍烨发来的小兔子,眼里也浮起笑意。   雍烨是不可能去找这样的表情包的,这个是她以前发给他的。   可能被他存起来了。   他好像就是这样,什么都不说,但连她自己都快忘了的,很小很小的事情,都会被他认认真真地放在心里。   走出演出厅,听着小郑他们变得放肆的说笑声,焦娇慢吞吞着给他打字:【你要不要和我的朋友们一起吃饭呀?他们想给我庆祝一下。】   雍烨:【那我等你们吃完。】   让他自己坐在车里,她却跟别人吃饭吗?   焦娇想了想,给他发了个小兔子哭哭的表情。   稍微慢了一些,他的回复到达:【好,我在门口,你出来就能看到我。】   焦娇把手机抱到怀里,眉眼弯弯,以前她想都不敢想,雍烨竟然是这么好“对付”的,只是发了个表情,他就“屈服”了。   他可太好了。   她一定要更好更好地珍惜他。   焦娇下了决心,把手机收起来,微微红着脸跟陈姐他们说:“我的男朋友在门口等我,他可以和我们一起去吃饭吗?”   小郑正说着话,闻言嘴巴张得更大,震惊片刻后,比焦娇还高兴:“当然可以啊!焦娇姐,我等这一天可等得太苦了!我该叫他什么?姐夫?冷冷哥?”   “你行了啊。”陈姐再次出手管理失去理智的CP粉,“一会人家来了,你给我老实点,说一句话,我扣你一个月零嘴。”   “不要啊!”小郑发出绝望的哭嚎声。   临近门口,大家都变得文静起来,焦娇还有点紧张,莫名有种带男朋友回家给父老乡亲“检查”的感觉,看到那道在哪都是最显眼,最招人的身影,她的心脏轻轻地荡了一下,没太多动作,也没说什么,就伸出手,和他看到她也自然抬起的手握在一起。   他今天穿着浅色大衣,里面是白毛衣,看起来温柔又干净,虽然挺括的身材把简单的衣服穿出了时装秀走秀的感觉,但至少从风格看,和小郑他们都差不多,都是很简单的样子。   一会要一起吃饭,戴口罩也没什么意义,所以他什么都没戴,过分俊美的脸也是让小郑他们集体禁音的原因之一。   “这就是……”焦娇转头看到小郑他们聚成一团,跟她和雍烨隔着段距离,炯炯有神盯着他们,一副又想靠近又怕生的样子,没忍住笑场了,没说下去。   勾了下雍烨的手心,仰起脸冲他漾开小梨涡。   雍烨也低眼看着她,摸摸她毛茸茸的脑袋,然后向她的那些朋友们伸出手,平静地替焦娇说完:“你们好,我是娇娇的男朋友。”   小郑看着那只可以把他的手比成鸡爪子的漂亮的手眼睛都对眼了。   他还以为焦娇姐的男朋友超高冷,还挺怕他的,没想到,他不仅长得又高又帅还这么平易近人!   感动得双手握住:“你好你好,我叫郑智,智商超高的智,姐夫你叫我小郑就好!”   土哥暗中扭胯把抓着人家手不想放的小郑顶开。   雍烨话不多,但很耐心地和每个人都打了招呼。   让小郑更喜欢雍烨的是,因为雍烨是第一次和他们一起聚餐,陈姐决定不带他们吃轻食了,去吃真的好吃的。   对一般的打工人来说,排在第一档的好吃的也就是自助啊,火锅烧烤啊什么的。   但对雍烨来说,这些和路边摊没什么差别,焦娇本来还有些担心,他会不习惯,可他在土哥他们抛硬币决定要去吃火锅的时候,半点不悦都没有,对询问他意见的陈姐轻轻点头:“我都可以。”   陈姐得到回复,看了眼焦娇。   其他人粗心大意看不出来,但她从一开始就感觉到焦娇的这个男朋友不是普通人,愿意和他们一样,只是为了迁就焦娇。   虽然她说不好这样的人会不会长情,会不会对焦娇一直这么好,但就冲他能放下身段这一点,她肯定,焦娇和他在一起一定不会像狗血剧里那样,因为和男主身世背景存在差距,而受到委屈。   应该会很幸福吧,陈姐看着一直在浅浅微笑的焦娇,也展开笑容。   这顿饭吃得比焦娇想得还要顺利,小郑他们后来放开了,缠着雍烨东扯西扯,他话还是不多,但事事有回应,让土哥越看越满意,屡次冲雍烨点头微笑,仿佛一个对女婿相当满意的老丈人。   也有人提起看雍烨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看过他。   焦娇装傻到底,顺着那人的话说,说是有人说她的男朋友长得很像一个集团的总裁,她喝了点果酒,看着雍烨的眼睛带着朦胧的醉意:“叫什么集团,我忘了,亲爱的,你还记得吗?”   雍烨眼睛不离她,声音很轻地回答:“雍氏。”   “对。”焦娇点头,冲其余人郑重声明,“我们家冷冷不姓雍哦,只是撞脸了。”   撞脸?这么好看的脸,女娲能捏出来两张一样的吗?   大家很难相信,但也不得不相信,毕竟焦娇和雍烨都这么说了。   比起相信雍氏集团的大总裁会为爱改名换姓,还和他们这样的打工人挤在一起吃火锅,他们还是相信撞脸吧。   火锅店烟气袅袅,雍烨吃得很少,基本都是在看焦娇,看她和她的朋友们轻声说着都很感兴趣的话题,偶尔一起笑起来,看她和他们这么开心这么放松。   他仅剩的那些意识已经很迟钝了,但他的心脏反而感觉到更细密的疼痛。   曾经的他到底害她错过了多少美好的事情?   吃完饭,焦娇和小郑他们告别,手摇得和招财猫一样,一直小声重复拜拜,看到最后一个人也上了车,才转身看雍烨,她的两只手都抱着他的左边小臂,像小孩子一样歪着脑袋,盯了他好久,小梨涡浅浅:“今天我好开心。”   雍烨看她红扑扑的脸颊,帮她把领口收好,轻声问:“你是不是有点醉了?”   “没有,我就是……”焦娇抱着他的手臂,贴到他身上,闭着眼,放心地让他带着她走,“好喜欢你呀。”   她的脸蹭蹭他,小小声说:“如果醉了,也是你让我醉了。”   雍烨垂着眼睫看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沉默片刻:“我们的车在那边。”   “再走一会,好不好?”焦娇抬起头,眼里水汪汪的,映着街边绚丽的霓虹,“我喜欢在晚上散步。”   雍烨点头:“好。”   他们走过好几个街口,好几个信号灯,焦娇挽着他,很开心地和他说了很多没什么用的话,雍烨目光无意间扫过马路,看到有辆车经过,里面的人从车窗看着他们。   他曾经也坐在车里,暗暗羡慕地看着街边的情侣。   雍烨转回来看焦娇,她说起了他给她做的那套配饰,说她的朋友们都说很好看,还说要记得回去把除了手链的其他还给他,如果她忘记了,他要提醒她一下。   雍烨静静地听,喉结慢慢地滚,很想忍住但还是没忍住,低头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我可以把你还给我的那些融了,做成新的东西,给我自己戴吗?”   “那是你的东西决定权在你啊。”焦娇举起手,看还戴在手腕上的手链,想到什么,“啊,你是想跟我戴情侣款吗?”   雍烨低低地嗯了一声。   “好呀。”焦娇眼睛亮晶晶,“还是你亲手做的,更有意义了。”   更有意义,雍烨眼睫低下,掩去眼里的暗涌。   焦娇本来想着联考结束能空出时间好好陪陪雍烨,可她也就休息了那么一晚上,第二天就开始为选择哪个单位做功课,去新舞团报到,熟悉环境,学习新舞蹈……等等等等忙活起来。   再次被她冷落的雍烨还是任劳任怨,无论她去哪里,他都会送她接她,一点也不会打扰她的工作,只在空隙时间,默默地给她一些他看到就觉得很想送给她的小东西。   焦娇感觉好愧疚,下定决心要留出时间,问雍烨这周哪天有时间,他们计划一次一整天,完完整整的约会。   雍烨想了一下,说这周末。   “没问题。”焦娇咬牙,她这周就是累变形了,也要把周末的时间挤出来。   雍烨指尖碰碰她的唇角,让她不要那么用力咬牙,会不舒服:“不要让自己那么累,如果实在很难留出那么多时间,那就一晚上好了。”   焦娇摇头,认真看着他眼睛:“我想试一次和你,从早到晚。”   像别的小情侣一样腻乎乎地呆上一整天。   焦娇看雍烨不说话,也有点不确定了,小心地问他:“还是说,你没有时间啊?”   按理说,他比她更忙,更难挤出时间。   她要他一整天都陪她,是不是太无理取闹了?   雍烨唇角微微勾起,指尖轻轻顺着她垂到自己身上的发梢:“我的时间都是你的。”   很肉麻的情话,被他那么清冷地说出来,像是雪花一样,清爽冰凉地落进人的心里。   焦娇也弯起唇,看到什么,抬起手,碰了碰:“这是你自己做的项链吗?”材质太特别了,一看就是和她的手链是同一种。   “嗯。”雍烨稍微往后仰了仰,方便她看,“用你还给我的那些配饰做的。”   焦娇把她的手链放到旁边,比了比,弯起唇:“真好看。”   一看就是情侣款。   就是一个是手链,一个是项链,要是都是手链就好了。   焦娇看了一会,抬起眼,雍烨仰头的动作,让他的喉结微微突出,她目光落上去就很难移开,想了想,鼓起勇气用指尖轻轻碰了碰。   雍烨闭上了眼,焦娇以为他不喜欢这样的接触,就赶紧把手放了下来。   周末,焦娇吃完雍烨做的早餐,就带着雍烨出门了。   今天约会的日程将由她全权安排,他只要跟着她就可以了,晚上归他安排,她也会全都听他的。   雍烨看她豪迈挥开小手,保证会把他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样子,眼里多了点极淡的笑意:“好。”   第一站,电影院。   焦娇跟雍烨介绍:“看电影是情侣一定会做的事情,而且一定要……”她指着那边的柜台,“买爆米花。”   作为计划安排人,爆米花应该她去买的,但雍烨不想她去排队,她只好坐在等候区等他,他回来的时候,不仅买好了爆米花饮料,还带了好几个小玩具,看得对面椅子上的小朋友眼睛都要黏在她身上了。   她观察了一会,意识到这些小玩具是儿童套餐里的,款式需要抽签,所以对面的小朋友那么羡慕,因为想要凑齐一套是很难很难的,需要买很多很多套餐才可以。   所以,那些套餐呢?   焦娇不需要问雍烨,看着等候区里人手一份儿童套餐的小朋友们,又无奈又想笑。   他为了给她凑齐玩具,竟然请了所有小朋友吃套餐?   她看向雍烨,用眼神无声地“审问”他,她是很喜欢这些小玩具,但他是不是把她当成比小朋友还小朋友的超级小朋友了?人家小朋友要是为了玩具要家长多买套餐肯定会被说,被拒绝。   雍烨没说话,勾着唇角,把玩具里面的一个可以戴在头上的小青蛙帽子轻轻戴到她头上,稍微往后,看看效果,清淡的笑意加深了一些:“很好看。”   焦娇轻轻地瞪了他一下,拿起手机打开自拍,看自己戴青蛙帽子的效果,唇角一点点勾起来,手悄悄从下面勾他的袖口,让他靠过来。   雍烨由着她,顺着她的力倾身,进了她的镜头。   她冲屏幕上的他眨眨眼,无声地问他要不要拍照。   一起拍照片,这也是情侣一定会做的事情。   但他好像很不喜欢拍照,而且肯定不会喜欢拍这么幼稚的照片,焦娇本身也不太热衷拍照,所以之前也没问过他。   是因为他,她才想拍照。   不知道雍烨会怎么想。   第一次干这种事的焦娇有点忐忑,正在猜测他的想法,就看到屏幕里的他抬起手,指尖落在她手机下方。   她微微睁大眼睛,接着绽开笑容,让他定格他们两个靠在一起亲密又开心的样子。   电影其实很一般,但因为身边是他,内容变得不重要了,焦娇不喜欢吃爆米花,觉得太甜,但还是伸手去拿了几次,因为她看过爱情电影里,男女主拿爆米花的时候,手会不经意地碰到一起,暧昧又甜蜜,可她摸了几次,都没碰到雍烨,有些气馁,微微皱起眉的时候,她的手被握起。   他低头,微微凑近她,轻声解释之前几次她为什么都落空了:“我不喜欢爆米花,所以,想拉手,要告诉我。”   看了电影,他们又去了动物园,帝京野生动物园无敌大,看了四分之一,作为动物爱好者的焦娇就表示逛不动了,所以和他约定好,下次再逛四分之一,下下次再逛四分之一……等他们第四次约会结束,他们就能把动物园都逛完了。   雍烨听她安排未来,薄唇噙着笑意,眼里却有更多情绪。   动物园里有缆车可以到旁边的观景山,观景山上有个情侣著名打开地,许愿树,焦娇把最后的地点定在那里。   她承认跑到许愿树挂许愿牌的事情很无聊,但她就是想跟雍烨把普通情侣会做的无聊的事情全都做一遍。   雍烨对她的安排也没有不满,买了两个牌子,要把其中之一递给她,焦娇摇头:“你帮我写好不好?”   雍烨对她的要求没有不答应的,拿起旁边的毛笔,等她说出她的愿望。   “我想要可以一直跳舞,到我再也跳不动为止。”   雍烨垂眸,笔锋遒劲,写出她的愿望。   焦娇看了下他的字,感觉自己的决定太正确了,他的字好好看,显得她的愿望都高大上起来。   “还有……”焦娇示意他把牌子翻过来,她还有一个愿望,眼睛看着桌子上的牌子,一字一字地慢慢地说,“我想……等到我不能跳舞的时候,雍烨还在我身边。”   她很贪心的,当她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她希望他也在,当她做不了自己喜欢的事情了,她希望他还在。   雍烨手腕顿了顿,一笔一笔地写下她的愿望。   焦娇想知道雍烨会许什么愿,但他不需要她来替自己写愿望牌,好像也不是很想让别人知道他的愿望,所以她也没非要看。   这一天焦娇都很愉快,直到排队坐缆车下山,山上突然掉下几个石头,不大,但从那么高的地方砸下来也很危险,而且还是直奔着她和雍烨头部的位置,焦娇当时正和雍烨说话,还没看清是什么,只看到个黑影,来不及反应,就向雍烨扑过去。   以雍烨的角度无法在第一时间看到发生了什么,被焦娇猝然一撞,下意识退了半步,焦娇空出的位置先响起声响,一颗石头撞击到她刚刚脚踩的地面,紧接着他原来站的,被焦娇取代了的位置上方也有东西落下来,时间间隔太短了,焦娇肯定是再躲不开了。   雍烨感觉那一刻他的心脏好像被人挖了出来,他来不及质问自己为什么没在第一时间发现异常,只凭本能伸出手。   攥得太紧,手心被石头边缘压出血。   但他反而觉得安心。   石头没有砸到她。   焦娇扑过去前就想到了她会被砸到,但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她小心地抬起头,发现雍烨正对着他的手出神,她也看过去,看到鲜血从他的指缝流出来,一滴滴砸在地上。   她很快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是雍烨用自己的手拦住了要砸在她身上的石头。   焦娇眼眶红了,小声要求他:“给我看看。”   雍烨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才摊开手:“我没事。”   他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可焦娇看到的是他手心的血肉模糊,她想给他擦擦,可雍烨捏住了她的下巴,声音微哑:“你怎么能冲过来?”   他们恋爱这么久,雍烨也没对她做过这样的举动,焦娇有点愣:“我,我没想那么多,就看到有石头要砸到你。”   雍烨看着他,眼里极深,焦娇感觉好久没看到他露出这样的眼神了,以前他不爱笑,但最近他看她眼里总是带着浅浅的笑意,现在的这个眼神让她不由自主地感到害怕,想到一些都要被她忘了的梦境碎片。   就在焦娇紧张得想要往后退躲开他的时候,雍烨敛起眼睫,轻轻把她抱进怀里,安慰很轻,好像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别害怕。”   他把他阴暗的一部分锁了起来,但也失去了保护她的能力,变得迟钝,无法运用能力。   他不相信什么巧合意外,这两颗突然掉下的石头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他相信,一定还会有下一次。   但下一次靠现在的他还能这么幸运地护住她吗?   雍烨轻轻闭上眼。   他好像只能做一个怪物,才能实现我的愿望,保护你踏星乘风,一生无忧。   雍烨突然受伤,虽然他觉得自己没事,但焦娇还是很担心,坚持和他去了医院,医院人很多,折腾了好久,回去已经深夜。   冷静了一路,焦娇才缓过来,他们其实不用去医院的,雍烨有那么多私人医生。   雍烨看她自责,唇勾起来:“对我来说,有女朋友陪着去医院,也是一次很好的约会。”   焦娇红着眼睛,但没忍住还是笑了:“谁会去医院约会啊?”   “有你担心我。”雍烨顿了顿,“我真的很满足。”   焦娇吸吸鼻子:“你太好满足了。”   “你还救了我。”雍烨看着她,眼里的黑很安静,“如果你没把我推开,我会被人送进医院,而不是自己走进去。”   焦娇眼睫有点湿,闷闷地说:“你也救了我。”   “嗯。”雍烨低下头,像是累极了,也像太舍不得她,难得地轻轻靠着她,“下次不要来救我了,等我再救你一次,你再还回来。”   焦娇轻轻拍了拍他:“哪有算得这么清楚的?我们是爱人啊,相爱的人不用两清,就算欠对方也没关系。”说到爱人这个词,焦娇有点不好意思,也把脸埋在他的颈间。   雍烨没说话,很久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焦娇先抬起头,感觉雍烨今晚好像很依赖她,不是很想起来的样子,也就这么让他靠着,和他商量:“今晚的约会没能进行,我们明天补上,好不好?”   “那你的工作呢?”   “先不管了。”石头落下的时候,她只有一个念头,她觉得时间太短了,她和雍烨好好约会的时间太短了。   她是要珍惜跳舞的时间,但也不是把所有时间都只用来跳舞,她的身体受不了,她也还有别的重要的事情。   再多一个晚上,没什么关系。   雍烨安静了一会,问:“那换到下周五可以吗?”   下周五?焦娇想了一下她的时间安排,没觉得下周五有什么特别,以为雍烨明晚没时间,下周五才有,就同意了。   焦娇跟雍烨说了晚安就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了,月亮俯视着世界上所有的窗口,再隐秘的秘密也都摊在它的面前。   它凝视着焦娇房间隔壁的窗口。   雍烨坐在桌前,手中是一个雕刻得栩栩如生的玩偶小人儿,它有着和他如出一辙的样子,只是比起此刻面无表情的他,这个小人儿漂亮的眉眼间似是浮着一层血光,阴鸷病态的气息太过浓郁藏都藏不起来。   真丑。   雍烨淡淡地看着它。   指尖抚过小人儿胸口,抬起眼,冷冷地合指,小人儿顿时化为粉末,暗沉沉地落向桌面。   为了周五晚上的空闲,焦娇拼了,跟雍烨说先不用来接她了,她打算留在舞团这边的宿舍住几天,这样可以节省路上的时间,而且晚上还可以和宿舍的姐姐们学东西。   努力是有回报的,周五下午不到四点,她就可以解放了,和提前放学的小学生一样,她洋溢着快乐,坐进雍烨的车里,习惯地去拉他的手。   这几天忙得都没怎么好好看他。   想他。   也有点想聊天框里会出现的小雍烨了。   从她第一次看见小雍烨后,小雍烨就一直出现在聊天框里,表情和雍烨本尊一样少,也冷冷的,但冒出的文字都又乖又可爱,萌得不要不要的。   雍烨也很顺着她地把手给她,可是。   焦娇往他头上看。   没有小雍烨。   只有一个漆黑的聊天框,衬着上面白色的字有些阴森诡异:   【娇娇,我好想你啊。】   焦娇看着那惨白的“娇娇”,咽了咽口水。   她不明白金手指这是又抽什么风,一下从可爱变得这么吓人,就连这么亲密的爱称都让人看得心里发毛的。   不过,也没什么问题。   雍烨和她在一起这么多天,在心里叫她娇娇也正常。   一周没见想她也正常。   就是聊天框不正常,黑乎乎的,焦娇正在心里批评她总出奇怪问题的金手指,目光倏地一顿,然后慢慢下落到雍烨脸上,看到他神情平静如常,心底掠起一阵寒意,因为在他如此冷淡的面容上方,黑色聊天框的文字却是截然不同的极端:   【想得我快要疯了。】   【以后再也不想让她离开我了。】   【一天也不可以。】 第74章 有   “怎么了?”雍烨看向神情变得有点奇怪, 笑意也都没了的焦娇, 放开她的手,“是我的手不够热吗?”   焦娇咽了咽喉咙, 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这是他们谈恋爱后第一次相隔将近一周才见面, 雍烨想法夸张了一些也……也能理解。   只是和他的神情,和他对她的态度反差太大了,才会让她这么意外。   他想你是好事啊, 在乎你才会想你。   焦娇这么安慰着自己, 但还是有点不安地缩了缩指尖, 没再去拉雍烨的手:“没事,我就是突然想起一点事情。”弯起唇, “你快跟我说说,怎么安排我们的约会的, 我期待好多天了。”   雍烨静静看了她片刻, 没再追问,把手按在方向盘上:“我们先去一个地方。”   路上, 焦娇慢慢放松下来,轻轻软软地和他聊起这几天在舞团发生的事情,等车子停下来,她已经恢复到没上车前的状态了,踩到地面上的第一件事就是向雍烨伸出手,很自然地牵着他的手,往路边看:“博易宠物医院?”   她很快想到:“你是带我来看上次受伤的猫猫吗?”想到能看胖猫猫,她更轻快,轻轻晃了晃雍烨的手。   “嗯。”雍烨随便她摆弄他, “孙医生自己开了几家宠物医院, 那只猫就被他带回到这里休养了。”   焦娇和雍烨走向挂着复古风招牌的宠物医院, 这家医院看起来相当气派,征用了好几个店面,连成一片,装潢也大气华丽,焦娇第一眼看过来的时候,还以为是家高级酒店。   里面环境更是不错,门厅宽敞明亮,没有半点异味,诊室分得很细,有专门的住院区和疗养区。   孙医生亲自跑出来接待他们,带着他们在医院里转了一圈。   好多可可爱爱的小动物,除了比较常见的猫猫狗狗,还有一些异宠,焦娇走过全身胖滚滚,只有小脚脚打着绷带的刺猬,看到一只梳着爆炸头的白色鸭鸭,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它前卫的发型。   小动物的病房都很豪华,焦娇被一只清澈愚蠢的二哈缠着玩了一会儿握手游戏,脸颊微微有些红。   陪狗狗真的很费精力,不过,也超开心。   雍烨看着焦娇左看看右看看,像小朋友一样又新奇又高兴,眼里显出浅浅的笑意,孙医生很有眼色,没再拿别的事情烦他,站在后面静静地等。   焦娇也记得正事,玩了一会就回到雍烨身边,下意识拉他的手,到一半想起自己没洗手,要把手收回去,却被他轻轻握住,带着她到一边的洗手台,打开水流,他的手覆着她的手串入温热的水流,长指沾了些洗手液,轻轻地帮她搓洗。   洗手液滑溜溜的,被他抹开有种微妙的感觉,让他轻而珍重的动作都多了一种令人脸红心跳的意味。   焦娇突然感觉有点热,抬起眼,看到后面的二哈歪着舌头看他们,更不好意思,通过镜子看雍烨,小声跟他说刚刚她看到的一只会骂人的鹦鹉。   雍烨垂着眼,注意力还在她的手上,但也不会让她冷场,不时应一下,也低声说些感想。   好温柔,焦娇刚这样想,就看镜面展开浓稠阴郁的黑色:   【如果她也能像抚摸它们一样抚摸我有多好。】   【我也可以像它们一样听她的话。】   焦娇轻轻眨了下眼,雍烨帮她洗好了手,直起身,神情淡淡地抽了纸巾帮她把手擦干,没有任何越矩的行为。   半点看不出聊天框里透出的渴望和不太正常的卑微。   焦娇正失神,雍烨的眼从镜子里看向她,看得她心里莫名一跳,把手从他的指间抽回,看到他低眼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她才醒过来,顿了顿,也抽了纸巾:“我也帮你擦。”   不用她说,雍烨便把手乖乖摊开。   焦娇低头认真地帮他擦拭,但还是没忍住,悄悄抬起眼看镜子里。   【不可以那么做。】   【狗狗不可以那样对主人。】   【会吓到她。】   焦娇心里那种怪异的感觉更强烈,狗狗?主人?   那边,二哈的主人不知什么时候来接它了,抱着踩着她的腰和肩膀,企图登顶的二哈,无奈地训斥:“知道你想妈妈,但也别往妈妈脑袋上跳啊!”   焦娇舒了口气,雍烨想的应该是那只二哈,把纸巾丢到旁边的垃圾箱:“我们去看猫猫吧?”   住院区里的气氛比楼下要稍微严肃些,因为有一部分病情很严重的小宠物,陪在外面的主人脸上都有化不开的浓郁。   不过,胖橘猫明显很巴适,躺在干净柔软的猫屋屋顶,把猫屋压得扁扁的,毛茸茸的尾巴一甩一甩,食盆里只剩下一些罐头的渣渣,但它还是会不死心地偶尔探头过去舔舔。   孙医生笑着说:“这只猫太能吃,三四个主食罐都能吃得下,还总装可怜装难受骗吃的,怕它太胖对身体不好,我们最近在帮它节食,不过,它好像很不愿意,昨晚去楼下把一条挑食的比格犬的狗粮吃了一半。”   焦娇被孙医生的描述逗笑,抬起手试探地点点大胖猫的脑壳,大胖猫这才意识到有人来看它,本来还挺优雅地抬头,想让焦娇帮它挠挠下巴,但看到焦娇身边的身影,它毛都炸开,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   孙医生看橘猫炸毛,怕伤到焦娇,想过来拦一下,但雍烨淡淡看了他一眼,他就没敢动,紧张地盯着橘猫,看着它顶着一身炸毛慢慢伏低身子,以一种很讨好的姿态,趴好在焦娇手下。   焦娇看橘猫没有攻击她的意思,把手摊开放到它的小脑袋上,轻轻挠着它耳后:“这只猫还是这么乖。”   孙医生皱皱眉,有不同想法,但没敢说出来。   焦娇给橘猫挠了会痒,又把它抱起来颠了颠。   嗯,感受到孙医生说的罐头了,她轻轻捏了捏橘猫的原始袋,很有意思的手感让她弯起眉眼看向雍烨:“你要不要也抱抱它?”   雍烨轻声应了一下,焦娇把一动不敢动的橘猫小心地递到他的手里,他抱猫的姿势很标准,力度也很轻,焦娇不再担心,彻底放开手,把橘猫交给他,歪头看他轻轻摸着猫猫的小脑袋,越看越喜欢。   猫猫和人都喜欢。   雍烨轻声地问:“我们要不要把它带回去?”   焦娇抬起眼看他,还是有些犹豫:“可是我现在比以前更忙了,会照顾不好它的。”   雍烨知道她的顾虑:“我可以照顾它,你只要不要忘了它就好。”   他说的是猫猫,但焦娇隐隐觉得担心被她忽视的是他自己。   “好。”焦娇认真点头,“我们一起照顾它。”   孙医生察言观色,适时开口打趣:“这只大橘猫真幸福啊,能跟着夫人先生回去,恐怕要越来越胖了。”   不敢反抗的大橘猫幽怨地冲根本不懂它心的孙医生呜了一声,破罐子破摔地瘫在“怪物”怀里装死。   决定要把猫猫带回去,孙医生让人准备了好多东西,什么宠物推车,航空箱,减肥用的大跑轮什么的,焦娇还在食品区给它选了一些好吃的。   她正在听孙医生给她介绍罐头,突然有人过来找孙医生,说是有只小狗狗好像快不行了,说着就有人推着软趴趴的小狗大步走向手术室,它的主人在后面跟着,哭得都要倒下了,还好被两个护士扶住了,孙医生也顾不上别的了,跟雍烨打了声招呼,急急地加入到抢救队伍里。   焦娇看到了小狗狗垂下来的爪爪,轻声叹:“好可怜。”   雍烨只看了那边一瞬,微微侧身挡住让她难过的一幕,安慰地捏了捏她的指尖:“没关系,它一定会好起来的。”   “但愿……”焦娇抬起头,目光停在雍烨上方。   【让主人伤心的狗,死了又怎样呢。】   之前的聊天框让焦娇觉得怪异,但这个是真的让她觉得凉薄到脚底往上窜冷气。   跟她说着“它一定会好起来”的人竟然心里想的是“死了又怎样呢”。   她再次观察雍烨的眉眼,他察觉到她的目光,看向她,眼底漆黑平静,望不见底,轻慢地抚摸着趴在桌上的橘猫,问:“还想给它选些别的吗?”   焦娇沉默片刻摇摇头:“这些应该够了。”   车里多了个小生命,可比来时要安静许多,焦娇不自知地蹩眉看向窗外。   是聊天框又有了什么bug吗?和她相处这么多天,一直很温柔很善良的人怎么会有那么冷血的心声?   雍烨清冷的声音响起:“我们先把它送回去,再继续我们的约会,好不好?”   焦娇收回目光,慢半拍地点点头:“好,你安排就好。”   雍烨看着前面的路:“不舒服的话,要跟我说,不约会也没关系。”   焦娇看向他。   她应该相信他还是相信聊天框呢?   后车座极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大橘猫没忍住焦娇放在航空箱,怕它坐车不习惯,安抚它的罐头,趴过去悄悄地吃,吃着吃着上头了,不小心一爪子按在罐头边缘发出了啪地一声。   弄出声响后,它赶紧趴低,希望别人看不到它。   但焦娇还是回头看了看它,确定它没事只是饿了后,转回来。   如果雍烨真的那么冷血,完全可以见死不救,冷眼看着大橘猫死掉就好。   但他没有啊,他给大橘猫请来了医生,帮它治好了伤,还因为她喜欢它,收留了它。   他会那么想那只狗狗,可能,可能他只是过于冷静了?焦娇知道这个理由没什么逻辑,但她还是决定不继续怀疑雍烨。   大橘猫的东西是医院那边派人送过来的,焦娇和雍烨到家的时候,管家已经在带人布置了,焦娇在旁边看了一会,确定环境是密闭的,不会让大橘猫跑出去,蹲在换了新环境有些紧张,但又不敢乱跑,只把眼睛瞪得圆圆的的大橘猫身边,摸摸它:“我们先出去一会,晚上就回来陪着你。”   大橘猫细细地喵了一声,焦娇站起身,和雍烨一起重新出门。   这时天色慢慢暗下来,雍烨带她去的地方好像很远,车子行驶了一段时间还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焦娇看看人车都越来越难见到的窗外,感觉这边她好像从来没来过,很偏僻的样子。   细白手指忍不住攥紧,小声问:“我们要去哪里呀?”   雍烨没有立刻回答,焦娇感觉时间好像被拉长,每一秒都让她坐立不安,就在她要拿起手机的时候,雍烨开口:“在那里。”   焦娇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亮着光的观景台,台下是一片一望无际,轻轻翻着波澜的海面。   “今天是你的生日。”   焦娇怔住,她的生日?拿起手机看了下日期,这才想起,今天确实是她的生日,只是她最近太忙了,都忘了日子。   可他还记得。   所以,他才把他们难得的约会日定在今天吗?   还在这一天接了猫猫回家,原来都是他提前计划好的。   焦娇想到雍烨为她准备这些,心里软了一块儿:“谢谢。”她以前都不怎么过生日的,说是不习惯也不喜欢过生日,可说到底,就是她觉得作为孤儿的她不会有人把她的生日郑重地放在心上。   她很怕别人都不记得她的生日,也不会帮她庆祝,所以干脆,自己先忘了它。   雍烨的声线明明是冷的,却莫名给人很安心的感觉,和焦娇注视的这片深海有着共通的地方:“你说过,你不喜欢太贵重的礼物,但那时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这些。”他侧脸看着她,“可不可以最后原谅我一次?”   焦娇其实并没看到他说的“贵重礼物”,但也点了点头。   他很尊重她。   就连送他提前为她准备好,与她后来和他表达的想法相冲突的礼物,他都会先找她取得原谅,再送给她。   焦娇心里凝聚的阴霾散了些,拉着他的手和他走上观景台。   连成片的玻璃窗外,海水静谧,与夜空延伸到一处,远处有灯光在其间起伏,像是在暗色流沙里游弋的小星星。   焦娇还以为雍烨送她的礼物是包下观景台,将这最天然也最美的海景送给她,却不想,刚看了没一会,便有打着领结穿西装的男人走过来,微微欠身:“雍夫人。”   焦娇没出声,雍烨在她身边纠正那个男人:“焦夫人。”   那男人有点茫然地看向雍烨,好像在问,那该怎么称呼他,雍烨很自然地介绍自己:“叫我焦先生就可以。”   男人眼睛睁大了些,别说是雍烨这个级别的人物,就是那些真吃软饭入赘到豪门的富豪在外面也要为了面子把自己的姓安在夫人前面,就没见过随夫人姓的。   要是别人还能在惊讶过后勉强接受,但这个人可是雍烨啊。   男人心里巨震,险些没收住表情。   焦娇感觉到雍烨把男人惊吓到了,小声:“没关系,叫我什么都可以,你不用那么迁就我的。”   “你说过,不喜欢别人叫你雍夫人。”雍烨低眼看她,挑最不能吓到她的方式,缓缓说,“我其实也是更希望他们知道我是你的。”   焦娇看着她的,感觉比窗外的海还要深沉,波澜徐徐,强大却温柔,弯起眼睛:“那我们轮着来好了,这次是焦夫人焦先生,下次是雍先生雍夫人,这样大家就知道,你是我的,我也是……”她越说越羞涩,顿了下,才把最后的字说完,“你的。”   雍烨眼里的暗涌极轻地包住她映在他眼里的笑脸,慢慢往心里最深处的地方藏:“好。”   男人被秀一脸,还要坚强地继续:“焦夫人,焦先生之前在我们拍卖行拍下了‘暮色珍珠号’,请让我为您介绍一下……”他说着,伸出手,窗外有灯光徐徐逼近。   焦娇没想到雍烨说的“贵重礼物”是一艘游艇。   不是小型的那种,按男人的话是三层,可以容纳几百人,开大型派对的那种,而且这个游艇还有配套的独立码头,包括他们此刻所在的观景台都是和这艘游艇一起的。   男人斯斯文文的介绍把焦娇听得脑袋有些晕,突然想起,之前她生病,雍烨给她扎针时,为了转移她注意力,说过要在生日送她游艇,她以为他只是随口一说,竟然是真的。   他说的贵重永远和她想的贵重不是一个重量级。   焦娇望着停在窗外,方便她观赏的游艇。   这得多少钱呀?   她看向雍烨,没说话,已经在用眼神表明她不能收。   “从我们结婚那天开始,我的一切都有你的一半,我们的协议也是这样注明的。”雍烨低下头,语气很淡也很温缓,“焦夫人,有时间的话,可以叫你的律师过来汇报一下你名下现在的资产,之后你会发现,这样的游艇对你来说,其实并不算什么,你自己就可以买,买很多,它的意义只是我为你准备的礼物。”   焦娇确实没查过她的资产,但听雍烨这样说,她差不多能猜到,那会是多惊人的数字了。   雍烨摊开手,等她选择:“要上去看看吗?”   焦娇看着他,他真的给了她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说不开心,那太虚伪了,焦娇嗯了一声,把手放到他的手上。   他们上了游艇后,游艇缓缓开向海面深处。   今晚的月亮格外大,格外圆,在海面洒下银辉。   焦娇仰着头看月亮:“好漂亮。”   雍烨静静看了她一会才开口:“是,很漂亮。”   “可是有月亮太亮的话,很多星星就看不到了。”焦娇又把脸扬高了些,想用她少得可怜的天文学知识找找星座。   夜风吹起雍烨的发,让他漂亮的脸更完整也更凌厉地暴露在外,满月夜空深海都在咫尺,而他的目光却不肯偏移,只看着她:“说不定我们运气好,能看到特别的星星。”   焦娇漾开小梨涡,长发微微飘开,被夜色包裹的她,整个人都白得像珍珠一样,含笑看了雍烨一眼:“我觉得我的运气已经很好了。”   她眼里的笑好像染到了压抑痴迷,望着她的人眼底,雍烨深深看了她很久,才微微仰头:“你看。”   焦娇没立刻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而是在看他因为仰起头,更加凸显的喉结,她记得她以前还在这附近咬了一口,留下了暧昧的牙印。   她轻轻咬了下唇,才抬起头,看向雍烨看的地方,眼睛渐渐睁大:“那是流星吗?”   雍烨因为她声音里的惊喜,噙起浅浅笑意:“应该是。”   “我第一次看到流星欸!”焦娇以前没觉得那么大的天空掉下几个星星有多么好看,但亲眼看到,她才知道,真的会让人很激动,她下意识地去牵雍烨的手,纤细的指就这么穿进了他的指间,“我们真的好幸运!”   看完流星雨,焦娇心里还装着那种用语言形容不出来的满足感,她觉得这不只是遇见流星带来的,更多的,还是因为在这样奇妙的时刻,她身边的人是雍烨。   雍烨看了下时间,问坐在车里还笑盈盈的焦娇:“祖母给你准备了一个晚宴,你想去吗?”   老太太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举办宴会的机会,要是以前,焦娇肯定能不去这种和她世界格格不入的上流宴会就不去,但她想了想,冲雍烨点点头:“那我们就去看看祖母吧。” 第75章 有   参加宴会肯定要换一下衣服的, 雍烨安排了人为她打扮搭配, 但一切还是以她的喜好为基准,焦娇看着衣架上琳琅满目的裙子, 她比较喜欢浅色的礼服, 风格虽然不至于保守,但也不会挑那种明艳性感的类型,造型师很了解她的偏好, 所以衣架上也都是这种的裙子。   或许, 她今天可以换一种风格?让雍烨看看她以前没有过的样子?但万一不好看怎么办?   焦娇犹豫了一会, 还是下定决定,小声拜托服装师姐姐给她再拿些和衣架上不太一样的裙子, 服装师姐姐很惊喜她的想法,好像想这一天很久了, 立刻张罗人带来了一批。   焦娇和服装师姐姐一起挑挑选选, 最后选择了一条,上半身是抹胸款, 有肩带但肩带要长一些,只能搭下来,微硬的材质收束至腰间,流畅自然地延展出质地柔软的鱼尾裙摆,裙摆于大腿处切割开,下面是层叠的轻纱,大胆的剪裁却丝毫不显轻挑,被碎钻围绕的浮雕花从裙摆开叉处向上攀,典雅又艳丽。   这是一条很漂亮, 也很显身材的裙子。   焦娇穿之前有点没自信, 怕自己撑不起来, 换好出来,服装师小姐姐咬着唇瞪大眼睛看着她,半天没说出话,焦娇脸颊微红,以为是不好看的意思,想要回去换掉,却被服装师姐姐一把拉住。   “夫人,您真的太美了,您看镜子……”服装师把焦娇带到巨大的镜面前,满脸欣慰的笑容,“我以前就觉得您的身材特别好,今天看,果然没错!”   焦娇往镜子里看,看到胸口被聚起的白软,腰臀婀娜的曲线,还有裙摆间笔直修长的双腿,想到一会要出去让雍烨看到,白皙脸颊中蕴着的桃红更盛。   按照焦娇的想法,化妆师并未给她画特别浓颜的妆容,还是淡淡的打层底,但腮红和口红颜色选择得稍微艳了些,还在口红上铺了层水光唇釉。   焦娇最后看了一次镜子,深吸了口气,走出去。   雍烨已经在楼下等她,焦娇看他看向自己,差点不会动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他身边的。   他没有像电视剧里见到女主换装的男主那样有明显的惊艳,还是那么淡定,甚至还在她差点踩到自己裙摆的时候,镇定地抬起手,轻轻扶了她一下。   “不好看吗?”焦娇看他那么淡然心里空落落的。   “怎么可能不好看?”雍烨眼里带着很浅的笑意,把那些会吓到她的炙热阴暗都敛在最深处,像是开玩笑地轻声叹,“娇娇最好看了,无论什么样子,都是一样。”   他的声音本就好听,这么一放轻,就更令人抗拒不了,焦娇耳朵更热了。   但是,他叫的是焦娇还是娇娇?焦娇分不清他叫她的是哪个,挽起他的手,往他头顶看。   黑色的聊天框好像和他们头顶的夜空融在一起。   焦娇以为会看到一些他没说出口的感想,却在圆点极缓冒出后,只看到两个字:【娇娇】。   又是这个经典bug吗?明明她都看到有很多白字隐隐约约地冒出,却被【娇娇】这两个字压了回去,焦娇等了一会,也没看到更新,只看着聊天框消散在空气里,收回视线。   性感风的裙子效果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厉害。   果然雍烨和一般男人不太一样,对这些没什么欲望。   她很喜欢他这样克制禁欲,但又忍不住想象他被她诱惑到的样子,焦娇深吸了口气,止住自己又要染色的思绪,坐进车子里。   宴会很隆重,豪车盈门,宾客如云,焦娇是自己答应雍烨要来,但看到这么多人,还是有点紧张,下意识紧了紧手指,雍烨感觉到,将她的手从小臂换到手掌中,轻轻捏了捏,无声地安慰她不用怕。   感受着手心的温热,焦娇心里安定下来,雍烨也的确没让她为社交应酬之类的烦恼,大部分人看到他,只会行礼打招呼,不敢上前,就算偶尔有世交的家族长辈,雍烨也不会让他们把话题过多地围绕她,简单应对几句,便带她离开。   焦娇慢慢适应,甚至觉得和他参加宴会的还挺开心的。   老爷子也推着老太太出来露了个脸,焦娇看到老太太的眼睛一直往她和雍烨牵着的手上看,知道她喜欢看他们甜甜蜜蜜的样子。   正好,夜空又放起烟花,焦娇望着绚丽的金树银花,心里涌上股幼稚的冲动,轻轻拉了拉雍烨的袖口,雍烨低下头,她弯起眉眼,笑了一下,然后踮起脚,轻轻吻了一下他的脸边。   老太太爱放烟花不是一天两天了,宾客可能也都看腻了,所以真的只看烟花的人并不多,焦娇动静很小很小,但因为对象特殊,大多数人都注意到她做了什么,那些目光如有实质,让一时上头,做完就冷静下来的焦娇耳尖发烫,有些后悔,她这样是不是不合规矩。   老太太一点不嫌焦娇失礼,掐着老爷子的腿让自己忍住笑意。   焦娇没敢看雍烨,越想自己这个行为越不合适,刚要道歉,就感觉冷香轻轻缠住她,他也低下头,极轻地吻了吻她的脸颊。   真的很轻,像是羽毛被风吹拂,掠过肌肤,但好像又没这么简单,轻是因为极力忍耐极力克制,如微微用力就能把人撕碎的怪物拼命收敛力度,竭力让过分脆弱的爱人承受住自己疯狂的爱意。   焦娇顾不上分辨细节,心里被甜蜜充填,拉紧他的手,想仰起脸冲他笑笑,却看到他上面的聊天框:   【她吻我脸颊的时候,我差一点又像以前那样做。】   【还好,有手链在,逼着我清醒,让我只是亲了亲她。】   【不然她又该被我吓哭了。】   焦娇心里涨涌的甜凝滞下来。   以前那样?她以前也在宴会上吻过雍烨吗?至少她记忆里没有……等等。   焦娇脑海里闪出些画面。   不,她记忆里有,但是在她的梦里,雍烨怎么会知道?   还有手链逼着他清醒?什么手链?焦娇低下眼,目光落在她没戴其他,只有一条白珠手链的腕上。   是这个吗?但一个手链怎么能逼雍烨清醒?   焦娇的疑虑到雍烨问她累不累,要不要回去还未理清头绪。   她也没有心情再待下去,轻轻点头,雍烨让人和老太太说了一声,便带着她往大门口走。   焦娇心里有事,没注意脚下,不小心踩歪了一下,虽然马上被雍烨止住,但鞋跟那里还是有点不对劲。   焦娇想着坚持到车上在检查,却不想,雍烨在她低下身,蹲在她面前,为她调整鞋子。   出于种种原因在这条路上往来的人不只他们,焦娇都看到了有人因为难以置信,连掩饰都忘了,睁大眼看向她和雍烨。   焦娇想叫雍烨起来,她的鞋子没那么重要,刚张开唇,他的指尖轻轻擦过她的脚踝,一触即离,却留下像有电流蔓开的效果,焦娇顿了一下,又看到聊天框:   【好想给她戴上脚链。】   【以前给她打的两条脚链都让她很害怕。】   【知道她害怕,还这样想的我应该受到惩罚。】   【娇娇】   焦娇下意识地将脚往后缩,雍烨很明显地停顿了一下,慢慢地抬起头,仰着眼看向她,眼底清冽见底,看不到与聊天框相符的阴暗病态。   到底是怎么回事?   脚链?她也梦到过这个,不过,只梦到过一条脚链,雍烨聊天框里说是两条?不对啊,他不应该知道只在她梦里发生的事情啊。   受到惩罚?什么惩罚?为什么又有【娇娇】这个词冒出来?   焦娇心里很乱,看着又一次停止更新,消失不见的聊天框。   雍烨见她眼里难掩惊慌,轻声问:“是我弄疼你了吗?”   他的声音,他的语气,他的神情都是她熟悉的,冷然中却有越来越能让她看到的温柔爱意。   可……为什么,聊天框会变成那样?焦娇将冰冷的指尖握紧手心,是她的问题吗?其实她的金手指早就不好用了,后来她看到的这些黑色聊天框,都是她自己想象出来的,所以,才会出现本应该只在她梦里出现过的东西?   “没有。”焦娇抿了下唇,让自己镇定下来,“外面好冷,我们快上车吧,鞋子以后再弄也可以。”   雍烨按照她说的起身,并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肩上,焦娇想让自己别表现出异样,但还是忍不住往后躲了一下,看雍烨静静看她,干巴巴地解释:“车子都要到了,我没关系的。”   “好。”雍烨并没有说别的,把外套搭在手臂上,似是知道她对他的排斥,没有牵她的手,只是用指尖牵着她外套的袖口。   焦娇看着他如玉的指尖,能感受到他对她的小心翼翼,哪怕她一个小小的表情,细微的动作,都能让他做出体贴入微的反应。   他从不勉强她,从她醒来见到他开始就是这样。   她应该相信他,相信自己看到的,感受到的。   但是……焦娇感觉心口很闷,微微张开唇呼吸。   万一,万一这些都是假的呢?   上车前,陷入思绪的焦娇被一道小奶音唤醒,是缪缪,她后面还站着穿西装扎着小领带的小魔王,他们两个正在几个保镖的看护下,踩着积雪跳舞玩,不,准确地说,应该是缪缪跳舞给小魔王看,小魔王摇头晃脑地看着她。   缪缪很喜欢她和雍烨,啪嗒啪嗒跑过来,黏糊了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跟着保镖走了。   焦娇坐进车里,两个可爱的小团子让她暂时放下纷乱的想法。   她回想着小魔王看缪缪跳舞时专注的眼神,看向雍烨:“你好像从来没看过我跳舞,是不喜欢看跳舞,还是就不想看我跳舞呀?”   窗外光影如水流过,雍烨安静片刻,回答:“我很喜欢你跳舞的样子。”   他没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焦娇眼睫轻轻眨了眨:“那下次约会,我跳舞给你看,好不好?”   雍烨眉心似是微微折起了些,又是停顿很久,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焦娇没再说话,靠在一边,闭上了眼睛。   今天她在他的身边还会做梦吗?   会,焦娇睁开眼,看着周围让她陌生又熟悉的环境。   “焦娇,再加把劲,下个月在圣加成皇家剧院演出如果成功,整个业内都会留下你的名字,你也算正式出师了!”她的肩上被人用力地拍了一下,能从这一下感受到拍她的人对她的期许,还有预感到她的成功为她生出的开心。   焦娇抬起头,看到老师明亮有神的眼睛。   “你是我带的最后一个徒弟,等你站上最高舞台,我也就能出国安心养老了。”老师捏了下她的肩,似是怕自己给她压力太大,又转开话锋,安慰起她,“之前在国外的几场演出你都表现得很好,这次肯定也没问题,你也不用太紧张,最近可以适当地休息休息。”   焦娇点点头,老师也没多留,笑眯眯地看了她两眼,又板起脸背着手去检查舞团其余人的练习去了。   焦娇看向练舞镜,恍惚了一下,意识完全沉浸在梦里,抬起手,并没有按照老师说的休息,而是继续练习。   时间在她身边走过。   她停下来,额头沁着细汗,拿起水杯润了润唇,顺便抬眼看了下时间。   晚上十点多了。   她垂下眼睫,往自己白皙细腻的脚踝看了一眼。   自从她和雍烨订婚,他意外地对她宽松了很多,之前的脚链被他取下就没再戴回去,也不会限制她出国跟团演出,甚至还让她在练舞室待到很晚,把她很小时就有的门禁都暂时取消了。   就算偶尔,她忘了跟别人出去吃饭,忘记跟他说,惹他生气,他也只是把她逮回去,用其他的方式向她索取代价,虽然那些方式有些羞于启齿,无法言说,但她也慢慢地掌握了哄他开心的技巧,有时故意得寸进尺,也能全身而退。   她知道,和雍烨在一起永远不可能像其他人一样“正常”。   但如果能保持现在这样,她也很满足,很开心。   他这不还答应让她来圣加成皇家剧院演出了吗?这次演出为期两周,中间还有许多两国交流的宴会,如果是以前,她就是再怎么求他,他也绝对不可能让她来的。   焦娇放下水杯,轻轻舒了口气。   如果那个臭系统没找回来,她现在的生活就可以称得上是完美了。   说什么来什么,她脑海里响起了烦人的电子音,翻来覆去地威胁,跳舞和雍烨她只能选一个,想要和雍烨在一起,就不能跳舞,想继续跳舞,雍烨就会死。   我就是个女配,为什么要一直缠着我呢?   焦娇在心里问系统,系统还是不理会她,机械地重复它的警告。   焦娇皱起眉,这个鬼东西,也是从她和雍烨订婚那天骨碌回来的,她和雍烨越来越好,她的舞蹈成绩越来越斐然,它跑出来煞风景的频次就越高,最近更是连她练舞的时候都要过来干扰她。   焦娇逆反心理上来,她本来都打算结束练习回去了,被系统这么念叨,她反而不想停下来了,又打开伴奏,随着音乐和系统的电子音举手抬腿,又练了起来。   中途,她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意外发现,在系统的刺激下,她的舞意也萌生了变化。   老师以前就说过,她什么都好,就是太柔了。   不是动作没力量,是少了股劲儿。   她一直很想找到老师说的那股劲儿,但一直都没有做到,而且还越来越迷茫,不明白老师说的那股劲儿到底指的是什么。   此刻,她好像有点懂了。   她不排斥系统,还鼓励它再大点声,再狠一点,再多给她一些灵感。   系统:……   焦娇后来没太注意系统什么时候没声的,她沉浸在练习里,试图抓住那股隐约萦绕在她身边的微妙灵感,等她停下来,看时间的眼猝不及防地看到了镜子里映出的另一道身影,吓得她差点叫出来。   雍烨静静地看着她,语气不冷不热:“我的未婚妻体力真好。”   焦娇看清他的脸,深吸了口气,没转过身,因为他走到了她的身后,从镜子里看她。   她看他向她抬起手,躲了一下:“都是汗,很脏的。”   可还是没躲开,雍烨拢起她纤细的颈,让她仰起头,然后指尖划着她脖颈上小小的水滴。   “你这样的时候还少吗?”他低声问,“只是地点不一样。”   焦娇看着自己的脸更红,小声转移话题:“你来多久了?”   雍烨放开了她,很冷淡地拿起一边的纸巾,让她转向他,一点点把她擦干净,没回答她的问题,反问:“你还要这样夜不归宿多久?”   “我没有夜不归宿啊。”焦娇看时钟,看到时间竟然快凌晨一点了,心虚地缩了缩脖子,“我这就跟你回去。”   看他还看着她不说话,焦娇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轻轻眨了下眼,小心地拉住他的手,慢慢把身子也靠向他:“别生气了,我下次不会这么晚了。”   她抬起头,本来是想亲亲他的脸,他皱眉避了一下,她没收住,不小心亲到了他微微仰开的脖颈中心,也就是他的喉结上。   她赶紧站好,看着他被她亲了的地方极缓地上下滚了一下,感觉他好像比刚才还危险了。   雍烨低下头:“娇娇,去把门反锁上,好不好?”   听到这个称呼,焦娇就有预感了,摇头往后躲:“不行不行,这是练舞的地方,而且我还刚跳完……”   雍烨也没勉强,顺着她往后仰的颈,轻轻咬:“那就开着门。”   焦娇腿开始软了,强抓着他的袖子:“别,我去关门,你等一下……”   雍烨无所谓,但她还惦记着自己一身汗的事情,难以专心,雍烨眼眸一沉,索性把她抱到了他让人给她单独配的休息室浴室里。   温热的水流包围了他们,再不分你我。   焦娇狠狠得到了教训,但最近雍烨实在把她惯得太满,才过了两天,她又在系统的“激励”下忘了时间,练到了很晚,雍烨倒是没打断她,只在她身后冷冷看着她,但之后跟她要足了补偿。   这样的“交换”,焦娇是能接受的。   但一连几天都是这样,雍烨就没那么好应付了,先是连她硬着头皮的主动勾引都嫌弃,不想要了,后来甚至白天的练习都不让她去了,一定要她在家里休息。   她不想休息,她难得有了灵感,而且还有不到一个月就有重要演出,她得抓紧一切时间拼命练习。   雍烨皱着眉,把她按在床上,视线一寸寸地扫,好像要在她脸上逼出什么东西来:“你最近很奇怪。”指尖抚过她有些泛青的眼边,声音极轻,“为了练舞,你不要命了吗?”   只要他想,焦娇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只好乖乖地躺着看他,努力跟他解释,在圣加成的演出对舞者来说有多重要。   “休息。”雍烨不为之所动,“不然就别去了。”   他的话就是结果,焦娇闭了闭眼,耳边冷不丁冒出电子音:【看到了吧?不是我们逼你在跳舞和他之间选一个。】   【是雍烨他本来就容不下你看重舞蹈胜于他。】   【杀了他,杀了他,你就自由了。】   焦娇太阳穴胀得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爬出来,她摇了摇头:“闭嘴,快滚。”   雍烨皱眉:“你说什么?”   焦娇睁开眼,眼里有疼出来的生理眼泪,水光潋滟的:“没有,我有点不舒服……”她怕雍烨真以为她骂他,也因为脑袋疼得快不行了,轻轻把脸靠在他手心里,忍着没哭出来,“我不去练舞了,想睡一会,可以吗?”   雍烨眉心没松,看她这么难受,也没再追究,手顿了顿,摸摸她的头发:“睡吧,我陪着你。”   焦娇脑海里回响着和他有关的声音,并不是很想他在身边,也不是不想,就是闻到他身上的冷香,她的脑袋就更疼,但她也不敢赶雍烨走,只好窝在他怀里,蜷着身子尽可能把自己封闭起来。   后来雍烨找了医生过来给她检查,她拒绝不了,被仔仔细细地查了一遍,得出过于疲劳,压力太大的结果。   焦娇看着雍烨冷沉的脸,知道他要说什么,赶紧把手放到他手里:“我真的没事,休息一天已经好了。”   雍烨就这么看着她,看了好久,才捏起她的下颌:“你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会影响你的身体,演出只能取消。”   焦娇不敢再像以前那样从早到晚都泡在练舞房里了,所幸,她前几天的努力有了结果,老师特别高兴地夸了她好几次。   只是系统更爱来烦她了,焦娇很想无视它,但还是会被它影响,有几次下意识脱口骂它,让雍烨都听到了。   她不能把系统的事情告诉雍烨,系统也不知道在她身上用了什么东西,让她想说也说不出来。   只能跟他解释她压力确实有点大,精神偶尔会恍惚。   雍烨对这个解释并不那么相信,但勉强也能接受,不过,代价是,他更不让她练舞了,还安排了好几个心理医生,每天要她过去跟他们做心理咨询,每次焦娇都很焦灼,感觉时间都被浪费了,有这个时间,她都可以练好几遍舞了。   压力大本来只是借口,后来慢慢成了真的,焦娇开始晚上睡不着觉,只能听着系统不停跟她重复相同的话:【杀了雍烨,或者停止跳舞。】   太痛苦了,但她还要撑着精神,不然,雍烨肯定不会让她去圣加成表演的,可她怎么可能瞒得住雍烨?雍烨看出她状态越来越差,让心理医生对她进行了催眠治疗,他甚至亲自参与进来。   焦娇觉得自己时而好时而不好,唯一能缓解她焦虑的就是放任自己的情绪沉浸在跳舞里,但舞跳得多,她又会陷入系统带给她的愤怒怨气里。   她能感觉到雍烨一直在忍耐,终于,在她练舞途中晕倒后,雍烨冷着脸对她说,她不能去圣加成演出。   焦娇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在听他这么说完以后,耳边的电子音层层叠叠像是海啸一样一起向她排来,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也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等她被强行镇定下来后,只隐隐约约地记得好像一直在冲雍烨尖叫,哭喊她一定要去圣加成演出,还拿了很多东西砸他。   她是不是快要被逼疯了?   如果是,那她以后都不能跳舞了,雍烨应该很快就会把她丢掉,焦娇咬着指甲,眼睛乱看,焦虑到坐都坐不住,所有想法在进入她脑海里的瞬间都变得极端疯狂。   就在焦娇快要崩溃的时候,系统给了她除了杀了雍烨,和停止跳舞以外的第三条出路。 第76章 有   第三条路就是完成系统发布的任务, 去找它说的什么男主, 在剧情开始前,对他心生好感。   焦娇当然不会同意, 她就不应该对系统抱有希望。   她决定按照她自己的方式做。   焦娇跟老师请了一个礼拜的假, 但是没有推掉去圣加成表演的机会,只是说身体有些不舒服,要休息一段时间, 老师很担心她, 但也给了她这个假。   这一个礼拜, 焦娇乖乖地按照雍烨安排的,进行心理咨询, 就连她最排斥的催眠治疗,也会努力配合, 而且每天只早上起来拉拉筋, 活动一个小时,没有高强度地练习舞蹈。   她的状态好了很多, 没再出现那天失控的情况,系统好像也感觉到她不会听它的话的决心,达到她暂时不跳舞的目的,也就算了,不会总跑出来烦她,也不会说起什么任务,只是偶尔冒出来给她讲讲未来的剧情,警告她,无论她做不做任务, 剧情正式开启后, 她都会沿着既定的轨迹, 走向既定的结局。   她还是那个受剧情控制的女配,不可能摆脱命运的。   焦娇把系统的话统统无视掉。   这一个礼拜,雍烨也把工作带回家里,在庄园里陪着她,焦娇虽然不太希望他这么做,但改变不了他的想法,也就接受了,而且接受得还挺好,每天空闲的时间里,会做一些事情想办法让他开心。   一切好像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直到她假期的最后一天,她小心翼翼地跟他提出想回到舞团。   雍烨没同意,并且轻描淡写地要她以后都不要去舞团了,她向往最高舞台,他会为她在国家舞团挂一个职务,她以后想表演了,就去跳一段两段,解解闷,想在哪个剧场哪个舞台演出都不是问题,他都能解决。   焦娇听完他的话,脑袋又开始一跳一跳地疼,但她按住了想要尖叫着反驳雍烨的冲动,努力平复情绪,想好好哄他,让他知道她现在已经没事了,可以像以前那样正常地生活。   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雍烨便通知她他做的第二个决定。   他想和她尽快完婚。   结婚?焦娇听完这两个字只觉得茫然。   她这几天听到系统也提过这个词,说她和雍烨不久以后就要结婚,书里有关她的剧情也要从此正式开始。   “有点,有点太早了吧?”焦娇摇头,她不想这么快结婚。   她甚至不想结婚。   雍烨说要和她订婚的时候,她都没有想过自己想不想和他订婚。   但这次她想了,她听到系统念叨了好几次的这个词,她有了本能地排斥。   而且结婚以后呢?订婚到结婚都这样快,那她是不是也要很快怀孕,很快生孩子,很快彻底放弃她自己的舞蹈事业?   雍烨的安排好像就是这样,让她辞掉舞团工作,乖乖呆在家里。   不,这不是什么家。   这从来都不是她的家。   她从很早开始就没有家了。   焦娇看向已然做好决定的雍烨,很轻地问:“真的必须要结婚吗?”   雍烨没直接回答她的问题,拿出很多戒指的设计图纸,让她挑选自己喜欢的。   她只能在他允许的范围里选择自己喜欢的。   可他好像从来都不会问她喜欢的到底是什么。   她以前觉得自己可以接受这些,但现在她突然觉得很没意思,雍烨从某种角度上其实和系统是一样的,都是要她走哪里她就要走哪里,要她怎么做她就要怎么做。   那还需要她干什么?他们只是要一个提线木偶。   没有灵魂的傀儡更适合他们。   焦娇将耳边的头发捋到耳后,安安静静地坐在他身边,看这些图纸。   焦娇把心理医生给她的小剂量安眠药悄悄攒了下来。   这几天,雍烨考虑她的身体,每晚都只是陪着她入睡,没做其他。   这天,她坐在他的小腹上,轻轻解开了他衬衫的纽扣,一开始他还很克制,可随着她越来越主动,他骨子里的疯被她勾了出来。   她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情,懵懵懂懂,竟然达到了比她预想更好的效果,她看着雍烨安静的睡颜,她骗不了自己,这一刻,她是有不舍得的。   他在她最绝望的时候出现,和她从年幼走到现在。   “如果……”她的指尖轻轻碰他的眉眼,这两个字说出来很久,都没有下文。   她也想不出,在哪种假设里,她和他能达成圆满的结局。   她想到他取下她脚链后的那段时间。   如果,能回到那个时候,永远停在那里。   “那该有多好啊。”焦娇话尾微颤,说完这几个字,俯身,轻轻亲亲他的眼睫,再不留恋,起身拿出她提前准备的东西。   这是她第一次想要离开雍烨。   她想找个通信闭塞的小城躲起来,可以先找个舞蹈老师的工作,这样过几年,应该就能收到雍烨有了其他结婚对象的消息,像他这样身份的人是不可能一直拖着一个人的,等到那时,她就可以找个小舞团,在没人认识她的地方跳跳舞,悠闲地过完她的一生。   什么男女主,什么剧情,她都要离得远远的。   她不可能结婚,也不可能生孩子,她很自私,只想把所有的精力用在自己的身上。   焦娇在幻想这些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她知道无论系统还是雍烨都不可能那么轻易地放过她。   可她还有别的办法吗?   总得试一下,总得给自己一点希望,对吧?   焦娇压低了帽檐,混进寻找拼车的人群里,坐拼车不用身份证登记,如果顺利的话,等雍烨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不在帝京了。   她随便挑了一辆,目的地无所谓,随机才能无迹可寻,不然按雍烨的智商,随便一猜就能猜到她想去哪里了。   等到目的地,她就找一些24小时营业的洗浴中心,在这种过夜也不需要登记个人信息的地方对付几天,然后再随机找下一个地点。   她还带了足够的现金,能保证自己不留下网络的消费痕迹。   还是有可能让雍烨找不到她的,他能耐再大,也不可能大海捞针。   事实证明,焦娇太天真了,她甚至还没能出帝京的高速口,就被拦住了,司机和拼车的同伴看着把所有路都堵死的成排黑车,吓得目瞪口呆,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大事,死定了。   焦娇咬唇,从他们这辆车最后一个通过上一个路口封路的路障开始,她就感觉不好。   但她还努力安慰自己,雍烨不能醒来这么早,也不至于为了她如此兴师动众。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太大的惊吓,她脑海一片空白,甚至不记得自己怎么和他坐车回到庄园的,不记得自己怎么被他撕得不着寸缕,逼着她把为了哄他喝下加了安眠药的水而做的那些事情再做一遍,再做无数遍。   焦娇见到了他从来没在她面前显露的一面,眼里绽开淡淡的血丝,好像要把她的灵魂彻底碾碎,融进他的身体,她以为她已经从他那见识了许多,那天以后,她才知道折腾人的手段可以那么层出不穷。   他还送了她一个礼物,一个新的脚链,这次脚链和床脚相连,她能在房间自由行走,但再也走不出他画出的这方天地。   结婚的日程也被他提前。   焦娇一开始很害怕,像以前那样顺着他,但后来,她也压抑不住,开始反抗,而且她变得越来越恍惚,失去的记忆越来越多,醒来才发现自己握着碎片,抵在雍烨的脖颈,或者打算用自己的膝盖狠狠撞向墙壁,要把自己弄成残废。   雍烨倒是不在意自己,就算被她刺得鲜血淋漓还有心情亲吻她的耳廓,但他不能允许她伤害自己,他找了更多的医生,每天陪她,把她的手也困住,让她不能再随便行动。   焦娇知道这些都没有用,是系统搞的鬼,她不肯在跳舞和雍烨里做选择,它就要替她做出决定。   除非雍烨放她离开,不然,总有一天会让系统找到空子,利用她的手,终结掉雍烨的性命。   为什么谁都要逼她?   为什么他要逼她?   这样的问题不会有答案,焦娇感觉自己已经绷到极限,努力保持清醒,跟雍烨说,她不会再伤害自己,会好好和他结婚,前提是,她要去圣加成,完成她最后一次演出。   她也跟系统说了差不多的话,说她以后可以配合它完成任务,走剧情,前提是,她要去圣加成,完成最后一次演出。   他们都答应了她,雍烨亲自陪她出国,全程寸步不离。   圣加成的演出很顺利,焦娇仰起头,感受灯光最后一次打在她的身上,她在媒体将要最高评价给予她,在所有舞者为之努力的巅峰前,宣布不再跳舞。   回去的路上,她异常沉默,雍烨伸手将她冰冷的指尖握住,说在庄园里给她准备了一个新的练舞室,等她好起来,想要跳舞,他可以陪她。   焦娇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我再也不要让你看到我跳舞了。”   她承认自己当时说这句话的时候,对雍烨是有迁怒的。   但她的确是为了他,选择放弃跳舞。   她说的也没错,雍烨不可能有机会再看到她跳舞,没有人,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机会了。   她为什么不能狠心一点?   雍烨如果死了,剧情肯定也不能继续了。   焦娇靠在椅背,双眼失神,好像失去了作为人的感情,冷血地想着这些。   让她不能理解的是,她都已经很听雍烨的话了,也和他完成了结婚仪式,他怎么还是叫那群医生天天来烦她,她真的很不喜欢被催眠的感觉,每次醒来都觉得自己灵魂被一群陌生人扫描了一遍。   她每次跟雍烨说,雍烨只是沉默,然后抱着她,轻声地哄:“再等等,娇娇,很快就好了。”   她不想等,也不知道雍烨让她等什么,系统比她更不想等,因为她和雍烨结婚后,雍烨还是天天关着她,要出去也必须有他陪着。   这样怎么接近男主,怎么走剧情?   系统撺掇着她再次逃跑。   焦娇只觉得想笑,她怎么跑?   看系统抓耳挠腮还挺有意思的,她索性躺平,随便系统折腾。   她有时醒过来,发现自己不在房间,也不知道系统怎么把她的脚链打开的,还操纵着她跑了出去。   可惜,还是逃不开雍烨,每次都被准确捕捉。   雍烨真的好变态,变态到系统这种反人类的黑科技都拿他没办法。   这几天,系统被雍烨搞得更紧张了,有时候会忘了她还在听,在那嘀咕,什么时间不够了,再继续就要完蛋了。   完蛋好啊,大家一起完蛋才好呢,焦娇没有温度地盼望着世界毁灭,她看着给她削水果的雍烨,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像他了。   不再在乎别人的命,也不在乎自己的。   这样感觉真爽啊,焦娇托着下颌看他,心里慢慢地想,雍烨是不是活得很轻松,很开心,从来没有什么烦恼。   焦娇失去了时间概念,也不知道又过了几天,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她竟然穿着睡裙,光着脚站在了玄关,面前的门是开着的,风卷着雨丝吹在她身上。   【快跑,快跑!】系统在她脑海里催促她。   她知道雍烨马上就要来了,但那又怎么样呢。   她能跑出这扇门,能跑出他的掌控,能跑出她既定的命运轨迹吗?   焦娇只是想淋淋雨,她迈开脚步,走向细密的雨幕。   【完了,时间到了!】系统尖锐地叫了一声,话音不知被什么掐断,湮没在沉默里。   焦娇回头看向雍烨,他离她好近,再往前一点就能伸手抓住她了,她感觉到什么,往上看,看到有黑影从墙面脱落,砸向她。   她没有躲,也没闭上眼,又把目光放回到雍烨身上,他没看她,他也发现了上面落下的异物,那双永远冰冷幽深的眼里第一次出现那么明显的情绪,她感觉到他把她拉到自己的怀里,也能感觉到落下的重物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背上。   他护她护得那样好,像张网毫无缝隙地将她笼住,她不应该受伤,可她的额头还是流出温热。   温热很快就被吹凉,应该是很小的伤口,但焦娇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系统说的时间到了,不只指的它自己,也有她。   一切都像早就注定好的。   她彻底陷入沉睡前,感觉雍烨把她抱得好紧,他说了什么,她听不清了,她很想看看他有没有哭,努力想睁开眼,但没做到,不过她没感到有泪水掉到她的脸上。   他应该是没有哭吧?   那也挺好的,焦娇这么想着,意识一点点消失。   等她又有了感觉,她觉得自己被困在了漆黑拥挤的地方,实在不舒服,努力地往上,终于顶破了桎梏,接触到了空气和阳光。   花了一段时间,她才意识到自己变成了一颗种子,哦,现在她已经长出了叶子,马上就要开花了。   她一开始不知道自己是谁,在哪里,为什么会变成一颗种子,在她花瓣打开的一瞬,她还没来得及舒展,无数画面便涌入她的脑海。   焦娇眼睫颤抖,像好不容易挣脱上岸的人一样深深吸了口气,猛地睁开眼睛。   她想起来了。   全都想起来了。 第77章 有   焦娇的指尖控制不住地颤抖, 这次她醒来时, 车子还在继续行驶,她把指尖按在手心, 看向开车的人。   只看了一眼, 确定他没发现她的异样,便收回目光。   原来她本来就是这本书里的女配,不过偏离了剧情, 系统没能把她带回到既定轨道, 所以, 系统被抹杀,她也因为“一场意外”陷入昏迷, 灵魂穿到了另一个世界。   不知为了什么,重生的她, 再次被拉回到这个世界, 失去了第一世的记忆,以至于, 她会在醒来后,把雍烨当做从未见过的陌生人,当做小说里的角色。   她不记得了,雍烨也不记得了吗?   焦娇手指攥紧,很明显,他什么都知道,只是在她面前表演。   她闭上眼,慢慢咬重牙。   他这个大骗子,真能装啊, 装得那么温柔, 那么善良, 那么尊重她,黑色聊天框里的应该就是他的心声,她竟然还傻乎乎地为他找补,不停地说服自己应该相信他。   要不是打不过他,她真想给他一脚。   她还主动提出要和他谈恋爱……焦娇也想给自己一脚,脑子呢?怎么能这么容易相信一个人?怎么能这么容易地喜欢一个人?   想到她被他抓回庄园那段时间他对她做的那些混蛋事情,焦娇都要把自己的嘴唇咬破了。   她怎么能又喜欢上这个大变态一次?   是,被砸晕前,她对雍烨的怨恨有一部分是因为她神志受到了系统的影响,变得极端狂躁,现在没有系统了,她也能理智地思考问题,做出不跳舞这个决定的人是她自己,他对此并不知情,如果他知道系统在逼她,他是不会让她为他妥协的。   那段时间,他也一直陪着她,怕她伤害自己,做了很多,无论她怎么骂他,用东西砸他,他也都没和她计较。   可她不想再被他关起来了。   不管是被锁在庄园里,还是被锁在他的身边。   她都不愿意。   但是,她怎么才能离开他呢?焦娇皱起眉,如果跟他挑明,他应该会立刻露出真面目,更强硬地不许她走,甚至还会像以前那样给她戴上脚链。   只能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找机会再说了。   焦娇没睁开眼,默默将刚回到她脑海里的记忆捋顺,捋着捋着,她想到一个问题。   系统告诉过她剧情,所以她知道自己是女配,知道原书里的她和雍烨是因为协议结婚。   但现实轨迹早在她被雍烨带回来那天彻底发生改变。   那么雍烨不应该知道“他和女配只是协议结婚”这件事啊。   是她记错了吗?她醒来后,只说了她不记得和他结婚的事情,还觉得自己是个996的打工人,好像没提过原书里的内容,而雍烨没用她说,就说他们只是协议结婚,所以不会强迫她接受和他住在一个房间。   他是怎么知道原书里“协议结婚”这个设定的?   焦娇没来得及细想,感觉车子停下来,她下意识紧绷起来,等了一会也没听到雍烨叫她,她自己受不了和他单独待在车里,睁开了眼睛。   雍烨察觉到她“醒来”,问:“又做梦了吗?”   “今天没做梦。”焦娇否定后咬住下唇,什么梦?明明就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亏她以为自己是变态,才会编织出那么涩情疯狂的梦,还担心自己会对他做出禽/兽的事情……   最禽/兽最变态的就是他!   焦娇怕泄露情绪,只嗯了一声,要解开安全带,雍烨却先倾身过来,她的手被他覆住。   焦娇下意识地握紧手指,雍烨敏锐地感觉到她的僵硬,低眼看向她,焦娇强迫着自己放松,冲他笑了一下。   雍烨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帮她解开了安全带。   以前觉得很甜很细心的举动,现在只会让焦娇想要咬这个会演戏的变态一口。   变态对自己掉马的事情一无所知,按照他们这些天养成的习惯一样向她伸出手。   焦娇深深地吸了口气,把手递给他。   他还和她去看了胖橘猫,焦娇这次看懂了胖橘猫为什么会一直炸毛了。   小动物的第六感有时候比人更灵敏准确。   它肯定是嗅出雍烨身上危险的味道了。   焦娇看着蹲下身,轻轻给橘猫挠痒的雍烨。   呵,真的会装啊,这个狗男人。   对,就是狗男人。   狗都没他狗。   她以前都不敢养宠物的,有一次她没忍住摸了摸别人家养的小狗狗,他眼神立刻冷下来,她赶紧把手收回来,乖乖让他给她擦了好几遍手,她真的怀疑,她再摸两下,他会直接叫人把那只可爱的小狗狗给嘎了。   他为什么会救胖橘猫?   他不可能对小生命有什么怜悯同情,他就没有这样的情绪。   他就是想在她面前演出温柔善良的样子。   焦娇不想看了,怕再看她就要忍不住翻白眼了:“我有点累了,先上楼休息了。”   雍烨微微仰头看她,目光安静,眼底深幽,令人脊背发凉,焦娇努力勾起唇角,小声说了句晚安。   “晚安。”好像是没发现什么不对,雍烨和她道完晚安便平静地低下头给橘猫开了个罐头,橘猫害怕但想吃,伏低在地上,鬼鬼祟祟地舔起来。   焦娇回到房间第一件事就是把门锁上。   眼前浮现出雍烨这段时间做的种种。   她知道雍烨病态,可她也知道雍烨是个极其骄傲的人。   要不是亲眼看到,她其实很难相信,他会这么卑鄙这么无耻地装模作样来骗她。   像以前那样直接把她关起来不就好了吗?   难道他觉得她永远不会想起以前的事情吗?   焦娇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思考了很久,也没想出怎么才能让雍烨和她离婚,放她离开,最终她决定暂时躲在舞团的宿舍。   第二天早上,她跟雍烨说了,她打算在宿舍里住几天,晚上不用他来接她了。   她说完,暗暗看着雍烨的神情,而雍烨连眼里都没起波澜,淡淡说了一声“好”,给她盛了些她最近很爱吃的土豆沙拉。   焦娇舀了一勺放进嘴里,昨天吃还很绵软甜糯的沙拉,现在也没了味道。   焦娇其实有些舍不得舞团的,虽然才刚加入,但她很喜欢这里的气氛,而且还能经常见到小郑他们。   可是,她也没办法,要远离雍烨,就没办法待在帝京。   焦娇借着买东西,观察了一下周围,看有没有雍烨的人在看着她。   不知道是他们藏得太好,还是真的没有,焦娇什么也没发现,不过,有次她练完舞,站在窗口往外看,看到一辆和老城区街道相当格格不入的豪车停在角落。   不用看车牌,她也知道是雍烨的车。   他果然不可能放心地让她待在他的视野范围外。   焦娇本来就有口气咽不下去,看到他还如此阴魂不散地盯着她,她心里那股火腾地烧起来。   好,你不是喜欢装吗?   那就让我看看你能装到什么程度。   她主动给雍烨打电话让他来接她,等坐上车后,说她想喝最近很火的一个网红奶茶,眼巴巴看着他,轻轻软软地问:“你能带我去买吗?我好久没喝奶茶,馋得不行了。”   雍烨看着她,似是被她可怜兮兮的眼神逗到,眼里浮起浅浅的笑意:“好。”   网红奶茶,买的人自然多,现在又是周五刚下班的时间,排队的人都要甩到下一个路口去了。   焦娇在心里悄悄感谢帮她避雷这个地方的小郑。   果然人多。   焦娇垂下眼睫,想怎么让雍烨亲自帮她去排队,她可不想让他叫保镖什么的替他们买,可没等她开口,雍烨就打开了安全带:“还是你之前喜欢的口味吗?”   焦娇看向他,有一瞬,想要算了。   他现在的样子,不就是她喜欢的样子吗?   就让他装下去吧,她也可以装作不知道。   可是,不行。   焦娇抿唇,她不确定雍烨能装多久,如果有一天他突然腻了烦了,又想像以前那样对她该怎么办?   她好不容易摆脱了系统,好不容易又可以跳舞,她不想再被别人控制,再被人要求放弃她热爱的事业,再被戴上脚链困在一方天地。   焦娇点了点头:“嗯。”   她不记得那天雍烨排了多久的队,只记得后来下雪了,他回来的时候,头发上都是雪,碰到她的手背冰凉,但给她的奶茶却是温热的。   焦娇咬着吸管,喝了一点点,又说出一个想吃的东西,那个东西只有一家店卖,与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隔了近两个小时的路程。   她很希望雍烨就此打住,受够了她的任性。   但他看着前面,还是那个回答:“好。”   接下来的几天,她更作,更起劲地折腾他,甚至还闹着不让他不好好休息,好好吃饭,工作也没办法处理,几乎全天都在被她指挥来指挥去。   她还故意给他搭配了很丑的衣服,给他画指甲,做尽了过分的事情,可她都累了,她都受不了了,他还是很平静地看着她,纵容她对他做她想做的一切。   焦娇感觉这样下去,她会先疯了的。   可她也不敢停下来,她真的想不出除了让雍烨主动讨厌她,不想做她的男朋友以外的其他办法了,如果不是雍烨自己愿意放手,她就算想跑,也会立刻被他发现,被他拦下来,还要像她把他药晕那次付出很多代价。   在她即将崩溃的时候,雍烨拿着她非要他亲自去买的小吃回来,她下意识要伸手去接,可他没给她,半蹲在她面前,仰起脸看着她:“先亲亲我,好不好?”   焦娇怔住,这些天,她没主动和他有亲密举动,他也没有提过,她以为他是被她折磨得没精力想那些。   今天怎么突然要她亲他了?   虽然很突然,但他现在是她的男朋友,而且她都那么任性地要他做了那么多,她应该满足他的要求。   焦娇挤出小梨涡,尽量做出自然的样子:“是应该奖励你一下,但是一会你要再给我买些好吃的回来。”   雍烨看着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点点头。   焦娇脚跟抬起,手指不自知地紧张蜷起,慢慢倾身,雍烨没动,就这么看着她靠近,焦娇很想一咬牙贴过去算了,但她还是停在他面前。   不行,她靠近他就会想到以前,想到他骗她。   雍烨没退没进:“你都想起来了。”眼底墨色寂静幽深,“是不是?” 第78章 有   雍烨话音落下的瞬间, 焦娇感觉自己好像坠进冰湖, 她看进他的眼里,看到了隐藏在平静之下的阴暗丛生。   这个时候再否认已经没什么用了, 焦娇直起身, 和他拉开最大距离,唇抿紧沉默片刻,微微点头:“是, 我都想起来了。”顿了顿, 重新看向他, 声音细颤,“想起你以前是怎么对我, 想起你到底是什么样子。”   雍烨没起身,就这样以仰望的姿势看着她。   焦娇不想露出软弱的样子, 但眼眶还是无法控制地慢慢红起来:“所以, 你现在打算怎么处理我?”   雍烨并未解释其他,也没有为自己辩解, 声音还是淡淡的,好像半点情绪都没装下:“我不会处理你。”   焦娇勾了勾唇,眼里却没有笑意,只有点点水光,声音很轻:“我已经都想起来了,你不用再装了。”   雍烨看她的眼底墨色沉降,好像将所有翻涌着的都隐在无人望见的最深处。   焦娇凝视着他那双漂亮得不像话的眼睛,在里面找不到任何属于人的情感,他似乎根本不在乎卑鄙的行径被她发现, 没有愧疚, 没有无地自容, 没有抱歉,没有恼羞成怒,也没有悲伤,就这么安安静静的。   焦娇觉得自己很可笑,她竟然还以为他会难过,会像正常人一样惭愧后悔。   他根本不懂那些,那她说得再严重一点,又怎么样?   反正他根本没有心,怎么样也不会伤到他。   “你装成这样干什么呢?”焦娇努力含住眼泪,“你装得再像,你也不是这样的人,你自己不觉得很可笑吗?就算我喜欢你,想和你谈恋爱,和你拉手亲吻,我眼里的人也不是你,只是你装出来的,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   “还是说。”焦娇眼前一片朦胧,声音掩饰不住的哽咽,“你觉得看我被你骗得团团转,捧着真心把你当成我喜欢的人,你觉得很有意思?这又是你觉得无聊,一时兴起想出来的小游戏吗?就像你当初把我带回来,当成宠物饲养一样?”   她很久之前大着胆子和雍烨抗议过,她很讨厌饲养这个字眼,不想让他再这样形容她,他以后的确没再那么说过。   她今天自己这样说自己,是因为就算雍烨后来再也没这样说,可那种被他当成小玩意豢养的感觉一直都在她的心里。   雍烨看到晶莹从她眼里坠落,听她用她最不喜欢的词汇说自己,心脏泛起细密的痛,脖颈处青筋微微凸显,而脸上仍然没太多表情,话也极少:“我没有把这当成游戏。”   焦娇听着他像机器人一样的解释,靠在椅背上:“那你到底想要什么?想要告诉我,你现在和以前不一样,可以做一个善良,温柔,懂得尊重我的人了吗?”   她低眼看他,问出一个问题:“许深师哥是被你逼走的吗?”   雍烨顿了一下,点头。   焦娇摇摇头:“看吧,你和以前根本没有什么两样,只是更卑鄙了一些而已。”   雍烨看着他,仍然没有反驳。   “喜欢一个人是成全她想要的一切。”焦娇看了会窗外,把目光落回到雍烨身上,“你能做到吗?”   雍烨开口:“你想要什么?”   “我想离开你。”焦娇这样说的时候,眼泪又不受控制地往下滚,“我再也不想和你在一起了,你能成全我吗?”   雍烨眼里好像泛起了一点波澜,但很快便消失:“除了这个……”   “我只要这个。”焦娇一点也不意外他的自私,“而且就算你不同意,我也会想办法这么做……”   到这里,雍烨好像才彻底装不下去,露出漠然冷血的真面,垂着眼睫,好听的声音轻缓,带着一丝病态的温柔:“你做不到的。”   焦娇深吸了口气,很想给他一拳,看着雍烨深幽漆黑的眼睛:“那我一定要做呢?你是不是还要给我戴上脚链,把我关起来?”   雍烨望着她,眼里冷寂而虔诚:“我不会再那么对你,你想要去哪里都可以。”   焦娇不信这么简单:“那你呢?”   “我会陪着你。”   “我不需要别人陪,尤其是你。”焦娇手攥着椅面,“我不想去哪都能看到你。”   雍烨平静地和她探讨:“我可以让你看不到我。”   他在说什么?他要一直暗中跟踪她吗?他是嫌自己不够变态吗?   焦娇被他气得又掉出一滴泪,感觉这条路走不通,深吸了口气,换了个方向:“好啊,你这么喜欢我,这么离不开我,那就把你的一切都给我吧,你的钱,你的公司,把你所有的财产都转给我。”   雍烨好像没听出她的要求有多么离谱,很淡定地回复:“在我们结婚的时候,我的一半财产就已经划给你,你醒来之后,我把另一半也陆续记到了你的名下。”他抬起眼睫,眼神一贯冷淡,却满眼都是她,“我的一切早就是你的了。”   焦娇知道他疯,但还是被震了一下,咬唇按捺情绪,和他一样平静地开口:“你要真的一无所有,我是不是现在就可以把你赶出去?”   雍烨比她更平静:“我现在的确一无所有,但我还是会想方设法地留在你身边,你把我赶出去,我可以住在你的门口,也可以从最底层一步一步爬回到你在的高度。”   雍烨所说的听起来相当离谱,从白手起家到他现在拥有的一切,想去天渊,正常人奋斗几辈子都肯能无法达到,但焦娇知道,雍烨性格变态,能力也强到变态,这对他可能会有点难度,需要一定时间,但最终他一定会做到的。   况且,他把他的一切都给了她,他依然还是雍家的子孙,权势关系全都还在。   这也是他们之间最致命的问题,就算她很有钱了,依旧和雍烨无法平等。   “你现在可以把一切都给我,有一天,你不想了,随时可以把这一切收回去。”焦娇跟他对峙不起,低下眼睫,“你骗我这么多天,骗得这么真,我再也没办法相信你了。”   “你不用相信我。”雍烨声音放轻,像是在说最缠绵的情话,“你来掌控我,好不好?”他抬起手,很注意没有碰到她,给她看他小臂冷白皮肤下的淡色血管,缓缓地介绍,“我在我的身体里放了一些芯片,每根血管附近都有,我把控制它们的权限交给你,如果我做得不好,或者吓到你了,你就引爆它们。我知道,我这么说你也不会相信,你可以先试一试……这里的芯片爆开不会致命,但是会很痛苦。”   他低语安慰:“没关系的,我把法律文件都签好了,就算有一天我惹得你引爆最致命的,也不需要你负任何责任。”   焦娇听得毛骨悚然,他在自己身体里放了什么?   可以引爆的芯片?   她只在科幻片里看过这种东西,他怎么能,怎么能把这种不知道正规不正规,有没有什么后遗症的东西往自己身体里放?   她不敢想象,他往自己身体里植入芯片的画面。   他竟然还要把控制它们的权限给她?他就不怕她真的炸死他吗?   “雍烨。”焦娇以前不敢在她和他都很清醒,没被欲/望搞得意乱神迷的情况下说这些,但她现在不想掩饰,也掩饰不住,他的所作所为实在太过扭曲,“你疯了。”   雍烨顿了一下,点了点头:“你说的对,我是个疯子。”   焦娇都已经做好他会生气的准备了,没想到,他就这样接受了她说的话。   “我也想治好自己,我把最好的医生都找来了。”雍烨抬睫看着焦娇,声音很轻,淡得好像一缕烟,化进空气里,“但是他们没人能治好我。”   焦娇微怔,她还是不够心狠,明明已经决心要讨厌他,但看到雍烨这个样子,还是忍不住为自己说对他的话太难听而感到有些歉疚。   他的疯是与生俱来的,而且并不影响他的生活,反正他高高在上,疯就疯了,别人除了顺着他也不敢做什么。   这到底算不算是一种病,她也不确定,而他竟然真的找医生给自己进行治疗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是她晕过去的那段时间吗?   不要心疼他,忘了他怎么骗你的了吗?   说不定他现在说的话,做的事还都只是为了欺骗你,让你留在他身边故意做出来的。   难道你还想被他困住,由他决定你的生活吗?   焦娇在心里警告自己,抿唇,没有问下去,他有没有病,什么时候找的医生,怎么治的,都和她没关系。   他如果真的喜欢她,就给她真正想要的自由,比说这些,在身体里放什么芯片要真心得多。   他对她所谓的喜欢,只是他的欲/望作祟。   焦娇深吸了口气,今天应该跟他说不出结果了,她也懒得再和他说下去,站起身,往楼上走去。   雍烨也站起身,不过,没跟上她,只是在原地看着她,看到她停住脚步,漂亮的眉眼仿佛都微微舒开,但她看都没看他,把手腕上的珠链褪下,放在一边的柜子上。   “这个还给你,我戴着恶心。”   说完,焦娇握紧手,快步走上楼梯。   她一直觉得恶心是个很重的词,但她就是为了刺雍烨说的,如果她对他还带着心软,他更不可能放她走,她自己也会无法狠下心,越来越动摇。   雍烨站了很久,管家犹豫着要不要过去劝劝,刚下定决心要走过去,雍烨便转过身,低头将已经有些凉了的小吃放到陶瓷碗里,神情依旧平静,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第79章 有   自从和雍烨摊牌后, 他就不再掩饰, 焦娇去练舞的时候,能看到他的人在附近不远不近的车子里。   她说不想看到他, 不想让他来接她, 他就派其他人监视她。   她也没办法继续躲在舞团宿舍,她刚准备这么做,舞团老师就说, 最近来了一位实力很雄厚而且也很大方的投资商, 主动提出要给他们舞团宿舍翻新, 有住宿需要的舞团成员可以暂住在投资商为他们安排的酒店里,酒店是五星级, 在成员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实力雄厚还很大方的投资商,焦娇用头发丝想也能想出是谁, 住在他安排的酒店和住在这里, 她还是选择后者,好歹后者名义上还是她的财产。   每天焦娇早上出门前, 雍烨也不会出现,但餐桌上摆满的早餐,焦娇看一眼就知道是他做的,当然不会碰,有一天她走出大门回头看了看,看到他站在楼上窗前看着她,对上她的视线,他也不惊慌,淡定地走开, 自觉滚出她的视野。   就这么短暂的一次相见, 焦娇发现她的金手指还在, 而且还莫名加强了,她不需要接触雍烨,隔着楼上楼下的距离,也能看到他的心声,就是太远了,她看不清聊天框上的字。   焦娇本来想忍住好奇,不去想他在想什么的,但那个写满字的聊天框总在她脑海里晃,她也只能承认,她没说的那么不在意雍烨,她自我安慰,她只是想通过看到雍烨的心声,了解他的现状,好找到机会想办法离开他。   她想离近雍烨看他的聊天框,而他却像神出鬼没的魂魄一样,除却在楼上遥遥看她那一次,再也没有露在她的视野。   他真的好奇怪,她说的话,有的他不听,比如她说她唯一想要的就是离开他,他不肯,还叫人防着她逃跑。   而有的话,他又很执拗地贯彻到底,比如她昏迷前,赌气说,再也不要让他看到她跳舞一样,他就真的一次也不进她的练舞室,就连她考核那天,也都是在外面等她。   比如现在她说不想看到他,他就自觉躲着她。   他们两个人的选择权还是在他的手里,她的自由还是只能在他的掌控之内。   焦娇问了管家,雍烨最近晚上住在哪里,管家支支吾吾半天,才被她逼出答案,雍烨这些天都住在外面的花房,只早上进来给她做早餐,简单清洗一下便去公司,等晚上回来,再给她做一顿饭,在她回来前回到花房里。   焦娇闭了闭眼,不懂他把自己搞得那么可怜干什么,现在已经临近深冬,白天温度都很低,他住在花房里,把自己当成流浪狗了吗?   “我们给先生拿了很厚的被子,还想办法在花房加了供暖,先生应该,应该还……”管家被焦娇看得说不下去,咽了口口水,救命,他也不想让他家先生住花房啊,但他劝不动。   焦娇也不是真的想怪管家,她也很清楚管家没有让雍烨改变想法的能力,她最终什么都没说,让管家回去忙了。   第二天早上,焦娇起了个大早,一楼黑漆漆的,只有一间浴室亮着灯,焦娇走过去,手摸上门把,停了一会。   有什么是她不能看的?以前他都欺负她多少次了?她就在他洗澡的时候推门进去了又怎么样?   焦娇这么想,耳朵却慢慢红起来,没等她纠结出个结果,浴室门从里面打开了,焦娇吓了一跳,退了两步。   雍烨衣服都穿得好好的,只是头发全湿,被拢向后面,原本就漂亮出奇的面容笼着层雾气反而更清晰深刻地暴露在外,下颌滴着水,看到她也不意外,应该是在里面就察觉到她站在外面了。   焦娇没说话,她和他没什么好说的,也没解释她要做什么,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等聊天框加载出来。   雍烨也没出声,就这么站在那里由着她打量,他的眉和眼睫都沾了水汽,唇色也被烘得更鲜艳,虽然多一点都不露,但莫名就是有种活色生香的诱人感,还好,他的神情够冷淡够无情无欲,不然,真就是行走的春/药,神仙来也招架不住。   焦娇努力无视他的脸,把注意力只放在她想看到的东西上面。   雍烨头顶冒出两个聊天框,都是黑色的,第一个内容很正常:【我又做错什么,让她不开心了吗?】   焦娇看完,心里有些涩,抿了抿唇,继续看第二个,第二个是折叠起来的,外面有行警告提示,问她确认要继续查看吗?因为打开的内容可能涉及暴力,血腥,涩情等不良信息。   这个以前是没有的,应该是金手指新变异出来的功能。   焦娇看着那行字,在心里想她要是想看该怎么打开折叠,那块折叠起来的聊天框便刷地展开了。   她看过去,只看了个开头,脸就红了起来。   难以置信地看向雍烨相当平静入水的眉眼。   他是怎么顶着这样清心寡欲的表情,在心里想那么少儿不宜的事情的?而且,他怎么能一边对她很抱歉,一边在脑海里想象她和他做那些事情?   焦娇心头的涩意烟消云散。   她竟然还有些可怜他。   他有什么好可怜的?   这种情况,他还是放不下那些阴暗疯狂的欲/望。   他懂什么叫喜欢吗?他对她应该只有这些欲/望吧?   以前的聊天框没反映出这些,可能是还没挖掘到他内心深处,不代表他装成五好男友,和她像正常人一样谈恋爱的时候,脑子里就没想这些龌龊的东西。   想到雍烨一边贴心温柔照顾她,一边暗暗淫想对她做这些见不得人的事情,焦娇就很想对着他下面来一脚。   还装出比凡人更清冷矜贵的样子。   焦娇微微磨了磨牙,一眼都不想再看他不堪的心声,转身:“不要再让你的人跟着我了,反正我要是离开帝京,你也会马上收到消息的,不用那么怕我会跑掉。”   她说着,往餐厅走:“还有,也不用再给我做早餐晚餐,我不会吃……”   她的声音停下来,侧头看和她保持着两步距离跟在她身后的雍烨,他的心声很刺眼地浮在他的头顶,这个大变态,竟然还在继续往下想,想就想,还一副很安静的模样乖乖地和她保持距离,她如果看不到打开折叠的聊天框,肯定还会被他骗了,以为他和以前确实有一些不一样,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成天换着花样欺负她了。   焦娇气得控制不住情绪,把能想到的最恶意的话说了出来:“你也不要跟着我,只有狗才会这么跟着别人。”   她说话的时候停住了脚步,雍烨也和她一起停下来。   说完,焦娇也有点害怕,尤其雍烨不说话,头顶的聊天框也停下来,之一双幽深不见底的眼睛看着她,让她有种他要马上把想的付诸以行动来惩罚她出口不逊的感觉。   然而,他并没有动,只是看着她。   开口,声音好像还氲着浴室里的雾气,仍然冷淡,却让人听着感觉多了分柔软:“可是狗都是有主人的,我没有主人。”   焦娇握紧手指,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要自己给他加可怜兮兮的滤镜,就冲他对她的那些恶欲念头,他就不可怜。   扳着脸提醒他:“谁说没有?流浪狗可是很多的。”   雍烨看着她,薄唇没动,头顶的聊天框替他问出来:   【那你会收留我吗?】   【好想你能收留我。】 第80章 有   焦娇以为她跟雍烨说了不要他的人跟着她, 他应该会听进去, 事实证明她高估了雍烨对她的听话程度,也低估了雍烨执着的控制欲, 他并没有撤掉监视她的人, 甚至还在舞团里安插了他的“眼线”,恨不得贴身跟着她。   而且也不知道他是故意气她还是怎么样,他竟然都不让他的“眼线”装一下, 就那么明显地表现出他们就是来看着她的。   不过, 焦娇想了一下, 如果雍烨真的买通她信任的人来当这个眼线,或者让眼线像曾经的喻松雨一样抱着不纯目的接近她, 等她发现只会更生气。   但这两者的区别只是过分和更过分,焦娇都不喜欢, 爆发的点, 在那天小郑都拧着眉头来找她的时候,他问她是不是被什么不好的人缠上了, 他这几天总能看到几张眼熟的面孔在他们周围晃,还总盯着他们焦娇姐,他的神经算大条的,都察觉到不对劲了,可见事情确实不对劲。   她可不就是被不好的人缠上了,焦娇暗暗磨牙,还要跟小郑解释她现在很安全,那些人并不是冲她来的。   焦娇不打算就这么忍着了,以前雍烨做了让她不舒服的事情, 她只能自己消化, 说服自己去接受, 但现在她不想那样了。   她是欠了他很多,但她也为了他和系统做了交换,也放弃过她最宝贵的东西,如果还不能两清,那就当她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好了。   反正她是不想再像以前那么憋屈地活在他的掌控之下了。   就算暂时摆脱不了他,也不能让他那么好过。   焦娇坐车来到雍烨的公司,到楼下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仰起头看了一下高耸入云的大厦,然后才走过感应门,踩进大理石锃亮,处处都显出高级感的大厅。   她过来之前找过雍烨的人,告诉他们跟着她可以,但不许给雍烨通风报信,如果雍烨要追究,她会替他们负责。   在确定她是安全的的前提下,这些人还是很听她的话的。   焦娇看前台看到她露出一丝掩饰得很好的慌张,就知道这些人确实没把她要来的事情告诉雍烨。   前台小姐姐不是她醒来后来雍烨公司找他时见过的,她们的信息还没来得及更新,还停留在要假装不知道她是谁,和雍烨什么关系的阶段。   焦娇不想迁怒打工人,平静地陪她们演完,等特助下来接她。   特助下来得特别快,在电梯里跟她说,雍烨现在还在开会。   焦娇点点头,走下电梯,和上次来几乎一样,她从玻璃看到坐在会议桌主位的雍烨,他是最年轻的,但也是最位高权重,令人心生敬畏的,俊美的面庞冷肃,一句话不说就能让这么多平时也被人追捧的高层仗马寒蝉,一个细微的表情,便能吓得汇报人冷汗连连双腿打颤。   焦娇停住脚步,就在玻璃后看着他。   他很快就察觉到她的目光,抬起眼看过来。   焦娇没躲,冲他摇摇头,示意他继续不用管她。   雍烨没什么表情,只轻轻地眨了一下眼睫,按照她说的,把视线收回,放在他面前的文件上。   焦娇看着这个高高在上,矜贵优雅的男人,看他头顶冒出的聊天框,起先还很正常:   【她来了。】   【她在看我。】   【我是不是又惹她生气了?】   【可是,我喜欢她看着我。】   看着看着就有折叠的跳出来,焦娇深吸了口气,把它点开,然后就看到由她看他这个点延伸出来的不良想法。   她的目光,她的脖颈,她的耳垂,她的腰,她能想到的想不到的,她的一切都能成为让他滋生阴暗想法的种子。   焦娇目光重新落在雍烨脸上,慢慢攥紧手指。   再次怀疑,他到底怎么做到在这么多人面前,顶着比谁都冷然的表情,想这些龌龊肮脏的事情的?   他甚至还能抽空挑几个错误出来,把汇报的高层吓得脸都惨白惨白的。   这就是变态的超能力吗?   焦娇越看雍烨那张平静得过分的脸越生气。   凭什么?   凭什么他能把自己隐藏得那么好?   焦娇努力忍住打断雍烨开会的冲动,也收回目光,让特助带她去雍烨的办公室。   没等太久,门外便响起脚步声,焦娇正在看手机,看到他把扣在腿上,目光随着他,一直到他坐在对面。   很直接地问出来:“你是不是一定要让那些人跟着我?”   雍烨看了她一会,微微颔首。   焦娇轻轻咬牙,他是明牌要控制她了,他头顶的聊天框还算没那么气人,也稍微解释了一下他为什么这么坚持:   【别生气。】   【我只是担心你会出事。】   焦娇不知道他指的出事具体指什么,她猜可能是和他们那次等着坐缆车时,突然落下的石头有关系。   那一次和她昏迷那次太像了。   只是结果不同,前一次他护也没护住她,后一次他抓住了石头,没让她受伤,自己的手受伤了。   焦娇想着往雍烨手上看了看,发现他的手心已经恢复完好,一点痕迹都没有,心想,他恢复能力也是变态强,那次他把石头握得那么紧,伤口不算特别严重,但很深,如果换了她肯定好不了这么快。   但她对正常人受那种程度的伤具体要多久恢复没什么概念,也就没有太过细想。   他可能是在担心她又会遇到意外。   可是人活着怎么可能保证永远不发生意外?   她不能为了不确定的危险,就放弃做个正常人,每天被无数双眼睛盯着,被他关在可以移动的,隐形的金丝笼里。   “好啊。”焦娇也点点头,“你想这么做也可以,但是,我也有一个条件,如果你能做到,我就让你派人看着,哪怕你自己过来看着我可以,但如果你没有做到,你也要愿赌服输,把那些人都撤走。”   雍烨没说答应也没说不:“你的条件是什么?”   焦娇暗暗握紧手机边缘,纠结自己到底要不要这么做。   她这么做,可以说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她还犹豫着,看到雍烨又冒出两条折叠起来的聊天框,她闭了闭眼,她必须要治一治这个变态。   不然,她就是死了,也不会瞑目的。   焦娇睁开眼,眼神坚定了些,但轻软的声音还是有点打颤:“你以前不是很喜欢,很喜欢玩我吗?”   不是以前,他现在也喜欢,不过,只会想,怕把她吓跑,不敢那么做而已。   雍烨没说话,头顶的聊天框却有字:   【我不是喜欢玩你。】   【在我看来,那不是玩你。】   【我从来没想玩你,娇娇。】   他竟然还不承认,他敢把他做的那些说给别人听,让别人判断一下,那些花样是不是玩她。   焦娇看他竟然连心声都在否定他做过的事情,更坚定了:“这回换我玩你,如果……”她很想做出雍烨欺负她时,风轻云淡的样子,但耳朵还是不争气地发烫,嘴上也磕磕巴巴,“如果,你,你能保持一直不,不那个,就算我输,你想怎么看着我都可以。”   相信变态一定能听懂她说的那个是什么意思。   雍烨果然没发问,只是静静看着她,思考她哪里有的这种想法。   焦娇通过聊天框看出他的疑问,很气他竟然一点也不害怕,也不困窘难堪,和她被他欺负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至于她哪来的这个想法,当然是被他道貌岸然的样子气出来的,她回想了一下,以前他再沉迷的时候,神情也还都冷冷清清的,只有眼里会显出些疯狂的欲色。   她受够他波澜不惊的样子,她就要看他控制不住平静的外表,把心里的不堪都表现到脸上。   既然是个变态,就要有变态的样子。   不许再高山白雪,不许再居高临下,不许从容不迫。   想着,焦娇也不管雍烨有没有答应了,站起身,走到他那边,做了一秒的心理建设,心一横,坐到了他的腿上。   焦娇慢慢倾靠到他身上,轻声问:“你难道不想要吗?”   “不想要我抚摸你,亲吻你,让你……”她来到他耳边,手向下,“应吗?”   她看着折叠的聊天框从他依旧神情淡漠的脸上接连更新。   她知道他心里的病态想法没有停止,也不会停止,这些不断冒出的聊天框就像助燃剂一样,让她心里那股火越烧越盛,也让她生出难得的执拗,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一次。   可能这些只是个借口,她早就知道他外表下隐藏的内心是什么样子,因为他从前从未向她隐瞒过,还将他现在只能想想的一些念头在她身上付诸于实际。   可能在内心深处,她早就想要报复他一次,想要让他试试被她压在下面一次。   也可能她以前压抑得太久,在沉默里也变态了,或者被他同化,也有了扭曲的想法。   雍烨手还放在椅子扶手上,垂眸看着她胡作非为,气息轻缓地说:“你如果想要报复我,可以换别的方式,不需要勉强自己做这些。”   “用打你骂你的方式报复你吗?”焦娇摇头,他越这样以为她好的角度来劝她,她就越不想停下来,她才不要上他的圈套,“我怕你这个变态会爽到。”   她的手动了动,雍烨眉心微折,鸦翅般的眼睫轻阖,还颤了颤。   焦娇有点满意了,放轻声音:“看吧,这样才有用。”又用气息碰他的耳廓,“不能…哦。”这样爽才会变成痛,欢愉才能化作折磨人的刀。   她的警告让他睁开眼,眼底暗了一度,显得更为幽深。   “当然,你也可以认输,让你的人撤走。”焦娇好像找到了在这种事情里成为主导,牵引别人欲/望的那个人的快乐所在了,她低眼看了看雍烨稍微滚动的喉结,低下头,轻轻咬了咬。   雍烨抬起手,轻轻放在焦娇脑后,但没制止她,清冷的声音夹着微微的喘息:“这个,我真的没办法答应你。”   焦娇抬起头,对上雍烨的视线,他虽然眼底欲/海翻涌,整体却还是平静地看着她,她抿了抿唇:“别把话说得那么早。”躲了一下,“还有,你不许动。”   雍烨听她的把手放下来,焦娇不太放心他,把他的领带解了,把他的手绑起来。   她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很是不熟练,雍烨还垂着眼睫看她,教她该怎么做。   焦娇脸更红了,感觉受到了侮辱:“你闭嘴。”   绑好了,她看向他,咬唇犹豫了一会,问:“你这里有冰块吗?”   她还记得他怎么用冰块的,今天她就都还给他。   雍烨安静地望着她,眼里情绪隐晦又剧烈,过了一会才开口:“休息间冰柜里有。”   焦娇起身,想轻挑地拍拍他的脸,但到底没敢那么做,只不伦不类地摸了摸他脸庞,她觉得有点尴尬,咳了咳:“等我。”   焦娇也忘了自己到底对雍烨用了多少手段,毕竟他以前“教”她的太多了,她想起哪个就用了哪个,把她累得不行,也确实有些效果。   可,就是到不了最后。   要么,是他在忍耐力方面也很变态。   要么,就是她不行。   焦娇气馁地停手,打量着看起来好像还能坚持很久的雍烨。   到底是谁的问题呢?   她一边想,一边若有所思地靠近他,这次没用什么手段,只是亲了亲他的唇角,雍烨睁着眼看她,很想压抑,但气息还是放重了些。   焦娇好像找到诀窍了,唇往中心移,甚至还轻轻咬了咬他的,试图用舌尖启开他的唇齿,一直无论她怎么对他都没有躲避反抗的雍烨侧开了脸,第一次躲开了她。   焦娇皱了皱眉,舔了下唇角,感觉到什么,抬起手:“不许动。”   雍烨闭起眼,吐出一个字:“脏。”   焦娇没管他说什么,指尖压着他的唇齿,让他张开嘴巴。   果然,看到一片殷红,看不出他咬破了哪里,但能看出他对自己可是一点也不留情,咬的时候相当狠心。   算了,焦娇不想继续了,虽然她看到这就知道,只要她坚持下去,雍烨肯定会受不了的。   他注定会输给她。   她对他也永远不可能那么心狠。   焦娇要起身,目光一顿,雍烨的衬衫扣子都被她解开了,本来隐在衣领间的项链也露了出来。   她把手链都还给他了,他怎么还带着他们的“情侣”项链。   而且……焦娇指尖触了触,怎么感觉这个项链好像变长了一些,但多在雍烨脖子上绕了一圈,她觉得雍烨没必要多绕这一圈,这样就让项链太贴他的脖颈,看起来有点像choker。   雍烨戴choker,怎么想都好奇怪。   不过,确实很好看,两条材质特别的白色链条锢在他骨感如玉的脖颈上,上面是喉结,下面是锁骨,有种特别性冷淡的涩气感。   焦娇看了一会,问:“你为什么还戴着这个?”   雍烨没说话,焦娇在聊天框上找到了答案:【主人不要我,但我得戴着项圈,管好自己。】   【万一有一天她会收留我呢?】   【嗯,我知道不可能。】   主人……项圈……焦娇知道他为什么不说了,他也知道这么病态的回答肯恩会吓到她。   “摘下来吧。”焦娇收回手,她不想做什么主人,也不想把雍烨当成自己的狗,虽然那样可能会很爽,但她不想。   她不想被他控制,不代表她想控制他。   她只想有正常的,人与人之间的社交关系。   很明显雍烨是无法和她做到的。   “让我留下它,好不好?”雍烨刚刚都没说过一句求饶的话,现在却用乞求的眼神看她,虽然那个项链就是他做的,他才有最终的决定权。   焦娇也不懒得勉强他,起身的时候,随口问了一句:“这是你用什么做的?”   雍烨又不回答,不过没关系,她往他的头顶看,然后就看到了让她脊背发凉的四个字:   【我的骨头。】   【不能告诉你,你会觉得恶心的。】   只是恶心吗?想到她竟然戴了他的骨头戴了好几天,焦娇胃里确实翻腾了一下,但更多的还是害怕。   他真的不是一般的病态了。   连自己的骨头都能剥出来,他不疼吗?不怕影响生活吗?   “你疯了吗?”焦娇一边问,一边用目光在他身上找哪里缺了骨头。   雍烨微仰着脸看她,从很久以前他就在想,她为什么有时候会往别人的头顶看,虽然她的视线很隐秘,但他还是发现了,尤其最近,她看的次数更多,刚刚更是没过多久,就把目光抬起来。   而且看过后,还会有细微的表情震动。   加上她现在在他身上梭巡的目光……雍烨开口,声音很轻:“娇娇,你能看到我在想什么吗?”   焦娇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他这都能猜到?明明她看聊天框时,都会注意,有时候还会利用柜子玻璃面之类的反光悄悄地看,这都没逃过他的眼睛?   再否定已经没有必要,焦娇索性摊牌了:“嗯,我能看到。”看向他,“所以,你用的你哪里的骨头做的……”她没办法用项链手链来形容他用自己的骨头亲手做的东西,太诡异了,“这些。”   雍烨看出她很嫌弃,默了片刻,乖乖回答:“是我的肋骨。”   “你为什么……”焦娇真的无法理解他的脑回路,就算他真的很喜欢她,也不至于这样吧?他是买不起别的原材料吗?“你为什么要用自己的肋骨?”   雍烨薄唇微抿,又不说话了。   大概是因为直到她能看到他的心声,雍烨刻意防备了,所以这次焦娇没能在聊天框看到想看的。   他可真是厉害,连她反科学的金手指都能防住。   “不说算了。”焦娇今晚消耗太大,反正她也输了,雍烨的人不会撤掉,她走到哪里都是被他看着,她也就不急着回去了,坐到一边的沙发里,闭上眼,“你不是还有工作要处理吗?你继续,我先睡一会,一会你和我一起回去。”   雍烨本来不想让她在他的办公室对付着休息,去里面的床上都比这里好,可他看她真的累坏了,一点也不想动,把自己整个人都窝在了沙发里,顿了一下,将衬衫腰带拢起,起身,去拿了毯子给她盖上。   焦娇连不要他的毯子的力气都没有了,小声哼哼了一下,就没管了,隐约听到雍烨走回办公桌后的脚步声,还没听完,筋疲力尽的她便已被睡意吞噬得差不多。   这次应该不会再做梦了吧?焦娇迷迷糊糊地想。   毕竟她都梦到“大结局”,系统被抹杀,她被砸晕过了。   可,事情总和她想的不一样,焦娇睁开眼,发现自己又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了,而且视角极其奇怪,是从上到下,她缓缓低头,惊悚地发现自己竟然是飘在半空中的。 第81章 有   焦娇很快知道了她为什么是飘起来的。   因为她死了。   她亲眼看到医生跟雍烨道歉, 说他们没有办法再救回她了。   系统被抹杀后, 她竟然死了?焦娇震惊,她还以为她只是昏了过去, 那她为什么还能醒过来?   焦娇看向雍烨, 他对面的医生们都很害怕,战战兢兢地等着他反应,而雍烨似乎只是听到了一个极其普通的消息,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只是苍白得有些吓人, 连着嘴唇都没了血色。   他受的伤看起来比她严重多了,被血染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换, 从领口能看到打的绷带,但他的脊背依旧挺直, 被走廊冷光一打, 冰冷料峭。   这应该是焦娇看到他最狼狈的一次了。   她跟在他后面飘,看他去看她的尸体, 用“尸体”形容自己的时候,焦娇轻轻打了个颤。   看到自己一动不动躺在抢救室里更是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感。   她看到雍烨摸了摸她的脸,抬起手也碰了碰飘着的自己。   没有感觉,她真的只是一缕魂魄,再也感觉不到这些了。   雍烨会哭吗?焦娇飘到他前面。   没有眼泪,他平静得可怕,就好像……他不觉得她真的死了一样。   焦娇还真的想对了,雍烨确实不觉得她死了,他把她的尸体带了回去, 他把房间温度打得极低, 而他就在那样的温度里陪着她。   太恐怖了, 焦娇看着他把她的尸体当做本人,沉默而细致地照顾,捂住嘴巴。   她本该害怕,可眼泪却落下来。   他比以前还不愿意说话,只偶尔帮她擦脸擦手的时候,才会轻声说一些最近发生的事情。   低温也留不住她早已失去生机的肉/身,她在安静地腐烂,焦娇觉得雍烨也是一样,不好好吃饭,不好好休息,连伤都不怎么处理。   但是他还在有条不紊地安排另一件事。   他看着她已经变得很诡异的样子,眼神一如从前般深幽冷静,很轻很轻地帮她擦拭脸庞,声音极轻,比情人间的呢喃更温柔:“我记得你以前生气的时候会骂我是个疯子。”   “你说的没错。”雍烨低着眼睫,把毛巾拧干,“我确实不正常,应该是因为这样才会总吓到你。”   “我会去把自己治好。”他轻轻握起她僵硬的手,“你再等等我,好不好?”   冒着冷气的房间里不会有人回答他,他耐心地等着,等到最后,开口说了最后一句话:“对不起。”   他的声音太轻,让人怀疑是不是错觉。   焦娇明白了雍烨之前跟她说的,他找过医生想治好自己是什么意思了。   他把自己送到了精神病院里。   他觉得一般的治疗方案对他不够,冷漠地要求医生启用早就因为非人道不再采用的电击疗法,医生们都被他吓傻了,哪敢对他动手,雍烨勾起唇笑了一下,慢慢地交代他们,让他们把他手脚都绑起来,戴上止咬器,像对疯狗一样对他,解除他对人的一切威胁,用最残忍的手段矫正他的行为,医生们还迟疑,他就笑得更很好看,告诉他们,如果他们不这样对他,那他就会这么对他们。   疯子,焦娇听到了这些见惯了精神疾病病人的医生在他背后,惊惧地骂。   他住进了精神病院里,让人单独建了个很大的房间,房间和他们住在庄园里的时候一样,温度还是很低,因为他不放心她“一个人”,他把她安顿在这个房间里。   焦娇看着他手脚被缚,嘴巴上戴着金属止咬器,毫无尊严地被来回电击,结束这些后,又恢复如常,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陪伴她的尸体,她真的不知道他到底是想治好自己,还是永远陷在他自己病态的梦境里。   除了“治疗”,陪她,他还有第三件事要做。   焦娇一开始不太懂他在做什么,只看到他让人搬来了好多好多电脑,把墙壁都占满了,屏幕上都是密密麻麻的代码,只有他放在身边的电脑屏幕干干净净,只有一个输入框。   她看到他在输入框里打上了沈舟衍这三个字,皱起眉。   他怎么会知道原书男主的名字?   听了一些面孔很熟悉的心理医生和他的对话,焦娇才知道,那些医生催眠她时,问的问题比她想的要深入得多,他们催眠她的时候,雍烨也在,他就是在那个时候,从她那里知道的沈舟衍的名字。   他们还想办法利用她的潜意识,把系统的存在也挖了出来,包括原书的剧情,系统想让她做任务,将偏离的剧情拉回来,这些他都知道。   那些医生认为她有严重的妄想症,这些都是她自己虚构出来的。   可雍烨相信了,从她第一次在催眠里提起被系统操控的难过后,他就在制定方案,想办法帮她把系统从她脑海里消除。   那个时候,她都答应系统不会再跳舞了,可系统还是那么急迫地想要她离开雍烨,就是因为这个,因为系统知道雍烨发现了它,还在计划抹杀它,它阻止不了他,就只能让她远离。   不过,系统最后应该不是被雍烨抹杀掉的。   焦娇记得系统提起过,它的背后还有主系统,很可能是主系统发现雍烨要做威胁到它们的事情,就给系统时限,要它解决,如果解决不了,就连它带着被绑定的她一起抹杀。   所以,她才这么莫名其妙地死了。   原来雍烨他一直都知道,也一直在想办法救她,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焦娇在雍烨身边看了他打算怎么对付主系统,虽然还有很多不明白,但大致有了思路。   他不是要除掉原书的男主女主。   他创造了一个名为“小兔子”的人工智能,以男主女主为中心扩散,把所有人的人生轨迹推算出来,提取关键锚点,转换为随时可被他篡改的代码。   男主和女主在他手中变成了棋子,只要他想,他有无数种方式改变他们的人生,也可以轻松操控他们,让他们在不知不觉间按照他划定好的结局走完一生。   这本来应该是原书作者做的事情,应该是主系统监控完成的事情,但现在权限到了他的手里。   用最简单的话来说,他接替原来的法则,成了这个世界的新法则。   “就差一点啊。”   焦娇听他抚摸着她的脸颊轻声说。   她这边刚被医生宣布无法继续抢救,他那边最后的数据便已经收集完毕。   只差一个小时,他就能替她摆脱所谓的“命运”的控制了。   “不过,现在也来得及。”雍烨低下头,吻了吻她。   雍烨接下来做的事情,原理是怎么样,焦娇看不明白,但她能看到结果,他的人一直在监控男女主的行踪,她看到,他们浑然不觉地受到雍烨的控制,时而按照剧情乖乖进行,时而又突然发疯一样,和原来的轨迹背道而驰。   因为男女主的改变,被他们牵动的其他人也在随之变化,蝴蝶效应发挥到最大,整个世界都变得乱七八糟。   雍烨也不怕自己被抹杀,他已经预存好了程序,赋予人工智能不息的生命和自主意识,就算他死了,“小兔子”也会替他不停且无序地搅乱男女主和其他人的人生。   对其他人,他向来漠然冷酷,他才不会管这样会让多少人失去多少本该拥有的,他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焦娇知道他想干什么,他想通过这种方式让主系统主动找到他。   如果他除掉了男女主,让这个世界崩塌,带来的影响是一定的。   但像他现在这样不定时地变一变,带来的影响随机且无穷,如果小世界彼此间有联系,那它们肯定也会渐渐跟着一起失控。   而小世界之间肯定是有联系的,不然,就不会有统一的后台在背后监控这些小世界是否按照既定轨迹运转。   只是主系统真的会向他屈服吗?   焦娇看着雍烨一天天瘦下去,到现在,他也没有掉一滴眼泪,每天就只做“陪她,治疗,和人工智能说说话”这三件事,生活相当规律也相当平静,他好像可以一直这样做下去,做到他的生命结束。   还好,主系统没那么沉得住气,它通过雍烨的电脑联系了他。   雍烨说他可以停下来,只有一个条件,就是要她活过来,主系统一开始不同意,后来也拿雍烨没办法,只能同意了他的要求,但它也有自己的条件,不可能白白做这种逆天改命的事情。   主系统的条件是,它可以让她活过来,但不在这个小世界,而是随机的一个新世界,雍烨想要找到她也可以,但要自己从数不清的小世界里找到她,而且就算找到了她,也不能和她见面。   他和她注定不可能有完美的结局,主系统很坚决地这样说。 第82章 有   雍烨好像没听到主系统最后的那句话, 平静地和它做了交易。   焦娇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他, 还是忍不住围着他飘,想停住他, 不让他祭出灵魂和主系统结下契约, 飘到一半,她就飘不动了,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抓住了, 身后出现了一个从拳头大小迅速扩展成一面墙大小的黑色旋涡, 她被丢进了旋涡里, 她就像一片忘了从衣兜里拿出来的卫生纸一样,一边被甩进深处, 一边支离破碎。   主系统的奸诈一如既往,它的确送她去新世界重生, 但同时也将她的魂魄打碎, 洗掉她的记忆,洒在万千宇宙之中, 想要让她重生,就必须先将这些魂魄碎片一个个收回。   焦娇知道雍烨把她的魂魄碎片都找回来了,因为她从那些由他找回的碎片,看到了她不在他身边,只有他自己的漫漫路。   他去了多少个世界,几百个?几千个?   焦娇看着雍烨慢慢地往前走,把形形色色的小世界抛在身后,将她自己都认不出的魂魄碎片珍惜地融进自己的身体里,除非他死, 没人能偷走的地方。   所以, 为了守护她, 他不能死。   需要多少个世界才能把一个肉/体凡胎的人变成身体被搅碎,魂魄都散成齑粉,还能硬是把自己重新一点点拼回来的怪物?   焦娇是以百倍速,千倍速去看,依旧觉得看不到尽头。   她想象不出他有多孤独,多痛苦。   没有人能想象得到。   可他还是不会流泪,焦娇第一次看到他双眼泛红竟然是在他经历梦魇幻境时,她看不到他在幻境里看到了什么,但她知道她应该在他的幻境里。   焦娇看到最后,也流不出眼泪了。   太漫长了,如果换成她,可能早已经麻木,忍受不了放弃了事。   她一直认为他不懂什么叫喜欢,什么叫爱,可他用行动证明,是她不够懂他。   终于,他找到了所有的碎片,又花了好久,把她拼起来,像种下这世间最后一朵花一样,珍重地送她重生。   可他不能见她,他只能以一个慈善家的身份看着她在没有他的世界里成长,甚至连名字都不能告诉她。   他以为她会幸福,可还是事与愿违。   主系统当时的话没有说全,不是他们在一起注定无法幸福,是她这个负担原文主要打脸工作,必须下场凄惨才行的女配注定无法幸福,她忘了以前的一切,因为他的暗中资助如愿地做着最喜欢的事情,这太符合幸福的样子了。   所以,她失去了跳舞的能力。   她可以继续平凡地活着,但绝不可以幸福。   而雍烨不只想要她活着。   当初主系统是想借着不同小世界的法则悄悄杀死他,却不想,不仅没有做到,还造出了更大的威胁,雍烨找到它的时候,它还以为到了要与他同归于尽的时候了,却不想,雍烨又跟它做了一个交易。   这次他要她踏星乘风,一生无忧。   想要做的事情都能做到,没有悲伤和烦恼。   那个注定不能幸福的角色,由他来替她承担。   在要离开前,他还是不放心她,觉得她太容易相信别人庡㳸,分辨不出别人的真心,所以他还给她留了最后一缕魂魄,与她的魂魄融在一起,他是不需要感情的怪物,他足够冷血,也足够冷静,可以替她分辨出是非黑白,这样就算以后主系统再使阴谋诡计来害她,她也能第一时间辨别接近她的人出在真心还是假意。   这是他给她最后的庇护。   焦娇不知道这是主系统的恶趣味,还是什么冥冥中的平衡法则,或者是几乎不可能的,主系统这个冷血卑鄙的家伙也被雍烨打动了,不管因为什么,主系统在把雍烨丢到永生却永远痛苦的时空缝隙里之前找到了她,并且暂时把记忆还给了她,没还全部,他在三千世界找她的那部分没还给她,只让她想起第一世他是如何对她的,然后问她要不要让雍烨永远消失,换她能够重新跳舞,一生顺遂。   主系统可能笃定她会同意,因为她第一世最后的时间里,她也生出了要报复雍烨的想法。   更何况,这还事关她能重新跳舞。   但她拒绝了。   她已经不记得当时自己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在只记得对雍烨的怨恨时,仍然做出不能为了跳舞舍弃他的决定。   可能就像他喜欢她一样,这些都是不需要理由的。   作为一个女配,她卑微又重要。   卑微到谁都可以摆布她的命运,从她出生起,就为她定好了结局,也重要到她一个决定,可以改变一切。   可能这就是她不幸中的万幸,她恰好就是那个维系所有小世界平衡的那个不起眼的支点,是无数女配里唯一的那一个。   她不敢想其他和她一样生来就是为了衬托别人,任务结束就要走向悲剧的女孩子,没有雍烨,没有这份幸运,如果觉醒,会是怎么样。   焦娇回到了发生意外的时候,不过这次,没有死,而是晕了过去,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雍烨也回来了。   她为什么会慢慢想起来这些,为什么只在雍烨身边想起这些,大概是因为他曾经用自己盛装她的魂魄,留下了特别的痕迹,能刺激她找回记忆。   至于她的金手指,本来就是雍烨的一部分,所以,才能一点点把他内心的阴暗都挖出来,不然像他这样,连主系统都拿他没办法的“怪物”,什么金手指也无法窥探到他的内心。   变黑的聊天框是他在用自己警告她不要靠近他。   就算只剩下一缕魂魄,他也记得,他对她来说是危险的。   焦娇睁开眼,就像从未睡着一样,她的意识很清醒,但是看向坐在房间另一边陪着她的雍烨的眼睛却很模糊。   一眨眼,眼泪便掉出来。   雍烨看她哭了,想要过来帮她擦眼泪,但停在一步之外又不敢靠近。   焦娇没力气站起来,向他伸出手,就像他第一次和后来的无数次向她伸出手一样,让他走进她的世界。   她不等他坐下,在他低下身的时候,便攀住他的脖颈,将脸埋在他的颈间,小声问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找了我那么久?”   久到她的每一片魂魄碎片都被他的血浸透,被他抚摸得没了棱角。   “我不觉得久。”她哭成这个样子,雍烨的声音还那么稳,只是有浅浅的沙哑,“没有看着你,却不能到你身边的二十三年久。”   焦娇说不出话,只能更用力地抱紧他,伴着低低的啜泣,问他要一个她早就知道的答案:“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好不好?”   雍烨轻轻拥住她,在她耳边低低地应:“好,我们永远不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