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服软   作者: 紫小曙   简介:   大一时,时溪在南淮大学见到顾延州。   和煦阳光撒在他的身上,将他的身影映照得高大修长。   顾延州五官立体深邃,轮廓线条颇具冷感,高考时以国际数理竞赛金奖保送名校,成绩常年霸榜第一。   身边很少人知道,时溪跟他有过一段情。   她喜欢乖点的男朋友。   顾延州不是。   少年桀骜不羁,凶戾冷傲,性子偏执又霸道,即使在一起了,也从不对她服软。   于是分手后,任凭身边追求者无数,顾延州却只死死地盯着时溪身边的小白脸,嫉妒得咬肌发紧。   朋友都在劝:“嫂子喜欢乖的,你服个软,她不就回来了吗?”   顾延州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轻嗤道:“爱回不回。”   后来,时溪走后,少年追着她的背影,死都不肯让别人看他红透的眼圈。   再重逢时,顾延州成为行业新贵。听闻他现在处事杀伐果断,冷血无情,性情更是禁欲到极致。   可在无人的公司角落,顾延州低头埋在时溪的肩窝里,轻蹭着,“不要离开我了,好不好?”   他低沉的嗓音中含着无奈,笨拙地轻哄着。   “我会乖的。”   *破镜重圆,甜文,双c双初恋   *傲娇霸道×恣意洒脱   *日常向,校园到都市(比例:4:6)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时溪,顾延州 ┃ 配角:预收文《隐匿心动》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傲娇霸道×恣意洒脱   立意:爱是将别人的需要看得比自己重要 第1章 不服软   《引诱心动》   著/紫小曙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   九月五日,初秋,凉风习习。空气微凉,带着淡淡花香的清风拂过南淮市的上空。   天边的云彩缱绻柔和,慢吞吞地随风往南边飘去。   整个南淮大学热闹非凡,充斥着新生开学的一片欢声笑语。   林荫小道,林叶葱郁,斑驳点点的阴影倒映在地面上。   时溪拉着行李箱来到女生宿舍门口,空出手后才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调出微信卡包里的校园卡,将手机放在机器上识别进入。   南淮大学的宿舍楼新建,四人寝,上床下桌,每个房间有一个独立卫浴和阳台,整个环境崭新又舒适。   舍友们陆陆续续到达寝室,互相打过招呼后,就开始忙自己的事情。   时溪选了个靠阳台的床位,刚放下行李就收到时母的电话,“到学校了吗?”   她将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上,低声道:“嗯,妈妈,我现在在宿舍收拾行李,周倩倩跟我一个宿舍。”   时溪出生在南方,长相温婉,杏眼小鼻,一双眼睛又大又圆,像是含着水,看着就很乖巧,但内眼角却略显锋利,眼神中透着倔强。   嗓音也是脆生生的,像珠子落在玉盘上,悦耳又好听。   话筒对面的声音还在响着,“那就好。期末回家记得将行李箱带回来,妈妈给你做糖醋排骨。”   “嗯。”   时溪放下手机,爬上床将自己的床铺枕头弄好。蚊帐没拿上来,她只好又爬下去。   没多久。   手机屏幕亮起。   最上方弹出一条微信消息。   ——财管新生群:   【@所有人:军训衣服在第三饭堂二楼领取,后天将进行为期一周的新生军训,请同学们做好准备。】   闺蜜周倩倩从行李中抬起头,“哎呀,累死我了。时溪,我们等会儿一起去拿军训服吧。”   时溪点点头,“好呀。”   其他两名舍友也陆续来了。   她们边走聊道:“我们这届新生颜值好高啊,隔壁数学系的就有个大帅比。那帅得啊,我还以为是明星来了我们学校呢。”   时溪闻言看过去。   “对啊对啊!我也看到了!”另一个舍友也兴奋道,“人长得又高又帅,听说还是保送生,拿全额奖学金。”   “你知道叫什么吗?我记得好像是叫什么,什么顾......”   “顾延州。”   床上铺的蚊帐突然应声掉了下来,发出了“砰”的一声。   时溪被吓了一跳,连忙爬上床去整理,秀气的眉毛轻蹙,耳廓也慢慢红透了。   周倩倩连忙看过来,“时溪,需要帮忙吗?”   其他几个舍友也连忙看了过来,问道:“要帮忙吗?”   时溪摇摇头,声音轻轻的,“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整理完床铺。   时溪小心地爬下了床。   周倩倩背上书包,朝她小声喊道:“时溪,我们走吧。”   时溪连忙将手机锁屏,跟上去,“来了。”   -   南淮大学在国内最美高校排行榜中名列前茅,校内环境也足够幽静。走出女生宿舍,两边的走道上都落满了白兰花,花香四溢。   时溪牵着周倩倩走向饭堂,一路上欣赏着校内的风景。   路上,周倩倩扯了扯时溪的袖子,小声道:“她们刚刚说的那个顾延州,就是你的那个前男友吧?”   时溪撇嘴,“是啊。”   “我去!你不是说他是清北的保送生吗,他怎么保送来这里了?”周倩倩惊讶道,“这是,保送错了?”   时溪闷闷道:“不是。他是后来放弃了清北的保送名额,重新参加高考来的南淮大学。”   “为什么呀?”周倩倩用胳膊戳了戳她,“不会是,因为你吧?”   她摇摇头,不肯承认,“才不是,他拽呗。”   手机振动了一下。   唯一置顶的微信头像上出现一个红色的“1”,头像是一个男生在水族馆里拍的湛蓝背影。   他的视线看着旁边。   时溪的头像是海族馆里的一只刚出生的小水母,浑身透着淡淡的紫色,在水中自由又洒脱。   她点开挂着红色“1”的头像。   【5301】   男寝的宿舍号。   两人路过男生宿舍楼第五栋,时溪转头看过去。   刚好看到从宿舍楼里走下来的一群男生。   男生们有说有笑,一个个长得高大,脸上还带着高中时期的稚气。   走在最中央的顾延州五官立体深邃,浓眉,内双,眼型狭长偏窄,外眼尾成小扇形展开,末尾还微微下垂,挺鼻薄唇,五官的整体轮廓颇具冷感。   少年长得高,在一群高大的男生中依然鹤立鸡群,身上穿的一件黑色衬衫更衬得他内敛深沉。   其中一个男生拍了拍少年的肩膀,“顾延州,你这小子居然放弃清北的保送名额,牛逼啊你!”   “何止啊!放弃清北保送名额后,他还重新参加高考,以省状元的身份来南淮大学的。”   “卧槽,这就是大佬的任性吗!不要保送,要高考第一?”   “是我等凡人无法理解的任性。”   顾延州看了旁边的男生一眼,遥遥地看向远处的时溪。   少年眼神很淡,看着她时,他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亮光,随后眼神慢慢深沉下来。犹如一个漩涡,仿佛下一秒就会将她吞噬。   时溪看了他一眼,赶紧扭过头躲开他的视线。   旁边的周倩倩没看到,还在兴高采烈地说着学校的环境,“好漂亮啊,这就是怡清文理楼吧!”   她指着前面的一栋楼,“哇!慎思图书馆!这么多层!”   时溪偷偷往身后瞄了一眼。   顾延州站在人群的最中央,眼尾低垂着。他心不在焉地听着周围人说话,又在不经意间对上她的目光。   少年的眼眸黝黑而深,漆黑不见底,点点碎光隐在其中,含着情,似有若无地撩着人。   时溪不敢看他的眼神,赶紧牵着周倩倩走了。   校园环境很大,走了一段路才到饭堂。南淮大学一共有五个饭堂,其中一个还是清真素食馆。她们走到第三饭堂,在下面游荡一圈,熟悉完环境才上去。   第二楼专门拿军训服,军绿色的服装铺在桌子上,按照男女性别分别放在两边。衣服、裤子、皮带和帽子,全套都是崭新的。   时溪找到自己班的,从桌上拿过自己码数的军训服。   回头时。   顾延州刚好站在她的身后。   少年额前的碎发落下,看她的眼神幽幽的,出口的嗓音又沉又哑,“数学一班,谢谢。”   时溪心头一惊,单手抱着军训服正要走。   顾延州故意往她的方向挪动,半边身子挡在她前面,大片阴影落下,带着极强的压迫感。   他低头,垂手,故意跟她挨得很近,只要时溪一动,立马就会碰到他的指尖。   时溪知道。   顾延州就是故意的。   少年挡着她的去路,又跟她互相挨着,像是逼她主动一样。   时溪抬起头,朝他蹙眉,“顾延州,你挡到我了。”   顾延州依然没动,漫不经心地垂眸看她,食指甚至往她的方向挪了一下,轻轻勾住她的小尾指。   军训服垂下一角,遮住了两人相牵的手指。   时溪不可思议,瞪大眼睛看顾延州,在底下轻轻回掐他。   顾延州轻微蹙眉,垂着眼,默不作声地接过递来的军训服,同时放开了她的手。   看着少年流畅清晰的下颚线,稍显冷淡的侧脸,深邃的眼窝,挺鼻和薄唇。   那么的寡情冷漠。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时溪突然想起他们吵架的那个傍晚,整个天色暗沉下来,远处的天边亮起一道紫红色的晚霞,瑰丽又醉人。   顾延州长相好、成绩好,虽然性情冷淡凶戾,但高中时还是有很多女生追,递来的情书是一封接着一封。   少年对外界不甚关注,继续冷着一张脸,在各种国际竞赛中斩获一个又一个,让人难以企及的桂冠和荣耀。   至今还保持着国际顶尖数学竞赛杯青年组的最高记录。   似乎在所有人的眼中,顾延州的脸上只有一副表情。   冷漠,寡淡,看着有点凶。   带着几分睥睨的淡然。   哪怕只是一个眼神,也足够宣示他骨子里天生自带的压迫力。   顾延州插着兜,斜斜地倚靠在墙上,立体的面部轮廓被黄昏映照得格外深邃朦胧。   只是,他的视线看着地面,依然用沉默回应她的问题。   “顾延州,你是任性吗?”   时溪看着少年冷峻的眉眼。   “轻飘飘就放弃了清北保送名额,还一声不吭地跑来南淮大学。你知道当我从老师口中知道这个消息时,我有多震惊吗!”   顾延州不听她的,从来都不听她的。尤其是在这种大事上,一直都是孤傲独断。   “给我一个理由。”   少年还是低着头,骨节分明的手指把玩着自己的手机,漫不经心的,却掩下了眸子里的偏执。   良久,他才闷声解释一句。   “我想离你更近点。”   ......   时溪从顾延州身侧走过,找到正在门口等着的周倩倩,牵着她的手就往饭堂其他地方走去。   她们走到一半。   兜里的手机开始震动。   时溪拿出手机,点开屏幕。   顾延州发来一张照片。   他买了波波奶茶和小蛋糕,卖相精致可人,而且全是她喜欢的口味,甜甜的,不会太腻。   时溪突然注意到蛋糕的巧克力上,好像写了一行黑字。   黑漆麻麻的,看不太清。   于是她对着手机屏幕眯了眯眼,点击,放大他发过来的照片。   看清了。   ——过来。   作者有话说:   我,终于赶在年底开文啦!还是破镜重圆的题材,前校园后都市。写一对分了跟没分一样,还甜得要死的臭情侣。   存稿充足,随榜更新。   好喜欢冬天开文啊,因为有你们真暖。(哈哈哈哈哈哈土味情话暴击)   ————   有读者对男主放弃清北的情节产生争议,我只做三点解释:   1,小说和三次元请务必分开,请不要完全代入现实;   2,男主选择什么学校,跟未来就业发展的方向密切相关,成长线已经安排得明明白白,不用过分担心,安心看文;   3,实在无法接受,感谢相逢,下本再见。 第2章 不服软   顾延州一直都是这样一个人。   哪怕在他们吵得最凶的时候,他也从不服软。如果他想道歉,那也是让别人先低了头,他才会勉强地哄一下。   正如现在这样。   想给她小蛋糕,却依然拉不下脸主动找她,而是让她自己过去拿。   时溪点了点手机屏幕,双击两下退出图片,在数字键盘上按了四下,发过去一串数字。   【4601】   她的宿舍号。   时溪将手机放到嘴边,发语音给他:“蛋糕上面的字看不清,建议送到我这里看看。”   她想了想,又拿起手机道:“有没有加冰?我要喝冰冰。”   手机振动了两下。   【来我宿舍楼下拿。】   【没有冰冰。】   ......   下午的太阳隐在浓厚的云层中,南淮大学的绿化做得很好,处处都是林荫草木。   时溪收拾完自己的东西,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下,过后才像大爷遛弯儿一样慢悠悠地溜达过去。   宿舍楼一共有八栋,前四栋是女生宿舍,后四栋是男生宿舍。第四栋和第五栋之间只隔着一个篮球场,站在阳台就能看到对面。   “5301”代表第五栋男生宿舍,三楼,第一个房间。   她赶到的时候,顾延州已经站在男生宿舍楼下了,也不知道他等了多久。   少年身段修长,肩宽腰窄的,身上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衬衫,在熠熠阳光下整个人像在发着光,随便往那一站都很养眼。   他手上还拿着手机,时不时低头看向屏幕,似乎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手指沿着手机边缘蹭了好几下。   时溪过去,喊人。   “顾延州。”   顾延州闻声抬头。   看到她后,他收起手机,还故意将手上的包装袋藏到身后。   时溪翻了个白眼,跑到他面前,伸手就要去抢。顾延州侧身躲开她的同时,往前一步。   少年微微弯低腰,视线跟她平视,眼皮褶皱深而窄,眼睛漆黑如墨犹如深潭,眼瞳清晰的染着她的身影。   只要顾延州再靠近一点,很容易就能亲到她。   这样不远不近的距离特别暧昧,可他就是很喜欢这么勾她。   于是时溪干脆抬起头,跟他凑得更紧,语气中却是满满的挑衅,“干嘛?靠那么近,是不是想让我揍一顿?”   “......”   顾延州轻嗤,退开了一些,也不说话,单手就拎出一瓶可乐,微屈食指,扣着易拉罐拉环往上。   气泡水的味道瞬间涌出,带了点清凉的味道。   时溪看着顾延州把她的奶茶藏起来,自己却在那喝可乐,于是故意呛他,“哎哎哎!注意健康,可乐杀精。”   “......”   顾延州也是习惯了,转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眸中带着威胁。   见她的眼神缩了缩,他才慢慢移开目光,装作没听到似的,上半身慵懒地靠着墙,继续仰头喝手中的可乐。   看着他这副悠闲的模样,时溪趁机去抢他手里的奶茶。   抢到了。   波波奶茶,少糖,常温。   小蛋糕卖相精致,上面的小字显眼地露了出来,“过来”两个字还是他亲自写上去的。   时溪插上吸管,赶紧凑到嘴边抿了一口,波波的弹润滚过舌苔,嚼劲十足,瞬间就让人的心情好了不少。   顾延州看过来,跟她的视线撞上,评价了一句:“你这姑娘,看着像个软妹子,实则是条汉子。”   时溪瞥了他一眼,“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顾延州喝着可乐,像闲聊一样问她:“今天开学,习惯吗?”   “还可以。”时溪摇了摇手上的奶茶,“要是有冰冰就更好了。”   顾延州垂眸看她,骨节分明的手握住易拉罐上方,伸过去,用冰冰凉凉的瓶身去碰她的脸。   时溪没来得及躲开,脸颊上瞬间冰凉一片,冷得她忍不住“嘶”了声。   她赶紧捂住脸,“干嘛?”   “冰冰。”   少年的表情有些得意,又有些坏。但这样的神情只是一瞬而过,很快又恢复成清冷淡漠的模样。   他拿着可乐罐,仰头喝下,性感的喉结上下滚了滚。   唇角似有若无的翘起。   “......”   时溪也拿奶茶去碰他的脸,被他一转身躲开了。   男生宿舍周围有不少人看过来,视线不停地在他们两人之间流转,最后都停留在时溪身上。   其中一个认识顾延州的男生问道:“哎哟,女朋友?”   顾延州没说话。   楼上传来此起彼伏的起哄声。   时溪偷偷摸摸地看他,见他也转头看过来,她赶紧将视线移向楼上的男生宿舍。   有几个男生好像还没有穿上衣。   顾延州捏扁了手上的易拉罐,身体稍稍一侧,挡在她面前。   偏偏她还垫起脚,轻叹道:“咱们学校的男生身材都好好。”   “砰——”   时溪咬着奶茶吸管,被吓了一跳,转头看到少年将捏扁的易拉罐扔进垃圾桶里。铁罐碰撞在边缘,发出一声响动。   顾延州眼神淡漠,双手插着兜,还偏偏头示意道:“继续看。”   她点头,一口答应,“好。”   视线继续肆无忌惮地瞄准男生宿舍。   只不过没有那么专注了。   时溪边看边偷瞄顾延州,见他表情像是毫不在乎,结果两边的腮帮都绷紧了,全身上下只有嘴最硬。   忍不住想笑。   她岔开话题问他:“这段时间你过得怎么样啊?”   距离他们上周吵架闹分手,才过去两周的时间。   顾延州一个电话没给她打,情侣头像也没换,微信消息还是会秒回,但却从不主动联系她。   好像一点都不在乎。   少年沉哑磁性的嗓音在头顶响起,拖着尾音道:“过得很好,胃口不错,心情也跟平时一样。”   顿了顿,安静下来。   “差不多就将你给忘了。”   时溪点头,“噢,怪不得你说大学里面,好看的女生有很多呢。”   顾延州挑眉,“我什么时候说过?”   她想了想。   “你昨晚在我梦里说的。”   “......”   顾延州抿直了唇,无语。   时溪慢吞吞地喝着奶茶,“你是这么想的吗?”   顾延州对她的问题避而不答,反而问:“昨晚,又梦见我了?”   她没意识到这句话的意思,“对啊,怎么了?”   两人同时偷瞄对方的反应。   “晚上睡觉都能梦见我——”顾延州暧昧地轻笑,头顶阴影铺在他好看的眉眼上,“时同学,你想对我做什么?”   “......?”   谁想对你做什么。   时溪咬着吸管,懒得理他,视线又往男生宿舍瞟去。   “别看了。”顾延州果然忍不住了,挡着她的视线,“有什么好看的。”   时溪瞪他,“是你让我看的。”   见她还在看,顾延州不再做声,突然伸手往她唇角上快速地蹭了蹭,将上面残留的奶茶沫抹掉。   粗粝而温暖的指腹触碰,不太温柔。   像是故意似的,他还停留了一会儿,用力按下去。   “唔!疼啊!”   时溪蹙眉,刚想躲开,结果被他捏着下巴过去。   少年清冽干净的气息立刻往她鼻子里钻。他低头靠近,一张帅脸凑过来,认认真真地打量她。   时溪被迫仰着头,却不敢跟他对视,“怎么了?”   顾延州捏着她的下巴左右打量,表情又冷又淡,好像看的不是她的脸,而是一件精美的雕塑品。   半晌,他捏起她的脸蛋,没什么情绪道:“时同学,你胖了。”   时溪瞬间瞪大双眼,“怎么可能!”   他的兄弟们站在男生宿舍二楼往下眺望,暧昧地朝他们吹哨。   时溪对上那些人的目光,赶紧打掉顾延州的手,心里又觉得不爽,抬手去捏他的下巴。   捏了两把后,顾延州果然松开她。   时溪气哄哄道:“你之前还夸我瘦,说我再不多吃点就要被风吹起来了。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顾延州蹙眉,也用力掐她。   两人掐了对方片刻就松开了,各自脸上都有青红一道。   时溪捂着脸,“活该你单身!”   少年腮帮绷得很紧,看着好像是被气到了,“我单身是因为谁?有本事你回来。”   “......”她愣了下。   像是察觉到自己失言,他将上身倚靠在墙边,漫不经心地补充道:“没什么。随你,反正我也只是随口说说。”   时溪:“......”   刚刚还被顾延州无意间流露出的为情所困的模样心疼了一下。   谁知道,这只是他的——   随、口、说、说?   顾延州还凉凉地看她一眼,补充道:“怎么回事啊,前女友。”   语气又冷又拽,特别欠扁。   “你还当真了?”   时溪愣愣地张着嘴,脸和脖子热得发烫。她也懒得恋战,赶紧拿着小蛋糕转身跑了。   楼上响起一阵“啧啧”声。   “哎哟哟,咱们的顾大学神原来是有女朋友啊,怪不得昨天还拒绝咱们的班花来着。”   “嫂子也很好看啊,又高又瘦,长得跟明星一样。”   “顾延州,你女朋友对你好好哦,还会捏捏你的小下巴。”   身后的男生们起哄了很久。   ......   时溪气呼呼地跑回宿舍,手里的奶茶已经喝完了,瓶底还有几颗黑珍珠,小蛋糕还没有吃。   她将小蛋糕放到桌上,拆掉包装,将最上面的巧克力牌拿走,嘀嘀咕咕道:“还找他,找他个屁。”   周倩倩刚好从阳台收拾完衣服回来,看到时溪带了小蛋糕回来,笑道:“你怎么买了小蛋糕呀?”   时溪朝她嘟嘴,“倩倩,有人骂我胖。”   周倩倩张大嘴,“你还胖啊?你连一百斤都没有! ”   就是。   某人只会睁着眼睛说瞎话。   时溪拿出手机,点开顾延州的头像,发了个暴打小人的表情包过去。   还是不解气。   她又发了个群殴的表情包。   时溪:【我才不胖呢!你怎么能说我胖![/尖叫][/尖叫]】   消气了。   手机“叮咚”一声。   班级群上发出了公告通知。   ——财管新生群:   【@所有人:下午四点举行新生动员大会。全体在学校大操场集中,穿军训服。】   周倩倩刚好在试军训服,低头整理自己身上的衣服,“还要穿军训服过去呀,这衣服穿着好大啊。”   时溪起身,帮她把腰带系上,“来,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嗯,好了。”   其他两名舍友也陆续从外面回来了。   其中一个叫康佳的女生道:“我刚刚看到顾延州了,人真的又高又帅!我都不敢跟他对视。”   “对啊对啊!”另一个舍友倪玲拿出手机,“我还偷偷拍了他的照片,光看背影都觉得好帅!”   时溪偷偷听着她们说话,心情莫名有些低落。   这前脚还说随便她回不回自己身边的人,后脚就变成了别人口中不敢正眼瞧的对象。   甚至现在,他的照片都躺在人家女生的手机相册里了。   顾延州怎么这么吸引女生啊!   时溪将小蛋糕藏起来,闷闷的,有些不开心。可舍友们的声音依然止不住地往她耳朵里钻。   “我听说他现在单身,这么帅的人还单身,有点不合理吧?”   “他之前有过一个女朋友啊。但好像两人前不久刚分了手,现在估计是空窗期呢。”   康佳连忙停下手上的动作,“真的假的?你从哪里听到的?”   倪玲坐在椅子上翘脚,“整个男生宿舍都在讨论这件事啊。我男朋友在五栋,我找他的时候听到的。”   时溪忍不住将耳朵凑过去。   “为什么会分手呀?顾延州这么帅,他前女友不得哭死。”   “我听说,还是女方先提的。”   “啊?我的妈。顾延州居然是被甩的那个?”   “是啊!我也惊讶。”   时溪凑得好近,康佳她们还瞅了她一眼,笑道:“怎么了,时溪,你也对顾延州好奇呀?”   时溪:“......”   这是什么话?   “不不不!我就是觉得,能甩顾延州的女人都挺......”   时溪竖起一根大拇指,脸不红心不跳。   “——牛逼的。”   作者有话说:   元旦快乐!   作者被迫澄清一下:可乐是不杀精的。外国的那个实验是在体外操作将精子放在可乐里灭活,但是并没有科学证明在正常且适量饮用的情况下会影响质量。 第3章 不服软   话音刚落,整个女生宿舍安静下来。外面的清风吹拂,将阳台外面的树叶吹得沙沙作响,连同清淡的花香也卷了进来。   时溪说完这句话,见她们的反应有些惊讶,心里还挺担心的。毕竟顾延州长得那么帅,光靠颜值就收获了一批小迷妹,保不准她们会维护他。   没想到过了一会儿,舍友们哄堂大笑。   康佳笑道:“时溪,你看上去软萌萌的,怎么性格会有这么大的反差啊。”   “......”时溪吐了下舌头,“我这是实话实讲嘛。毕竟换做我,光看这一张帅脸就不舍得。”   旁边的周倩倩忍不住拆穿道:“屁嘞!你在娱乐圈的老公都换一百个了。”   “啧!”时溪嘟嘴,委委屈屈道,“找男人就是要图个新鲜感嘛,现在都流行日抛月抛半年抛,怎么了嘛?”   其他舍友都笑疯了。   聊着聊着,康佳看向时溪桌上那个紫色的包装袋,里面的蛋糕精美小巧,看着都觉得贵。   她笑着凑过来,“时溪,你这个小蛋糕是不是学校门口新开的那家甜品店呀?一个要三位数,但是又超级好吃。”   时溪拿起小蛋糕,眨了眨眼,“啊,这个我不知道哎。”   康佳笑了,“看你连价格都不知道,那肯定不是自己买的。是不是你的追求者送的?”   “......不、不是。”   顾延州应该算不上追求者吧。   时溪也没想到顾延州居然买这么贵的蛋糕,不到半磅的大小居然要三位数。   “我、我一个朋友送的。”   倪玲羡慕道:“你朋友对你好好啊。因为真的好贵,我都不舍得给自己买呢,我男朋友肯定也不会给我买。”   时溪看向面前的蛋糕,突然就没心思继续说下去了。   实话实说,顾延州对她真的挺好的。   她之前只是随口说了句想去水族馆玩,顾延州嘴上嫌弃说只有小孩子才去。结果他提前一周就定好了票,甚至带她去到了那里才打算告诉她。   门票很贵,情侣套餐更贵。   顾延州还是给了她惊喜。   康佳“咦呀”了一声,“时溪这么漂亮,这害羞起来脸都红了。还不承认是男朋友送的。”   时溪有些不好意思,转移话题道:“等会儿开新生典礼,我们赶紧试一下军训服吧。”   “嗯,也是。”   舍友们起身去换军训服。   时溪拿出迷彩服,稍微抚平一下上面的褶皱。军训的腰带是统一发的,样式很简单,一卡一扣就能束紧。鞋子有点硬,她专门准备了两双鞋垫,分给周倩倩一双。   两人互相整理完对方的穿着,才一起过去大操场集合。   秋天的风很清爽,夕阳正落山,白云映蓝天,整片天空橘黄色一片。红色的操场跑道中间,青绿色的草坪是新铺的,颜色特别鲜嫩。   时溪牵着周倩倩过去,很快就找到了财管班的站位。   班长薛尧笑着跑过来,一双桃花眼微挑,唇珠圆润明显,身高腿长,一身墨绿色迷彩服,也遮掩不住他身上散发的阳光少年气息。   他跑过来,朝她笑道:“时溪,来了,你站第一排。”   自从他们见过一面后,薛尧对她就特别热情,不仅分配军训服的时候会多留一套给她备用,还专门跑去买了矿泉水给她。   哪怕是她再迟钝无视,也知道他这是什么用意。   时溪从薛尧手中接过矿泉水,礼貌道谢:“麻烦班长了。”   薛尧将另一瓶矿泉水递给周倩倩,“你们是同一个宿舍的吧?”   周倩倩接过,点头笑道:“对滴,我跟时溪还是高中同学。”   他展颜,“这么巧!你们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找我。”   他们说话的时候,数学班的学生也过来了。班级队伍刚好就在财管班的旁边。   挨得还挺近。   数学班的男生们一个个长得又高又帅,他们一出现,新生们的目光就被吸引了过去。   尤其是被簇拥在中间的顾延州。   站在一群高大的男生里,依然鹤立鸡群,连斜阳也对他偏爱。   看着笼罩在顾延州身上的那缕日光,时溪屏住呼吸,一时之间都有些看呆了。   在时溪十八年的人生里,见过好看的男生也不少,但是最好看的还是顾延州。不管是五官还是身材,他都处处长在她的审美上。   她突然回想起自己跟顾延州的这段感情。   说起来好像也是误打误撞的。   明明两人在高中时互相不待见对方,见了面就特别喜欢互怼。   时溪看不惯他仗着自己成绩好,长相好,天天摆着一副又冷又拽的臭脸,成天沉默寡言,个性孤傲而冷漠,偏偏又很受女同学的喜欢。   有时候他还特别喜欢逗着她玩儿,像是逗着谁家的小宠物一样。   而顾延州看不惯她不好好学习,上了课就开始走神,草稿纸上全是三十五岁秃顶的数学老师。   每次她都是临考前抱佛脚,放了学就抓着他白嫖考试的知识重点,像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   这样相看两厌的高中同学关系,他们能在一起简直就是奇迹。   要说是谁先表白的。   好像也没有。   想起在高考结束那天,顾延州突然把她约了出来。   忘记是因为什么事,只记得那会儿正值黄昏渐近,远处的天色呈橘黄色,特别的美。   他们坐在学校天台上看日落,难得一刻不斗嘴,气氛居然还挺和谐。   时溪拿出手机对着落日不停地拍照,拍完后还用p图软件修好,等着一会儿发朋友圈。   顾延州坐在她旁边,视线一直盯着她。等她发完朋友圈后,他突然出声:“我有话想跟你说。”   时溪低头看着手机,还在忙着调滤镜,漫不经心道:“嗯?什么话?”   身后突然没了声。   半晌。   他低声问。   “要不要跟我谈恋爱?”   “......”   时溪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难以置信地看向他,就差把“你是疯了吗”五个字写在脸上。   两人彼此看着对方。   大眼瞪小眼。   顾延州率先移开了目光,原本深邃的眉眼现在像染了一层浓墨,根根分明的眼睫毛低垂,看着有些捉摸不透。   时溪眨了眨眼,歪头去看他的表情,看到他眼神闪躲,她道:“我们这关系,你说咱俩是情敌还说得过去,当情侣合适吗?啊,合适吗?”   顾延州眼神凉凉的,“你自己说的。”   时溪:“?”   “你说上大学之前,想谈一场恋爱。”   “......”   时溪无语了。   “顾延州,我说想谈恋爱,又没说是要跟你......”   话还没说完,她就跟顾延州黝黑的眼眸撞上。他的眼眸深沉的,压着人,生生将她即将出口的话堵了回去。   时溪张了张嘴,看着他这张帅脸,脑子空了一瞬,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抽了,话锋微转,“我跟你......”   毕竟顾延州长着一张帅脸,迷了全校所有的女生,随便走在大街上都能被人要微信,虽然性子是冷了点,但颜值还是耐打的。   “也不是不可以。”   闻言,顾延州眉毛微挑。   不知道是不是时溪的错觉,总感觉他现在的眼神,要比平时温柔缱绻得多。   “那我们......”时溪突然感觉自己的脸烫烫的,她担心自己脸红了,连忙低下头,“什么时候开始?”   “女朋友。”   顾延州突然就喊了。   时溪心尖上猛地一跳,嘴比脑子还快,应道:“什么?”   顾延州拍了拍旁边的空位,示意她挪过来一点,别坐那么远。等她过去之后,他反而没了动作。   时溪慢吞吞地挪过去一些,也不知道他要干嘛,还凑近跟他说话:“哇!所以,现在就开始了吗?”   总觉得跟她看过的言情小说不一样。没有浪漫梦幻的表白,也没有华丽的仪式,只有简单的一句,要跟他谈恋爱吗。   她突然觉得。   这个恋爱开始得还挺草率的。   “顾延州,我们是不是应该......”   话没说完,时溪突然感觉顾延州的气息凑近,清冽的,带着一股淡淡的沐浴乳清香,很好闻。   唇角被人轻轻地啄了一下。   蜻蜓点水般。   带着试探。   顾延州的视线还盯着她的唇,哑着嗓音低声问:“应该什么?”   时溪被这突如其来的触感惊到,脑子都还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顾延州的一张帅脸再次压了下来。   这次的力道加重一些。他掌心捧着她的脸,手指擦过耳垂,从唇角的浅浅一试,再轻轻含住她的唇珠。   他跟她的唇瓣贴合,复而轻,复而重地吮咬,技巧略显生涩,后脑勺还被他宽厚的掌心托着。   时溪整个人都懵了,没有拒绝,也不知道怎么去回应,只能睁着眼睛看顾延州。   他也没闭眼,眼睫毛低垂,眸色漆黑压抑着翻涌的浪潮。   黄昏慢慢靠近,金黄渐染微尘,斜阳笼罩了整个阳台。   顾延州放开她时,唇上的水光明显,漆黑如墨的眼睛更加深不见底,还染上了一层晦暗的欲色,看得人心脏狂跳。   时溪被亲得脑子一片空白,嘴唇微张,他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上面。   很久之后才回过神来。   自己的初吻。   好像是。   没了。   顾延州居然......   亲了她!   等反应过来,时溪身体往后退了一些,眼睛瞪得比铜铃大。   偏偏顾延州还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盯着她,轻轻抿了抿唇,好像被占了便宜的人是他一样。   “顾延州。”   时溪有些震惊,心跳也很快。   “这......老娘初吻啊!”   “嗯,我也是。”   顾延州幽幽地看着她,“咱们这回打平了。”   “......”   时溪也是第一次见。   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不打招呼就吻了上来,亲完之后还装纯情,看上去面不改色的,结果耳朵都红透了。   顾延州盯着她,云淡风轻地问问道:“缓过来没?”   “......”   时溪看着他这副轻飘飘的模样,心里那股逆反劲儿上来,故意对着他砸吧了下嘴唇,道:“嗯,还不错。”   不忘评价一句。   “唇挺软。”   “......”   顾延州移开视线,喉结隐忍滚了滚,耳朵红得跟烧起来似的。   两人沉默了片刻,听着夏天的清风吹拂而过,带起一阵阵树叶子沙沙的轻响。   时溪坐在他身旁,心跳还是很快,也不知道要跟他说些什么,都在等对方先打破平静。   最后还是顾延州先开了口。   “要不要跟我谈恋爱?”   “......”时溪心想这人还真是奇怪,亲都已经亲了,还问她要不要跟他谈恋爱。   她站起来,在顾延州面前挺直了腰,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谈就谈!”   顾延州抬起头对上她的目光,双手搭在膝盖上,还是一副深沉又看不透的模样。   时溪看不惯他这个样子,心里还有点慌,于是反客为主地反问他:“你呢?你愿不愿意成为我的男朋友?”   少年敛了平日里的冷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唇角似有若无地勾了勾,嗓音意外的有些温柔。   “愿意。”   作者有话说:   时溪:找男人就是要图个新鲜感嘛,现在都流行日抛月抛半年抛......   顾延州咬牙切齿:你干脆整个全年套餐。(微笑) 第4章 不服软   阳光透过绿叶的缝隙,在地面上撒下点点的光斑。   远处,顾延州的侧脸轮廓分明立体,鼻梁又高又挺,将脸分成了明暗两个区间,形成了视角上强烈的对比冲击感。   明明是一双内敛深沉的眸子,此刻被热烈的艳阳笼罩,也变得温柔缱绻起来。   时溪偷偷瞄向远处的顾延州。他已经看到了她,随后转过身,融入了自己班的队伍里。   他们班女生的视线变得更加灼人。   薛尧拿了一瓶六神过来,“时溪,我给你拿了瓶驱蚊水。这几天军训蚊子会很多,提前喷好就不怕了。“   时溪连忙接过,“谢谢班长。”   她从小到大就长得漂亮,性格偏向于男孩子,虽然只有顾延州一个前男友,但是身边一直不乏有追求者。   只是高中那会儿,顾延州坐在她旁边,没几个男生敢当着他的面直接塞情书。在一起后,她甚至都不能正大光明地看其他异性。   突然有些不习惯,时溪下意识地看向数学班的方向。   顾延州果然在看她。   少年漆黑的眼眸幽深,尤其是盯着薛尧的时候,眸中的情绪晦暗不明,看不太清晰。   像一只潜伏的狼,在面对敌人时,那种眼神充满了侵略性,似乎随时都会扑过去咬死对方。   时溪赶紧躲开顾延州的目光,朝薛尧笑道:“以后不用送水给我了,我自备了军训的用品。”   薛尧挠挠头,也笑道:“好吧,那你以后有需要再找我。”   薛尧跑去组织纪律了。   周倩倩用胳膊肘撞了撞时溪,用眼神示意道:“咱们班的班长对你这么好,你不会没感觉到吧?”   时溪用余光偷偷瞄向顾延州,“感觉到了,他人挺不错的。”   “听说他是体育生特招进来的,一级运动员,成绩能进国家队的那种。”   时溪挑眉,“这么强啊!”   “哦对,他还是跳高的,我记得学校体育队有他的名字。”   在她们说话时,顾延州还是默不作声地盯着她。时溪见没人看过来,于是偷偷用手指做出一把枪,对着他做出一个射击的手势。   一“枪”过去,眼见着顾某人的嘴角就瘪了。   时溪吹了一下手指头。   顾延州已经嫌弃她幼稚了,直接转过身,还用后背对着她。只是从她这个角度看去,他的视线似乎一直在盯着薛尧的身影。   脸颊又开始变得硬邦邦的。   到了八点,新生动员大会正式开始。   校领导站上演讲台,对着全校新生进行演讲。台下有教官开始指挥,他们一开始是站在前列,后来跑入各个班级的方阵当中。   时溪看向旁边数学班的队伍。   顾延州不见了。   随着台上主持人的声音落下,“下面有请新生代表,顾延州同学为我们发言,掌声有请。”   时溪将目光移向前面的演讲,跟着其他人一起鼓掌。   也是。   像顾延州这种放弃清北保送名额、第一志愿就填了南淮大学的学生,这个“新生代表”除了他,还能有谁。   顾延州穿着一身迷彩服,身姿笔挺修长,同样的腰带被他束在腰间,顿时就多出一股禁欲清冷的味道。   他的帽檐压得很低,在正式讲话的时候才稍稍抬高些,露出黑色额发下一双深邃双眸。   幽深、冷漠而寡淡。   少年看向台下所有人。   沉默片刻,他才凑到麦克风前,开口的嗓音又沉又哑,透着丝丝好听的磁性。   “大家好,我是大一数学一班的顾延州。”   整个操场瞬间安静下来。   没一会儿,整个操场又爆发出一阵更剧烈的掌声。   数学班的男生还跟着吹口哨,捧场得像个专业的气氛组,引得其他班的同学都看过去,还被教官呵斥了一句:“严肃点。”   起哄声渐渐沉寂。   顾延州演讲的内容都是学校宣传组提供的,无非是鼓舞新生努力在新阶段中寻找新目标,保持高中时学习的劲头,取得更多佳绩。   无趣又老套的演讲主题。   但因为是顾延州,所以突然就有了种让人想听他说话的耐心。   顾延州略过台下众多的目光,眼神轻飘飘的,隔着很远的距离跟时溪对望。   见她东张西望的,就是不看他。   眉眼瞬间冷了几分。   “最后——”   少年从演讲稿上移开视线,眉头微蹙,随后直接脱了稿,“希望同学们在大学期间,多关注未来的职业规划......”   他停顿了一下。   “我的演讲完毕,谢谢大家。”   台下的人应声鼓起掌来。   时溪周围的女生低声道:“顾延州好帅啊!他刚才说话的时候,我光盯着他的脸看了。”   “他说的话我居然全听进去了,比我上课的时候还认真。”   “但是我感觉他好像还没说完的样子,这么快就结束了吗?我还想多听一会儿。”   “学校发言稿的内容也就那样,还不如让我们近距离欣赏帅哥呢。”   “嘻嘻,突然庆幸选了这个专业。毕竟数学班就在旁边。”   女生们窃窃私语,越说越兴奋。随着顾延州从台上走下来回到班级,她们的声音也慢慢小了下去,目光紧紧地盯着他。   顾延州刚回到班上,他的好兄弟谭平就凑过去,从他兜里抢到了发言稿。看完后,他们互相传阅,暧昧地“啧啧”两声。   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男生们轻拍顾延州的肩膀。   谭平还偷偷瞄向时溪,凑近跟顾延州低语。   时溪见他们这些人的反应怪异,心里还挺好奇的。   他们是在聊什么?   这鬼鬼祟祟的眼神,不会跟她有关吧。   台上的校领导挺着啤酒肚,声音洪亮地在麦克风里大声宣布:“新生军训,开训!”   每个班级分别被教官带到相应的地方。   财管班和数学班依然挨在一起,而且还是面对面的。   时溪伸长脖子看过去,想看看顾延州坐在哪里,可惜还没看见他,就听到财管班的教官指挥道:“向左转,齐步走。”   两个班的位置错开了。   刚刚在开训仪式的时候,大家都站得有些累,于是教官喊了原地坐一会儿。   一个班坐下,其他班的也跟着坐下。   时溪隔着一段距离看顾延州,见他坐着的时候上身依然挺拔,她也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背。   和煦阳光撒在顾延州的身上,将他在草坪上的影子拉得颀长,他看着她的眼神深邃,光泽又黑亮。   他平时就是这么一副模样,不苟言笑,超级严肃的。   时溪朝他快速吐了一下舌头,见他还在看着自己,又朝他做了个鬼脸。   顾延州移开目光,给她留了一个清冷的侧脸。   时溪暗暗“切”了声。   傲娇。   明明嘴角都偷偷翘了起来,还故意不看她。   转头后,周倩倩正翘着他们俩,笑容特别灿烂。   坐了一会儿,时溪仰着脖子也有些累了,于是低下头休息了一下。脊背依然挺着,不想被顾延州比下去。   他们休息了一段时间,外围有几个女生过来送水,看样子应该是高年级的学姐。她们拿着水绕过几个班,终于来到数学一班前面。   顾延州坐在人群中长相优越,一眼就能看出来。   学姐们跟教官打了声招呼,其中一个还悄悄蹲下,来到顾延旁边,将水递给他。   时溪跟顾延州隔得很远,听不到对面在说什么。   只看到他垂眸看了眼学姐手上的水,对方立马将那瓶水放在他面前的草坪上,完全不敢直接塞进他的手里。   周倩倩低声道:“听说那个学姐叫秦栀,是艺术学院的舞蹈生,人长得很漂亮,还会打扮。好多男生都喜欢她,但是被她看上的很少。”   时溪:“......”   哦哟,这么说。   某人是被学姐看上了。   秦栀没有停留太久,留下一瓶水就赶紧退到树荫底下等着。   顾延州低头看了眼面前的水,没有动。   他身边的男生倒是开始蠢蠢欲动了,伸手过去拿,被他直接按住,还用眼神逼退。   时溪见他这么护着,也忍不住在心里啧了一声。   果然男人本性。   漂亮学姐的水更宝贝是么。   想到这里,她莫名感觉喉咙有些干,转头拿起薛尧给的矿泉水放在前面,耀武扬威地朝顾延州看去。   他正蹙眉看着她。   休息结束,饭点的时间也到了。   教官交代了几句,让他们吃完饭稍歇片刻,八点准时到这里集合,继续进行晚上的操练。   全体原地解散。   时溪拿起树荫底下的手机,给顾延州发消息:【学校给你的发言稿,你是不是没有念完啊?】   顾延州给她拍了一张照。   发言稿的最后一句。   ——“大学依然是学习的地方,恋爱可以迟两年再谈。”   时溪:“......”   他故意不说迟两年谈恋爱,这是几个意思?   时溪:【嗯?广播站给你的稿子,为什么不读完整?】   顾延州:【不读。思想跟当代大学生的行为不符。】   “......”   转眼间,秦栀已经跑到了顾延州面前,问道:“学弟,能不能加个微信好友,哪怕只是扩扩列呀?”   声音又柔又娇,娇滴滴的,哪怕是个女生都听得心头一颤。   顾延州压低帽檐,狭长的眼睫毛低垂,掩下眸中所有的情绪。他从裤兜里拿出一张十块,递给她。   声音清冷: “这是买水的钱。”   不顾秦栀的脸色微变,顾延州将钱放到旁边的石头上,伸手的时候不经意间露出手腕上的一条黑色小皮筋。   他甚至连拿出手机,让对方趁机要微信的机会都没给。   少年的语气疏离,“不好意思,微信就不加了。”   时溪经过的时候,听到他声音散漫地道了句。   “刚失恋。”   “两年内没有谈恋爱的想法。”   作者有话说:   顾延州的双标面孔:   对时溪:“(恋爱可以迟两年再谈)思想跟当代大学生的行为不符。”   对外人:“两年内没有谈恋爱的想法。”   后来,不到半年。   “啪啪啪——”(顾某人脸已肿) 第5章 不服软   时溪听着他那句“刚失恋”,一时竟没分清“分手”和“失恋”两者的意思。   按理说,“失恋”应该是形容很痛苦的才对。   失恋?   痛苦?   看他这段时间的表现,跟这两个词完全不沾边。   顾延州清清冷冷地说完这句话,天空中似有微风吹过,迎面散下一股淡淡的花香,不知道是从哪里飘来的。少年身姿颀长,腰间那条朴实无华的腰带,更是勾勒出少年劲瘦的腰身。   周围有越来越多人看过去。   顾延州正打算转身,秦栀犹豫地追问道:“顾延州,你现在有新喜欢的人吗?”   他不做声,甚至都不想回答。   秦栀被他这副无波无澜的表情弄得紧张起来,嗓音几近颤抖,“那她......现在是在这里吗?”   顾延州抬脚就走,语气敷衍中带了点随意。   “在我心里。”   ......   想想都觉得好笑。   晚间军训结束后,时溪跟着周倩倩回宿舍。   路过数学班的时候,她还特意看了眼。正巧顾延州看过来,跟她的视线撞上。   时溪趁机朝他竖了一个大拇指。   ——你喜欢的人在哪里?   ——在我心里。   牛逼!   -   当天晚上,这句话就被秦栀发到朋友圈,字里行间都在控诉顾延州敷衍的态度。   【今天我好心给某学弟送水,没想到被他拒绝了。我心想他要是有女朋友了,我就不打扰了,于是问他喜欢的人是不是在这里,谁知道他居然回答:‘在我心里’。这答案明摆着就是敷衍人嘛!!!第一次被人这么对待,我真的要被气哭了。】   秦栀也算是学校里有名的人物了,从来没听说过她还会被人拒绝。这一传十,十传百的,很快就有人扒出那个“某学弟”。   ——大一数学班新生,顾延州。   男生们看了个热闹,也有人大肆抨击顾延州不识好歹,居然这么不给师姐面子。   刚开始还只是几个男生讨论,后来女生加入之后,这个话题就发酵得越来越厉害,传得所有八卦群都知道了。   网上谈论热烈,时溪却还不知情,躺在寝室里美滋滋地刷着朋友圈。   两位舍友还在洗澡,房间里只剩下她和康佳两个人。   这时,康佳拿着手机念给时溪听,“我刚在新生大群里看到有人发截图,说秦栀师姐发朋友圈,控诉大一校草顾延州拒绝她。”   时溪连忙坐起来问:“啊?这有什么好发的?”   被顾延州拒绝的女生多得是。   康佳给她转发了群里的截图。原来是有不少人在嘲笑顾延州那句“在我心里”的话。   【哎呀,这清高的样子不会是想给师姐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吧?】   【原来这么说可以让师姐专门发一条朋友圈,我记下了!】   【得了吧,也就顾延州那样一张帅脸才能给师姐甩脸色,你抛媚眼都没人看。】   【明白了。说什么在我心里,这不明摆着那个喜欢的人还没出现,所以随便找个理由搪塞呗。】   ......   不少人在群里起哄,还说要当面找顾延州算账,替师姐出气。   时溪不知道他们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只是当她看到他们在笑那句“在我心里”的话时,要简直气得爆炸。   顾延州说的那句“在我心里”。   其实是时溪教他的。   那会儿暑假,他们在家里闲着无聊,于是互相约出来玩。   可能是尖子生的习惯,顾延州总是会提前半小时,然后找个奶茶店等她。如果时溪快要到的时候,她就给他发一句“到了”。   每当这个时候,少年总会从座位上站起,一手拿奶茶一手拿手机,问她:【你在哪里?】   时溪看着他四处找她的样子,心头狂喜,故意撩他:【在你心里。】   发过去后,某人接收。   肉眼可见顾延州的耳朵慢慢红了起来。   等她站到他面前,顾某人还故意板着脸问她:“什么叫在我心里?”   “嗯?不是吗?”时溪拉了拉他的衣摆,“你刚刚不是在心里想我了吗?”   许是招架不住她这样,顾延州抓紧她的手,扭头就带她走出奶茶店,他还在前头闷声道:“公众场合,能不能注意点形象。”   时溪不走了,抓紧他的手,追问他:“你刚刚没有想我吗?”   “......”   少年只好停下,低声回应:“想了。”   她凑过去听他说话。   顾延州也侧过身,薄唇贴着她的耳朵,嗓音又哑又磁。尤其是压低声音说话时,特别性感。   “想你了。”   ......   趁着还没睡觉,时溪让康佳拉自己入群。群上已经演变成开扒顾延州的个人经历。   有人放出一段视频。   是去年在俄罗斯圣彼得堡举办的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现场。   顾延州代表国家队出征,身上穿着红色的参赛服,战服左上方是中国国旗。他倚靠在沙发上,神态慵懒中带了点随性,目光却紧紧地盯着面前的显示屏。   对面是日本的队伍,连续两年的冠军。   这次是顾延州第一次代表国家队参赛,过往排名全是省市内的断层冠军,成绩常年霸榜第一,也是每届最高成绩的保持者。   当时有很多人都不相信,说他即使是天才型选手,也很难战胜对面训练有素的强劲对手。   谁知比赛刚开始,日本队伍争分夺秒,快手快脑地在白纸上演算。   但在中国队这边,顾延州只稍微皱了皱眉,甚至连手都没抬,默默沉思片刻后,以最快的速度按下电脑的抢答键。   输入答案。   显示屏上立马出现一个秒数。   00:11:12   答案正确。   中国队胜出。   现场所有人都傻了眼。   顾延州只用了十一秒一二的时间,成功带着国家队攻下最后一关。   ——还打破了竞赛的最高记录。   比赛结束后,他从座位上站起来,云淡风轻地瞟向对面的日本队。犹如神祇睥睨众生。   眼神嚣张,肆意,而无所顾忌。   身上那股压迫感更是淋漓尽致。   这一战,让顾延州在学术圈和竞赛圈的名气,一夜之间传开了。   时溪以为群上那帮人看到视频后会收敛一点。   毕竟不是谁都能代表国家队出征,更不是谁都能在这样的国际竞赛上,代表国家拔得头筹。   结果有些人就是视而不见,一直抓着他对秦栀说的那句话嘲讽。   实在是忍不住了。   时溪用大号将小号拉进群里,小号进群后,她立马将大号退了出来。   换上小号,她在网上对线也变得肆无忌惮起来。   【你们这些人是对浪漫过敏吗?喜欢一个人,意思是那个人在你的心里,这样很难理解吗?】   下面有人回复:【噢哟,顾延州的脑残粉来咯。】   时溪:?   脑残......   粉?   你才脑残粉!   时溪继续捧着手机,开始朝那些男生阴阳怪气。   【我怎么隔着屏幕都闻到酸味?[捂住鼻子].jpg】   【也是。顾延州那么帅,能力那么强,还代表过国家队出征,酸他的人也不止你一个。哎,慢慢来吧,你也别太自卑了。[/同情]】   杀伤力不大,侮辱力极强。   对面都炸了,连发三个问号。   【你是谁啊?】   【你怎么这么护着他?】   【哈哈该不会是顾延州本人,扮做女生进来的吧?】   时溪拆开一袋零食,继续盘腿向对面继续输出。   【刚刚不小心说你酸人家,原来真被我说中了呀?[/捂嘴][/捂嘴]】   【别着急啊小弟弟,你要是长得再帅点,没准姐以后勉为其难成为你的黑粉呢。】   对面不说话了。   群上有不少人在笑,还有一些不敢说话的女生冒泡,向时溪发了三个大拇指的表情包。   只不过这个群是安分了,秦栀的朋友圈截图还在各种群里传。   时溪将能进的大群都进了,像个巡逻员一样背着小手手,遇到诋毁顾延州的言论,立马就吭哧吭哧地冲上去,单独揪出来训。   为了方便行事,她还将微信昵称换成了“后援会会长”。   所到之处,人人让路。   于是鏖战一晚的结果,可想而知。时溪第二天起来有些病恹恹的,看着人没什么精神。   偏偏军训大集合的时间是在早上七点。起床、洗漱、穿衣、整理、吃早餐和跑去集合,至少也要三十分钟。   如此一来。   闹钟就要定在六点。   而她昨晚熬到将近三点才睡。   于是第二天起来时,时溪脸上的黑眼圈怎么遮都遮不住,额头上还冒了一颗红色的痘,在白皙的皮肤上更加显眼。   周倩倩将隔离和防晒涂到她的手上,蹙眉道:“你昨晚通宵打游戏了?怎么整个人看上去没什么精神?”   时溪摇摇头,“没有打游戏。我在打拳呢。”   “?”   ......嗯,在现实中唯唯诺诺,在网上重拳出击。这不就是在打拳吗?   要是换到现实。   她可不敢当面骑脸输出。   最后还是洗了把脸,被周倩倩拖着拽着拉去了大操场上集合。   时溪都没睡醒,脑袋昏昏沉沉的,后脑勺更是一抽一抽的疼。头顶的帽檐遮住了额头上的痘痘,撒下的阴影更是衬得她双眼无神。   军训的第二天上午就要站军姿。幸好今天的天气不太热,头顶还有树荫遮蔽,太阳光也不算晒。   时溪心想着熬一熬也就过去了。   谁承想他们班的教官特别严厉,站完军姿后,还要他们班的男女生各跑两圈。   周围的女生们怨声连天,不情不愿地开跑了。   时溪刚站完军姿,脚步都有些不稳,毫无征兆地被架着上了跑道,全身机能仿佛都失了控。   她感觉头晕目眩,但也只好硬着头皮跟上,眼前的画面忽上忽下,两旁的白色分道线是弯的,像是永远没有尽头。   脚步又重又沉,像灌了铅一样。   真后悔。   时溪轻轻咬住了下嘴唇。   跑步时还能分神想想,要是昨晚不跟那些脑残对线就好了,这样舒舒服服睡个觉,也不至于今天这么难受。   她就不应该管顾延州。   不远处,数学班的队伍传出一道响亮的男声。   顾延州嗓音低沉而清晰,“报告教官,我不想站军姿,不服从管教,愿意自罚两圈,请批准。”   “......”   周围响起男生们的笑声。   时溪听着也有些惊讶。   顾延州这人从不服软,能从他口中听到类似“自我检讨”的话,还真是挺稀奇的。   这是军训训得连物种都变了?   教官:“出列。”   少年从队伍中走出来,脊背挺得很直,浑身上下朝气勃发。没多久,他就一路追上了跑道。   时溪在精神恍惚中慢慢清醒,她正拐过弯,耳边除了风声,还混杂一阵逐渐接近的脚步声。   顾延州欲盖弥彰地加快脚步,跑了大半圈后,才像要休息一样放慢速度,刚好跟她并行。   操场的风很大,加上跑步带起来,头顶的帽子很容易就会往上翻。   女孩子都是爱美的。   尤其是在前男友面前,时溪不想被他看到自己额头上的痘。   偏偏顾延州还一直盯着她看,像是不放过她的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这盯得时溪满心烦躁。   “干嘛?”   时溪感觉自己清醒了大半,看他不爽,逮着就怼:“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自罚八百米的。不服从管教?哦,耍酷吗?”   “......”   顾延州故意落后,看着她瘦小的背影,“大熊猫,昨晚没睡好?”   ......被他看出来黑眼圈了。   “熬夜,还是通宵?”他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一遍,“该不会是打游戏打输了,气得一晚上没睡着?”   听听他都猜的是什么。   时溪捂住耳朵不想听,还不忘将快掀开的帽子压下来。   想起昨晚她为了他冲锋陷阵,抛头颅,洒热血,不想看他被人抹黑,因此没睡好导致额头长了一颗痘就算了,现在还要被他这么嘲笑,心里更不爽了。   时溪不高兴,也不想告诉他昨晚自己都做了什么。   于是故意往他心尖上戳。   “昨晚我确实打游戏了,知道我玩的那个游戏叫什么吗?”她往顾延州凑近了些,自上而下地打量他,“叫——”   “瞒着男朋友偷摸小哥哥的腹肌。”   作者有话说:   本文的原名叫《引诱心动》,但是询问过编辑了解到“引诱”两个字不能用,所以现在改成《为你服软》。   感觉也更加贴切主题了。   ——“虽本性孤傲不羁,但只为你一人服软。”   昨天忙着调整大纲去了,明天0点更新。 第6章 不服软   曾经,顾延州对这种事很敏感,哪怕只是开个玩笑打个趣,都像是触及了他的逆鳞,一张帅脸瞬间就黑了下来。   如今分手了,时溪以为能从顾延州脸上看到黑脸。   结果,居然没有。   还被顾延州逻辑清晰地抓着反问:“男朋友没有腹肌吗?为什么要偷摸小哥哥的?”   时溪:“?”   对喔。   为什么呢?   时溪连忙改口,“我记错了!那个游戏还有一个别名,叫‘瞒着前男友偷摸小哥哥的腹肌’。”   顾延州意有所指:“不是都分手了吗,为什么还要瞒着?”   “.....?”   也对喔。   他“啧”了声,“这游戏的逻辑,听上去就不行啊。”   时溪:“......”   糟糕。   快要被他问穿了。   时溪才不想让顾延州知道,自己昨晚像他的脑残粉一样,跟网上那些人互相输出国粹。   要是知道了,他肯定要嘚瑟的!   顾延州点了点头,像是贴心地替她解围似的,“也是,时同学如今已经实现单身自由,可以摸别的男人的腹肌了,不用偷偷摸摸的。”   “......”时溪可不敢吭声。   可以摸别的男人。   的。   腹肌。   醋劲儿还挺大。   时溪往旁边的方向跑,试图离顾延州远一些。他也没再跟上来,只是速度加快了不少,像是自我发泄般以全速跑完了两圈。   速度简直快得惊人。   后来,几个班的教官纷纷效仿,都让自己班的人上去跑两圈。   跑道上全是其他班的同学,一个个连声抱怨,还大骂财管班的教官开先河,好好的不站军姿,非要跑什么步。   薛尧跟其他班的人硬刚,站在跑道上监督他们,“怎么了?不服的话,跑完步再原地做两个俯卧撑?”   其他班的教官同意:“男生跑完步原地再做二十个俯卧撑,女生可以直接休息。”   跑道上又响起一阵抱怨声,愤愤地喊着薛尧的名字。   财管班虽然是全场第一个跑的,但也是休息时间最长的。他们跑完步就开始无所事事地坐在地上,互相讨论哪个男生最帅。   时溪坐在中间,还听到不少人谈及了昨晚的事情。   顾延州是真的很受欢迎。   光一晚上,他的名字就又又又传开了。   午饭后回到宿舍,时溪连忙补觉。   但是一个小时根本不够。   她睡得不太熟,脑子里一个画面一个场景的闪回,像没有睡着似的,醒来的时候脑子一阵阵地抽痛。   时溪晕乎乎地从床上坐起来,连下床的时候都差点摔了。   周倩倩看到连忙扶住她,又伸手探过来,“时溪,你好像发烧了。摸上去有一点点烫。”   她也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嗯?是吗?”   其他舍友也赶紧看过来。   没多久,宿管阿姨和校医都来了。他们将体温枪对准时溪的额头。   37.8度。   低烧,可能有点中暑,加上昨晚没休息好,身体免疫力下降了。   军训期间请假需要请假条,周倩倩拿了请假条,见时溪躺下后又嘱咐了一句:“放心吧,教官那边我帮你请假,你好好休息。”   时溪盖好被子,点点头。   ......   梦里,时溪回到高三的那个晚自习。   她有一道数学题不会,自己解了半天,问了身边所有的人,还是没弄明白。   结果他们都说,这道题是高中数学的压轴题,专门给那些冲击满分的人做的。她一个数学模拟考才考一百分出头的人,做好基础题和中等题就可以了。   道理听着是没错,但就是让人很不爽。   凭什么她就不能做压轴题?万一到时候真做出来了呢?   于是她不死心,硬着头皮拍了旁边顾延州的桌子。   “你教教我吧。”   她知道问这位竞赛级的选手问题,简直就是自找耻辱,但还是下定决心,“你教我吧,教会了我,请你吃东西。”   本以为也会从他嘴里听到跟那些人一样的开头,类似于“压轴题,你还是别做了”、“这种题,教了你也不会”的话。   但是顾延州没有。   “压轴题?”他闷声道,“我看看。”   少年刚从睡梦中醒来,低沉嗓音中还带着梦醒时的沙哑,像是小沙粒从舌尖上滚过。   他伸手将桌上的卷子拖过来,撑起来看了眼。   她偷偷凑过去,问他:“你会不会觉得我做这些题,很不自量力?”   顾延州拿起笔画了条辅助线,重新将卷子放到她桌上,伸手敲她的额头,“想什么呢。这么简单的题目,一条辅助线就出来了。”   “......”   被大佬的智商直接秒杀。   时溪按照他画的做,慢慢有些思路了,顺着下去,居然还真的写出来了。   她欣喜万分,又继续追问他:“顾延州,你会不会觉得,我想考南淮大学的想法很天真啊?”   身边的人,包括她的父母都说,她能考上一本就很不错了。   毕竟当年中考也是因为踩了狗屎运,才来到这间重点高中的重点班,但是重点大学就甭想了。   顾延州还没睡醒,少了几分怼她的心气,慢悠悠道:“就你这天天跟我对着干的聪明劲儿,你考不上南淮大学,还有谁能考上?”   人人都说,没睡醒的时候说的话最真。   没想到顾延州居然是第一个,认为她能考上南淮大学的人。   时溪心生感动。   虽然自己这个同桌平时一直在怼她,但却是身边最相信她的人。   谁知,顾延州趴下之后还来了句:“快写,连这种弱智题都不会,还考什么南淮大学。”   “......”   虽然现在想起来,总觉得顾延州那会儿多多少少高估了她。   但是也确实因为他的这句话,给了她不少信心和动力,最后才会将考上南淮大学这个梦想变成现实。   所以不管怎么说,看在他曾经那么认可她,又是她前男友的份上。   除了她。   她不允许任何人说顾延州的坏话。   -   大操场上,全员在地上休息。   顾延州压着帽檐,偷偷从兜里拿出手机,在百度上搜关键词“摸小哥哥腹肌的游戏”。   没搜到。   他换个关键词,继续搜“瞒着前男友玩的游戏”、“瞒着男朋友玩的游戏”......   弹出来一些奇奇怪怪的广告。   谭平推了推他的手肘,“哥,你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少年没抬头,不耐道:“什么?”   另一个同学拿着手机找顾延州,“哥,你现在可是学校的大红人,你去年参加国际赛事的视频都被扒出来了。”   身边不少人赞叹:“顾延州,你好牛逼!国家队的喔。”   顾延州听完他们说昨晚的事情,眉心微蹙,下眼睑处拢上一圈晦暗的阴影,眉眼也染了深沉。   他平时不喜欢关心这些。外界对他有什么看法也好,评价也好,以前都是从时溪嘴里听到的。   从她口中知道就行了。   只是他从来没听说过,自己有一个什么.......   后援会?   什么时候成立的?   会长是谁?   “它”都在背地里做什么?   这时,对面财管班的薛尧在报数:“财管班三十二人,请病假一人,共到三十一人。”   教官:“谁请假了?报名字。”   “时溪。”   闻言,少年眉头一松,明白了。他随即从地上拉起谭平,脚步又快又急,“你去跟教官请假,现在教你怎么写代码。”   谭平眼睛都亮了,转头追着他的身影问:“哥,怎么回事啊?之前就差跪下来求你教我编程了,你都不答应。今天是遇到什么好日子?”   顾延州头也没回,快步往宿舍的方向跑去。   谭平:“哥!教官找你,我去——!”   见顾延州的背影早就不见了,他捂住脸,“你不是说要请假吗?教官还没同意不能乱跑啊,要被罚的。”   回到男生宿舍,顾延州将领口的扣子扯开,露出凹陷深邃的锁骨和胸口冷白的皮肤。他将电脑拿出来,三两下调出一个黑色的界面。   谭平气喘吁吁地跑到宿舍门口,问他:“怎么了,为什么偏偏挑在这个时候教啊?”   “过来。”顾延州手指点两下鼠标,屏幕上立马弹出一个ip地址。   顾延州沉声道:“学校所有贴吧和公众号,以及里面宣传的群,凡是涉及到我名字的,你都抓取出来。”   谭平打了个响指,“这个你教过我,我最熟悉了。”   两分钟后。   秦栀那条朋友圈赫然出现在最上方。往后是围绕着这个话题,展开的一系列有关于他的传言和评论。   各种大大小小的群消息,通过他们设定的筛选甄别机制,逐一挑选出含有特定信息量的关键词。   谭平指着那个闪动的粉红色头像,问道:“这人是谁啊?所有新生群里都有她。”   ——微信名:“后援会会长”   顾延州垂眸看去,视线定格在其中一条。   【人家顾延州是三头六臂,什么都会,你是什么?一头二臂!】   谭平托腮,盯着屏幕里的那段话念了念:“一头......二臂?”   顾延州哂笑,“别读了,骂人的,听不出来?”   谭平:“......”   少年滑动一下鼠标,敲击中间的按钮,将页面上的所有关键信息再次抓取下来,地址直接锁定。   盯着屏幕上那个熟悉的ip地址。   顾延州眼眸微沉,按鼠标的手也慢慢停了。   谭平还后知后觉,啧啧两声:“哥,好多小姑娘为你前仆后继啊!而且这个粉色头像一晚上都在为你奋战,她都不睡觉的吗?”   顾延州唇线抿直,俯身撑在桌上,一手操控着鼠标,将昨晚时溪在网上所有的对话调出来。   一字一句。   全是为了他,在跟别人互呛。   怪不得不告诉他昨晚都做了什么,怪不得还故意气他说什么去玩摸小哥哥腹肌的游戏。   这么嘴硬,都把自己搞生病了。   谭平隐约也猜出来了,“啊......呀,嫂子居然是这种风格?!”   他连忙拉过椅子开始写代码,“哥,你放心,昨晚这些骂你的,骂嫂子的,等我弄哭他们。”   顾延州“嗯”了声,双手离开桌面,站直身,“都教过你。”   “好嘞,保证完成任务。”   顾延州脱掉身上的军训服,拿了一件衣服走进浴室里。   出来时,少年的头发都是湿的,水沿着他硬朗流畅的侧脸滑下,没入肩膀上搭着的一条毛巾。   他的上半身光裸着,胸膛肌理分明,公狗腰人鱼线,冷白的皮肤上还沾着小水珠,沿着块状清晰的腹肌钻进裤头。   标准的模特身材,哪怕是个男生看了都要羡慕。   谭平回头时刚好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啧啧”两声,“看看这身材、这线条、这比例,我要是女人,我都会爱上你。嫂子知道你长这样吗?”   顾延州笑骂:“滚。”   他将领口的扣子解开,又把挽上去的袖子拉下,拿上宿舍房门钥匙准备出门。   谭平急忙喊住他。“顾延州,你去哪里?”   特地脱掉迷彩服去洗了个澡,还穿得那么好看,平时不爱折袖口,现在两只手都折上去了。   不知道是要去引诱哪个女人?   宿舍门关上。   空荡荡的空间里只留下顾延州的最后一句话。   “去哄你嫂子。”   作者有话说:   顾延州:哎,放着自家的不摸,去摸别的男人。   评论随机发10个红包包~ 第7章 不服软   时溪睡醒一觉后,整个人清爽得不行。烧也退了,人也精神了,一起来肚子就开始跟着咕咕叫。   舍友们都陆续回到宿舍。周倩倩连忙用手试了试她的体温,点头,“嗯,好很多了,温度已经降下去了。”   她去洗手间洗了把脸,看手机都到晚饭时间了。   周倩倩打算洗个澡再出去买外卖,所以先回来了,手上还拿着薛尧给时溪买的退烧药。   烧已经退了,用不上。   肚子却还饿着,也什么没东西可以充饥。   时溪灌了一大杯水下去,打开手机跟薛尧道谢,顺便浏览一下昨晚的战况。   很神奇。   秦栀居然主动删朋友圈了,还特地发了一条新的,说是让大家都忘了昨晚那件事,她已经知道错了。   转头还有一条她去年考试作弊的通报批评。   而所有参与这件事的群也发布了一条公告:“请新成员遵守群规,请勿在群内讨论任何关于本校学生的私事。如有违反,一律踢出。”   时溪困惑地挠挠头。   难不成,她昨晚的奋战成功了?   脑子里正想着顾延州,他就来信息了:【你饿不饿?】   时溪饿得都忘记了他们在闹矛盾,反手就回:【饿啊,饿死了。[泪流满面/]】   【开门,外卖到了。】   话落,宿舍门被人敲响,有个女生拿了两袋外卖站在门口,问道:“请问谁是时溪?”   时溪连忙放下手机跑过去,“我,是我。”   “这是你点的两份外卖。”   外卖袋里品种丰富,有粥米饭、面包和炒粉,还有两份沙拉,全是清淡又健康的食物。   所有的外卖盒都拿出来后,最里面夹着一张黄色便签条。   上面还画了一个类似于勋章的东西,中间写着“后援会”三个字。   只不过画技十分拙劣赶人,字迹倒是不错,刚劲有力,笔走龙蛇,尾巴还是会习惯性的外撇,极具有侵略性。   一看就是某人的手笔。   “——特赠骁勇善战、舌战群儒的时会长。”   “.....”   空气凝滞三秒。   刚开始,时溪还感动得差点给这位大哥跪下。   感谢他的雪中送炭,感谢他在她大病初愈、正需要补充营养的时候及时送上温暖。   谁知道这位哥,原来是将她的小马甲给扒出来了。   她小心翼翼地发过去,问他:【你都知道了?】   顾延州没回复。   反而是阳台的周倩倩在喊她:“时溪,你快来。”   时溪应了一声,“怎么了?”   她拿着手机跑过去,在周倩倩的示意下,低头看向女生宿舍楼下。   下面是篮球场,现在饭点没什人,所以很明显能看到隐匿在草丛间的顾延州。   周围的光线昏昧,宿舍楼的灯光斜斜地落在顾延州的身上,将他的脸映照得依稀不明,平时充满冷感的五官轮廓,此时也变得格外温柔缱绻。   他脱下早上那件迷彩服,换了件衬得皮肤特别白的衬衫,清清冷冷地站在那儿,禁欲又孤傲。   周倩倩偷偷离开阳台,将空间单独留给他们,还顺手将门关上,守在门口不让其他舍友进来。   四周安静下来,唯独细小的秋虫藏在绿叶间,发出“吱吱”的细微声响,仿佛也怕打扰到他们。   时溪跟顾延州分别在上下楼。   四目对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环境的衬托,她总觉得少年此时的眼睛格外明亮,像头顶从云层里出来的那轮月光一样,皎洁而柔和。   她将手上的小纸条举起来,轻微晃动一下,示意自己看到了。   顾延州双手插兜,点头,脚步慢慢往后退,好像是为了要跟她视线对齐,所以才一直没有转过身。   眼神好温柔,一点也不像平时的他。   好喜欢这样的顾延州。   时溪勾唇,当着顾延州的面低头拿出手机,给他发了一个很可爱的猫咪表情包,下面有一行大字:“小哥哥好帅”。   顾延州明白过来,在原地站定,从兜里拿出手机,低头。   她兴致勃勃地看他怎么回复。   顾延州:【丑。】   顾延州:【像你。】   “......”   时溪对天翻了个大白眼。   这个人,还真是不经夸。   他盯着她,随后拿起手机放在嘴边,薄唇一张一合,似乎是在跟她发语音条。   没多久,一条语音条就出现了。   顾延州嗓音浑厚好听,混着这个夜色更显动人,“会长,今晚别再熬夜了。”   时溪唇角弯起,忍不住又听了一遍。   结果点到他发来的第二条。   “别扭鬼。”   ***   退烧后,时溪正常继续军训,只不过教官可不敢让她长时间站着,训了一会儿就让她在旁边休息。   时溪找了个阴凉处坐下,双手双脚并拢,乖乖巧巧的,百无聊赖地看着整个大操场。   隔壁数学班的教官在训话,没多久顾延州从队伍中出列,小跑地来到时溪面前。   她对上他的目光,张了张嘴,问道:“你干嘛?”   顾延州一身迷彩服,身板笔挺高大,过来的时候瞬间遮蔽住大部分的阳光,让他的五官轮廓也变得更加深邃分明。   时溪看着顾延州在自己面前站定,还以为他是来找自己解闷的,唇角渐渐勾起。   结果勾到一半,他却突然弯下腰,蹲下。   在她面前做起平板支撑。   时溪:“?”   少年动作标准,身上的肌肉健实,尤其是肱二头肌在这种状态下,显得特别有男人味。   她立马反应过来,“你这是,被教官单独罚了?”   从这个角度看去,只能看到顾延州带着迷彩帽的头顶,以及他修长流畅的身体线条,完美得像是一副移动的人形衣架子。   顾延州没回答她,在地上平板支撑了一会儿,双臂撑起上半身,突然字正腔圆道:“报告教官,我申请让这位女同学帮我数数。”   时溪:“??”   对面传来他们班教官的声音,“好,大声点,让所有人都听到。”   时溪:“???”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这都什么情况啊???   顾延州开始原地做起俯卧撑。   她小声问:“你要做多少个?”   顾延州边做边回:“一百个。一,二,你接上。”   时溪:“......”   她在心里默默帮他数着,嘴上却说着话:“你做了什么要被教官罚啊?你以前从来不听罚的,高中那会儿天天为了个比赛跟班主任作对。”   顾延州不理她,继续做。   时溪垂头看他,“你变乖了耶,顾延州。”   少年身体一顿,胸膛上下起伏,手臂上的青筋格外凸出,他垂着眼,浓密的眼睫毛低垂,听到这句话后微动起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时溪的小嘴继续叭叭叭:“不过说回来,你是怎么知道前晚的事情?我可从来没有告诉你我的小号。”   对面传来数学班教官的声音:“那位女同学麻烦你大声一点,听不到。”   时溪连忙报数:“二十个。”   她又继续撩顾延州,“看到我为你冲锋陷阵,为你上阵杀敌,你是不是特别感动?所以昨晚特地买外卖来感谢我。”   少年嗤笑一声,身体依然平稳有力地做着俯卧撑,声音平淡道:“报数。”   时溪:“三十个!”   又小声问:“你笑什么?”   顾延州低声道:“我笑某些人傻,傻子一个。在乎别人说什么做什么,最后还把自己搞发烧了。”   他一口气说完居然不带喘的。   时溪张着嘴愣了愣,“我那是在乎别人吗?我那是在乎你!凭什么那些人这么说你啊,明明就是那个师姐不对,那些男生不对!”   说完,她就瞧见顾延州解开自己领口的扣子,露出一排精致的锁骨,白皙的皮肤上还沾着细微的汗水,像珍珠一样挂在上面。   时溪慢吞吞地移开目光。   耳边却响起他略沉的声音:“担心我?”   他偏头看向她,“那你说说,我们是什么关系,才让你替我出头?”   “......”   周围的声音好像安静下来,连头顶的太阳也被云层所遮蔽,整个天色也暗了不少。   “我是看在我们三年的情谊上。”时溪抠着自己的手指,“还有......”   顾延州逼问她:”还有什么?”   “还有,我现在是你后援会的会长。”   他再次沉默。   时溪挺直了腰板,先报了数,再讲述自己的丰功伟绩,“我,昨晚为你奋战十三个群,舌战共计五十六个人,最后让师姐道歉,让所有群统一公告不再说你的闲话。”   她拍拍胸,“我是不是特厉害!”   顾延州做了四十个标准的俯卧撑,居然还像个没事人一样,边做边问:“会长,考虑将我的后援会发展壮大吗?”   时溪挑眉,“你还想壮大!只有我一个就够了好吗!”   真是,给他胆子野了!   顾延州倒是笑得开心,五十个俯卧撑根本不在话下,“会长的独占欲还挺强啊。都分手了,怎么不让其他小姑娘喜欢我?”   时溪:“......”   心跳好像被他这一两句话撩动得越来越快,满脑子更是被他那声“独占欲”侵占了。   她突然大声报数:“六十六,偷懒减一个,六十五,六十四......”   远处响起细微的笑声。   顾延州隐忍地深呼吸,额头的青筋隐约凸起,“时溪!”   “你刚刚喊我做什么?”时溪凑过去,蹲在他旁边,“嗯?我没听清。”   靠近后,才看到他额头上沾着细密的汗珠,有的变成一条线弯弯绕绕地划进领口里,清晰的线条随着他的一起一伏,更加勾引人的视线。   时溪没忍住看了一眼,突然觉得自己这个样子好色,赶紧移开目光。   转头又想了想。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   想看就看!   顾延州瞄到时溪纠结的表情,唇角弯了弯,趁着她不注意的时候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时同学,偷看了我那么久,能不能替我擦擦汗?”   时溪如临大敌,连忙退后,“帮你擦汗?擦哪?”   他的眼眸晦暗不明,更显幽深,他还故意压低磁性的嗓音引诱道:“擦......你喜欢的地方。”   虽说他们亲过也抱过,彼此也在无意间看到过对方的身体。时溪知道,顾延州的身材是很好的。   但在大庭广众之下,她可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啊。   见她犹犹豫豫的,顾延州无奈地指了个地方,“额头。”   “......”   她抽出一张纸巾,抖了两下,展开,捏着其中一角蹭到顾延州的脸上,敷衍地帮他把脸上的汗擦掉,“还说给我擦喜欢的地方呢,结果只是额头。”   顾延州轻哼,“时同学,你倒是想得挺美。”   擦完,时溪小声提醒:“还有三十,能行吗?”   少年继续起来,漫不经心地回答:“你前男友有什么不行?”   “......”   做到一半。   他突然道:“说句——‘时溪是顾延州一个人的小迷妹’来听听。”   时溪翻了个白眼,学他,“你倒是想得挺美。”   顾延州轻喘,手背上的青筋特别明显,但说话的时候一点都不虚。   “时溪是顾延州的小粉丝吗?”他故意借着喘息的时候喊她的名字,缠绵又暧昧,“不是的话,我得去问问后援会会长。”   时溪:“......”   他怎么还说!   她被他的几句话弄得耳根发烫。   顾延州真是个现世男妖精,要是雇他去勾引女人,绝对百分百不会失手。   看着顾延州偷偷勾起的嘴角,时溪气愤地喊他:“顾延州。”   他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你现在是不是很嘚瑟?”   顾延州低着头不说话。   “七十二,偷懒减一个,七十......”   “不是。”他连忙打断道,大口喘着粗气,“我没有嘚瑟。”   时溪翘了翘脚,“那你笑什么?”   “......我没笑。”   他的语气好无奈。   “会长大人,要不我哭两声给你听听?”   作者有话说:   时溪(双眼发光):他喊我会长大人哎!!!   作者:以后他要喊你老婆大人。 第8章 不服软   顾延州这个人,成天只知道逗她。   于是时溪故意地凑到他面前,笑嘻嘻道:“那,能不能哭大声点?我有点耳背。”   顾延州:“......”   后面的二十个,时溪本想给他放水,但是见他还突然加速了,突然感觉好像也没有那个需要。   顾延州的身体素质算是绝顶的那种,根本不用她担心。   也不知道顾延州平时是怎么锻炼的。   一百个俯卧撑!   偏偏每一个都是挑不出毛病的标准。   少年强烈运动过后,一双眸子被汗水浸过变得黑亮黑亮的,眼神也更加深邃清明。   有种介于成熟男人和少年之间的欲。   时溪看了眼他的这副模样,突然感觉自己像被人下了蛊似的,心跳猛地加速。   顾延州往她身旁一坐,身上热烘烘的气息又湿又燥,勾得她心尖儿不停的发痒发烫。   时溪抽出一张纸巾,有点不敢再看他了,手往他额头上胡乱抹了两下,一边擦一边道:“顾延州,你真牛逼。一百个俯卧撑,你说做完就做完了。”   顾延州从她手上接过纸巾,擦掉剩下的汗,“嗯。”   两人静坐片刻,顾延州也休息得差不多了。   “时溪,以后别这么傻了。”他缓缓道,“我给你做个辅助插件装在微信上,它会自动生成回复术语,不用你一个个去回复那些人。”   时溪想了想,“意思是说我鏖战一晚,其实只需要一个辅助插件就能搞定了?”   顾延州:“嗯。”   “所以,昨晚那些群聊和公众号被炸了,是因为你......”   她恍然大悟,一拍大腿,“我这不等于白干了?!”   少年低头看向手上的纸巾,“也不全是。我将你说过的话全部抓取起来,做成了一个简单的话术资源库,按照他们的语境和句式,随机调取自动回复。”   “......”   哦。   她唯一的作用是话术资源库。   时溪凑过去,小声问:“那师姐呢?你总不可能入侵人家的微信,直接发朋友圈吧?”   “没有。”顾延州含笑地看向她,“我查到她入学以来找人替考的事情,举报了。院级那边也下发了处分,让她重修学分。”   “......”   没想到顾延州出手还是挺狠的啊。   不过。   做得好!   想到他刚才说的话,时溪有些沮丧,捂着脑袋叹气道:“忙活儿了一晚上,原来我只是一个资源库。哎。”   旁边传来少年的低笑声。   时溪捂着脸,透过五指缝隙偷偷看他,“你什么时候背着我学了这么多东西?你不是数学专业的吗,你怎么跑去学计算机了。”   “技多不压身。”顾延州拿起旁边的矿泉水喝了一口,“一直在学,只是你不关注我。”   她看着少年拿着自己的矿泉水,欲言又止道:“顾延州,这......我的水。”   他动作停住,视线瞥向她。   两人尴尬地对视起来。   时溪低下头,“算了,你喝吧。”   何况。   亲都亲过了。   少年的喉结慢慢滚动,漆黑的眼眸很深很深地看着她,将她整瓶水都喝完了。   而后,他才无辜道:“等会儿给你买。”   她低垂着脑袋,捂着头顶瘪掉的小丸子,低落道:“早知道你这么厉害,我就不应该操那么多心。”   顾延州伸手过来,不知道要做什么,掌心好像在她头顶上方停了一会儿,似乎是想要摸摸她。   手掌最终没有落下。   “回去了。”   时溪继续捂着脑袋,装作没听见。   远处,教官在喊他。   顾延州起身走了两步路又回头,凑近,蹲在她旁边,在她耳边低声道:“快到中午了,到时候我们饭堂见,我买水给你,行吧?”   她双手将自己的脑袋抱紧,摇头。   头顶被他轻轻揉搓。   南淮大学的第二饭堂是时溪经常去的,饭堂位于校园东西向学路和南北向善路交叉口,三面临路一侧面向篮球场。   整个建筑采用南淮独有的巴洛克风格装饰,总体偏向于古朴典雅,首层还有树下咖啡厅,不少学生都抱着电脑在那里开展研学工作。   到了中午,时溪搂着周倩倩的手,看到顾延州出现在饭堂。   她也不过去。   见他好像要看过来了,时溪赶紧换了个打饭窗口继续排队。   她是故意躲着他的。   想看看他到底什么反应。   顾延州走去饭堂的外面,拿着两瓶矿泉水,低头给时溪发微信:【我在饭堂门口,给你买了水。】   时溪:【不见。仙女从不见任何凡人。】   两人同时抬头,刚好撞上对方漆黑的眼眸。   顾延州极具压迫力的眼神压过来,盯得她紧紧的,仿佛在说如果不出去见他,那他就直接进来找她了。   时溪懂他的这种眼神,想忽略都不行,只好跟周倩倩打声招呼,出去了。   她抱着薛尧给的水走过去,还没站稳就道:“不用了,我有水了。”   顾延州不由分说,直接把她手上原本的矿泉水拿走。   “哎?”时溪赶紧伸手去抢,“这个是新的。”   他故意抬高不让她拿到,还低头盯着她看,“你们班的班长倒是热情,又是送水又是送驱蚊片。”   她跳起来拿,“那你喝了我的水,我能怎么办。”   少年长得太高,举起手来她根本就够不着。   抬头一看,他手腕上的黑色小皮筋露了出来。   时溪盯着那条小皮筋。   这时,顾延州突然单手勾住她的腰带,将她往自己的面前扯。   这个动作特别欲,偏偏他还是那副清冷淡漠的样子,可手指触碰的地方却那么暧昧。   时溪赶紧屏息收腹。   下一瞬,他将矿泉水倒插进她腰带的间隔里,“拿我的。”   “......”   知道她腰细,他居然直接将矿泉水瓶卡在她的腰带上了,还帮忙正了正腰带。   表情依然是板着的,好像是在做一件很寻常的事情。   时溪都懵了。   她扬手打他的肩膀,又将矿泉水从腰带里抽出来,“顾延州,你怎么这么霸道啊!”   少年低头看她,黝黑的眼眸静静的。   她也抬头看他,用矿水瓶盖戳了戳他的胸膛,“我可跟你说好了,以后你不能这么叫我出来,会被人看到的。”   顾延州没说话。   时溪又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胸口,指尖碰到迷彩服底下结实的肌肉,“你现在可是学校的大红人,有好多女孩子喜欢你的,到时候被她们看到,岂不是要恨上我?”   顾延州将她的食指抓住,不让动。   “嗯?”他低声问,“会长为什么会担心她们恨上你?”   试图抽动手指,动不了,被他抓得死死的。   “因为我漂亮,会有人嫉妒。”时溪抬起头,不偏不倚地对上他的目光,“别人也会给我送水,我才不要你的。”   顾延州盯着她的眼睛,玩味道:“你们班的班长在追你。”   她微微挑眉,“干嘛?你吃醋啊?”   少年将薛尧给她的矿泉水放到垃圾桶旁边,脸上闪过一丝嫌弃,可能连他自己都没察觉。   “我吃什么醋。”他漫不经心道,“担心时会长吃亏罢了。”   时溪撇撇嘴。   还嘴硬说自己没吃醋,现在这副“除了他之外,其他男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的模样,算几个意思?   顾延州伸手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走了。”   “......”   时溪嘟着嘴,转身跑回饭堂。   再回头去看顾延州时,他人已经不见了。   周倩倩凑过来,“咋回事?你这出去走了一圈,手上的矿泉水就换了个贵价牌子?”   原本时溪手上普普通通的矿泉水牌子,现在却换成了单支买都要十块钱的弱碱性水。   听说能够促进人体的新陈代谢,增强免疫能力。   而且还是学校超市买不到的。   周倩倩意味深长看向时溪的表情,“我说呢,还有谁对你那么好呀,原来是——顾某某啊。”   时溪嘴硬道:“才不是。”   “哦,懂了。你们这根本就没分手吧。”   她赶紧将矿泉水藏到身后,支吾道:“分了。我提的。”   周倩倩切了声,“你这分了跟没分一样,干脆复合得了。”   “......”   时溪也知道,她跟顾延州分手后就一直保持着一种藕断丝连的关系,好像还是情侣,又好像回到了高中时的普通同学状态。   谁也说不清这份感情和关系,到底是什么。   在一起的时候,她不喜欢他性格霸道,占有欲强,觉得他不听话,不乖,还处处压她一头,欠揍得很。   分开后却有些不习惯,总觉得心里缺了点什么。   感觉自己都变得矛盾起来了。   肚子咕噜地叫出声。   周倩倩赶紧拉着她,“走了走了,别想那么多,吃饭要紧呢。”   时溪点点头,“嗯。”   她们正在排队的窗口越来越多人,剩下的菜也越来越少。到跟前的时候,最抢手的鸡腿已经没有了。   周倩倩惋惜道:“哎,可惜了,我还想吃个鸡腿补充体力呢,晚上还要军训那么累。”   时溪盯着最后一瓶酸奶被买走,也惋惜道:“我想喝酸奶。”   两人对着窗口叹了一声。   转头时,顾延州和一帮男生正站在另一个窗口前。   谭平还故意撞了撞顾延州,示意他道:“嫂子嫂子。”   周围的男生听不清,“谭平你说什么?”   “我说美女。”   “哪里?在哪里?”   “你们自己看。顾延州正在看哪里就知道了。”   一群男生小声起哄起来。   顾延州长得高,人又帅,一身迷彩服穿在他身上都能穿出模特的味道,现在走在饭堂里,更加显得惹眼。   时溪她们吃到一半时,他故意坐在她对面的桌子。   还将一瓶酸奶放上来。   明晃晃地勾着人。   少年还没开始动筷,而是从兜里拿出纸和笔,放在手上低头写字。   时溪抬头看了眼,又不想让自己的目光太过明目张胆,赶紧低下头把饭吃了。   她们离座时,顾延州也跟着站了起来。   谭平还没吃完,连忙叫住他:“顾延州,你这么快就吃完了?哎,不是说好了一起回宿舍的吗?”   时溪拿着餐盘转身,还没走几步就感觉身后有脚步声跟上。   熟悉又好闻的气息渐近。   没一会儿,她手上就多了一瓶酸奶,盖子上还贴着一张小纸条。   顾延州跟她擦肩而过。   周倩倩“啧啧”两声,“你刚刚还说想喝酸奶,结果顾延州就给你弄来了。”   她幽幽补充一句:“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他看你的眼神中,全是明目张胆的偏爱’。”   时溪忍不住勾起唇角,低头看小纸条上写的留言。   只有五个字。   ——嘴馋的傻子。   作者有话说:   周倩倩:我这双眼看透得太多。 第9章 不服软   两天后,军训到达尾声。   军训毕竟是大学期间唯一的大型集体活动,以后哪怕是一个班的同学,也很难再聚到一起。   于是大家干脆趁着这次机会,举办了一场全年级的新生联谊。   过了晚上七点半,大操场上聚满了人,分不清是哪个班的,似乎还有不少师兄师姐。加入的人越来越多,气氛也逐渐热闹起来。   时溪拉着周倩倩,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   薛尧在前面分发夜宵,“大家随便吃,随便喝,今晚的夜宵管够,我薛尧全包了。”   听完后,全场的人都欢呼起来。   不少男生打趣道:“薛尧,你这小子够壕啊,平时深藏不露的,一出手就是包夜宵。”   时溪也笑着看向薛尧,正好撞上他的眼眸。   他朝她笑了笑,有些腼腆地低下头。   坐了一会儿,人群中响起细碎的议论声,不少人看向晚间灯光处的方向。   顾延州从黑暗中走出来,逆着昏黄的灯光,五官轮廓变得朦胧不清,脸部线条硬朗又深邃,周身气质深沉而内敛。   他偏头望时溪一眼,眼神淡淡的,坐下后,周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他身上。   周倩倩忍不住摇头感慨:“我原本觉得薛尧长得算不错了,现在正式对比下来,你前男友直接完胜。”   薛尧从不远处过来,半蹲在时溪面前,将夜宵递给她们,“来,财管班每人都有。”   时溪惊喜地接过,“谢谢班长。”   远处有人喊他,薛尧往时溪怀里多塞了一份,转身过去了。   时溪拿着炸串看向顾延州,却碰巧看到两个女生蹲在他面前,腼腆地拿着手机向他索要联系方式。   她将手中的炸串咬下一口,入口的味道鲜嫩多汁,口感劲爽,夹杂着孜然味的酱香也瞬间充斥了整个口腔。   两个女生没要到联系方式,只好失落地走开了。   顾延州遥遥地看过来,目光不偏不倚地跟她的视线撞上。   时溪吃完手上的炸串,正想再拿一串,薛尧就捧着一袋鸡翅来到她面前,笑道:“想吃点什么都可以随便拿,不够我再去买点。”   她朝薛尧笑了,“够的,谢谢班长。”   联谊活动到了最热闹的时候,有不少男生开始起哄:“男生和男生坐在一起算什么,我们男女混搭着坐好不好?”   “好啊!”   顾延州第一个起身,直接来到时溪后面,一句话不说,往她旁边的空位上坐去。   褪去一身迷彩服的少年身着一件白色T恤,气质干净清冽,哪怕周围光线昏暗,也仍能感觉到他在人群中像是发着光。   时溪还没来得及跟他搭话,手上的炸串就被人拿走了。   “很好吃?”   时溪小声嘀咕道:“还行吧。”   “还行?”顾延州将炸串放下,“那就是不够好吃。”   “......”   周倩倩在旁边看着,被顾延州身上那股极具压迫感的气场压得大气都不敢出。   时溪伸手去抢炸串,被顾延州一个轻飘飘的眼神压着。她视而不见,继续跟他对着干。   顾延州伸长手臂故意拿远,任由时溪将身体不由自主地往他身上靠,彼此的温度和味道混合,暧昧的气息也丝丝缠绵起来。   他偏着头打量她,好像在逗一只猫咪似的。   时溪也抬头,却只看到少年冷傲流畅的下颔线。   过了一会儿,一辆夜宵车停靠在大操场旁边,五颜六色的装饰灯一闪一闪的挂在车上,在漆黑的大操场上特别夺人眼球。车内幽幽飘出的音乐声,更是营造出一股浓郁的氛围感。   操场上所有同学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夜宵车里的服务员走出来,大声喊道:“哪位是时溪?这是你点的夜宵车,已经给你送到了。”   时溪听到这句话直接惊了。   什、什么......她包了夜宵车,她怎么不知道?   现场同学看着那辆闪烁的夜宵灯,没见过这么壕的场面,又将视线对准时溪,连眼神中都充满了别样的光芒。   时溪赶紧转头看向旁边泰若自然的顾延州,刚好瞧见他左边的眉毛微挑。   没错。   肯定是他故意点的!   没多久,另一辆夜宵车也到了,服务员在里面大喊:“哪位是顾延州?你点的夜宵车到了。”   旁边的谭平扬扬手,“来了。我旁边,这里这里。”   一时间。   所有聚拢在他们身上的目光变得暧昧起来。   时溪偷偷去掐顾延州手背上的肉,结果还没掐到就被他反手握住,怎么都挣脱不开。   头顶响起他幽幽的声音:“不是喜欢吃夜宵吗?”   顾延州捏了捏她的手,对她笑得人畜无害。   “给你买了一车。”   “......”   时溪动了动手腕,想从他掌心中挣脱出来。   顾延州将视线看向对面的薛尧,手上握着她的力道却越来越大,像是故意似的。   晚上的灯光很暗,加上时溪用炸鸡盒子挡住自己的身体,间接也挡住了他们相握的手。   他握了一会儿就松开了。   时溪松了松被捏疼的手,赶紧跑向夜宵车,看看顾延州都买了什么东西。   这个夜宵车相当于一个大型团体套餐,可以提供两百份柠檬茶和小零食,品种丰富,酸甜苦辣各种口味都有。   顾延州用她的名义请大家吃夜宵,自己又另外买了一车,搞得他们很有默契一样。   莫名多了种难以言说的微妙感。   时溪领了杯手打柠檬茶,身体斜懒懒地靠在夜宵车旁边,跟里面的小哥闲聊:“你们这车,包下来多少钱?”   小哥套着塑料手套的手竖起两根手指,“一千二。”   “......”   她无语地看向正走过来的顾延州。   这个人还真是有钱没地儿挥霍是吧?   他们当过三年同桌,也谈过一段时间的恋爱,虽然没有明说,但时溪知道顾延州很有钱。   而且这些钱,全是他自己亲手赚的。   光是竞赛奖金和国家数竞人才补贴这块,就足够覆盖他整个大学乃至研究生的所有开支。何况他还有一些外包的活儿,从高中到大学,积累的客户和资金都不少。   简直比同龄人要强太多了。   时溪靠在夜宵车旁边,动手拆了吸管外面的塑封,低头往柠檬茶盖子上戳。   顾延州也倚靠在夜宵车旁边,跟她一样,要了杯加冰的手打柠檬茶。   盖子上摆了一只小黄鸭。   时溪转头也要了一只,低头给顾延州发微信:【刚刚为什么要捏我的手?】   抬头看向他。   顾延州从兜里拿出手机,看到她发过去的消息后,车上的灯光落进他的眼中,晦暗不明。   顾延州问:【生气了?】   她啧了声,回他:【调戏前女友,大逆不道。】   他回得很快:【你先掐我的。】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动作很同步地喝了一口柠檬茶。   有个女生拿着手机跑过来,小脸红红的,低声问顾延州:“你好同学,我是艺术专业的。之前看过你是国家队成员......”   顾延州慵懒地靠在车上,身姿颀长,手肘还搭在车上,睫毛被灯光衬得根根分明,看人时瞳孔却没什么焦点。   神情闲淡懒散,一副特别蛊女人的模样。   表面上在听,实际是在走神。   时溪感觉自己都看透他了。   对面的女生显然露了怯,说了半天,那句想要个联系方式的话始终没有出口。   顾延州有些不耐烦地摇了摇手上的柠檬茶,手指冷白修长,随意抓着瓶身的时候骨骼脉络分明,很有一种斯文败类的气质。   看着他这副闲散又清冷的模样,时溪忍不住调侃道:“人家女生问你要联系方式呢。”   那个女生立马红透了脸,见被人看穿了,于是胆子大了些,直白道:“顾延州同学,我喜欢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个联系方式?”   时溪刚刚还抱着看戏的心态。   可当那女生真正说出口时,胸口莫名有些闷闷的,好像没有那么潇洒了。   顾延州没有看那个女生,而是抬眸看向时溪,云淡风轻道:“我没有微信和电话号码。”   他朝她微微歪头,挑眉道:“同学,你不知道吗?”   “......”   “是啊,他这个人怪的很。”时溪将顾延州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浑身上下,确实连一个联系方式都没有。”   顾延州勾唇,嘴角的弧度有些嘲弄,偏头看向远处。   那个女生神色复杂地打量他们,转身跑了。   顾延州看上去心情不错,很欠揍道:“太多了,懒得给。多谢。”   “......”   时溪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她转头要了一碗小蛋糕,低头挖了口吃了。结果蛋糕过于甜腻,她被上面的奶油呛了一下,甜味瞬间充满了口腔。   时溪忍不住咳出了声。   顾延州赶紧倒了一杯温水,走过来递给她。   时溪托着他的手,两个掌心紧贴他的手背,小口小口地喝起水,喝了几口又渴两声。   “呛到了?”   时溪正顾着咳嗽,眉头微蹙,捧着他的手继续给自己喂水喝。   像个沙漠中即将渴死的旅人,喝完一口后,还眼眸潋滟地看向他。   顾延州一直低头盯着她,喉结微微滚动。   缓了一会儿,时溪终于好了,才发现自己抓着顾延州的手很久,连忙放开。   她道:“谢谢。蛋糕有点甜。”   少年“嗯”了一声,将她手上还没吃完的小蛋糕拿走,同时把温水塞进她的手里。   他们回到大操场上坐下。   时溪刚坐下,薛尧就拿了杯柠檬茶过来,对她笑道:“时溪,刚刚还有同学说夜宵不够分呢,现在总算是解决了,多亏你。”   听到这话,时溪一时有些尴尬,“其实,夜宵车不是我......”   “同学,我们还挺有默契。”   顾延州没有坐,而是站在时溪身后,居高临下地打断他们的对话,“买夜宵都能买一样的。”   时溪不想理他。   偏偏顾延州像是在找存在感似的,手上捏着一只小黄鸭,随着一捏一挤的动作,掌心里也发出了滑稽的“唧唧”声。   时溪有点想笑,憋住了,也捏了捏自己手上的小黄鸭。   “唧唧——唧唧——”   两人手上的小黄鸭此起彼伏地叫唤,意外的和谐。   薛尧似乎察觉到什么,笑着跟时溪道:“我们时溪的眼光真好,这种大型的班级团建是应该有一台夜宵车的。”   谁料,顾延州抓住其中一个字眼,反问:“我们、时溪?”   时溪生怕他们话不投机,破坏了今晚的气氛,抬眼一瞥,看到远处悠哉悠哉的周倩倩,连忙逮住她:“倩倩,快来!我这里位置大,过来坐。”   周倩倩:“.......”   周倩倩过来坐下后才感觉不对,用余光瞄了眼身旁两位气氛微妙的少年,悄悄扯了扯时溪的袖子,轻声问:“你有没有闻到,这空气中有一股硝烟的味道?”   时溪不敢动,“闻到了,不确定。所以才叫你也过来闻闻。”   “......”   周倩倩手上握着柠檬茶,眼睛左右两边互相看,小口小口地抿着,颤声:“我不会阵亡吧?”   “别看他们。”时溪挨过去贴她,趁机躲开两道灼热的目光,继续哄周倩倩,“我们聊我们的,他们聊他们的。”   周倩倩用力掐了一下时溪的脸,瞧见谭平拿着两杯生椰拿铁过来,连忙挪出一个位置,喊他:“谭平!”   谭平转头看过来。   周倩倩拍了拍旁边的空位,“你兄弟在这里,坐这边。”   时溪从她怀里探出头,“你怎么跟他这么熟了?”   “才没有!”周倩倩把她的头按了回去,“我不想喝柠檬茶,好不容易等夜宵车里的小哥给我做生椰拿铁,就被这小子给抢了。”   谭平闻声走过来,一见顾延州和薛尧的气氛不对劲,坐下时动作都有些拘谨。   他瞄了眼旁边的顾延州,又看了眼周倩倩身旁的时溪,特别耿直地笑问:“怎么回事?这气氛有一点点子怪。”   没人理会他。   顾延州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跟时溪隔着两个人的空位,将小黄鸭放在柠檬茶盖上。   其他人陆续从夜宵车那边回来了,坐在一起闲聊起来。   薛尧表情不爽地从顾延州脸上移开视线,转而换上笑容,向班上的同学挑起话题:“你们打算这四年做什么呀?”   女生们道:“我们这个专业,除了考证进四大实习工作,不然就是考研和出国留学这几条路呗。”   “没想过创业吗?”   “没想过哎。风险很大的样子,我还是老老实实当打工人吧。”   时溪听着他们畅谈自己的想法,也跟着陷入沉思。   以前按部就班惯了,相信只要按照既定好的升学路径,考到满意的分数就能获得自己想要的未来。   但真正上了大学才发现,一切才刚刚开始。   怎么去达成目标,怎么去规划自己的人生,怎么才算成功,没有人会有标准答案。   时溪转头看向顾延州。   他低头看着手机,手指按键盘的速度很快,似乎是在处理着什么要紧的事情。   他这么忙,就显得她好闲。   时溪撇撇嘴,也决定自己找点事情做。   操场的网络不好,加上大家都在玩手机,信号被分散了很多,打开网页的速度也变得特别慢。   好不容易才登上学校的内网,时溪将最新的一张赛程公示递给周倩倩看,“全国大学生数学建模大赛,要不要参加?”   周倩倩挑眉,“我高考数学才考109分,你一个139分的人邀请我参加这种比赛?”   时溪竖起手指,“最多三人一组。只要参加了,不管能不能获奖,都有第二课堂的学分加。”   “这么好。”周倩倩指着自己,“加我加我。”   队伍还差一个人凑齐。   时溪也不知道谁会对这个感兴趣,于是借着联谊的机会主动问道:“有人组队参加全国数学建模大赛吗?不限专业。”   四周讨论的人安静下来,陆续才有人回答。   “这个比赛可难了,而且很少有大一新生参加,都是大三的。”   “我看了一下,这个比赛还要写论文啊,算了算了。”   “现在报名,两周后比赛,这时间也太紧了!我还是等下次吧。”   薛尧看过来,立马道:“时溪,不介意的话,我跟你吧。”   时溪刚想点头,旁边的顾延州突然低声问:“想拿什么奖?”   她愣愣地看过去,“啊!都、都可以啊......”   夜晚的清风吹过,夜宵车上闪烁的灯光成了这晚间最大的光源,每个人的脸上都被映照得五彩斑斓的。   从这个方向看过去,少年棱角分明的脸更加深邃。   “国赛一等奖,如何?”   没人敢说话。   全都屏息凝神地看着他们俩。   时溪张了张嘴,“啊,这这这会不会太难了......”   “不会,很简单。”   少年磁性的嗓音顺着夜晚的风,卷进了她的耳朵里,像生了丝一般缱绻缠绕。   “只要你跟我一组。”   作者有话说:   顾延州:居然敢当着我的面抢人?   明天正式恢复日更啦! 第10章 不服软   接近晚上九点,草坪上的联谊活动依然热闹。甚至还新加入了不少人,都是特地过来看顾延州的。   他们围坐在附近,听着顾延州声音清冷地自报家门:“数学一班,顾延州,去年国际奥数冠军。”   “......”   全场人忍不住“哇”了一声。   顾延州长了一张很招人的脸,眉眼被灯光勾勒得深邃,看人时的眼眸冷淡又疏离,偏偏嗓音含混在夜风之中,不受控制地往她耳朵里钻,“要组队,明天来找我。”   时溪低低地应了句:“啊,我才不......”   他装听不到,起身,插着兜离开。   有女生直接追上去,轻声搭讪道:“顾延州同学,你今年还会参加数学竞赛吗?”   少年低低地“嗯”了一声。   声音越来越远,那个女生还在浮夸地夸赞:“哇,你好厉害啊!我到时候可不可以去现场看呀?”   “不可以。”   “那我能跟你组队吗......?”   “不能。”   “......”   少年走远后,薛尧看向时溪,表情有些微妙,“时溪,你看要怎么样?”   时溪看向顾延州颀长的背影,没说话。   刚开学没多久,顾延州就已经在学校出名了。   军训期间,时不时就有数学系的教授拦下顾延州,想将他收入自己未来的研究生团队。但是他至今没有答应,愁得那些老教授都薅秃了白发。   少年桀骜不羁,性子冷傲,当年国家队教练三顾茅庐才将他请进集训队。身为队长,他对自己和队友更是严苛至极。   顾延州对同队大佬都不留情面,居然会愿意跟她组队?   联谊活动接近尾声,不少人陆陆续续回去了,夜宵车将剩下的柠檬茶和甜点分发出去。   时溪点开顾延州的微信头像,想说点什么,但是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退了出去。   薛尧拿着两袋面包上来,递给时溪,道:“明天早自习,这个可以当做早餐。”   她接过,“谢谢。”   “不用。”   他神色有些犹豫,试探道:“时溪,那位数学专业的顾同学,跟你的关系好像不一般。”   今晚顾延州在这么多人面前,有意无意地将两人的关系放大,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是懂的人都懂。   他还真是霸道!   即使分了手,他对她的占有欲也依然没有变过。   时溪故意岔开话题:“薛尧,你这段时间不用训练吗?”   薛尧:“我们训练是在十一月,接近期末的时候。”   “那,数学建模大赛,你跟我一组吧。”   时溪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找谁,她只想加个分,至于获不获奖倒是没有什么所谓。   她又不是顾延州,不用像他那样拿到这么高的奖。   薛尧喜出望外,“你、你不跟那位顾同学一组吗?”   “不了。”她插着兜,朝顾延州刚才离开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他可是竞赛型选手,我要是跟他一组,肯定压力很大。”   更何况。   要是到时候没拿到奖,肯定要被人说是她拖的后腿。   她可没那么傻。   薛尧点头,“行,那我们明天一起报名。”   -   结果第二天清早,时溪登入教务网站,填写完数学建模大赛的参赛人员资料,正要提交的时候,页面上标红显示出一行大字。   ——“注意:大一新生需高考数学达到135分及以上,或曾经有数学竞赛经历方可报名。”   正好薛尧过来,第一眼就看到标红的字。   坐在旁边的周倩倩惋惜道:“高考数学要135以上,这要求也太高了吧。”   “这......”薛尧有些不好意思,“我当初是以体育生的身份进来的,高考数学的分数没有那么高。”   时溪也没法了,“条件我满足,但是......”   但是她一个人组队,实在是心里没底。   周倩倩分析道:“这个比赛一般是大二、大三的学生需要保研、增加履历或者加分才报的。所以估计是为了限制名额,才给大一新生增加了一道门槛。”   她叹气,“时溪,你加油。”   时溪最终只提交了自己一个人的名单。   没过半个小时,数学学院的工作人员就打来了电话,核实她的高考分数后,通知她下午三点来学院一趟。   数学学院。   顾延州所在的学院。   时溪查了一下课表,确定下午三点没课。睡完午觉,她就背着小包包过去了。   报道地址是在数学学院的一个竞赛实践基地。   凡是参加比赛的学生,不管是什么专业的都会聚集在这个地方。   时溪在基地门口停下签到,来的人还挺多,大多数是男生,就连工作人员看到她也觉得稀奇,连忙跑过来自我介绍道:“卢一悟,计算机一班,数学建模大赛参赛人员。”   她点点头,被他领着进去。   基地里面还挺热闹,不少男生围聚在一起讨论问题,还有人拉着白板在上面演算公式。   白色的墙上挂着一个公告栏,上面列出了各种大学生数学竞赛的比赛时间和倒计时。   最近的一个就是数学建模大赛。   卢一悟介绍道:“我们基地一般不对外开放,到时候麻烦同学填写一下信息,我给你做个准入证。”   时溪:“好。”   她被带到角落处填表,周围全是正讨论得热烈的人,只有这个地方比较安静。   头顶的显示屏正滚动着每个基地成员的积分。   时溪扫了眼,正好看到排在第一名的顾延州,他的名字后面紧跟着各大赛事的成绩。   单人冠军、团体冠军、以及小组内PK的积分冠军。   跟第二名拉开整整45分的大差距。   前十名都是一些知名数学竞赛的霸榜选手,横扫全国各大数竞比赛的前三甲,实力不容小觑。   没想到顾延州才刚入学一周,就排到大佬榜首了。   有些比赛还是军训期间完成的,真不知道他哪来这么多的精力。   基地里人来人往,各自分成不同的组别互相讨论。中间那一桌的人最多,却是全场讨论声最小的。   时溪看过去,隐约看到顾延州在人群里面的身影。   今天的天气转凉了不少,他身上穿了件黑色的长袖卫衣,气质斯文深沉,就连平时外露锋芒的气场也收敛了不少。   他修长冷白的手拿着一只笔,不停地在白板上演算着试题,人不怎么说话,偶尔只是在关键的地方才提点一下。   围在他身边的同学全都安静地听着,一边点头一边用笔记录。   就连数学学院的一位老资历教授也背着手站在旁边,扶着老花眼镜凝神思考。   时溪望着这副场景,嘴角忍不住勾起,双手交叠搭在桌上,远远地盯向正在给大家讲题的顾延州。   他像是发着光一样。   卢一悟见她正看着顾延州,连忙介绍道:“哦,这位叫顾延州,是我们基地的大佬级人物,去年国际奥数冠军,国家队队长。”   时溪装出一副不认识的样子,问他:“这么厉害!你们基地就没人能打败他?”   卢一悟摇头,“没有。听我们导师说,他这水平能跳过大学,直升研究生。”   “!!!”   哇。   他这才刚入学就这么厉害!   时溪偏头继续瞄过去。   顾延州还没看到她,手上的白板已经铺满,全是他的字迹,各种陌生的公式和数字运算密密麻麻的。   可能让她抄,都不知道哪个是第一行。   时溪看不懂,只好问:“他们都在说什么啊?”   “哦,调和分析。主要研究函数展开成傅里叶级数,以及有关这种级数和积分的相关问题。”卢一悟捂脸,“这玩意儿可难了,要学好久呢。”   嗯,看出来了。   她连名字和解释都没听懂。   时溪托腮看着正在讲着解题思路的少年。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是不得不承认,光是看着他这张脸,懂不懂都无所谓了。   顾延州手上的笔没水了,旁边的同学立马将笔递上,他抖了抖,云淡风轻地继续公式演算。   似乎是感觉到有一道目光。   他突然从板书中抬起头,遥遥地看向角落里的时溪。   两人的目光穿过人海交汇,仿佛忽略了中间隔着的所有阻碍。   时溪趁机朝他挑眉。   顾延州手上还写着公式,甚至一刻没停地跟周围的人演算。直到有人提醒:“老顾,你这个地方是不是写错了?你说的是3,但写的是4。”   同学笑道:“手误了呗,脑子转得太快,手跟不上。”   周围响起一片哄堂大笑。   顾延州连忙低头,随手抹掉板子上的那个“4”,写上一个“3”,声线平静道:“要是我说错了,你们及时指出来。”   “没错没错,都对。”   时溪勾着唇看他微微泛红的耳廓。   突然有股冲动想去捏一捏,看看会不会红得更厉害。   顾延州继续讲解,换了一只红色的笔,继续在白板上书写,时不时就看过来一眼。   后来大家都发现了顾延州在走神,于是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基地的角落。   全部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时溪身上。   可能是顾延州的表现太过反常。见她又是个女生,大家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暧昧起来,来来回回地看他们俩的反应。   顾延州干脆离开白板,手里把玩着一只笔,从逐渐散开的人群中走了出来。   一步一步地,走到时溪面前。   她赶紧低头,假装在填写资料表。   直到一支白板笔出现在桌上,笔的顶端被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在桌上一敲一敲,像在等她先说话。   时溪默不作声地往旁边挪了一下,避开他敲的地方。   “来了?”   头顶传来他低沉的声音。   当着所有人的面,顾延州拿笔碰了碰她发顶上的丸子,随后转身看向基地里的其他人,沉声道:“介绍一下,这位是财管一班,时溪。”   他偏头瞥了她一眼,声音中剔透着独占和掌控。   “——我的队友。”   时溪:“......”   卢一悟起哄道:“顾大佬这是要带妹纸了?!”   基地里一群人起哄,“哟!带家属上分啊!犯大规!”   顾延州浅棕色的瞳仁被室内的灯光照得极淡,声音落下的时候,似乎也砸在了她的心头。   “以后她的事,就是我的事。”   作者有话说:   调和分析介绍源自于百度。 第11章 不服软   窗外的日光照射进来,顾延州站在最角落,但并不妨碍阳光对他的偏爱,熠熠光芒落下,他浅棕色的瞳孔清浅,眉眼与生俱来的冷感也柔和了几分。   时溪感觉心跳好响,一声又一声,越来越大。   顾延州像是根本没打算将他们认识,且有关系的这件事遮掩,每次都是明目张胆地告诉全世界。   ——她,和他,有一腿。   尤其喜欢当着众多男生的面。   顾延州撂下这句话后,抬脚走回自己的座位,随手将白板笔往旁边一搁,还刻意地折起两边的袖口,露出颇具骨感的手腕,打开电脑开始工作。   时溪还以为顾延州会拉着她再聊几句,哪怕看在彼此是相熟的人、曾经的三年同桌,亦或者是前男女朋友的份上,带她熟络一下这实践基地的环境也好啊。   结果,她都被这戛然而止的短暂谈话给整懵了。   明明顾某人刚才耳朵都是红的!明明他说的话,所代表的含义,都那么让人浮想联翩!   现在疏离淡漠,仿佛跟她不是很熟的模样是要做给谁看!!!   顾延州目光专注地盯着笔记本电脑,手指快速在键盘上打着字,屏幕上黑漆麻麻的,隐约闪烁着几个白色的光标。   其他人一看他这副样子,赶紧搬过椅子围聚在时溪旁边,好奇地问她:“小学妹,你跟顾大佬是什么关系?我们还是第一次见他带人。”   “就是。你是他女朋友吧?”   时溪心里呵呵。   按照顾延州这种,恨不得每到一个新地方就给她重新做一次标记的行为。   跟他分手?   简直分了个寂寞!   卢一悟好不容易才在众多大佬中找到挤进来的位置,拿起她桌上的资料表扫了眼,“哎呀,你队友这里漏填了,少了顾大佬的名字。”   时溪欲言又止。   她本来是想一个人参赛来着。   卢一悟刚说完,顾延州打字的手就突然停了,轻飘飘地看向时溪,语气里没什么温度:“卢一悟,你帮她加上。”   “好嘞。”   时溪:“......”   表格填完了。   师兄们表现得特别积极,“顾延州,数学建模大赛可以三人组队,你们还缺一个人吧。”   其他人也跃跃欲试,“我我我!去年建模大赛省赛第一,我有经验。”   “大神,拉我上车呗,我也可以帮忙带妹纸的!”   顾延州终于抬头,回应了一句:“她有我带就行了。”   “......”   此起彼伏的唏嘘声。   师兄们惋惜地叹道:“顾大神,一个人带妹纸太没意思了吧。”   顾延州这边行不通,他们只好重新找上时溪,想从她这里寻找突破口。   时溪被他们包围起来,连忙求助地看向顾延州,但是他好像没有要解救她的意思,继续勾着唇角敲键盘。   “我......”时溪顿了顿,“我跟顾延州就是高中同学,真做不了主。你们看他现在,像是跟我很熟的样子吗?”   吵囔着要组队的师兄们慢慢噤声。   就连不远处的少年也停了手上的工作。   “你们要是想组队的话......”时溪轻声细语,“还是找他吧。”   整个基地安静下来。   顾延州将笔记本电脑合上,突然拉开椅子起身,椅脚在地面上“刺啦”一声,弄出了好大的动静。   他插着兜,眼睫毛低垂,将笔记本电脑放进书包里,淡声道:“卢一悟,奶茶到基地门口了,去拿一下。”   卢一悟:“好嘞。”   其他人一听有奶茶,都从时溪身边散了,急忙簇拥过去,“顾哥,你这出手大方啊。”   顾延州插兜倚靠在旁边,姿态懒散,“今晚出去聚个餐。我请。”   “这么爽!多谢顾大佬!”   没多久,时溪看着顾延州从人群中走出来,手上拿着一杯热的芋圆啵啵,他一言不发地将奶茶放在桌上,又拉了张椅子坐下。   她刚想伸手去拿,却被他用手挡着,移开。   “急什么。”   顾延州拿起手机,“既然决定跟我一组,我先将你拉入基地的群。”   时溪“哦”了一声,低头点亮手机屏幕,没多久就看到自己在“数学竞赛基地官方群”里了。   顾延州简洁意赅在群上道:【我队友。】   他还特别刻意地在后面补上一句:【熟人。】   时溪:“......”   群里立马有人发表情包欢迎新成员的加入。   不在基地的谭平很震惊:【老顾,你什么时候组了队友?你居然抛弃我!(T_T)】   顾延州:【这是时溪。】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   谭平:【那好吧......(ㄒoㄒ)】   时溪睁大眼,连忙看向顾延州,“所以,我们组只有两个人?”   “足够了。人多未必能取胜,找到合适的队友才是最关键的。”   “......”   合适的队友。   她,合适......吗?   顾延州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他递来一份试题,“先做了。”   时溪接过他递来的试题,颤颤巍巍,“这个是用来考核我的?”   “不是。”他嘲弄地瞥了眼她紧张的表情,“这个用来给你练手的。”   “......”   还好还好。   高三的时候,她就经常遭受顾延州的全方位毒打,时不时会从他手上接到奥数竞赛题的试卷。   原本时溪的数学基础不太好,被顾延州逼着做了几道竞赛题后,愣是将成绩给提上去了。   最意想不到的是高考语数英三科之中,最后弱项的数学竟然还变成了她最高分的一科。   顾延州偏头瞅了她一眼 ,“怎么不说话了?”   “还好。”时溪扫了眼考核试卷上的内容,“题目不算难,明天可以完成。”   顾延州唇角轻勾,起身,将芋圆波波推到她面前。   “挺好。不愧是会长。”   -   下午的时间过得很快,加上顾延州还承包了全基地的奶茶,气氛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   到了晚饭时间,时溪跟着基地的人一起去学校附近的菜馆。   一路上,卢一悟都围着时溪转,“顾哥以前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上课特别认真?”   时溪回头看了眼,顾延州跟在队伍的最后面。他一双漆黑的眼眸紧紧地盯着她,幽深而黑亮,犹如黑曜石一样。   她摇摇头,“他上课不怎么听课的,每次都是睡到一半起来......”   卢一悟激动地打断道:“哦!是不是那种,只要他醒来了,老师就知道自己讲错了?”   “......他翻了个身继续睡。”   有时候还会不小心压到她的手臂,起来看一眼,继续若无其事地趴在上面。   想起高中那时,顾延州上课不怎么听,作业也不怎么写,甚至连竞赛题也是他从试卷压轴题里变化出来,自己给自己出题做。   后来国家队将他带走后,她就只能在网上看到少年的另一面。   他们走进饭馆,老板都认出他们来了,“今天来聚餐啦!”   顾延州抬手道:“老板,菜单不用改,再给我们上两瓶啤酒。我们这儿有小姑娘,再拿一瓶果汁。”   一个师兄补充道:“咱们基地大佬特别专一,口味按照之前做的就行。”   “专一”两个字被师兄刻意加重,生怕别人听不出里面的意思。   时溪含着吸管,将瓶子里的芋圆啵啵吸出来,眼睛瞄向顾延州,见他在收银台前点菜,又跟着老板过去海鲜档选品,称重。   忙前忙后的,还真有种特别会照顾大家的感觉。   他们找了饭馆里最大的一张桌子坐下,开始动手水洗碗筷。   卢一悟拆了一套碗筷,正想帮顾延洗一下,时溪看到后主动接过,“我来吧。”   顾延州拿了两瓶酒和一杯果汁过来,抬手放在桌上,见时溪在洗他的碗,还打趣道:“会长这么积极。”   时溪放下碗筷,偷偷往他的腰部戳了一下。   他躲避不及,吸了一口气,一把抓住她的手握在掌心里,紧紧地纠缠着她,她越是挣扎他越是用力。   像是在逼她主动求饶。   人声沸沸扬扬的饭馆里,似乎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小动作。在这种环境下,反而更显刺激和暧昧。   时溪调整姿势将手指扭开,结果还是抵不过他的力气。   顾延州特别霸道,使坏地往自己的方向拉她的手指,就是要逼着她主动开口。   这时,基地的人将点菜牌递给顾延州,“顾老板,你看还要不要加点菜?”   顾延州接过后,转头递给时溪,“你来点。”   “......”   这人还真是故意的!   她单手拿不动那么大的点菜牌,另一只手又被他的手抓着。现在是拒绝不成,主动求饶也不成。   对上顾延州的眼神,时溪似乎读懂了他的意思。   ——给过你机会了,你没有好好把握。   时溪也不惯着他,看都没看一眼,主动提议道:“我们不如别吃太满,留点肚子,等会儿去旁边的K歌房再吃夜宵如何?”   “好哇!”   “听上去也不错。”   其中一个师兄笑道:“咱们基地多久没有娱乐活动了,今天要不是时溪来了,我们这顿饭恐怕都没着落了是不是?”   大家都笑起来,“就是!顾老板霸榜基地第一,总得庆祝庆祝。”   “顾老板,时溪提出来的唱K,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啊?”   顾延州弯了弯唇,斜斜地朝时溪望了眼,眼神意味深长,落在别人眼中还带了点宠溺的意思。   “行,听她的。”   卢一悟:“那我先去预订个房间,你们先吃。”   顾延州:“嗯。”   其他人激动得鼓掌,“顾老板万岁!”   时溪趁机将手从顾延州的掌心里抽出来,嘟着嘴,捏了捏手指上残留的温度。   饭菜很快就上来了,大家等卢一悟回来后就开始动筷。   饭菜都是南淮的本地菜,但为了顾及其他人的口味,加了些许辣椒和辣菜,满碟子里全是红红的颜色,看着都觉得满嘴生烟。   顾延州坐到时溪的旁边。   他抬手将她面前的辣菜放到一边,瞄她一眼,将一碟猪肘子摆过来,要放不放地在前面晃悠,故意吊着她玩儿似的。   时溪拿过筷子,无视顾延州的幼稚行为,趁所有人都不注意,故意往他碗里扔了一块他最不喜欢的肥肉。   她还朝他绽开笑容,夹着嗓音嗲嗲道:“谢谢顾老板请客哟。”   “......”   顾延州将肥肉夹起,放进她的碗里,单手攀上时溪的椅背,朝她招手,似乎是有话想跟她说。   时溪将上半身倾过去,听到他压低嗓音在她耳边道:“时同学,不用客气。”   作者有话说:   其他人:顾大佬,带上我!(抱着大腿不撒手)   顾延州:其他人只会拖慢我带飞老婆的速度!(踹飞) 第12章 不服软   晚饭结束时,一行人直接往旁边的K歌房走。有些师兄喝了酒,一路走在前头,勾肩搭背唱着歌边走边笑。   时溪先从饭店里出来,正好瞧见一帮男生路过,一群男生闹哄哄的,青春气息蓬勃愈发。中间的薛尧长相阳光帅气,又是体育生,走在路上特别显眼。   迎面见到时溪,薛尧赶紧挥手道:“哎,这么巧?”   时溪也展颜笑问:“薛尧,吃饭了吗?”   “还没。”他将手上的篮球举起,“我和朋友刚打完篮球。”   旁边的兄弟递给他一个雪糕,薛尧接过,转头来到时溪面前,将雪糕塞进她的手中,“买多了,这个给你。”   时溪还没来得及拒绝,就听他道:“没人吃就浪费了,麻烦你了。”   顾延州刚结完账从饭馆里出来,看到这一幕,故意轻咳一声来到时溪身边,一脸警惕地看着薛尧。   薛尧朝他笑了笑,“好巧啊,顾同学。”   顾延州淡声:“不巧。我和时溪刚在这里吃饭。”   时溪睨了他一眼。   明明是多人聚餐,偏偏到了他的嘴里就成了两人吃饭。   还真会给别人透露信息。   薛尧笑了笑,当着顾延州的面指了指她手上的雪糕,“记得吃,免得化了。”   “谢谢。”时溪笑着晃了晃手上的雪糕。   薛尧转身勾着兄弟走了,时不时回头,看向时溪的时候还挺腼腆。   结果他还没看几眼,顾延州一步上前,直接挡住了他们的视线,占有欲简直爆棚。   两人对峙的火药味特别浓。   时溪低头看着手上的雪糕,巧克力味的。   是她喜欢的口味。   “走了。”   顾延州冷声道了句,插兜跟上基地的其他人,见她没跟上来,又无奈转身,抓住她的手臂拉过去。   夜色渐渐浓郁,万里无云,光亮的月盘高挂在空中,照亮了整片深蓝色的天空,伴着星光般的月影落下,浪漫而唯美。   时溪和顾延州走在其他人的后面,谁都没说话。   她将薛尧给的雪糕捏在手中把玩,撕开一点包装又粘了回去,偷偷用眼角余光看旁边的少年。   顾延州故意凑过来,高大的身影遮天蔽日,一米八六的身高压过来,带着极强的侵略感。   两人的影子也瞬间重叠在一起。   其他人已经陆续进入唱K房,卢一悟跟在最后,还朝他们挥手道:“顾大神,时溪,你们快跟上来啊。”   顾延州颔首,“你们先进去。”   直到所有人都进去之后,顾延州突然将她拉到墙角,利用自己的身高优势,将她禁锢在墙和臂弯之间。   时溪抬起头,刚好看到他流畅锋利的下颔线,以及脖颈上那颗性感的喉结,再往上是他的瘦削的下巴,薄唇略显浅薄和冷漠。   顾延州将她手上的雪糕抢走,背到身后,不让她够着。   时溪伸手过去抢,却不小心碰到他劲瘦的腰,白衬衫底下的肌肉隐隐透着少年人的力量。她刚想低头换个方向,下巴就被人捏住,抬起。   低沉磁性的嗓音在头顶闷声响起,声声入耳,“长本事了。接其他男生的东西倒是勤快。”   墙角光线阴暗,头顶只有一周小小的光源,周围全被绿叶树枝所覆盖,留给他们的空间也很小。   顾延州在半明半暗中凑近,呼出的热气让时溪鼻尖发痒,手上的力道不轻不重,捏得她下巴发紧。   她朝他挑眉,下巴抬起,“怎样?你嫉妒?”   他问:“还要吃是么?”   “是,我就要!”   “管不住你了?”   “你管我啊!”   她不敢说得太大声,生怕墙角外的人听到,越是这种压着声音的斗嘴,暧昧越是肆无忌惮地横生。   哪怕只是做过一天亲密举动的男女,只要气息靠得太近,心里那根弦就很难稳稳地把持住。   更何况那个人,还是顾延州。   粗粝的指腹在下巴细嫩的皮肤上轻扫。   一下,又一下。   消磨着时溪所剩无几的耐心。   时溪一抬头就是他略带冷感的眉目,内双的眼角呈尖型,眼型狭长偏窄,浅棕色的瞳仁倒映着她脸上倔强而挑衅的表情。   被人看得久了,她赶紧别开脸,不让他继续捏自己的下巴。   “顾延州,你可管不着我。”她将双手抵在他的胸膛上,轻轻推他,没有用多少力气,“你现在又不是我的谁。”   顾延州态度蛮横,抓起她的手,身体更加逼近,“我是你的谁时,也不见得你听我的话。”   身后便是墙,无路可退。   时溪仰起头,气势上就是不服输,“那你现在干嘛那么紧张我?”   顾延州别开脸,“没紧张。”   见他气势弱了些,时溪继续乘胜追击,伸手戳了戳他的胸膛,“顾延州,你听好了——”   “我想要一个乖点的、听话的男朋友,不是让我听他的话。”   食指尖下全是他结实的肌肉。   “你要想回到我身边,除了你这张脸要好好保养之外,还得想好要怎么当我的男朋友。”   顾延州插着兜,像是一点也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轻飘飘地低笑一声,“以前问你想要什么样的男朋友,你说‘活的’就行。”   时溪:“.........”   “看来继我之后,”他侧着头打量她,“你的择偶标准清晰了,还提高了不少。”   时溪才不要跟他说话,刚要跨出他的牢笼,结果又被顾延州伸手拦下。   这次他靠得更近。   遮天蔽日的阴影笼罩下来,他的气息也变得灼热烫人,让人闪避不及。   他单手撑在她身后的墙上,“怎么?这么害怕我管你?”   “谁怕了。”时溪用力戳他的腰,“搞清楚,我这不是怕,是不喜欢。”   “是么?”他的声音很低,“那没在一起之前,你还主动让我管你。”   “......”   时溪想了想,不太确定,“哪有,没有啊。”   顾延州继续低头,不顾她抵在自己胸膛上的手,一步一步吞噬掉两人中间的距离。   “再好好想想——”   他低头看着她,一字,一句,“有,还是没有?”   时溪感觉心脏砰砰狂跳,有些不受控制的被他带着走。   突然想起一些曾经。   高中那会儿,班上要填报父母信息,生活委员找到顾延州,将他的个人信息表还给他。   那时,时溪坐在他旁边,听到了一些只言片语。   生活委员:“为什么你不填写父母信息?”   顾延州懒散地将数学卷往桌上一放,“没有。”   “什么没有?父母信息,怎么可能没有。”   “没有就是没有。”   班上的同学都很害怕顾延州,见他态度强硬,也没有再追问,苦恼地将个人信息表放到他的桌上,“那你填写好了,自己交给班主任。”   时溪刚好跟顾延州吵完架,正愁没找到嘲讽他的机会,于是赶紧凑过去,指着他表格上的“父母信息”,又指向自己,“我,写我。”   顾延州白了她一眼。   “快点,写‘你的爸爸’是我,时溪。”   少年还真拿起笔,洋洋洒洒地在表格上,补充了一个“父女”,又在后面写上“时溪”两个字。   时溪蹙眉,“喂!占我便宜。”   顾延州轻拍了她的头顶,勾着唇角,嗓音玩味儿,“乖,小棉袄。”   “......”   后来时溪去同学家玩,才得知顾延州为什么空着父母信息。   原来顾延州是单亲家庭。   他妈妈偷偷生下他,而他那个有钱的爸爸不承认。等他长大以后,好不容易等到顾家松口了,他爸爸又另娶了其他女人。   无奈之下,顾延州的妈妈只好带着他一路南下投靠家人,结果又在他初中的时候,彻底离开了家。   怪不得少年上高一时就很寡言少语,气质清清冷冷的,多了些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早熟,一点都不像同龄人那般天真活泼。   脾气还很凶,连时溪都怕自己不小心怼狠了会被他揍。   刚好顾延州参加完国际奥数竞赛,一人揽获二金一银,独占整个亚太区的金榜排名,风头正盛,还被学校领导和迎接队伍前后簇拥。   平时不爽他的男生也不知道从哪里打听来的消息,趁机拿他的家庭说事,甚至将这件事夸大,传得全校都知道了。   少年一向不管外面的风言风语,但这次他一回到座位,顺手将金牌和奖状往时溪桌上一放。   什么话都没说,眼睛就死死地盯着班上那几个说坏话的男生。   时溪在学校的人缘很广,她知道顾延州不爽,也因为想起了自己说要当他爸爸的话,心里多少有些愧疚。   于是让人帮忙递了几张警告的小纸条过去。   内容无非是说学校里有人罩着顾延州,让那些人消停点。   谁知道小纸条最后传到了顾延州的手上。   那天,他拿着小纸条站在她面前,眉眼间是与生俱来的冷冽,头顶的灯光落入他的瞳孔中,明亮而幽深。   他问:“我有人罩着?谁?”   时溪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你同桌。”   少年冷声轻嗤,将小纸条当着她的面揉成一团,掩下手背上骇人的血迹,插着兜转身就走。   落下一句冷冰冰的话:“多管闲事。”   她朝着他的背影道:“这怎么算闲事呢!以后我罩着你,没人敢说你的闲话。”   几个月后,时溪才知道,为什么全校没人敢传他的事情了。   才不是因为她的什么人缘。   而是因为顾延州将那些人,一个个,亲手,打进了医院。   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最后出来的结果还是那些人先动的手,顾延州却是正当防御。   这件事在当时闹得还挺大的。   只不过怕有影响,学校安排了私下和解。   对方家长一听顾延州学习成绩那么棒,清北状元苗子,最近还在国家赛事上荣获两个金奖。   居然会打人?   不信。   来学校见了一面。   人长得还那么帅,更不信。   转头看向自己成绩又差,还爱说八卦的儿子,那是越看越不顺眼,对顾延州越看越是怜爱。   这件事就这么度过去了。   ......   现在想起来也挺傻的。   只不过从那天开始,时溪天天把“爸爸我罩着你”挂在嘴边,实际上就是给自己找了个大腿。   学习成绩不行找他,事情搞不定找他,甚至连拒绝其他男生的表白,她也指着顾延州,说:“你问问他给不给。”   这么说起来。   还真是她主动让他管的。   ......   染着夜的微风吹过,头顶落叶撒下,光线也忽明忽灭。   顾延州继续捏着她的下巴,根本没有放过她的意思,温热的气息困在她的脸上,轻声问:“想起来没?”   时溪不承认,“想不起来了。”   “这么嘴硬。”   顾延州视线移向时溪的嘴唇,突然捏着她的下巴抬高,同时头也低了下来,热气铺天盖地的笼罩,让她有一瞬间的失神。   “现在想起来没?”   “没有呢。”   说完,他的头继续低下来。   时溪双手慌忙地抓住他的衣摆。   后脑勺更是被顾延州的掌心牢牢地托着,毫不讲理地往他的方向压去。   身后的空间完全被他封锁。   “想起来没?”   “没有。”   两人互相对峙着,谁都不让。   顾延州的鼻尖轻微触碰到她,灼热的唇似有若无地贴近,仿佛下一秒就会亲上来。   时溪看着他微微滚动的喉结,突然心念一动,白皙的双臂揽过他的脖颈,踮起脚在他耳边吹风。   “顾延州,你是不是急了?”   顾延州听到她这话,没否认,还捏着她的下巴,作势就要吻她。   时溪忍着没躲,感受着他的气息在脸上压了下来。   眼睛下意识地闭上。   谁知他却不亲,大拇指捏捏她的下巴,用粗粝的指腹抚过她的唇角。   动作中带着玩味。   时溪偷偷睁开一只眼,却撞上了顾延州翘起的唇角。他眉眼间的冰冷被笑意染过,漆黑的眼眸中满是璀璨星点。   脸颊上的手继续往上,慢慢覆上她的眼睛。眼前一片漆黑,只剩下他指缝间漏出的几捋光线。   耳边热气缠绕,他低沉磁性的嗓音透过耳膜传过来。   “我急了?”   “......”   “那你闭眼,是要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啊啊感谢你们!感谢你们的液体和雷雷!听到你们说要加更了,快了快了! 第13章 不服软   整个歌房外的环境光线黯淡,仅剩的一点微光刚好照亮走廊。两旁的房间里传出悠扬的歌声,情歌缱绻而缠绵。   半小时后。   顾延州拿着两瓶红酒进入包间,眼眸浓稠如墨,里面像是染了欲,犹如一片深而不见底的漆黑幽潭,充满了诱人沉沦的旋涡。   如果不仔细看。   根本看不出他的下颌处,有一道浅浅的暧昧红痕。   师兄“啧啧”两声,“我们就说怎么走到一半就不见你人了,原来顾老板是出去买红酒了。”   顾延州低低地“嗯”了声,叫服务员拿酒杯过来,又顺便点了一些点心。   时溪进来的时候,刚好看到正站在桌前的顾延州。   少年修长的手指捏着一个高脚水晶杯,另一只手正在往里倒红酒。深红色的液体沿着玻璃边缘流下,潺潺小流,最后汇集在杯底。   他额头乌黑的碎发散落,眼睫毛长而窄,鼻梁山根挺拔立体,光线落在他的脸上,被凌厉地切割出明暗两面。   她的视线慢慢挪到他的下巴上,紧紧地盯着那片浅淡的红色牙印。   齿痕不算太清晰。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理暗示,总觉得特别明显。   包间被五颜六色的氛围灯照射,看不清每个人的脸。耳边听到卢一悟喊她:“时溪,你坐顾大佬旁边吧。”   闻声,顾延州抬头看过来,瞥了她一眼。   目光在她唇上流转片刻,随即低头,继续倒着手上的红酒。   卢一悟看到所有人都落座后,连忙喊顾延州坐下,“顾大佬,我来倒酒吧,你也快去坐下。”   顾延州被推着坐到沙发上。   就在时溪旁边。   顾延州坐过来的时候,裤腿无可避免地触碰到她,灼热的体温顺着相触的地方蔓延过来,两人的小腿也互相轻蹭着。   原本还算宽敞的空间也因他的到来,瞬间变得狭窄逼仄。   时溪接过红酒杯,小口小口地轻抿,甘甜醇厚的味道慢慢充斥整个口腔,滚过舌尖,入喉时还有些许灼烧感。   她偷瞄了眼旁边的顾延州,目光一一扫过他的眉眼,鼻梁。   再到,他的嘴唇。   定格了两秒。   实在是没忍住,时溪凑过去一点,轻轻用手肘碰了碰他,低声提醒道:“你的嘴唇......”   顾延州侧头靠过来,似乎是想听清她说话。   她的声音大了点,“下唇。”   时溪盯着他下唇的那一块深红,欲言又止。   “出血了。”   “..........”   顾延州上半身坐回去,默不作声地拿起红酒杯,仰头灌下去一口,红酒和血迹混在一起,渐渐地融合成一体。   喉结上下滚动,带起脖颈皮肤上那块颜色更浅淡的新鲜红痕。   卢一悟倒好了红酒,一一递给其他人。   随后他又拿起酒杯来到顾延州面前,“顾大佬,我先敬你。咱们今天难得出来团建,多亏有顾大佬。”   其他人也相继举起酒杯道谢。   时溪坐在顾延州旁边,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声音,也赶紧拿着酒杯伸到他旁边。   众多凑到面前的酒杯中。   他目不斜视地看着其他人,却只碰了她的杯子。   “叮——”   穿透耳膜。   像是直接敲击在心尖上。   没多久,谭平出现在包间门口,手里还提着一大袋吃的,大声道:“哎哟,大家都在呢?”   “对啊,都在等你了。”   谭平往他们扫了一圈,直到看见时溪,“哎?嫂——”   “谭平。”   顾延州往谭平手里塞了个红酒杯,打断他剩下的话,“迟到的......”   谭平秒懂,连忙接过酒杯,“知道知道,自罚一杯。”   基地里所有成员都来齐了,不少人开始坐下点歌,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欠揍点的。   第一首就是“分手快乐”。   “哎哎哎,谁刚分手啊?唱啊。”师兄接过麦,逐个递到那些人面前,起哄道,“单身的也可以唱啊。”   其他人笑骂地将麦推回去:“你他妈自己唱,可别来诅咒我。”   有人突然道:“咱们的顾大佬,好像是刚失恋吧?”   这句话一出,包间里瞬间只剩下音响里的歌声。   顾延州没说话,摇了摇红酒杯,仰头将杯中剩下的一点红酒喝完。   像是漫不经心地回应这个问题。   “嗯,刚分。”   卢一悟将麦克风慢慢递过去,小声问:“顾大佬,那你要唱吗?”   时溪坐在他旁边,莫名感到有些局促,也不敢往他的方向看去,手指紧张地捏着玻璃高脚杯。   这个问题这么敏感,谁知道顾延州会当面爆出什么惊天话语。   只见顾延州抬了抬下巴,声音清冷,“不唱,切歌。”   谭平赶紧上前阻止,“哎哟,真是的。你们这帮人就是嘴贱,干嘛提人家的伤心事啊。”   他看了眼时溪,“顾延州开学前有个集中参训,那会儿他心不在焉的,比赛前夕都晕倒了,看不出来人家很伤心啊。”   时溪怔愣。   他,晕倒了?   “谭平,你别乱说。”顾延州出声,“我晕倒是因为低血糖......”   他将酒杯放下,玻璃杯里的红色液体一摇一晃,折射出瑰丽清透的光芒,声音中透露的情绪很淡。   “——不是因为失恋。”   时溪低头喝了口红酒,继续听着他们说话。   其他师兄打趣道:“谭平你也真是,顾大佬也不像是那种会为情所困的人啊。”   “肯定不像啊!”   “顾大佬天天沉迷竞赛,上周有好几个师姐跑来基地,不就是想要见他一面。结果怎么着,他看都没看人家一眼。”   那个师兄将双手背在身后,学着顾延州当时的动作,还故意压低嗓音模仿道:“我最近有很多比赛,没时间谈恋爱。”   其他人憋笑。   时溪也跟着笑,偷瞄到顾延州冷冷扫过来的眼神后,她赶紧将嘴角上扬的弧度收敛,抿了抿。   “顾哥上一段为啥分手啊?”   顾延州慵懒地靠在沙发上,一只手搭在椅背,漆黑的双眸被灯光映照得破碎,点点流光倾泻在其中。   暧昧,深情,似乎还有些颓丧。   有种特别的吸引力。   “她说喜欢乖一点的。”   这句话一出,包间里瞬间只剩下音响里的歌声,甚至还听到倒吸气的声音。   “这......顾大神居然是被、被分手的那个?”   “我去,谁这么牛逼?”   似乎是没人相信。   “但这算是什么分手理由啊?”   “哈哈哈哈哈顾哥怎么可能乖?他连院里的老教授都敢正面硬刚。”   “就是啊!像顾哥这种性子,根本不可能是感情中乖的那个!依我看,顾大神倒是应该找个乖的女朋友。”   他们说着说着,突然看向了时溪,眼神突然变得意味深长。   “咱们的时溪看着就很乖。”   话落,起哄的声音更大。   顾延州顺着这句话看过来,颇具冷感的五官轮廓立体,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下更显优越。   他低低地嗤笑一声,“是吗?”   时溪心尖上一跳,看着少年眼角的锋芒尽数消失,一身桀骜收敛,语气中带着嘲意。   音量只有他们两人才听得到。   “甩人的时候可不乖。”   ......   酒过三巡,夜色已沉,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的十点。   基地的人陆续回家,卢一悟背着一个喝醉的师兄站在k歌房门口,朝顾延州挥手,“顾大佬,那我先送他们回去了。”   谭平也挥手,“你自己注意安全。”   顾延州插着兜,点头,“嗯。”   时溪拿了一瓶矿泉水出来,递给旁边的顾延州,“喝点吧。今晚喝了那么多酒,胃肯定要疼。”   顾延州偏头看了她一眼,伸手接过,扭了两下瓶盖又还给她,“打不开。”   时溪:“......”   喝个酒,娇弱成这样?   其他人接连离开了,整个唱k房门口很快只剩下他们。   整片夜色笼罩下来,头顶的月光也消失了,天空灰蒙蒙的一片,路边的蚊虫叫声似乎也少了很多,鼻尖全是学校走道两旁的芳草香。   时溪将开好的矿泉水递给他,谁知顾延州却趁机包裹住她的手,抓到自己面前,就这么当面仰头喝下。   喝完,他还闷声道了一句。   “你咬得㛄婲我好疼。”   这声低嗓在耳边霎时炸开,弄得时溪整个耳根都在发烫。   她赶紧将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抽出来,控诉道:“是你先动嘴的!”   顾延州从她手里掏出矿泉水瓶盖,盖上后,直接戳穿她:“我动的嘴,跟你动的嘴,是一个意思吗?”   “......”   是。   她先亲上的。   因为看着他那副完全将她拿捏的模样,心里就特别不爽。   顾延州漫不经心地用手轻碰唇角,“上来就咬.......我都没舍得咬你。”   时溪听到这句话更加来气,伸手就要去掐他,见顾延州躲开,她直接抓住他的衣服,扯回来,“你在包间里那话是什么意思?”   顾延州被迫停下,站定看她,“什么话?什么意思?”   “分手是因为‘她想要个乖一点的’。”   时溪一点点复述:“结果你那些朋友都说,你才要找个乖的女朋友。”   她知道顾延州的个性,要想让他乖、听话是不可能的。即使他们那会儿在一起了,他也从不对她服软。   他这是借别人的口,来告诉她不可能!   顾延州长得比她高大,站在她面前时就像一堵高墙似的,他也不弯腰,就这么居高临下的,“他们是不是惹你不高兴了?”   时溪偏头看向其他地方,“是你让我不高兴。你无非是想告诉我——你不会乖,不会听话,不会有什么事都先跟我商量。”   “哪怕是放弃保送这种大事,你也只会先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了。最后,再通知你的女朋友。”   她一口气说完,脸颊通红通红的,说完后还微微喘着气。   顾延州低头看着她,唇角勾起弧度,随后下唇微收,用牙齿用力咬了一下,动作邪气又欲。   那块好不容易才结痂的伤口立马就出血了。   时溪惊讶地张嘴,“你......干嘛?”   他一把揽过她的腰,不容置喙地带到自己身前,还低头凑到她耳边,似有若无地啄吻了一下。   耳垂上传来湿润的触感。   周身浓郁的酒味铺天盖地,无孔不入地侵入,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吞噬。   顾延州:“既然你对我这么生气,那以后就不要随便对我做刚才那样的事了......”   他低低道:“我会误会的。”   时溪心里很乱,“不要哪样?”   他身上的热气像是挥之不去,裹挟着暧昧的话将她紧紧包围。   “不要随便强吻我。”   作者有话说:   顾狗:(嘴上)不要随便强吻我。   (心里)哎,三天没亲了,好不容易才亲上。   详细版以后一定有!!! 第14章 不服软   回到宿舍后,时溪愤愤地跑去洗手间洗了把脸,用手捧着清水,将顾延州弄在她唇上的、耳垂上的暧昧痕迹全都清洗干净。   细长的水线顺着发丝滑落,汇聚到面前的水盆里。   真是越想越气!   脑子里全是顾延州从她唇上离开时那副意犹未尽的模样,沉醉又迷恋,连眼眸中也染上了冲动的暗色。   今晚明明是他蓄意勾引,偏偏落在他的口中,却成了她才是那个按耐不住要强吻的。   咬了他三口。   顾某人居然还笑得出!   数学基地的群上发着各种醉后语音,催着下次还要继续喝。   还有人@了时溪,说顾延州就是偏心,见色忘友,带妹纸不带哥哥,他们都要伤心透了。   时溪将他们的话转发给顾延州,结果他看到也不回,还破天荒地在万年不更新的朋友圈中发了条动态。   只有一张照片。   ——他们接吻的那个墙角。   ***   早晨八点半,早自习的结束铃声响起。   时溪收拾好书包准备起身,跟周倩倩一同往教学楼走去。途经数学系上早自习的地方,她还特意往里面看了眼。   顾延州果然没上早自习。   也是。   那么桀骜不羁、离经叛道的一个人,他又怎么会乖乖地来上这种无聊的自习课。   直到第一节 课下课,时溪才在走廊上见到顾延州。   天气慢慢转凉,顾延州身上多加了一件黑色外套,气质禁欲又深沉。他慵懒地倚靠在走廊的墙边,手上把玩着一支笔,肩宽腿长,随便一站都足够吸引人的注意力。   仅仅开学一周的时间,顾延州就已经成为了学校的风云人物,庡㳸名气极高。   走廊上不少来往的学生纷纷看向他,甚至没多久后,还有女生主动上前问他要联系方式。   时溪今天上的是大课,三个财管班集中在一个大教室,人很多,何况老教授还拖堂了一小会儿,不少心早就飞出去的同学都注意到门口站着的一个大帅哥。   顾延州却只顾着玩手上的笔,颇有耐心地等着。   想起昨晚他在耳廓上留下的印记,时溪赶紧挠了挠自己的耳朵,满心烦躁。   顾延州等在这里是要干嘛?   老教授还在继续拖堂,于是瞟向门口的目光越来越多。顾延州似乎也注意到了,从兜里拿出手机,稍微侧身走进角落。   时溪悄悄给他发微信:【?】   顾延州:【?】   两人互相打哑谜。   昨晚最后一条信息是他的。   顾延州:【睡了】   没有句号,也没有问号。   不知道是说他睡了,还是问她睡了没。   时溪也懒得跟他继续玩哑巴游戏,直截了当问:【你在等我?】   顾延州回得很快:【不然?】   时溪:【等我干嘛?】   顾延州:【一起去基地。】   时溪:【......不。】   老教授终于肯放人了,最后还布置了作业。时溪匆匆记下作业后连忙背上书包起身。   刚走出教室门,顾延州长腿一迈,直接拦下她的去路。时溪从他身边绕道走开,结果又被他挡住。   她连忙道:“我等会儿还有课。”   周倩倩在旁边看着,话都不敢说。   顾延州拿出一张印有她课表的纸,指着第一行,“你今天只有上午一节课,已经上完了。”   时溪正惊讶于他怎么知道自己的课表,但想起他连人家师姐找人替考的事情都能查到......   财管班的课表对他来说,同样也是唾手可得。   从大教室里出来的同学越来越多,走廊上全是来往的学生。   顾延州插着兜,眸色漆黑而深,带着极强的压迫感,他只是微微眯下眼,周身的气场瞬间就充满了侵略性。   时溪视线下移,看到他嘴唇处结了一道深红痂的伤口,昨晚的记忆也瞬间被勾起。   周围看过来的目光越来越多。   时溪感觉脸颊一阵阵的发烫,要是再这么被盯下去,她估计会在走廊上当场表演自燃。她忙移开目光,含糊道:“那我要回宿舍。”   周倩倩在旁边配合地点点头,“对对对,我们回去睡回笼觉。”   顾延州眼神凉凉地扫过去一眼,“没问你。”   周倩倩立马闭上嘴,求助地看向时溪。   时溪赶紧将他们的视线隔开,蹙着眉头看顾延州,“你别凶她。”   她说完,顾延州稍稍敛了眸中的冷意,伸手将她扯到自己面前,动作偏执又霸道,一点让人挣扎的机会都不给。   时溪不舍地放开周倩倩的臂弯,让她先回去,转头将顾延州拉到角落,抬手就给他肩膀来了一拳。   他被锤了也没说什么,还从兜里拿出一瓶酸奶,用冰冰凉的瓶身去触碰她的脸颊。   躲闪不及。   时溪被冷得眉头蹙起。   “顾延州!”   忍不住又给他来了一拳。   顾延州没吭声,渐渐放开她的手,还将酸奶塞进她的手里,上面沾着他手心的温度,也不知道捂了多久。   时溪将酸奶重新塞回他的兜里,背着书包扭头就走,“我干嘛要跟你去基地?”   “离比赛还有两周时间。”顾延州将酸奶重新塞回她的兜里,“你还想不想获奖了?”   酸奶又回到顾延州的手上。   “我又没说要庡㳸跟你一组,我是个人参赛。”   时溪还在那絮絮叨叨,顾延州一言不发地将吸管插上,递到她嘴边。   嘴说得太快,刚好有点干。   她低头吸了一口。   哇,爽了!   嘴里继续絮絮叨叨:“我高考数学接近140,哪怕是这什么数学建模大赛,我自己一个人也能搞定的,不用你。”   顾延州在旁边配合地点点头,“哦,能拿省奖第一。”   时溪猛吸一口酸奶,认同,“我也觉得可以。上一届省奖第一的,高考数学好像才考了135分,我比他高4分。”   “人家的高考数学多少分,”顾延州瞥她一眼,“你也知道?”   “我猜的。”   “......”   顾延州见她气消了点,继续将酸奶递到她嘴边,轻微晃了晃,示意她喝完剩下的。   时溪摆摆手,“不喝了。”   “行。”   顾延州追上来和她并肩而行。   “为什么不去基地?”他问,“那里有什么不好?”   时溪只是单纯不想去,见他问得那么认真,于是就捏了个理由,“人家的实践基地会不定时开课,咱们基地有吗?”   顾延州沉默。   她也没想到自己的随口一说居然还真猜对了,连忙顺着继续道:“你看,你都沉默了,说明你也意识到基地的这个问题。我去基地,还不如去图书馆自学呢。”   “行。”他一口应下,“不去基地,我们就去图书馆。”   顾延州将酸奶的吸管含进嘴里,薄唇覆上她曾吮过的地方,喝完后顺手丢进路边的垃圾桶。   看着他这副自然而亲昵的模样,时溪感觉心脏像被人踹了一脚似的,心尖上不受控制的颠了颠。   心口又开始不自觉的发热。   ......   到了图书馆。   时溪故意跟顾延州分开两道走,他去二楼,她就去一楼。等他跟上来了,她又转过身去二楼。   来回转了几圈之后,顾延州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揪着她后脖颈的卫衣帽子,顺势搂进自己的怀里。   “放开我。”时溪掐他劲瘦的腰,“我们去一楼!一楼!行吧?”   他低下头,热腾腾的气息笼上她的耳廓,“还敢不敢乱跑?”   好不容易挣脱。   时溪将手揣进兜里,义正言辞道:“顾同学,我们现在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麻烦不要在公众场合拉拉扯扯的,会让人误会的!”   顾延州扯了扯唇角,将她旁边的椅子拉开,随后又拉开自己面前的,将书包放下,漫不经心道:“知道了,时同学。”   她也坐下来。   谁知刚坐下不久,顾延州才补上一句:“但我们是前男女朋友,现在又是队友,关系特殊。”   “......”   “你可以生我的气,但正事还要做。”顾延州清清冷冷道,“我不喜欢将个人感情掺杂在正事中。”   顾延州就是这样一个人。   上一秒还能纵容着跟她打闹,下一秒就要冷酷地教训人。   冷傲又自制。   偏偏各方面都强大得让人五体投地,不服不行。   时溪嘟着嘴,不情不愿地“哦”了声。   顾延州从书包里拿出一份表格,摆在她的桌前,“数学建模大赛考察的范围是高等数学、线性代数,概率论和部分数理统计。你需要在两周时间内,将这些知识点全都学习一遍。”   考核内容涉及大学四年的数学课程。   这一点,时溪是知道的。   只是两周时间还是太紧了。   时溪看着表格上的计划,头都要大了,“这个比赛要求在三天内,根据题目提交一份论文,不就是考察数据信息的收集能力吗,为什么还要学这么多东西?”   顾延州不给她一点商量的空间,“全都要学。至少你得知道,自己需要收集什么数据。如果收集不到,也要懂得利用工具计算。”   “......”   知道顾延州一向高要求,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   时溪硬着头皮打开他带来的参考书。书上已经写满了批注,甚至连哪些是重点都标出来了,旁边还贴着计划小标签,每一项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她惊讶,“这些书你都看过?”   顾延州翻开另一本数学书,低头在给她写计划,“嗯,高三的时候看的,都是很简单的入门书籍。”   “......”   高三看的。   很简单的,入门书籍......   牛逼。   时溪挠了挠头,低头开始看高数第一章。   她数学功底不弱,加上顾延州在旁边写了批注,总体来说,高等数学的难度对她来说不算太大。   图书馆的窗大开,接近十月的冷风吹进来,时溪脸颊两边的发丝被吹起,一会儿贴贴她的脸,一会儿蹭蹭桌上的书。   她看得太专注,随意捞了条橡皮筋就扎上了。   根本没扎好。   顾延州在旁边看了半晌,轻叹着将手腕上戴了很久的橡皮筋取下,捞起她垂落的发丝。   时溪低头看清了他手上的小皮筋。   ——是他们定情时,她送给他的情侣皮筋。   两人各自一条,上面还有一颗小小的磁石。只要两人牵手就会自动吸在一起,形成一个爱心。   顾延州帮她扎好了头发,虽然手法不算太娴熟,但他随身携带橡皮筋的举动还是成功取悦到了她。   时溪抬手碰了碰他的“作品”,开玩笑道:“你这叫前男友的自觉吗?”   他白了她一眼,“这是对傻子的关爱。”   “......”   顾延州这段时间表现得挺怪的。总是有意无意地勾着她,吊着她,想方设法让她待在他的身边,占据她所有的时间和视线。   像是蓄意勾引,想让她当主动的那个人。   时溪将上半身慢慢凑过去,往他耳朵里吹气,“顾延州同学——”   她看着他清冷禁欲的眉眼,笑问:“你是不是想跟我复合?”   顾延州狭长的眼睫微动。   “不然,为什么我总觉得......”时溪缓声道,“你最近在勾引我?”   顾延州闻言抬眉,视线从她的头顶,慢慢移到她的双眸,唇角微勾,身体慵懒地往椅背上靠去。   他的眉眼深邃又撩人,笑得坏坏地“噢”了一声。   “我是在勾引你。”   像是懒得装了,顾延州半是试探,半是暗示地凑近看她。   “那你上钩了吗? ”   作者有话说:   明天入v,爆更一万字,v后二更、三更走起!顾狗开始学习追妻技术,都市后天天疯狂卖惨撒娇追妻,亲亲抱抱举高高!!! 第15章 服软   在时溪认识他那么久, 这还是顾延州第一次,这么没脸没皮地拖着尾音承认自己在勾引她。   勾引她?   为什么要勾引她?   目的就是他为了不做主动的那一方,勾得她受不了最终缴械投降,心甘情愿向对方低头。   心机。   时溪摆出一副完全没放在心上的模样, 漫不经心道:“没。你的钩不稳, 钓不了我。”   顾延州“嗯”了声,尾音上扬。表示质疑。   她继续低头看手上的书, 毫不在意地加上一句, “你的这些小把戏我见多了,不稀奇。”   “......”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 顾延州坐立不安,时不时就往她看一眼, 不确定地低声问:“你有在认真看书吗?”   时溪头都不抬, “不然,以为我在偷瞄你啊?”   “......”   过了一会儿。   “死了这条心吧,顾同学。”时溪将手上的书往后翻一页, “要想复合, 勾引我没用,有本事踏踏实实地追求。”   顾延州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凑过来一些, “我嘴唇都被你咬破了,这又算什么?”   时溪往旁边挪了个位置, 看都没看他一眼, “顾同学你也是够小气的, 都能勾引我了, 被我咬一口还斤斤计较, 还是不是男人了?”   “.........?”   顾延州绝对想不到, 昨晚还能被他轻易拿捏的人,今天怎么就大变样。突然变得油盐不进,突然变得难以捉摸,好像换了个人似的。   时溪勾了勾唇角,一字一句地将他的话还回去,“好了,别打扰我学习。我爱学习,学习使我快乐。而且我也不喜欢将个人感情掺杂在正事中,懂吗?”   “......”   顾延州脸颊紧绷,差点将手上的笔掐断。   两人在图书馆里度过了一天,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多。   整个天色暗淡下来,远处黄昏渐近,橘黄色鳞片状的云层慢慢挪动,往地上投落大片阴影。   时溪抱着一堆数学书出来,背着书包,头也不回地走出图书馆。   顾延州从后面追上来,故意弄时溪身后那顶卫衣帽子,弄烦了人家还盯着她的表情可劲儿看。   时溪停下脚步,回头瞪他,“顾同学,我今天已经完成你给我的计划了,现在咱们恢复到普通同学的关系。”   “噢。”顾延州轻嗤了声,“喝完我两瓶酸奶,抱走我三本书,结果还是普通同学的关系?”   她仰头,“怎么,你有意见?”   “时小溪——”他将她的帽子翻上去,暧昧道,“你这是在玩弄同学感情啊。”   路过学校的篮球场,薛尧刚好投进一个三分球,全场欢呼。   时溪被声音吸引,忍不住回头看过去。不少男生在篮球场上肆意奔跑,青春气息扑面而来,光看着仿佛都充满了活力。   顾延州长腿一迈,上前挡住她的视线,故作调侃道:“上了大学,能看的机会确实多了不少。以前只能放学看,现在是随时随地都能看。”   她点头,“是啊,所以顾某人这点勾引,又算得了什么呢?”   闻言,他脸颊内收,表情有些不爽了。   时溪直接踮起脚,脑袋一会儿往左,一会儿往右,偏偏他继续利用自己的身高优势阻挡,就是不让她看到其他男生。   从前到现在,他一直都是这样。   占有欲简直爆棚。   不远处,薛尧从篮球场里跑出来,手上依然抱着一个篮球,来到她面前时还要大声喊她:“好巧啊,时溪,我们又见面了。”   停在他们中间,薛尧看向顾延州,慢慢敛了笑容,“这位顾同学还真是奇怪,怎么每次都能见到你?”   顾延州插兜,不屑道:“与你无关。”   薛尧看了眼时溪,“每次都能见到你出现在我们时溪身边......要是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骚扰她?”   这两人之间的炮火一点就燃。   时溪正想打圆场,就听顾延州先开口打断:“我为什么要跟你说清楚?”   少年一双眼眸凌冽,嗓音压得极低,“还有,什么叫我们、时溪?”   薛尧毫不示弱地讥讽问:“顾同学在数学班,不会不知道时溪是我们财管班的吧?”   顾延州依然轻飘飘的,“所以呢?”   薛尧笑得温和而无害,“我是她的班长,自然有义务照顾班上的同学,包括我们时溪。”   哪怕再迟钝的人都能听出话中的争锋相对,里面暗流涌动的杀气也差点将时溪送走。   她闻着这空气中的硝烟味越来越浓重,连忙挥手道:“那个,我有点饿,不对,我是非常饿!我先走了,拜拜!”   趁着他们还在当面对线,时溪赶紧抱着一堆数学书,快速冲向饭堂。   只要跑得够快,战场就追不上我!   身后,顾延州正想跟上时溪,薛尧却突然发话喊住他:“顾同学,你们不是已经分手了吗?”   顾延州蹙眉,转身看过去。   薛尧上前一步,皮笑肉不笑,“谈过,又分了。说明你们根本不合适。”   薛尧挡在顾延州的前面,“既然你们已经没有关系了,那是不是应该尊重一下。”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挑衅。   “——我这个追求者?”   顾延州嘴角轻扯,慵懒地双手插兜,从上到下睥睨他,眼神冷傲而轻蔑,“你谁?”   薛尧笑了笑,“顾同学不认识我也正常。我也是南淮大学附中的学生,隔壁体育特长班的,高中一直在代表省队参加比赛。”   “不过,我跟你一样——”他认真道,“喜欢时溪三年了。”   顾延州插着兜,眼神凌厉又冷冽,眉毛微微一挑,“噢,暗恋三年都追不上?”   盯着薛尧慢慢蹙起的眉头,他的嗓音更显讽刺。   “只能说明,你也没那么喜欢她。”   ***   临近数学建模大赛,时溪下了课就跑去数学基地备赛。相比于图书馆,实践基地的气氛确实更加浓厚。   基地的人一向崇尚以实力论地位,每天的积分都会滚动更新。基地每周还会举行一次内部竞赛,优胜者重新排名。   时溪进去的第一周,她的名字就排上了基地的滚动积分榜,但因为还没取得成绩,所以积分那一栏中还是空着的。   在滚动栏中的最下方。   卢一悟刚下课就跑过来,看到时溪后赶紧朝她打招呼,“你跟顾大佬的建模大赛准备得怎么样?”   时溪耸耸肩,“每天学习,做题,但是还没开始学写论文。”   “真好啊,有顾大佬带。”   卢一悟羡慕道,“我从开学前就听过顾大佬的名字,加入基地也是因为他,但可惜我的实力不太行,哪怕是他讲课我也只能旁听,根本参加不了讨论。”   时溪点头,表示自己也跟他一样。虽然顾延州有时候是欠扁了一点,但数学这方面的能力还是毋庸置疑的。   顾延州还没来,听说是有课。   时溪百无聊赖地在基地里游荡,走到顾延州的专属座位上,偏头往桌上摆放的课本看了看。   全是清北大学出版的数学专业参考书,上面写满了他的笔记,每章每页全是他的心血。   她拿起来翻了翻。   卢一悟小声提醒道:“顾大佬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书,上次我不小心动了一下都被他骂了。”   时溪继续往后翻看,“没事的,他可不敢骂我。”   虽然她看得不是太懂,这上面的内容也高深,但只要看着顾延州的笔记,感觉数学似乎都变简单起来了。   没多久,基地大门被人推开。   顾延州背着书包走到自己的专属座位,又将工位上的水杯拿起,准备走去茶水间倒水。   卢一悟见状,连忙跑向顾延州,殷勤地向他接过水杯,“顾大佬,我来帮你装水吧。时溪同学已经在基地里了。”   顾延州闻言抬头,听到后半段,“是么?”   他转头看向时溪,瞧见她手里拿着他的书,也没生气,还打趣问:“怎么今天这么积极,不用人请就自己主动来基地了?”   阴阳怪气。   时溪故意不理他,还将书竖起来,挡着自己的脸。   脚步声渐近,顾延州来到她面前,突然俯身凑近。他身上清冽的气息充斥鼻腔,甚至连感官也因他而变得敏锐。   时溪不得不被迫往后退,手上还拿着他的书继续挡着。   顾延州跟时溪脚尖相对,伸手探到她的身后,掌心似有若无地擦过她的衣角,从桌上拿走笔记本和笔。   时溪微微仰着头,见两人的距离早已越过危险地带,她趁机移开手上的书。   两人目光相对。   顾延州眼底漆黑一片,近距离盯着她,突然就变得很有压迫感。他拿完本子和笔也没走开,就这么原地低着头打量她。   时溪“啧”了一声,反问:“看什么?入迷了?是不是觉得今天的我变得更加漂亮了?”   “哼。”   他的上半身慢慢离开,眼睛还是紧紧地锁着她,嘴角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陆陆续续有同学下课过来,基地里的人也越来越多。他们刚好站在最显眼的地方,大家一进门就全都看到了。   走在最前头的吴兴师兄吹了个口哨,“噢哟,这大清早的,真不将我们当外人。”   时溪连忙将顾延州推开,尴尬地撩了一下头发。   吴兴师兄是积分榜上的第三名,今年刚升大四,数学竞赛经验特别丰富,也是整个基地资历最老的人。   他拍了拍掌,对其他人道:“来,我们今天简单开个会。”   顾延州拿上本子,在基地的正中央大桌旁坐下,模样清清冷冷,随手将笔记本放在桌上,交叉双手看向在场的人,俨然一副严格肃穆的姿态。   时溪没跟其他人一起挤,而是站在外围最不起眼的地方。   顾延州坐在会议圆桌旁边,视线透过其他人看过来,毫不避嫌地喊她:“时溪,坐过来。”   作为数学基地的第一名,他所坐的位置代表了至高的荣耀和地位,哪怕是大三大四的师兄,都不敢轻易逾矩。   时溪见顾延州想让自己坐他旁边,立马摇了摇头。   他态度强硬,“身为我的队友,坐那么远干什么?”   似乎是偏要她坐,顾延州又拍了拍旁边的位置,一举一动都透着不容置喙。他的眼神也压了过来,仿佛在说如果不坐,那他就直接将她搬过去了。   其他人暧昧地看着他们。   吴兴师兄忍不住调侃他们:“完了,闹别扭了,咱们接下来要宣布的事情得泡汤了。”   这句话一下子激起其他人的兴趣,“老吴,什么事情呀?”   时溪威胁地瞪了眼顾延州。   性顾的,别闹!   顾延州慢悠悠地看她一眼,勾唇,看向吴兴师兄,“你来说吧。”   吴兴师兄点点头,“学校给数学实践基地下达了指标,要求在数学建模大赛上,至少有三个队伍打入省赛,一个国赛。任务繁重。”   “所有进入决赛圈的队伍,学校和学院都会给予奖励和补贴,以及还有加分和保研推荐,希望大家多多努力。”   其他人立马大声鼓掌。   吴兴师兄继续宣布道:“所以,为了完成学校给我们的指标。我和顾大佬一致商议决定,将会在接下来的周三、周四晚上进行开课,地点就在数学基地。你们可以提前预约题目,有不懂的都能来询问我。”   卢一悟第一个举手问:“顾大佬也讲课吗?”   “那当然!”吴兴师兄背着手,“我,老顾,以及学院老教授,都会参加这次讲课。”   全基地的人欢呼。   时溪站在其他人中间,听他们窃窃私语才知道,以往请顾延州讲题,那都是三请四请还不一定请得动的。现在晚上就能听到他讲课,就好像是在做梦一样。   她对上顾延州的眼眸,突然想起来了。   前不久,她不想去基地就是用“没有分享课”作为借口拒绝,那会儿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今天就宣布了顾延州要亲自给大家上课的事情。   原来他是有记在心里的。   会议刚结束,时溪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也没理会顾延州那道灼人的目光,自顾自地翻看起建模大赛的参考书。   顾延州起身走过来,手掌突然按住她的椅背,从后俯身将她圈在怀中,单手帮她翻书。   动作毫不避嫌地亲近,气氛也变得特别暧昧。   两人的脸颊差点要贴在一起。   可他却像什么事情都没有似的,继续贴近着她,一手按着她的椅背,一手帮她翻着手上的书。   耳膜闷声响起他的嗓音:“刚才为什么不坐过来?”   时溪动都不敢动,只能一直抓着书的封脊,任由他帮忙翻,慢吞吞道:“以你的队友身份坐你旁边,你想让所有人都盯着我看啊?你知不知道这样会让人误会?”   顾延州毫不在意,“噢。是么?”   顾延州原本压在椅背上的那只手离开,突然压在了桌面上,整个上半身完全将她圈起。   气氛更加的暧昧。   明目张胆。   周围的人看了他们一眼,连忙转过身。   时溪忍不住推推他,小声要求:“你能不能注意一点?”   “注意什么?”顾延州将她的书合起来,见她重新打开,又强硬地给她合起来,“反正我不介意他们更误会我们。”   “啧!”她生气了,“顾延州,你能不能不要那么霸道啊!”   “现在愿意过来了吗?”   她轻哼,“不愿意。”   说完,时溪感觉四周突然天旋地转起来。屁股下面那张椅子被人推着走,路过所有从四面八方围聚过来的目光。   顾延州把控着她的椅子,将她推到自己座位的旁边,他一边推还一边轻哂:“让你平时多来基地,怎么连自己的座位都坐错。”   时溪:“......”   -   自从开了课,平时来数学基地的人瞬间变多了。甚至连参加了三个社团,忙得要死的谭平也抽空在晚上跑过来。   时溪从小到大就不喜欢听数学课,每次上课都会不自觉地走神。   她的高考数学能有这么高的分数全靠课后自学。   以及,缠着问顾延州。   现在加入了基地,时溪只能跟在顾延州身后,帮他收集好同学提交上来的问题,一一分门别类。   特难的题目交给顾延州,其余的分给吴兴师兄。   只不过时溪不是他们数学专业的,有些看似简单的题目实际很难,有些看着特难实际很简单,导致她每次都会分错。   顾延州扫了一眼,挑眉问:“这些都不会?”   时溪不想被他看扁,只能解释说:“那我又不是你们数学专业的。”   他将题目放在一边,没说什么,打开手上的笔记本电脑,道:“行,我等会儿再看。”   这段时间他的行程安排得特别满,手上有数模比赛和高数竞赛,而且还承接了一些赚钱的项目,现在又要准备晚上讲课的内容。   每天二十四小时都在工作,像不用休息一样。   时溪见他这么忙碌,也尽量不去打扰他。   两人相安无事地过了一个上午。   下午有专业课。   时溪刚在教室坐下,周倩倩就趴在她旁边的桌上,叹气道:“累死了,社团的活动好多啊。要不是为了加分,我都想退出了。”   薛尧在班群上发了一个表格,@所有人:【本学期每人需要完成10个第二课堂学分,包括项目在表格里。此分数与毕业相关,请大家重视。】   周倩倩盯着表格看了半天,愁眉苦脸道:“要是我的高考数学再高点就好了,参加数学建模大赛就能加十分了。要是获了奖,四年的分数基本搞定。”   时溪抱了抱她,“还有其他项目的,什么三下乡,心理剧大赛都可以参加。”   薛尧在群上发的是实时同步表格,所有信息对全班公开。   时溪在参赛人员中勾选了“组队参赛”,周倩倩还好奇问:“你不是个人参赛吗?现在是和谁组队了?”   “还能有谁。”时溪耸了肩,“顾延州呗。”   原本她也是赌着一口气,偏信自己努努力也能有个小奖,但自从接触了数学基地里的人,她才发现自己真是井底之蛙。   别说拿奖了,能将题目全做出来就能给自己鼓掌了。   顾延州这个大腿,还是得抱一抱的。   周倩倩听说她在基地里的事情,恍然大悟道:“你前男友就是把你吃死了。虽然说你们是分手了,但他就是寸步不离你,让你习惯离不开他,这分了跟没分一样。”   时溪也跟着叹息,“虽然不想承认,但确实是这样的。”   明明想找个乖点的男朋友。   结果头脑一热,给自己找了个祖宗。   真是。   气得要命。   周倩倩往时溪的胸口埋了埋,笑嘻嘻道:“不过也是。我要是男的,我也舍不得你。咱们的时溪长得那么好看,身体软软糯糯的,换作我可不想便宜其他男人。”   胸口被人贴着,时溪很不好意思,低声道:“还别说,顾延州这几天确实挺找存在感的——”   “他纯勾引我去了。”   底下传来一声轻笑。   周倩倩捏捏她肚子上的软肉,“你俩真是冤家,明明都那么喜欢对方,非要让另一方服软。不服,就治到对方服。”   时溪给她竖起大拇指,“精辟。周军师,您有什么见解?”   周倩倩连忙朝她拱拱手,“不敢当,不敢当。”   想起顾延州那副清冷的模样,真的很难想象他会为谁低头。   “毕竟那个人是顾延州,难度确实不小。”周倩倩道,“这种天子骄子向来个性强势。喜欢你,对你好,但不一定听你的。”   时溪疯狂点头,“他就没听过我的。”   “前男友嘛——”周倩倩笑着捏捏她,“就是要好好调.教的。”   时溪被捏得咯咯笑,“顾延州能听话就不错了,还想调.教他啊?”   顾延州那种性格能怎么调.教。   他这样的人,像是一头潜伏的雄狮,更是隐匿在丛林中的猛兽,目标明确地盯着属于自己的猎物。   骨子里的冷硬孤傲,哪怕是最亲的人也难以改变分毫。   想要调.教他?   可以。   除非是一点点地让他从心底里知道——他离不开她。   刚提到顾延州,他的消息就发来了:【晚上记得过来,今天我讲课。】   时溪:【挺自觉啊,还会提醒我,下次继续努力。】   顾延州:【?】   时溪故意不回,让他自己内部消化。   果然,顾延州觉得不习惯了,开始给自己找面子:【基地里的人我都会提醒一遍,不只是你。】   可能觉得这句话更掉面子。   他撤回。   【我只是刚好看到你的微信,顺便提你一句罢了。不是只特意提醒你一个人。】   越描越黑。   最后,他撂下一句:【今天的课有很多干货,爱来不来。】   时溪略微挑眉,勾唇。   哎哟。   顾某人开始心乱了。   作者有话说:   往下翻,还有一更。   时小溪要开始崛起了!顾狗就是欠调.教的!   顾延州:“三年暗恋都没追上,代表不够喜欢。”   ——啧啧,某人高考后就问时溪要不要谈恋爱了。 第16章 服软   离晚上开课还有一点时间, 时溪从饭堂出来,见天色尚早,于是就在附近的小卖部溜达,打算给自己买点小零食。   结账时看到薛尧从小卖部里出来, 他身上穿了件运动背心, 左上方还有一个很显眼的省队标签,肌肉健实, 但并不夸张。   薛尧小跑着过来打招呼, 笑道:“好巧,我正想来找你。”   他递来一个U盘, 金属外壳上泛着光芒,最顶部还有一个代表省级体育队的logo, 平添一层庄重。   “这个是本学期所有课程的课件。”薛尧腼腆地笑了笑, “专业课老师们都谨慎,我是软磨硬泡了很久才拿到的。”   时溪惊讶地接过,“本学期所有课程的课件?”   薛尧笑着点头, “是呀。”   大学的上课形式不比高中, 期末的考试内容很多都出自平时的课件,甚至老教授们会直接脱离教材,只讲自己课件上的内容。   有时候时溪开了个小差, 考点就这么飘过去了。   薛尧能拿到全部课件,应该费了不少的心思。   时溪赶紧握了握手上的U盘, 连忙朝他道谢:“谢谢班长, 这个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薛尧笑着摆摆手, 脸上还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梨涡, “客气。”   小卖部的店员拿着两个雪糕出来, 像是提前说好似的交到薛尧手上, 见对面站着一个时溪,还打趣道:“哟,女朋友啊?”   薛尧脸上出现一个很不自然的表情,眼睛偷偷瞄她,低声道:“还不是。”   时溪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   还。   不是。   这个“还”的用意就很微妙。   薛尧微勾唇角,一双含情的桃花眼顿时横生潋滟。时溪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眼睛,像是时时刻刻都对人放电,看久了,都有些不好意思。   他将其中一个雪糕递过来,“我一个人也吃不完,送你。”   小卖部店员还拍了一下他的肩,“见色忘友是吧,怎么不见你给我?”   薛尧将手臂躲开,“去你的。”   时溪憋笑,大大方方地接过他的雪糕,“下次一定请你吃饭。”   “不用。”薛尧笑道,“到时候你来看我比赛就可以了。”   他似乎还有训练,急匆匆地朝她挥手走了。   手上的雪糕冰冰凉凉的,过去基地的路上,包装纸上的碎冰刚好化掉了一些。   正值饭点时间,数学基地没几个人。   顾延州还在座位上,也不去吃饭,从早到晚一直敲着面前的手提。整张俊逸的脸都被屏幕的蓝光照射,瞳孔倒映着细碎的光,五官立体而深邃。   这么凉嗖嗖的天,他只穿了件短袖,居然都不怕冷的。   时溪知道他今天没课,但是一整天对着电脑还是挺伤眼的。她悄悄走到他的身后,想用冰凉的掌心触碰他的脖颈。   谁知道还没碰到他,顾延州就发话了,“又想偷袭?”   她嘟着嘴坐过去,“我才没那么幼稚。”   手上的雪糕快化了,时溪赶紧拆开包装,旁边幽幽地响起声音:“又吃雪糕?”   她翘着腿,嘚瑟道:“我们班长给我的。”   话落,顾延州放在键盘上的手停了停,视线还是对着屏幕,语气却多了几分不屑,“噢,班长的雪糕就那么好吃?”   时溪故意气他,撕着手上的包装,尾音往上飘,“对啊。”   包装已经全部撕开。   时溪正要张口,顾延州突然凑了过来,速度特别快,底下的椅子也被弄得吱呀作响。   他当着她的面,在雪糕前停下。   雪糕上的冷气冒出来,在上方形成一缕很清浅的白烟。两人靠得很近,几乎能触及到对方的鼻息,暧昧得仿佛下一秒就会亲到。   她没动,也不敢动。   听着他的声音在耳边闷声响起:“那给我试试?”   时溪盯着他翕动的薄唇,“我不——”   那个“不”字还没完全发音,顾延州就往雪糕上咬了一口。   趁着她没反应过来,还从她手上夺走了雪糕。   她愣在原地,甚至连手都没收回来。   顾延州拿走了她的雪糕,自顾自地咬了一口,单手还在键盘上快速地输入英文。   时溪偷瞄了一眼,只看懂了一个“f(x)”,其他的完全没看懂。   她想从他手上拿回雪糕,见他躲开,气得往他的肩膀上锤了一下,“顾延州,你好霸道啊!我都没说要给你!”   听说是别的男生送的雪糕,顾延州就直接当着她的面抢走了,一点反应的机会都没留给她。   见时溪盯着,顾延州拿着雪糕递到她面前,故意挑逗她似的,“嗯?”   她又锤了他一下,“你吃过的,拿走。”   “嫌弃我啊?”他吊儿郎当道,“伤心了。”   “......”   那句“伤心了”像是撒娇似的,低低哑哑的声音像滚过舌尖,烫得人全身都酥酥麻麻。   时溪看着他悠然自得地吃着雪糕,一副没脸没皮的模样,气得掐住他的脸颊,“说,你是不是在吃醋?是不是?”   顾延州将雪糕举起,朝她挑眉,“吃什么醋?没看到我在吃雪糕。”   时溪:“......”   看着他这吊儿郎当的模样,时溪往他的下巴上捏了一把,结果力道太大,不小心将某人给捏痛了。   顾延州闷哼一声,蹙眉,蓦地单手捏着她的后脖颈,强硬地将她压了过去。   两人的距离再次拉近,甚至只要他偏偏头,想对她做点什么都能轻而易举。   基地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时溪挣扎地喊他的名字,“顾延州,有人来了。”   “怕什么?”顾延州玩味儿地凑近,“反正我们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   “......”   她警惕地听着门外的脚步声,推他,“那是你好嘛!”   “噢?那当初是谁来数学基地主动找我的?”他狭长的眼眸微眯,眼尾翘起,“明明那个人是你。”   在谁主动这件事上,谁都不肯低头。像是一场博弈,生怕先低头的那个人就输了。   卢一悟的声音从门口响起:“顾大佬,你吃饭没有?我给你带了晚饭。”   听到声音,时溪感觉身后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赶紧把底下的椅子移动,离得他远远的。   顾延州慵懒地往后靠,单手搭在旁边的椅背上,另一只手拿着雪糕,看她的目光沉沉,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像是在嘲笑她。   她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   与此同时,顾延州的消息弹到界面正中央,【平时在我面前胆子倒是挺大,怎么在别人面前就那么怂?】   时溪轻哼,从兜里拿出U盘插上,电脑响应一声,在桌面弹出一个文件夹,所有科目的课件齐全。   她打开薛尧的微信,给他道了声谢,恰好顾延州经过时瞄了眼,轻嗤,抬手揉她的头,“上课了。别跟其他野男人聊天了。”   “......”   薛尧是野男人,那他是谁?   顾延州将吃了几口的雪糕顺手扔了,抽了张纸巾擦手,对刚好进来的卢一悟喊了声:“准备上课。”   卢一悟应下,“好嘞!”   吴兴师兄也笑,“老顾,够意思的你,为了讲课这么早就来了。哟,弟妹也在呢。”   时溪:“!”   弟妹?   顾延州转头看向她,没否认也没承认,唇角暧昧地轻勾。   基地里的人陆续到齐,相比起之前多了不少新面孔,大部分是男生,他们的视线时不时就往时溪身上瞟去。   时溪坐在前排认真地做着笔记,为了听课,她还特地将两边的碎发梳上去,在后脑勺处扎起一个高马尾,显得整个人元气又活泼。   这不是顾延州第一次当众讲课。   高一时,因为他的成绩卓越突出,于是在期中考试结束后被邀请上台讲解易错题。   少年身着蓝白高中校服,接近一米九的身高站在台上,为了看他的脸都不得不将下巴抬高。   有些人是做题天才,但在讲课方面却天赋一般。   他开口第一句就是:“这个题目很简单,上面已经给出了已知条件,将选项代入直接排除ACD,选B。”   两秒钟讲完。   全班同学看着这道错误率高达98%的压轴题,一下子陷入沉默。   连数学老师都看不下去了,半是提醒半是引导地问他:“为什么代入选项就能直接排除?”   顾延州看傻子似的看数学老师,说了句至今想起还是会让时溪发笑的话。   他说:“这么简单的问题,您为什么会不知道?”   三年过去,顾延州早就被时溪锻炼出一套讲题思维。   按照是什么、为什么、怎么解三步走,一套流程下来可以将题目讲解得特别清晰。   这是时溪教他的。   现在顾延州站在白板前,手上握着白板笔,手臂上的青筋一显一隐,布料下的肱二头肌也被带起,肌肉线条特别好看。   他在其中一道题上停留,嗓音磁性喑哑:“往年的数学竞赛都会给出两个答案相近的选项,遇到这种题如果选择直接计算只会浪费时间,最好的办法就是带入选项,快速排除。”   时溪抬头看白板,又低头做笔记。   听得不是太懂,毕竟她连这个知识模块都没涉及过,但她还是很给顾延州面子,装模作样地在本子上画了个少年。   嗯。   是在认真讲课的顾延州。   半个小时过得特别快。   身旁有几个男生时不时就看过来,目光明显,哪怕时溪低着头都能感受到。她转头看过去,他们立马又低下头,都来不及掩饰。   白板处传来白板笔搁下的声音。   很大声。   像是在撒气一样。   时溪连忙抬头。   顾延州看着那几个一直在盯她的男生,语气冷冽刺骨,犹如寒霜降临无情地砸下,“不想听我的课就滚出去。”   所有人都不敢发声,面面相觑。   坐在角落的谭平倒是明白了,连忙站起来打圆场,“哎,大家都集中精神一点,别左顾右盼的。”   吴兴师兄也蹙眉道:“难得咱们顾大佬开课,你们还敢走神。”   顾延州眼神很冷,将白板笔放下,“讲完了。”   卢一悟小声惋惜道,“啊,别啊,三十分钟也太短了吧。”   身后陆陆续续响起哀求声。   “是啊,能不能延长一点时间?我今晚连选修课都推掉了,就是为了能过来听课。”   “我们可专心听着呢,顾大佬再讲讲吧。”   “就是,再讲讲吧。”   顾延州脾气不算好,有时候生了气就不理人了。大家都了解他的脾性,一边惋惜一边争取道:“还能再讲讲吗?”   吴兴师兄突然朝时溪喊道:“弟妹,你劝劝呗。”   这句话出来,所有人立马看向时溪,暧昧地“喔”了一声,转而将目标对准她。   “时同学,你劝劝呗。”   “叫什么时同学,叫嫂子好吗?嫂子,能不能劝劝顾大佬再讲讲啊?”   “是啊,再讲十分钟呗!不行,五分钟也好啊。”   “嫂子嫂子,你快劝劝啊。我们的希望就全寄望在你身上了。”   时溪原本只想安安静静地听个课,没想到一下子被推到所有人面前,还被这么多人叫做嫂子。   对上顾延州的眼神,他似乎也没料到这个发展。   听到其他人都在喊时溪,他眉眼的冰冷凛冽褪去了不少,一副雄狮被顺了毛的模样,修长的手指搭在另一只手的腕骨上,食指和中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搭着。   似乎想看她要怎么做。   一旦她开口“劝”了,相当于默认了他们的关系,同时也是替其他人对顾延州公开服软。   见时溪犹豫,顾延州完全没给她机会,“时同学,要是你劝,我就讲。”   周围的同学都暧昧地吹嘘起来,就等着她的回应。而顾延州似乎也没有要主动解救她的意思,已经重新拿起白板笔,就等着她了。   时溪咬了咬嘴唇,心上一沉,也决定让步了,轻声开口道:“顾......”   这时,顾延州突然蹙起眉,单手捂着上腹部,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声音沉闷而压抑。   她第一时间发现不对劲,喊他:“顾延州,你怎么了?”   其他人也陆续看出他的异样,连忙凑上来,可顾延州只是摇摇头,甚至连手都疼到抬不起,勉强道:“没事。”   吴兴师兄:“你是不是胃痛啊?”   时溪立马给他倒了杯温水,在他耳边轻声问:“你刚刚不会是......空腹吃的雪糕吧?”   “......”顾延州低头喝水,听到这句话,眼睫毛明显动了动。   看他这个反应,时溪顿时明白了。   顾延州本身胃就不好,听说小时候被迫吃了很多寒凉物,好不容易养好了一些,现在就敢空腹吃雪糕了!   噢,初衷还只是因为吃醋。   她气得不想理他了。   顾延州喝完水后好了些,但薄唇还是发白,他只好抬头看向在场的其他人,声音依然沉稳:“抱歉,身体突发不适,下次再给你们讲。”   其他人纷纷表示理解。   吴兴师兄让他们都先回去了,谭平和卢一悟忙前忙后地给顾延州倒水。   时溪本想跟着他们一起,结果刚起身,顾延州就拉住她的手,手指刚好卡在她的虎口处,温热的触感贴着她,丝丝缠绕。   他声音很低:“有药吗?”   时溪生怕他再不吃药就要痛晕过去,赶紧甩甩他的手,“那你别牵着我的手,我去给你买药。”   “......”顾延州将她的手放开,原本苍白的脸色变得有些失落。   她刚想出去,谭平已经拿着一板新的胃药进来了。   药盒上的塑料膜还没开封。   时溪急急忙忙将封条撕开,指甲扣进了中间的缝隙中,无奈她怎么使劲儿,那块透明的塑料封条似乎就是撕不开。   顾延州坐在座位上,喝着水,见她怎么都撕开不了,淡声道:“再慢点,我都痊愈了。”   “......”她拿出宿舍钥匙直接割开,终于从里面掏出一板药,拆了其中两颗递给他。   胃药吃下去。   顾延州闭上眼,眉头还是紧蹙着,眼睫毛微微颤抖,落下的一片阴影脆弱,他看上去还是特别不舒服。   谭平不明白,“顾延州,你胃病好久没犯了吧,为什么今天发病得那么严重?你到底吃什么了?”   时溪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谭平有些着急,“你是不是这段时间忙着赶项目进度,所以又不吃饭了?”   听到项目进度,时溪疑惑地问了声:“什么项目进度?”   谭平:“顾延州这段时间要准备两个比赛,还承接了一家科技公司的算法更新项目,每天忙得跟个陀螺转似的。”   顾延州打断,倏然睁开眼,眼眸清明,“谭平,别说了,我休息一会儿就好。”   时溪愣了愣,看向他。   他居然那么忙。那原本承接讲课的事情是可以推掉的,他是为了她的那句话,所以才接下来的吗?   卢一悟和吴兴师兄都回来了,见顾延州已经服了药,也稍微安心下来,“你刚才都吓死我们了。”   顾延州的嘴唇慢慢恢复一点血色,“放心,死不了。”   听到这话,时溪往他肩上捶了一拳,被他那句死不了气得要死,又锤了一拳,“还很骄傲是不是?”   顾延州顺手就将她的拳头包裹进手心里,紧紧地攥了起来。   其他人见状,连忙回避道:“既然有人照顾你,那我们先走?”   时溪正想说谁要照顾他,谁知顾延快速应了声:“行,你们先回去。”   “......”   吴兴师兄拉着卢一悟,见谭平不肯走,连忙将他连拖带拽地拉上。   基地里已经没有旁人了。   时溪轻哼一声,假装也要离开,结果手腕被人拉住,他捏着她细瘦的腕骨,动作强势又霸道,就是不肯让她走。   她转过身面对他,只见他把头慢慢靠过来,刚好枕在她的腰上,手指还不停地拽着她往自己的方向拉,嗓音里透着隐隐的脆弱。   “疼死了,让我抱抱。”   作者有话说:   顾狗还是挺有撒娇天赋的。(摸下巴) 第17章 服软   数学基地里的灯有几盏已经被关上, 只留下大厅上方最明亮的一盏,光线之下,他们的身影也在地面投射下一层浓墨般的影子。   光与影的交缠中,旖旎暧昧的气氛也渐渐四散开来。   顾延州坐着, 靠在时溪身上时比她矮了小半截。   时溪弯唇, 故意逗着他:“哦,要抱抱啊?”   “......”他连忙改口, “靠靠。”   明明那么高大的一个男生, 现在为了靠在她的腰上,居然使劲儿地将身体往下蜷。突然都有些分不清, 他是故意装疼的还是真的疼。   时溪低头就能看到他乌黑的头顶,中间还有一个旋, 头发看着好柔软。她在心里忍了忍, 最终还是没忍住那股妄念伸手摸了上去,指尖触碰一下就走了。   有种偷偷摸摸干坏事的心虚。   顾延州现在这副脆弱地抱着人的模样,好像一只乖乖的大型犬贴在她的身上, 他的手臂还轻轻地搂着她腰, 用的力道不小不大,但就是不肯撒手。   心脏也柔软了下来。   她没走开,任由他贴着, 久了之后觉得这个姿势有些别扭,于是干脆将手搭在他的肩上, 呈搂抱住他的姿势。   底下传来顾延州沉闷的嗓音:“其他人都走了, 你是不是也要准备走了?”   时溪拖着长音, 故意吊着他, “对啊, 是有这个打算。现在都快十点了, 我再不回去可要被舍友盘问去哪里了。”   “......”   腰上的手似乎将她抱得更紧。   她心想顾某人还真是傲娇,心里那么不想她走,嘴上却不肯说,还将她的口袋越抓越紧,连手背上的青筋都越发明显。   时溪干脆给他一个台阶下,“不过我要问你一个问题,你回答了我再考虑要不要走。”   顾延州闷闷道:“什么问题?”   她低下头,凑近了点,“你刚刚上课的时候是不是吃醋了?我以前都没见过你发这么大的脾气,跟原子弹爆炸一样。”   “......”   顾延州转过头,换个方向靠着,声音弱下去,“什么原子弹爆炸......乱说。”   “真的没有?”   “没有,没吃醋。”   时溪知道他又开始嘴硬了,搭在他肩上的手捏了捏他的耳廓,轻缓摩挲,在他抬头时,重新将手搭回他的肩上,装作无事发生。   “时同学。”顾延州抓了抓耳朵,耳根那一块立马红成一片,他蹙眉,似乎是不满她摸到一半就停止的举动,向她发出毫无威胁性的警告。   “你别趁着我胃疼的时候占我便宜,不然我对你——”   他的声音好小,嘀嘀咕咕的,像只受伤小兽嗷叫似的。   为了听清顾延州的话,时溪还特意矮身下来,将耳朵凑过去,“不然什么?你要对我什么?”   “......”   顾延州不说了,捂着腹部坐起来,还抬头往她耳朵里呵气。   时溪连忙躲开,见他好点了就想逗逗他:“哪有人,为了吃情敌的雪糕搞得自己胃疼的呀。嗯?顾同学,发表一下你的看法。”   “难吃。”他啧了声,“难吃得要命,还害得我胃疼。”   时溪被他这副吃瘪又不肯承认的模样逗笑,“不过你为什么到了饭点不去吃饭,是打算讲完课才吃吗?”   顾延州没多说,简单解释一句:“忙。”   她想到谭平刚才无意间透露的话,说他现在准备两个竞赛的同时,还承接了外面的公司项目。   如果没猜错,这应该就是他平时的资金来源。   从认识顾延州的第一天起,时溪就觉得他一点都不像同龄人。少年的性子桀骜不羁,还总是深谋远虑,每个阶段都有不同的新目标。   每天的精力仿佛用不完似的,除了学习、竞赛和休息,剩余的时间都在赚钱。   自律、聪明又强大。   偏偏他对自己的过往成就淡如云烟,别人都望尘莫及、视如拱璧的东西,他却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傲得让人无可奈何。   这么忙,甚至连饭都不吃。   现在还拉上她一个业余选手当队友。   要知道这个竞赛一旦得奖,大学四年的第二课堂分就齐了,对以后保研、留学和就业都很有帮助。   更重要的是,要是获得国赛一等奖,学校和举办方还会奖励参赛队伍高达两万的奖金。   他一个人参赛,就能将这笔钱全部收归囊中,现在却拉上她一起。   时溪试探道:“我还有一个问题,基地里那么多数学大佬,你为什么要拉上我一起组队?找卢一悟或者谭平,不是更好吗?”   顾延州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身体动了,脸却死活不肯跟她分开,哪怕是转个身也要紧紧贴着。   他声音很低,“嗯,你说的没错,我也可以找他们。”   “......”   原本以为某人生病的时候会吐露点真心,谁知道这人的嘴根本就不会学软!   “顾延州。”她揪他的耳朵,“你说实话嘛。”   显然是垂直掉进他设下的圈套,顾延州捂着她的手,没皮没脸地盯着她的脸看,“时同学,我是个会参考意见的人。你说的挺有道理,可以尝试采纳。”   时溪伸手捏他脖颈上的软肉,上半身退开一些,不让他继续挨着。   就想看他服软,就想听他说真话。   在这种情况下,顾延州居然还挺能忍,伸手扯着她的袖子,见她越跑越远,又扯住她外套上的兜,一下一下地将她拉回去。   “哎哎哎,别走。”   可能是胃痉挛又发作了,顾延州往她怀里埋得更深一些,脸颊微颤,似乎已经忍得很难受。   时溪也不敢再逗他了,赶紧过去重新给他靠着,低头看他的脸色,“还是很疼吗?”   握着她的手收紧了些,顾延州甚至将自己的整个上半身都往她怀里钻去,不吭声,时不时就轻喘一下。   过了很久很久,像是缓过来了。他的嗓音很低:“疼。你那个班长给的都是什么毒雪糕。”   “......”   听着顾延州这么难受,时溪慢吞吞地将他抱紧了些,抚摸他的脊背安抚,“你先别动,等药效起来了就不痛了。”   顾延州点点头,继续挨着,没多久还叹气道:“你能不能说点什么让我开心一下?”   她“啊”了声,“说什么?”   知道她看不见,顾延州唇角微勾,又沉闷地大口低喘道:“例如,喊我一声、好听的,包括但不限于‘哥哥'、‘爸爸'以及‘爷爷’。”   “.....”   很好。   这人在难受的时候还趁机占她便宜!   时溪气得要推开他。   顾延州却在这时将双手放下,没什么力气似的,语气有些沮丧又有些低落,“算了,随你吧。”   少年额前碎发垂落,立体深邃的五官被阴影笼罩,尤其是垂眼的时候睫毛根根分明,乖巧的阴影映在他的脸上。   完全不像平时那副傲得跟什么似的模样。   这副模样真的很戳她,让人毫无抵抗力,只能软下心,顺着他的意。   时溪拉了拉他的袖子,声音软下来,“顾顾。”   底下的人突然身体微颤。   少年眼眸微深,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他深吸一口气,哑声道:“你不是说,分手后不会再叫我顾顾了吗?”   时溪低头看他,“那能怎么说,不是你让我说句好听的。”   “......”   顾延州沉默一阵,道:“不好听,你再叫一次。”   “顾顾”是时溪当时特意给他起的名字。   她总觉得喊顾延州全名太严肃了,像是班主任点名叫人起来回答问题一样。可当她第一次喊出这个名字时,顾延州突然愣住,板着脸,居然还嫌弃道:“肉麻。”   “可是,我们都在一起了,总要有点不同的才行吧。”时溪盯着他的反应,调侃道,“哎,你好像很害羞的样子?”   “......”   一开始他还是不接受,冷着脸拒绝了好几次。   可叫着叫着,顾延州就随她了,有时候还蹙着眉头纠正她的发音,“不是咕咕,是顾顾,第四声。普通话考试你是怎么拿到一级乙等的?不好听,重来。”   回忆戛然而止。   腰间的手紧紧地缠着她,绕到身后,将她用力箍着,一整张清隽俊逸的脸埋进去,完全看不见了。   时溪只好耐着性子,拍拍他的后背,“顾顾,行了吧?”   顾延州轻嘶,唇角微勾,嘴上继续哼哼道:“不好听,还更疼了——”   “.........”   -   顾延州的病情算是稳定下来,时溪还是不放心,又放不下面子明说,只好旁击侧敲地问卢一悟。   他那边很快就回复了:【还行。顾大佬今天给我们重新讲了题,精神状态也还可以。中午饭他也吃完了,吃了些粉面和汤,我和吴兴师兄一起监督的。】   时溪:【他今天没胃痛了吧?】   过了一会儿,对面突然发来一段语音。   点开。   居然是顾延州的声音。   少年的嗓音慵懒中透着几分笑意,“时同学,要关心就当面关心,偷偷摸摸在背后打听我的消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追我。”   时溪:“?”   听听这都是些什么屁话!   她、在、追、他???   时溪也将手机放在嘴唇旁边,给顾延州发了条语音:“顾同学,要不要这么自恋?好歹咱们同学一场,关心一下总是可以的吧。”   “噢,同学一场。”顾延州饶有深意地拉长音,“那不知道昨晚是谁捏我的耳垂,抱我的肩,还叫了我一声——”   他学着她的语气,压低,嗓音变得缱绻又喑哑。   “顾顾。”   “......”   明明是顾延州昨晚喊疼,非要让她说点让他开心的话,所以她才这么喊他的。结果这人好了之后,脸皮居然变得这么厚!   厚得跟实践基地那面钢板做的墙一样!   时溪翻了个白眼,用语音回他:“顾同学,麻烦你看一下,你现在用的可是别人的手机,请收敛一下你身上的骚气,好吗?”   顾延州还不认,“哪里骚了?我这是学你的。”   背景杂音里都能听到卢一悟的笑声了。   他居然都不避嫌!   “顾延州!你拿回自己的手机跟我说话!”   顾某人还是要点脸的,没多久就换成自己的手机,第一条发来的还是语音,只不过这次背景音很安静,偶尔能听到那边有风声吹过。   他语气认真了些:“要不要打个语音?我有话要跟你说。”   时溪刚下课,抱着专业书离开教室,找了个角落躲起来,回他:“打吧。”   他立马打了个电话来,像是一时找不到开场白,支吾了半天。   总得有个人打破沉默,于是她先问:“你好点没啊?”   “放心,你那个班长的毒雪糕还毒不死我。”   “......”时溪翻了个白眼。   少年嗓音磁性,透过电话传来,连耳朵都被烫得酥酥麻麻的,“昨晚,谢了。”   她“哦”了声,唇角微弯,“就一个‘谢了’,两个字,没了?”   见他不说话,时溪缓缓道:“昨晚那个挨在我身上死活不肯走的人是谁?啊,还有那个非要听我喊八遍不好听的‘顾顾’,不喊就胃痛胀气还站不起来,浑身难受的人是谁?”   “......”   顾延州沉声:“......是我。”   承认得还挺快。   时溪吸了吸鼻子,“一句‘谢了’就想打发我,你没有一点实质的.......”   他突然打断道:“比赛结束后我们一起吃饭吧。”   平时他们对着干惯了,头一次听到顾延州用这种语气说话,压低了嗓,温柔而缠绵,好像在轻轻哄着她似的。   听着怪不习惯的。   因为他这句话,时溪感觉自己浑身都在发烫,心尖也莫名的颤了一颤。   见她没回应,顾延州似乎有些着急,又问了一遍。   “要不要,跟我一起吃饭?”   语气稍微强硬了些,但还是跟平时不大一样了。   时溪故意拖着不回答他,表现出一副犹犹豫豫的模样,“啊,那我得考虑一下喔。我很忙的,比赛结束后的档期超级满。”   顾延州轻笑,“还要请是吧?”   她啧了声:“那当然。或者你叫一声好听的来,包括但不限于‘哥哥'、‘爸爸'以及‘爷爷’,叫完我立马就答应你。”   “.........”   对面开始沉默。   时溪明知道顾延州肯定不会这么叫,她就偏要偏要,最喜欢看的就是某人吃瘪的模样。   骑在狮子头上作威作福。   其乐无穷。   顾延州语气生硬,“学我?”   她都能联想到某人现在这副板着脸的模样,轻哼:“干嘛?我昨晚还喊你‘顾顾’呢,怎么反过来就不行了?你总得给点甜头我尝尝吧。”   顾延州沉默了许久。   时溪等着,也不肯让步。   “行。”顾延州问道,“比赛结束后请你跟我一起吃饭,可以吗?”   他停顿一瞬,改口。   语气还挺别别扭扭的,一点都不自然。   “小仙女。”   作者有话说:   顾狗还不太开窍,需要来点刺激的。已经安排班长薛尧举着毒雪糕(bushi 跑过来抢人了! 第18章 服软   三天后, 大学生数学建模大赛拉开帷幕。   南淮大学作为南淮的主要赛点,当天数学基地门口贴上了红色横幅。上面的“Mathorcup 全国大学生数学建模大赛”几个字闪得耀眼。   整个赛制为期四天时间,要求队伍在这段时间内完成一篇论点和论据完整的论文,并在截止日期前提交。   下午六点时, 时溪坐在电脑前, 从官网上下载了试题。   题目一共有ABC三种类型。   A类跟物理相关,考察的专业性比较强;B类是数据分析和处理, 适合编程能力较强的人;   最后C类是开放性思维题, 难度最小,相对来说也比较容易上手。   她优先选择了C类题目。   顾延州最近还挺忙的, 时溪主动找过他几次,结果某人就丢过来一句话“我来搞定”, 然后就没有其他了。   瞧着ddl越来越近, 她干脆撇下他不管,自己直接开始做。   C类题目是关于环境污染的,虽然给的数据纷繁复杂, 但经过之前的准备功课, 时溪很快就找到了切入点。她提前做好全部提纲后,开始着手上知网查文献和资料,最后尝试建模和写论文。   比赛时间很紧张, 做完这些已经过了一天。   时溪将写好的论文连同几个G的参考资料一同放进U盘,下了课就往数学基地走去。   走在学校路上, 炙热的烈阳被白云裹挟, 偶尔漏出几缕照射在教学楼墙外, 光照时隐时灭, 将整个狭窄的楼道映得晦暗不明。   连着几天太阳光普照, 成功将南淮的温度升高不少。寒气四处逃散, 凉风清爽净明,卷着一股清淡而沁人心脾的香味。   基地最大的会议室里,顾延州闲散地坐在电脑前,上半身闲散慵懒,像是没有骨头似的,手指飞快地敲击着键盘。凹凸的腕骨上还卡着一条黑色的橡皮筋。   中间黑色大屏幕中显示出他的操作。   中英文混杂,白色的光标闪动,执行指令从第一行跳到第十行。   时溪站在会议室外,透过玻璃清晰地看到里面的情况。   顾延州敲完最后一行代码,密密麻麻的数据瞬间生成,黑色.界面消失,重新切回到电脑的蓝色主界面。   一个快捷方式出现在最中央。   吴兴师兄忍不住鼓掌,“牛逼。”   顾延州往后靠上椅子,闲散地朝吴兴师兄抬眉,“还有什么要求?”   吴兴师兄摆摆手,“没有了,辛苦辛苦!”   少年移动鼠标,点开新生成的快捷方式,声线不急不缓:“接下来的数学竞赛讲究大量做题,快速掌握出题规律,从而形成思维记忆。所以我将题型难度分成‘强中弱’三挡,你让他们自主按需设定。”   “行,没问题。”   时溪偷偷摸摸凑到门口看他们,踮起脚尖瞄向他的电脑屏幕。   刚好被顾延州捕捉到目光。   “看什么?”顾延州朝她抬了抬下巴,嘴角上扬,笑得痞坏,“偷偷摸摸来看我啊?”   时溪跺了下脚,“谁看你了,自恋。我看吴兴师兄呢。”   吴兴师兄连忙将手挡在自己脸上,“弟妹,你可千万别这么说,顾延州吃起醋来肯定要杀了我。”   时溪朝顾延州挑眉,“顾延州,你吃醋了吗?”   他挑着嘴角移开脸。   吴兴师兄见状,立马拿上电脑出去。   时溪走进来,顺手将会议室门关上,从兜里拿出一个U盘,直接扔在他前面的桌上,“不要太感谢我。"   顾延州略微挑眉,“这什么?”   他将U盘插入电脑,手指双击两下鼠标,弹出一份Word文档。鼠标往下拉,入眼论文标题、目录、摘要和正文部分内容,一应俱全。   时溪抬起下巴嘚瑟道:“不就是建模嘛,简单。”   顾延州点击鼠标,语气多少有些敷衍了,“哦,现在这么强。”   她搬来一张椅子靠近,“不信,你看看。”   他在每个章节点都停留一下,大概浏览了整个论文的框架,最后在参考文献上停留片刻。   时溪正等着他的另眼相看呢,谁知道没过多久,顾延州将鼠标放下,双手交叉放在笔记本的触摸板上,视线盯着屏幕,淡声道:“要大改的地方有很多。”   “......”   时溪张大嘴,以为自己听错了。   改的地方多,就算了。   还要,大改?   时溪感觉心脏瞬间拔凉起来,忙凑过去,“哪里要改?”   顾延州捧着电脑起来,绕过她,轻飘飘地丢下一句:“行了,你别操心了,我来搞定。”   她起身追着他的背影,“那怎么行啊。一开始我是想自己一个人组队的,现在我跟你组队了,你总得让我有点参与感吧。”   顾延州突然转身。   时溪脚步没刹住,一下子撞进了他的胸膛里。   他突然弯下腰,狭长的眼眸幽深,扇形眼尾褶皱而窄,浅棕色的瞳孔里倒映着她的脸。   “要想获奖,可不仅仅只有参与感才行。”   顾延州突然牵起她的手,将U盘放进她的掌心里,粗糙的指腹划过她掌心上的纹理。   轻轻的,摩擦而过,像是故意在撩人。   时溪连忙将手缩回去,攥着U盘背在身后,支吾问:“我到底哪里写得不行?”   顾延州单手托着笔记本电脑,一只手插回兜里,“选题。ABC三道题目中,你选了看似最简单的开放类,实际上这道题就是个坑。随随便便混个学分可以,但获奖的概率是最低的。”   她知道顾延州身经百战,听他的准是没错,但心里还是很不高兴。辛苦了一晚上的成果,说白费就白费了,到头来又是白忙活一场。   “那如果非要选C,这篇论文能不能用?”   这人还真的一点都不客气。   顾延州很直接,说话从来不拐弯抹角:“逻辑不通,结构生硬缺乏亮点。模型简单生涩,照搬照套,没有完全理解题干核心。”   他盯着她的表情看了两秒,像是对死刑犯作出最终宣判,“都不行。”   时溪心都凉了,“那要怎么改?”   “重写。”   少年仗着自己比她高大许多,低头看着她时,身上的气场强大又凛冽,压迫感瞬间剧增。   “你一开始没跟我说要怎么做,等我写完了,你才来全盘否定。”时溪直视他的双眼,“顾延州,你不能总是这么霸道,你得学会事先跟我沟通。”   顾延州狭长的内双眼微微敛起,一言不发地盯着人看。   按照他以往的脾性,以及对待数学赛事的态度,顾延州才不会跟她一个业余选手多废话。   听说他当年因为脾气太爆,差点跟队友起了冲突,最后还是被国家队教练好声好气才劝住。   她可不想因为这个比赛,将他们才好了那么一丢丢的关系又搞坏了。   “顾延州,你可不许凶我啊。”   时溪伸出手指戳他的胸膛,“我希望我的队友是温柔点的。”   “......”   顾延州盯了一会儿,收回目光,伸手拉过一把椅子坐下,还拍拍旁边的椅子,示意她坐过去。   他原本板着的脸突然笑了,还歪头打量她。   “小仙女?”   时溪被叫得一个哆嗦。   少年的手掌暗示地拍着椅子。   她磨磨蹭蹭地坐到顾延州旁边,跟他一起凑到电脑前,听他在耳边低低地开始讲解。   “你写的论文,虽然看着有模有样的,但其实就是照搬了人家的架构,内在的东西还只停留在理论上。”   “你的核心论点,以及你要论证的观点和角度、通过建立什么样的模型论证、这个模型又是如何去验证的,以及验证出来的结果是否正确,反推后结论是否......”   时溪听得脑壳疼,打断道:“直说吧,我的论文是不是没救了?”   “有的。”他用一种近乎关怀的目光看向她,“还有一种方法,姑且能抢救抢救。”   她连忙凑过去,眼眸睁得极大,像是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你说。”   “叫声哥。”   少年眉眼舒展开来,细长的眼尾上扬,眼窝很深邃,衬得双眸明亮有神,鼻梁挺立,弯唇时特别有少年感的气质。   时溪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了,“想得美啊你!”   顾延州像逗着她玩儿似的,还朝她轻佻地吹口哨,“叫一下,哥哥救你。”   又。   又被他逮着机会占便宜了!   时溪瞄到会议桌上有一个别人用来按摩的小锤子,她赶紧抓起来,抬手就往顾延州的肩膀上锤了两锤。   还是不解气。   她又给他来了一拳头。   顾延州不理她,已经开始动手改论文了。   当着她的面,直接删掉了她想了一夜的标题、纠结了半天的前言,连同整晚做梦都在想的框架全部删除打乱,重新排列组合。   时溪心疼得要哭,看了眼旁边专注的少年。   简直是越看越嫌。   见他那双好看的手指快速在键盘上打字,又拿起拿起小锤子锤他的肩膀。   塑料小锤子发出阵阵声响。   “啪叽——啪叽——”   顾延州单手将她的小锤子扯过去,放一边,继续在键盘上打字。   时溪看向他的电脑屏幕。   黑色的界面上,闪烁着一排白色的英文和数字,刷新的速度特别快,一转眼就来到了下一行。   顾延州直接将她建立好的模型给推翻了,只花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将整个题目拆成一个流程图,有条有据地将每个小问攻破。   原本的论文半成品经过一番修改,竟然变得像模像样起来。   她在旁边看得瞠目结舌,往他肩膀上砸了一拳,“可以啊,不愧是顾大佬哈!”   顾延州轻笑出声,捂着被他拳头砸中的地方,朝她微抬下巴,“行了,都交给我好吧——”   头顶被他像揉狗头般乱搓一通。   “顾哥哥带你飞。”   ......   顾延州拿走了论文的底稿,见时溪一直拿着小锤子骚扰他,干脆让她躺一边沙发去。   她早就被他折磨得不成人样了,躺着躺着,居然就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日落西山,夕阳西垂。   临近冬日,天色就显得格外暗沉,整片天空紫红相称,远处深蓝连接天际,绚烂又浪漫。   时溪睁眼的时候,刚好对上顾延州的眉眼。   会议室里只开了头顶一处白炽灯,光线并不均匀,从侧边斜斜地照射过来,衬得他的眉弓立体深邃,似乎连眉眼都染上几分温柔。   两人的距离凑得特别近,差点就能跟她的鼻尖撞上,鼻息也似有若无的相缠。   时溪脑子有点懵,刚睡醒,人也不太清醒。   只是模模糊糊地想不清一件事。   为什么......   顾延州会凑得那么近。   明明她只是躺在沙发上,他又是什么时候来到她面前,跟她凑得那么近的?   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顾延州将地上的地方拿起,动作有些慌乱,递给她,“改完了。”   时溪连忙捧过电脑。   选题还是C类项,只不过换了一种更刁钻的论证角度。   标题深刻明晰,模型有图样有数据,还有各类表格的横纵对比,一目了然,参考论文也从六篇增加到十篇,有些还是国外的期刊文献,很多都是国内网查不到的。   整篇论文兼顾了学术性和创意性,论点和论据相结合,各个模块的连接逻辑清晰。   完全挑不出任何毛病。   数学建模大赛考察的不仅是数学建模能力,还有论文写作水平。这放在高中课程中,相当于要求一个人具备奥数竞赛能力,还要求高考作文有近乎满分的水准。   怪不得顾延州能当高考状元。   第二版比她自己写的,简直要好太多了!   顾延州若无其事地坐到她旁边,侧头看她,“看完了没?”   时溪视线盯着屏幕,脖颈却慢慢烧了起来,“朕在阅。”   “......”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时溪一向藏不住心里话,尤其是面对顾延州。于是实在没憋住,她轻轻问:“你刚刚是不是想偷亲我?”   “......”顾延州挠了挠头,喉结跟着微滚,“我用得着偷亲。”   她一时被堵得无话可说。   也是。   他也不像是那种,会偷亲的人。   时溪将鼠标滑动到论文第一页,看得也七七八八了。   顾延州做事,无可挑剔。   少年偏头看着她,勾了下唇角,将笔记本电脑挪过来一些,随后身体也往她靠近,“短短两周时间学完大学四年的数学课程,三天内完成建模的基础知识,一天时间理出论文逻辑,算不错了。”   时溪朝他“噢”了一句,“你这是先抑后扬吗?还是说,觉得刚才批得我太狠了?”   他盯着屏幕,只留给她一个后脑勺,“我只是实话实说。”   时溪朝他伸出手,笑道:“顾队友,我这边的审核已经通过了,你可以直接将论文上传到官网。咱们此次合作非常愉快。”   顾延州扯了扯嘴角,握上她的手。   “那么,静待佳音?”她道。   “请我吃饭。”   时溪甩开他的手,“切。”   会议室桌上的手机振动。   两人同时看过去。   薛尧的名字特别显眼地出现在手机通知栏上。   下面有一行小字。   【时溪,我到了,你在哪里?】   “......”   本来还算和谐的气氛一下子打破了。   时溪连忙拿出包包里一只刻着省运会Logo的U盘,见顾延州面色不善,下意识地解释道:“我给他送U盘。忘、忘了时间。”   顾延州脸颊收紧,双手叉着腰,周身气压霎时间低下来,又不肯表现得太明显,冷冰冰地吐出一句。   “哦。”   时溪小心翼翼地看他,“那我去了?”   “去啊。”顾延州朝门口抬下巴。   时溪点头,抱上搭在沙发上的外套,正要转身走出房间。   身后传来椅子拖地的声音。某人坐下后,还阴阳怪气了一句:“去。去见那个对你很好的班长。”   “......”   顾延州长腿耷拉着,手上狠狠撕着一张小便利贴。   声音闷闷的,像在自言自语。   “谁在乎啊。”   作者有话说:   来迟了!!! 第19章 服软   南淮大学校园区很大, 时溪穿过几条小路才到达操场。   天边绕着橘红色的云彩,云朵像丝绒般没有聚拢,前面没头,后面没尾, 南边出现一条白色的航迹云, 将天空划分出两个区间。晚风吹过树丛枝干,引起一阵沙沙声。   红色塑料跑道蜿蜒包围中央大草坪, 旁边有教练手持气.枪准备, 起跑线上有不少体育生各就各位。   临近南淮大学承办的省运会,操场上明显比平时多了不少人。现在已经是饭点时间了, 还有参赛选手正在操练。   远处的跳高场传来软垫被重物砸下的闷响。   紧接着响起一阵掌声。   “两米一五。”   “薛尧,牛逼啊!”   “不愧是省赛第一, 起跳高度就两米一五, 你是想逼死我们啊!”   “喂,冠军,你去哪儿?”   “你们先聊, 我还有事。”   计分帐篷里传来薛尧的声音, “时溪,我在这里。”   时溪顺着声音看过去,正好看到薛尧从跳高垫上下来, 急匆匆地跑到她面前,一双桃花眼被汗水浸染过, 眼眸像是有浓墨覆盖似的, 盯着人看的时候深情了许多。   她低头从兜里拿出他的U盘。   远处有体育队的学生在起哄, 大喊着薛尧的名字:“女朋友啊?”   时溪心里一惊, 连忙摆手否认。   薛尧低头盯着她, 伸手接过U盘, 轻声问:“课件都已经拿到了是吗?看过之后感觉怎么样?”   她点点头,“课件都是老师上课时用的,特别全。”   “能帮到你就好。”薛尧笑道,“其实我是利用体育生的身份才拿到的。专业课老师听说我要代表学校训练和参赛,所以才提前将这些给我。”   怪不得。   普通学生要是问老师要课件,一般只会得到一个“期末的时候再给”的回复,甚至有些教授根本不好说话,直接就不给了。   时溪试过,所以她很明白。   薛尧也是在暗示,只有他才能拿到课件。   身后有同学在叫他,薛尧转身打了个招呼,继续问她道:“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吃饭?”   时溪突然想起刚才的顾某人。   临走前,桌上的小便利贴都被人撕得碎碎的,见她还没走,顾延州还奇怪地抬头看一眼,挑着嘴角:“怎么?还不走?”   “......”   “不怕那个对你很好的班长等急了?”   阴阳怪气。   酸的嘞!   时溪见体育队的人都在等薛尧,心想贸贸然跟他们一起聚餐也不好,于是连忙谎称:“我跟周倩倩约好了,改天吧。”   薛尧桃花眼缱绻:“好,那就改天。”   体育队的其他成员继续叫他,薛尧朝时溪挥手,转身融入体育队中。隔着好远的距离,他还回头看向她,朝她继续挥手告别。   时溪走出体育场,低头给顾延州发微信:【吃饭去不去?】   顾延州:【吃过了。】   时溪:【这么快!】   顾延州:【基地里来了一个女同学,我跟她一起去吃的。】   下面还附带一个吃得麻麻香的表情包,越看越觉得贱兮兮的。   时溪拳头都硬了:“......”   滚蛋!   ......   数学基地里正值没什么人,会议室的玻璃门反射着里面的光,内层还有一层朦胧的纱窗作为覆盖,遮挡住从外面透进来的光线。   顾延州将电脑合上,拿上搭在沙发的外套时刚好看到底下的U盘,上面串着一只棕色小熊,还有一颗百家姓珠子“时”。   估计是时溪忘记将U盘带走了。   顾延州垂着眼,将U盘收入手心,低头瞅了眼,手指一合一拢,颠着掌心让上面零零碎碎的小挂件跟着一起跳动。   她U盘里的东西很干净,除了数学建模大赛论文以及备用资料,其他的就是本学期一堆的专业课课件。   顾延州在原地驻足片刻,慢慢想起时溪那天跟薛尧的对话。他重新坐下将电脑打开,登上校内官网加密系统,鼠标点进管理学院财管专业。   网页立马响应,大学四年所有科目的课件出现在上面。   南淮大学的管理类专业都是老牌专业,课件内容基本上都不会作太大变化,哪怕是有变化的,也会在开学初期就在系统上作出调整,经由校务处审核后,才能发生变动。   他全部下载下来,分门别类地打包放进那只棕色小熊U盘里,文件名也不好好起,只有四个字。   ——“病毒(勿点)”   卢一悟拿着外卖进来,喊他:“顾大佬,我进来了!给你打包了鸡翅饭,还有嫂子的姜葱白切鸡外加一份酸奶沙拉......哎,嫂子呢?”   顾延州将电脑放到一边,将棕熊U盘放进自己的口袋里,淡声道:“她,不跟我们吃。”   察觉到顾延州的语气有些奇怪,卢一悟将姜葱白切鸡饭和酸奶沙拉放在边上,连动作都变得小心翼翼的,生怕惹他不高兴,“你和嫂子......吵架啦?”   顾延州没回应,看都不看面前的鸡翅饭一眼,伸手拿过本来是买给时溪的酸奶沙拉,低头给她拍了张照,附言:【今晚吃这个,基地里每个人都有。】   没多久,小姑娘果然有了反应:【啊啊啊啊我要!我现在回来还来得及吗?[落泪/][落泪/]】   顾延州勾唇,一个字一个字气她:【没了,剩下的都被我吃完了,没留你的。[微笑/]】   他还要故意加上一句:【怎么?你们班长没给你买?】   头顶的昵称时而变成“对方正在输入中”,时而变成“对方正在讲话中”,最后她只发来一个兔子暴跳的表情包,文字是“踢你屁股墩儿。”   惹生气了某人,顾延州勾着唇角将手机放下,将酸奶沙拉放回去,跟那盒姜葱白切鸡一起。   卢一悟好奇问:“嫂子不来的话,那这两盒要怎么处理?”   “我来吧。”   顾延州将两个饭盒一同装起来,将塑料袋的带子绑上蝴蝶结,撕了张便利贴,写上一个“时”字,笔锋凌厉,末端微勾,随后将它粘上。   他盯着面前的塑料袋,瞳孔像是没什么焦点,表情呆呆的,整个人的表情略显颓丧,看着没什么精神,完全不像下午时的样子。   卢一悟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怎么了顾大佬,在想嫂子吗?”   “......”顾延州回过神,嘴角往下瞥,“谁想她了。”   顾延州毕竟是基地里的大佬级人物,平时还挺凶的,但是现在提到时溪的时候,他的语气明显温柔了些。   卢一悟很想跟大佬拉近关系,于是顺着这个话题继续道:“可是,顾大佬,你的表情明显就是一副在想女人的样子。”   顾延州连忙抹了把脸,蹙眉,“很明显吗?”   “......”   察觉到自己失言,顾延州改口:“你看错了。”   卢一悟:“......”   塑料袋上的便利贴轻飘飘的,被窗外的风一吹就掉,顾延州赶紧伸手抓住,重新粘贴上去。   但是塑料袋表面光滑,黏性很差,没多久又掉了出来。   卢一悟拿来一个订书机。   “咔嚓”一声,便利贴牢牢地钉在上面。   “顾大佬,你跟嫂子之间是不是闹矛盾了?”卢一悟偷偷猜测他们的关系,“其实女孩子很好哄的,上次听你说你们分手了,但是我们叫嫂子,嫂子也会应,那说明......”   顾延州下意识追问:“说明什么?”   “说明,她心里还是有你的,也承认这段关系。”   “......”   顾延州轻嗤,修长有型的双腿搭在凳子上,双手抱着臂,腮帮子稍微动了动,神色看不明晰。   卢一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只好继续试探道:“要是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顾大佬你随便提。”   “薛尧,你听说过这个人吗?”少年沉声问道,“财管一班,学校体育队,玩跳高的。”   卢一悟点头,“听说过,在学校里好像还挺受欢迎的。”   “......”   话音刚落,周围像是生出一阵阴风,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顾延州脸色阴沉,本就天生自带冷感的眉眼透着寒意,浅薄的嘴角顿失弧度,压迫感瞬间倍增。   “顾大佬,不过你完全不用担心,嫂子应该不会对他感兴趣的。”   卢一悟赶紧救场,“你可是学校匿名表白墙投票选出的级草啊!公认的!连附近的财经学校、传媒大学都知道你的名字,三天两头就有外校的女同学在基地门口打听你,幸好都被我拦下来了。”   他表情还挺骄傲。   “你就是南淮大学的颜值代表,嫂子最喜欢的就是你。”卢一悟愤愤地补上一脚,“那个姓薛的长得像狐狸精似的,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人,嫂子根本看不上他的,就喜欢顾大佬你这样。”   顾延州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点笑容。   一瞬即逝。   还死要面子地补上一句:“我只是打听一下,没说要跟姓薛的比。”   心情好了。   顾延州挑着嘴角,手指点进时溪的聊天界面,往她的头像拍了两下。见她还没回复,他有点等不及了,继续找存在感似的又拍两下。   顾延州:【你U盘上那只棕色的熊长得好丑,我没收了。】   过了一会儿。   时溪才连发来三个爆炸的表情包。   【我的U盘在你那儿啊,我找了半天。】   【别动我的熊!那个是限量版!我抢了好久的!】   【不许说它丑!!!】   他低头翻看掌心里的小玩意儿,棕色的熊,粉红色的条纹,就是女孩子喜欢的卡通外壳,他用大拇指捞了捞上面那只熊,揉在指腹间轻捻慢抚,感受纹理带来的凹凸感。   顾延州:【明天中午饭堂,过来拿U盘。】   -   大一的课程安排得挺满的,专业课和公共课安排得很紧凑,加上学期时间很短,估计没多久就要考试了。   时溪在饭堂先占了个位置,将书包随便往旁边一放,拿起平板继续研究刚讲的课程重难点。   大学不同于高中,饭点时间老师跑得比学生还快,刚从书本中抬头,讲台上连个人影都没有了。   饭堂周围很嘈杂,全是刚下课的学生,受欢迎的窗口早早就排满了大长龙,连走廊过道都簇拥着队伍。   周倩倩拿着两份肉夹馍,像逃似的跑过来,“哎哟,我的天啊,这队伍跟打架似的,才一会儿功夫就这么多人了。”   时溪头也没抬,点点头,“对啊,我们算是来得早了,估计再过一会儿队伍更长。”   桌上的手机振动,屏幕上正好谈出顾延州发来的消息。   顾延州:【教授拖堂。】   周倩倩瞄到一眼,“啧啧”两声,“数学专业就是不一样,听说这个专业是全国排名第一的,比清北还要厉害。”   比清北还要厉害。   时溪做笔记的手停顿,猛地抬头道:“为什么啊?”   “咱们学校的初创校长是一位享誉国际的数学家,对数学这个专业的重视程度可是全国第一,在国际上也排得上号的。所以能报数学专业的,要么是高考数学满分,要么是拿过竞赛大奖。”   周倩倩咬了一口肉夹馍,“而且,数学专业的就业率稳居全国顶尖,毕业生的薪资也是大厂的两倍......”   正说着,饭堂门口又来了一批人。   顾延州在人群中显得格外显眼,肩宽腿长,乌发浓眉星目,气质凌厉,周身透着清冷和疏离。他单手插着兜,另一只手拿着专业书,闲散中带了点漫不经心。   他身后是数学基地和同专业的同学,整个队伍很长,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排面十足。   饭堂里不少人的视线从四面八方围聚过去,毫不遮掩地注视着中间显眼的少年。   结果没多久,像是冥冥中注定似的。   薛尧也带着体育队出现在饭堂门口,一帮体育生的身高条件优越,直接拉高了整个饭堂的队伍海拔。   两个少年迎面相逢,想避都来不及。   顾延州天生就是那种遇强则强,从不怕惹事的人。迎面遇上薛尧,他将原本插在裤兜里的手拿出来,修长的食指上还圈着一枚绑着棕色小熊的U盘。   很明显的女孩子物品,现在跟他的指尖一起,莫名显得骚气。   见薛尧往窗口面前站,顾延州也紧跟过去,还歪头对基地里的人道:“今天吃饭堂,我心情好,到时候我来统一结账。”   时溪坐在不远的地方,刚好听到他的话。   他,心情好。   所以请客。   啧,这都拽上天了。   身后立马有人笑道:“顾大佬平时不喜欢吃饭堂,今天心血来潮来一次,居然是请我们所有人。”   对面的薛尧听后也朝体育队的人道:“我刚拿了区域冠军,你们今天随便点,饭钱算我的账上。”   体育队的人拍拍他的肩,“够意思啊,薛尧。”   两拨人互相对峙,哪怕是周围的人没听到他们刚才的对话,也能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两种无形的强大气场在互相拉扯,来回冲撞,毫不讲道理地肆虐八方。   队伍已经到了两人的前面。   顾延州让谭平帮忙打饭,又让他们尽量点荤菜。   数学基地的人速度很快,像极了他们做题的速度,于是没多久,窗口的荤菜所剩无几,全是些没什么营养的黄芽白。   不吃也罢。   体育生平时的训练强度很大,很需要荤菜补充体力,现在被数学基地的人抢光了,体育队的人脸上都没什么好表情。   时溪看得想发笑。   顾延州这也太幼稚了吧!   刚刚还那么霸气地说要请客,转头就让自己的人抢光情敌的荤菜,这是什么作战路线?   薛尧腮帮子发紧,平日里看人时分外多情的桃花眼,现在却像是染上了一层寒霜,眼神凛冽尖锐,语气也咄咄逼人:“顾延州,你这是什么意思?故意抢饭是吧?”   顾延州还挺拽,插着兜,嘴角上挑反讽道:“饭都抢不过,你还能抢什么?”   “......”   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薛尧额头青筋暴起,抬脚就往顾延州走去,体育队的不想惹事,两个人连忙上来将他拦下,“薛尧,算了算了,我们去别的地方。”   顾延州将课本递给谭平,趁薛尧还没走,当着他的面将手机放到嘴边,对准底下的话筒道:“时溪,我在饭堂了,你在哪里?”   薛尧神色微变,桃花眼微眯,眼神突然变得警惕起来。   饭桌上的手机跟着振动。   顾延州发来一条语音。   时溪原本跟着周倩倩一起,在旁观这场充满无声硝烟的战场。她正看得乐呵呢,谁知道自己居然也会被扯进来,顿时笑都笑不出来了。   她朝周倩倩张大了嘴,举起手机朝她示意。   妈呀!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每日三省吾身的时间到了。我能不能不过去?我能不能装看不到?这场战争非要我参与不可吗?   周倩倩脸上出现一个同情的表情,既无语又无奈地朝她耸耸肩,“姐妹,保重。”   时溪已经搞不懂剧情的发展了。   她转头看向窗口前的顾延州,只见他再次拿起手机,对准话筒低声道:“我在自选餐二号窗口,你过来。我现在给你U盘。”   “......”   好家伙。   顾延州这是非要逼她现在出现是吗。   时溪也不惯着他,干什么听他的呀,她就不去。   于是低头回复道:【我在吃饭了。吃完饭再找你。】   谁知这条信息还没发出去,顾延州又发了一条新信息过来:【U盘里有你很需要的东西,我特意去学校加密内网给你找的。不过来的话,我扔垃圾桶了。】   学校加密内网?   【什么东西?】   【现在,过来,当面说。】   时溪是按耐不住好奇心的人,只好起身过去了。   饭堂人来人往,人声鼎沸而喧嚣,顾延州和薛尧这两位刚入学就具有极高知名度的人物出现,只会拉高饭堂里所有人的关注度。   顾延州发完语音后,将手机放下,眼神挑衅地看向对面的人,手心却攥得发虚。   时间像是缓慢下来,周围忙碌的身影中,时溪从用餐区里出来,慢吞吞地走到附近。   她看了看周围,发现薛尧似乎已经走了,中间隔了好几个人,也没看到他的身影。   她穿过人群走过去,来到顾延州面前时才发现,他原本攥着的拳头慢慢松开,眉眼间的对峙和不安退散,像是得逞了似的,眼角眉梢闪过一丝微妙的弧度。   “我U盘呢?”时溪朝他摊开掌心,“你给我放了什么东西在里面?”   下一秒。   顾延州突然用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一把拉到自己跟前,同时头也低了下来。他在她耳边低声道:“我给你安装了病毒。”   “......”   时溪立马下意识往后,余光瞄向他,“病毒?”   少年的嘴角勾着弧度,笑容野气又痞坏,满脸都写着逗弄的意思。他宽厚的掌心仍然扣着她的后脑勺,动作强硬霸道,像是要完全掌控她。   她不太喜欢这种感觉,身子稍微往后想要逃脱出他的掌心。   结果刚离开半瞬,他的手重新压上来,头顶响起他沉哑的声音:“别动。”   顾延州将U盘放进她的手心里,还从兜里拿出一枚女孩子用的头饰。上面有一只棕色小熊,是她U盘上的缩小版,中间还镶嵌着两颗晶莹的透明珠子,看着就知道价格不菲。   他单手按着她的头,另一只手将头饰别在她的头顶。   “这只熊好丑。”顾延州漫不经心道,“送你了。”   时溪当着他的面直接翻了个白眼。   她警告道,“你别给我往U盘里面装什么病毒啊。要是弄坏了里面重要的资料,你信不信我把你的头给打掉。”   顾延州毫不在意地弯唇,“噢。来打我。”   语气又拽又欠扁。   她拿上U盘转身就要走,手腕在这时被他拉住,不容置喙地将她扯了回去。   “等一会儿。”   顾延州上半身凑过来,手指还停在她头顶那只熊上。   两人的距离靠得极近,灼热的体温和气息融合,他身上清冽的味道也瞬间包裹住她,肆意而无所禁忌。   “那个对你很好的班长——”   少年浅棕色的眼瞳闪过异样的兴奋,像是抢夺过敌人的猎物后,眼神中充满了挑衅和嚣张。是时溪从未见过的。   “他正看着我们。”   作者有话说:   接下来的剧情很刺激。   这段时间双更合一,开心过年!你们喜欢我0点更新,还是中午12点更新? 第20章 服软   时溪不知道, 从她身后的角度看过去,她跟顾延州就好像在亲吻一样,两人身体靠得很近,举止暧昧犹如情人亲昵。   她只觉得顾延州反常, 太反常了。   尤其是他最后一个眼神。   盯着她身后的薛尧时, 隐隐透着股凶狠,犀利又霸道, 但重新看向她时, 那抹不易察觉的情绪掩下,化为玩味儿。   时溪连忙转身。   薛尧一张白净的脸, 此时此刻变得极为难看,像是难以置信这一幕, 拳头也攥得特别紧, 抬脚就要走过来。   体育队的成员紧张喊道:“薛尧!”   他像是没听见似的,避开其他人的阻拦,径直过来想要分开他们。   在饭堂狭路相逢, 被数学基地的人抢光了饭菜不说, 还拉上自己喜欢的女生当面、当众亲昵。   这换作谁都会当场气炸。   顾延州压根儿不怕,干脆挑衅到底,将时溪往身后轻推, 站到她面前挡着。   数学基地里的人也上前挡在顾延州的前面,形成一堵人墙, 完完全全隔绝出两个阵营。   饭堂里看戏的同学都害怕得往后躲, 完全不敢出声。   体育队的人拉住薛尧, 不让他做出冲动的行为, 好声好气地劝道:“薛尧, 别犯傻!你这周还有比赛。”   闻言, 薛尧冷静下来,胸膛剧烈地上下起伏,缓了好久才恢复平静。   体育队簇拥着薛尧去座位,数学基地的人瞧着他们走远了,才渐渐散开。   卢一悟跑到顾延州面前,“顾大佬,我们的座位在A区,已经占好座位了。”   顾延州轻“嗯”了声,“行,我等会儿再过去。”   时溪从顾延州身后出来,震惊道:“他、他不是走了吗?”   “怎么?这么担心你们班长?”头顶传来一声戏谑,顾延州漆黑的眼眸斜睨,“怎么不担心担心我啊?”   她瞟了眼这厚颜无耻的人,“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啊?你这都差不多等于宣誓主权了。”   顾延州实在是太没脸没皮了!   他肯定知道薛尧喜欢她,所以才故意约她今天在饭堂见面。根本不是为了什么还U盘,而是拉着她完成一场对情敌的打击。   真够过分的。   完全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这让她以后在班上面对薛尧得多尴尬。   顾延州完全不觉得有问题,“他总是缠着你,总得给个警告。”   听听这话。   他连一句想跟她复合的话都没提,却强硬地将她和她周围的一切,视作了自己的专属物。   他怎么可以这么霸道!   “你不是说‘谁在乎’吗?”时溪咬牙切齿道,“你不是一点都不关心我去找哪个男生吗?说的好像你当众宣誓主权,我就不会跑似的。”   少年双手插着兜,脸上一副“我偏不信”的模样。   时溪气得不想理她,转身就走。结果顾延州也跟了上来,在她身后低低说了一句。   “你不会跑的。”   ......   吃过午饭后回到宿舍,时溪将U盘插入电脑。文件框很快就弹了出来,里面确实多了一个新文件,文件命名为“病毒(勿点)”。   时溪才懒得顾延州这小把戏,八成是骗她的,于是想都没想直接点开。   电脑界面弹出一个小框,类似于请求执行的程序。   只不过中间那行字却是——   【第一问:时溪喜不喜欢顾延州?】   下面出现两个选项。   A.喜欢   B.不喜欢   她正在气头上,直接按下“B.不喜欢”,结果这个框毫无反应,像是逼着她主动承认。她点击右上方的“×”也关不掉,哭着喊来周倩倩,“倩倩,姓顾的用U盘欺负我啊啊啊啊!”   周倩倩看向屏幕里的框框,哭笑不得:“太可怜了,我都要狠狠怜爱了。”   时溪继续点击“B.不喜欢”,点击几下后,一个程序弹出。   【请不要昧着良心选择,如若再选择错误,U盘将自动格式化。】   时溪:“......”   真尼玛服了。   时溪跟周倩倩调换座位,指着电脑屏幕,“你来。呜呜呜,我这个手不能昧着良心做选项。”   周倩倩简直要笑晕过去,“你赶紧打他。”   她点开顾延州的微信头像,刷屏发了个十个炸弹表情包,炸得整个屏幕全是硝烟灰烬。   两人坐在电脑前,开始研究这个程序。   【第二问:时溪会不会听顾延州的话?】   A.会   B.不会   “......”   时溪再次哭出声,连忙登上百度查找破解的办法。   周倩倩是个能走两步,绝不走第三步的人,看不下去了,继续帮她点击选项。   A.会   成功过关。   时溪捂着脸,简直要哭出声。   太耻辱了!   太、耻、辱、了!   这简直就是有技术的人对技术一窍不通的人,进行的一种降维打击。就是欺负她不懂,解不开,只能继续做下去。   【第三问:时溪会不会乖?】   A.乖   B.不乖   “......”   时溪对着天花板嗷叫一声。   她就知道。   她!就!知!道!   一定会有这么一道题,逼着她做选择,逼着她主动对他服软,逼着她为了解开这么一个破程序,承认自己会乖!   气得要死。   时溪忍不住拍拍顾延州的头像:【一共有多少题?】   刚刚还装死没回应的人突然出现了:【哦,在答题了?】   瞧瞧这欠扁的语气。   【不多,三题。】   周倩倩已经帮她昧着良心答完了。程序消失,最后还弹出一张贱兮兮的笑脸,像极了某人那副得逞的表情。   文件名没变,还是“病毒”,只不过后面“(勿点)”两个字不见了。   时溪重新坐回电脑前,不情不愿地点开那份文件。   里面的课件分类清晰,从大学一年级到四年级,科目也从公共课到专业课,按类别全部打包分好。   两人都看傻眼了,张着嘴呆愣在屏幕前。   如果没记错,这里的课件甚至涵盖了薛尧给的,超级全,是让人忍不住惊叹的程度。   “绝了。这些课件他都是怎么拿到的?”周倩倩点开每个课件,惊讶得嘴巴都没合拢上,“连同之后要学的课程都有。”   结果她们还没看完,文件突然自动关闭,一个程序框再次弹出。   【试看版已结束,可来数学基地找顾延州要正式版。】   时溪:“......”   周倩倩:“......”   她们对着天花板嗷叫一声。   顾延州!   你是不是玩不起!   时溪小脸因为生气而鼓鼓的,轻声叹气道:“你之前跟我说要调.教前男友,但是顾延州的性格真是太难驾驭了,我根本拿捏不住他。”   想想就觉得头疼。   她是故意让顾延州知道,自己在学校里也很有异性缘,并不是非他不可,想让他有点起码的危机感。   但是顾延州这个人生性不羁,霸道,占有欲强,普通的分手对他来说一点威胁性都没有,甚至还变得更加嚣张了。   时溪将脑袋往椅背上靠去,周倩倩也靠了过来。   “小溪溪,他就是仗着你乖啊,至少比他乖,所以他才这么肆无忌惮的。”周倩倩掰着手指头给她分析,“要是追求你的人比他厉害,比他更帅,你又是喜欢玩的类型,你看他急不急。”   听完这番话,时溪更叹气。   “薛尧够厉害的了吧,体育生,省队第一,听说昨天刚拿到一个冠军。他长得也不错吧,大家都说他是管理学院的院草。”   “——可顾延州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两人同时叹气。   宿舍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接近冬天的风从走廊处直贯而入,冲散了室内原本温暖的空气。时溪被冷得龇牙咧嘴的,连忙往周倩倩怀里躲,将手指都插入她的兜里。   两位舍友走进来。   康佳提着手里的小蛋糕,双手举过头顶朝她们打招呼:“Hello,家人们,我回来了!”   倪玲跟在后面,佝偻着身体小碎步地走进来,还搓了搓双手,张开嘴朝掌心里哈气,“我的妈呀,还是宿舍暖和啊。这天看着清爽,实际上手放出来就冻成冰了。”   时溪转头看过去,“倪玲,你血气可能虚呢,跟我一样,手脚总是很容易冰冷。”   康佳将一张卡片摆放在她们面前,“冰冷?那这个时候肯定要有点刺激的,才能让你们全身火热起来啊。”   周倩倩拿起来,念起上面的字,“这什么?管理学院和体育学院的联谊活动?主题还是什么‘新生炽热联谊’?”   康佳朝她们挤眼,“现场有超级多帅哥,而且都是有八块腹肌的体育生,你们要不要去看看?”   时溪第一个举手,“我去!”   顾延州不是觉得她乖,不会跑嘛,她就是要用实际行动告诉他,才没有那么回事呢。   她将卡片放进兜里,“明天是吧,我去!周倩倩,我们一起去。”   周倩倩:“行!我们一起去。”   -   “新生炽热联谊”举办的地方正好在学校的创意园,整片区域都是学生自主经营,集撸猫、咖啡、烘焙点心等多元文化为一体,也是南淮大学最著名的休闲场所之一。   这里白天宁静闲适,夜晚轻松优雅,咖啡饮品很多,还有小吃简餐,价格也不算很贵。   时溪过去的时候,薛尧刚好也在。   仿佛没想到她会过来,他连忙从椅子上站起身,脸上原本有些失落的表情一扫而空,格外惊讶道:“时溪,你怎么也来了?”   时溪也没想到薛尧会在,指着宣传板报上写的,“不是说单身人士都可以参加嘛。”   “......”   薛尧脸上怔愣片刻,像是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随后喜出望外道:“是啊。我也是被朋友拉过来的,里面有好多同学是我兄弟。”   像是被高兴冲昏了头脑,薛尧转身的时候还不小心撞到旁边的挂牌,发出“咚”的一声巨响。他只是揉了揉额头,尴尬地朝她笑。   薛尧和顾延州完全就是两种迥然不同的个性,一个内敛害羞,一个霸道野蛮。有时候时溪也会想,虽然他长相不是自己的理想型,但性格还是挺喜欢的。   不像某个傲娇又嘴硬的顾某人。   长串的七彩斑斓的氛围灯点缀,像深夜里的明星一样,一路蜿蜒地往黑夜深处爬去。联谊现场还是挺多人的,待服务员上了鸡尾酒后,现场气氛也变得更加热闹。   管理学院的女生大多内向乖巧,不太主动搭讪,都是院里几个活泼的带着玩。   时溪性格也不像表面上看的那么文静,加上长相是周倩倩口中所说的——像校园初恋。   所以在这场联谊中,她倒成了最受欢迎的一个,现场男生不管是哪个学院的,都有意无意地往她面前凑。   玩到一半,兜里的手机不停振动。时溪点亮屏幕一看,某个很欠扁的名字赫然出现在屏幕上方。   顾延州:【来基地。】   顾延州:【现在。】   周倩倩手里拿着鸡尾酒,看到这条消息后,赶紧用胳膊肘碰了碰时溪,“赶紧发条朋友圈,气死某人。”   “好主意!”时溪故意不理顾延州,将联谊群里的大合照自拍保存下来,转头发上朋友圈。   她特意挑了张男生最多的合照,还在左上方加了个“单身联谊”的文字特效,字体放大加粗大高光,唯恐某人看不到。   周倩倩第一个点赞。   五秒后。   薛尧第二个点赞。   没多久,谭平出现在评论区,抓住周倩倩问:【这是什么联谊活动???[震惊/][惊恐/]】   周倩倩给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答案:【仅限于想找对象的单身人士参与的联谊活动。】   谭平:【你也在???】   时溪跟周倩倩对视一眼,互相比了个OK的手势。   没多久,数学基地的群上出现一条信息。   【“谭平”拍了拍“顾延州”】   等了许久,顾延州都没有出现,完全没有反应似的。   时溪逐渐有些心不在焉,拿着手机,紧紧地盯着数学基地群,又退出去点开顾延州的头像,看着最后两条聊天记录。   等待的时间像是被人拖慢似的,变得无边的漫长起来,尤其是这种毫无音讯的感觉,更加磨人耐性。   这时,薛尧突然捧了一束花过来,像是鼓起勇气似的,深吸一口气,随后将它抱到时溪面前,“时溪,这花是特意送你的。”   时溪没见过那么大一束花,注意力全在上面了,连忙将手机放在桌上,伸手接过花束,“谢谢。”   手上是一捧极为漂亮的蓝色妖姬,形似玫瑰花,花瓣上还沾着小露珠,一颗颗晶莹剔透,折射出瑰丽的光芒。   花语有“我一直暗恋你,期待能跟你在一起”的意思。   薛尧一双桃花眼中染上深情,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时溪,我知道那天在饭堂是一场误会,所以现在真的很开心。”   时溪抱着花束,突然就有些慌了。   他该不会是现在要表白吧?   她知道自己不喜欢薛尧,连忙出声打断:“薛尧,其实我......”   “其实你现在不用说什么。”薛尧也将她的话打断,语气真诚又炽热,“我会找个非常合适的时间,再跟你说明白的。”   时溪不是第一次收到男生的表白,但是这样吊人胃口的还是头一次见。   哪怕是无意的人,也会在心里不由自主地想,什么才叫合适的时间。   她捧着手上的蓝色妖姬,也知道有些话不适合现在当面说,只好应下来,“谢谢你的花。”   不远处。   顾延州静静地站在门口,双手插着兜,一个人清清冷冷地看着里面的情况。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冷静得有些可怕。   在场的也有体育队的人,见顾延州居然来了,一个个警惕得跟耗子看见猫似的,围成一堵墙站在门口,像是要拦着他。   好几个高大的体育生站成一排,居然都没顾延州随便往那一站还要来得气场强大,反倒更显得他们像个脆皮胖子,看着人多,实际毫不耐打。   很快,谭平也跟来了,连忙拉住他,“顾延州,你这个月还有比赛,你可千万别冲动犯傻啊。”   顾延州目光死死地盯着时溪身旁的薛尧,嫉妒得咬肌发紧,从鼻间冷哼出声,抬脚就要上前。   体育队的人在前面拦得很紧。   两股对峙和抗衡的意味浓烈,像一根早已绷紧的弦,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一触即断。   遥遥看着远处的女孩,笑容娇俏动人,一双清澈明亮的杏眼笑起来跟月牙似的,眼尾往上弯,可爱中多了几分妩媚,跟平时很不一样。   明明是一副极乖的长相,今晚像是特地打扮了一番,眼睫弯弯,大眼小鼻,红唇皓齿,漂亮得让人舍不得离开眼球。   顾延州低声道:“她化妆了。”   谭平看着他们这么闹别扭,互相气对方,真是皇帝不急太监都要急,赶紧劝他:“嫂子喜欢乖的,你服个软,她不就回来了吗?”   “......”   顾延州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轻嗤道:“我乖?我服软?”   作为跟在他身边多年的好友,谭平自然知道顾延州的个性,但看着他这副迟早要吃大苦头的倔强模样,还是忍不住问:“那你就不想让嫂子回来了吗?”   顾延州表情微微一愣,盯着时溪看了很久很久,看着她在薛尧面前笑靥如花的样子,底下的拳头攥紧,像是跟自己赌气一样。   “爱回不回。”   ......   时溪根本没注意到站在外面的顾延州,还捧着花跟薛尧说话。她不喜欢钓着别人,但考虑到他们是同一个班的,所以很委婉地暗示了一下。   可是薛尧像是听不懂似的,还拉着她讲了好多关于体育队的趣事。   其实也挺有意思的,只是时溪的心思有点飘,没有将多大的注意力集中在他说的话上。   满脑子都在想,手机已经很久没有收到新消息了。   顾延州怎么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晚上的时间过得很快,联谊活动已经接近尾声。   有不少男生女生暗送秋波,给对方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也有的还是没能找到自己的crush,几个人孤零零的凑一堆,现场玩起了狼人杀。   最后还有一个送情书的环节。   每个人手上都有一封情书,如果今晚没有机会跟自己心仪的人搭上话,还可以通过这个环节将自己的联系方式送出。   于是临走前,时溪手上除了一捧花束,还拿到了不少的情书。信封五颜六色,她一只手完全拿不过来,有几封还是被人插兜上的。   时溪欲哭无泪地看着周倩倩,“我可能是个信箱?”   周倩倩连忙帮她拿好,调侃道:“哎呀,咱们的小溪溪真是够招人喜欢的,一晚上就收到二十五封情书,回去慢慢拆都要好久。”   她们将信封收好,结果这时周倩倩撞了撞时溪的胳膊,示意她抬头看。   视线顺着其他人的目光,直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顾延州。   夜晚的光线昏昧,忽明忽暗的氛围灯光打在顾延州棱角分明的侧脸。他坐在一张临近奶茶店的椅子上,长而直的双腿敞开,双手却插在外套兜里。   少年额前碎发散落,原本就隐匿在黑暗中,现在一身黑色衣裳衬得他的气质越发深沉,浑身散发着低气压。   动都不动一下,也不知道他在这里坐了多久。   薛尧帮忙收拾完卫生走过来,“走吧,我送你们两个女生回去。”   时溪视线看着远处的顾延州,连忙找了个理由,“我想去个卫生间,你们先走吧。”   周倩倩立马配合道:“那好,我们先走,你到时候跟上来。”   见薛尧还想说点什么,时溪立马堵住他到嘴边的话,“你们不用等我的。”   她直接捧着花束跑出去,绕个弯儿,甩掉了他们的视线。   奶茶店也要打烊了,店员还在收拾东西,见店里坐着一个大帅比,也不好意思说要关门,于是故意拖延了一会儿时间。   时溪跑到顾延州面前,气息还没喘匀,小嘴张着,大口大口地呼吸。   走近了才看到,顾延州的眼尾有一抹淡粉晕开,鼻头也被冻得发红,双手还插着兜,作出一副生人莫近的疏离模样。   她还想先说话,就见他别开脸,用线条硬朗的侧脸面对她,声线冷淡得如同今晚的夜风。   “单身,炽热联谊。”   “发朋友圈,很多男生,不理人。”   “收到了花,还有情书。”   说话断断续续的,没什么逻辑。   时溪将花束摆在面前,轻哼,“干嘛?不给吗?”   顾延州脸颊的线条内收,嘴角往下撇,刚想开口说话,突然没忍住还打了个喷嚏。   “......”   她看着他眼尾的红越来越明显,像是被人欺负了似的,声音慢慢放轻下来,“感冒了?”   这么身强体壮的一个大男生,居然都感冒了。   “你是在这里坐了多久啊?”   联谊的场地气氛火热,大家都玩得挺嗨,自然就不觉得冷,但是这个奶茶店位置偏僻,晚上的冷风凉飕飕的,坐久了确实容易着凉。   “顾延州......”   “时溪......”   两人同时开口。   顾延州转头看过来,目光静静地看向她手上的那束花,那双清冷的眸子幽深,眼尾泛了一点红,声音听上去却特别冷。   “看这样子,你是答应他了?”   作者有话说:   双更合一。以后都是中午12点更新,要是有二更、三更会提前说的。 第21章 服软   创意园的灯光一盏盏黯淡下去, 仅存的一点光线让路边的光景晦暗,看不太清晰。路边有蚊虫隐藏在草丛间吱吱的声音,耳边混着两人的呼吸声。   时溪捧着花站在他面前,听着他这句话有些不知所措, 轻声反问道:“你觉得我会吗?”   顾延州没看她, 语气很冷:“姓薛那小子比我乖,是你喜欢的吧。”   “......”   手中的蓝色妖姬静静绽放, 绚烂而不可方物, 上面的露水珠折射着两人的侧脸,将这场无声的拉扯瞬间放大。   “顾延州, 你明明知道的。”时溪吸了吸鼻子,“我虽然一再坚持说喜欢乖点的男生, 但是......”   但是喜欢的人还是你啊。   顾延州突然出声:“但是什么?现在身边不是刚好出现你喜欢的类型吗。”   时溪微微一愣。   他将她的话打断:“我从来没有送过你花, 他送了;我从来没有对你表过白,他应该跟你表白了吧;我也从来没有追过你,但他从入学开始就一直在追。”   冷风将两人的话一点点吞噬, 将仅有的那一点温存也渐渐吹散。   顾延州眼尾都是红的, 却强硬地不肯对她说好听的话:“反正我们都没复合,现在你刚好遇见了自己的理想型,不是正合你意吗?”   “......”   时溪的鼻子一下子就酸了, 眼眶也渐渐热了起来。她将脸埋进了大花束里,嗓音里全是小哭腔:“顾延州,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这份感情可有可无?”   “是不是觉得对方的位置, 随时都可以被谁所代替?”   “......”   顾延州见她哭了, 脸上强装冷漠的表情再也绷不住, 连忙从椅子上站起, 低头想抽出纸巾, 结果慌乱得连一张都抽不出。   时溪往后退一步,不要他的。   “你就不能哄哄我吗?非要语气那么硬,就不能对我服个软吗?”   “你知道我喜欢乖的,为什么只想着改变我,而不是为我改变?”   “你说你不在乎,你说我们分了手,但你又处处对我周围的一切强行占有,生怕别人抢走我。”   可能他们都是个性要强的人,哪怕是再喜欢对方,也想争个谁输谁赢,所以固执地想看到对方更乖,更听自己的话。   甚至,想用逼走的方式来试探对方对自己的感情。   顾延州干脆将纸巾扔掉,也将她手上的蓝色妖姬扔一边,伸手将她轻轻抱入怀里。   她还想挣扎一下,慢慢地,停了下来,在他怀里小声啜泣。   他手掌托着她后脑勺,很笨拙地轻哄道:“不哭了。”   时溪伸手在底下掐他腰腹。   顾延州忍着,一声都没吭,手掌轻轻拍了拍她后脑勺,继续道:“不哭了,好不好?”   她哭得更厉害,双肩都轻微抖动起来,呜呜咽咽地骂他:“我最讨厌的人就是你。”   最讨厌那个只知道嘴硬的顾延州,最讨厌那个只会霸道的顾延州,最讨厌那个非要让她乖,听话的顾延州。   ***   数学建模大赛结束后,时溪就没有再去数学基地的理由。   顾延州没有给她发消息,谁都没有主动找过谁,偶尔在学校里见到,也只是碰巧去拿快递。   数学基地的人好像隐约知道什么,隔三差五就给她发微信。   卢一悟:【嫂子,你这段时间为什么没过来呀?[哭泣/]】   时溪随手回复他:【这段时间在忙着学习。】   卢一悟:【你有空来数学基地一趟吧,顾大佬有情况。[哭泣/]】   卢一悟:【基地里来了一个女的,说自己报名了数学竞赛,于是天天缠着顾大佬,我们都快被她烦死了。】   时溪:“......”   卢一悟:【嫂子,你不担心吗?要是这女的将顾大佬拐跑了,可就惨了![/大哭][/大哭]】   卢一悟:【嫂子,你能不能过来啊?我们都想你了。[大哭/]】   时溪才不要上当,于是发了个“兄弟保重”的表情包过去。   转头,吴兴师兄也找来了,【弟妹,你最近是不是跟顾延州闹矛盾了?】   没等时溪回答。   他急急忙忙补充道:【还有几天就是数学竞赛了,但是顾延州的状态很不好,我们都很担心他。你能不能过来看看他?】   数学基地的人接二连三地给她发消息。   理由和借口还挺多的。   ——但就是不说顾延州想她。   时溪见招拆招,还故意将用了很久的情侣头像给换了。   ......   这样一种近乎断联的状态,整整维持了半个月。   大一的课程大多是马原、心理健康和体育这种大课。平时上课划划水,期末熬夜抱大腿,课业不算太重。   倒是专业课开始面临分方向,按照课程修习地点分成国内的CPA和国际班ACCA两种。   大一申请,大二分班。   ACCA国际班,顾名思义就是出国留学班。普遍出国时间是一年制,但是个别优秀的学生可以在国外交流两年,最后回国毕业。   周二早晨,时溪被叫进辅导员办公室。   辅导员将一份申请表递给她,“你高考后就参加了雅思,还考了7.5分。按照你目前的水平,我建议你是申请留学班的,但这件事还要你回去跟爸妈商量一下。”   时溪接过申请表,看到院级推荐意向上写着“国际班”。   “学费方面你放心,你最近刚获得数学建模大赛国家一等奖,加上你的高考成绩和平时绩点都很不错,所以出国费用是全免的。”   时溪深吸一口气,“这也太好了吧。”   辅导员点头,“是呀,所以你回去再考虑一下,这个机会其他同学想拿都拿不到。要是选择国际班,以后对于保研和去国际四大会计师事务所工作都很有帮助。”   走出办公室,周倩倩背着单肩包等在外面,见时溪出来了,赶紧迎上来,“怎么样,想好了吗?”   时溪将申请表收起来,“还要回去商量一下吧。”   时父时母都是比较开明的人,对于她的选择一向都很尊重,但是出国这种大事,一走就是一两年,还是要和家里人深思熟虑。   身后传来自行车的疾驰声,她们下意识地避开,转头看向身后。   顾延州骑在单车上,一身全黑冲锋衣衬得气质凛冽,底下的车轮压着行车道,一边斜斜地出了线。   他手上拿着一个墨蓝色的保温杯,路过时溪的时候,一言不发地塞给她。   时溪连忙接过,停下脚步,低头扭开盖子问道:“这什么?”   他单手控制着车把手,跟着一起停下,“红糖水。”   旁边的周倩倩故意轻咳了声。   时隔半个月没说话,时溪发现顾延州的嗓音似乎哑了许多,有些很重的鼻音。   谭平骑着车从后面追上来,喊他道:“顾延州,你今天起那么早干嘛,难不成想去早自习。”   “去基地。”   “可是基地不是在这边吗?你走错方向了。”   “......”   顾延州的背影顿了顿,脚下将自行车刹住,很不自然地兜了个弯儿。结果路过时,他还不忘手欠将时溪身后的帽子掀起,一把套在她的头顶上。   幼稚得跟个小学生似的。   时溪将帽子翻回去,气得在原地跺了跺脚,又低头嗅了嗅瓶口,往里面瞄了眼。   不只是红糖水,还有红枣和枸杞,全都是补气血的药材。   周倩倩也凑过来看,小声问:“你跟他半个月没说话了吧?”   时溪盖上保温杯,“是啊。每次一想到他不主动找我,我就不想去找他。”   “可如果你出国了,到时候就更见不到他了。”周倩倩提醒道,“你不要告诉他吗?”   三年的朝夕相处,不管是同学还是前男友,他们都从没分开过,更不知道分开之后会是什么样子。要是选择出国,难免会舍不得的。   可心里总是有那么一道坎。   让她也想让顾延州尝一次被通知的滋味。   周倩倩用手肘撞撞她,调笑道:“别想了。那家伙嘴硬,你换个人也行啊。你看对面这个,和顾延州相比完全就是两种风格。”   不远处,薛尧站在十字路口处朝时溪挥手打招呼,气质阳光又帅气,一眼望去全是他的大长腿。   他已经跑过来了,笑着将手上一封邀请函递给她,“时溪,本周五我有一个跳高省赛,邀请你来现场。”   时溪伸手接过。   邀请函上的字体还是镀金的,看着就很隆重。   他问:“你会来的,对么?”   时溪还没来得及回答,邀请函上突然多了一只手,一把从她手中抢了过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顾延州突然回来了,他还吊儿郎当地踩在自行车上,将手上的邀请函拆开看,念着上面的字,“周五省校运会,男子跳高项目。”   薛尧的脸色立马沉了下去,“顾同学,这是我给时溪的,麻烦将邀请函还回来。”   顾延州朝薛尧笑了笑,表情不冷不热的,“如果我不呢?”   薛尧冷冷地盯着他,“这是我跟时溪的私事,与顾同学无关。”   少年轻飘飘地应了声,“噢。是么?”   顾延州当着薛尧的面,将邀请函放进自己的口袋里,顺手拍了拍示意。他的表情嚣张又挑衅,“周五她去不了。”   薛尧一张脸冷了下来,“你和她有什么关系,凭什么替她回答?”   “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时溪赶紧出声打断,“周五那天我有空的。薛尧你还有邀请函吗,能不能再给我一张?”   顾延州蹙起眉头看向她,眼神清冷。   薛尧拿出第二张邀请函,递给时溪,“当然可以啊,完全没有问题的。”   他将第三张邀请函递给周倩倩,“你是时溪的闺蜜,欢迎你也来。”   看到人家随身携带邀请函,一带还是三份,顾延州双手插兜讽刺道:“看来这个比赛也不怎么样,还要运动员亲自邀请呢。”   薛尧皮笑肉不笑,脸上依然保持礼貌,“顾同学不想来,可以将邀请函还给我。我并没有邀请你。”   两个少年身高相持,周身的气场撞在一起,达成了只有时溪和周倩倩受伤的成就。   时溪连忙出声道:“好了,顾延州你回去吧。”   顾延州看了她半晌,像是有很多话要说,但是到嘴边只剩下冷巴巴的一句:“红糖水记得喝完,别浪费了。”   说完,他单手掌控单车把手,掉头走了。   时溪举起邀请函,像是气自己也像是气某人,跟薛尧承诺道:“我会去的,上次还U盘的时候可答应过你。”   薛尧笑起来,连忙点头,“好。”   -   周五当天,南淮大学校内到处飘了省运会的宣传海报。   每年的省赛都在南淮大学进行,举办方还会在大一新生中挑选志愿者维持秩序。   周倩倩为了加分跑去当了志愿者,还拍了拍时溪的肩膀,“这几天你就这么冷着他,顾延州肯定要憋不住来找你了。”   时溪小声嘀咕道:“他不来也没关系。”   下午,她们过去的时候,整个操场上全是穿运动背心的运动员,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   薛尧已经在运动员候场区了,站在一众运动员中鹤立鸡群,身边还有不少女生围着给他打气。   时溪还是第一次参观省运会。   虽然省运会跟学校运动会大同小异,但气氛明显更加紧张,现场秩序严肃又规整,听说还有国家队教练现场挑人。   周倩倩刚好被分到跳高组,负责维持现场秩序。   薛尧跑过来问她:“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周倩倩抬了抬下巴,“时溪去买水了。”   时溪抱着三瓶矿泉水过来,一瓶瓶地递给他们,“我跟你们说,隔壁财经学校的人就是来进货的,低价买我们学校的矿泉水,高价卖出去。我跑了三个小卖部才找到现货。”   周倩倩也震惊了,“好家伙。听说他们学校的运动员是最菜的,但这做生意的手段还挺厉害。”   薛尧开了矿泉水,笑道:“他们年年都是这样,我的师兄们都习惯了。没事,我们运动员供水充足,你们要是口渴了可以跟我说。”   时溪笑着点点头,“你加油,金牌非你莫属。”   薛尧将食指和中指并拢,抵在额头上,笑着做了个向上的手势。   远处,深红色的跑道上传来枪声,男子四百米竞赛开始。   时溪不好打扰周倩倩工作,在观众席上找了个位置坐下,从兜里拿出手机,看看有没有新消息。   数学基地的群也是静悄悄的,上午大家还在群里讨论数学题目,下午居然没有一个人吱声。   连平时话最多的卢一悟也没出现,安静得有些诡异。   她点开数学基地的成员列表,拉到最后一位,果然看到一个新成员,头像还是女生的自拍照,性别也是女。   备注那儿写得还挺清晰。   ——“大一表演一班”   原来这就是卢一悟说的那个,天天缠着顾延州的女生啊。   还是个表演系的艺术生。   时溪撅了噘嘴,心想关她什么事。反正都是他们数学基地的事情了,以后她也不会参加竞赛了,顾延州和他那帮兄弟们有什么事也与她毫无关系了。   她一点都不在乎!   时溪退出群聊界面,抬头看向跳高的场地。   胸口闷闷的。   越想越觉得生气。   结果转头时看到顾延州插兜站在运动场门口,身后还跟着一大帮男生。   似乎是整个数学基地的人都来了。   少年身姿笔挺,一双大长腿吸睛,肩宽腰窄比例完美。哪怕周围全是运动员,他的身材条件也丝毫不输。   他慢慢从台阶上走下来,插着兜来到时溪面前,内双的眼睛微眯,狭长的眼尾瞬间拉起,浅棕色的瞳孔倒映着她的脸庞。   几天没见,他的头发剪短了些,显得五官棱角凌厉,看着更凶了,浑身上下透着让人难以接近的气息。   时溪低头没看他,将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跳高场上。   顾延州往旁边跨了一步,故意遮挡她的视线,还轻笑问:“挺好。自己一个人跑来,给学校的体育健儿加油了是吧?”   她也不甘示弱地呛他:“那肯定是啊。毕竟是我们班的班长,国家队的预备人选,我总得出场加加油。”   他长腿一跨,在她前面的观众椅上坐下,姿态慵懒闲散,不像是来看比赛的,倒像是过来砸场的。   其他人也跟着坐下。   顾延州转身看向数学基地的人,勾唇,“今天我们数学基地的就好好见识一下,人家的体育竞技比赛都是什么样的。”   他的目光瞟向她,压低嗓音,“尤其是——男子跳高项目。”   时溪盯着他坏笑的眉眼,朝他挑眉道:“哦。突然对男子跳高那么感兴趣,顾同学这是因为什么啊?”   明知故问。   她就是偏要知道他的答案。   顾延州唇角勾起,深邃的眼睛染上笑意,他双手交叉抱臂,身体往后倾斜地靠着,轻飘飘地说了声:“一直很感兴趣,怎么了?”   操场上响起一片掌声。   时溪顺着声音看过去,刚好看到薛尧上场。   放眼看去,薛尧的运动背心和短裤下全是健壮肌肉,他脚下穿着一双钉鞋,脚尖翘起,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一道枪声划破天空。   薛尧在起跑线外起跑,速度特别快,路过周倩倩时,他脚下的风甚至吹起了她的衣摆。   助跑、加速、内切、起跳,过杆。   行云流水,一步到位。   ——首跳成绩:两米二七   一般能跳两米三高度的,基本是国内顶尖水平了。   薛尧的首跳只差了零点零三,后续每轮跳高横杆都要上升,成绩能达到国家队的入选标准也是分分钟的事情。   时溪也忍不住惊呼,连忙鼓掌。   顾延州单手搭在椅背上,默不作声地看着她。   第二轮跳高比赛开始。   薛尧第一个上场,将二跳高度调整到两米二八。   全场最高。   旁边的国家队教练一边交谈一边点头,似乎对薛尧很满意。   时溪看了眼顾延州的神情,勾唇,故意凑到他耳边道:“听说有个美女艺术生来基地了,你今天怎么不去陪人家?”   顾延州对上她的目光,揶揄道:“消息挺灵通啊,下次带你见见?”   “......”   好,很好。   顾延州是懂得气人的。   时溪轻哼,挪开身体不理他了。   赛场上的气氛越来越刺激,比赛很快也到达了尾声。   薛尧连过三竿,最高的成绩保持在两米二九,直接打破省运会的历史记录,成为本届男子跳高项目的冠军。   他拿着奖牌和证书,带着前三甲一同站上领奖台,身上披着属于南淮大学的校旗。   整个赛场上响起女生的尖叫声。   时溪坐在观众席上,距离不远不近,刚好可以听清薛尧的声音。只见他朝她挥了挥奖杯,举过头顶,大声喊道:“时溪——”   薛尧的声音很响亮,又是项目冠军,自然备受不少人的关注。   他将双手拢在脸颊两边,大声朝她喊话:“时溪,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   整个赛场像是瞬间静默下来,随后发出一声惊呼。   所有人纷纷看过来。   甚至顺着薛尧的目光,看向了观众席上的时溪。   数学基地的人呈包围式,毫不留缝隙地围坐在时溪周边。尤其是她前面的顾延州,神色变得晦暗不明,眼神更是狠戾得可怕。   薛尧赢了省运会冠军,打破省运会的历史记录,还被国家队的教练当场认领,面上风光霎时无限。   现在当众表白一个女生,更是直接将现场气氛拉到最满。   校体育队的成员带头起哄。   连操场上其他学校的学生也跟着喊:“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   第一次被人这么表白,时溪都懵了。   顾延州插着兜懒懒站起,周身气场变得凌厉又可怖,眼神漆黑深不见底,犹如一头已苏醒的雄狮,紧紧地盯着擅闯领地的偷袭者。   数学基地的男生跟着站起,饶有默契地插兜,居高临下地看着领奖台上的薛尧,黑压压的一片,拽得要命。   他们像是形成一面保护墙,团团将时溪围在最中央,也隔绝了其他人的视线,气势嚣张得不行。   体育队的人站在薛尧旁边,抱臂跟他们对视。   对峙的意味特别浓。   时溪被一群男生包围,眼睛也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只听到顾延州在头顶嗓音沉冽低哑地宣示主权。   “她是我顾延州喜欢的人。”   顾延州高傲冷峻,语气更加狠厉,充满了强烈的压迫感,身上的气场完全震住整个赛场,压得所有人屏息凝神,完全不敢出声。   “你要跟我抢吗?”   作者有话说:   下章出国,看顾狗眼睛红红泪洒当场(?   留学回国也是一章解决,不写虐,作者的写作能力没开发这玩意儿。时溪回国后看顾狗追妻。   其实顾延州总是嘴硬是因为太喜欢时溪了,导致安全感不足,后期会讲到深层原因。(这几章写着写着都有点心疼了,要为顾狗bb几句。) 第22章 服软   原本湛蓝的天空变得黯淡下来, 云层渐厚,远处还有一层颜色很深的云团逼近。   四周的光线被周围几个男生遮挡,时溪只能站起来,才能在这种压抑的气场下, 勉强喘上一口气。   男生们的身高足足高她一个头, 像是精心挑选过似的,跟过来的人大概都有一米八以上, 完全不输现场的运动员。   顾延州双手插着兜, 黑色的小皮筋绑在他的手腕上,底下是他清晰的青筋脉络, 此刻因情绪激烈而突起,曲张虬结如蚯蚓一般。   时溪垫脚都没他高, 看不到现在什么情况。   看戏的同学嫌火烧得不够, 拼命喊话道:“是男人就打一场啊!”   体育队的人已经撸袖子了,还有的将体育器械拿在手上,目光警惕地盯着他们。   其中一个个子偏矮的人大声道:“来啊, 早就看你们不爽了, 上次抢光我们的饭,这次还敢出现在体育场。”   卢一悟最会吵架了:“什么叫抢光你们的饭?打饭这种事情讲的就是一个先到先得。你们搞体育的打个饭都比我们搞数学的慢,说出去不怕丢人?”   体育队:“......”   眼见着现场气氛冷下来, 时溪连忙扯了扯顾延州手上的小皮筋,小声道:“顾延州, 别惹事。”   薛尧从领奖台上走下来, 将奖杯和奖状往队友手上一放, 像是终于忍无可忍, 抬脚就往观众席跑来, 拳头攥紧, 手臂青筋暴起。   顾延州沉声道:“你们待着。”   说完,他也攥紧拳头,二话不说也要迎接上去。   时溪张大了嘴,手指抠住他手上的小皮筋,用力将他拉回来。顾延州正想回头看她,余光看到薛尧的拳头挥过来,连忙用另一只手防御。   拳头微偏,掌指关节斜斜地擦过嘴角。   数学基地的人“我操”一声,赶紧上前将薛尧拉开。   现场管理秩序的工作人员吹哨过来阻止。   人群混乱中,时溪拉着顾延州手上的橡皮筋,硬生生地拖着一个比自己高一个头的男生离开赛场。   离开学校的田径场,走在南淮大学的林荫过道上,仍然能感受到省运会上热烈的气氛。不远处,似乎还能听到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欢呼声。   时溪双手抱臂,底下的脚步很快,耳边能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顾延州从后面追上来,企图拉她的手,“走那么快干嘛?”   她猛地在原地站定,回头瞪他,想说点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   少年的身影高大挺拔,胸膛因为跑动而剧烈起伏,站在她面前时,阴影铺天盖地的笼下,极具威压性的气场还没完全收回来,压得她心跳也有些不稳。   看着少年的眉眼,时溪往前一步,伸手在他嘴唇的伤口上抚摸了一下。顾延州也像是没料到似的,瞳孔轻微颤了颤。   头顶的树叶沙沙作响,落下来的阳光在地面上形成一圈圈的光点,不偏不倚的汇聚在一起。   “现在是大学了,你以为高中啊。”时溪看着顾延州被拳头擦破了一点的嘴角,“为什么你平时处事都挺冷静的,面对薛尧就那么幼稚?”   顾延州用舌头顶了顶腮帮,语气冷硬,“他先打我的。”   “那你带着一帮人出现,气势那么嚣张,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是要跟你抢人......”   她顿住,突然想起了他刚才说的话。   他说,她是他喜欢的人。   他说,抢人,抢他喜欢的人。   “你刚刚那个算是表白吗?”   虽然不是对着她说的,但是听到他说喜欢自己的那一刻,心脏还是会忍不住有那么一刹那的悸动。   相处那么久以来,即使在一起了,顾延州也从未向她表过白,可他刚才却当众说喜欢她。   那是不是可以悄悄期盼一下,他已经慢慢将她的话听进去?   会为了她变得乖一点,听话一点。   对她服软。   时溪看着顾延州好看的眉眼,想从他眼中看出这是占有欲,还是他真的为她学会了改变。   结果在下一秒就听到答案。   “我不会让你离开我太久。”   顾延州抓着她的手臂,气息灼热,“他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喜欢你,还有那么多人在给他助威,我就敢当面公开我们的关系。”   时溪反问:“顾延州,那我们是什么关系?”   “......”   “我们还没有复合。”她伸出手指指指他,又指指自己,“所以你和我,顶多是追求者和被追求者的关系。”   手指继续指向他,再指指自己。   “你喜欢我,跟薛尧喜欢我,是同一种关系。”   顾延州根本受不了这种刺激,根本听不得她将自己跟别的男人相提并论。他也不管周围有没有人看到,强硬地捏住她的下巴,不管不顾地低头就想要强吻她。   头顶阴影大片拢下,时溪稍稍侧头避开,继续把话说完。   “顾延州,我说过的。”   “我想要一个乖点的男朋友。”   “我想要他重要的事情提前跟我商量,不要那么强硬和霸道,想要他尊重我的选择,也不要成天凶巴巴的。面对我的时候能乖一点,对我服服软,可以多迁就我听我的话。”   “是发自内心的喜欢,而不是单纯的占有。”   顾延州看着她,低声道:“那你呢?你不喜欢我吗?”   他一步步逼得很近。   “如果我喜欢乖一点的女朋友,你会不会为我做出改变?”   “......”   说到底,喜欢对方,但都不是彼此的理想型,所以他们的摩擦和沟壑才会越来越大。   加上他们个性都很要强,都在等,等对方先低了头才肯小心翼翼地袒露真心。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自己是被喜欢得更多的那个,在这段感情中才是占据上风的那个。   顾延州胸膛起伏,低头盯着时溪的眉眼,“如果我今天跟你说,我就是这样的人,我不可能改。你会怎么样?”   时溪垂眸不说话。   他字句像是故意在激她,“你是不是就要答应那个姓薛的?”   “......”   时溪轻叹了声,摇头,“算了。不吵了,我们不吵了。”   顾延州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像是对她的这种转变有些不确定,“什么意思?”   “我不会答应薛尧。”她轻声道,“并不是因为,你不会改变。”   她对上少年的双眸,“但如果你说,你依然还是这样,依然还是那么霸道、强硬,做不到我想要的那种男朋友......”   “那我们永远不可能复合。”   -   十一月底,考完期末最后一个科目,也即将迎来寒假。   财管班的方向基本已经确定下来,国际班的同学需要提前半个学期进行集训,地点在国际交流学校所在的城市。   时溪的绩点和雅思成绩特别突出,加上获得过国际认可的奖项,所以分到的学校是英国剑桥大学,在所有交流生中是最好的。   时间安排得特别紧,寒假结束的那一天,留学生们就要在机场集中出发,先乘坐同一班机到英国交流生宿舍,随后再各自分配。   于是考试结束后,辅导员发来一张交流项目的确认表格。   一旦确认,不可更改。   看着电脑屏幕里的确认表,时溪移动鼠标,在最后“本人是否确认该方向选择”的空格中打下一个字。   ——“是。”   ***   今年的春节来得早,过完新年也还没到二月份。   天气从寒冬中回暖,南淮也逐渐进入回南天,空气特别潮湿,陈旧的学校瓷砖墙上出现细小的透明水珠,落下一条条长长的水痕。   数学基地的人忙着准备下学期的比赛,一般都选择寒假不回家。几轮小组比赛中,墙上的滚动积分榜排名也在不停发生变化。   顾延州稳居榜首,跟第二名的积分甚至越拉越大,直接断了个像东非大裂谷一样的层。   实力和地位无可撼动。   时隔几个月,数学基地里的新面孔也越来越多。   一开始新人们听说了顾延州的经历,还觉得他放弃清北的决定简直狂妄自大。后来听说他屡次拒绝学院的老牌教授,像立了个什么“行业大牛都得不到的学生”人设似的,打心里的不服又平添一层。   结果进来没几天后,全部人都被治得服服帖帖的。   人家顾延州是真的有资本狂。   竞赛、绩点和创业三不误,学术研究和职业发展双料开花。普通人搞好一个都算牛逼了,他还同时搞三个,样样都是顶尖。   听说还有外校的老教授开始偷偷挖他了,结果顾延州理都不理一下,气得他们借高校学术研讨会开吐槽大会,还把这挖墙角的事情给暴露了,搞得南淮大学和其他学校的关系都变得很僵。   外面的人为了顾延州争得头破血流,可在会议室里,所有人看着他的表情,神色都很凝重。   谭平将一张通知递给顾延州,“你现在追也来不及了。”   “薛尧被国家队带走,训练的地方刚好在英国,而且他选择的方向也是国际班,跟嫂子是一起的。”   “你带她拿的国奖第一名帮了大忙。学校一般,世界前三,算是你亲手送出去的。”   “按剑桥的高要求,没个两年基本回不来。”   “.........”   “嫂子本来选的是国内CPA的,但是省运会后突然改了方向,估计是因为发生了什么事吧。”   卢一悟撇着嘴,小声问:“现在还能改方向吗?”   谭平点头,“能啊。至少一年的学分直接扣光呗。”   “......”   吴兴师兄靠着墙角而站,叹气,“哎。弟妹出国的事情算是板上钉钉了。”   顾延州脸色阴沉,本就天生自带冷感的眉眼此时像染上一层寒霜,化都化不开,头顶惨淡发白的灯光落在他的眼睑,拓出一层极浓的阴影。   椅子脚突然在地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巨响。   他从椅子上猛地站起,径直走到门口,将会议室大门用力打开,带着潮寒的冷风瞬间灌入,吹散了会议室里压抑了许久的低气压。   顾延州站在门口,迟迟没动身,背影处于冷静崩溃的边缘。   “什么时候的飞机?”   “明天。来不及了。”   “所以,她最后还是跟那个体育生一起出去了。”顾延州冷笑了声,“我还在其中帮了大忙。”   会议室里没人敢说话。   “她居然一句都没跟我说,整个寒假一点风声都没透露。”   “怪不得我最近约她,她总说自己忙,原来是忙着离开啊。”   他自嘲了声,“藏得可真够深的。”   认识她快四年,第一次发现她居然那么会藏事儿。   她这是打算过去之后,一年半载都不回来了,等他发现人不见了才选择告诉他吗?   顾延州手指攀着门框,因为过度用力导致指节都开始发白。骨节明显的手腕上,那条小皮筋晃得刺眼,上面只有半颗的爱心像是象征着什么,极具讽刺的意味。   他大步迈出基地,满脑子的愤怒和不爽,连微信都没打开,拿起手机直接拨通时溪的电话,铃声响起没一会儿对面就接通了。   “怎么啦?”   嗓音清脆悦耳,好听得在冲入耳膜的时候,顾延州感觉脑子像是突然空白了一瞬。犹如一个调皮的侵略者,把他所有质问和责怪的话都扔到脑后。   她表现得太过自然。   自然得,就好像所有结果都是他应该承受的。   也是。   毕竟他当初放弃清北,考来南淮大学的时候也是最后才告诉她的。   顾延州静默了一瞬,将刚才所有想说的话都收回,低声问:“你在干嘛?”   时溪:“我在......”   话筒对面传来一个中年女子的声音:“溪溪,行李都收拾好了吗?那边天气很冷,衣服一定要带够。”   时溪匆匆忙忙地应了声,有些紧张地向他解释道:“我们正准备去玩儿呢。”   顾延州莫名不想拆穿她,只觉得心里发堵,隐忍着,轻飘飘地“哦”了一句,“什么时候回来?”   “......”对面明显怔愣住,支吾道,“要一段时间吧。”   “嗯,注意安全。”   挂断电话,顾延州呆坐在基地门口的花坛边上,眼瞳毫无焦距地盯着某处,失魂落魄的,仿佛被人抽干了灵魂。   余光扫到某处。   突然。   他将小皮筋用力从手腕上扯出来,想都没想直接扔进垃圾桶里。   “卢一悟。”   基地里传来脚步声,卢一悟赶紧跑了出来,“顾大佬,怎么了?”   顾延州翻了翻手机相册,将一个棕色小熊的图片递给他看,“你知道在哪里可以买到这个玩偶?”   卢一悟接过手机,“啊,这个是现在很火的布朗熊。我知道南门商场有!还有玩偶服可以买!”   他起了身,双手插兜,“走。明天去机场送送你嫂子。”   “啊?”   卢一悟以为自己听错了。   前一秒脸色还阴沉得可怕,怎么后一秒就大方地要给嫂子送机?   谭平和吴兴师兄担心顾延州会做傻事,赶紧从基地里出来偷偷跟上去,结果跟到商场门口,看着头顶的玩偶店,他们都懵了。   这是在搞什么?   怎么突然间还买起了玩偶?   难道是因为太伤心了,所以买个玩偶给自己高兴高兴?   半个小时后,顾延州拖着一个巨型棕色卡通熊的玩偶服从商店里出来,一言不发地返回基地。   卢一悟小心翼翼道:“我刚刚看了一下,嫂子的微信还在群里,她还没退出,说明嫂子也舍不得你。”   “那个假扮艺术生的微信我已经退了,嫂子看到就不会再吃醋了。”   “嫂子生日快到了,或者我们可以集体在群上发祝福?”   “......”   “哎呀,顾大佬,你别不说话啊!”   路过旁边的垃圾桶时,顾延州似乎想起了什么,驻足停留片刻。   随后,他突然丢下刚买的玩偶服,发了疯似的开始翻起路边的垃圾桶,眼尾泛红,翻找的时候表情更是狰狞得可怕。   他们面面相觑,等反应过来顾延州这是在翻垃圾时,才赶紧上前想阻止他。   “顾延州!不至于吧!!!”   “你要找什么?我们帮你好吧?你别别别......”   “哎哟我的天啊,脏啊!”   垃圾分类八个桶。   当时扔的时候完全看不清扔去哪儿了,可能在其中某一个桶里,也有可能掉在了地上。   总之,现在是找不到了。   顾延州翻来覆去,已经拆了三个桶了。其他人真的没眼看下去,再次上去拦住他,结果对上他一双红透的眼,他们顿时都愣住了。   平时那么矜贵的一个少年,哪怕是简单的倒杯水都会有人前赴后继,现在却为了另一个人,头一次将自己搞得那么狼狈和落魄。   意识到自己失态,顾延州连忙躲开他们的目光,突然朝他们发怒道:“滚一边去。”   他们赶紧退开。   “转过去!不许看我!”   三个人急急忙忙背着垃圾桶转过身,吓得大气不敢出。   垃圾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各种塑料袋和纸皮箱的声音混杂。响了好久好久,声音突然停下。   他们偷偷摸摸转身。   顾延州蹲坐在地上,沾了污渍的掌心里躺着一条黑色的发圈。   都断了。   半颗爱心惨兮兮地吊在上面,像已到达生命尽头而苟延残喘着。   他一点都不嫌脏,还将发圈往自己身上唯一干净的地方擦一擦,转身走去基地的卫生间,声音急得像多停一秒都要了他的命。   “卢一悟,有没有针线?”   卢一悟急急忙忙跟上去,“有的!我给你拿!还有洗香香的沐浴露!”   谭平看着他的背影,轻叹:“当初又是何必呢。”   吴兴师兄:“可能他觉得自己看透了弟妹,以为先服软的是她吧。”   “因为习惯了掌控,所以嫂子对他而言,是个意外。”   -   集中机场集合的时间在二月初,所有留学生拿着大包小包行李从大巴里下来。   春天的清风拂过,带起阵阵淡淡的郁金香味,整片蓝天万里无云,远处的天空一碧如洗,偶尔看到白色窄条状的卷云,分离散开的地方犹如细丝一样。   现在正值机场旺季,候机处的人很多,所有同期交流生等在一个地方,等待广播叫号。   时溪坐在椅子上,将行李放好,主动拍了拍顾延州的头像:【在干嘛?】   顾延州:【在基地。先不聊,忙。】   时溪:【噢。】   整个寒假,他们聊天的次数也不多,偶尔几次他找她,都是时溪在忙,顾某人倒是闲得挺开心。   现在,临走时,却是反过来了。   百无聊赖间,时溪一眼看见了候机处门外站着一个布朗熊,孤零零一个,看着有点可怜。   离登机还有一点时间,她让身旁的同学帮忙看一下行李,连忙起身跑了出去,来到布朗熊面前,笑问道:“你是在等人吗?”   布朗熊点头。   时溪继续笑问:“你是小哥哥还是小姐姐呀?”   布朗熊指了指胸牌上的“♀”。   时溪打量它,杏眼弯弯,“知道了,你是在等男朋友吧。”   布朗熊点头。   “好浪漫啊,我超级喜欢布朗熊。”时溪笑道,“要是有个人穿上人偶服来接我,我真的会感动哭的。”   “......”   布朗熊停顿了一会儿,慢吞吞地从身后拿出一张红色的爱心卡片,动作很不自然地塞进她的手里。   时溪低头接过,打开卡片,看到上面写着“男朋友”三个字。   她有些出神。   布朗熊指了指卡片上的“男朋友”,又指了指她心脏的地方。   时溪好笑:“什么意思?问我有没有男朋友?”   布朗熊点头。   “其实,我是有一个很喜欢的人,但是我决定不要他了。”   “他不太乖,吵架太累了。”   “所以,我想出去散散心,同时好好读完我的大学......”   他们这场感情没有对错之分,无非是不够适合,也不够成熟。   与其在毫无意义的吵架中争出胜负,还不如分开一段时间,给彼此冷静的空间。   候机区传出即将登机的广播声,时溪转身朝里面的同学示意一下,又转过身看向布朗熊,挥手道:“拜拜,我要走了。”   像是终于忍不住了。   时溪正要转身进候机区的时候,布朗熊突然倾身将她抱住,怀抱的温度传递过来,动作很大,抱人的力度也有点熟悉。   时溪被迫仰着头,震惊地看着布朗熊的后方。   玩偶套里隐约传出了几声压抑的抽泣声,像是努力不被她听到似的,声音低沉得像个男人。   时溪下意识地看向头套下的缝隙,可惜这玩偶服的质量太好,根本看不到里面的人。   一个念头疯狂地窜上来。   是他吗?   时溪从他怀里慢慢离开,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布朗熊。他的双肩小幅度地颤抖,又像是不想被她发现似的,于是在很努力地克制住自己。   突然感觉时间过得好漫长。   时溪眼圈也跟着湿了,心脏像是被人捏得发麻,脑子里闪过无数想说的话,终究还是不忍心。   “顾延州。”   人偶服里终于传出一声“嗯”,彻彻底底向她摊牌,双肩也抖动得比刚才更厉害了。   时溪伸手摸了摸布朗熊的头。   “不哭了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上一个进度条:【顾狗蜕变指数】   嘴巴:软 60%   心巴:软 80%   击巴:硬 100% 第23章 服软   候机区的广播重新播报, 催促着即将登机的航班旅客检票,身后传来同学的声音:“时溪,登机了,快回来。”   周围的旅客脚步匆匆, 仿佛从不曾停歇, 有些寒意的微风吹过发梢,模糊了时溪的视线, 也模糊了面前的一切光景。   布朗熊也伸出手, 慢慢地,将熊掌轻轻地放在她的头顶。   两人摸着彼此的头。   纵使有千言万语, 最终还是化作沉默。   时间似乎也慢了下来。   时溪收回手,把他给自己的卡片放进自己的兜里, 还对着他拍了拍, “收好了,谢谢。”   布朗熊静静地看着她。   她不敢想象顾延州在里面的样子。   平时那样一个又拽又冷的少年,连句服软的话都拉不下面子, 可现在他却穿上她喜欢的布朗熊玩偶服, 千里迢迢跑来机场送她。   刚才他还在里面哭得那么厉害,眼睛一定都红透了。   时溪低头从包包里拿出一枚发卡,上面镶嵌着一颗红色的爱心, 跟他送给她的卡片是对应的形状。   她身上没有什么礼物,只能将这颗看起来还有点对应的小物件放到布朗熊的掌心里, 声音轻轻的, “这个就当作我们的分手礼。你的卡片, 我也会好好珍藏的。”   登机广播再次响起, 同学喊她的声音也变得急切, 周遭的一切像是被人硬生生地拉回现实。   时间也恢复成正常的流动速度。   “再见了。”   时溪想过许多跟顾延州告别的话, 最后还是喊了他最喜欢的。   “顾顾。”   ......   时溪的身影跟随大队伍一起消失在检票处。   布朗熊依然站在窗外,动都没动一下,笨重的熊掌轻揉慢捻地摩挲着手上的发卡,视若珍宝般将它包在掌心里。   红色的爱心发卡,在他宽厚的掌心里显得格外小巧。   谭平和卢一悟跑过来,见顾延州呆呆站在原地,也不知道人偶服里面是什么情况,只能陪他一起站着。   “回学校。”   人偶服里传出的嗓音低沉,完全不像顾延州平时的声音。   谭平担心顾延州在里面闷坏了,想帮他将头套摘下来,结果他却不愿意,赶紧用双手抱紧头套,死活不让他们动。   卢一悟也过来劝道:“顾大佬,还是摘下来吧,这个人偶服重达十二斤啊。”   顾延州像是耍叛逆似的,毫不讲道理就要继续戴着,步伐走得飞快,还很孩子气地说了句。   “就不摘。”   ***   从南淮国际机场到英格兰东部,大概需要十个小时不等的飞行路程,小小的舷窗外是大块雪白的云朵,时而分开时而聚散,往下是广袤无垠的绿色草原。   飞机到达伦敦机场,大巴载着所有留学生前往宿舍,沿途路上能看到一条蜿蜒清澈的康河穿梭流淌。这里许多建筑还保留着中世纪的风貌,古色古香,别具一番风味。   时溪集中报道完,跟着大队伍前往剑桥镇。   第一次远离家人、朋友,独自一个人在国外求学,时溪倒是没有太多的紧张和不安。只是每当想起临走时顾延州的那副模样,心脏总是会隐隐发疼。   英国大学一年三个假期,分为寒假、春假和暑假,计算下来只有最多七个月是在学校,其余时间都是假期。   剑桥的课程安排不算很重,更多的是考验全英文的语言交流能力,幸好这些时溪都能轻松应付,加上她在国内提前自学过高数,一些涉及数学相关的课程就变得非常简单。   第一个学期结束的时候,时溪拿到全科满分的成绩。她也没和其他留学生一起去放松玩乐,在老师的推荐下马不停蹄地进入Pricewaterhouse Coopers(普华永道会计师事务所)进行实习。   忙碌的实习工作占据了整个春假和夏假,时溪也在半工半读,赚了不少的生活费,还拿到KPMG事务所总部发来的实习邀请。   结束完第三个学期的学习和工作,时溪好不容易才空闲下来。打开邮箱时,刚好看到剑桥给她发了研究生保送邀请函。   三个学期的全科满分,两大国际会计师事务所的实习评优,重本大学交流生,加上剑桥教授的强烈推荐,时溪是所有交流生中,唯一在本科期间破格拿到剑桥研究生邀请函的学生。   时溪将offer发送给辅导员,打算询问一下建议。她瞧着时间还早,于是也给周倩倩打了个电话。   南淮那边是晚上十点,还是当代大学生夜生活的开始。   周倩倩还在看微积分,向她吐槽道:“溪溪啊,大三的课程难了好多,我感觉我微积分要挂了。”   时溪好笑:“你将不会的发我看看?我正好学完了微积分。”   “小溪溪,你可真好啊呜呜呜!”周倩倩道,“你现在过得怎么样?”   “还行,就是挺忙的。”她将耳机别在胸口,“我刚结束实习,现在还在写实习报告。”   周倩倩惊讶,“天啊,你这么早就去实习啦!你跟顾延州还真是同一种人,都那么优秀又努力。”   时溪手上的动作停住。   “他,现在怎么样了?”   “你知道你们家顾大佬多牛逼嘛!他大二就创办自己的公司了,还拿着策划书跟学院申请校企合作发展规划,挑了些数学基地的人过去做项目。”   周倩倩越说越上头。   “而且谭平跟我透露,顾延州曾是国际名企外聘的AI算法工程人员,已经做了好多年了。人家大企业听说他最近开了自己的公司,连夜跟他签了好几个单子,忙都忙不过来。”   时溪也料到顾延州肯定会选择自己创业,连忙追问:“你知道公司叫什么名字吗?”   “公司叫‘时顾科技’。”   周倩倩意味深长地提醒道:“我觉得这名字老明显了。”   ——时顾科技。   时,顾。   时溪,顾延州。   他居然将公司名字用他们两个人的姓氏来命名!   时溪再次默念了一遍,心跳快到恨不能撞出胸腔,像是有一股电流侵入血液,刺激了她整个大脑神经。   周倩倩听她突然没了声音,自顾自继续道:“反正数学基地的人都知道名字的来头。听说公司成立之后,还有人在匿名表白墙将你们的事情,以代号的方式写成一篇连载故事。”   “评论区里有好多人在喊女主角回国呢。”   时溪赶紧上网查“时顾科技”的公司介绍,听到这话,急忙追问:“这个连载故事是谁写的?有没有网页的链接,我想去看看。”   周倩倩:“已经转发给你了。”   耳机里响起宿管阿姨的吹哨声。   “溪溪,我先去洗漱了,以后找个时间再聊。”   那边的电话挂断,耳边只存在朦胧的声音,她没将耳机取下,而是继续戴着,将外界的一切声音都隔绝开来。   手指点开周倩倩发来的小弹窗。   故事开头是在男女主的高中,讲述他们从相遇到分手的过程。时溪慢慢略过这部分,将故事跳到女主大学出国后。   女主角离开后,男主角变得越来越忙碌,在参加完全国大学生高等数学竞赛后的几天,他又跑去参加了丘成桐数学竞赛。   这么忙碌紧张的竞赛,他居然都拿到了冠军。   紧接着他又带着计算机专业的同学,在一个算法设计与编程挑战赛上夺冠,成功获得互联网大厂的商业合作。   多年的算法外包工作,外加手头上积累的人脉资金,男主角顺理成章地成立了自己的公司,开始大量接单。   公司虽然初创,但各方面业务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   看到故事中间,时溪刚好听到门外有人叫她:“Kharlotte,你有一个来自中国的包裹,来门口拿一下。”   Kharlotte是她的英文名,一个德国老师帮忙给起的,寓意无拘无束的人,向往乐观快乐和自由,还挺符合她恣意洒脱的个性。   时溪将手机收起,连忙应了声,起身走去前台。   包裹很大,但不是很重,里面隐隐散发着幽香,像是来自南淮的某种花。   上面没有署名是谁寄的,但发货地却在南淮大学。   小时候,时溪就特别喜欢南淮的空气。著名的花香城市,一年四季总会有不同的花香充斥。   现在能在遥远的英国闻到家乡的味道,还是挺让人惊喜的。   时溪用剪刀将包装拆开,终于看到里面装着的东西。   两个还没开花的风信子,只有球根,根茎状态和颜色都很健康,只要入水就能发芽开花,特别好养活儿。   两个高透水培玻璃瓶小巧,瓶口处还绑着一根粉红丝线。   花香是从一同寄过来的香水瓶里散发出来的,瓶子被包装得很好看,翻过来能看到一张便利贴。   上面的字迹刚劲有力,尾巴还是会习惯性的为撇,但侵略感却少了许多,多了几分温柔。   一看就是某人的手笔。   他说。   ——“生日快乐。”   时溪最喜欢的花就是风信子,高中的时候她恨不得每周都买一个圆溜溜的种球回家。   那时候还被顾延州吐槽,说她浑身上下都是风信子的香味,书包、教材和作业本,甚至同桌久了,连他身上也是。   当时她听了还嘚瑟,第二天就将两个风信子种球塞进他的书包里,拍拍手道:“你这是没亲手种过,所以不知道其中的乐趣。这两颗球送你了,回家玩玩去。”   ......   没想到过去这么久,顾延州居然还记得。   时溪拿出手机,找出那个已经整整一年没联系过的头像,一个字一个字给他发:【风信子收到了,谢谢。】   他们上一条聊天记录,还停在她在机场发的“噢”。   顾延州也没回复。   按照他现在大忙人的状态,估计能抽空看看手机就算不错了。   同一个屋子里的舍友拿着水杯过来问她,“时溪,这个假期你回不回去?快一年了,爸妈都在催了,要不是我还有实习没搞定,我现在恨不得马上回中国。”   时溪将风信子擦干净,往玻璃瓶里倒了点水,将它们放在窗台上。阳光暖呼呼地撒下来,种球上沾着的小水珠也变得晶莹剔透,像是一颗颗豆大的珍珠。   两个风信子种球修根、除菌,放入玻璃瓶里种植。   慢慢地,水汽混合。   转过来时,圆滚滚的种球上多了两个笑脸。   她点头道:“回。”   -   决定回国的第二天,飞机到达南淮国际机场。时溪是连夜轻装回来的,机场离学校近,她刚下了飞机就往学校宿舍走去。   时溪这次回来没有告诉任何人,心想着给他们一个惊喜。   六月份的天气燥热得不行,混着花香的风迎面吹来。楼道里静谧,夏日蝉鸣声高亢嘹亮,整个校园路上都热得静悄悄的。   在英国待了这么久,时溪还是没学会当地的欧美妆,只是浅浅加深了唇部妆容。她身上穿了一件纯净的白色连衣裙,头发扎成高高的马尾,胎毛刘海落下几捋,浮在清浅迷离的光线里,灵动又美好。   这个时间点刚好正值期末,学生们都在紧张地准备着期末考试,所有教室都安安静静的,偶尔响起试卷翻页的声音。   时溪往数学基地走去,不知道顾延州人在不在。   整个基地的外墙翻新过,上面贴了张红色的横幅,金色字体亮得晃眼——“校企合作项目·时顾科技 公开招聘会”。   左边还挂着招聘信息,第一栏是算法工程师,第二栏是财会审计,甚至还开出了薪资,瞧着倒是有模有样的。   时溪给招聘信息拍了张照,保存下来。   身后传来脚步声。   她转过身,视线猝不及防地和那人相撞。   在那一瞬间,时溪仿佛体会了一把什么叫恍若隔世。   不过是一年没见,过去的记忆像潮水般涌现,一幕幕过往的画面像洪水猛兽,带着猛烈澎湃的力道汹涌翻滚而来。   那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震荡心神,毫不讲道理地冲撞着她。   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变化了许多,人清瘦了些,头发也剪短不少,身上依然穿着纯黑的短袖,气质看起来矜贵深沉。   似乎有种错觉,感觉他还长高了。   头顶的阳光倾泻在他的侧脸,衬得他的五官清冷俊逸,眉眼还是天生的自带冷感,下眼睑有抹淡淡的青黑,应该是最近没休息好导致的,但依然挡不住他整张脸扑面而来的贵气感。   他手臂腕骨凸起的地方戴着一条小皮筋,只不过上面多了一个镶嵌着红色爱心的发卡,本来看着是不搭的,结果愣是被他戴顺眼了。   时溪有点想笑。   怎么会有人,将发卡别着小皮筋一起戴在手腕上啊。   她一个女孩子都不会这样。   但一想到这是她送的发卡,心头的暖意就像堆积了好久的小气泡,泛着甜滋滋的味道,透过小瓶口一点点冒出来。   顾延州跟她的目光交汇,像是想穿梭过岁月,看到彼此的变化和成长。   跟在他身边的人多了不少生面孔,有男有女,都是南淮大学的学生。   幸好熟悉的人也还在。   卢一悟兴奋地大喊:“嫂子!你终于回来了!我们可想死你了!我们的顾大佬也想死你了!”   谭平也急急忙忙从远处的小卖部跑过来,将一瓶矿泉水递给顾延州,对着时溪喊道:“嫂子!”   他还冲到时溪面前,将另一瓶矿泉水递给她,悄声道:“你走了之后,顾延州每天都没睡好,晚上做梦的时候都在叫你的名字,哎我去,我就在他的下床,要被折腾死了。”   时溪:“......”   她悄悄勾唇,心口被热得发烫。   这么说。   顾延州这一年都很想她。   要不然为什么他身边的人都知道?   谭平将水递完后,急急忙忙退开,还赶紧拉着其他人一起走,将相处的空间都留给他们。   时溪感觉自己的眼眶正在酝酿热意,生怕下一秒就要当着他的面哭了,赶紧眨眨湿润的眼,转移话题地指着那个招聘公告:“那个,你们支持远程协作吗?”   顾延州似乎都愣了愣。   可能没有人想到,相隔一年,他们的开场白居然是这句话。   “不支持。”   顾延州面上波澜不惊,像是对她的到来没有太多的惊讶,漆黑的眼眸静悄悄地看着她,犹如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潭。   时溪嘟囔了声,“噢,好吧。那就有点可惜了。”   什么嘛?!   为什么人家一个个见到她都那么激动,顾延州却像见怪不怪,表现得没有多大惊喜似的。   明明一年前,他那么高大的一个少年在离别时还哭了呢。   明明几天前,他在她出国交流一周年的时候,送来了花语代表思念、抱歉、因爱而忧郁难过的紫色风信子。   明明他还将公司名字,以他们的姓氏命名,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的关系。   明明这么想她,为什么真正见面时,他可以表现得那么冷静,这么快就没惊喜感了吗?   时溪转头看了眼数学基地的门,差点被吓到。卢一悟、谭平和吴兴师兄,以及一些见都没见过的生面孔全都隔着门缝在看他们。   顾延州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微微抬起下巴,眼神警告道:“看什么看?你们很闲是吗?都给我进去。”   其他人赶紧躲进去了。   “剑桥那边的课程完成了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顾延州走到她面前,两人隔着两个拳头的距离,靠得很近,气氛一下子变得暧昧起来。   时溪摇摇头,“还没。只是最近在放假,所以我就回来看看。”   顾延州慢慢靠近她,额头碎发散落,将他的一双眸子衬得深邃撩人,眼眸也变得晦暗不明。   “啊,所以之后还要回去。”他内双的眼皮慵懒地耷拉着,双手插兜,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那要是有人想你怎么办?”   她勾了勾唇角,故意装傻听不懂,直白问:“谁想我?”   少年慢慢将上半身靠过来,在他的嗓音磁性喑哑道:“Many many people.”   在英国留学那么久,周围全都是说英语的人,但是能听到将发音说的那么好听的,却是在中国,在南淮,在面前的这个人口中。   时溪“噢”了一声,“行。原来是有很多很多人,就是没有顾某人。”   顾延州插着兜,眼睛东看看西看看,像是避开这个话题似的,没话找话:“英国的远程协作,也不是不可以。要看时同学能拿出什么称手的活儿。”   瞧着某人这副臭屁的模样。   还是个大三的学生呢,才刚刚开了公司,自己当了老板,这就开始飘了,还问她拿称手的活儿。   时溪从包包里拿出一份简历,递给他,“还没毕业,但是在剑桥留学交流过,交流学习期间全科满分,占比是全年级的1%。两段国际会计师事务所实习经历,评分都是S级,能够独立承担审计任务。”   顾延州接过简历,低头看了眼,轻飘飘地“哦”了一声,“看来时同学一年的留学之旅,过得相当不错嘛。”   她也翘起唇角,下巴也抬高起来,脸上扬起小骄傲,“那是当然。”   “行,进来吧。我们简单面个试。”   顾延州抬脚往数学基地侧门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时溪急急忙忙跟上去,有些不懂这样的发展了。   这算什么?   她漂洋过海回国,难道不是应该有重逢后的难舍难分,或者来个泪流满面,情绪控制不住,将她紧紧抱住,然后求着不要离开吗?   怎么突然变成了这种......   面试现场???   时溪一言不发地跟在顾延州的身后,直到穿过数学基地,来到一个简易的休息室。屋内还没开灯,只有隐约从窗外透进来的阳光。   她感觉有些陌生,不太想进,也不知道顾延州要做什么,于是杵在门口不肯向前。   谁知,手腕覆上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硬生生地将她拽了进去。   顾延州紧紧地搂抱着她,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手臂一点点地将她按进怀中。他身上清冽又熟悉的气息铺天盖地的掩下,填充了心里空缺了很久的地方。   时溪垂在两边的双手微颤,耳边响起他的心跳声。   四周仿佛安静下来。   “时溪。”   他的嗓音都是哑的,极力地克制住自己。   “我很想你。”   作者有话说:   快了快了,顾狗开始长嘴了! 第24章 服软   休息室里的光线不足, 视线范围内只能看到屋内一些简单的陈设,耳边是他温热缱绻的呼吸,吹拂在时溪的肩膀和脖颈旁侧,酥酥麻麻的, 还有点痒。   时溪一时没适应他的这种变化, 总感觉不够真切。   顾延州很少会说这么直白的话,通常只会弯弯绕绕地告诉她自己的心思和想法, 甚至最喜欢勾着她主动。   从前的“想你”, 是“过来,有东西给你”。   从前的“喜欢你”, 是“你要不要跟我谈恋爱”。   从前的“吃醋”,是“谁在乎啊, 你去找他啊, 你是不是答应他了”。   相处那么多年,时溪是能读懂顾延州的话,只是他从来都喜欢嘴硬不说。   甚至特要面子时会直接否认。   让她不停怀疑自己是不是解读错误, 也有好几次因为担心是自作多情而感到失望和难过。   比起他曾经那句当众宣誓主权的“她是我顾延州喜欢的人”, 现在这句来得更加直白、明确。   真真切切。   完全是当着面地告诉她——   他想她了。   虽然没有嘴硬了,但顾某人还是挺有包袱的,在数学基地门口不肯说, 只有将她拉到没什么人的地方才把人抱得紧紧的。   死要面子。   时溪勾起唇角,想再确认一遍, 于是问他:“你没骗我吧?”   顾延州“嗯”了声, “没骗你。我的确想了你一秒钟。”   “......”   她翻着白眼要从他怀里离开。   他的反应也很快, 连忙改口:“度秒如年。”   跟顾延州这种人交流, 总是要有一颗强大的心脏。   上一秒他会说点真情实感的情话, 偶尔哄哄人。下一秒就把情话推翻, 戳破所有的美好氛围。见她被惹毛了,才好声好气地继续哄哄。   时溪不想跟他玩儿了,笃定道:“承认吧你。你当时在机场还当着我的面哭了,那肩膀一抖一抖的,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   顾延州没想到她会重提旧事,脸上立马出现了一个不自然的表情,不肯承认,“不是我。”   时溪跳脚,“怎么可能不是你,声音就是你。你当时还应我呢。”   他低嗅她发间的清香,“不是我。那个人是我雇的。”   “就是你就是你!你哭了!”   “我当时只是在打喷嚏。”   “你就是哭了!”   “没有。”   呵。   她就不应该心疼顾延州!   后背的地方在发痒,肩膀被他的下巴压着,时溪也看不到他在做什么,只感觉到他的手慢慢从腰间往上滑,温暖宽厚的掌心贴着她后背光滑的肌肤。   温热慢慢传递过来,像是有股电流顺着两人相触的地方钻过来,密密麻麻地冲击她敏感的感官。   时溪忍不住颤栗。   呀......这男人!   时隔了一年见面,他居然开始对她动手动脚了!   顾延州以前从来不这样的,从来都不!他以前只是喜欢强硬地亲她,但是不会直接上手!   这么久没见,她是有些贪恋他身上的味道。但贪恋归贪恋,终究不能太过了火,毕竟他们已经一年没见,才刚重逢。   心跳乱七八糟的,现在被他这么触碰着,时溪也不知道应该作出什么反应,只能凭借感觉猜他到底在做什么。   时溪环视这屋内的每个角落,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疯狂的念头,整个人瞬间僵住。   国外比较开放,和时溪同班的英国好友几乎几个月换一个男朋友,每晚都会将床弄得嘎吱响。   在这种环境的耳濡目染下,时溪对这种事也就见怪不怪了,甚至有的时候还能调侃几句。   只不过当自己真正面对的时候,她就有些招架不住了。   手指死死地揪住他的衣摆,下唇也抿紧了,她紧张兮兮地问道:“你......你在干嘛?”   耳边才响起顾延州闷闷的声音:“你这蝴蝶结为什么弄不上去?这衣服怎么露大背?这都什么设计?好难看。”   “.........”   时溪脸上的表情僵住。   啊。   原来他是在弄她裙子上的蝴蝶结。   她还以为......   时溪一时有些无语,脸上的滚烫渐渐泛起。   这条裙子是她在国外特地买的,专门挑的高叉大开背,衬得后背皮肤都白腻腻的,怎么会难看呢。   感觉蝴蝶结要被人弄乱了,她眉头蹙起,伸手轻推他。   “你是不想我被其他人看到,所以才说它难看的吧?”   顾延州没理会她的话,整个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气息热烘烘的,双臂绕过她的腰在她后背抠抠抠,还往上用力扯了扯,试图将她那个V型开衩的地方遮盖上去。   他甚至傻到都忘记可以先放开她,绕到她身后,还能更直观些。   “顾延州,别弄。”   时溪双手搭在他的胸膛上,将他用力推开,反手握上后背那枚蝴蝶结,赶紧给它摆正了。   顾延州低头盯着她身上的裙子,视线从上到下,从头到脚将她打量一遍,两边的脸颊微微内收,像舌尖顶了顶后槽牙,语气突然有些不爽。   “你在国外就是这么穿的?”   听他语气不善,时溪撇了嘴,比他还不爽,重复地问了一遍:“真、的、不、好、看、吗?”   顾延州眼眸闪过晦暗,喉结也滚了滚,在即将爆发矛盾的边缘,时间仿佛突然变得漫长。   最终,他选择妥协让步。   “好看。”   顾延州伸手从光线不明的沙发上拿了件披风,动作略微霸道地往她身上披去,遮盖得严严实实,嘴上的话却跟他做的截然不同。   “好看,很好看,特别好看,你穿这条裙子回头率很高。”   时溪:“......?”   你能再敷衍一点点么?   “披上吧。”顾延州将她遮得严严实实,“夏天蚊子多,你要是不想被咬出几个包,就好好披着。”   “......”   时溪被他的话说服了。   解释合理,完全接受!   谁知,他还要慢悠悠地补上一句:“要是后背全是红色的蚊子包,回头率应该会更高,你说是吧?”   “........”   顾延州,你到底会不会说话?   时溪也学着他,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一遍,“你穿黑色不好看,黑漆漆的。要是晚上不开灯,我恐怕连你人都找不到在哪儿。”   顾延州:“......”   ......   整个数学基地的人知道时溪回来后,开始张罗着迎接仪式。卢一悟忙前忙后,又是买奶茶,又是拉着人一起出去聚餐。谭平更夸张,直接买了一条横幅挂上去。   ——“热烈庆祝嫂子回归。”   “......”   时溪本想低调点的,毕竟她一年没回来,现在数学基地里又多了不少新人,跟陌生人待在一起难免有些拘束。   更何况,她过几天又要走了。   虽然假期不算短,但是手头上的事情很多都没处理。要是再拖延下去,她真正回国的日子也会无限延期。   没多久,顾延州从休息室里出来,身上换了件纯白的T恤。相比起纯黑的打扮,白色衬得他的肤色更加冷白。头发明显特地打理过,原本还有些随意,现在这身装扮简直像换了个人似的。   少年一过来,全基地的人将目光都对准他,像是没见过,不可置信地将他上下扫了一遍。   时溪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随口回怼了一句,顾某人就特地换了身白的出来。   换上白衣的顾延州神色颇为自然地来到她面前,视线避着她,居然还不好意思起来,简洁道:“走,去吃饭。”   时溪跟过去的时候还揪他衣摆,“哎哟”了声,“换上白衣服了呢。”   手揪到一半被顾延州打掉,“谁让你说我穿黑衣服不好看。”   -   一年过去,南淮大学的陈设变化了些,创意园多了几家新开的店铺,丰富程度已经能媲美学校的饭堂,不少学生中午都在这里就餐。   顾延州带着她过去时,有好多家店铺的店员跟他打招呼。   直到他们走到一家简餐风味店,里面的店员喊了一声顾老板,他也应答得自然:“照旧做就好了。”   店员快速应道:“好嘞!嫂子需要芋圆啵啵吗?”   时溪想都没想,“要的要的。谢谢!”   回答完这句话,气氛突然陷入了一阵沉寂。   出国之前他们就保持着一种看破不说破的态度,虽然还没复合,但是对于顾延州身边的人喊她“嫂子”的时候,时溪还是习惯性去应。   结果隔了一年,这个习惯像是根深蒂固似的,改都改不掉了。   旁边的顾延州意味深长道:“应得还挺快。”   “......”   他道:“时同学在出国前——”   他单手攀上她的椅背,眼神晦暗,眸子里像是点缀了星星似的,明亮而撩人,像是想要透过眼睛将她彻彻底底地看穿。   “不是说不要我了吗?”   时溪避开他的眼神,低头喝茶。实在没抵挡住他灼热又审视的目光,心脏也被挠得发痒,避重就轻地回答他。   “你哭了,所以我心软了。”   “......”   “你整整一年都戴着我送的小皮筋和发卡,所以我原谅你。”   “......是两年。”   “噢,我更正。发卡一年,小皮筋两年。”   现在轮到顾延州不好意思了,他挠了挠太阳穴,支吾了半天才道:“以后就不提了吧。”   时溪凑过去,听不懂,“不提什么?”   “不提那件事。”   她故意装不懂,“哪件事?讲清楚我才能明白你说的是什么呀。”   “我......”   顾延州干脆破罐子破摔,“我在机场哭了的事,你不许说出去。我一个男人,哭成那样会被人笑。”   瞧着顾延州这副别扭模样,时溪实在没忍住笑出声,肩上的披风都快被她笑掉了。   “行。”时溪笑得前仰后合,根本直不起腰,“我不说我不说。”   顾某人还在旁边闷闷道:“我从来不哭,那次只是因为头套里太热了,突然没控制住......”   像是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每一句话都在越描越黑,时溪连忙拿上纸巾捂住自己的脸,免得被他看到自己快要笑裂的嘴角。   饭菜刚好被端上桌,顾延州先她一步抢走上面的一次性碗筷,撕开外包装,浇上热水帮她洗了洗。   冒着白烟的热水淋落在筷子上,有几滴水珠不小心溅到了顾延州的手背,他居然一声都没吭。   时溪惊讶于顾延州的变化,甚至感觉他主动得像被人特意训练过似的。   碗筷洗好了,上面还微微冒着热腾腾的水蒸气。   旁边一桌的小女孩脚步哒哒哒地跑过来,抬头瞅着顾延州。他长腿大喇喇地敞开,姿势慵懒,低头看向面前的小女孩时,脸上多了几分不明。   小女孩将手中的跳跳鸭递给他,奶声奶气道:“哥哥,给你玩。”   顾延州伸手接过,给跳跳鸭上了链条,黄色的塑料鸭爪子在桌上一弹一弹地往时溪跑去。   时溪伸手接住跳跳鸭,轻声道:“好奇怪。以前的小朋友都不敢靠近你,总说你不太好相处。怎么这一年过去,你变化那么大?”   他将小黄鸭还回去,和小女孩的父母对视一眼,头都没转过来就沉声回答道:“出国前你不是说,不喜欢我整天凶巴巴的吗?”   他答得太快,像是很久之前就已经有这个意识,并且也这么做了。所以当被问到这个问题时,他几乎是脱口而出,想都没想。   两人对视了一眼。   时溪逐渐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心跳也因为他这句话不可遏制地猛跳起来。   这句话的意思,   会是她想的那样吗?   顾延州这是在......逐渐保留她所喜欢的,剔除掉她不喜欢的吗。所以,他这段时间里,是在悄悄地为她改变吗?   她可以这么理解吗?   饭店里逐渐涌入越来越多顾客,门口甚至放置了专门给人等候的椅子。   时溪注意力被转移,轻咬着筷子,往门口张望而去,含糊道:“这个店那么受欢迎的吗,为什么连外校的人都过来了?”   相比起店内店外的火热程度,创意园的其他店铺就显得门店冷清,客人都没见到几个,全是往这边来的。   她挺直脊背,还将脖颈伸得老长,叼在嘴里的筷子上下一晃一晃的。头发丝有几缕染过,末端是金黄的,往上渐变成黄褐色,最终和原发色融为一体。   顾延州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   在时溪转头,正要开口问顾延州关于这里的变化时,突然被他的眼神盯得愣住,更被他的凑近而吓了一跳。   少年的侧脸被头顶的灯光勾勒出极佳的骨相,狭长的黑眸深邃,幽幽盯着人时,少了些许压迫感,多了几分温柔和深情。   “你猜猜这家店是谁的?”   时溪想了想,反问:“难不成是你的?”   顾延州将上半身往椅子上靠去,唇角弧度挑起,脸上扬起一个特别骄傲的笑容,下巴轻抬,漆黑的眼睛依然盯着她,“昂。我的。”   时溪张大嘴,“你开了科技公司,还开了家饭店啊!”   “你亏了。”他调笑,“如果你当年没出国,或许现在还能跟我分分股份。”   “......”   气氛安静下来,有种不明状的情愫在空气中暗流涌动,脑海中也被这三三两两的几句话,带进了他们当初吵架分开的画面。   顾延州轻咳了声,将碟子的肥肉挑开,只将最精华的瘦肉部分放进她的碗里,“吃吧。国外的东西可没这里的好吃。”   时溪点头,“我赞同。”   ......   饭后,陆续有同学知道了时溪回国的消息,兜里的手机震天响,翁动个不停。消息太多,她甚至都还没来得及看。   周倩倩最激动,【啊啊啊我就说薛尧都回来了,为什么你还没回来!原来你是想给我一个惊喜!】   时溪连忙回复:【薛尧什么时候回的?】   周倩倩:【上周五。他刚在伦敦运动会上取得名次,我们全班人都给他庆祝呢。你跟他不是都在英国留学吗,为什么你会不知道?】   说起来,时溪最后一次见到薛尧还是在两个月前,那会儿他们有些不欢而散。   薛尧在省运会上当众表白,又得知她跟自己一起报名了国际班,于是就好像会错了她的意思,以为他们有了更深一步的发展。   在剑桥交流期间,时溪就时常在校园门口看到他。   虽然他交流的学校不在剑桥,而且大多数时间都没跟时溪一起,一直是待在英国的训练场里和其他国家队成员集中参训。   但这么频繁地围绕在她身边,就颇有种穷追不舍的意思。   于是时溪找个时间,当面跟薛尧说清楚,自己并不喜欢他。   她语气也算委婉了,但他就是认定,只要他们还在国外,没有顾延州,没有其他人的打扰,就一定能有一个好的结果。   后来被拒绝过几次,薛尧就有些恼羞成怒了,“顾延州到底有什么好的?为什么你们都分开了,甚至都不在一个城市,一个国家了,你心里还想着他!”   “......”   最后,薛尧撂下一句:“行,既然都是男人,我会回国跟他公平竞争的。如果我赢了他,我会让他离你远点。”   ......   时溪只觉得他不可理喻。   大抵是搞体育的人都有种执着的精神,没想到他还真回国了,难不成要找顾延州公平竞争去了?   时溪拿着手机,转头看向身后的顾延州。   少年的目光寸步不离地盯着她光裸的脊背,对上她的目光后,还挑眉问:“怎么?”   “薛尧回国了。”她小心翼翼道,“他有找你什么事儿吗?”   顾延州插着兜走上来,承认道:“有。他约我打篮球赛。”   “......你答应了?”   少年好像并不放在心上,“为什么不答应?他追你追得那么紧,我不放心。何况我跟他最终也要分出个胜负。”   她追问:“你有跟他赌什么吗?”   “——输了的人,以后不许出现在你面前。”   时溪连忙捂住张大的嘴。   顾延州是疯了吗?   薛尧是谁?   省运会跳高冠军,国家队成员,刚刚还在伦敦奥运上代表国家取得名次,是体育届被看好的青年跳高项目的热门种子人选。   他身后全都是从全国各大赛事中脱颖而出的体育健将,手上所获奖项无数,撑起了南淮大学体育项目的江山。   虽说顾延州打篮球的实力也很强,她曾经也领教过,但是说到底对方未免也太过强悍了。   人家的体育细胞是普通人能比的吗?   顾延州低头朝她笑,嗓音低沉醇厚,夹杂着一丝丝磨人的磁性,“怎么,担心我?”   时溪气得想打他。   担心啊,怎么可能不担心。   他当初放弃清北保送名额,考来南淮大学是因为她,现在又因为她同意跟别人打篮球赛。   这要是真的一不小心输了,那她可怎么办啊?   “行了,想那么多干什么。”   顾延州吊儿郎当地在她头顶轻扫而过。   “明天来看我打球。”   ***   校体育队和数学基地打篮球赛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学校各大小公众号都在宣传比赛预告。   篮球赛在前期各种宣传的加持下,传得全校皆知。   学校最大的匿名表白公众号上还发布了主题为“看好谁赢”的投票。目前顾延州和薛尧的票数相当,薛尧略胜一筹。   时溪拉着周倩倩偷偷进入篮球场,找了个最前面的座位坐下。整个篮球场外围都是人,铁丝网都快被人扒拉烂了。   赛场中央拉了一条红色的横幅,中间的字符“数学基地 vs 学校体育队”亮眼,路过的都会停下来看一看。   周倩倩用胳膊肘撞了撞她,“怎么样,两位顶级大帅哥为了你干起来了,心里是不是特爽?”   时溪托腮看着手机,敷衍道:“是啊,爽得我魂都快飘了。”   周倩倩拿了瓶果汁给她,笑问:“担心你家那位啊?”   “哎,你说呢。”   投票人数已经突破四千人了,顾延州的票数跟薛尧堪堪持平。   头顶的阳光突然被人遮挡,手机屏幕的亮度也暗了暗。紧接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覆了上来。   时溪连忙抬起头。   顾延州身上穿了件红衣的运动背心,衣服中间还写了一个白色的“1”,红纹镶边修饰,嚣张而醒目。   正如他这个人。   凌厉时锋芒毕露,收敛时不露圭角。   少年垂着眼,娴熟地点击手机的返回键,帮她退出了投票通道。   时溪听他在头顶低声问:“投谁了?”   他居然没看到?   时溪连忙将手机收起来,“你猜猜。”   顾延州像是不在意,“哦。不猜。”   场上响起比赛即将开始的预备哨声,两支队伍也陆续就位。   顾延州的队伍成员多是数学基地的男生。   卢一悟站在篮球场上跟对面互呛:“你们体育队就了不起啊?我们搞国际数学竞赛的,同样也能搞好一个小小的篮球比赛!”   对面也呛声道:“兄dei,你看上去真的好文弱哦。”   卢一悟秀出自己的手臂肌肉,“你懂个锤子!老子当年可是校篮队的,看到我这一身肌肉没,睁大你那双斗鸡眼好好看。”   谭平朝顾延州喊道:“老顾,比赛要开始了。”   顾延州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回到篮球场上。   不远处,薛尧将手上的篮球一下一下地拍在地上,手臂和小腿的肌肉健实,很能看出运动员的底子。   顾延州眉眼冷峻,天生优越的身材条件和长期锻炼的习惯,现在跟体育生站在一起也丝毫不赖。   阳光自上而下地撒下来,将他的面部轮廓描绘得更加立体深邃,一袭红衣相衬,更加放大他身上清冷又孤傲的气质。   他的身后跟着数学基地的人,黑压压的一片,将他的气场成倍地叠加,释放,凶悍而剧烈。   完全招架不住。   陆续有学生进场观看,女生居多,还带了加油的彩带。男生则围在篮球场外,吵吵嚷嚷地喊着。   “顾延州,干翻他们!”   “薛尧,加油加油!”   两队的观众像是较上劲儿,一声比一声大,哪怕喊得快要破音了,气势上也一定要压过对方。   顾延州和薛尧面对面,眼睛紧紧地盯着裁判手上的篮球。   裁判吹响哨声。   两个少年同时从原地跳起抢球。   顾延州率先抢到球。   全场掌声响起。   他的兄弟们激动得大喊:“顾延州,牛逼!”   顾延州身姿矫健,犹如一团焰火般带球过人,假动作一晃,躲过薛尧的格挡,身形很快地跨步来到篮球框下。   手臂微曲,纵身一跳。   “哐当——”   第一个球,中蓝。   全场大声欢呼起来。拉拉队的女生将加油牌全部面向顾延州,大喊道:“顾延州!顾延州!顾延州!”   薛尧接球,愤愤地将篮球往地上砸了一下,体育队的人唏嘘一片。   开场不到一分钟就上篮。   顾延州是真不把体育队的放在眼里。   时溪松了一口气,鼓起掌。   她看向顾延州,见他看过来,赶紧收敛起嘴角的笑意,用嘴型无声道:“加油。”   顾延州静静地看着她,漆黑的眼瞳格外明亮,他伸手抹了把领口,凹陷的锁骨随着他的动作若隐若现。   少年的手沿着领子慢慢往下滑,紧握成拳,大拇指指向自己的胸口,薄唇小幅度地翁动。   “投我。”   时溪感觉心脏猛地一颤。   顾延州在阳光底下,自信耀眼而意气风发,整个人像是发着光,让人根本挪不开眼。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定格。   他对她说。   “——赢给你看。”   作者有话说:   校园还有几章结束,这几天会爆更。下次回国后,时溪会带一只又茶又会撒娇的“小奶狗”给顾延州做榜样,让西装小顾学学什么叫乖!!!   今天是大肥章! 第25章 服软   篮球场上响彻着剧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定格在那个肆意张狂、浑身上下充满荷尔蒙气息的少年身上。   顾延州平时低调不爱露面,性子也冷漠寡淡,虽然校内都听过他的传说,但今天还是头一次见他这么张扬, 极度高调。   他对她做完这个动作之后, 很快就转身回到赛场上。   这个动作确实帅到了不少人,连时溪身边的女生都在激动得尖叫。   压力已经完全给到体育队那边, 薛尧的眼神逐渐变得犀利起来。他将食指指向天空, 朝裁判示意。篮球很快就转到他的手上。   下一场,薛尧开球。   时溪紧张地看着赛场上的情况, 眼见着薛尧三步到篮板下,投球、中篮, 刚好跟顾延州队的分数持平。   顾延州抬起下颚, 眼神依然淡漠疏离,犹如一头已经苏醒的雄狮,沉稳又冷傲, 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薛尧偏了偏头, 朝他挑眉,指着相同的分数牌,目光更加挑衅。   场上的气氛一下子焦灼起来。   两队开始全力发起进攻, 形势也变得更加紧张。分数不断攀升,一来一往, 比分互相咬得很紧, 分不出明显的优势。   作为两队的前锋主力, 顾延州和薛尧自然是全场的焦点, 在场的女生们拿着手机疯狂拍照。   周倩倩也在拍, 一边拍还一边笑, “谭平这个傻帽。传球啊,怎么不传球啊!”   时溪也悄悄拍下顾延州打球的视频。   随着一声吹哨响起,比分牌上写着一串数字。   “22-23”   顾延州队伍暂时领先。   ......   中场休息。   身后有男生啧啧赞叹:“顾延州不是搞数学的吗?平时这么低调,原来打篮球这么好啊!”   “对面还是校体育队的,这都能给顾延州秀出花来,厉害啊!”   “话说,顾延州不是有个前女友吗?她今天没来?”   “不知道。但是他这小子今天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我就没见过他以前这么猛。”   时溪听到这话有些不好意思,抬头看到顾延州将毛巾搭在肩膀上,动作随意又慵懒。他的眼神轻飘飘地看过来,手掌向上虚张,像是在暗示着什么。   见时溪没反应,少年沉沉地叹气,表情有些无奈,转身从包里拿出手机。   没多久,时溪感觉手机在兜里震动。   一条新消息出现在屏幕最上方。   顾延州:【渴死我了。】   时溪假装没看到,关掉手机屏,抬头,视线左右扫荡,就是故意不往他的方向看。   顾延州见她没理他,于是继续给她发消息。   顾延州:【没水喝。】   时溪抬头就看到,顾延州身旁放着一箱运动饮料。   【运动饮料不是水?】   【不是。】   【我给你买杀精可乐,喝不喝?】   【你敢买我就敢喝。】   时溪懂了。   顾延州就是想喝她买回来的东西,哪怕那个不是水,他也喝。   她起身离开观众席,跑出篮球场,去了对面的小卖部。   时溪买了瓶矿泉水,并没有马上回篮球场,而是给顾延州发消息:【我在篮球场B区,你过来。】   发过去没多久,她找了个空旷无人的地方等着。   顾延州很快就来了。   他脚步快速地来到她面前,见她将一瓶矿泉水抱在怀中,嘴角微微翘起,伸手过来拿。   “哎!”时溪躲开他的手,逗着他玩儿,“不给。”   顾延州手指往下挑起瓶底,又趁时溪没抱稳的时候,快速抓住瓶身抽出来。   时溪看着面前的少年扭开瓶盖,仰头将水一点点地灌入。   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冷白皮肤上还挂着汗珠,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晶莹剔透的,禁欲又格外性感。   她忍着没去触碰,强行将这个罪恶的想法在心里头压下去。   一瓶矿泉水很快就见了底,只剩下一个空瓶。   时溪盯着面前的少年,轻声道:“你头上好多汗。”   顾延州随手将矿泉水瓶扔进垃圾桶,当着她的面直接掀起衣服下摆,就这么擦掉了头上的汗。   “你......”   时溪支吾半天,脑子里只剩下他无意间露出来的小半截腰身,以及上面清晰而明显的块状腹肌。   腰腹肌理分明,像铺得规整的白色巧克力块,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律动的频率,简直性感得爆炸。   他......   身材居然这么好。   时溪有些看呆,还忍不住在脑子里回味。   顾延州用食指戳她的脸,笑容野痞又坏,“脸红了。”   时溪打掉他的手,捂着自己的双颊,“你乱说,我才没有。”   少年上手掐她滚烫的脸,看上去心情不错。   她从身后拿出另一瓶水,“给你。下半场加油。”   顾延州接过,扭开瓶盖,并没有喝,而是趁时溪不注意的时候,用略冰的瓶身碰她脸颊。   “......”   这人,喝水还不老实,非要玩她一下。   “快回去吧。”时溪故意道,“你每次中篮,喊得最大声的都是女生,她们可喜欢你了。”   顾延州弯腰,趁机靠近她,“什么?”   她盯着他好看的侧脸,逐字逐句复述给他听,“我说,现场观看的小迷妹们可喜欢你了。”   “噢,小迷妹啊。”顾延州满不在乎,突然偏头,凑近,“这里面有你吗?”   突如其来的询问让时溪有些措手不及,偏偏他们又靠得那么近,鼻息瞬间就撞在一起。   她盯着少年发亮的黑眸,一时间感觉心跳像停了似的。   时溪盯着他微微泛红的耳廓,笑道:“你猜。”   远处传来中场休息结束的哨声,两人同时看向篮球场。   时溪心脏猛跳,催促道:“你赶紧回去吧。”   顾延州最后往她脸上狠狠掐了一把,转身回到赛场上。   下半场是最终分出胜负的决赛场,无论上半场分数如何,下半场的表现才是决胜的关键。   时溪回到观众席上,周倩倩凑过来,表情贼兮兮地问她,“你跟顾延州一前一后地进来,刚刚是去干嘛?”   她伸手搓了搓脸,没有否认:“给他送水。”   “哎哟。”周倩倩挑眉,“你们之前不是闹得很不愉快嘛,这么快就和好了呀。”   不远处,谭平看向周倩倩,做出一个嫌弃的表情。周倩倩也不甘示弱,举起水瓶回击。   顾延州站在谭平前面,双手叉着腰,手臂上的肌肉线条流畅又好看。他轻描淡写地看向观众席上的时溪,垂眸,转头。   再抬眼时,少年的眼神凌厉。   虽为防守方,却充满了强盛的攻击感。   哨声响起。   下半场的赛况明显比上半场要激烈,对面一路追着顾延州防守,还派了几个人围在他周围,不停消耗他的体力。   顾延州被彻底困住了。   后排观赛的男生都开始着急,“对面也太狡诈了吧,知道顾延州投篮准,所以直接控死他的走位。这几个人欺负一个算怎么回事?”   比分也越拉越大。   时溪逐渐有些坐不住。   她担心顾延州被这么耗下去,万一输掉了比赛......   啦啦队像个墙头草一样,原本是对着顾延州的加油牌,现在转头对准薛尧。   数学基地的气势瞬间弱下去。   时溪当机立断,将小皮筋从马尾上取下,黑发披散,长至腰部。   那条象征着他们定情的小皮筋被套在了手腕上,半颗红心吊在手背上,跟白皙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将双手拢在两颊边,大喊:“顾延州,加油!”   顾延州顺着声音瞟向她,以及她手腕上的小皮筋,表情还有些愣愣的。   随即。   他两边的唇角弯出一个弧度。   下一秒。   少年像是重获能量似的,冒险在周围全是围攻的情况下,突然纵身起跳。   “哐当”一声,篮球正中线外三分。   队友继续后补,再中一球。   比分直接反超。   谭平站在赛场上朝时溪大喊:“嫂子,我们全靠你啦!”   卢一悟发出尖叫:“啊!嫂子才是最棒的!”   距离比赛结束还有十秒钟。   不料,薛尧在跟顾延州抢球的时候,一不小心将篮球给打飞了出去,正好往观众席上飞来。   ——直往时溪的方向。   周倩倩惊呼一声,连忙抱头,起身就要跑开座位。   薛尧离时溪的位置最近,加上他又是体育生,身体反应速度非常快,没一会儿就跳到她的面前。   他用身体挡住了篮球,整个人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时溪大惊,连忙起身扶他,“薛尧,你没事吧?”   他的队友惊呼,连忙跑过来,“阿尧,有没有伤到哪里?”   薛尧从地上坐起,单手捂着一边的膝盖,表情有些痛苦,像是受了不小的伤。   顾延州也来到时溪旁边,伸手偷偷护住她的腰,不让其他男生碰撞到她。   这时,裁判吹哨,比赛结束。   ——顾延州队赢。   -   时间渐渐缓慢下来。   蓝天白云,清风渐停,原本响彻耳边的欢呼声慢慢沉下去,所有的同学都关心起薛尧有没有受伤。   时溪被人群挤在外面,也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如何,只听到他队友大喊:“校医,快来,他是学校体育队的。”   她转头看向旁边的顾延州。   少年一只手还在她腰后,虚虚搂着,一旦有人靠近,他立马往旁边移动,用身体挡住其他人的靠近。   人群中央传来薛尧的声音,“时溪,你在吗?”   薛尧的队友也纷纷帮忙喊道:“请问谁叫时溪?”   时溪探头看去,“啊,我是。”   挡在前面的人让出一条道,薛尧正坐在地上,单手将一个冰袋按在膝盖上,校医在旁边给他喷药。   薛尧喊她:“时溪,你能来一下吗?”   “......”   时溪下意识地看向身后的顾延州,见他脸色阴沉,连忙偷偷握了握他的手腕,朝薛尧问道:“是要帮忙吗?”   薛尧点头,“嗯。可以吗?”   薛尧在众目睽睽之下帮她挡下篮球,还因此受了伤。   加上他是校队体育生,要是真出了什么问题导致他的体育生涯中断,她绝对逃不了干系,也会过意不去。   还是亲自看一眼比较放心。   时溪松开顾延州,快步走进人群中,在薛尧旁边蹲下。   顾延州本想跟上去,结果薛尧那几个队友像是看出了什么,故意站在他的面前,挡住他的视线和脚步。   气氛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时溪不知道外围的情况,蹲下来仔细检查薛尧的伤势。他刚刚飞身扑过来,因为扭转的速度过快,所以膝盖擦破一点皮。   但是,比较严重的是——   薛尧转头跟校医道:“我刚才尝试站起来,发现后腰有点不舒服,活动也有点受限,考虑会有腰部扭伤的可能性。”   这话一出,薛尧的队友立马紧张道:“阿尧,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你可是练跳高的,要是腰部受损,那......”   他们没有再说下去。   不用说也知道。   腰部对于一个跳高选手来说有多重要,如果这个地方受伤,基本上跟跳高这项运动永远告别了。   时溪也紧张起来,赶紧跟校医道:“医生,你快检查一下。”   旁边的同学也催促:“是呀,校医赶紧检查一下吧,听着好可怕啊。”   校医也很重视,连忙让薛尧保持姿势,用手去触碰他的脊椎和后腰。   ......   顾延州听着里面的动静,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睫毛根根分明的垂下,明眼人都能感觉到他周身的气压很低。   谭平翻了个白眼,“明明篮球赛是他邀请的,球也是他打飞的,要救球的人也是他。这怎么搞得跟嫂子欠他似的?玩不起就别玩啊!”   “就是。”卢一悟也看不惯,“故意的吧?故意打飞,故意救球,然后演一出英雄救美,博得所有人的关心。”   谭平越想越气愤,撸起袖子,“老子倒要看看他是不是伤得很严重。要是不严重,我就给他来一拳!瞧他这副惺惺作态的模样。”   他正要进去。   顾延州突然出声:“行了,你们都走吧。今天谢了。”   谭平转身,“啊,可是嫂子她......”   少年没接话,冷着一张脸,在观众席上找了个位置坐,拿起矿泉水就仰头灌。   周围有女生见顾延州喝水的样子好看,连忙拿出手机拍他,结果被他的视线捕捉到,冷峻眉眼稍抬,眼神凌冽。   “滚。”   那两个女生被他这副样子吓了一跳,连忙拿着手机走了,走的时候还嘀嘀咕咕:“我的天,他好凶啊!”   “真的是,拍一下都不行。”   谭平气得叉腰,“这些女生干嘛啊真是,没看到人家在生气吗!”   顾延州呼吸不稳,“你也滚。”   “......”   幸好是知道顾延州的脾性,要不然换做其他人,肯定也受不住他的这副态度。   谭平妥协地举举手,“好好好,我滚我滚。”   身边的人都走后,顾延州看向不远处围聚在一起的人群,心里越来越烦躁,根本不想待下去片刻。   他坐了一会儿,见时溪还没出来,自己先站起,离开了篮球场。   -   校医检查过,薛尧的腰有一点点轻微损伤,但这两天尽量要卧床休息,避免走动。日常训练也要打耽搁一段时间。   时溪看着校医帮薛尧喷了药,连忙站起身去寻找顾延州的身影。   他人已经不见了。   见周倩倩拿着水跑过来找她,时溪连忙问:“顾延州呢?”   “噢,我刚刚看到他往饭堂去了。”   周倩倩小心翼翼地补充一句,“看上去心情特别不好,脾气超大,我来的路上还听到有女生吐槽他。”   时溪蹙眉,“吐槽他?吐槽什么?”   “说他骂人滚。”   “......”   顾延州肯定是发了好大的火。   高中三年,少年的脾气比现在还要差,别人坐他的椅子,逢男生必揍,对女生也没什么好脸色。   脸上的表情一直都是臭着的,凶戾又霸道。   班上的同学都特别怕他。   只有时溪敢跟他呛声,见他凶其他女生立马凶回他,跟他讲道理,摆事实,他不听就凑到他耳边一遍一遍地念经。   长久下来,顾延州骨子里的凶戾收敛了很多。   虽然他还是会凶。   原本这次回国看到顾延州的改变,时溪还是挺欣喜的,结果因为吃醋他又这样了。   时溪给顾延州发微信:【在哪里?】   顾延州不回。   知道他这怪脾气,一生气就不理人,满世界都找不到。   时溪直接打电话过去,待对面接起,她先发制人,“你听不听话?在哪儿?”   对面缄默片刻,最后才闷声道:“饭堂一楼。”   -   到了饭堂,时溪先去买了顾延州喜欢的凉菜,转头才去见他。   顾延州已经坐在那里了,身上浅蓝色的运动服已经湿透,贴着肩背,勾勒出底下清晰的肌理,手臂肌肉线条流畅健实。   他的腿太长,所以干脆选了个开阔的地方。   周围人来人往,少年又长得那么吸人眼球,饭堂里大半女生的视线都被他牵着走。   时溪不知道该怎么开场,所以过去的第一句话就是问他:“顾延州,坐在这个地方是比较好塞大长腿吗?”   “......”   少年怔愣地抬头,被她这么一问,像是没反应过来,样子呆呆的,看着还挺可爱。   时溪歪头看他,“怎么了?”   顾延州回神,眉头再次紧紧蹙起。   他刚想说话,时溪赶紧将手上的凉菜提起来,“我给你买了凉菜,辣椒油已经分开,你可以自己沾着吃。”   “......”   顾延州没有动。   于是时溪将包装袋塞进他的手里,叮嘱道:“这个凉菜你快点吃,很好吃的。”   慢慢地,顾延州像狗狗被顺了毛一样,刚刚臭着的一张脸慢慢舒展开来,还低声问:“哪个窗口买的?”   她指向一楼,“第三个,名字叫凉菜小铺。”   他将塑料袋打开,从里面拿出一盒海带丝,仅剩的一点怒意也慢慢消散。   相处三年时间,时溪可懂顾延州的性格了。   他这个人看着冷,生气的时候也很凶,但还是很好哄的。买点东西放他手里,不要管他愿不愿意,轻声细语地嘱咐他要做什么,保证等会儿就会乖顺得像只大狗狗。   顾延州拿着塑料袋在桌子前坐下。   时溪想看看周倩倩去哪里了,结果半步路都没走出去,就被人一把捏住后脖子提溜到椅子上坐下。   顾延州面不改色,“你来帮我挤辣椒油。”   时溪“啊”一声,“你要吃多少自己挤啊。”   “那不行。”   他将筷子往她面前一放,掌心摊开,语气生硬得很,“打篮球,手疼。”   “......”   这种为了留住她的蹩脚理由都能说出。   行吧。   时溪只好安安分分地坐下来,低头给他挤辣椒油。   顾延州时不时就要说两句。   “挤歪了,怎么都是弯弯曲曲的,能不能挤直线?”   “刚刚放开我手的时候不是挺果断的吗,怎么现在连辣椒油都挤不好?”   “挤得均匀点。”   时溪将挤空的辣椒油包王塑料袋里一扔,不满道:“顾延州,你是不是又不听话了。”   顾延州气势瞬间弱下去,用食指拉过碟子边缘,拿起筷子就要吃。时溪拿出另一双筷子,戳着碟子将它重新移了回来。   他也拿上筷子,一下一下勾着碟子边缘。   时溪不跟他抢了,干脆将筷子放下,他也把筷子放一边,声线很低很低,“球飞过来的时候为什么不躲?”   她努嘴,“躲不掉啊。”   “平时不是挺能的吗,为什么这次就躲不掉了?”   “我那会儿看着你去了呀!”   顾延州的腮帮子动了动,凶戾的眼神敛一些,慢吞吞地“哦”了声。   又被顺毛了。   “没受伤吧?”   “没有。”   两人静静地坐着,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顾延州选的位置很好,从这里透过饭堂的玻璃窗往外看去,可以看到学校著名的天鹅湖。   水波清冽,碧波粼粼,湖面上还飘荡着一两只刚出生的小天鹅,身上还有灰色的毛绒绒。   这么坐了一会儿,薛尧和他队友的身影出现在饭堂门口。他们刚好站在凉菜小铺前,边走边聊。   薛尧的队友们还道:“数学班那小子还挺厉害。上半场我以为看穿了他的路数,结果下半场他又换了一种打法。”   另一个队友也道:“是啊。我估计这小子上半场就是在保存实力,下半场才开始认真打。看着好像快输了,其实咬分咬得特别紧。”   “这小子投篮又准又狠,还特别稳。我们都围上去了,他这都能原地跳投。”   时溪凑到顾延州身边,轻声问:“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厉害了?”   顾延州挑着碟子里的红辣椒,眼睛没看他,“你出国后。”   她勾唇,“噢哟,我出国后你还偷偷练了?”   “哼。”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最后都默契地不说话了。   薛尧听着队友们的评价,突然出声:“顾延州的打法路子很野,你们分析不出来的。别再说了。”   “不过,虽然输了,还扭到了腰。”他低头笑道,“——但也值得。”   队友们叹气,“阿尧,你这牺牲可大了。你赶紧用点苦肉计,趁机将你女神追到手啊。”   “不过你女神也是难搞,总是跟数学班那小子的关系不清不楚的,出了国还跟他藕断丝连。阿尧都追她八百回了,就是不肯接受。”   他们的话毫无阻碍地传过来。   薛尧转头时发现时溪,眉眼舒展,正想喊她,却瞧见她旁边的顾延州,到嘴边的话一下子收回去。   他身后的队友也停住了脚步,一脸警惕。   顾延州闲散地夹起碟子里的海带,又抬眼,慢慢打量着面前的对手。   见薛尧盯着时溪的时间有点久了,他的眼眸微眯,从座位上缓缓站起,眼神中充满压迫感。   虽然顾延州赢了,但是薛尧在这么多人面前,作出一副自己为了救时溪而受伤的样子。   让他们的关系在大众面前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在这种情况下,薛尧是不可能履约了。   时溪看着气氛越来越浓烈,连忙喊顾延州的名字。见他没理,她又伸手拉住他的手。   两人手腕上的小皮筋自动吸了起来,发出“哒”的一声脆响。   “顾延州。”   时溪担忧地看着顾延州,赶紧拉着他走出饭堂,也不顾身后其他人的目光,只想快点带着他离开。   中途,顾延州反过来握住她的手腕,力道很大,仿佛快要捏碎她的骨头。   两人站在饭堂门口,时溪瞪着他问:“你想做什么?”   顾延州还盯着饭堂里面的薛尧,眼神很冷,咬牙切齿道:“他要是再敢纠缠你,我就......”   说到一半,他突然停住。   少年的薄唇上抵了一根手指。   时溪慢慢凑近,用手指压着他快到嘴边的话,轻声道:“顾延州,听话,不能凶。”   “......”   顾延州眼睛慢慢睁大,眼眸黝黑而亮,他的薄唇微微动了一下,软软的触感也透过指尖传递过来。   凛冽的眼神明显柔和下来。   时溪对上他的眼眸,轻声细语。   “乖乖的,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今天也是大肥章! 第26章 服软   黄昏日光倾泻而下, 头顶的少年低头看着她,他们靠得近,甚至连顾延州眼睫毛上泛着的金色光芒,时溪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顾延州微微垂眸, 看向嘴唇上的手指, 眼睫毛稍微颤了颤。   慢慢地。   浑身冷冽的气质渐渐弱下来,眼眸中染了零星的几点笑意, 漆黑的眸子里深深地映着她的身影。   直到他没那么凶巴巴了, 时溪才将手收回来,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感觉指尖上残存的温度也热热的。   顾延州嘴角忍不住轻勾,含着笑, 沉着嗓音道:“才不听你的。”   虽然话是这么说, 但顾延州明显乖顺了不少,脾气也不暴了。他双手插进兜里,随后掏出一块奖牌。   不由分说的, 他把奖牌挂在她的脖子上, 依然是冷着一张脸,“刚刚在比赛上得的,你拿着。”   时溪拿起奖牌, 看到上面刻着金牌两个字,笑道:“还有奖牌。”   顾延州姿势慵懒, 从鼻尖轻哼一声, “嗯, 毕竟我赢了。”   说这话时, 他的语气轻松, 看上去心情特别好, 阳光洋洋落在他的身上,清隽干净,浑身上下散发着这个年纪独有的意气风发。   时溪手上拿着沉甸甸的奖牌,含笑望着顾延州,问他:“这个奖牌你不要自己拿着吗?”   “不要。”顾延州帮她调整金牌的位置,还故意拖延时间调来调去,“重,懒得拿。”   “......”   噢,难道给她就不重吗。   明明就是想给她炫耀嘛,还编出这么一个蹩脚的理由。   顾延州帮她调整好金牌后转过身,抬脚走进饭堂,来到他们刚坐过的座位,将她买的海带丝全部打包带走。   离开的时候,他还当着薛尧的面捧起怀里的饭盒,像拿着什么稀世珍宝似的,脸上的表情臭屁又得意。   比自己赢了比赛还开心。   顾延州拿着饭盒回到她面前,眼角眉梢全是笑意,语气也温柔了不少,“我送你回宿舍。”   时溪刚想说好,兜里的手机振动,收到来自学校快递站的短信。她表情神秘地对他道:“迟点,我有个快递要拿,你先回去吧。”   他将饭盒抱到胸前,语气里多了几分细微的讨好,“我陪你。”   “不用,我自己可以的。”   时溪轻推他的背,“而且,里面的东西要暂时对你保密。”   少年仔细地打量她的表情,眼睛微眯,“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   她推他走出饭堂,“迟点你就知道了。”   顾延州乖乖地先回去了。   看着少年的身影走后,时溪才跑去快递站,只拿了部分快递,剩余的实在拿不动,于是给钱让工作人员帮忙送到数学基地。   离开时,她主动找了薛尧,约他等会儿在咖啡厅见面。   正值六月的天,天气格外燥热,连路边的树木都长出了不少新叶,洒了水的土壤微湿,散出几分清新干净的味道。   时溪身上穿了粉色的T恤,粉嫩白皙的脸颊旁有几缕发丝垂落,饱满的额头下是一双坚毅清澈的双眸。   表面看着是一副乖巧柔软的模样,可眼神却是那么疏离冷漠,有种拒人千里的距离感。   薛尧早早就去到咖啡厅,看到时溪来了,他连忙站起,脸上还有些拘谨不安。   在她即将开口的时候,他抢先道:“我知道你要跟我说什么。”   很意外的开场白。   时溪甚至想了一路要怎么开口,连预备方案都准备好了,结果没料到他会抢先一步。   “时溪,我想跟你道个歉。”   薛尧嗓音艰涩,“之前我以为只要死缠烂打,你就一定会回心转意。但是我现在冷静下来了,很抱歉那个时候对你造成了一些不好的感受。”   “你拒绝过我很多次,我也知道。”他道,“但我就是在欺骗自己,还有自尊心作祟,所以一直纠缠着你。”   “我真的很抱歉。”   时溪有些不知所措。   但有那么一瞬间突然觉得,曾经那个阳光腼腆的少年好像又回来了。   薛尧说着说着,眼圈也渐渐红了起来,“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我知道我比不过顾延州,也比不过他在你心里的地位。哪怕,我再怎么努力,我也还是比不过。”   时溪心里很不是滋味,连忙轻声道:“谢谢你喜欢我。”   “时溪,其实你在剑桥交流期间,我曾经见过他。”薛尧道,“顾延州不止一次去过英国看你。”   时溪诧异。   薛尧轻轻笑出声,自嘲道:“我知道为情敌说话其实挺傻的,但是我也不得不承认——”   “他比我想象中的要深情。”   见薛尧表情落寞,像是要哭的样子,时溪忙安慰他:“我很感谢你喜欢我。能被这么优秀的体育运动员喜欢,我做梦都要笑醒了。”   听到这话,薛尧忍不住笑出声,“时溪,你好会夸人。”   时溪郑重其事继续道:“在我心里,你一直是个阳光明媚的少年,热爱体育,热爱祖国,一直在跳高这个领域上发光发亮,为祖国体育事业争光。”   “你真的很优秀,特别特别优秀。”   薛尧挠挠头,脸上出现一个淡淡的红晕。   见气氛渲染得差不多了,时溪从包包里拿出一对鲍尔芬护膝递给他。   “薛尧,这是我小小的心意。听说你们运动员还挺需要一对好的护膝,我看这个牌子是运动员专用的,所以特意给你买了。”   薛尧的脸红得更厉害,一开始还不肯接,最后被时溪硬塞进去后,连声道谢。   “我挑朋友的标准,一向是像你这种品质优秀,性格也好,能坚持一个爱好持续发展的人。”时溪放完一堆彩虹屁,真诚而由衷。   “所以,我也希望你能找到一个更适合自己的女孩子。”   薛尧笑得一直在挠头,满脸通红,跟个柿子一样,手上还拿着她送的护膝,又无奈又好笑,“我终于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喜欢你了,你是我见过的女生中最会说话的。”   笑过后,他也恢复正经,郑重道:“我明白的。我以后不会再追求你了,也希望你能幸福。”   时溪点头,“谢谢,你也是。”   薛尧很不好意思,将护膝夹在腋下,两条手臂举起,对她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你在剑桥要好好的。”   他哽咽。   “你喜欢顾延州,他也喜欢你,你们也要好好的。”   ......   最后薛尧离开的时候,他还回头看向她,食指和中指并拢,举过头顶对她做了个帅帅的手势。   时溪笑着朝他挥挥手。   目送他离开后,时溪才返程回到数学基地。   所有人站在门口,整整一排过去站得规规矩矩的,见时溪终于来了,突然对她大喊道:“谢谢嫂子。”   时溪原本还被吓了一跳,看到他们手上都有一个小礼盒,顿时明白过来,“都收到礼物啦?”   他们换下运动服,一改赛场上荷尔蒙勃发的模样,变得斯文又儒雅。   谭平抱着一个斯伯丁篮球,简直爱不释手,“嫂子可真够客气的,回国了还给我们买这么多礼物。”   卢一悟手上拿着暴雨游戏公司今年新推出的游戏光盘,激动得破音,“嫂子,我爱你啊啊啊!”   其他人连忙捂着他的嘴,将他拖到一边。   “找死啊,被顾大佬听到了要吃醋的。”   时溪给其他基地成员也买了礼物,不知道他们喜欢什么,所以买的都是礼物盲盒,有吃的、喝的和玩的,还有学习用品和文玩。   原本大家对时溪还不太熟悉。现在人手一份礼物,全都服服帖帖地喊她一声嫂子。   头顶传来一声低沉的嗓音。   “为什么没有我的礼物?”   头顶,顾延州双臂分开撑在第二层楼的栏杆上,高大的身形笼下一片阴影。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眸幽深而晦暗,像一头潜伏的狼犬,盯着属于他的猎物。   数学基地现在分上下两层,下层是学生自由活动基地,上层是办公室,会议室以及顾延州的休息室。   时溪走上去的时候,基地里所有人都看着她。   众目睽睽之下,她来到顾延州面前。   顾延州双手继续撑在栏杆上,仍然垂眸看着楼下。见她上来后,他将目光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眼,随后转身走进休息室里。   时溪跟着走进去。   休息室的灯光敞亮,沙发和桌子都是米白色的,色调偏柔和,上面摆满了不少数学实践的书籍,还有基地正在进行的项目表格。   身后的房门关上。   顾延州双手抱臂,低头盯向她的脸,表情有些不满道:“为什么他们都有礼物,就我没有?”   时溪故意逗弄他,“糟糕,忘记买你的。”   他紧紧地盯着她的脸,“骗我?”   她摇摇头,“我真忘了。”   “......”   少年轻哼一声,转身散漫地坐在椅子上,抬眼看她,随后将手上的橡皮筋脱下来。   时溪愣了愣,呆呆地看着他把橡皮筋递到自己面前。   “你......你干嘛?”   “还你。”   顾延州垂着眼,没看她,眼睫毛落下一圈阴影,食指还吊着那根黑色的橡皮筋,伸到她面前,“这个——”   橡皮筋挂在他骨节分明的食指上,在半空中晃晃荡荡。   他说:“不要了。你拿去送给别人。”   时溪惊讶,“我、我送给谁?”   顾延州垂眸,语气淡淡地说了句:“刚刚不是跑去见姓薛的了吗,我看他就不错。”   “......”   噢。   原来是搁这儿酸她呢。   时溪故意伸手勾住小皮筋,刚想往外扯。   顾延州的食指内收,将小皮筋和她的手指一起勾了过去。   基地休息室外还有人,他们现在只隔着一道房门,环境密闭,恰好又是这种隐秘,无限放大了所有暧昧的拉扯。   时溪微勾唇角,轻轻抬起手指,用指腹从下到上,轻轻刮过他的食指背面。   她就是在故意挑逗,想看他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融化。   顾延州眼眸渐深,食指打了个圈儿将她的手指勾住,手上的力道加重,低声道:“时溪,别勾我。”   时溪抬高自己的手,“现在是谁勾着谁了?”   两人的手指相缠,互相来回较劲儿般地扯了扯。   最后还是顾延州先松的手,妥的协,“别,要断了。”   出乎时溪的意外,他将发圈重新拿回手中,小心翼翼地检查起来,嗓音又沉又哑:“得知你要出国的那一天,我不小心把它掰断了,还扔进了垃圾桶......”   时溪隐约看到小皮筋上有针线缝合的痕迹,“然后呢?”   “后来,我很后悔。”他低声道,“当天就把它找了回来,缝合好,还洗得很香很干净。”   顾延州垂着眼,手指在小皮筋的针口处轻轻揉捻,“我知道你找薛尧是为了什么,你担心他腰伤的问题,所以想去再看一眼。”   “我理解。”   听到他的这番话,时溪还有些恍惚。   换做是以前的少年,一定会将小皮筋递给她,用逼迫她的方式来试探她对自己的感情。   但是这次他没有,还先她一步替她解释了。   顾延州是有在慢慢转变的。   时溪见他一脸落寞又神伤的样子,回头往房门外喊道:“卢一悟,你赶紧将顾延州的礼物拿进来吧。”   房间外立马传来敲门声。   顾延州连忙闻声回头,眼眸像是亮了一瞬,嘴角勾起弧度,“明明就是给我准备了礼物,干嘛骗我?”   时溪从卢一悟手中接过礼物袋,边拆变笑,“刚刚某人没拿到礼物还委屈上了呢。”   他心急想帮忙拆,伸手过来,被她一下子打掉。   “我给你买了一件上衣。”   时溪三两下将包装袋拆除,将白色T恤从塑料膜里拿出来,“我记得你是一米八六,XXL码,这个是运动型的,超级舒服。而且你不能总是穿一身黑的,白色显得阳光。”   顾某人还沉浸在因为她没准备自己的礼物,在心里委屈了半天的情绪里。这会儿听到是骗人的,他还傲娇上了,“这不是送我的吧,是买给你在国外的小男友吧。”   她点点头,“对,没错。我买给小奶狗的。”   头顶传来一声轻哼。   他将手臂往两边举起,仰起下巴,“试试。”   时溪拿着卫衣凑过去,贴着他的上半身比划了一圈,量过他的肩线和腰身,手指按在卫衣上跟他的腰腹贴合。   顾延州的喉结轻轻滚了滚。   “好了没?”   “我觉得没问题。”   时溪抬头看向头顶的少年,顾延州的下颔线硬朗流畅,不生气的时候,整个咬肌放松下来,显得他整个人温顺了许多。   “别量了。”   顾延州从她手上拿走卫衣,绕过她推开休息室的门,径直走了出去,“我去换一下就知道。”   说完,人就没影了。   她偷笑地探出头去,顾延州去的是男卫生间。   他还真是心急。   不过是送了件衣服,至于激动得连衣服都没洗就穿身上吗?   时溪在沙发上坐下,耐心地等着,想起顾延州刚刚那副着急样,又忍不住低头勾唇。   直到门口再次传来脚步声。   顾延州敲了敲休息室的门,并没有直接进来,而是勾着时溪主动出去。   她也成功上钩了,将隔在两人中间的阻拦移开。   少年站在门口,白色的运动T恤修身,穿在他身上一点都不显臃肿,还衬得他身形比例很好,浑身上下散发着少年气。   他额前的碎发散落,底下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紧紧地盯着她,头顶的光线落入他的眼底,浅棕色的眼瞳像镶了金子似的。   时溪一时都有些看呆了。   回国后的这段时间,她总是被他反反复复地吸引。   第一次是在篮球场上,那副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身上一件红色背心嚣张又张扬,肆意得像是能燃烧整个青春。   第二次,就是现在。他穿上她精心挑选的衣服,阳光又青涩,气质干净得犹如晨间清风。   她是头一回给男生买衣服。   高中那会儿偶然看过顾延州的尺寸,标准的衣架子,是穿标准码都能穿出模特范的身材。   但是能亲眼看到他穿上自己送的衣服,那股视觉的冲击力还是特别大。   时溪将他从上到下地打量一遍,满意地点点头,夸赞了一句:“不错,我眼光真好,不愧是我亲手挑的。”   顾延州“啧”了声,似乎是不满她的态度,捏了捏她的下巴,“你能不能夸得走心点?夸我好看!”   下巴被他捏着晃了晃。   她拍掉他的手掌,清了清嗓子,“好看,当然好看。好看得能勾引以前的大一艺术生,你说是吧?”   顾延州收回手,蹙眉,“你说谁?”   对视片刻。   蓦得,顾延州像是突然想起似的,意味深长道:“你说那个啊。”   时溪轻哼,“哦,看来那个艺术生要伤心了。那时候天天缠着你,结果顾某人一年后为了前女友跟别人比赛打篮球,现在穿上新衣服都忘记人家叫什么名字了。”   少年往前一步靠近,阴影遮天蔽日的下来。   “醋劲儿还挺大。”顾延州轻笑,“怪不得当年走得那么快。”   她仰着头跟他对视,“那你现在还怕不怕我走了?”   他妥协得很干脆,“怕。”   时溪很满意,用食指勾住他的领口将他扯近一点,指尖触碰到他锁骨上的皮肤,继续顺着衣领滑入。   同时,将自己送了上去。   她一张白净无暇的小脸,未施粉黛,脸颊上的细小毛绒都能清楚看见,肤色白里透红,嘴唇点染嫣红而瑰丽,纯中带点欲。   按照周倩倩的话来说,她哪怕是光在那站着都很乖,不经意间透出一点欲,那对男人来说就是致命的,保证一骗一个准儿。   顾延州的眼神暗下来,长睫垂得很低,在下眼睑处盖上一层灰影,静静地盯着人时,眼神越发的暧昧。   他也毫不遮掩自己的欲望,按着她的后脖颈,偏头就想亲她。   动作很强势,差点就来不及逃脱了。   时溪笑着故意躲了一下,趁机掐他腰上的肌肉。   他很怕痒。   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远。   顾延州轻笑,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眼睛含笑地盯着她,才缓声道:“那是我骗你的。”   他上半身往下俯低,双手搭在膝盖上,两只手垂在敞开的跨间,眼中笑意更浓,“头像那个女生是AI生成的,小号是谭平的,说她天天缠着我也是卢一悟故意的。”   “......”   她张了张嘴,一时无语,“你居然用假的耍我。”   顾延州说这话的时候,表情还挺嘚瑟,像是偷吃糖被发现了还嬉皮笑脸的。   相当的欠揍。   “——就是想看你吃醋啊。”   时溪直接扑过去要打他。   两人跌进了沙发里,很快就越陷越深,周围全是对方身上的味道,风信子花香侵染,温度也在渐渐升高。   顾延州手臂扶住她的腰,眼眸倒映着她一张瓷白的小脸,轻喘问:“你什么时候才回来?”   时溪趴在他的身上,掰着手指头,“至少还要一年半,我拿到剑桥的保研邀请了。”   闻言,顾延州立马抱着她坐起,惊讶道:“这么厉害?”   她笑着戳了戳他胸膛上的肌肉,反问:“你不是应该说,这么久吗?”   “......”   顾延州确实沉默了。   缄默半晌,他低着头道:“我知道。但,没关系......”   她偷偷看他的表情,“嗯?”   像是避开这个话题不想谈,顾延州岔开问:“我公司离南淮大学只有两个站,吴兴师兄是合伙人,虽然现在小了点,但也算是分工明确,你要不要去看看?”   时溪摇头,“不看。我要等你公司再大一点的时候才去。”   “可我有礼物......”他欲言又止,“或者你有什么愿望要实现的?”   时溪望着他一身纯白卫衣,少年的青涩和男人的成熟在彼此混合,刚好介于这种气质间,最是勾人摄魂。   “有,而且我有两个。”时溪揪住他胸膛前的衣服,仿佛要将自己的话深深镶入他的心口,“第一个,后天你来机场送我。第二个——”   她凑到他耳边,“我希望下次见到你穿西装的样子。”   顾延州反过来扣住她的后脑勺,也凑到她耳边。   “好啊,穿给你看。”   -   时溪回国的假期很短,可能回家拿几件衣服,第二天就要走了。顾延州原本想送她,但最终还是她自己悄悄一个人去了车站。   上车后,时溪戴上耳机,耳边传来《多远都要在一起》的前奏。她很喜欢这首歌,从高考后一直听到现在。   那时候,她刚跟顾延州确定了情侣关系。   以为他的志愿是在北方,于是她早早就做好了异地恋的准备。   谁知道顾延州瞒着全世界,瞒着她,放弃了去国内顶尖学校的机会,就为了留在她的身边。   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第一感觉是愤怒,第二个感觉是心疼。   时溪知道顾延州的身世,知道他家原本在北方,也知道他从北方跑来南方有多不容易。   后来还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南淮,无亲无故的。   她甚至都不敢想象,顾延州的家人对他是有多不好,才会让他在面对可能回家的机会时,毅然选择了放弃。   那时,顾延州还双手插兜,眉眼间全是散漫,挑眉看她,“回家做什么?”   “待在你身边,不是也挺好的吗。”   ......   公交车在第二站停下,一个熟悉的身影上了车,刷完卡,那个人就直接往时溪的方向走来。   她半眯着眼,耳朵里塞着耳机,没注意到是谁上来了。直到旁边传来男性的喘气声,时溪才猛地睁开眼,看向旁边的座位。   顾延州呼吸很急,身上散发着淡淡的热汗气,额头上有细密的汗,他身上还穿着她送的那件白色T恤,颈窝深凹,锁骨深邃性感。   时溪张了张嘴,“顾延州,你是跑过来的?”   见他气息微喘,她连忙抽出一张纸巾递给顾延州,视线从他微张的嘴唇,移向滚动的喉结,细细地打量起来。   顾延州接过纸巾,随意地擦了把额头的汗,转头看向她,平复呼吸后才回答她的问题:“嗯,一千米冲刺的,帅不帅?”   她愣住,“......跑过来干什么啊?”   “别误会,我可不是因为要跟你一起坐。”   时溪:“?”   他目视前方,“我是见这车的人少,所以上来看看。”   “......”   确实人少。   全车只有他们两个人。   时溪轻声道:“可是,你的目的地是哪里?该不会是我家吧?”   顾延州:“......”   车子再次发动,车内响起了播报员的声音。   少年偷瞄了她一眼,语气变得好硬,“你管我啊。”   时溪见他嘴硬的样子,忍不住勾唇,“哦,我才不管你呢。”   耳机里继续循环着音乐。   时溪故意将靠近顾延州那边的耳机放下,见他看到了,于是假装闭上眼装睡。   没多久,他果然试探地凑过来,手指勾起她的耳机。   两人一同听一首歌。   听到熟悉的旋律,顾延州低声道:“为什么还是听这首?”   时溪闭着眼,“嗯?”   “多远都要在一起。”他问,“当年高考录取结果没出来,你就一直在听,伤感得像我死了一样。”   “.........”   她蹙眉。   一拳捶到顾延州的肩膀上。   “顾延州,你胡说什么呢你!”   时溪将耳机从他耳朵上摘下来,将脸朝向车窗,背对着他。   顾延州看着她赌气的后背,道:“你之前不是以为要跟我异地恋,所以才听这首歌的吗?”   “......”   他低沉的嗓音中含着笑意:“现在你跑国外去了,你想跟谁多远都要在一起?嗯?”   时溪轻哼,“你猜咯。”   “哦,那是跟姓薛的?”   “才不是!”   时溪伸手去捏他的大腿,“闭嘴,顾延州,我不要跟你说话了。”   应该是捏疼他了,顾延州猛地将她的手抓住,顺势禁锢在他的大腿上。   她挣扎着将手缩回去,他却越来越过分,用蛮力打开她的掌心,将自己的手指硬塞进去,牢牢地与她十指相扣。   动作好霸道。   时溪转过身,用另一只手去掰他的手指,纹丝不动,还越扣越紧。   见这个方法行不通,她就拍他的手背,“顾延州,谁教你这么牵的?”   顾延州就不松,还理直气壮地颔首,“你教的。”   “我以前哪儿有教你牵得那么紧!”她嘟喃道,“你松开一点。”   少年听话地松开一些,但还是牵着她。   压在手掌上的力道渐渐消失,只是她的手背都被他捏红了,看着像被人蹂.躏过一样。   知道顾延州的脾性,时溪也不挣扎了任由他牵着。   少年的掌心宽厚有力,温度很高,这么对比下来显得她的手特别的小,只不过他不懂女孩子,根本控制不好力道。   时溪被握得不舒服,于是将掌心用力往下滑。   “别动!”   手上的力道再次加重。   顾延州以为时溪想趁机溜走,连忙将她小小的手狠狠压在自己的大腿上。   “我是有事要跟你说。”   车子刚好路过天桥底,整个空间瞬间昏暗下来,他的话仿佛还在耳边,硬朗的眉眼被昏暗的光线衬得深邃。   不知道是谁先靠近了对方。   彼此温热的呼吸交融,空气也变得暧昧不清。   时溪轻声问:“什么事?”   刚好天桥底已经过去,阳光重新照射进来,他们的脸瞬间变得清晰起来。   两人靠得好近,互相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自己。   公交车到达时溪的目的地,后车门打开。   顾延州说了声“先下车”,随后起身快步迈向台阶,双手插兜走了下去。   时溪跟在他身后一起下了车。   公交车和路面的台阶还有一点距离。   她想迈过去,但感觉距离还是大了点。   这时,顾延州将手递过来,另一只手还插在兜里,神情有些散漫,见她还没将手递给她,食指和中指冰并拢在一起,朝她勾了勾。   “把手给我。”   时溪将手递给他,掌心很快就被他的大掌包裹,牢牢地,瞬间变得特别有安全感。   她大步跨过去,中途还是搭了把顾延州。   公交车关上门,开走了。   不远处就是他们相处三年的高中,南淮大学附属高中,当地重点学校之一,光论重点班的重本率就高达百分之九十八以上。   时溪的家就在附中旁边,当年时母天天念叨着要是能考上就好了,每天可以回家喝靓汤。   没想到那年分数线低,还真给她撞上了狗屎运。   结果三年后,她再次发挥超常,以数学高分的成绩考上当地最好的重本大学。   于时溪当年而言,南淮大学对她来说是顶峰,却没想到几年后,她还能在剑桥就读。   而于顾延州而言,她也以为清北是他的顶峰,却也没想到几年后,他选择了创业,拥有了更多的星辰大海。   少年时候的眼界太小,以为眼前的路不是一,就是二,却不知道在未来的未来,回看过去才知渺小。   “你当时就是气我,因为你选择南淮大学吧?”   顾延州慵懒地靠在车站旁,一双漆黑的眼睛凝视她,眸光晦暗,深沉而不可测,却也安静地过分。   “放弃清北自然有我的考量。毕竟南淮大学有比清北更加优势的领域,学术上虽然是比不过,但实践上却未必。”   顾延州道,“例如应用数学和计算机工程是全国顶尖专业,还有南淮大学校企联盟、实践基地和创业基金会,都有政府的超额奖励。”   “我这次创业能走上正轨,也是因为南淮大学的补助。”   “良禽择木而栖,人也一样。”   他低头看向她,“我只是选择了我认为对的方向。”   时溪听懂他的意思,慢慢地点点头,“挺好的。这次回来发现你变得好厉害。”   少年轻笑道:“不过,不管什么变化,有一点从始至终都是没变过的。”   “我最大的初衷——”   顾延州的眼神坚定,漆黑的眼底像是铺上了碎光,点点璀璨而灼人。他的话跟着她的心跳一同下坠,如焰火般灼烫。   “依然是你。”   作者有话说:   校园就到这里了。下章校园和都市无缝衔接,绿茶小奶狗和西装小顾会同时登场。   今天依然是二更合一!最近都是裸更,有时候卡文就耽误了时间,更新不及时啊啊原谅我!!! 第27章 为你服软   七月初, 阳光普照大地,夏日树丛氤氲着热意,树影婆娑。天空万里无云,阳光普照, 南淮国际机场上响起飞机的轰鸣声。   时溪站在候机区, 隔着落地高透玻璃看向外面来送她的人。   顾延州站在最中间,身高颀长, 面容清隽, 身上还穿着她送的那件纯白T恤,下搭一条黑色的运动裤, 整个人看上去清爽又干净。   机场里人来人往,不时就有旅客隔绝他们的视线。   时溪跑过去挥别其他人, 周倩倩拉着她的手, 哭着道:“你又要去好久,以后回来我们都毕业了,呜呜呜, 我真的好想你。”   她倾身抱了抱周倩倩, “哎呀,哭什么哭。你当初还说好呢,说我在英国买东西也方便, 可以跟你联手当代购,现在咋不舍得了。”   周倩倩大哭, “人家就是不舍得嘛!你一走就是一年, 假期又不回来, 到时候见面就是半个实际的事情了。”   谭平在旁边安慰:“我们都一样, 都见不到嫂子。”   周倩倩朝他怼了一句, “那能一样嘛, 我们可是亲闺蜜。”   被怼得声音都弱下去的谭平小声嘀咕道:“你旁边还站着一位跟你一样不舍得的......”   顾延州双手插着兜,低头看着她们两个人紧紧拥抱对方,没作声。他转身往旁边一排的椅子上坐去,长腿大喇喇地敞开,一双眼睛盯着前面的时溪。   周倩倩哭着喊着不要和时溪分开,被身后的谭平扒拉了几次都没用。   最后还是时溪问:“下次回来你想要什么礼物?你给我弄个清单。”   周倩倩这才想起来,“我到时候发给你?”   “行。我买到了就邮寄回国。”   周倩倩被谭平拉着走了,临走时她还悄悄留下一句话:“你猜猜学校匿名表白墙上那篇连载故事是谁写的,你绝对想不到。”   被她这么一提醒,时溪慢吞吞凑过去,小声问:“顾延州吧?”   “嘿嘿。”周倩倩挑眉,“你赶紧跟他说说话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送她的人最后只剩下顾延州一个,其他的都去外面等着了,像是将最后的独处空间留给他们一样。   时溪没有转身,也不太敢转身。上次他们分别的时候,顾延州那副模样仿佛还在昨日,所以她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告别他。   应该说点什么呢?   “时溪。”   身后传来他低沉喑哑的嗓音,压低的时候透着丝丝磁性,尤其是喊她名字时,字句像是从舌尖滚过,缱绻又炽热。   时溪慢慢转过身,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脸,头顶的大片阴影落下,鼻尖全是顾延州身上清冽又干净的气息。   下巴被人轻捏着抬起。   她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唇瓣就被人轻啄了一下。柔软的双唇触碰,蜻蜓点水,不含任何情.欲。   顾延州的指腹从她下巴的地方摩挲而过,随后轻轻捧起她的脸,虎口卡在她的耳垂下,不经意间蹭过她最敏感的地方。   随后,嘴唇再次压下。   这次的力道明显重了许多,隐隐透着力,像是要将她的唇瓣碾磨成属于他的样子。他追得很紧,时溪太久没试过接吻,逐渐有些跟不上他的速度,喘不上来,轻轻推了推他。   顾延州这才舍得放开她,抵着她的额头,呼吸不稳,胸膛微微起伏,喘着气息道:“我好像知道,你为什么总是叫我对你服软了。”   时溪微张着唇,轻声问:“为什么?”   他再次啄了她一下,“你好像真的只吃软,不吃硬。”   “......”   那一瞬间,时溪脑子里像是闪过很多种解读的声音,嗡嗡响的,最后被他的嗓音冲散。   “这一年,我无数次在想我们的关系、我们走过的曾经,以及朝夕相处的每一天。”   顾延州眸色漆黑晦暗,隐约有星点藏匿在其中,眼神中染上了动人的深情,像是看一眼都会溺在那片深海中,不可逃脱。   “我承认,我没办法跟你断了。我们的感情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轻轻地捧住她的脸,像是再也不作保留,毫不遮掩地让自己的真心袒露给她看。一字一句,在她的心口上镶嵌下自己的名字。   “所以下次回国,我想当你男朋友,我们重新在一起,好不好?”   顾延州喉结滚动,抵着她的额头,先她一步回答:“这次我会正式追求你,按照你喜欢的方式一步步来。不会再像以前那样。”   他跟她拉开距离,四目对视。   “成吗?”   时溪勾起唇角,心脏被他这些话搅得疯狂跳动,“行。那你乖乖地等我回来。”   顾延州轻笑,应下:“好,知道了。我会乖乖等你。”   像是故意强调似的,他将其中两个字眼加重,特意说给她听。   候机区传来广播播报的声音,能行的同学喊她:“时溪,走了,检票了!”   时溪连忙朝同学应了声,“好嘞!我这就来!很快!”   顾延州不让她走,原本捧着她脸的手突然搂住她的腰,不由分说地直接按入怀中,脸也埋进了她的肩窝里。   像是不想给她看到,他手臂将她搂得很紧,两人的上半身几乎无缝贴合。   少年哑着嗓音在她耳边道:“时溪,自己照顾好自己。”   时溪伸手拍了拍他的背,在他耳边轻声道:“要是实在很想我,就来英国找我。”   他低低道:“知道了。”   “......”   “又不是没去过。”   广播催促得紧,时溪不得不登机了,她将他放开,见他躲着不看自己,伸手往他脸上掐了一道,“这次别哭了哈。”   “......”   顾延州双手插兜,很无语地看向她,眼尾处明显泛红,像被人欺负了似的,结果他一张冷脸臭着,愣是将时溪给弄笑了。   他搂着她的后腰,护送她进了候机区,一遍又一遍地叮嘱:“照顾好自己,劳逸结合,少去一些不正经的地方玩儿。到了给我电话。”   时溪点头,“好好好,知道了,你快回去吧。”   两人在候机区分开。   时溪从同学手中接过行李,拿上机票,隔着落地玻璃,跟外面的顾延州静静对视。他低头从兜里拿出一个折叠的红色小卡片,拿到胸前的地方,朝她展开。   一个红扑扑的小爱心。   时溪连忙捂嘴偷笑,标准的杏眼弯成一个小月牙。   天啊!   这个男人怎么变得那么可爱!   要不是她即将登机了,她真的好想扑过去,将这么可爱的一个顾延州揉搓揉搓,再揉搓。   顾延州像是很不好意思似的,隔了一阵,才慌忙将爱心折起来收回兜里,视线往周围乱瞟,耳廓也红了一道。   他的嘴角是勾着的,勾着勾着,还垂头自顾自地偷笑。   再抬眼时,他漆黑深邃的眼眸里染上碎光,看着她时特别温柔。   时溪跟随大队伍登上飞机,还没起飞的时候,手机里全是向她告别的消息,她一一回复了。   还将顾延州的头像唯一置顶。   周倩倩给她转发了一条推文,主题是关于那天篮球赛的。   里面全是当天比赛现场的照片,甚至还有双方投篮的精彩瞬间视频剪辑。因为这场比赛太有话题性了,所以做推文的还分成单双人版。   单人版主推了两队的主力。   在顾延州的个人板块中,时溪将所有照片一张张保存下来。   其中一张,她忍不住放进珍藏的相册里。   照片中,顾延州坐在观众席的座位中,手肘搭在膝盖上,双手交握,视线看着不远处聚集的人群。   当时,她正在里面查看薛尧的伤势。   光影低垂,将照片分成了明暗两个区间。他就这么孤孤单单地坐在暗处,眼神多了几分落寞和寂寥,浅淡的嘴角不悦地下撇,满腹心思全写在脸上。   看着好像个被人抛弃的可怜小狗狗。   这么多张荷尔蒙爆棚的照片,时溪格外偏爱这章,仿佛只有这里,才能看到顾延州的另一副模样。   好像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他。   很乖,还有一点可爱。   照片到手后,她立马保存起来,一下一下地裁掉其他杂碎的人。   ——只剩下“小可爱”顾延州。   隔着好远的距离,今天所有来送机的人身影也变得好小,几乎要看不见了。   唯独站在中间的那个白衣少年,依然那么鹤立鸡群,一眼认出。   时溪在朋友圈发了一条“要起飞了,再见南淮”,配图手上的机票。看到平时很少玩朋友圈的顾延州点赞了,她才安心按下关机键。   随着飞机的登机门的关闭,外面也传来了机器的轰鸣声,窗外大片大片的景色开始往后倒退。   关于南淮的一切也变得渺小又模糊。   蓝天白云,大地辽阔,自由恣意的云朵随风飘扬,缠绵地拂过机翼尾端,带起一条绵长而柔软的的白线。   他们的青春也留在那个夏天,虽有遗憾,但也肆意。   ***   接下来接近一年的时间,时溪每天的学业都非常忙碌,加上课外还要参加实习工作,差不多要将一天二十四小时掰成四十八个小时使用。   南淮大学的辅导员给她发来特许毕业申请书,只要她按时完成毕业论文和答辩,基本上可以做到大四和研一本硕连读,直接缩短了毕业时间。   这也是国外交流项目首创的一项政策,被国外知名大学破格录取保研的学生,可以直接减免大四一年。   这么算下来,加上研究生两年学习,毕业时和国内的同届本科生只相差了一年的时间。   结束完ACCA考试,时溪又马不停蹄地接受KPMG事务所伦敦分公司的实习邀请,完成为期三个月的实习。   ACCA考试证书下发后,已经是半年后。   科任教授Kenny在课后叫上时溪,“Kharlotte,你想好毕业之后去什么公司了吗?要不要去我的事务所?”   时溪手头上已经有十几个工作邀请了,全是来自国际知名会计师事务所的offer。   她的简历被各大企业抢着要,涉及领域不仅限于事务所,还有投行、金融证券公司和国际银行。   时溪低头看着周倩倩朋友圈里发出的毕业照,摇摇头道:“我可能会回国,我家人朋友都在那边。”   何况,某人还在那里呢。   Kenny连连点头,用不太成熟的中文道:“我的事务所在南淮那边有业务部门。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在英国实习八个月,到时候我将中国的业务全部交给你。”   他笑起来,“你那中国的小男友肯定会很开心。”   被他突然这么戳穿,时溪的脸都烫了起来,“行,我会考虑的。”   Kenny打了个响指,“我等你好消息,可别让我失望。”   他刚想转身,随后又拿上一份文件回到她面前,“对了,南淮有一家科技公司想跟我们合作,我瞧着公司的老板有点像你那位小男友。”   时溪怔愣地接过文件,看到封面上写着“SG时顾科技”六个字,连忙反问:“您怎么知道?”   “你的,手机屏幕。”Kenny暧昧道,“不是很明显嘛。”   时溪的手机屏保是顾延州当时打完篮球的样子,手臂肌肉线条流畅,手上还玩着一个篮球,浑身的少年气和荷尔蒙气息蓬勃。   她是特地保存变成屏保的,有时候遇到上来搭讪的外国小哥哥,看到之后都会礼貌地表达祝福。   “噢,原来这样。”时溪尴尬地笑了笑,“我自己都忘了。”   他们快一年没见了。   她很忙,顾延州也很忙。   听说时顾科技的势头还是挺猛的,前不久刚拿下南淮新创公司的金奖,又完成了B轮融资,金额高达五亿,员工也接近上千人。   公司提供的AI算法业务帮助很多企业实现数据云处理,大大提高了速运效率,今年甚至将业务板块拓展到医疗领域,多个医院都在沟通接洽中。   大部分员工都是来自南淮大学数学基地的学生,在扶持大学生就业这块就得到了不少创业补助。   加上南淮政府有意将时顾科技变成一个创业典范,于是暗戳戳地提供人脉网和资金链,将最好的资源全部投入到这家新创公司。   公司增长速度简直扶摇直上。   Kenny打断时溪的思绪,“你知道这家公司的吧,那边主动联系到我,一边打听你的消息,一边邀请你担任他们年审的项目经理。”   时溪指着自己,“我,他们邀请我来当年审的项目经理?”   “是啊。但我跟他们说,你手上有好多个不错的offer,得让你自己决定。”   她连忙道谢,“我会好好考虑的。”   ......   回到宿舍,时溪点开平板调出南淮当地的财经频道。她上网查过,今天有一场时顾科技合伙人的采访回放,刚好在早上十点。   时溪调整好网络和屏幕,静静地等着画面跳转。   南淮商业中心最繁华的高楼段大厦林立,最中央的大楼顶层隐约能见到“SG”两个英文字母的logo挂牌,极具现代化的气息扑面而来,楼层高耸入云,彰显了时顾科技凌厉的风格。   镜头一闪而过。   吴兴师兄穿着西装站在话筒前侃侃而谈,不同于从前的学生时代,他现在像极在商场上混迹多年的人,对于媒体采访简直信手拈来,金句频出。   其实看到吴兴师兄出现后,时溪还是有些小失落的。毕竟时顾科技的创始人有两位,一位是吴兴师兄,另一位才是顾延州。   按照出资比例和技术支持,顾延州属于最大控股人和受益人,这种媒体采访反而不会是他来发言。   时溪点开顾延州的头像。   他们的聊天记录停在两天前,最后结尾的是他。   顾延州:【睡了】   还是没有标点符号,不知道是问她睡了没,还是告诉她要睡了。   那个时候时溪还在忙,手机也没看,所以就没有留意到这条消息,等到第二天清早醒来的时候,她也不知道要他回复什么。   他们的生活隔了五千八百里,没有交集的两个人,连日常聊天也会变得话题匮乏,除非是关于一些商业领域上的的事情还能聊上几句。   这一年过去,顾延州真的成长了许多,对事情的见解上甚至比她要高深不少。   有时候时溪聊着聊着都觉得,他们这搞得跟商业合作伙伴似的,一点都不像曾经当过彼此男女朋友的关系。   不聊风月,只聊商业。   她真怕他们就这么保持这种状态下去了。   没见到顾延州穿西装出现的样子,时溪只好失落地关上平板,重新点开Kenny的联系方式。   -   Kenny的会计事务所IwI不比四大,但在英国乃至全世界也是小有名气的,而且大部分员工都是来自剑桥和其他知名学校的学生。   时溪作为拥有四大会计师事务所实习经历的人,手持国际认可的ACCA国际注册会计师证书,加入之后直接晋升成为审计员,参与企业年审和IPO上市项目。   两周后,事务所还给时溪安排了一个中国留学生当助理,辅助她工作上的一切事情。   那学生叫费志瀛,伦敦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听说是个天才,今年才刚十九岁就完成了本科课业,在家里人的介绍下来到IwI实习。   而且听说这个小弟弟家里是做奢侈品生意的,家境优渥,平时接触的都是上流社会的人和网红明星,随便一句话都能决定别人的职场未来。   于是时溪知道这么一个富二代要给自己当助理时,紧张得满世界求助。   偏偏这个小助理在两周前还主动加了她的微信,验证消息还挺“亲切”的。   【溪溪姐,我是费志瀛,你未来的小助理吖!!!以后请多多包涵! (-^〇^-)啾咪~ 】   时溪:“......”   考虑到别人才十九岁,刚成年。   对。   刚成年。   还是个青春活泼有点小白兔的年纪,所以说话这样也是正常。   时溪点下好友通过,点开对方的头像看了看,是费志瀛在健身房里的自拍照,青春阳光又朝气蓬勃,眼睛是当下最受女生欢迎的狗狗眼,鼻梁很高,嘴唇不厚也不薄。   常年健身的肌肉线条不会太夸张,看得出还算匀称,平时应该也挺注重健康管理的。   最关键的是——   他的腹肌居然还挺好看。   上次见到最好看的腹肌,还是顾某人。不知道他现在这么忙,还有没有时间健身。   Kenny兼她现在的上司敲了敲门,笑呵呵道:“公司给你安排的小助理加你了吧,人家今天来公司了,快过来看看。”   时溪盯着小弟弟这段时间给她发的各种可可爱爱的表情包,赶紧深吸一口气从办公室里走出来。   真人比照片更好看。   费志瀛长得挺高,脸上的胶原蛋白饱满,第一眼就是给人很好rua的感觉,而且开口的声音像小奶狗一样,比顾延州的那把低音嗓来得更软糯。   小弟弟特别亲切,见到时溪的第一面就喊:“溪溪姐,我是你的助理小费,以后要劳烦你包涵了。”   时溪唇角忍不住勾起。   妈呀!   这年下小弟弟好可爱啊怎么回事,怎么称呼自己叫小费啊。   她好笑地跟费志瀛握握手,又忍不住悄悄打量眼前这个小弟弟。   眼睫毛很长,眼睛也是圆溜溜的狗狗眼,看人时水汪汪的,无辜又毫无防备,无形间给人一种极强的保护欲。   费志瀛还凑近看她,“溪溪姐,你是喜欢我喊你溪溪姐,还是喊你姐姐?”   时溪不好意思,板着脸道:“叫我姐就好。”   小弟弟眉眼弯起,笑得人畜无害,“好的,姐姐。”   “......”   时溪被弄得心尖一颤一颤的,赶紧将小弟弟打发去审核报表了。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她才发现顾延州给她发了微信。   半个小时前。   【在公司吗?】   二十分钟前。   【要不要看我穿西装?】   十分钟前。   【不理我......】   五分钟前。   【呵。你老板都出来迎接我了,你怎么不来?】   时溪还没从小助理居然长得这么奶的情绪中抽离出来,转头就听到Kenny在喊她:“有贵客,你过来接待一下。费,你也过来。”   眼见着费志瀛拿着两杯水进入会议室,好久都没出来,隐约从里面传出中文:“顾总,你稍等片刻,我们经理很快就来。”   男人低沉的嗓音响起:“你是时溪的助理?”   费志瀛:“对。我跟在时经理身边很久了,你叫我小费就好。”   “......”   感觉挺突然的。   甚至完全没有做好准备。   时隔一年见面,顾延州居然来了她的公司,曾经风光霁月的少年现在已经成长为一个企业的老板,甚至都已经上门来洽谈生意了。   Kenny催促道:“快啊,别让顾总久等。原本是我们要去登门拜访的,人家坚决要来公司这里看看。”   时溪赶紧跑着过去。   会议室里,所有窗户大开,四月的天春暖花开,阳光落下来,整个空气都暖洋洋的。偶尔能闻到不知名的花香,吹进来的时候还夹杂着淡淡的青草香,拂在脸上有点痒。   男人穿着黑色西装,领带打得整整齐齐,额头碎发落下,一双深邃的眼睛顺着声音看过来,眼皮慵懒地耷拉着,高鼻薄唇,气质矜贵中多了几分成熟儒雅。   记忆里的少年跟面前的男人重叠,像是哪里变了,又像是没变,似陌生,但也熟悉。   开口的调子还是那么痞懒。   “时经理,好久不见。”   顾延州慢悠悠地抬眉看她,目光又扫向旁边的小弟弟,有点不悦地盯着人家满脸的胶原蛋白。   不留痕迹地轻讽一声。   “以前怎么没听说过,时经理身边还有个小弟弟助理啊?”   作者有话说:   久等了嗷嗷嗷啊!!!!双手合十原谅我!今天也是二更合一!   评论发红包!!!! 第28章 为你服软   整个会议室安静一瞬, 似有清风拂过神色各异的每个人,会议桌上的两杯水刚放下,水面轻微晃荡,出现一圈圈细小波纹, 倒映着顾延州的脸。   时溪将面前的男人仔仔细细地打量起来, 目光无所顾忌,唇角也逐渐往两边翘起。   怪不得在半小时前, 顾延州会在微信上催得那么紧呢, 原来是将西装穿得那么好看。   男人内里一件白衬衫打底,领口的扣子敞开几颗, 青涩的少年感褪去,矜贵又成熟。不像年少那般锋芒毕露, 现在的他多了几分收敛和禁欲感。   他还特意从南淮千里迢迢地跑过来, 着急想给她看到。   仿佛一刻也不想等。   她含笑地对上顾延州的目光。   他内双的眼型盯人时本来就稍显冷淡,看到她身边还出现一个小弟弟助理,现在脸上写满了不爽, 表情臭得不像是来找合作, 而是来讨债的。   时溪看着都忍不住想笑。   随着年龄的增长,人的穿着和气质可以发生变化,但吃醋的样子还是一模一样的, 根本没变过。   时溪笑着坐下,给他介绍道:“这位呢, 是我的助理费志瀛。他跟在我身边确实也有一段时间了, 没跟你说是因为我和他今天才刚见面, 之前都是在线上沟通工作。”   听到“今天才刚见面”六个字, 顾延州的表情明显松弛下来, 姿势慵懒了许多, 唇角似笑非笑地勾起,懒懒地拖出个调子:“噢。”   时溪在心里腹诽。   满意了吧?   这下你又满意了吧?   幸好费志瀛没被顾延州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吓到,很有礼貌地解释:“顾总,刚刚我说跟在时经理身边很久了,也是因为担心您觉得我小,会怀疑我的专业能力,所以才故意这么说的。”   他有些委屈道:“要是您觉得我做得不对,我......对不起。”   说完这话,他那一双狗狗眼一眨一眨,眉眼间的无辜放大了不少,像极被人欺负了的样子。   时溪看着他这样子,都要怜爱了。   如果不是因为她跟顾延州关系密切,费志瀛这么做确实无可厚非,不仅没有做错,反而还显示出他的机灵和察言观色。   见面第一天能有这样的表现,还是挺不错的。   时溪想安慰他,但又不想当着顾延州的面,只好笑着跟他道:“你能帮我去倒杯拿铁吗?”   费志瀛收到信号,立马点头,“好,我这就去。”   小弟弟离开后,顾延州才慢悠悠地翻开手上的文件,食指和中指并拢按在上面,眼睛盯着她,慢慢推过来。   “你倒是挺护着他。”   “......”   啧,顾某人亲自酿造的陈醋啊。   酸的嘞!   会议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没有其他人在旁边,谈话的内容自然也没那么拘谨官方了。   时溪换上一副欣喜的笑容。   虽然她跟顾延州是面对面,中间隔着一张会议桌,但她还是忍不住将上半身凑过去,“你怎么突然来了?天啊,你来了都没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去机场接你啊。”   顾延州细细打量她现在这副表情,很快就转阴为晴,唇角也染上了几分笑意:“我故意的。”   “故意瞒着你出现,来吓吓你。”   时溪忍不住偷笑。   男人将上半身坐直了些,把整个西装外套露出来给她看,盯着她的脸,提醒道:“我穿西装了。”   时溪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一遍,点头,“嗯。”   “好看吗?”   刚好会议室门被推开,费志瀛手上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摆着一杯咖啡杯,咖啡的味道浓郁,散在会议室的空气中。   这不是时溪常用的杯子。   不知道费志瀛是从哪里搞来的,连杯子都是喝咖啡专用。整体呈深红色,杯口一圈是金色的,勺子也是哑光金,看上去格外高级。   而且咖啡上层飘浮的拉花是一朵分了三片叶的玫瑰,图案上端还有一颗别致的心形,是被人精心处理过的。   时溪惊讶地看向费志瀛,当着顾延州的面脱口而出道:“这个拉花好好看,这是你拉的?”   费志瀛腼腆地点头,“这是我学的最难的一种,以前学完之后都没地方施展,所以只给你弄了。”   学的最难的一种。   只给你弄了。   时溪小心翼翼地接过咖啡杯,甚至都不敢太用力去触碰,生怕破坏了上面的图案,笑得眼睛微弯,“谢谢。”   转头看向顾延州的时候,男人两边的脸颊内收,原本还开心一点,现在又开始生闷气了。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杯子,对上她的眼神,慢慢嫌弃地别开脸。   时溪偷瞄到顾延州的表情,连忙好笑道:“小费,你能不能帮顾总也倒杯咖啡,也拉个花花?”   费志瀛一口应下,“好呀。”   会议室门再次关上。   顾延州直接轻哼出声,“你这小助理月薪多少?”   见他脸更臭了,时溪将咖啡放一边,先不喝,故意调侃道:“怎么?你想从我这里挖人?人家可是伦敦大学毕业的,今年才十九。”   “......”他稍微抬眉,“才十九?本科毕业了?”   “那是,人家可是天才。”   她盯着男人的表情,“我看过他的履历,他学小提琴出身,七岁就在各国举行个人演奏会了,十六岁被伦敦大学破格录取,现在想转行所以才来我们事务所。”   顾延州将西装外套整理了下,脸颊继续内收,嘴角一直撇着,不知道是听了还是没听,“噢。”   “啧。”时溪笑道,“想从我这里挖人,我还不肯放行呢。”   他轻嗤了声,“我才不要。”   没多久,费志瀛端着一杯咖啡进来,笑意盈盈道:“顾总,这是您的咖啡。”   杯子是深蓝色,杯口也是一圈金,咖啡上的拉花不是一朵爱心玫瑰,而是一只小熊,可可爱爱的。   时溪明显更中意他那杯拉花,毕竟长得跟她喜欢的布朗熊很像,于是跟顾延州换了一杯。   深红色的杯子推到他面前,这下,拉花的图案看得更清。   爱心,代表爱。   玫瑰,代表爱送给喜欢的人。   顾延州一张帅脸明显黑了几分,再抬眼看过来,费志瀛已经挨着时溪的旁边坐下,凑近跟她一起看手上的文件。   有时候费志瀛看得不太清,还特意将头低下,像整个脑袋都钻进了时溪的怀里。   “时溪。”   顾延州不爽地出声道:“我们谈合作,让你助理先出去。”   时溪抬起头,脸上有些窘迫道:“小费是法学专业毕业的,跨国法律比较繁复,还要涉及汇率和税收的问题,所以他坐我旁边给我解释比较清晰。”   他沉声道:“我也会,你哪个不会,我来给你解释。”   费志瀛从条款中抬头,还是睁着那双无辜的狗狗眼,“顾总,我虽然看着年纪小,但是专业能力还是可以的。我在本科期间全科满分,也拿到了SQE2律师资格证,您就放心吧!法律这块我熟儿。”   顾延州:“......”   男人屡屡丽嘉吃瘪,神色特别不自然,在看合同的时候都走了好几次神,时不时就转头看向时溪。   见他们一边看着合同一边点头,到底是工作上的事,他也不好说什么。   虽然不说,但嘴撅得老高,像是能在上面挂水壶。   时溪偷瞄了他一眼。   一不小心被顾延州抓到,两道目光像暗度陈仓般撞在一起。   顾延州原本还挺凶的,见她时不时就抬眼跟他对视,挤眉弄眼,还偷偷背着小弟弟做鬼脸。   没多久他就唇角微勾。   被哄好了。   合同方面完全没有问题,时顾科技给出的条件远远超乎期待,诚意十足,接下来洽谈双方业务如何开展的事情。   双方助理帮忙准备业务材料,首先上去解说的是时顾科技。   会议室里的窗帘被拉下,外面的阳光透不进来,屋内只有朦胧暗淡的一点光线,最中央的大屏幕闪烁着幻灯片画面,映照得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五彩斑斓的。   时溪一边认真看幻灯片,一边低头做笔记。   她身上穿了件白色的职业衬衫,头发全部扎上去,梳了个干净利落的高马尾,前面只留了几捋刘海,额头饱满又精神,手上动作不停,在笔记本上圈了好几个关键点。   虽然不是第一次了解时顾科技的业务,但真正看到顾延州将公司的内部资料,尤其是财务状况向她公开时,心口还是有股滚烫的热流淌过。   时顾科技成立了仅仅四年,外界预估市值一百万美元,这还是保守估计,上市后估计还会更高。   如果她接手了公司的年审项目,一旦时顾科技上市,市值飙升,那她今后在财会行业的地位和价格也会跟着提高。   对于这个行业任何一个人而言,那都是一个巨大的香馍馍。但是顾延州没有找别人,而是第一时间找了她。   哪怕她现在还没毕业。   顾延州有好处还是会惦记她的。   时溪悄悄往他瞅了眼,刚还想夸夸他,补回那句他一直心心念念的“穿西装好看”。   结果看清顾某人在干什么的时候,她一下子愣住。   顾延州捏着暗金色的勺子将咖啡上的拉花弄乱,见还有奶沫浮在上面,又用勺子继续刮了刮。   人家那么一大朵玫瑰花,愣是被他刮得七零八落,暴躁得像只正在发脾气的小狮一样。   玫瑰花没了,爱心也没了。   顾某人终于开心了。   撞上时溪的目光,顾延州有一瞬怔愣,以为没人看见,结果被抓个正着。   时溪嘴角憋着笑意,正憋得难受,赶紧战略性喝水缓解一下,结果手指触碰到旁边的咖啡杯,一不小心将它撞倒了。   “咚——”   咖啡杯倾斜,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里面温热的咖啡溢了出来,全倒在了时溪的手上。   时溪连忙将桌上的文件抽走,手指上还沾着淋淋漓漓的咖啡,水流成丝线般落下。   她想拿张纸巾擦干。   很快就被一条丝巾包裹住。   她完全没看到旁边的顾延州也递来了一张纸巾,呆呆地看着费志瀛用丝巾包住她淋湿的手。   费志瀛一点点地擦拭,从根根手指、掌心再到手背。   小弟弟睫毛很长,借着微弱的光线微微缠颤着,皮肤又白皙又滑腻,甚至还能看到上面细小的绒毛,认真又细致的模样,看起来好乖好乖。   手已经被擦得干干净净,原本白色的丝巾被沾染上褐色的咖啡渍,看着都脏脏的。   时溪小声道:“抱歉啊,我洗干净再还给你。”   费志瀛露出一个乖乖巧巧的笑容,“姐姐,不用。我自己洗洗就好了,不脏的。”   “......”   再转头时,顾延州将手上的纸巾揉成一团,只肯用侧脸对着她,还意味不明地轻哼。   “很好。”   -   忘了后面的会议是怎么进行的,原本正在讲解的时顾科技助理加快了速度,一口气介绍完公司的业务和财务状况。   顾延州和他的助理先起身离开,时溪将手擦干净,着急地追上去,“顾延州,你等等,这个条款我有点疑惑......”   男人肩宽腿长,走在前面快得像阵风似的,让人追都追不上。偏偏他还赌气,在她快跟不上的时候,稍微把速度慢下来,等她停下后又突然快步走。   像是吊着人玩儿似的。   时溪不满地喊住他,“顾总。”   男人的脚步停下来。   时溪连忙小跑着追上去,轻轻拉住他的西装袖子,低声问:“顾延州,你干嘛走那么快?”   顾延州突然回头,低声道:“我饿了。”   她眨着眼对上他的目光,“啊?饿了?”   他那副冷冰冰的模样收了些,盯着她的脸慢慢重复:“我,饿了。”   看了眼时间,正好是下午六点。   事务所的工作比较繁忙,同事们都还没下班,平时时溪的晚饭时间一般都在七点半左右。   只不过瞧着顾延州现在这一副心情不爽的模样,她连忙推着他去电梯口,“行,我们去吃饭吧。”   “我订了房间。”   顾延州反过来搂住她的肩,故意在费志瀛从会议室里出来的时候,将她往怀里按了按,恶狠狠地警告道,“这么久没见,今晚只能是我们两个人。”   时溪吱都不敢吱一声。   坐上电梯,见顾某人的脸还是臭巴巴的,时溪连忙轻声道:“你别吃醋啊,他就是个助理。”   顾延州冷哼一声,“谁吃醋。我吃一个十九岁弟弟的醋?他不就是个弟弟,什么伦敦大学毕业,什么小提琴,一破小孩儿拉的什么玫瑰花,一点都不好看。”   “............”   时溪憋着想笑,都快要憋出声了。   男人的嘴越说越硬,“我吃什么醋?没吃醋。”   “......”   电梯到达一层,大厦门口停了一辆黑色的迈巴赫,流线型车身彰显了整台车的不凡价值。   他们过去的时候,车子的灯还亮了起来,引擎发动机发出低音的启动声,前排车窗落下,司机坐在前排朝他们打招呼,“顾总。”   时溪指着面前的迈巴赫,张大嘴,“你的,车?还有司机?”   顾延州拉开车门将她塞进去,语气还是硬硬的,“这还用说,当然是我的。”   坐在染着风信子香薰的车内,时溪摸起座椅上的真皮沙发。手感是真不错,质感软硬适中,不管是摸的还是坐的,舒适度都特别好。   好几百万的车子啊。   有时候干财务这行多了,光盯着账目上的金额只会单纯觉得那只是个数字。   只有当实物摆在自己面前,时溪才真正觉得顾延州现在很有钱,真的非常非常有钱。   “怎么?”   顾延州站在车门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时经理这是看傻了,没见过?”   时溪在车子里摸摸这摸摸那,是有些不可思议,“你现在居然这么有钱!都买得起迈巴赫了!这个得几百万一台吧!”   远处的天边呈现紫红色,男人逆着路边的灯光站着,单手插着兜,另一只手的腕表泛着清冷的光芒,低奢不凡,怎么看都觉得价格昂贵。   腕表上方是那条不知道已经戴了多少年的黑色皮筋。   男人深邃的眉眼被灯光渲染得柔和下来,周身像是萦绕在朦胧的光晕中,“好歹剑桥毕业。我连公司的家底都给你看了,怎么见我开一台迈巴赫就惊讶成这样。”   他直接挤进来,将她挤到驾驶座后面的座位。   一般来说,全车最安全的座位就属左边靠窗的地方,因为在发生事故的时候,司机会下意识将车子往左偏移,把右边用作抵挡。   时溪刚实习的时候因为不懂规矩,误坐了这个地方,后来凡是跟客户出去都会自觉坐到副驾驶,或者是右后座。   长久下来的习惯让她一时有些不习惯,甚至第一次觉得,这种优待是前所未有的。   坐上车后,顾延州还倾身过来,手臂越过时溪,将她旁边的安全带拉出,蹭过她的发梢,耳边响起安全带摩擦发出来的牵引声。   两人靠得近,甚至连对方的鼻息都能感觉得到。   时溪的目光锁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想起某人刚刚在会议室的那一幕,一个人闷闷地将咖啡上漂亮的花花给捣乱,满脸写着不爽。   看到小弟弟帮她细致地擦手,气得将手上的纸巾揉成一团,捏在手心里一点点地搓捻成碎碎。   生气都不声不响的。   她忍不住凑上去,对着他的脸颊,在上面轻啄了一口。   一个浅淡的口红印出现。   时溪还用大拇指指腹蹭了蹭他的脸,在口红印上轻扫一下,什么话都不说,笑嘻嘻地看着他,手指上的力度减轻,像给他蹭痒痒。   “好看。”她盯着他,“你穿西装的样子很好看。”   顾延州明显被她撩到了,勾起唇角,“是么?”   “嗯。真的很好看。”   他的手上还抓着一条安全带,没松开,反而故意勒紧,抓着时溪的手按在真皮椅子上,和她凑得更近。   “时经理。”男人嗓音喑哑问,“我们现在什么关系?”   时溪跟他对视,故意摇摇头,“没什么关系。”   安全带像是一道禁锢,牢牢地将她的手固定住,也将她所有可以活动的空间全都封锁。   “没什么关系你就敢乱亲?”   顾延州单腿跪坐到椅子上,上半身直接跟她挨近,他身上清冽又干净的气息很熟悉,带着压迫感直直朝她压过来。   时溪狡黠地望着他,凑到他耳边问:“不给吗?”   “以前对其他客户也这样?”   “只对你一个。”   比起少年时期,现在的顾延州褪去一身青涩,少年气化作了一个成熟男性独特的魅力,深沉内敛的气质更加凸显。   现在动情时,整双漆黑的眼像是点缀着细碎的光芒,又欲又撩。   两人的视线无声胶着,空气也变得潮湿温热起来,像是在拉着人不断下陷,诱人沉沦。   顾延州拉着安全带。   黑色的带子慢慢蹭过她的胸前、她细瘦的腰,再到她的手。动作刻意放缓,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反应。   像是一头饥饿了很久的豺狼,慢条斯理地盯着属于自己的猎物。   时溪抿住唇,被他这个眼神弄得心慌,嗓子也像是要烧起来了似的,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他坏坏地笑了声,眉眼的弧度有一瞬像回到了少年时,转头看向驾驶座的司机,“回酒店。”   司机应下,“好的,顾总。”   时溪以为他们刚才调情的一幕被司机看到,结果看过去的时候才发现,中间早已立起一面横板,甚至连声音都能阻挡住。   “回酒店干嘛?”时溪才想起,“不是说去吃饭吗?”   顾延州将安全带扣子在卡座上按下,“咔嚓”一声锁住了。他重新坐回自己的座位,含笑地看过来,细细打量时溪的样子。   半晌,他才轻笑了声,提醒道:“酒店里也能吃饭。”   “哦。”   迈巴赫开始往前行驶,离事务所的方向也越来越远,车内的气氛却安静得诡异。   顾延州漫不经心问:“喜欢别人叫你姐姐?”   时溪仰起下巴,“还行吧。主要是人家叫得也挺好听的。”   “......”   身旁的人安静了半晌。   随后,男人突然倾身靠过来,温热的气息裹挟暧昧的嗓音,洋洋洒洒地落在她耳边。   “姐姐。”   作者有话说:   现在。   顾狗:(不屑一顾)“什么破弟弟,小孩子一个。”   未来。   顾狗:(托腮沉思)“那只小奶狗就那么好?” 第29章 为你服软   车内的空调声呼呼作响, 车窗外的风景往后倒退,耳边那一声低音炮的嗓音炸得时溪头脑发昏。   前一句是小弟弟软软糯糯的“姐姐”,后一句是顾某人咬牙切齿的“姐姐”。   这语气词不一样,整句话的意思也变得不一样。   整得跟得罪他似的。   时溪抓紧安全带, 绝不能让自己的气势弱下去, 反问道:“干嘛?有什么问题吗?顾总。”   “没干嘛。”顾延州慵懒地靠在车椅子上,全身像没有骨头似的, “叫叫你。看看是不是谁喊姐姐, 你都会应。”   “......”   时溪可听不得顾延州这种阴阳怪气的话,气得要打他。身上的安全带将她上半身拉着, 她只能够得着顾延州的脸,刚好就地掐住。   虽然时隔一年没见面, 但是两人都太熟悉了, 时溪几乎预判了他所有的动作,连忙躲开他伸过来的手。   谁知他将身体挪过来,毫不费力地回掐她。   “顾延州, 你都是个当老板的人了, 怎么能学奶狗叫?”   “奶狗?”   时溪右边的脸颊被他轻轻捏着,用余光看过去时,男人单手抱臂, 另一只手固执地捏住她的脸,只要她不松开, 他也不会松。   完全想不到他这副清冷矜贵的模样, 还会做出这种幼稚的事情。   “我跟你说吧。”时溪松开他, “这个弟弟呢, 看上去年纪是小, 说话也温温柔柔的, 但人家有八块腹肌。”   旁边传来男人闷闷的声音:“我也有。”   “......”   顾延州满脸不悦,“你怎么知道他有八块腹肌?你看到了?”   时溪脱口而出:“我看过他的照片呀。”   说起来,除了看到费志瀛的头像之外,他们曾经在网上沟通工作的某天,他还“手滑”发错了一张照片给她。   是一张裸着上半身的自拍照。   后来隔了不到三秒,确认她已经看到之后,小弟弟才腼腼腆腆地撤回,道歉,特意给她发了条语音:“对不起啊姐姐,我还在健身房呢。”   时溪也不遮不掩,直白问:“你这腹肌练了多久?”   小弟弟更腼腆了,“具体时间忘了。不过,我一直都有的,姐姐。”   ......   那会儿,时溪就觉得这个弟弟的段位是真高,这招得用了多少次,才表现得那么娴熟。   说完这话,时溪突然感觉旁边的风阴森森的,还没到深夜呢,冷风就吹得一阵阵,气压更是极低,不用转头都知道顾某人又开始酿造陈醋了。   车子已经到达酒店楼下,当地最名盛的瑰丽酒店。   听说酒店大厅中央有一个直通顶楼的巨型水族箱,里面全是来自世界各地的热带鱼,箱内三十摄氏度全天候恒温。   在最佳观景区的海洋包间,只要拉开窗帘就能看到大片的鱼群,整个人犹如置身海底。   顾延州带着她走进酒店大厅,时溪光抬头看水族箱去了,听顾延州要她的身份证,这才恋恋不舍地将目光收回,假装警惕问:“你要干什么?我可是正经人。”   顾延州无语地将她拉过去,让她站在一台机器前,“人脸识别。不然你出去之后想进都进不来。”   机器屏幕上出现一个笑脸,一个温柔的女声响起:“录入成功。希望您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   顾延州将她的身份证递回给她,“我在这边预定了一个七天的房间。七天后,参加完你剑桥的毕业典礼,我就走了。”   时溪听后慢慢展颜,眼睛弯成一片月牙,“原来,你突然过来这边,是因为要参加我的毕业典礼呀。”   “不然?”顾延州插着兜,“我在英国这边出差,顺便视察一下分公司的地址?”   她赶紧跟上去,食指拇指捏着他的袖口,嘴角的笑意挡都挡不住,“谢谢哟。”   原以为他们要去酒店餐厅,可是兜兜转转居然到了客房区。   电梯开门,整个客房区的走廊都静悄悄的,偶尔从楼道处传来沉闷的关门声,太过安静,甚至连隔壁上锁的声音也变得无比清晰。   他们来到一个房间门前,顾延州从兜里拿出房卡,轻轻在门锁前轻碰,“咔嚓”一声,房门自动打开,想邀请他们进入似的往里敞。   里面漆黑一片,看不见光。   时溪杵在门口不进去,还将双手背在身后,温吞道:“我可是正经人,你说的是带我来吃东西,没说带我来开房......”   话都还没说完,顾延州来到她面前,伸手抓住她左边的手臂,不由分说地,突然在她面前蹲下,一把抱起她的双腿。   他直接将她扛到了自己的肩上。   时溪惊呼一声,连忙扶稳了他的肩头,小声喊他的名字:“顾延州,你赶紧将我放下来!”   顾延州没有搭理她,稳稳地用臂弯锁住她的双腿,肱二头肌突出,手臂上的线条在西装下绷紧,极具荷尔蒙和男性力量。   房间位于楼层正中间的最佳观赏区,房间布局偏向冷淡简约的风格,玄关处只放了一双男士拖鞋,地面上还铺着一面灰色毛毯。   整个屋子不算特别大,不像国内,欧洲国家普遍的酒店客房面积都很小,哪怕是最奢华的皇家套房,也只能在限定的面积内建造。   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个屋子分为两房一厅,还有厨房和消毒碗柜,连阳台都配置了晾晒工具,配套还是挺完善的。   顾延州扛着她到沙发上才放下,只是两人都不太习惯这种姿势,所以在时溪倒在沙发上的时候,双手还揽着他的脖颈,将他一同拉下。   两人双双跌进沙发里。   顾延州手臂撑在沙发上,身体没有触碰到她,另一只手还揽在她的腰间,见时溪的双手困着他的后脖颈,声音中有些隐忍道:“你放手,不会摔下去的。”   时溪信了,慢慢将手松开。   谁知头顶的男人突然单手托起她的腰,将她捞上去一点后,低头就在她脸颊上啄了一下。   猝不及防的。   趁她愣神时,他又啄了一口。   微凉又柔软的唇蹭过脸颊上的皮肤,带起一丝痒意。   时溪眼睛都睁大了,再次揽上他的脖颈,“你搞偷袭啊顾延州!”   “你自己送上门来的。”说这话时,他的笑容特别坏,俯身又想去亲她。   食指赶紧压在他的嘴唇上。   “你说亲就亲啊,我俩什么关系?”时溪食指在他的薄唇上轻轻摩挲,“我可没见过有客户像你这样,这么讨好乙方的。”   顾延州嘴唇瓮动,在她的食指上啄了一口。   很突然道:“我想你了。”   “......”   时溪将耳朵凑上去,嘴角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什么?听不清。你再说一遍。”   男人低头就往她耳朵上咬了口,滚烫的舌尖像舔过她敏感的耳廓,最后落在她的耳垂上,低哑的嗓音含糊地说了一句。   “我想你。”   时溪的脸上刚出现一个笑容,顾延州就将唇舌往她的脖颈上埋去,蜻蜓点水般在皮肤上啄吻,一边亲一边沉声道:“你不想我。”   “......”   时溪被亲得晕晕乎乎,听到这话连忙将他推开,“为什么这么说?”   被人一下推开,顾延州的眸色漆黑如墨,染了欲,意犹未尽地盯着她一张一合的唇,哑声道:“你在微信上不跟我分享生活,天天只会拉着我扯淡。”   “......”   时溪整个人猛地坐起。   “你还好说,我每次跟你分享生活的时候你都只回一个噢,搞得我以为你不喜欢呢。”   “......”   她反应过来,“什么叫找你扯淡。我那是在很认真地找你聊商业呢,能不能尊重一下我俩之间的学术交流,顾同学。”   顾延州从沙发上站起来,嘴角含了点笑,开心了,“叫什么顾同学,叫男朋友。”   时溪对着他翻了个大白眼,“叫个屁。”   男人走到玄关处,弯腰看向旁边的鞋柜,从里面拿出一双全新的拖鞋,粉色,女士款的。   随后他走到时溪的面前蹲下,伸手托着她的脚将鞋子脱下。   从来都是自己一个人脱鞋,顾延州这副模样,还真让她有些不习惯。   时溪赶紧将腿缩了缩,“我自己来就好。”   “别动。”顾延州帮她把鞋子脱下后,拿粉色拖鞋给她套上,“你说你那个小弟弟有我这么好吗?会亲手帮你换拖鞋吗?”   “......”   她看着某人嘴硬的模样,翘唇,伸手就要拿起手机,“不清楚,我也没试过。不如现在问问?”   手机被人拿走。   顾延州脱了西装外套,露出里面一件白色衬衫,清冷又贵气,因为上衣下摆束缚得太紧,腰腹的肌肉线条也若隐若现。   几年前在赛场上见过他打篮球的样子,那时的少年朝气磅礴,肆意又张扬,但依然桀骜不羁。   相比于曾经,时溪更喜欢现在的他。   想起有句俗语——“千万不能让男人有钱,一旦有钱就变坏。”   如今顾延州成长为一家百亿企业的掌权人,身份发生巨大转变,身价和地位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但是他没有变坏,还变得更好了,整个人温柔不少。   虽然还是会狂吃飞醋。   见顾延州还在蹲着给她换鞋,时溪突然凑近他,往他脸颊上啄了一下。   顾某人冷着脸,“别乱亲。”   时溪:“啧!”   男人就不应该夸太多。   “哎。”时溪当着他的面翘了翘脚,“这男人嘛,还是年轻的好。年轻,有活力,奶声奶气喊姐姐,还会跟小狗狗似的冲人撒娇。这么想想,找个小奶狗当男朋友也不错。”   “......”   眼见顾某人的脸颊内收,时溪笑嘻嘻道:“顾总,你觉得呢?”   头顶又覆上一层阴影。   “时同学,再敢胡说八道——”   时溪被他按进沙发里,嘴唇被他堵着,唇瓣被揉碾得不像样,又痛又痒又麻,还被他恶狠狠地咬了一口。   “我亲死你。”   -   这句“我亲死你”跟“我弄死你”的威慑力差不多。   时溪吃完饭的时候嘴唇还在疼,凶巴巴地瞪眼过去,被顾延州轻飘飘地抬眼反压回来。   饭后。   顾延州将一套全新的洗漱用具洗好,还用开水在表面灼烫杀菌,两边的袖口全都翻折上去,骨节分明的手腕特别好看。   时溪跟在他身后,唇角忍不住勾起,捣乱似的用手指挑他的小皮筋,“六年了,它还没烂啊。”   “......”   “像极了我们的爱情,海枯石烂。”   男人无语地看她一眼。   “杵在这儿干嘛,时大诗人?”顾延州抬抬下巴,“赶紧去洗澡。”   时溪“啊”了一声,“可是我没有衣服。”   而且,谁说今晚要在这里留宿了?   “我,我事务所还有很多事情做的。”时溪眼睛开始东瞟瞟西转转,寻找一个能顺利到达房门的路线,“今晚还要处理你那份合同呢。”   男人放下手上的洗漱工具,拿上一条毛巾擦干手。修长冷白的手指被绵软的毛巾包裹,根根手指上的水渍滴落,陷入毛巾里消失不见。   他转身走出厨房,还偏头看她一眼,揶揄道:“噢,回去陪你事务所那只小奶狗?”   他指的是费志瀛。   时溪将手背在身后,“你猜。”   顾延州走进房间,随后出来时,他递来一件衬衫。   是他的。   “将就着穿吧。”顾延州将衣服递到她手上,“我这里也没有你的衣服,今晚先穿我的,明天你的衣服晒干后再给你换上。”   时溪接过衣服,忍不住笑道:“你还挺会照顾人。”   头顶又被他揉了一把。   “照顾傻子还是可以的。”   进了浴室,时溪狂跳的心脏才稍微安静下来。   虽然说跟顾延州相识了这么多年,也做过情侣,但亲密的事情仅限于牵手拥抱和接吻。   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还是第一次。   房间的床似乎也挺大的......   想到这里,脑子里那些从言情小说里看过的,别人嘴里听过的不可描述的画面开始狂飙。   “开门。”   顾延州站在浴室门口,手臂上搭着一条绵柔的干毛巾。他的眼睫低垂,视线故意避着她,伸手就将毛巾递进来。   “别着凉了。”   时溪接过毛巾的时候,不小心擦过他的手指,瞬间带起一片炙热,简直烫得吓人。   她连忙将浴室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声音。   这个浴室的花洒和洗浴设备都特别先进,还能投屏听音乐,沐浴露和洗发水是他自己带的,还给她准备了一支洗面奶。   考虑到门外还有一个男人,时溪不好意思开音乐,只能尽量将水声降低,把头发也给洗了。   顾延州给的衣服很大,足足可以装下两个她,加上领口和肩膀又那么宽,中间那条凹缝怎么都挡不住。   时溪将朦胧水雾的镜子擦干净,看着里面反射的自己。   一张干净白皙的小脸幼嫩,像剥开的鸡蛋似的,在水汽的氤氲下,连眼神都漫上了几分懵懂和软糯。   那件白色的衬衫穿在身上显得特别大,稍微不小心就会露出中间诱人遐想的弧度,又纯又欲,足以勾人魂魄。   鼻尖全是白茶香薰的味道,小苍兰和雪松的气味混合,比风信子多了些许清冽。   顾延州身上的气息就是这样的。   莫名平暧昧。   时溪抱着自己的衣服推开浴室门,一眼看到正在沙发上的顾延州。   旁边的米白台灯照射,他戴了一副银白色的眼镜,正盘腿坐着敲论文,神态认真而专注,指上的速度飞快,像是根本不用思考似的。   时溪不好意思打扰,站在浴室门口,环顾四周,想着洗衣机在哪里。   这时,顾延州突然道:“出来了?”   她没吭声,看过去。   他继续敲着键盘,也没看她,嘴上继续道:“房间里有洗衣机和烘干机,你将衣服放在桶里,我等会儿帮你拿去洗。”   时溪低头看了眼怀里的衣服,心想着里面还有内衣内裤,怎么能让顾延州碰,连忙拒绝道:“还是我自己来吧。”   顾延州停下手上的动作,奇怪地看向她,视线下移,明白了,给她指了个方向,“洗衣机在阳台。”   时溪连忙抱着衣服,弓着身子跑去阳台。   跟个做贼似的。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这个屋子的阳台面向一处花园,从上往下看,整个花坛的形状是一个爱心,中间用红色的玫瑰花摆出一个“Lover”,看着怪浪漫的。   时溪研究完洗衣机从阳台出来后,顾延州已经脱下眼镜站在厨房里,水蒸气氤氲,他手上的动作一动一动的,香味也逐渐散发出来。   她轻轻地踩着拖鞋凑过去,问他:“你在捣鼓什么好吃的?”   顾延州单手背在身后,一手握着汤勺捞起锅里的面条,“夜宵。吃不吃?”   她俯身凑过去,闻了闻,锅里的面还挺香的。   顾延州低头看向她。   宽大而长的男士衣服套在她的身上,显得脖颈和手臂的皮肤细腻白皙,像是一掐就会红。衣服下面只穿了一条短裤,露出两条修长的腿,小巧的脚指头粉红圆润,被粉色的拖鞋衬得特别可爱。   虽然这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但是落在顾延州眼里,她这副模样像是多了几分不自知的蛊惑。   尤其是她往前倾斜上半身。   中间那处起伏曼妙的弧度,让人多看一眼都会觉得罪恶。   后背的领子被人一把提起。   头顶响起他沉闷的声音,“我的衣服穿在你身上.....怎么那么大?”   似乎是斟酌了用语。   “注意一下。”   时溪才反应过来他拉自己的领子是什么意思,连忙退后两步,稍微用手捂住胸口,视线慌乱地不敢看他。   脸颊也逐渐烫了起来。   顾延州转头看向锅里的面条,淡声道:“你去沙发上坐着吧。”   她小跑地逃进客厅。   厨房里响起餐具碰撞的声音,没多久就看到顾延州拿着碗碟出来,锅里的汤面香味浓郁,勾起人的食欲。   时溪用摆尾夹将身上松垮的衣服夹紧,结果更勾勒出她纤细的腰部曲线,似乎一掌就能握住。   偏偏她还没注意到,以为这就能勒住了。   顾延州放下碗筷,见她越来越过分,眼眸愈渐深不见底。   她只听到身后传来拉链的声音。   一转头。   带着男人气息的衣服劈头盖脸地披下来,将她遮了个严实。   “穿上。”   时溪从外套里冒出脑袋。   顾延州重新坐到沙发上,只是身体不动神色地往角落移去,似乎想跟她保持距离。   空间里充满了食物的香气,还有他外套上独属于他的体香,清新的,跟她身体沐浴露的味道渐渐融合。   时溪低头看着桌上的食物,轻声道:“我才一米六三,你一米八六,我穿你的衣服肯定显大的。”   桌上放着一碗热腾腾的面,上面还放了一只荷包蛋,八分熟,蛋黄上还泛着金黄色的光泽。   顾延州捧着笔记本电脑,清清冷冷地应她一声,“嗯。”   时溪没有吃夜宵的习惯,但看着面前这一份透着某人心意的爱心夜宵,整颗心感觉都暖了起来。   顾延州煮面似乎只是为了给她吃。   所以煮完面后,他就捧着电脑坐到另一边,神色清冷禁欲,看也不看她,手指上的速度却明显慢下来,长而窄的眼睫毛低垂,时不时就闪动。   时溪吃着面,捧着碗凑过去想撩他,“顾总,我可是正经人,不是那么随随便便的,今天是看在我心情好的份上才留下来。”   凑过去一点。   偷瞄他。   顾延州继续敲着键盘,只不过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漫不经心问:“今天为什么心情好?”   时溪将吃完的碗筷放下,慢吞吞道:“就是觉得你......”   故意将后面的话停顿下来,想引他着急。   顾延州果然心急了,脸上还一副不太关注的模样,可嘴上却追着问:“觉得我什么?”   时溪轻轻道:“——挺乖的。”   闻言,男人手上的动作彻底停了,表情捉摸不透,“这就乖了?不怕你吃完了面,我会对你做点什么坏事?”   屋子里只剩下洗衣机运作的声音,滚筒翻涌着,时不时传出低闷的的水声。   时溪还跪坐在沙发上,刚吹干的发丝垂落,零零散落在两边白皙通透的脸颊处,被扎起的男士衬衣领口低垂,肩膀两边的黑色吊带时隐时现,半遮半掩反而更加勾人。   顾延州视线下移,停留某处,又抬眼对上她的目光。   “那你想——”时溪慢慢坐过去,盯着顾延州逐渐泛红的耳朵尖尖,笑得像只勾引人的小狐狸。   “对我做什么坏事?”   这句话说出口,时溪就有些后悔了。   顾延州清冷的表情慢慢崩裂,那双漆黑的眼眸明显有了变化,是那种看不透的晦暗不明,幽深而不见底。   她身体往后缩了缩,身后却退无可退。   笔记本电脑已经合上。   顾延州探身过来,瞬间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空间被人缩小,相缠的气息也逐渐变得灼热。他身上强烈的荷尔蒙气息蓬勃,无孔不入地侵入身体。   时溪刚想起身逃跑,脚腕上出现一只手,随后就被拖拽到热腾腾的身体下面。   她还没来得及惊呼出声,双腿就被人钳制住,越是挣扎越是逃脱不开。   像是一个巨大的牢笼。   将头顶的灯光全都遮挡住了,光线微弱,全世界仿佛被黑暗吞噬。   只剩下那双充满欲色的双眸。   顾延州压在她的身上,双手掐着她的手腕用力按进沙发里,后来改用单手钳制,双腿还夹紧了她。   时溪双手被按在沙发上,越挣扎,肩膀上那条黑色吊带暴露得越多。她还不停地扭着腰,试图从旁边挣脱出来。   两人的衣服不料摩擦,发出了暧昧的声响。   顾延州呼吸不稳,身体却克制地跟她保持了距离。   完全成熟的女性身体,曲线玲珑凹凸,在宽大的男士衬衣下,一起一伏之间尽是旖旎风光。   “刚刚不是挺敢的吗?现在怎么不说话了?”   顾延州自上而下地打量她,明明整副身体都压了下来,触碰到她的地方却不多。手腕上的力道强硬,热腾腾的气息冲得人头脑发昏。   时溪咬着唇不说话。   摇头。   他突然俯低上半身跟她靠得更近,还顺着一路往下,轻笑着叼起她领口上的布料。   炽热的薄唇故意擦过吊带,也擦过她的锁骨上白皙的皮肤。   暧昧而缱绻。   强烈的气息热烈,压得时溪忍不住低头,呜咽出声问:“顾延州,你不会是要来真的吧?”   顾延州低哑的嗓音回响在耳侧,若即若离地触碰她的耳垂,“你猜呢。”   滚烫的气息从她的耳垂游移,来到了脖颈处。   慢慢地。   轻触了一下。   时溪浑身被烫得颤抖,脖颈往他的怀里缩。   顾延州却顺势压下来,有一下没一下地,用嘴唇,触碰她脖颈上细腻的皮肤。   “还敢不敢撩?嗯?”   她摇摇头。   “时同学,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正经人,怎么随便勾引人呢?”   男人凑到她的耳边,按着她两条细瘦脆弱的手腕,压低了嗓音。   “真不怕我上钩吗?”   作者有话说:   咱就是说,顾狗一路都改变到这里了,再学一只会撒娇的小奶狗也不过分吧。 第30章 为你服软   房间的灯光忽明忽暗的, 头顶的视线几乎被顾延州所遮挡,他将她的两只手按在头顶,眼眸幽幽的,映着点点碎光。   那眼神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似的。   时溪倔强地咬着唇, 在他再次俯身下来时, 突然主动出击,凑到他耳边轻声问:“你会上钩吗?”   顾延州将手移向她衣服的下摆, 慢慢往上推, 暧昧道:“已经上了。”   “......”   时溪是真的喜欢顾延州这个样子,不像平时那么冷静自持, 也不那么傲娇嘴硬,像是有什么情话都会说一样。   她赶紧按住他乱动的手, 盯着他似乎忍得难受的脸, 一点都不让他。   “你给我撒个娇。”   顾延州对着她微微挑眉,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时溪重复道:“撒娇。”   “......”   手指扒拉他的手丢开, 她的语气强硬了点:“撒娇。”   男人双臂撑在她的两侧, 将上半身往上抬高了些,眯着眼打量她。细长而内双的眼睛本来就天生自带冷感,哪怕现在染了欲, 也难以跟“撒娇”两个字蹭上边。   他果然有些不明,“我不会。”   时溪以为他在骗人, “你不会?还是不想撒娇?”   “......真不会。”   要不是知道顾延州的个性, 时溪肯定还以为他在骗自己, 于是双手捧着他的脸, 轻声哄他:“那你学一个。”   “......”   顾延州的脸都被她捧得嘟起来, 被她揉了两下, 又嘟起来。   可能是觉得这个样子很傻,顾延州避开她的手,俯身埋进她的脖颈间,放在她腰间的手却慢慢上移,突然挠她痒痒。   他呼吸不稳:“你先给我撒一个看看。”   腰间的软肉刚好是时溪最敏感的地方,男人的手宽厚温暖,贴在上面又抓又放,酥麻中像是带着电流,直窜全身的感官。   时溪被他挠得直转身,后来干脆抓着顾延州的领口的衣襟,在他的怀里慢慢喘气。   两人的呼吸都很滚烫,鼻息互相缠绕,心脏也跳动得特别快,仿佛下一秒就要撞出胸腔。   不知道是谁先开的头,他们慢慢笑出声。   茶几上的手机闷声震动。   时溪从顾延州怀里抬头,推推顾延州的胸膛,“可能有要紧的事,你让我看看。”   男人的双手仍然禁锢在时溪身体两侧,只让她在小范围的空间内移动。她瞪过去,某人脸上的笑容更痞,玩她一会儿才慢悠悠地放行。   费志瀛给她发了一个PPT文件,附言:【姐姐,合同一共1349页,已经被我浓缩成25页PPT了,你过目一下。】   时溪点开文件,看到每一页上都有清晰的标注和条款的注意事项,一时都有些惊呆。   1349页的合同。   直接被拆成了25页的PPT。   很多条款还是时溪没弄懂,想着迟点上网查查或者找专人问的,没想到费志瀛先她一步,将她所有不会的全部挑出来,逐个解释并标记注意事项。   不愧是法学专业的学生,连条款背后的风险都注明了案例。   特别特别贴心。   时溪捧着电脑低头观看,一边看一边夸:“费志瀛这小弟弟真是太厉害了,一千页的合同居然拆成这么简单的一个文件,简直帮我节省了三天的功夫。”   身后贴上来一个热烘烘的身体,散着情.欲未褪的滚烫,黏上来的时候都热得时溪忍不住颤栗。   顾延州将下巴垫在她的肩膀上,薄唇触碰着她的后耳垂,伸手就想拿走她的手机。   时溪避开他的手,“哎,顾总,别着急呀,我还没看完呢。”   顾延州闷声道:“合同才给你们不到八个小时,他就已经拆成25页PPT了?”   被他这么提醒,时溪猛地抬头,“是喔!光看一千条都要八个小时,他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顾延州:“......”   他还想解释:“我的意思是,合同内容我比他更熟悉,可以给你解释得更详细一点。”   时溪已经没听了,抬头一看时间是晚上十点五十分,连忙发微信问费志瀛:【小费,你现在还没下班啊?】   费志瀛回复得很快,他发来一张在医院吊针的照片。   费志瀛:【姐姐,我生病了,这么晚发来是想跟你说,明天我想请半天的假,不知道可不可以?】   这下她彻底坐不住,浑身的旖旎和热度被他这句话冲散,后面某个趴她身后的男人面色不悦,甚至还想将她搂得更紧些。   时溪伸手往后摸了摸顾延州的头,“你先去睡吧,我助理生病了,我担心他是因为工作累的。”   男人趴在她身上不动,声音有些闷闷的,幽幽抱怨道:“身体素质那么差,做个PPT就生病了。”   她发笑,继续揉他不算很硬的头发,“那你也说人家是小孩,你作为大哥哥体谅一下嘛。”   “......”   顾延州不情不愿地从她身上起来,漆黑的眼眸中欲色未褪,但眉眼间明显恢复了点冷意,浑身的气场也慢慢蓬勃四散,一点都不像刚才那副差点要失控的模样。   时溪在顾延州脸上掐了一道,起身给费志瀛拨通电话。   那边很快就接了。   偏软的少年音是哑的,声音是疲惫的,连说话也有些有气无力,“姐姐,我没事的。我自己吊完针就会回去了,你不用担心。”   时溪看了眼起身去洗碗筷的顾延州,轻声问:“你身边有人照顾你吗?”   “没有的。”费志瀛叹气,“因为今天加班加太晚了,所以我是一个人来的。我也没有告诉其他人,怕他们担心。”   时溪听完他的话,心里隐隐有些不安,问过费志瀛现在的身体状况,又暗示他叫自己的朋友照顾。   可这小子油盐不进,非说自己没事,能自己一个人顶着39度高烧、脑子晕呼呼、双腿双脚很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摔了的身体回去。   虽然时溪没有让费志瀛今晚加班看合同,也没有让他帮忙总结出这么一个PPT内容,但是他毕竟是她的助理。   要是发生了什么事,时溪作为费志瀛的直属上司,肯定会被人戴上“剥削下属”的帽子。   时溪跟费志瀛要了医院地址,他就等这茬,一开始还推脱,后来才扭扭捏捏地给了,一口一句麻烦姐姐,辛苦姐姐跑一趟。   她从房间里出来,见顾延州刚好洗完碗筷,慵懒地靠在厨房门口看她,眼眸中晦暗不明的欲色已经消褪不少,清清冷冷的模样仿佛跟情爱二字毫不沾边。   “别想让我送你去见那个小奶狗。”顾延州咬牙切齿道,“我不可能送的,想都别想!”   ......   几分钟后,时溪抱着驾驶位上的男人亲了一口,嘴唇在他冷白瘦削的脸颊上留下一抹淡粉的口红印。   她还没脸没皮地伸手去蹭,将口红面积在他脸上扩大。   看到顾延州冷着一张脸,时溪啧啧调侃:“哎哟!看看这是哪儿来的臭脸精,长得那么帅呢。”   顾延州二话不说,扣着她的后脑勺,上嘴就在她的嘴角轻咬一下,“闭嘴。再吵就咬你。”   “夸一下都不行嘛?”她笑道,“别那么冷着脸嘛,你看你也是很关心人家小弟弟的。”   他冷哼着将安全带揽上,“我关心他?我是关心你!”   “大半夜的叫一个女孩子出去,能是什么好人?”   顾延州单手打着方向盘,控制车子从贵宾区停车位倒退出来,继续絮絮叨叨:“我连司机都没叫,穿上外套就出来送你了。”   “知道了知道了。”时溪坐在副驾驶位,从前方的后视镜看到顾延州的脸,“我知道。你连你那只百达翡丽手表都忘带了。”   他们刚才在沙发上互相弄来弄去的时候,顾延州将手表给脱了,怕手表上冷硬的外壳会弄伤她。   现在男人骨节分明的手腕上只留一条黑色小皮筋,像是回到了少年时的那会儿。   时溪偷偷看向某个还是臭着脸的人,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他的下颚剃得很干净,没有刺手的触感。   摸到一半,他就不让人摸了,抓着她的手扔一边,“别撩。”   迈巴赫从酒店的地下车库驶出,走上主干道,一路离开瑰丽酒店,往伦敦国王医院驶去。   -   医院的消毒水味很重,哪怕到了晚上,急诊室的人流还是很多,候诊座位全坐满了人,自动售货机前也排着长长的队伍。   时溪跑去接待处问了,结果找了一圈还是没找到。   顾延州只穿了件简单的纯白T恤,清冷俊逸地站在另一个窗口。她还没过去,远远的听到他用流利的英语跟护士对话,磁性嗓音配上英式发音,好听得耳膜都酥麻。   之前他还在她耳边说什么“many many people”呢,现在这口语像极了在这边生活好多年,甚至连当地人最爱用的俚语也说得顺溜。   护士直夸他英语好,还指着医院B区的急诊室,让他过去那边找找。   时溪加快脚步凑上去,搭上他的手臂,笑嘻嘻问:“你怎么这么厉害呀,这英语说得比我还地道,我差点以为是从哪里来的华人小哥哥呢。”   顾延州突然用手臂揽过她的后脖颈,将她一把拽到自己的胸膛前,宽厚有力,透着滚烫的男性力量。   旁边擦肩而过一辆担架车。   要不是顾延州刚才揽住她,这车就要撞她身上了。   “怎么不看路?”   “我眼睛看你身上了。”   “......”   顾延州闷笑,胸膛一起一伏的,清浅的气息拂在她的脸上,混合他身上清冽的淡香,闻着整个人的心情都好多了。   到了医院B区的急诊室,费志瀛果然坐在那里,神色苍白浅淡,手上还挂着一个吊瓶,身体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双眸半阖。   时溪来到他面前,喊道:“小费,你好点了吗?”   费志瀛一双狗狗眼睁开,无辜又懵懂地抬头看向时溪,手上贴着白色的固定胶布,底下的输液针插入他青色的血管。   他整个人看起来病殃殃的,一点精神气都没有,见时溪来了,这才勉强坐直上半身,软绵绵道:“姐姐,你怎么来了?”   时溪看着他一副憔悴的样子,“你一个人,我不太放心。”   小弟弟看向她身后的顾延州,又问:“顾总,你怎么也来了?”   顾延州:“......”   时溪替他答:“他送我来的。”   B区急诊室的人流少了很多,空气中的消毒水味明显比旁边A区要淡。候诊座位上的人寥寥无几,空气也变得清冷干净许多。   时溪抬头看向头顶的吊瓶,还有大半瓶才输完。   费志瀛将脑袋垂下,声音很轻很轻,“没事的,姐姐,我一个人就好。我在这里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以前生病都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的,已经习惯了。”   说完这话,他抬头看向时溪,眼眶明显红了一圈,泪眼汪汪的,看着都委屈极了。   特别像一只怕被人抛弃的小狗狗。   顾延州根本不吃这一套,冷淡道:“小子,你将地址给我,我让司机到时候送你回去。”   时溪拉住他,“算了,司机也不容易,还是别叫他了。我给小费约个车,陪他吊完就走。”   “......”   顾延州一张帅脸明显比刚来的时候要更阴沉了,也不知道是指谁,冷声道:“别得寸进尺。”   费志瀛将头垂得很低,“感觉太麻烦你们了。”   不得不承认,这小弟弟是真会拿捏人。   嘴上说“太麻烦你了,我自己一个人就好,我习惯了”,一双狗狗眼却越睁越大,露出一副可怜相。   虽是一个少年人,但卖起无辜真让人难以抵挡。   顾延州往下牵住时溪的手,想要将她拉走,“他说了不用人照顾,既然都习惯了,我们就走吧。”   费志瀛脸上明显慌了,求助地看向时溪,通红的眼一眨,一行清泪从左眼慢慢落下。   时溪:“.........”   顾延州:“.........”   哦豁。   这副样子,还走什么走啊。   时溪最后让顾延州给她买水,顺便买点零食回酒店,好说歹说将他送出医院。   支开某个已经忍耐得想揍人的臭脸精,她才走到费志瀛旁边坐下,抬头看向头顶的吊瓶,有些突兀,但时间正好。   “费志瀛,你是不是以前就认识我了啊?”   “......”   哪有一个小弟弟,哪怕是对她一见钟情,也不可能这么容易就将顾延州气炸了两遍,偏偏又说不出任何由头。   站在时溪的角度,如果顾延州身边也出现这么一个小妹妹,她也会被气死。   幸好他的性子太冷了,还没有哪个小姑娘敢跟他说话。   费志瀛没否认,反而坦坦荡荡,态度真诚,“是呀。姐姐你是在剑桥读书的,我之前参加同学的毕业典礼时见过你,觉得你好漂亮。”   他轻叹,“那个时候我偷偷打听你,知道你学习很努力,是教授眼中的力荐人选,还是好多知名事务所抢着要的对象。”   “我就偷偷......”   时溪拿出一张纸巾,递给他,想让他擦掉脸上那行泪痕。费志瀛只接过却不擦,捏在手心里,继续道:“将你看作是我的偶像。”   她笑,“我是你的偶像呀。”   “对啊。”小弟弟嗓音轻轻的,听在耳中像撒娇,“姐姐,四大太难进了,我根本进不去。我也是听说你去了IwI,于是找了朋友帮忙,这才能待在你身边陪你工作。”   费志瀛哀求道:“你以后要是回国了,能不能带上我?”   “你去哪儿,小费就去哪儿,好不好嘛?”   时溪被他这真诚坦白的话弄得心脏都颤了颤。   先前她还有过怀疑,心想这小弟弟什么招数都敢往她身上用,该不会是个玩家吧。   但这么听下来,她有些哭笑不得。还真是个弟弟,估计是从哪里学来的招数,不管不顾地就用了。   她将手机拿出来,只稍微点亮屏幕,壁纸上的少年就显露出来。顾延州的脸没怎么变,只不过现在的他比曾经的他更加成熟,也相对更深沉莫测了。   时溪:“知道他是谁吗?”   费志瀛盯着不说话。   她道:“就是那位送我来的顾总,你应该也看出我跟他关系特殊。他是我男朋友。”   “......”   “我有男朋友了。”   费志瀛低头沉默着,过了很久才闷闷道:“我知道。我知道姐姐的男朋友是他,我也没想过要介入姐姐的感情。我比你小,能力也不够好,身份也不够顾总高,我完全没有那个资格。”   “......”时溪欲言又止。   哎呀,我的意思是我有男朋友了,不能回应你的喜欢。   不是让你完成自我批判啊!   这弄得时溪都有些不知所措了,她连忙站起来,抬头看向头顶的吊瓶。望着那还剩大半的吊瓶,她只好叹气,重新坐回座位上。   这水怎么还剩下那么多啊,能不能直接从嘴里灌下去啊。   小弟弟擦干脸上的眼泪,强颜欢笑道:“姐姐,我现在生病了,能不能趁机向你讨个许诺啊?”   时溪不敢随便答应,先问:“什么许诺?”   “我现在只想跟姐姐好好学习,所以以后有什么项目你都叫上我,好不好呀?”费志瀛见她犹豫,连忙用插着针管的手拉她,撒娇道:“好不好嘛?”   “......”   时溪是动都不敢动,万一弄到他的针口,刺破了血管要怎么办,赶紧连声应下,“你先别乱动,你还在输液啊喂!”   他不肯,“那你要先答应我嘛!”   “.......”   时溪要崩裂了。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谁来救救我!   现在要怎么做?先答应了,以后再反悔?不可能每个项目都带上他的呀!要是回国了,真的要带上他吗?顾延州会不会被气死?   门口传来顾延州的怒吼:“你放开她!”   时溪也被吼得一愣神,不知道顾延州什么时候回来了,连忙先护住费志瀛,免得他一个病人被打了可怎么办啊。   她起身将顾延州推到角落,双手搭上他宽厚的肩,推他的时候几乎用尽了全身最大的力气。   “顾延州,你别,你等等!”   男人原本是推得动的,现在脚步停下来,像堵墙一样站在她面前,压着怒气道:“他摸你手了。”   时溪小声道:“我知道我知道,回去洗洗好吧。”   “他摸你手了!还对你撒娇!”   “......”   这话,她可没法接。   顾延州脸颊内收,周身气场磅礴放大,甚至比少年时还要强大十倍、百倍,看起来是真的凶,真的吓人,凶戾又霸道。   偏偏费志瀛这人处处踩雷,娇滴滴地又流下一行清泪,委屈巴巴道:“姐姐,他好凶啊!我是做错了什么嘛?”   时溪:“......”   小弟弟,姐真的救不了你。   ......   好不容易安抚好顾延州,时溪坐在副驾驶位上,不知道用什么表情面对他,只能单手托腮看着窗外的景色,有些无语,有些无奈。   手上滑腻腻地被涂了一层免洗酒精凝胶,顾延州还亲自上手,两个掌心包裹住她的,根根手指都搓干净,手心手背全都不放过。   整个迈巴赫里充斥着一大股酒精味儿,甚至比医院里的还浓。   顾延州一边给她洗手,一边低骂道:“我上网查过,男人对一个女人撒娇,多半图谋不轨。你别看他年纪小,心机其实特别重。”   时溪点头。   脑子里全是某人刚才暴躁的样子,像只被人侵占了领地的狗狗似的,呲牙咧嘴地恨不得要撕碎对方。   “有没有听我说话?”顾延州不好上手掐她的脸,看她现在的表情,只好掐她被费志瀛碰过两次的手,不满道:“你还要过去吗?”   时溪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来都来了,总不可能让他孤零零地打完吊瓶回家吧?”   “那我呢?”   旁边的声音突然低下来,顾延州的嗓音很低,像混响的低音炮,“我在你心里算什么?”   时溪还没转身看过去,却透过车窗的反射看到男人的样子。   顾延州现在像是被人抛弃的大狗狗一样,垂着眼,长眼睫毛垂下来,眉眼间染上低落的情绪,连嘴角都是低撇着一个弧度。   像是极力忍耐不给她看到。   结果还是失败了。   “你走两年了。”   男人拉开座位的扶手,上半身探过来,从后将她搂住,挺拔的鼻梁轻轻蹭过她的后脖颈,滚烫的气息吹拂在细腻的皮肤上。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不自知的哀求。   “这次,能不能不要去?”   作者有话说:   哈哈哈好喜欢修罗场,每次顾狗都要改变了。   顾狗是真不知道自己撒娇的威力!(指指点点) 第31章 为你服软   后背被顾延州紧贴, 周围被他身上的味道和温度紧紧包裹,后脖颈的地方也被人蹭得痒痒,只要她一转头,很容易就能亲到他。   有些难以置信, 但时溪确实听到他用这种近乎撒娇的语气说话。甚至, 不真切得要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   她没动,抬头看向车窗的反射, 只看到男人将头埋进她的发间, 整张帅脸都看不见了。他的手臂交叉环在她的胸前,用一种搂抱的姿势将两人的距离拉近。   时溪想转身看身后的男人, 但也担心会破坏了这种气氛,于是坐着没动, 开始一点点诱哄他:“那你能不能, 小幅度地转一转脑袋?”   顾延州闷闷地“嗯”了一声,蹭着她的后脖颈小幅度转动。   他这么一转动,配上低闷的哼哼声, 真的好像一只大型犬在朝她撒娇。   偏偏某人还不自知。   她憋着笑, 继续道:“你刚刚做得不够好,再来一次。”   “......”男人听话地重新埋进她的后脖颈,蹭了蹭。蹭到一半, 他终于奇怪问,“你笑什么?”   时溪憋得好辛苦, “你的最后一句话, 想让我做什么?”   他低声重复道:“我说, 你这次能不能不要去?”   不知道是这车子里太热, 还是身后的人太热, 时溪被蹭得脸颊发烫, 赶紧用手掩饰地给自己扇了扇风,她也不肯转头过去看他,担心嘴角的弧度会被他看见。   哎哟,真是太可爱了。   顾延州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干嘛,居然就这么听话,让他转头就转头,让他蹭蹭就蹭蹭。   明明还说自己不会撒娇呢,结果被情敌刺激一下,立马什么都学会了。   这不是挺有天赋的嘛。   扇到一半,顾延州抓着她的手不让动。   “让我蹭来蹭去的,想干嘛?”顾延州将下巴枕在她的肩膀上,转头盯住她的侧脸,有些回过神了,“怎么还笑得那么开心?”   “顾延州,你还说自己不会撒娇呢。”时溪转头看向他,“你知道自己都做了什么吗?”   “......”   像是慢慢反应过来了,顾延州抬头看向车窗,漆黑的眼眸黑亮,跟她大眼瞪小眼。   时溪朝他眨了眨眼,勾唇,给他复述他之前说过的话,“男人对一个女人撒娇,多半图谋不轨。”   “......”   她用食指戳了戳他的脸颊,指尖触碰的地方立马出现一个小凹陷,“顾延州,你对我图谋不轨?”   顾延州单手将她箍进怀里,贴紧她的耳垂,很意外地没有否认,甚至有点执着,“那你还会不会去?”   时溪抬起手表看了眼,“他那瓶东西还有五分钟就结束了,我已经给他约了司机,送他走就好。”   “......”   男人重新将脑袋埋进她的发间,安静了好久都没动作。   过了半晌,顾延州突然像发泄似的,埋在她的发间使劲儿地蹭了几下,比之前两次的力度都要大。   他还死活不肯承认。   “我没有撒娇。”   “撒了哎。”   “没有。”   “我都看到了噢。”   “......”   顾延州从她身后离开,重新在驾驶位上坐好,还顺便将扶手给落下。不知道他按了什么按钮,时溪的座位也在慢慢往上升。   整个车内的灯光也关上了。   前头的车灯还开着,将面前的白墙照得通体发亮,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上面一幅废旧的广告牌,被人在不久前用油漆重新涂抹过。   他像是作最后的挣扎,“你看错了。”   时溪心想这人还真是要面子啊,只好放过他了,“行行行,看错了。”   没多久,手机突然震动。   费志瀛:【姐姐,你还在吗?(对手指)我已经好了。】   接近晚上零点,费志瀛终于输完液,手上还贴着一块白色的医用纱布,烧似乎退了,只是人看着还是很憔悴。   他的嘴唇没什么血色,乖乖巧巧道:“姐姐,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你们不用送了。”   时溪跟车上的英国司机打了声招呼,“这是咱们事务所的同事,也是老板的司机。Kenny听说你生病了,所以特地给你放了一个超长的假期,你安心养病就好。”   费志瀛点头,眼神弱弱地看了眼顾延州,“顾总,今晚也麻烦你了。我不是故意要麻烦姐姐的,你不要生气呀。”   顾延州很不给面子,“已经麻烦了。”   “......”   时溪赶紧将人塞进去,朝他们挥挥手,“再见。回家注意保重身体,别着凉了。”   费志瀛朝她挥挥手,手上还贴着医用胶布,看着可怜兮兮的。   看着车子消失在马路的拐角处,顾延州才抱着双臂来到她的面前,从鼻间轻哼一声,“喂,你的小奶狗走了。”   阴阳怪气。   还什么“你的,小奶狗”。   时溪往他肩膀上锤了一拳。   顾某人刚才还学人家哼哼唧唧,现在倒是开心了,那张嘴又开始硬起来,在她耳边不停地碎碎念,“哎,你说这个年纪的小男生,怎么那么喜欢撒娇呢?”   她假装听不见,不理他。   “你喜欢他撒娇?”   “......”   “还是喜欢男人对你撒娇?”   见时溪不理自己,顾延州故意用手肘轻撞她的胳膊,撞一下还不够,用手揪了揪她的袖口,“时经理,客户的话怎么不回呢?”   “......”   顾延州仰头看她,脖颈上的喉结利落凸出,见时溪瞟过去,赶紧避开她的目光。   “再不理我就撤单了。”他偷瞄她一眼,“年审项目不交给时经理了,我要交给别人。”   “你这是公报私仇。”时溪往他肩膀上锤了几拳头,“高兴了?满意了?身边只剩下你一个了?”   顾延州揽着她的肩,心情简直好得不像话,漫不经心问:“超长的假期是多长?让我羡慕一下。”   “三天。”   “......”男人敛起笑容,“三天,超长?我看那小子病得不轻,至少一个月才能康复,你老板只让他休息三天就回来上班?英国资本家怎么这么剥削?”   时溪看着他吃瘪的样子,好笑道:“没办法,费志瀛是我第一个下属,我可不能没他帮忙。”   说完,时溪转身往路边的迈巴赫走去,男人从身后跟上来,揽她的肩,“我给你安排个新助理?”   “不要。”   “来我公司工作吧,我缺了个财务总监,年薪百万如何?”   “......不要。”   顾延州扯着她的袖口,“事务所很忙的。过来我公司摸鱼,年薪百万,外加分红,独立办公室,还有饭堂,你想要什么都可以跟我提。”   时溪停下脚步,“我看上去像是能被挖墙角的人吗?”   他点头,“像,所以我在挖。”   她都被气笑了。   顾延州明知她是有回国的意向,所以才表现得这么肆无忌惮。   顾延州一路追着她,时不时就挡在时溪面前,不让她继续往前走,非要从她嘴里得到答案,“回不回?能不能给我一句话。”   时溪在原地站定,看着男人深邃好看的眉眼,头顶的月光朦朦胧胧地笼罩在他身上,洋洋洒洒的,温柔的颜色更添几分。   顾延州身上那件纯白的T恤还是她第二次出国前送给他的。   过去一年了,他还穿在身上,仿佛一切都没有变过,依然是那么让人熟悉。   远处教堂的钟声敲响,沉闷而厚重,一声声落下,在静谧的英国街头显得更加悠扬绵长,像背井离乡的旅人听到了来自远方家乡的呼唤,眼前的光景也变得陌生起来。   时溪朝他点了点头,“行。”   顾延州双手插兜,朝她挑眉,“来我公司?”   “考虑一下。”   男人浅笑了声,再次在她面前低下来,伸手将她整个人扛到肩上,手臂还卡在她的膝弯里,将她的双腿紧紧地锁住,笑得很开心,“由不得你,工位都给你准备好了。”   她低头锤他肩膀,“你怎么回事?干嘛总是把我举高高?”   “你太矮了,我看不清。”   “......”   微笑。   时溪继续锤他肩膀,“那你得让我跟Kenny请辞啊!”   顾延州简短回:“不用辞。”   迈巴赫的车门被打开,她被放在副驾驶座上,眼神懵懵懂懂地抬头看向他,“为什么不用辞?”   男人帮她将安全带拉上,食指卡在中指后面,往她的额头上弹了一下,力道不重。   “我入股了你们IwI,时经理。”   顾延州插兜站在车门外,浑身上下充满矜贵的气息,手腕上的小皮筋在冷白的皮肤上颇为显眼,他脸上也出现了一个如同少年时臭屁又嘚瑟的笑容。   “股东有权进行人事调动。”   ***   三天后,剑桥的毕业典礼在行政楼如期举行。   钟声定时敲响,大草坪上已经密密麻麻地站满了穿着黑色学袍,头戴四方帽的毕业生,成群结伴地排队入内。   整个仪式非常严肃庄重,在这之前还要经过两三遍的彩排,按照学院类别依次列队穿过剑桥的街巷,随后进入古老的行政大楼,接受院长亲自授予的学位证书。   行政大楼内部不给其他人拍照,只能在整个仪式结束了才能自由活动。   出来的时候,时溪捧着一个大木制相框,正中央还装着一张新鲜的研究生学位证书。   她在草坪上站定,赶紧拿出手机给自己自拍一张。   没多久,同班同学都出来了,金发碧眼,有男有女。   其中一个男生见到时溪在拍照,赶紧邀请道:“Kharlotte,我们要不要一起拍张照,你回到中国我们就见不到了。”   时溪连忙拿着手机凑过去,“来,一起拍,你长得高拿相机。”   后来好几个认识的同学都来到时溪身边,抢着要跟她拍合照。   作为班内唯一的中国人,时溪在照片里格外突出,她又刚好站在中间,所有的焦点全都对准她。   结束后,他们一一用碰脸蛋的方式告别,身上全是他们的香水味,浓郁又冲鼻。   不远处,顾延州一身黑色西装站在门口,上半身倚靠着栏杆而站,双手抱臂,狭长的眼眸微眯着盯过来。   路过的外国美妞见到有个大帅哥站在这里,立马上前搭讪。他向对方瞟了眼,故意用蹩脚的英文拒绝,见人走后才掏出手机,远远地给时溪拍了张照。   时溪周围的小男生越来越多,有些长得比费志瀛还嫩。纯纯国外小奶狗,还是金毛的,脸上的胶原蛋白一个比一个多,说起笑话来特别能逗女孩子开心。   她笑着往顾延州看了眼,无视他那越来越黑的脸,继续跟国外小奶狗们攀谈。他们都没注意到顾延州,低头将她抱住,用脸跟她贴了贴以示告别。   再抬头时,顾延州正低头给她发微信。   顾延州:【11个了,时同学。[鼓掌/][笑脸/][打拳/][怒火/][刀/]】   时溪:【?】   顾延州:【虽然是国外礼仪,但你也不用这么热情吧?[微笑/]】   顾延州:【我怀疑你是故意的。刚送走一个十九岁的,结果转头还有更多。[炸弹/][狗屎/]】   顾延州:【蹭得脸都花了。】   看到最后一条信息,时溪连忙蹙起眉,从包包里拿出小镜子,左右两边看了眼,确定妆容没花,这才嘟起嘴看向他。   顾延州像是在哪儿都受女孩子欢迎,大长腿随便一站,气质比外国小哥哥要突出几分。   何况他的五官深邃,标准的三庭五眼,高挺的鼻梁弧度很漂亮,有棱角的地方却不会过于锋利,而是有种只属于东方男人独特而含蓄的柔和。   有锋芒,也适时内敛。   似乎是顾延州成长为一个成熟男性后,给时溪留下的一种特别深刻的感觉。   虽然有时候还是挺幼稚的。   尤其是面对出现在她周围的其他男生。   时溪跟所有朋友告别,笑嘻嘻地来到顾延州的面前,将一个半米高的相框递给他,嘟囔地抱怨一句:“重死了,你也不来帮我拿拿。”   顾延州轻哼着接过相框,拿出一个袋子帮她好好装起来,反过来控诉她:“你不是有外国小奶狗要陪吗?我这么过去不合适吧。”   “不会啊,挺合适的呀。”   时溪伸手掐了掐他脸上的软肉,“你别自卑嘛,你还是很年轻的顾总,才25岁。”   男人别开她的手,低头处理袋子,纠正她:“我现在还没过生日,只有24,怎么总将人往老的说。”   啧啧。   顾某人开始注重年龄问题了。   猝不及防地,顾延州突然抬头,用脸颊轻轻贴了贴她的,见她眨着眼,这才坏笑地学着外国礼仪,依次跟她两边的脸颊相贴。   同样是贴面礼,顾延州跟其他人的完全不同,他凑上来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让时溪感觉脑子都空白了一瞬。   甚至,让人怦然心动。   身上沾染的香水味仿佛也被他清冽的气息冲淡。   顾延州慢悠悠地放开她,从兜里拿出一个小方盒,深红色的丝绒外表,正中是知名的戒指品牌。   时溪有些诧异地抬眼。   戒指!   顾延州这是要......   求、求婚?   小方盒打开,一条漂亮的项链躺在中间。   最底下的吊坠形状是一朵云彩,边缘是七彩的,唯独中间是一颗璀璨夺目的小钻石,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顾延州将项链从盒子里取下,帮她戴到脖子上,“毕业快乐,时同学。”   时溪低头摸了摸,松了口气,“噢,原来是项链呀。谢谢。”   “怎么?”他笑道,“你是不是以为那是戒指啊?”   她抿唇,“才没有。”   顾延州拿起那朵云,“听说你的英文名叫Kharlotte,寓意自由人。你喜欢的东西好像都跟自由相关,所以我就给你定制了一朵云。”   “自由散漫,无拘无束。”   “但是,这里不是你的天空。”   男人站在她的面前,低头看着他,乌黑的额发下是一双深邃的双眸,神情认真又深情。   “时溪,回南淮吧。”   他伸手勾了勾她的尾指。   “公司创立之初,我用建模大赛获得的奖金作为启动资金,其中你的那份已经变成投资入股。所以时顾科技的‘时’是你的姓氏。”   “——那也是你的公司。”   -   IWI在南淮也有从属部门,只不过规模没那么大,现在时顾科技入股,整个中国区的业务也被直接承包,所有人员并入财务部,负责会计、审计和投资风险领域。   时溪踏进时顾科技的那一刻,扑面而来的大企业气息,差点被这里的发展速度震撼得找不着北。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大三那会儿顾延州所说的“虽然小了点”,但现在一看,完全颠覆了想象。   费志瀛站在她旁边,也跟着愣神了很久,无比震撼地看向时溪,甚至有些不可思议,“姐姐,这是你的公司?”   “......”   身后还跟着从IwI调来的几个员工,偷偷摸摸地看向时溪,不约而同问:“时溪,这是你的公司?”   “......还是你爸爸的公司?”   “深藏不露啊,时溪原来是富二代!因为想家,所以大手一挥直接入股,带着我们进驻目前南淮发展得最快的科技公司。”   “想当年我面试这家公司的财务部都被刷了。过去才短短一年,我就以高级人员来到这里呜呜呜!”   “时溪就是我们IwI的光!”   时溪听他们从吹她是富二代,到什么她爸爸是坐拥上几百亿资产的科技大佬,妈妈是上市企业老总,她一出生就含着黄金,名下还有十几套房子和上千亿的家产......   故事越编越远,转头听到他们已经编到她爷爷那一辈了。   “......”   没眼看。   时顾科技大楼足足三十层,光是接待区就已经占用了两层,负责装载算法服务器的机房也占用了五层,剩下的才是办公室。   财务部属于企业的高级秘密部门,和总裁办公室挨得很近,几乎隔着一条走廊就能到。   旁边还有专门开设的零食区,再走一条过道有个中型健身房,连普拉提床都有。   时溪的办公室是一个独立间,连卫生间也是个人的,有专人定时打扫,里面还有一个休息室,午休的时候可以躺床上。   其他财务部的同事都在外面,利落地收拾着桌上的东西。   时溪没什么东西可以收的,所以走去其他楼层逛一圈。   她今天特地穿了一件白色西装,高马尾披散下来,放松地散开披在身后,眼尾上挑,多了几分生人莫近的清冷感,胸前的工作牌被她拿起,特地隐藏了财务总监的身份。   公司里应该还没有人认识她。   电梯间的空调发出运作的声音,时溪站在数字键前面,脚下一双白色尖头高跟鞋,学着顾延州平时那副吊儿郎当样儿,双手揣进兜里。   耳朵竖得老高,偷听电梯里其他人说话。   “你听说了吗?我们公司的老板娘回来了,就在财务部。”   “不是吧,不是老板娘吧!我听说,好像是和老板有过一段情的老同学,后来女方甩了老板,跑去剑桥读书了,这次是老板亲自跑到英国将人请回来的。”   “何止是‘请’啊,我听说那位先前还不愿意回来的,是老板直接入股人家公司,‘求’回来的。”   “我去!这是哪来的大佛,剑桥毕业的能比老板还厉害?”   “能甩老板的人,不厉害吗?”   “不,你应该这么说。能甩老板的已经很厉害了,还能让老板惦记这么多年都不忘的,最厉害!”   电梯到达第十三层,后面八卦的女同事还没出去,只是声音突然停了,看向门口。   时溪还想听,所以赶紧按下关门键,给她们制造聊八卦的空间,同时将身体往后面凑过去,想听得更清晰一点。   “还有啊,老板说下周五要搞一个欢迎会,正式公开老板娘。”   “不过我挺好奇,老板不是还没追上老板娘吗?这么快就要公开了,还是说当众表白?”   “这有什么,这几天老板将老板娘追到手,下周五当着全公司的面官宣,不是更好!”   时溪摇摇头,打断她们的话:“不对。老板应该没那么快,我听说女方挺难追的。”   “......”   “啊,那就是说,下周五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入职见面会咯?”   她们全部面露失望。   时溪回到电梯原处,低头想给顾延州发消息。   结果这时,电梯到达十楼。   门一开。   顾延州穿着西装站在外面,谭平和卢一悟跟在他身后,见到时溪的时候脸上还浮过惊讶,全部张大嘴。   “嫂——”   时溪张大嘴,吐出一个字:“别......”   别叫我!!!   “下一趟吧。”   顾延州双手插着兜,眼神轻飘飘地扫过电梯里的其他人,身上的气场成倍放大。   “你们嫂子就喜欢藏起来偷听。”   作者有话说:   我觉得从这章开始才算正式进入都市。   我,又来迟了,评论发红包!!! 第32章 为你服软   电梯在十楼停留一阵, 时溪跟门口的顾延州大眼瞪小眼,直到电梯门慢慢关上,隔绝了两人交缠的视线,被人提起的心跳才慢慢落下。   整个电梯一下子安静下来, 空气中也似乎有种暗流在涌动, 身后的几道目光也像是长着刺一样,直勾勾地盯着她。   时溪随便挑了一个吉利又近的楼层, 在电梯的数字按钮键上按下一个“八”, 随后她继续双手插兜,摆出一副拽样, 甚至还想拿出一副墨镜戴上。   结果在兜里掏了半天,只有一支签字笔和一台手机, 什么装逼的东西都没有。   这个时候, 只要她不尴尬,别人就会尴尬。   直到电梯显示屏停在数字“8”。   时溪才插着兜走出去,转头时看到电梯里的几位女同事像只鹌鹑一样站在一起, 瑟瑟发抖地看着她, 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电梯门重新关上。   时溪连忙拿出手机,戳开顾延州的微信头像,对着他的头拍了拍, 【干嘛说我喜欢藏起来偷听!我才没有!】   顾延州:【?是你说来公司的第一件事就是藏起来,偷听员工的八卦来判断公司的经营情况。】   时溪:【......】   顾延州:【原来从四大会计师事务所出来的, 还有这样的能力。】   顾延州:【还挺厉害。我都没听说过这样的路数, 时总监或许能开拓个副业, 做商业间谍如何?】   顾延州这阴阳人的功力, 时溪可是领悟得透透彻彻。表面是在用力地夸她, 实际上还质疑她的专业能力。   时溪:【谢谢您的夸奖。[鼓掌/][笑脸/][打拳/][怒火/][刀/]】   顾延州:【客气了。】   她收起手机不跟顾延州聊了, 插着兜离开电梯通道,一路沿着公司走廊欣赏时顾科技的发展史。   在财会行业,要想真正了解一家企业的文化和财务状况,光看账目报表是不够的,还要继续看整个企业的发展过程。   时溪了解顾延州,也了解这家公司的创业团队。毕竟都是以前数学基地的人,他们的来历、性格和处事风格,她知道得一清二楚。   顾延州的技术和商业头脑极佳,是整个公司的核心。他从读书时就比别人多了几分前瞻性,几乎是个全才。缺点就是脾气不好,凶戾又霸道,对人很难说好话。   吴兴师兄性子沉稳温润,负责对外应酬,打点外部投资和合作客户,以及对内稳住顾延州的狗脾气,是整个公司的大忙人。   而其他人权当辅助,有一定技术能力,也熟悉顾延州的性格和才能,所以都愿意跟随他。   时顾科技成立四年,主创人员不多也不少,框架非常稳定,核心凝聚力这么强,怪不得发展速度和规模能做到整个南淮第一。   时溪才看到发展史的第三栏,兜里的手机就疯狂震动起来。   顾延州将她拉进了一个群。   群名还起得怪里怪气的,居然叫什么。   ——“没人要的顾大佬”。   时溪一进群,群里的成员立马认出她的头像,连忙出来喊人。   吴兴师兄:【弟妹。】   谭平:【嫂子。】   卢一悟:【嫂子好!】   周倩倩:【溪溪!!!】   时溪眼睛瞪大,连忙@了周倩倩,【你怎么也在群里?】   周倩倩:【我现在是时顾科技的人事啊!我上个月才跳槽过来的,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她拍了拍顾延州的头像,【这个群名又是怎么回事??】   顾延州没回复。   倒是谭平帮他答了:【是这样的。嫂子你离开之后,群里的我们都找到了对象,唯独咱们的顾总还是留守儿童,所以群名就变成这样了。[捂脸/]】   时溪:“......”   可怕。   顾延州没对象,好像个被人欺负的小可怜,还要被公开处刑。   她都要狠狠怜爱了。   谭平:【哎,嫂子你走后,顾大佬那是吃不好也睡不好,天天喝闷酒。要不是我们拦着,顾延州的身体肯定没有现在的好。】   顾延州突然出现了:【?】   可能是谭平在顾延州身边,所以这个问号没多久就撤了回去,还发来一个哭唧唧的表情包。   一点都不像顾延州的风格。   卢一悟也要插上一嘴:【嫂子!你回来了就别走了吧,顾大佬真的需要你啊啊啊!】   吴兴师兄:【全世界最可怜的顾师弟,光是弟妹你走后的一年,他就生了三场大病。】   谭平:【听着都难受,哎。】   时溪拿着手机,看着他们说顾延州这几年过得怎么不好,怎么辛苦,孤零零的一个人,身边也没人陪,生病了只能自己照顾自己。   嘴角都瘪了。   顾延州怎么被他们说得这么惨......三言两语的,好像她要是再走的话就说不过去了。   时溪在群上解释:【其实我这次回来是打算一直待在南淮了,还没计划要去哪儿。】   卢一悟:【能一直待在南淮的时顾科技吗?(星星眼)】   谭平:【一直留下来吧嫂子!咱们公司发展得也挺好的,有独立大楼,单层饭堂,还有员工宿舍,税什么的都交得合法合规。】   时溪都忍不住要笑了。   吴兴师兄:【要是顾大佬欺负你,我们就一起谴责他。】   她找了个地方坐下,低头一个字一个字回复他们:【好好好。[笑哭/][笑哭/]】   像是有预谋性的,谭平拍了拍周倩倩的头像。   周倩倩突然冒出来:【那你现在是在办公室吗?我上来找你。】   时溪:【我在八楼。】   ......   将近五分钟后,周倩倩拿着一份劳动合同过来,脸上笑意吟吟的。她的穿着和妆容都改变了好多,一身职业装配小短裙,头上梳了个温柔侧分发,看着知性又温婉。   时溪盯着看了好久,见周倩倩递来一份劳动合同和一支签字笔,她才移开目光,轻哼道:“谈恋爱了都不告诉我。”   周倩倩脸上出现一个腼腆的笑容,用嘴型朝她无声道:“谭平。”   “噢。”时溪直点头,“我就说嘛,好端端的从事务所辞职,怎么跑来时顾科技了。”   她笑嘻嘻道:“时顾科技的待遇好啊,给我年薪涨了30%呢!”   一份劳动合同推到时溪面前。   “这个呢,是你以财务总监的身份入职时顾科技签约的第一份劳动合同,里面还有属于该岗位合规享有的分红股份,需要你知悉。”   周倩倩财管专业出身,毕业后转行当人事,居然表现得挺专业。   她说:“这个呢,是顾总征得全股东同意的,属于你个人的创业投资分红,总价值早就翻番了。”   “——共计翻了五百倍左右。”   时溪张大嘴,连忙伸手接过。   正是顾延州在英国那天对她说的,创业资金包含他们建模大赛的奖金。当时可能就一万块钱,但是通过短短四年的商业运作,这笔钱的价值早就远超想象了。   现在外界的人想投资都没人肯让股,都等着时顾科技上市,时值再上一个台阶。   周倩倩仰着头羡慕道:“顾延州对你可真好,创业的时候自己兜底所有风险,丰收的时候还乐意跟你共享成果。你知道吴兴师兄当年只是技术入股,现在都后悔得不行。”   “而且面临上市,所有股东曾经一度提议过,要将你的那部分股份拿出来分给大家,说你并没有参与公司创业,不能算是公司的股东。”   “——但最终是你家那位力排众议,全部压下来了。”   时溪坐在椅子上久久没有动,看着手上的那份分红合同,以及下面属于顾延州的字迹,周围的声音仿佛都听不见了。   像是有一股暖流,从她的左心房流窜到右心房,最后蔓延至全身经络。头皮也像是有电流流窜而过,阵阵发麻,禁不住的颤栗。   “签完名,你就是时顾科技正式的财务总监啦。”   周倩倩给她递来一支签字笔。   “高层在二十九楼开IPO大会,去看看你家老顾打下的江山吧。”   -   二十九楼是全公司高层的秘密会议室,长达二十米的椭圆形会议桌周围坐满了股东和高层,正右方是一面高清投影屏,尺寸硕大,可以清楚地反射出在座每个人的脸。   时溪过去时,运营总监在屏幕前报告下个阶段的战略评估,整个会议室安静得过分,甚至连她开门的声音都显得吵了。   顾延州坐在左边中央位,身上的西装外套褪去,只穿了件白色的高定衬衫,两边的袖口折起来,拉到上方,露出小半截冷白的手臂。   脸上的表情无波无澜,但也更显得他深沉莫测,哪怕是不说话,身上的气场也能压着人。   旁边是吴兴师兄和谭平,两人都在认真听着报告,见时溪进来还挥手朝她打招呼。   时隔这么久,相识的人都没怎么变过,大多是从学生时代蜕变成社会人,身上的青涩褪去,换上了更加深沉内敛的另一面。   时溪找到自己的位置,在椅子上落座,将桌上的一瓶百岁山摆在一边。   她正想翻开桌上的IPO策划书,行政突然搬来一壶玫瑰花茶。   高透的玻璃茶壶里正蒸煮着深红色的玫瑰花,淡淡的茉莉和玫瑰花香溢出,水汽蒸发在半空中,细小的水珠还沾在木制盖子上。   整个会议室里只有她一个人这么特殊,偏偏其他人还见怪不怪,继续低头翻看手上的文件,看都没看她一眼。   时溪望着旁边咕噜噜地冒着水蒸气的茶壶,转头想找身后的行政小姐姐,结果她人都不见了。   再对上顾延州的目光,突然明白他是特意这么做的。   顾延州将手上的钢笔放在指尖转来转去,毫无瑕疵的五官轮廓突出,周身矜贵禁欲的气质优越,明明年纪也不大,偏偏坐于高位之上也不会让人感觉突兀。   他见大家都在听报告,隔着好远的距离看过来,视线跟她无声交缠,还朝她挑眉,示意她喝花茶。   时溪拿起手机给他发微信:【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喝花茶啊,到时候整个会议室只有我在“嘬嘬嘬”,这得多尴尬呀。】   顾延州拿起摆在桌上的手机,低头看了眼,随后叫来行政。   没多久,行政小姐姐搬来一壶壶的罗汉果茶,给每位高层人员的桌上都放置一壶,所有人这才抬起头,奇怪地朝顾延州看去。   他没回应那些人的目光,继续当众跟时溪眼神交流。   时溪:“......”   周围聚集过来的目光越来越多,四面八方地围过来差点要将她淹没,眼神里全写满了“我也有”、“为什么呀”和“你要求的吗”。   幸好顾延州及时轻咳一声,“快到夏天了,大家喝点罗汉果。”   其他人才慢悠悠地移开目光,意味深长地跟旁边对视。   时溪朝顾延州翻了个白眼。   他这喜欢给她作标记的习惯还真是一点都没变过。相比于从前那种明目张胆地告诉全世界,现在的方式明显收敛了不少。   但也是暗戳戳地当着其他人的面给她划分领地。   顾延州桌上是跟时溪一样的玫瑰花茶。趁大家将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桌前的茶壶时,他拿起手机问:【满意了吧?】   时溪:【我刚签过合同了,二十年卖身契呢,你也满意了吧?】   眼见着男人嘴角露出笑意,点点碎光隐在眼眸中,用唇语跟她确认道:“真的签了?”   时溪轻哼,回他:“签了。”   特意叫她的好闺蜜周倩倩拿劳动合同过来的,她能不签嘛。   心机。   顾延州开心了,满脸都是笑意,话也变多了些:“向大家正式宣布一件事。我请来一位国际四大会计师事务所出身,现任IwI中国区主要负责人时溪,来担任我们公司的财务总监。”   其他人连忙放下手中的茶壶,朝时溪鼓掌欢迎。   “以及,她是我们公司的初创成员之一,享有公司25%的股权。”   时溪心道这数字不对,怎么变大了,不是只有5%吗?   她赶紧睁大眼看过去,结果刚刚还抓着她眼神不放的顾某人没看过来,继续跟其他股东宣布:“我和她的私人关系,相信大家也都知道了。”   时溪:喵喵喵?   把话说清楚啊!你跟他们说的是哪种关系啊?电梯里传的可是你在追我但还没追上,可怎么看各位股东的眼神,像是我跟你已经领证了一样。   顾延州说完后,其他股东突然纷纷点头表示明白。   时溪:???   ......   会议结束,高层们接连散场,其他人可不敢跟时溪争,互相来回谦让了半天,最后还是被顾延州走上来挡到一边。   两人挤在门口,男人偏头凑到她耳边,声音很低,“好喝吗?”   时溪故意摇头,“一般。”   “那我办公室还有其他味儿的,你可以过来尝尝。”   后面的谭平和吴兴师兄偷笑,故意用身体卡在会议室门口,不让其他高层偷听他们的对话。   顾延州往他们看一眼,继续低头在她耳边说了句:“等你。”   随后,他双手插进黑色的西装裤里,回头时还故意瞅她,走两步就回头看两步,像带了根羽毛似的,轻飘飘地钩着她。   心尖上被人勾得发痒,时溪干脆追上顾延州,当着所有人的面拉着他,“不是说要带我去你的办公室吗?我现在就想去,你带路吧。”   顾延州立马反过来握住她的手,朝谭平和吴兴师兄道:“你们先去会议室等我,迟点就来。”   吴兴师兄朝他们挥手,“去吧去吧。”   总裁办公室有另外一台电梯直通,两人站在同一个空间里,手背还被他宽厚的手掌牢牢握着,体温透过皮肤传递过来。   时溪抬头看向电梯显示屏数字“三十”,想偷偷从他掌心里抽出来都不行,头顶响起他漫不经心的一句:“哎,签订合同二十年,只能一辈子待在这里咯。”   她用另一只手捶他,“挺厉害的你!我前天刚回国,昨天才到公司,今天就签了卖身契,你说明天是不是还有更大的惊喜等着我?”   顾延州还试图往她的指缝里钻,被打了一下才退出去。   一个大男人被打了都不敢说什么,只能委屈得像个小媳妇一样碎碎念:“你在群上都看到了,你走的那两年他们都说我没人要,都欺负我。”   时溪:“......”   装吧你就。   谁敢欺负你啊!   你顾延州就只有欺负别人的份儿,长得那么大只,脾气还凶,兴许你还没开始说话呢,别人就已经先吓得抱头鼠窜了。   时溪在心里腹诽,抬头就看到电梯门慢慢打开了。   整个时顾科技公司最豪华顶尖的办公室,光一个电梯间就她房间的一半,旁边还有一个小型的独立花园,从这里走出去往下望,可以俯瞰整座城市最繁盛的光景。   办公室里的办公桌和躺卧椅都是高奢品牌定制的,椅子全是真皮定制,整个办公室就像是一个私人起居室,五室两厅,除了厨房,其他的都应有尽有。   背面是落地大玻璃窗,从这里看过去能看到南淮最繁忙的车水马龙,因为距离隔得远,所以下面的车子和行人都跟蚂蚁似的。   顾延州任由时溪随便乱逛,挽起袖子就要给她泡花茶。他面前摆着一个专门泡茶的桌子,还挺讲究,连茶宠都有。   还是一只布朗熊。   时溪在他面前蹲下,伸手想戳一戳那只布朗熊,结果指尖还没完全碰到,顾延州赶紧抓住她的手,“哎!别碰,烫的。”   她只好将手缩回,笑嘻嘻地问他:“你知道我在电梯里都听到什么嘛?下周五,你是不是要对我......”   顾延州的眼睫毛果然闪动了,面上却非常镇定地反问她:“公开表白?”   “......”时溪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这、这我可不敢说,我怎么知道呢?”   旁边没了声,只剩下茶水涓涓细流的声音,某人也不说话,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似乎也因为这些话,空气中染上了点点暧昧的气息,不断地发酵扩散开来。   时溪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很着急,于是表现得没怎么放在心上,“反正我下周挺忙的,要准备好上市的材料,可能还要加班,到时候恐怕没档期给你。”   “办公室看完了,我走了。”   说完,她正要转身。   一条强劲有力的手臂环在她的腰间,身后传来顾延州哑哑的嗓音:“别走。”   时溪背对着他,不肯转身,“你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的吗?”   “你先转过身。”   她慢吞吞地转过身,腹部很快就被顾延州的脑袋轻枕上来,两条手臂也相继搂在她的后腰处,牢牢地锁着她。   “今天开了三场会议,见了一个客户,午饭也没怎么吃。”顾延州低声道,“累死我了。”   “......”   时溪听完突然感觉愧疚。   没想到他这么忙啊,刚才开会的时候就见他没什么兴致,还以为他是嫌开会无聊,所以才没精神的。   时溪伸手摸他头顶柔软的头发,手指在他耳廓上捏了捏,继续往下揉他的耳垂,低下头问他:“抱着我就不累了?”   底下传来他低闷的声音:“不知道,先抱抱。”   时溪嘴角翘起弧度,手指捏着他的耳垂揉了揉,总感觉他现在像个小孩子似的。   以前嘴硬得不行,想亲亲就直接强吻,想抱抱就直接拽过去抱了,结果自己开心了,事后非说是她想亲想抱的。   她轻轻揉他的后脑勺,“那看在我今天心情好的份儿上,勉为其难给你充充电吧。”   顾延州在底下轻笑,“你无线充电器啊,还能给我充电?”   虽是这么说,但男人好像变得黏人了,继续抱着她,整张脸都埋进她的怀里。   “电量只剩百分之十五了,可能要抱好久。”   时溪勾唇,“噢”了声,直接摊开问了:“充电器和用电设备还要讲究一个适配呢。顾延州,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啊?”   顾延州抱着她不撒手。   声音闷闷的。   “商业间谍选手,兼财务总监时小溪居然没打听出来吗?”   男人慢慢从她的腰腹上抬头,眼睛里像是点缀着流光溢彩,深邃而黑亮,让人一眼沦陷。   “我在追你啊。”   作者有话说:   明明就是没名没分的热恋小情侣。下章公司上市,至于“下周五”......嘿嘿,相信小顾的速度!   最近写得比较慢,以后更新时间改为八点嗷嗷! 第33章 为你服软   顾延州的个性一直都是孤傲清冷的, 从来都是他让别人去做什么,而没有人能够真正驱使他。   追人这种话从他嘴里主动说出,倒是让时溪感到挺意外的。   像是从前高高在上的雄狮,慢慢地, 低下高傲的头颅, 笨拙地学习对人臣服。   时溪将头低下来,静静地跟顾延州对视, 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世界像是发生了动摇, 山河倾覆,四方荡漾, 胸腔都在不可遏制地振动。   最后落入他那双深邃而清澈的黑眸中。   一切震撼逐渐化作悸动。   她被顾延州的目光盯得有些不好意思,腰部被人抱着, 上半身也不由自主地朝他倾靠。   耳边那声——   “顾延州在追你啊”像是闷雷似的炸开。   “追、追我吗?”   她心想。   其实也不用追。   嘴上却道:“噢, 现在为什么突然会追人了?”   顾延州依然仰着头看她,眼神暧昧又撩人,可能是因为角度的原因, 他从下往上看她的时候, 漆黑的眼瞳中倒映的全是她的影子,浑身具有压迫感的气息收敛。   像大型犬求摸摸的样子。   “因为我答应过你,回国之后会正式追求你, 按照你喜欢的方式一步步来,不会再像以前一样。”   顾延州紧紧地锁着她的双眸。   “别的女朋友有的, 你也要有。”   时溪连忙将脸别到一边去, 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嘴角上扬的弧度, 心跳更是被他这句话弄得直颤, 像是有小珠子在里面胡乱弹跳似的。   脸颊和后脖颈的地方都在发着烫, 感觉浑身都快要烧起来了。   她仰着头不给顾延州看自己脸上的笑容, 伸手捏他的耳垂,翘着嘴角问:“充好电没?”   “还没。”   “我要出去干活儿了!”   他轻“啧”一声,“你怎么比我还忙?”   顾延州绕过她去拿已经泡好的花茶,将杯子递到她面前,“你尝尝,这个挺好喝的。”   时溪低头接过,不敢看他的眼睛,侧着脸抿了口杯中的茶。   温度刚刚好,入口有种薄荷味的清新,在舌苔上滚过漫起玫瑰花的香甜,最后停留在口腔中只有回味无穷的甘香。香味层次分明,回味悠扬。   味道果然比之前的好喝。   时溪在会议室里没喝多少,倒是在这里全部喝光了。   她拿着空杯子看了眼底下高透的玻璃茶壶,眷恋道:“你给我个配方吧,我也想回去泡。”   顾延州给她续杯,却拿上一块布遮住高透玻璃杯里面的材料,故意挡住不给她看到,“你要喝的话,只能来找我。”   “小气。”她嘟嘴,轻轻推推他的肩,“我可是快充版,你已经超时了。”   “没满格。”   “我还有工作啊。你要是没电了再来找我,我就在你楼下的办公室。”   “......”   顾延州只好慢慢放开他,从沙发上起身。他整个人站起来,身高立马超过她,遮天蔽日的气息从头顶压下来,带着气压似的。   差点都忘了。   他以前在她面前可是很强势的,总想压她一头,不管是身高还是在感情关系上。   但现在他却乖乖地将主导权交给她。   时溪摸摸顾延州的头,“我真的要走了。不然工作完不成,我又要加班。”   顾延州一路跟上她的身影,将斟好茶的茶杯递到她的手上,追着她送到电梯口,陪她一起等着,“那你什么时候才有空?”   时溪将茶杯里的喝完了,将杯子还回去,踮起脚用脸颊贴贴他的,“你不是还有会议要开吗,等晚上吃饭的时候再约。”   在英国待久了,现在回国没几天都还没习惯,临时告别的贴面礼下意识就用上了。   顾延州似乎被她这么猝不及防的一下贴懵了,回味过来才知道那只是个礼仪,表情立马有些不悦,伸手将她拉过去,“这里是中国。”   时溪被他拽到身前,听不太懂,“啊,所以呢?”   “在中国,你就要这么跟我告别。”   男人双手插兜,低头往她的脸颊上快速啄了一下。   时溪还没说什么呢,面前的顾某人已经先一步放开她,眼睛看向别处,假装若无其事地请她进电梯,“去工作了,时总监。”   她勾唇,走进电梯里,又伸手按下“开门”,随后从电梯里出来,跑到顾延州面前,双手搂住他的脖颈往下压,垫起脚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亲太快了,还“啵”出一个超级响的声音,整个走廊都在回荡。   两人同时愣住。   时溪不好意思,用指腹蹭掉他脸颊上的口红印,赶紧在电梯门即将关闭前跑进去。   电梯门慢慢阖上。   外面的顾延州还插着兜,上半身保持被她双手拉弯脖颈的姿势,都没回过神,在电梯门关上的时候,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还是对着她的。   ......   回到财务部,费志瀛正跟财务部的其他小姐姐凑在一起聊天。   小弟弟是真的很受姐姐们欢迎,一双狗狗眼无辜又清澈,长得还乖,一口一句“姐姐”喊得全办公室的女同事都笑开了花。   “姐姐,你这个手镯很好看,价值应该在十五万以上吧。我家做玉器生意的,要是你这个翡翠润一润,色泽会更好,更衬得你年轻。”   “姐姐,你的皮肤好好呀!你平时喜不喜欢健身啊?”   “我有腹肌的,姐姐,我还有好多健身房的自拍呢!”   时溪路过办公室时,费志瀛立马从座位上抬头,朝她挥挥手,“姐姐,你回来了!他们说你在开会。”   她点点头,让他继续跟其他同事姐姐们聊天,自己先走进办公室。其他成员已经在整理时顾科技上市的资料,整个IwI审计组都很繁忙。   其中一个男同事面带焦急地跑过来,将一份文件递到她面前,“时总监,我们将上市材料检查了一遍,发现这里面有些数据不对,你过目一下。”   时溪拿笔圈出他所说的数据,用笔尖沿着一栏栏数字往下计算,果然在中间的地方就卡住了。她蹙眉,重新计算一遍,摇头,“不对,这个地方不对。”   出现问题的数据主要集中在“AI算法服务器”上。   这种设备一般是从德国进口,出厂价值至少是二十万美元,但是入账的金额明显高出两倍,直接导致成本和利润的金额出现严重偏差。   按照经验断定,这种情况要么是登记人员录入错误。要么,就是有人在其中趁机吃回扣,特地将数字往高写,从中私吞差价。   前者,倒是小问题。   后者,公司里可能有内鬼。   时顾科技正值上市前的关键期,任何财务数据上出现偏差都会影响上市的结果。   时溪将费志瀛从外面喊了回来,让其他成员关上门,一起检查其他关联数据。结果越查越多,环环相扣,整个账目全是错误。   现在问题不明,要是上市前没将数据处理好,不止是上市计划搁置,时顾科技的众多对家都会趁机大肆抨击,情况更加难测。   同事们纷纷蹙眉,“现在是大后期的财务检查阶段,我们只有两天时间将错误数据修正好,不然上市计划肯定要搁置了。”   时溪手臂撑在桌上,突然格外冷静,“封锁所有消息,谨防内部人员探秘,我们加班加点,四十八小时内必须处理好。”   所有同事各就各位,拿出自己的加密手提,在办公桌上将财务资料放好,开始逐一处理。   时溪将费志瀛拉到角落,见小弟弟一双懵懂又无辜的狗狗眼,对他笑道:“小费,你在外面跟其他财务部的姐姐聊天,打听一下之前接手上市报表的人是谁。”   费志瀛乖巧点头。   “再去人事部找一个叫周倩倩的,提我的名字向她要一份财务部近半年的离职名单,秘密一点。”   财务报表出现数据事故,除了找出第一经手人,后面接手的审计人员也会成为重点监察对象,所以IwI审查组全员必须将私人手机进行关机,用加密的手提进行数据处理,在最迟四十八小时内解除风险。   时溪退出手机里所有的软件,手指长按下关机键。   这件事在一级风险阶段连企业CEO都不能说,否则顾延州也会被列为监察对象,行动上会更加麻烦。   “各位。”时溪站在办公室的最中央,“今晚之前,我们务必要找出数据出错的原因,在确保审查结果没问题了,我们才能离开办公室。”   所有人在座位上静默着。   “我知道,大家来时顾科技才半天就面临这么一项艰难的任务,心里多少有些不平。”   时溪声线不疾不徐,明明五官杏眼小鼻小姑娘模样,眼眸中也像是含着水,但在妆容的衬托下,眼尾的弧度像是带着锋利的弧度,倔强,理智,仿佛不曾对任何人服输。   “但是,若此次危机度过,大家都是企业成功上市的功臣。如果不幸失败,所有风险我时溪一人承担。”   话音落下,所有人附和道:“时总监,我们一定能搞定的,你就放心吧。”   “什么大风大浪我们没见过,四十八小时内,风险必定解除。”   从IwI跟过来的同事都是经验老道的会计师,曾经接手的案例甚至涉及过跨国诈骗贸易,操作和资料繁复,比上市审查还要再高一个级别。   他们的一句“放心”,真的会让人安心很多。   时溪对他们深深鞠了一躬。   “拜托各位了。”   -   顾延州从顶层总裁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刚好见到费志瀛拉着其他财务小姐姐聊天。   他透过透明玻璃窗看过来,时溪的目光刚好跟他对上。   时溪拿到了最高加密特权,办公室的玻璃自动门已经上锁,连公司的最高权利人也不能进入。所以当顾延州站在门口,看见玻璃门没有自动打开,眉头紧蹙了一下。   费志瀛从旁边的办公室跑进来,来到顾延州面前,脸上的表情还有些怕。他们隔着玻璃门对话,声音只能朦朦胧胧的传递过来。   “你们财务部的门怎么关了?”   “姐姐说工作很忙,有一些事情需要加急处理一下,所以希望其他同事不要打扰他们。”   “那你为什么那么闲?”   “......因为我帮不上忙。”   顾延州一张脸黑了下来,双手插兜,转身面向费志瀛,身上的气场又拽又冷,“既然帮不上忙,那我们公司也不需要你。”   费志瀛:“......”   时溪心想顾某人这真是公仇私仇一起报,来个一箭双雕啊。   她现在属于高度被监控人员,在风险还没降低一级的时候,她不能跟顾延州有接触,不然一旦查出什么,他也会因此受牵连。   时溪只好隔着玻璃门朝他挥挥手。   在心里作自我安慰。   没事,按照费志瀛的性格,他能应付过去的。   眼见着小弟弟被说了几句,狗狗眼顿时染上水雾,眼泪汪汪的,一副要哭不哭的可怜模样,“顾总,我是IwI审计组的,你赶走我可以,但是不要现在嘛。姐姐会不同意的,她会生你的气。”   顾延州:“......她为什么会生我的气?噢,就凭你是她组内的人。”   费志瀛一行清泪落下,“反正你要是现在赶我走,姐姐会生气的,不信你试试喔。”   “......”   顾延州重重地揉起太阳穴,闭上眼,强行冷静地深吸一口气,转身看向时溪,朝她做了个招手的手势。   出来。   时溪摇摇头,用嘴型无声道:“忙。”   男人当着她的面拿出手机,戳开微信给她发文字。见时溪继续低头工作,他轻哼一声,转头提溜起费志瀛后脖颈的衣领,“平时不是爱健身吗?跟我一起。”   费志瀛“啊”了声,“顾总,可现在是工作时间,不是私人时间呀。”   顾延州根本不放过他,“不是闲着没事儿干吗?不是说帮不上忙吗?现在有事干了,怎么还这么多话。”   “......可是,我不行呀。”   费志瀛看着男人凶神恶煞的脸,瑟瑟发抖问:“顾总,我们入职是有医保的吧......”   “......”   时溪见他们走远了,才继续低头工作。   大部分关联数据已经全部找出来了,其他数据也全部核对过,没有发现明显问题。   最主要的地方依然存在于采购环节的信息差。毕竟时顾科技的算法计算机都是来自国外,价格涉及到关税、汇率等问题,中途运输也是一大笔钱。   在这么多环节中都会产生费用,只要其中一笔没有发.票,没有登记真实金额,那么只要找到成本流通的关键口,很快就能查出原因。   临近晚上八点。   时溪终于完善好从下午就一直在建立的数据模型,将所有数据统一并导入,最后一键生成结果。   “找到了,是运输出了问题。”   所有人赶紧凑到时溪身边。   她将鼠标移到数据栏上,给他们解释:“设备入库期间,经手人曾经租赁过一个仓库。仓库租金是一个月五千,占地面积是一百平方米。但报表上却显示,一台设备需要占用一个仓库。”   “......”   “太离谱了,这么明显的问题当时怎么没人发现。”   问题找出来了。   目标人员也已经锁定。   所有人如释重负,靠在办公椅上松了一口气。   “幸好。运输上出了问题都是小事情,如果是设备本身的采购问题,我们可得通宵都做不完了。”   “还好时溪会编程会建模,不然靠我们几个人的脑子计算,别说通宵了,三天我都觉得搞不了。”   “......你还说两天之内能搞定呢,现在你才来说三天搞不定?”   “我那不是给自己壮胆嘛!所谓说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咱们时溪不是搞出来了吗。”   五个小时的大脑高速运转,时溪累得连拿起水杯的动作都在抖,嘴唇有些干,整个脑子都是空空的。   其他同事连忙帮她端稳水杯,一口一口给她喂,饿瘪的肚子早就咕咕叫了好久,都饿饱了。   她拿起手机取消飞行模式,微信和电话像是一下子通了似的,在第一时间瞬间灌入。   置顶的那个头像发得最多。   顾延州:【在忙?】   顾延州:【我下来找你?】   顾延州:【我下来了。被你们财务部的门给拦在外面了。】   顾延州:【为什么不理我?】   顾延州:【不理我??】   顾延州:【理我。】   顾延州:【语音通话:对方已取消】   顾延州:【你那只小奶狗我提走了,你忙完了来健身房找我。】   顾延州:【吃饭了。】   顾延州:【不理我。】   时溪将所有聊天记录翻看一遍,突然想起从前的顾延州。那时的他哪怕是想她了,好像也不会发这么多消息过来,哪里会像现在这样。   现在风险解除,其他收尾工作交给同事继续进行,时溪起身走出财务部,准备给他们买个饭。   时顾科技有自营饭堂,还能提供外卖服务,时溪去到饭堂的时候看到饭菜还很多,打饭阿姨的手也不抖,捞了几盒满满的就让一个小伙子上楼派送。   打饭阿姨很热情,“新来的吧?”   时溪点头。   打饭阿姨见她面生,还跟她念叨:“咱们顾总呀可真是个大好人。我孙子去年生病了,家里一时拿不出钱。顾总听后二话不说将未来二十年的年终奖都发给我了,还给我孙子找到全南淮最好的医生。”   她身后的另一位打饭阿叔也笑道:“我是去年刚下岗,别人嫌弃我年纪大,听说家里还有个瘫痪老人要照顾,所以怎么都不肯给我工作,幸亏是顾总肯给我机会。”   时溪含笑着拿起饭盒,另外多买了两瓶新鲜榨好的甘蔗汁。   健身房在二十九层,离财务部相隔一条走廊。晚上八点的时间,办公室里的同事都走得七七八八,只有几盏微弱的灯光亮着。   隔着一段距离,站在走廊上都能听到从里面传来的对话声。   “不是很能健身吗?起来。”   费志瀛的声音勉勉强强:“不行了,哥,顾哥哥,我真的不行了。”   “叫什么顾哥哥?叫顾总。”   “哥哥,顾哥哥你放过我吧!”   时溪拿着两袋外卖推开健身房的玻璃门,直面的是一块反光玻璃,将整个房间里的人和物都倒映得清清楚楚。   器械区和瑜伽区器械齐全,跑步机都配备了五台,环境打扫得也干净。   她走到声源处,刚好看到费志瀛趴在地上起不来,上半身还是光着的,八块腹肌货真价实。   旁边的顾延州衣衫领口敞开几颗,开到胸膛中间,身上汗意涔涔,双手叉着腰,呼吸微喘,“起来,继续,我晚饭都没吃还在陪你练。”   小弟弟头一次凶了,“顾哥哥,你那是陪我练吗?这是练吗?这不是玩儿命吗?”   “起来。”顾延州将小弟弟从地上一把捞起,手臂上的青筋顿时微凸,极具力量感,“不是年轻的更有活力吗。我都没喊累,你累什么。”   小弟弟都被折磨得不成样了,直接坐在地上抱着顾延州的大腿不撒手,哭嗷出声:“顾哥哥,姐姐要是听到你这么对我,会不高兴的。”   “起来,别抱着我。”   费志瀛抱着他来回折腾,“啊,不要嘛,顾哥哥!”   时溪看不下去,故意在走路时发出声音,“顾延州,放过他吧。”   费志瀛一看救星来了,立马连滚带爬跑去抱住她的大腿,脸上的泪珠子混着汗水,一颗一颗地往下掉,哭得健身房外的走廊都听得见,“姐姐啊,你可算来了,为什么你男朋友这么凶啊!”   时溪:“......”   顾延州见她的大腿被人抱住,脸上更加不高兴,抬脚过来,伸手就要去揪他。   费志瀛立马松开,直接拿起衣服起身,跑没影儿了。   男人靠过来的时候,身上荷尔蒙的味道浓郁,额发上的汗水顺着发梢落下,他还伸手捞起自己的衣服抹了把头顶的汗,腹上的薄肌清晰分明,随着呼吸上下起伏。   时溪嘟起嘴,“要臭死了,你快去洗澡。”   顾延州痞痞地笑起来,俯身靠在她的耳边,低声道:“嫌弃我?”   她继续嘟着嘴,“快去洗澡,我还没吃饭呢。”   “行。”他用食指碰了碰她的脸蛋,“这次怎么没脸红?”   “......”   时溪给他肩膀上来了一拳,没用多少力。   男人轻轻低笑了声,捞起扔在健身器械上的一条毛巾,转身推开健身房的门。   结果没多久。   他突然掉头跑了回来,从后面用力地往她脸颊啄了口,很少年气道:“嫌弃我,臭死你。”   时溪还没转身,男人就已经跑出去了,空气中只留下他含着笑的声音。   “让你天天不理我。”   作者有话说:   顾狗,黏人精。没见到老婆五个小时就开始各种想人家。   今天依然双更合一。 第34章 为你服软   总裁办公室里内置卫生间, 直落一面大镜子,所有生活用品齐全。顾延州进去时,还想捞时溪一起,被她打了一下手背才作罢。   时溪已经饿得受不了了, 连忙在他的餐桌上边吃边等。   浴室里传出淅淅沥沥的水声, 声音不大不小,但总是会不受控制地钻进耳膜, 勾得时溪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顾延州刚才撩起衣服的画面。   啧啧。   想起他和费志瀛站在一起, 一个半遮半掩,只露出半开的部分, 一个光着,坦坦荡荡。   真是。   穿得那么多, 防着谁呢。   不过, 过去这么久,这男人的腹肌保持得那么好,一块块的没少过, 人鱼线也足够清晰, 看得出平时没少健身。   而且相比起从前,现在的他似乎更有男人味了,荷尔蒙蓬勃肆意, 少年气丝毫不减。   卫生间门打开,顾延州从里面出来, 一边用毛巾擦着头一边笑道:“你还说年轻有活力, 可你那个小奶狗不行啊——”   顾延州往椅子上一坐, 长腿大喇喇地敞开, 身上换了件清爽干净的衣服, 周身气息都藏匿了沐浴露的芳香, 他抬着下巴,痞里痞气道:“你是没见到,他很快就趴下了。”   时溪将饭盒子推过去,看顾某人这春风得意的模样,轻哼了声,故意激他:“人家起码有八块腹肌,你什么都没有。”   “谁说我没有。”说完,他就要撩起衣摆给她看,“我有!”   她也不跟他客气,拉过椅子到他面前,将他卷起一半的衣服按下,手指却偷偷顺着衣摆钻进去,快速摸了一把过过手瘾就跑了。   跑得太快,跟囫囵吞枣似的。   顾延州双手放着衣摆的地方,还保持着一副要抓她手的姿势,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她,一脸的玩味儿。   “怎么不摸了?”   时溪拿起筷子戳底下的肉,当着他的面回味,“嗯,手感还行,比想象中的要好那么一点点吧。”   顾延州哼笑,“你平时还想象啊?”   “......”   呸!   又给她挖坑!   碗里多了块瘦肉,身旁清冽的气息也更加浓烈,顾延州慢慢挨靠过来,手臂搭在她的肩膀上,“你们财务部下午干嘛去了?”   “怎么忙到连手机都不看。”   时溪将同事发来的调查报告推给他,“这是上市前的审查报告,目前最高风险已经解除了,接下来法务部和公关部要随时待命。”   顾延州一眼就看懂了,面上也变得严肃起来,“海外采购的地方是证监会严抓的,如果出现问题,上市计划一定会延迟,到时候媒体也会胡乱揣测。”   “对。”她托腮,点点头,“我们公司发展得那么迅速,对家们都虎视眈眈呢。即便后续审查没有问题,但舆论是会毁掉一个企业的。”   顾延州抬手蹭掉她嘴角的东西,眸中笑意明显,指腹还停在她的嘴角轻轻往下按,“刮目相看了,时总监,一个下午就帮我解决了大危机。”   时溪翘起唇角,“那当然。时顾科技可是你多年的心血啊,你珍视的东西,我也同样珍视的。”   “......”   他的动作顿住。   她道:“虽然创业之初我不在你身边,但未来我一定能帮你守住的。”   顾延州像是听到了什么冲击力极大的话,连眼瞳都有些震动。他立马伸手将她的椅子拉过去一点,凑到她的面前,仔仔细细地打量她的脸。   时溪歪着头看他,“在想什么?”   男人的眼眸深邃,眼瞳在她脸上流转片刻,突然扣着她的后脑勺就在额头上亲了一口。他还觉得不够,捧起她的脸,低头含了含她的唇瓣。   时溪手上还拿着筷子,人都被亲懵了。   男人的语气温柔得一点不像从前,“我女朋友这么能干。”   我,女朋友。   这么能干。   以前就觉得他说这三个字的时候尾调很缱绻,又撩人,像是掺了酒,回味无穷又让人沉醉。   时溪没再扭扭捏捏地否认,嘴角还小幅度地翘了翘,轻飘飘地“噢”了一声。   顾延州听后也有些欣喜,眉毛微挑,试探地再喊了她一声,“女朋友。”   她脸颊微烫,“干嘛?”   干脆摊牌。   “是是是,答应你啦。”时溪嘀咕道,“按照你这追人的速度,我担心你这辈子都追不上。”   顾延州“啧”了声,放开她的手,胜负欲还上来了,抱着臂反问道:“我这速度怎么了?你让我学的我都学会了。”   她也轻哼,“只是初步通过。马马虎虎,给个九十八分吧。”   双手再次被人包裹起来。   顾延州将上半身往她的方向靠,眼神深情又专注。   “我以前觉得,如果我喜欢一个人,我会将她先勾过来放在身边,确定名分后才慢慢对她好。”他轻声道,“但我现在好像明白了。”   时溪将手放到耳朵上,作出一个侧耳倾听的姿势。   “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不是将她占有,而是无条件地对她好,尊重她,支持她的选择。”他道,“然后,将她的需要看得比自己重要。”   他的话像是带着绒毛似的,轻飘飘地在时溪的心上扫过,蹭得人心脏发痒。   时溪用食指触碰他高挺的鼻梁,“那你要听我的话哦。在外面可以拽,在我面前要乖。”   顾延州刚想作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瞄到她的眼神,连忙投降地点点头,“行,知道了。我全都听我女朋友的。”   “真的?答应了不许反悔。”   他无奈点头,“真的。”   她抬手摸他脑袋,像揉狗狗一样,“那我就更喜欢你了。”   顾某人都被她给气笑了。   ***   股东会收到通知的时候,所有风险全部解除。   财务部同事和IwI审计组的成员继续加班加点,核查好剩下的上市材料,将所有账目全部确认无误。   上市材料全部提交通过后,时顾科技更新了招股说明书,首次公开合伙人名单,以及四个财年的整体业绩,并聘请国际最大的投资银行担任上市保荐人。   周一当天,时顾科技在南淮证券交易所挂牌上市。   开市不到半天,股价就一骑绝尘,一路飙升近23%,还有越渐走高的趋势。   大楼内部,不管站在哪里都能听到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从楼道再到走廊,从办公室再到会议厅,全是同事们的尖叫。   整个三十楼会议室里,股东们的嘴巴张得一个比一个大,看着大屏幕上的数字,像是都没见过这番盛景。   坐在中央的顾延州一身西装气质凛然矜贵,双手交叉放在会议桌上,眼睛看着一旁的时溪,“各位,上市之前我们都经历了什么,相信大家都知道。我们能如期上市,多亏我们的时总监。”   “是啊,多亏时总监了。”   “辛苦辛苦。”   “幸好时总监处理得及时。这事情可太严重了,我收到通知的时候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   “我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我真经不起这种折腾。”   时溪朝四面八方的目光点头,“职责范围,应该的。”   吴兴师兄也从椅子上站起,跟大家汇报:“时总监在第一时间封锁消息,为我们争取到非常关键的黄金时间。同时,公关和法律团队将会持续跟进,确保下午顺利收盘。”   没多久,股价的飙升幅度到达28.5%,楼下再次传来尖叫声。   吴兴师兄看向时溪,“时总监,按照你的预测,你觉得我们收盘涨幅能有多少?”   所有人屏息凝神地看着她。   时溪拿起会议桌上的一只笔,在白纸上写了一个数字。   ——“40%”   她将白纸展示给他们看,笔尖在白纸上敲了敲,“按照我的判断,不低于这个数字。”   周围此起彼伏传来吸气声。   这个涨幅太高了。   完全是想都不敢想的程度。   其中一个投行出身的老股东摇头,“不可能,这个数字我就没有见过,我认为保守32%,已经是极限了。”   “是啊,我投资过最高的只有28%,要是能超过30%,那真的是我祖坟冒烟了。”   会议室里熙熙攘攘,顾延州看向卢一悟,“下午四点我们就开庆功宴,记得跟媒体透露。”   卢一悟打了个响指,“好嘞。”   男人从椅子上站起,双手插着兜,眼神中充满了睥睨世间群雄的傲气,无畏而无惧,身上的气场强大得让人安心。   他慢慢走到时溪身边,手臂搭在她的椅子上,眼睛看向股东们。   “我们时顾科技一路走来,有什么奇迹是没见过的。这次能在上市前就解决的重大危机,就是奇迹。”   时溪转头看向顾延州的下颔线,只见他慢慢将头低下来,凑到她的耳边,语气里全是坚定。   “四十就四十,我信你。”   ......   下午开市后,股价开场就冲破了30%大关。不到半小时,涨幅又涨5%,惊得那位预测极限的老股东在办公室里直呼奇迹。   整栋科技大楼都在尖叫,股东们全都抱作一团。   三点,全市收盘。   时顾科技的最终的股价涨幅定格在41%,远远超出了外界媒体对时顾科技上市首日的价值评估。   所有同事几乎都喊哑了。   吴兴师兄抱住谭平使劲儿地跳,一点都没顾及自己的形象,“我们才上市第一天啊!”   卢一悟甚至激动得都哭了,在会议室里大声问:“嫂子,预测一下彩票呗,我们所有人就靠嫂子暴富了。”   谭平还捞起卢一悟的领子,“你小子买了三万多股比我还壕,现在都把主意打在彩票上了。”   “我听嫂子说能达到涨幅40%才买的,你还跟我说不可能。看看吧,不听嫂子言,吃亏在眼前!”   时溪被一种股东们包围,听到卢一悟的话立马道:“双色球会买吗?篮球三,明天开奖。”   卢一悟立马冲了出去。   谭平“喂”了一声,犹豫一下,也跟着跑出去。   两人出去时,顾延州正好从门口进来,喊住他们:“去哪儿?等会儿就要开庆功宴了。”   卢一悟高呼:“嫂子说了彩票数字,我要去买!”   “......”   股东们继续把时溪团团包围,还一个劲儿地问她到底是怎么知道涨幅会达到这么高的。   结果一听她是剑桥毕业,实习期间又接手过不少IPO上市案,再用模型测算,同类对比猜测出时顾科技的最终涨幅时,全都唏嘘地在早前没多买几股。   时溪垫脚看到顾延州,连忙朝他招手。顾延州进到人群中,单手揽腰将她抱住,“走了,整个庆功宴就等你一个人了。”   她指着自己,“等我?”   男人低头往她瞟了眼,“大功臣,他们不等你还等谁?”   股东们赶紧跟上来,锲而不舍地追问她的专业意见。   “时总监,再多说说呗,以后有没有什么投资方向可以推荐一下?”   “我们可都信你的了。”   “你现在就是我们的投资专家啊,我们什么都听你的。”   顾延州拉着她走了一段路,身后的声音才越来越小。   男人揽着她的腰穿过走廊,在楼道没人的地方才低头将她抱住,整张帅脸都埋进了她的颈窝里,语气还挺委屈道:“你现在好受欢迎。”   他的头一低,窗外的风景乍现。日落西山,夕阳西垂,整片天空紫红相称,远处深蓝连接天际,绚烂又浪漫。   身前的男人怀抱温暖炙热,他好像已经学会了似的,低头就往她的颈肩上轻蹭,蹭得她又痒又热,还蹭了一会儿才抬起头。   “刚刚找了你大半个楼层都找不到,结果回到会议室才发现你是被人包围在中间。”   他宽厚的掌心罩在她的头顶,像是为了顾及她的发型,所以力道很轻,“你能不能长高点?要是再长高点就好了。”   时溪:“......”   她穿了高跟鞋都高不过这么多一米八几的男人。   时溪慢慢踮起脚尖,双手拉着顾延州的领子,将他的脖颈压下,凑到他耳边轻轻吹风,“没关系,我这个身高刚好能亲到你。”   顾延州唇角微弯,眉眼间染上了春风一样的笑意,尾指轻轻勾住她,薄唇翕动,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可是却欲言又止。   时溪只好将耳朵凑上去。   “我想在庆功宴上跟你公开。”   男人喉结滚动,“可能你会觉得有点快,但是我想不到还有什么更好的时间来说这件事了。”   上市成功,涨幅突破。   公开男女朋友关系。   三喜临门。   时溪:“那就公开吧。”   反正整个高层的人都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公开也是迟早的事情。既然今天已经有双喜临门了,这么好的机会,也像是冥冥中注定的一样。   顾延州向她确认:“真的吗?”   “真的。”   男人俯身将她的双腿抱起,让她上半身靠在自己的肩上,稍微掂了掂,脸上意气风发的,犹如昨日少年。   他还夸她:“真乖。”   时溪趴在他的肩上,用手盖住自己的脸,脸都要红起来了,“你放我下来,会被人看到。”   他只好将她放下,还细心地帮她整理头发和衣服,“不错。”   她颔首,“夸我一句。”   “漂亮。”   五指指缝被他填满,顾延州还想带她跑起来,时溪连忙喊住他:“不行,我穿了高跟鞋,不能跑。”   男人直接在她面前半蹲,一把将她背起,还细心地将她的裙摆拉下,比她还急,“他们都在等你。”   -   庆功宴在公司附近的柏林酒店,整个会议厅全被他们包下了,路过的人听说是时顾科技的庆功宴,纷纷恭喜他们收盘顺利。   顾延州站在最中央,接过吴兴师兄给的话筒。   所有同事围成一圈,静悄悄地等着他说话。男人只看向站在人群中央的时溪,薄唇靠近话筒。   “辛苦大家四年的努力。”   “时顾科技可以从一家小型创业公司,发展成现在的规模,并且成功上市,离不开每个人的付出。”   顾延州看向身旁的兄弟们,“很感谢当年愿意跟我一起创业的兄弟们,以及很感谢——”   他再次看向时溪。   “帮助我们如期上市,我的女朋友,时溪。”   全场人暧昧地欢呼。   时溪被所有人的目光包围,害羞地捂嘴,心跳声更是被掌声淹没。   ......   晚上八点多,庆功宴还没结束。吴兴师兄他们没喝够,拉着计算机部门的同事继续,甚至都没人想离开。   顾延州坐在最中央的椅子上,两边脸颊微红,也不说话,就这么沉默地坐着。身边跟着卢一悟,同样也是醉得不轻。   时溪将费志瀛从财务部的那桌拉出来,见他没喝多少,于是将他拉到顾延州面前,“你帮我扶一下顾总行吗?我要送他回家。”   费志瀛:“好嘞,姐姐,我今晚没喝酒,交给我吧。”   两人刚想去扶顾延州,他却霸道又蛮狠地避开所有人,只搂住靠近的时溪,埋头蹭到她发间,低低道:“女朋友,你去哪儿了?”   她轻拍他的肩,“顾延州,等我们上了车再说好吗?”   “上车做什么?”男人抬头看到费志瀛,“他怎么在这里?”   费志瀛被顾延州盯得发怵,“顾哥哥,我是跟着姐姐的,她说要把你扶到车上去。”   “......”   顾延州慢慢将时溪放开,自己先起了身,随后身体又黏过来,就是不肯跟她分开,含糊地喊她:“女朋友。”   顾某人喝了酒就黏黏糊糊的,面上还真是一丁点都看不出,结果一凑上来就跟贴了胶布似的。   他们好不容易才将顾延州扶到酒店门口,司机已经在外面等着了,流线型的黑色车身在深夜里依然瞩目,被酒店内的灯光折射出一道光影。   司机也连忙出来,打开后车门让他们进去。   顾延州后背靠在沙发上,脸颊特别红,见时溪也在车上,立马伸手将她捞过去。   车门已经关上。   费志瀛在外面朝她挥挥手。   顾延州枕在她身上休息,像是清醒一点了,突然闷声道:“别看那个小奶狗了。他在今天庆功宴上喊了好多人姐姐,我都看到了。”   时溪偷笑,“你这是在为我抱不平吗?”   她轻叹,“哎,男人都是花心的。说好只喜欢我一个姐姐,结果喜欢一堆姐姐。”   “我不是。”   顾延州在她颈窝上说话,热气洋洋洒洒地落在她脖颈的皮肤上。   “我只喜欢一个。”   说完,他将领带松了松,修长手指拉着领带的边缘,当着时溪的面一寸寸地往下扯,动作格外欲,像是在无意间地诱惑人。   周围的酒气浓郁,混着顾延州身上的热度,车内整个狭小的空间仿佛都被他滚烫的气息所占据。   男人直接扣住她的后脑勺,在她唇上啄了啄。   一下。   “我只喜欢你。”   两下。   “我只喜欢时溪。”   三下。   “女朋友,听到没有?”   司机已经将中间的隔板拦上去了,遮盖掉所有暧昧的啄吻声,整个空间细微的声音仿佛也被放大,听得人耳根发烫。   时溪有些喘不上气了,连忙将他推开,“听到了,我听到了。”   实在是没见过顾延州这样。   喝醉酒了居然这么黏人,情话不遮不掩地全说出来了。   顾延州好像也清醒了些,这会儿反倒还傲娇起来,不知道是对谁说的,声音很轻,“我喝醉了,平时不这样的。”   时溪没忍住笑出声。   妈呀。   怎么这么可爱。   他也知道自己喝醉了就傻乎乎的,还黏人,反而是亲人的时候跟平时没什么差别。   时溪很给顾延州台阶下,“知道的,你不用有负担,我第二天醒来就全忘了,我们一起全都忘了。”   “......”   “那不行。”   “?”   “你不能忘。”   顾延州再次欺身上来,浓郁的酒气顺着毛孔钻进她的每根神经,他的动作却轻了很多,只在她的唇角处轻轻地舔了一下。   因为他这个动作,时溪感觉自己整张脸都烫了起来,燥热得仿佛自己也跟着醉了。   “反正我什么样子你也见过。”   男人慢慢退开,眼中的欲念明显,像是一个幽深的漩涡,暗藏着能将人吸进去的力量。   他借着醉意低低哀求道。   “今晚留在我家,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元宵节快乐!!! 第35章 为你服软   车子穿过纵横交错的南淮十字路口, 窗外的光影流泄下来,旁边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也变得忽明忽暗,路灯落拓在他的下眼睑,投下一个乖巧的阴影。   顾延州上半身搂抱住时溪, 呼吸温热吹拂在脸上, 酒气也萦绕在她的周身。她转头看过去,伸手摸了摸他的发顶。   结果摸到一半, 男人放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 随后慢慢睁开眼,他好像是酒醒了, 嗓子又沉又哑,“揉我头......”   时溪以为他说要揉他的头, 手上的力道加重些, “怎么样?舒服点没有?”   “......”   顾延州继续找了个舒服点的地方靠着,继续刚才的话,“揉我头, 好玩儿吗?”   她听着这声音、这语气就知道他酒醒了, 不像酒上头时那副黏黏糊糊的模样。   原来他不是要她帮忙揉头啊。   时溪听了还调侃他,“怎么呢?揉你头不给吗?”   他重新闭上眼,“给。只要你跟我回家, 什么都可以。”   男人的头发柔软,摸上去也是干爽舒服的, 虽然某些角度会有点刺, 但手感是真的挺好。   手掌忍不住抓了又抓, 将他的头发都弄得乱糟糟的, 像被人蹂.躏过的一堆野草一样。   在顾延州漆黑又不见底的眼眸中, 她“啊”了一声, 乖乖地帮他头发弄回去,用掌心轻拍,压平,笑嘻嘻道:“还好,没乱。”   借用他的那句话:“反正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   腰间被他掐了一下。   很轻。   跟挠痒痒似的。   迈巴赫停在南淮大学附近的一处小区,前几年这边开了新楼盘,在他们毕业那年正式出售。因为近学校,所以平方单价也相对于周围路段要高。   时溪扶着顾延州从车里出来,见他落地那一脚很稳,结果靠在她身上就跟软了似的,还要哼哼:“没醒,很醉。”   “......”   时溪往他腰上掐了把,顾延州反应及时,躲闪得也很快。意识到她是在试探,没多久他又装出一副柔弱的样子,就往她身上倒。   两人跌跌撞撞地来到大堂,保安还站起来,询问他们要不要帮忙,时溪摆摆手,指指顾延州,用嘴型无声示意,“装的。”   “.......”保安比了个明白的手势。   顾延州将她搂得更紧些,低声道:“我还是很醉,你扶稳点。”   她配合地点点头,“好好好。”   能有什么办法,顾延州满脸就写着今晚不想让她走,要留她在家里过一晚了。   那天在英国,他们处理完费志瀛的事情后,顾延州就让司机送时溪回去了,所以他们同处一室也仅限于那么几个小时。   今晚顾延州肯定是不打算放她走了,不然怎么才过了两分钟,连外面的司机都跑没影了。   电梯一路上到二十五层,顾延州还在装醉黏着她,一副没力气的模样,结果下巴搭在她的肩上时,还偷偷眯眼瞄过来。   刚好这个电梯的门能够反映出还算清晰的景象,顾某人的一些小动作被她看得一清二楚。   时溪还故意问他:“还醉吗?”   顾延州闭着眼,“醉。”   “多醉?”   “头晕,没精神,手脚也没力气,走两步就摔了。”   他道:“要靠靠。”   哟,瞧瞧这拙劣的演技,简直对答如流啊。   还要靠靠呢,叠词都出来了。   她没忍住,笑问道:“你到底跟谁学的?现在怎么这么会啊?”   撒娇撒成这样,除了天赋异禀无师自通,肯定自己在背地里偷偷跟谁学过。   “你不是喜欢吗?”他压在她耳边说话,嗓音闷闷地,“嗯?女朋友怎么这样呢,明明喜欢却不说,口是心非呐。”   电梯门开了。   刚好外面站着一个人,大眼瞪小眼地看着他们,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下来。   “顾总......你......”   眼见着某只黏在身上的大型犬立马正经,整个人站直,腿不软了,酒不醉了,身体也浑身有劲儿了,一扫醉意,清清冷冷地跟面前的人打招呼:“赵总好。”   “............”   说不出是谁尴尬,那位叫赵总的都不敢进来,点头哈腰地打量他们,眼神里充满了怀疑,简直不敢相信刚才看到的那一幕。   电梯门重新阖上。   头顶高她不少的男人再次弯腰将她抱住,下巴娴熟地靠在她的肩膀上,双手也禁锢住她的后腰。   “他走了。”   “我又开始醉了。”   时溪都被他这副样子逗笑。   有人在的时候,他一秒恢复正常,超级要面子。别人走后,他就开始继续装醉,全部重量都压在她的身上。   她哭笑不得问:“你家在哪里啊?还能认得清路吗?”   他伸手指了个方向,“前面左边,2505。”   时溪扶着男人过去,中途还要被他的长腿绊了一下,顾某人装是真的能装,小动作也是真的多。   他家的门是指纹识别的,顾延州将拇指放上去,木制防盗门“咔哒”一声开了,他还趁机抓起她的手,想给她录入指纹。   时溪故意不听他的,握着拳头,还试探地将中指伸出半截,被他打了一下,最后委委屈屈地只能任由他掰开,挑出大拇指头,按在识别器上。   “滴——”   录入成功。   顾延州给她录完了,又开始装醉黏在她的身上。   时溪知道他演戏,连路都不能好好走了,哼了声:“能不能不装了?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   “......”他只好站直上半身,也不黏着她了,很乖地站在她的身后,什么话都没说。   屋内没开灯,光线晦暗不明,里面零星落了点黯淡的月光,地面上还有一层像薄纱一样的物质,缥缈梦幻,犹如置身于仙境。   时溪刚要转身问顾延州开灯按钮在哪儿,结果他一步上前,一改之前乖巧的模样将她重重地抵在墙上,双手捧住脸颊。   炙热的怀抱和呼吸应声下来,直接封住了她的唇。   “顾延州,唔......”   他的吻又凶又狠,相比起车上那种蜻蜓点水的啄吻,这次的吻来得犹如狂风骤雨,像是恨不得将她剥开生吞,濡湿又黏腻,从上唇再到下唇,毫无顾忌地肆虐。   从玄关处,再到客厅,一路摸索着来到沙发。   时溪轻抓着顾延州的手腕,只摸到上面那根小皮筋,几年下来,它都已经旧了,弹力不及当年,而且质感也不光滑,略显得粗糙。   如今顾延州手上佩戴的腕表价格不菲,和几块钱的小皮筋相搭,还挺有反差感的。   顾延州将她按在沙发上,单膝跪坐在她左边,下唇被人轻咬了一口,惩罚道:“不专心。”   她好不容易喘上一口气,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指腹在那条小皮筋上摩挲,也不说话,凑近往他的唇上啄了一下。   就好像是在补偿。   清冷的月光倾泻在沙发上,将两人的脸都笼上一层朦胧的光,面前的男人五官深邃,眉眼间染上了情动的痕迹,浓稠晕在眼眸间,仿佛下一秒就会将她吞噬。   不知不觉间,时溪肩上的衬衣领口落下一些,黑色的吊带若隐若现,在白色上衣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纯欲诱人。   顾延州的吻落在她的侧脖颈,像是不知足,沿着白皙细腻的皮肤继续往下,落在锁骨处。   炙热的唇瓣贴上来,犹如电流窜通,让人禁不住浑身颤栗。   如果说在英国那晚只是浅尝辄止,随意闹两下,那现在就是逐渐突破了男女之间的安全线,开始跨入更深的境地。   时溪被亲得眼睛都蒙上了一层水雾,小巧的鼻头被亲红了,开口的嗓音也有些颤,“你等等。”   锁骨上的吻停顿片刻,清清浅的笑声熨烫锁骨,随后他的气息上来,俯身将她揽入怀中,呼吸很重很重,像故意似的在她耳边低喘。   “怎么?”   他那副染了酒的低音贴着她的耳廓,声音震颤耳膜,笑得又痞又坏,像逗着人玩儿,“想趁我醉酒的时候做什么?”   时溪的全副身心都在震颤,根本受不了顾延州这样,甚至怀疑自己跟他分开的这两年间,他身上是不是还有很多变化是她不知道的。   她双手抵在他的胸膛上,双肩的衣服已经滑落到手臂。围困着她的男人身姿高大笔挺,居高而下,显得压迫感十足。   望着顾延州浓墨般的眼,时溪情不自禁地将手指钻入他的衣服下摆,遵着之前的记忆,在凹凸不平的肌理中停留,五指张开,在那一块块紧绷的鹅卵石上轻擦而过。   健实、紧致、随着呼吸一起一伏,慢慢跟她的掌心贴合。   她轻轻道:“我想看看腹肌。”   男人呼吸不稳,极力克制,手掌按住衣衫下胡乱游走的手,嗓音哑得不像话:“你自己弄。”   后来干脆双臂都撑在沙发上,任由她扯起来看。他腰上有皮带,白色的衬衣下摆现在被她拉开一个掌心的宽度。   顾延州这人天性又野又欲,桀骜不羁,这些年却被她驯化得肯乖乖服软,还会装乖撒娇讨她欢心。   看着他现在这副明明难受也要听话的模样,时溪心尖都像被人挠了。   她干脆将他拉下来,凑到他耳边低声撩他一句,“你要不要先去洗澡?”   顾延州喉结滚动,脖颈上的青筋也隐忍地凸起,性感得诱人上去摸一摸,“那你帮我拿衣服。”   屋内应该是装了某种感应,这时的灯光反而慢慢亮了起来,不算太刺眼,可以依稀照亮客厅的路。   他慢慢放开她,给她让出一条通道,“在左手第二个房间。”   带着暗示。   “看看床?”   时溪拍一下他的大腿,刚要从沙发上站起,他却突然从后再次将她楼抱住,身后渐渐传来男人肌理下磅礴的热意。   她的裙摆也被撩起来一点,刚好压在他的黑色西装裤上。   触碰到某处。   时溪敏感的神经也像是一根弦,瞬间就崩断了。   她意味深长地“噢”了声。   顾延州从后压着她的肩膀,依然抱着她不撒手,委屈道:“你招惹的。”   时溪安抚地摸了摸他的手臂,“那,自己解决?”   男人轻笑,眼睛却盯着她的侧脸,盯得很紧很紧,就是不肯放人,“我知道。”   长达一分钟的寂静。   顾延州重新窝在她的肩上,轻声道:“再给我抱一会儿。”   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时溪在这一分钟内如坐针毡,动都不敢动,想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   只能等着他放过她。   没多久,顾延州突然捞着她的腰将她打横抱起,结实有力的手臂穿过膝弯,一点没给她溜走的机会。   时溪抱稳他,惊呼:“去哪?”   “看我洗澡。”   “......”   卫生间的灯光大开,头顶的光晃得人眼前一片发白,身后就是一面能照到全身的镜子,明亮且通透,将人所有的欲望无限放大。   顾延州将她放在洗手台上亲了亲,手臂交叉抄起衬衫下摆,当着她的面直接脱下,他身上的肌理瞬间扯入眼帘。   男人不愧是衣架子,浑身肌肉结实但并不夸张,皮肤也是禁欲的冷白色,两条清晰的人鱼线蜿蜒没入裤头。   时溪“喔”了声,“身材不错。”   摸上去的手感也相当好。   两人再次紧贴一起,甚至都忘了顾延州要洗澡。唇瓣时而分开时而贴合,若即若离,肩上的带子在手臂上坠落,宽厚的掌心也慢慢贴上后背的扣子。   顾延州含着她的唇瓣,手上动作却有些笨拙,弄了半天都弄不开,还扯到了时溪的头发。   时溪轻“嘶”一声,眼睛里立马蒙上朦朦胧胧的水雾,伸手打他那只弄痛她的手,“不许动了。”   他赶紧将手背在身后,很乖地道歉:“我不会。”   她心想这有什么不会,这么难的数学题他都会,解个衣带怎么就不会了,于是给他演示,“就是这样,三个扣子,先往左再往右。”   顾延州“噢”了声,绕过她的背,低头就要实践。   “啪——”   他一个大男人被打了都不敢吭声,只能像个委屈小媳妇儿将手背在身后,染着欲的眼睛偷偷瞄她。   时溪将两边滑落的肩带拉好,食指戳着他的胸膛,“洗澡。一身酒味,臭死人了,还要跟我贴贴。”   他垂眼,“你嫌弃我。”   她抱着他在唇上咬了口,暧昧问:“家里有准备那东西吗?”   “......”   一看顾延州这副连女人衣带子都不会解的模样,家里又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回想起他们第一次接吻,顾延州跟狗啃似的,后来还是她慢慢一点点教,才让他学会亲女孩子的嘴唇不能那么用力,会磨破的。   时溪轻哼,穿好衣服后,抱着他的手臂从洗手台跳下,凑他耳边说话:“洗干净了在床上等我。”   “......”   顾延州双手叉着腰,无可奈何地看着她的背影低笑。   他的屋子和公司的装修风格如出一辙,只不过公司偏向于国际化,但这里清冷单调,连床铺都像是全新的,都不知道有没有躺过人。   时溪才在主卧房逛了一圈,走去他的大平层花园看了看,回来时,顾延州还没洗完,在里面折腾了好久,不用想都知道在做什么。   她去他衣柜里挑了件衣服,摆在卫生间外,敲了敲门,又自己选了一件,往他另一个浴室走去。   洗完头洗完澡,顾延州居然跟她同时从卫生间里出来。两人身上的沐浴露味道是一样的,掺在空气中,多少就显得有些暧昧了。   时溪站在门口看他,挑眉,“房间我都看过,能睡人的地方有两间房。那,我们今晚——”   顾延州抬脚过来,伸手接过她手上换下来的脏衣服,身上清新的薄荷沐浴露香味混着一点酒味,将他浑身动情的痕迹都冲淡了不少。   他拿走她的脏衣服,大掌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扯到自己面前,恶狠狠威胁道:“你敢跟我两张床?”   时溪被他用力牵着,嘟囔:“我看另一张床也挺舒服的,可以试试两张嘛。”   “不给。”   切。   还不给呢。   脏衣服被扔进滚筒洗衣机,顾延州抓着她的手腕,把她拉到主卧。一张大床,两个枕头,一张被子,躺在上面两个人分都分不开。   时溪主动坐过去,眼神坦坦荡荡,还伸手拍了拍旁边的床垫,示意他过去,“我第一次跟男人睡,要是你没那东西,你可要悠着点啊。”   顾延州嘴角微勾,一瞬而逝,没乖乖听她的话去旁边,而是直接过来,一把将她按在床上。   后背触碰到绵软的被子,发丝也像瀑布一样铺开,在床头灯光下更加乌黑莹亮。   他的跨间微微往上顶了顶。   手臂托着时溪的腰,将她整个人摆正在床上,拉过枕头给她枕着后脑勺,俯身就啄了她一口。   时溪被顾延州刚才那动作弄得脸颊发烫,结果见某人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好像刚才在沙发上动情得难受的男人不是他一样。   她故意过去亲他,手臂揽着他的胸膛,闻着他脖颈的地方似乎还有点香甜的酒味,于是问:“你现在还醉吗?”   顾延州将身体往下,在她的肩窝处找了个舒服的地方靠着,整张脸埋进去,“醉,难受,要摸摸。”   时溪偷笑,赶紧摸摸他的头。   哎呀。   太乖了。   男人微微蹭了两下,继续哼哼:“全身哪里都难受。”   “......”   脖颈间传来他低低的声音:“时溪,我真的拿你没办法。”   “一点办法都没有。”   “想碰你,又舍不得,怕你比我还疼,到时候又要哭。”   “娇气包。”   “天天叫我服软,让我学那个小奶狗撒娇。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也学不来。”   “谁知道我还真他妈学会了。”   “知道这招对你有用,也只有这招能让你回到我身边,逼得我一个大男人还要卖惨,装乖,学撒娇。”   “我这辈子就没对谁低头过。”   “你是第一个。”   “也是最后一个。”   时溪仰着头将他搂在怀里,轻轻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听着男人这番深情告白,心脏也砰砰乱跳。   “时溪,听懂没有?”   顾延州将脑袋从底下冒出来,满脸全是幽怨,一点都不像他平时的样子。甚至有那么一刻,总觉得他好像又醉了。   “我一个大男人都成这样了,你得对我负责。”   时溪装傻,“怎么负责啊?”   “以后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别让其他男人碰你。”顾延州从她怀里出来,倾身压着她,手指在她锁骨上画圈,一圈又一圈。   “你这里,只能全是我的。”   粗粝地指腹蹭得她痒痒,他却像故意似的,食指渐渐往下,勾了勾她的内衬边缘,暗示意味十足。   “听到没有?”   “你今晚可没喝酒,能记得住我说的话吗?”   顾延州俯身凑到她耳边,用手笼成一个扩音的手势。   “时溪,你是我的。”   “听到没有?”   时溪被他蹭得痒痒,忍不住咯咯笑出声,点头,点头,“听到了,听到了,我说我听到了,顾延州!”   他上半身慢慢起来,旁边的枕头移开一些,下面露出一个方形的小盒子,透明塑料膜甚至都没拆,包装盒上的几个字瞬间入了眼。   “热情,紧致,摩擦”   她转头时刚好看到,再抬头对上顾延州一双漆黑的眼。   “......”   两人一时有些尴尬。   时溪赶紧移开目光,支吾道:“不是、不是说家里没有吗?”   在卫生间里,她从他脸上的表情看到的,好像就是“没有”的意思......啊,细想一下,是一副欲说还休的表情。   难道是,有,但不知道怎么开口?   手指紧张地揪紧衣服下摆,视线往四周围乱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浑身又开始隐隐约约的烫了起来。   现在是有了。   那还要不要......呢?   顾延州应该还能......吧。   他洗完澡后应该还能......吧?   时溪手指紧紧地揪着身上的被子,一双杏眼羞涩地看着他,心跳莫名慌乱,“原来家里有啊。”   顾延州重新将身体俯低,贴近她,手指将她脸颊两边的碎发撩开,声音暧昧道:“我可没说,家里没有。”   男人身上的气息浓烈,两人只差一层薄纱般的距离,让彼此身上相同的味道逐渐混合在一起。   她看着头顶深邃的眉眼,壮直胆子凑上去,搂着他的脖颈。   心跳也像是到达了顶峰。   “那你想吗?”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为你服软   房间内早已染上暧昧的味道, 周围的灯光昏昧,朦胧,头顶男人的轮廓仿佛都看得不太清晰。   顾延州突然按着她下陷,身体微侧, 偏头吻在了她的耳垂上。   两人的体温快速升高, 马上就要到达沸腾的点。   突然。   “这次不做。”   顾延州像是看穿她的心思,笑着在她脸上落下一吻, 随后伸手将小方盒推到一边, 带了点孩子气的嗓音从头顶落下。   “吊着你。”   “......”   像是一个即将蒸腾到沸点的水壶,在咕噜咕噜即将冒泡的边缘时, 突然被一盆冷水泼下,将所有的热度全都驱散开来。   时溪盯着他的眉眼, 刹那间似乎有些呆住。   顾延州这个人身上总有种矛盾体质, 一面成熟冷感,一面小孩子脾性,爱逗着人玩儿。   尤其是喝醉酒后的样子, 完全让人招架不住。   时溪还没从“床上居然有那东西, 那今晚还要不要做”的问题中回过神,听到他那一声“吊着你”后,下意识地条件反射, 知道他开始耍人了。   立马往他的胳膊上来了一拳。   “什么叫吊着我?”   顾延州又给她挖坑!怎么说得好像是她很想要似的。   真是。   什么人嘛!   明明就是他今晚喝醉了,非要搂着人不肯撒手, 只要她想从他身边离开, 顾某人立马就会黏上来, 像狗皮膏药似的。   反应还那么大。   时溪搂着他的肩膀, 起身就往他的嘴角上咬了口, 再安抚地舔舐一下, 舌尖舔过他的唇痕,眼睛紧紧地盯着他的反应。   顾延州张着嘴,有点受不了,想反过来吻她。   时溪偏不让他如意,唇齿离开又啄他一下,在他即将欺身压下时,伸手捂住他的嘴巴,“不亲。”   他眉头微微一蹙。   她笑道。   “吊着你。”   “......”   眼见某人的表情瞬间瘪了下来,又好笑又无奈,想抓着她直接强吻。   时溪赶紧躲进被子里,怎么都不让他碰到。   “故意学我?”   顾延州隔着一层被子,食指微屈,作出一个敲门的动作,喊她:“时溪,出来,勾了人就想跑。”   “我不。”   “女朋友,亲一下。”   “不。”   “那我进去抓你了。”   说完,男人掀开她的被子,整张脸埋了进来,搂着她就要亲亲,动作还挺霸道,一点都不像醉酒的人。   被她推着脸出去后就开始卖惨。   “我开始醉了。”   “头好晕。”   “快出来看看我。”   时溪才不理他,盖着被子侧躺在一边睡,任由顾延州在身后哼哼几声,连同被子一起将她搂入怀里。   不知道顾延州这么抱着她睡觉难不难受。   或许是因为今晚太累了,没多久他的呼吸就平缓下来,手臂搂着时溪的腰,脸就这么紧紧地贴着她。   不声不响的。   估计他已经睡着了。   第一次以男女朋友的身份过夜,还是躺在同一张床上,心里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旁边的床褥下陷,黑暗之中,每一道呼吸和心跳都被无尽放大,房间里还有股淡淡的松木香,似乎是来自身后的人。   时溪没睡着,慢吞吞地翻了个身,刚好压在他的手臂上。她连忙躲开,侧身看向顾延州。   男人睡着的样子还挺乖的,狭长的睫毛垂下来,又浓又密,鼻梁很挺很翘,嘴角放松时没有弧度,薄薄的两片,亲起来还特别软。   房间的窗帘早就拉上了,中间闭合得不严密,留出一条缝隙,微弱的月光透射进来,落在地上,将满室的布置都映出一个轮廓。   她凑上去捏着顾延州的下巴亲了口,指腹蹭了蹭他的脸颊。   还以为他睡着了。   谁知顾延州嘴角翘起,单手将她搂进自己怀里不让动了,还装凶威胁她:“不许跑了。再跑,我就对你不客气。”   时溪唇角翘了翘,干脆蹭进他的怀里,伸手搂住他,笑骂了句:“你好凶。凶成这样怎么会有女朋友。”   他低笑,“我女朋友惯的。”   像是真的困了。   男人低声喃喃道:“你惯的。”   她抿嘴偷笑,用食指戳他的胸膛,硬邦邦的,又得寸进尺地将手掌钻进他的衣摆,掌心贴着他的腹肌。   见他是真没反应了,才慢慢睡过去。   ......   酒醒的第二天,时溪推开身上热腾腾的身体,轻手轻脚地往床下爬去。昨晚被他这么抱着,浑身都要热得不行。   偏偏顾延州还拉着她的脚腕,将她一把拖了回去,固执地按进自己的怀里。   时溪将脑袋冒出来。   他就重新将她按回去。   一来一回的,他们像玩打地鼠游戏一样。   “我要起来!”时溪推推他,“顾延州,我真的要起来,放开我了。”   顾延州才慢慢睁开眼,手还摸着她的腰,人都没睡醒的样子,嗓音沉哑:“去哪儿?”   她拍拍他的大腿,“洗漱呀。顾总,你是不是忘了今天还要上班。”   说完,时溪先下床去了。   顾延州应该早就料到她会来自己家,不然为什么会连洗漱工具都准备了一套。更何况他还提前准备了小方盒,藏在枕头底下,就差哪天用上了。   时溪一边刷牙一边心想。   这摆明了,他想跟她同居嘛。   刚好昨晚顾延州借着醉酒的名义,趁机留她在家里过夜,要是她同意了,以后提出同居的时候就合理多了。   ——“你看,我喝醉那晚你也留下来了。”   ——“家里有你用过的牙刷牙膏和毛巾,你还穿过我的衣服,连主卧的床也睡过。”   ——“我家很大吧,床很舒服吧,以后能不能一起住。”   顾延州,心机深啊!   后背传来一道温热,肩膀也被人的下巴压着,热腾腾的呼吸吹在她后脖颈的皮肤上,带着洗漱过后的薄荷味清香。   顾延州甚至都没睡醒,微阖着双眼,低喃:“早上好。”   时溪气笑,往后拍他的大腿,“早上好。睁眼了,顾总。”   手掌拍到一半被他抓住。   男人抓着她的食指,慢慢摸索到中指、无名指,形成一个圈,在无名指上慢慢丈量。   他的动作很快,时溪甚至都没注意到,还不知情地挣脱出来,继续往后拍他的大腿,“怎么呢?”   “时溪,如果我说......”顾延州微睁开眼,透过镜子看向她,“想让你一辈子待在我身边,需要做什么?”   她慢慢转过身,看着男人已经清醒的眼,不像是宿醉后醒来随口的一句,眼神坚定得仿佛已经将这件事想了很久。   想过他会提出同居,但没预料到他这么快就开始试探她关于求婚的事情。   何况,他们才刚复合。   “我不想让你再离开我了。”   顾延州从裤兜里拿出一个深蓝色的丝绒戒指盒,中间的牌子跟上次在英国见到的是一样的。   他食指弯曲,将盒子打开。   里面躺着两枚素银戒指。   “这个是情侣戒指,本来在剑桥那天想给你戴上的,但那个时候我无名无分,也找不到什么理由。”   顾延州取出一枚女戒,抬起她的右手,将戒指慢慢推入她的无名指,直到推至手指的最底部。   他还松了一口气,“你的手居然没变过,还跟高中时一样。”   时溪低头将戒指在手指上滑动,结果戒圈刚好卡在骨节上推不出来了,尺寸是刚刚好的。   她惊讶问:“你这是高中的时候给我量的?什么时候?”   顾延州唇角翘起,脸上有点小得意,“你猜。你就坐我旁边,我这随随便便都可以量吧。”   “......”   好啊。   他们高中的时候还是死对头,互相看不顺眼,谁知道他居然在那个时候就开始量她手指头的尺寸了。   “顾延州,你那会儿还天天跟我作对!”时溪掐他脸,笑道,“原来是偷偷暗恋我,所以故意惹我生气,吸引我的注意力,是不是?”   顾延州低头给自己戴戒指,假装听不见她的话,脸上的笑意却将他的心思暴露得清清楚楚。   “是不是?你高中的时候暗恋我!”   男人抿嘴不说。   时溪抓着他的手腕晃了晃,“我就说嘛,你怎么会莫名其妙在高考后问我要不要谈恋爱啊......原来是,喜欢我很久了呀。”   顾延州捏着她的肩膀转回去,面向镜子,低头重新将她抱住。   好像这个姿势对他来说,比较好放下面子,心里的话也更容易说出口:“我应该是先喜欢的那个人。”   时溪忍不住勾唇。   他性格一向霸道强势,哪怕是被逼着分手了,也坚决不将“先喜欢你”这四个字说出口,嘴特别硬,生怕自己在感情中只能占下风。   顾延州:“不记得什么时候了,反正当我意识到自己喜欢你的时候,我不止一次在心里吐槽过你。”   时溪不明,“你还吐槽我!吐槽我什么了?”   “吐槽你不开窍。为什么不像其他女生一样喜欢我。”   “......”   怪不得天天怼她!   原来是看她不喜欢自己,所以心里不爽。   这什么小学男生做法啊!   顾延州替她用毛巾将脸擦干净,指腹蹭过她的脸颊,动作很温柔,“反正我就想告诉你,我们的关系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   “——我现在跟你谈恋爱,是以结婚为前提的。”   他双手用毛巾捧住她的脸。   “所以,跟你结婚需要什么条件,你要提前告诉我。”   -   时溪从地下车库回公司大楼时,脚步都有些飘。   时顾科技有个惯例,每周一全公司开大会,全员从周末假期回归工作状态,总结上周的工作内容,并安排好这周的目标计划。   周二属于部门内部调整日,半天休息,半天工作。   往后三天全是忙碌的工作日,直到周五下午才回归休闲时间。   这个制度还是参考当年数学基地的传统,一直沿用过来当成企业文化。   不少同事昨晚都喝大了,但今天早上整个办公室都坐满了人,没有一个人请假,键盘和鼠标的声音密密麻麻的传来。   时溪站在公司的电梯里,低头看向手机里的聊天记录。   顾延州:【今天想好结婚条件的计划书,分点列出,形式不限,下班前交。】   她回复:【上班期间不聊私事。而且我又没结过婚,你能不能宽限几天,让我参考其他人的案例,再交出一份含金量比较高的计划书啊?[生气/] 】   顾延州:【这也是公事,企业不能没有老板娘。十万火急,时总监体谅一下。】   时溪:“......”   瞧瞧顾延州这为难社畜的语气!   这人怎么会有女朋友啊?   她咬咬牙。   早知道就将昨晚顾某人窝在她怀里,像只小狗一样撒娇的样子拍下来,让他耍横的时候再发过去。   电梯“叮”的一声。   时溪拿着一杯咖啡走进财务部,费志瀛从姐姐堆里抬头,朝她挥手打招呼:“姐姐,周二好呀,你今天穿得很漂亮!”   她朝他挥手,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穿的纯白T恤。   想起今天早上。   顾延州将一件白色的女款T恤递给她,衣服还是用透明的塑料袋装着的,牌子也没拆,上面的品牌Logo显眼。   时溪当时一眼就认出来了,跟她之前从英国买来送他的那件,是一样的牌子,连款式也特别相似。   像极了情侣装。   只不过,那是著名的男士高定品牌,很少有女士款的。   除非是加价定制,但价格翻倍,且要求刁钻。   有这个钱,还不如直接去买其他女士品牌。   时溪收到后还挺惊讶,拿出来量了量自己的尺寸,肩宽,袖长和胸围,竟然意外的合适。   她忙问:“你什么时候量了我的尺寸?”   顾延州避开她的目光,神情也变得很不自然,支支吾吾才回答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上次。”   “在英国的酒店。”   “......”   那晚他们不过是在沙发上玩闹了一阵,远不及昨晚那么近距离地擦枪走火。   这就能目测出来了?   难道是数学专业出身的,都对数字那么敏感?   顾延州用拇指摸了下鼻梁,不好意思地解释道:“你的身材很好,所以我给你拿了件标准款。”   “......”   “不是量的。”   他也意识到自己越描越黑,轻咳两声。   时溪想撩他的心早就起来了,走过去捏住他的下巴,凑上去亲了亲,暧昧道:“以后不要目测了。”   顾延州嗓音哑下来,“嗯?”   “用手量。”   ......   在办公室里坐下,时溪才摸了摸自己的脖颈,从包里拿出气垫,用里面的小镜子照着自己的脸。   角度往下。   一块暧昧的草莓印。   真像狗狗啃的,顾延州吮得那么深,两片唇瓣含着互相来回厮磨,叼一下,放开,再叼一下,亲得她受不了才笑着说放过她了。   她用气垫遮瑕,将深红色的吻痕铺淡了些,才拿出手机给顾延州一个字一个字地回复。   时溪:【我也想不到别的。但是有三件事,必须要在婚前做了,我才能答应你的求婚。】   顾延州:【哪三件?】   【一,我要尝尝你做的饭好不好吃。不能只是普通的三菜一汤,还要加上点心和蛋糕,其他自由发挥。】   【二,你得陪我去见一下爸妈,让他们知道你是我男朋友,未来还有跟我结婚的打算。】   【以上两点,可以吗?】   顾延州:【嗯。】   时溪在手机上按下第三点时,心跳加速,脸颊都在发烫,周围的空气也变得燥热起来。   【三,昨天只验了一半的货,我还得看看你的活儿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往下翻,还有一章。 第37章 为你服软   这条消息发过去后, 顾延州很久都没给她回复。不像前两条一样答应得干脆利落,让时溪感觉心脏都忽上忽下的,一点不能平静下来。   头顶的昵称变了又变,一会儿是“对方正在输入中”, 一会儿又是“对方正在讲话”。   结果最后一条消息都没有过来。   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整个时间也变得格外漫长。   时溪坐在沙发上, 拿着手机翻来覆去地等着他回消息,急着嘴唇都被咬得半红半白, 抿了一下才恢复血色。   脸颊还在发烫, 已经因为他回复的延迟,滚烫逐渐蔓延到整个脖颈乃至全身, 整个空间像是密不透风似的,热潮从四周逐渐将她包围起来。   费志瀛过来敲门, 在办公室外面喊她:“姐姐, 今天是记者公开发布会,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时溪没等到回复,先应了声“好”, 又问:“发布会?”   他道:“是呀, 顾总主讲。”   难不成,他是忙着开发布会去了?   她将手机收回包包里,跟费志瀛一起走出办公室。   -   九点半。   股市准点开盘。   时顾科技上市的第二天, 股价相比起昨天有所回落,但是很快就维持在一个相对较高的水平。   一大早, 整个时顾科技的大楼被记者围困, 整个门口停了好几辆媒体大巴车, 甚至连专门采访明星的娱记也来了。   不为别的。   只是想八卦一下, 顾延州这位行业新贵的感情生活。   整个一楼被人围得水泄不通, 几乎所有通道都站满了人, 熙熙攘攘的声音从一楼大堂往上传,引得一些同事靠在玻璃围栏上往下望。   前台和保安在组织秩序,让记者们分批进入八楼的会议厅。   周倩倩作为人事部兼宣传部的经理,站在前面向各方媒体宣传时顾科技的企业文化,顺便给高层争取准备时间。   她身着一件职业黑色马甲套裙,站在各方镜头面前毫不逊色,言辞流畅专业地引着记者进入会堂中央落座。   “本次出席发布会的主要是我们创始人,集团总裁顾延州先生,如果大家还有什么疑问,可以在采访结束后继续询问我。”   其中一个记者询问:“今天终于是顾总了吗?”   周倩倩点头,“是的。”   所有人翘首以盼,就等着顾延州向外界公开,他是怎么在短短四年内,创造出南淮第一个让人难以企及的商业神话。   整栋大楼闹哄哄的,不少同事好奇,从办公室里出来看热闹。还有今天刚进公司的新人也摸鱼跑到大会堂外面,想要一睹企业老板的风姿。   顾延州平时很少在公众面前露面,而且媒体采访一向是吴兴师兄承担。   这还是他头一次这么高调,所以几乎整个南淮的记者都跑来了。   为首的是南淮日报的负责人赵总,在全国商业媒体界有着举足轻重的话语权。这次他亲自过来,也轰动了整个媒体行业。   时溪过去时,外面通道早就被记者堵住了,她跟着费志瀛抄了近道才顺利进入大会堂。   见外面的记者还在排队,她赶紧找了个地方坐下,一身黑西装隐在角落中,不仔细看还真没人发现她的存在。   没多久,人群中出现骚动。   有人大喊一声“顾总”。   几乎所有记者在同一时间举起相机,将镜头对准声音传过来的方向,收音话筒也举了过去,将原本狭小的空间挤得更加密不透风。   顾延州在保安的护卫下,从人群让出的通道中走出来,前面的记者像是潮水中的鱼儿,随着人流往两边散开,给他让出前进的路。   男人身着一件黑色西装,领带打得整整齐齐,气质矜贵禁欲,眉眼间天生的冷感让他在看人时都多了几分淡漠疏离。   他走在会堂中央的红毯上,优越的身材比例惹得一帮见惯了明星模特的娱记也跟着疯狂拍照,还大声喊他走慢点,好让他们多拍几张。   全场所有的焦点都集中在这个男人身上。   四面八方涌过来的闪光灯,以及此起彼伏的“顾总”差点将整个公司的大会堂给淹没。   连在角落的时溪也赶紧找了个前排的座位,免得被挤上来的记者围堵了。   在人群的簇拥下,顾延州来到赵总面前,俯身抱了抱对方,温言道:“不好意思,上次我喝醉了,在电梯里有些失态。”   赵总笑起来,眼角皱纹显出,呵呵笑道:“知道的,知道的,我全都没看见哈。”   记者们在行政的安排下纷纷落座,摄影设备也高高架起。   时溪换了个最前排的座位坐下,刚好被卢一悟看见,起身跟着他换了个更靠近演讲台的地方。   在这个地方,能完全听清顾延州以及其他记者的对话。   “好年轻啊!我还以为有三十多岁呢,结果这个创始人居然长得跟明星似的,而且才二十五。”   “我听说顾总当年放弃保研惹得好多老教授都不高兴。明明大学期间的竞赛全是冠军,学术道路光明坦荡,最终他却选择了创业。”   “哈哈,他们都不懂。人家竞赛是为了获得创业基金,以及通过这些比赛引起大企业的关注,好获得客户资源。”   “真的好强一个人,这头脑简直太聪明了!怪不得这么年轻就事业有成了,听说今天股价又提高了0.2%的涨幅。”   观众席后排传来异议。   “不过听说这位顾总脾气不好,特别冷血无情,反正就是没事别招惹他,免得受罪。”那个记者道,“你们是不知道啊,时顾科技创办第二年,他都做了什么。”   时溪连忙将身体挪过去,凑近听他们谈话。   “那一年,有个对家在海外雇佣了一个黑客团队,花了三天将时顾科技的服务器黑了一半。顾总一个人仅用两个小时就反黑了,不知道他还用了什么技术,将黑客团队的服务器差点给整爆了。”   时溪忍不住小声惊呼:“爆了?”   “差点!”   “因为服务器在一个时间段内接收的数据太多,承载不住的话会导致机器发热自燃。”   时溪靠在椅子上松了一口气。   顾延州的性子还真是没怎么变过。虽然平时不显山不显水,但他骨子里还是有凶戾偏执因子的。   就像高中时,别人诋毁他家里人,他也会不露痕迹地让那些人付出代价,同时自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这样一个人,现在能为她变成乖乖的样子。   有时候,也是挺难以想象的。   可能是刚才他们讨论的声音太大,顾延州转头看过来,一下子就捕捉到时溪的身影。   两人的目光瞬间撞在一起。   想起他们在手机里的那些露骨对话,时溪脸颊瞬间发烫,很不好意思地将脸别到一边,假装跟其他人继续谈话。   眼角余光依然留意着他。   顾延州的两只耳廓都变得粉粉的,面上却维持一副禁欲清冷的样子,漆黑的眼眸很深,晦暗的情绪隐在其中,看不出他的心思。   直到吴兴师兄调侃道:“哦哟,我就说顾大佬的脸怎么红了,原来是看到弟妹了啊。”   谭平看不惯,“他跟嫂子都好几年了吧,怎么还表现得跟个纯情少男一样啊。”   “所以说谭平你不懂,真爱嘛,就是天天情窦初开,每天拆个新地图,发现对方的新美好。”   “哦哦哦——拆个新地图,我懂我懂。”   卢一悟还懵,“我一个单身狗听不太懂啊,你们在说什么呀?拆什么新地图?”   “滚滚滚!这些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懂了吗?”   “啊,我好像又懂了,你们好坏.......”   发布会马上就要开始。   吴兴师兄见他们还在深情对视,连忙拍了拍顾延州的肩膀,好笑道:“上台了,纯情少男。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   顾延州:“.........”   男人还很嘴硬地说了句:“我没脸红,我是热的。”   时溪忍不住偷笑,又不敢笑得太大声,连忙拿起旁边记者递过来的报纸遮住自己上翘的嘴角。   大会堂的空调温度开低了些,整个上方传来机器运作的声音,四周黑压压地坐着一片记者,温度自然也升高上去。   卢一悟贴心地给时溪递来一件挡风披肩,又笑着将她手上的报纸翻了个面。   时溪低头一看。   报纸最上方印刷着一行大字。   ——“南淮日报:时顾科技创始人至今单身未婚,他会在本周二公开自己的情感状况吗?”   旁边的南淮日报记者给她解释:“因为外界太多人关注顾总的私生活了,我们也是为了博个眼球才这么写的。”   时溪回国不久,还不太清楚什么情况,连忙打听。   记者朝台上的顾延州颔首,“你看顾总长得那么帅,连娱乐圈时尚杂志的人都来了,你就知道他有多受关注了。”   顾延州脱掉黑色西装走上台,只穿了件正装白衬衫,气质干净凌冽,两边的袖子挽起,露出线条流畅好看的小臂。   他调整一下麦克风,磁性沉哑的嗓音透过音响传出:“各位,我是时顾科技的创始人,顾延州。”   全场响起掌声,整个会堂又是呈包围式的,声音在其中走不出去,只能在上空回旋盘绕,更加助长了现场热烈的气氛。   “时顾科技能成功上市,离不开我的创业团队和全公司同事的努力,也很感谢社会各方和南淮政府对我们的支持和关注。”   顾延州第一次在公众面前露面,以企业最大创始人的身份将自己这四年的创业心得娓娓道来,逻辑清晰有条不紊,又足够引人入胜。   最后还用自己的创业经历鼓励更多南淮的大学生坚定自己的目标,不要害怕创业路上的阻碍。   全程脱稿演说,整整一个小时的时间过得飞快。   结束时,全场掌声更加热烈,如雷贯耳,热烈而沸腾,按快门的声音也夹杂在其中,跟随着闪光灯一起如同涌潮般冲击耳膜。   时溪看着台上发光的男人,笑着朝他鼓掌,耳边全是鼓掌声,心脏也因为现场气氛而疯狂跳动。   记者提问环节结束时,顾延州缓缓看向中间的摄影机,问道:“你们现在是全国直播吧?”   台下的赵总点头,“是。”   男人清冽沉哑的嗓音透过电流,稳稳地传递到现场每个人的耳中,“那借着这次机会,我想向大家宣布一件事。”   “——关于我的感情状况。”   会场渐渐安静下来,偶尔有几声按快门的声音。见顾延州抬手不让拍,最后整个会场更是静得连自己的心跳声和旁边人的呼吸声都能听到,仿佛落入了一片空无。   顾延州望着观众席上的时溪,拿起话筒,眸色深沉而暧昧,“时顾科技的‘时’是我女朋友的姓氏,她也是我当年创业的初衷。”   全场人恍然大悟地“喔”了声。   有记者提问:“你们那个时候是在一起了吗?”   顾延州:“还没。”   这无疑告诉所有人,哪怕他们还没在一起,顾延州也将她的名字注入到自己的心血中。   “目前我们正在热恋。”   顾延州站在台上,深深地看着她,“我也在认真地求娶她。”   全场发出一阵惊呼声。   男人拿着话筒的手骨节分明,全身瞩目而闪耀,他的目光穿过人海与她交汇,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变得缓慢。   耳边的话语更是郑重而虔诚,仿佛带着重量,落于心上。   “求娶她的三件事,我也一定会做到。”   作者有话说:   南淮日报记者紫小曙:纯情小顾,当着全国的面回复了哈!让我们来看看他接下来的表现。 第38章 为你服软   大会堂内人潮涌动, 所有记者在外面走廊上不肯走,还想喊住顾延州,让他们多拍几张照,有人直接当场问:“顾总, 可以透露求娶时小姐的三件事是哪三件吗?”   这个问题也让所有记者跟着好奇。   于是附和的声音更多。   因为这个话题的敏感, 时溪感觉心脏也像被人捏住,直到顾延州摆手拒绝, 提起的心才慢慢落下。   她站在走廊外围, 身上的一件白色T恤洁白纯净,臂弯还搭着黑西装, 底下的掌心被人握住,和顾延州的手心紧紧相贴。   男人正拿着手机放在耳边打电话, 说的是工作上的事情, 眼睛却不停地瞄向她。   后来谭平从人群中走出来,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放心,顾延州才牵着时溪的手转身离开。   他们穿过八楼走廊, 路过贴满了时顾科技企业发展史照片的过道, 身后的熙攘才逐渐远离,四周的声音也慢慢变得空旷。   想起刚才在发布会结束时,时溪和台上的顾延州对视, 他一双漆黑的眸子也静静地望着她。   两人的目光透过人群无声交汇,不用言语都知道对方的意思。   随后, 他就从台上走下来, 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她从座位上牵起。   一时间, 所有镜头都对着他们, 连旁边给时溪解释报纸标题的记者都懵了, 连忙喊道:“时小姐, 原来你就是.......”   坐在她周围的记者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脸上全是“当事人就在我身边,我居然不知道,简直错过了一个亿”的表情。   大会场有三处大门,其中最隐秘的一扇在演讲台后面,直通静谧无人的玻璃栈道。头顶是人工缠绕的绿萝藤蔓,光线充足明媚。   时溪见顾延州还在打电话,脸上正经严肃,跟那副在台上当着全国观众的面向她深情告白的样子完全不同。   她忍不住偷笑,伸手揽过顾延州的脖子,将他的上半身拉弯,凑上去就往他脸颊上啄了口。   “啵——”   嘴唇在他的脸颊上快速留下一个淡红色的印记,同时摩擦时还带动出暧昧的声音。   男人被她这猝不及防的一下给动摇了,连跟对面说话的声音也明显发了颤,“你让公关部盯紧点,标题别乱写,宣传组也去负责联系海外媒体......”   时溪见他面不改色安排工作的样子,没抵住诱惑,垫脚上去再亲一下。   顾延州的声音又颤了颤。   “.......数据反馈给韩穆集团的韩总,红杉投资也是。你给我邮箱发一份,这几个客户的资料我晚点再看......”   时溪继续踮脚在他脸颊上亲,连亲了好几下。一声小“啵”,一声大“啵”,“啵啵啵”的暧昧声在空旷无人的栈道内回响。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挂断电话的,时溪正拉着他的领口继续往他脸颊上亲时,顾延州突然偏头。   低头就封住她的唇。   热腾腾的气息瞬间包裹上来,下巴被顾延州捏住,唇瓣被他半吮半含,带着霸道的占有欲,耳边全被他的喘气声占据。   时溪双肩耸动,“噗嗤”一声,想跑。   结果身体才刚离开一小会儿,又被顾延州强硬地摁了回去。   顾延州的气息浓烈,亲她的时候很霸道,撬开她的唇齿还不够,边亲边咬的同时,将她一把把摁入怀中。   双唇相贴,濡湿而温热,互相含吮发出暧昧的水渍声。   舌尖被他轻轻吮吸,口腔里所有的呼吸像是被人掠夺,连头脑也开始混乱迷失,跟着他灼热的怀抱一同下陷。   时溪好久没试过深吻了,像是一条即将干涸的鱼,慌乱地想从他身上汲取唯一的水分。   顾延州也没打算放过她,将她死死地抵在玻璃墙上,单手托着她的后背,把全部重力都用自己的掌心承受。   时溪不得不将下巴仰起,被亲得双腿都没什么力气,只能将自己靠在他的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顾延州离开时溪的唇,呼吸不稳,双眸浓稠如墨染上了极重的欲。   他不舍得跟她分开,所以用鼻尖似有若无地轻蹭她,像是有电流淌过,弄得她全身都酥酥麻麻。   “你怎么这么坏啊?”顾延州低声道,“故意在我打电话的时候亲。”   时溪狡黠道:“我就坏!”   “警告你啊,今晚是不是不想回家了?”   “来啊。”她还挑衅,“你拐我回家呗。”   男人低头啄了啄她的唇。   时溪闭上眼,任由他的吻亲下来,再睁眼时,差点迷失在他深情的双眸中。   第一次看到这双眼的时候,总觉得它里面藏着很多故事,薄情而寡淡,像是从未对谁真正上过心。   但现在看她的眼神,却是染上了沉沉的情愫,浓墨挥之不去,如同漫天星空下坠藏不住深情。   她伸出食指轻轻戳了一下他的脸颊,指尖触碰的地方立马出现一个小凹陷。   顾延州眉毛微挑,任由她戳,站在原地也不动。   想起刚才那一幕,时溪满脑子都是他站在台上熠熠发光的模样,胸口都是热的,“你怎么会想到今天公开?”   “那不然怎么办?”顾延州双手环住她的腰,“这么好的机会,不用来公开我们的关系不是很可惜?”   顾延州总是爱这么明目张胆的,只要是他想,他总能找到一个让全世界都知道的办法。   男人俯身将她搂入怀中,怀抱温暖,占有欲十足,双臂紧紧箍着她细软的腰,让两人的身体更加贴近彼此。   掌心托着她的手指,粗粝的大拇指在戒指上轻扫。   “这么喜欢的我吗?”   他的薄唇紧贴她的耳垂,说话的时候翕动。   “天天都要抱。”   明明高她这么多的男人,现在低头居然就能被她摸到头顶,乌黑的头发有些短,摸起来软软的。   时溪将五指插进他的发间,仰头将下巴垫在他的肩膀上,不承认,“明明是你好吧,你才是天天要抱抱的那个。”   顾延州埋进她的肩窝,突然低声道:“知道我为什么选择今天公开吗?”   “不是因为刚好是发布会吗?”   “才不是。”他啧了声,“今天是我们第一次在一起的日子。”   “......”   时溪张了张嘴,用拳头锤他,“顾延州,你有没有搞错,六年前的日子你还记着啊?”   刚好这天是高考结束后放暑假,他们的“第一次”也是在稀里糊涂中定情的。   这么多年,时溪早就忘了当年第一次是怎么开始,怎么结束,时间才短短三个月,好多记忆都是模糊的。   只记得那一段对她来说,有过懵懂、有过甜蜜,也有过伤感和离别,而且过去就是过去了。   “你没记住也很正常。”顾延州轻声道,“在你离开去剑桥交流的那几年,我就是靠着回忆支撑的。”   “我知道我们有很多不同。你天性热爱自由,喜欢新东西,而我守旧偏执,一旦认准了,那就是一辈子。”   时溪从他怀里出来,捏住他的下巴晃了晃,“那我兜兜转转还是选择了你,怎么解释?”   “你就是长在我心巴上的人,顾同学。”   男人因为她这句话,心情变得很好,继续搂着她,“抱一下,今晚做饭给你吃。”   她惊喜,“真的?你不用学一阵吗?”   “我本来就会。”   顾延州亲了亲她,“你先回办公室。忙完上午,下午我放假。”   知道他忙,现在当众公开他们的关系,肯定要去处理很多事情。   时溪也不打扰他,在两人即将分开的时候又亲他一口,趁他不注意,立马像只兔子一样跑开了。   男人将掌心贴在今天被她亲过好几次的脸颊,嘴唇上似乎还残留了她的口红,殷红遮盖了原本的唇色。   这副样子出去肯定要被人笑的。   时溪只好边走边回头,大声喊他:“顾总,你的嘴唇好红呀,是被女人亲过吧——”   “......”   顾延州简直拿她没办法,抬手将嘴上的口红印蹭了蹭,当着她的面用大拇指指腹沿着唇形抹过,动作格外欲。   她看着那抹红还在,看不下去,直接给他扔了包纸巾。   “接着,爱心包。”   ......   发布会结束不到五分钟,南淮日报就已经刊登了第一则新闻,线上媒体同步转载,因为是面向全国直播,所以消息传得更快了。   不到半小时,网上的报道铺天盖地。   尤其是顾延州公开个人感情状况后,时顾科技的股价在一天之内飙升了5%,在收盘时直接涨停。   原本外界都在传他不爱露面,是不是因为无法面对公众镜头。现在看来,他能脱稿和答疑两个小时,说明人家平时只是日理万机,分工合作罢了。   更好笑的是,听说顾延州没有女朋友,一些对家还趁机造谣,说人家性向有问题。   哪知现在所有报道出来,风向全转成了顾延州是个情种,连公司名字都用女友姓氏命名。   时溪用平板看今天的报道,发现自己的名字都被保护性地处理过。外界只知道她姓“时”,毕业国际名校,和顾延州是同学,其他私人信息则一概抹除。   她还想问问顾延州的个人专访到哪里了,手机屏幕上就弹出一个来电界面。   ——“母亲大人”   时母的声音入耳:“溪溪,你是不是上电视了?那个人......时顾科技的老板是你男朋友吧?”   时溪坦荡承认,“对啊,妈,他就是我回国的时候跟你说过的,顾延州,我高中和大学的同学。”   她的父母一向开明,在工作和恋爱上很少过多干预和插手,更多是鼓励她决定自己的人生。不管是衣食住行,还是精神支持上,他们都是富养女儿的。   所以,时溪有什么事情都很乐意跟他们分享。   时父的声音闯入话筒中:“闺女,你这男朋友真是个帅小伙儿啊,跟老爸我年轻时有得一比。”   时母笑道:“你闺女的眼光肯定好呀。溪溪,什么时候带回家让我们近距离瞅瞅?”   时溪本来还想迟点的,但他们这么问,她干脆反问他们:“我是想这几天挑个时间,你们觉得呢?”   “干脆今晚吧!”   时父笑呵呵道:“难得我今天下班早,他这臭小子公开要娶我闺女,我肯定要好好看看这个男生到底行不行。”   -   顾延州一直忙到下午才回消息,个人专访结束时,时溪刚好敲门来到他的办公室。   南淮日报的赵总起身跟她握手,“上回见时小姐还没认出来,下次我应该改口叫——顾太太了吧?”   时溪不好意思,看向顾延州。   男人嗓音清冽低沉:“赵总,我女朋友很难追的,她给我定了三个目标,我要完成了才行。”   她听得脸烫,伸手在底下偷偷掐他腰上的软肉。   赵总笑着调侃道:“你们小年轻的感情生活还真是有意思,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小两口了。”   他们一路送赵总下楼,回来时,顾延州一把搂住时溪的肩,“你这有电吗?我想充个电。”   时溪以为他说手机没电了,连忙拿出兜里的充电宝,“有......”   顾延州单手将她抱起,在原地转了个圈,“我说这个。”   她靠在他的肩上,笑道:“你今晚是不是没有别的事?”   男人将她放下,表情很乖,“我要做饭给你吃。”   “那,我想先将你领回家,去见我爸妈呢?”   “......”   顾延州低声问:“见爸妈不是第二项吗?”   时溪笑着垫脚凑到他耳边。   “那三点,不一定要按顺序呀。”   作者有话说:   晚上还有一更(应该?) 第39章 为你服软   日暮降临, 整座城市都蒙上了一片如雾般的深蓝色光影,像是有一道分割线,远处是犹如一团烈火般的火烧云,近处是繁星点缀的云遮月。   旁边车水马龙的街道光怪陆离, 随着车子疾行, 路边的街灯一盏盏往后倒退,光影在身旁男人的脸上流转, 明明灭灭, 将他的五官勾勒得更加深邃。   时溪低头将手上的领带绕了一圈,稍微自我演示一番, 最后确定没问题了,才转身看向顾延州, “我来试试帮你打领带。”   他歪斜着一边身体, 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会吗?”   “会一点,试试。”   她将领带绕过他的脖颈, 从后到前, 慢慢绕过一圈,葱白的手指捻着黑色的领带往下缠绕,抬头对上他英俊的眉眼, 似有流星划过,落入他的一片幽深海洋中。   这个姿势还挺暧昧的, 加上时溪不太会打领带, 所以只能捏着领带放慢动作, 边看他的眼神边弄, 就好像在跟他调情。   可她是真的不太会, 所以越到后面, 被他这么一瞬不瞬地盯着,脸颊上也泛起了羞赧的烫。   顾延州仰着脖子,长腿大喇喇地敞开,幽深的眼眸却是紧紧地锁着她,表情有些玩味儿。   “调戏我啊?”   “......”   他可一点都不像被调戏的人。   时溪将他的领带锁紧,随后扯着尾巴将他一把拉过来,鼻尖凑上去,“是,调戏你。”   跟他轻轻碰完,她才继续琢磨领带的打法。   男人勾着唇,继续歪头用视线描摹她的五官轮廓,手臂还搭在椅背上,绕到后面摸她裸出的肩胛骨,摸烦了她还可劲儿地笑。   时溪终于摸索着将他的领带打好了,虽然有些歪歪扭扭的,但也足够耐看。   顾延州低头看了眼,骨节分明的手笼上她的指尖,按着她的手将自己的领带重新再整理一遍。   这次的结形好看多了,形状对称,饱满有力。衬衫纽扣也扣到了喉结下面,男人看着气质干净清隽,矜贵成熟又不失年轻帅气。   时溪抓着领带凑上去含了含顾延州的唇,湿润过他的唇瓣,才低头拿起小镜子对自己抹口红。   顾延州还没亲够,意犹未尽地盯着她涂口红,心情变得很好。   时溪今天穿了一条浅蓝色的抹胸吊带小礼裙,细瘦白皙的胳膊露在外面,在夜晚里白得发光,性感中带着纯净,像是不染这世间半点污秽。   搭在椅背上的手摸过去,将她吊带上那只小蝴蝶结摆正。   她涂好了口红,抿抿嘴唇,转头看向顾延州,“看看我这个妆容,是不是乖乖闺女的样子。”   他低笑,“你才不乖。”   说完,男人捏着她的下巴凑过来,低头往她嘴唇上含吮,将她新抹的口红蹭给自己后,才满意地离开,“这样才像。”   他的眸光晦暗不明,“你爸妈到时候肯定会想,到底是哪个坏男人将自己的宝贝乖闺女亲成这样。”   “......”   时溪也没生气,瞪了他一眼,重新给自己补上口红。   ......   下车时,时溪还用纸巾将顾延州的嘴角擦干净,直到最后那抹红消失不见了,她才捏住他的下巴晃了晃,“你可要表现得乖一点啊。我跟他们说了,你什么都听我的。”   顾延州拿着礼物,微弯下腰给她擦,无奈又好笑,“知道了。”   时溪的家在巷口的最后一栋楼,周围早已物是人非。这几年搬迁的搬迁,远行的远行,现在留下来的,都是些上了年纪不想再折腾的老人。他们也是从小看着时溪长大的。   路过的邻居都朝她打招呼:“小溪啊,从英国回来啦?哟,漂亮了不少啊,还带了男朋友。”   时溪笑着搂住顾延州的手臂,“刘阿姨,你忘记啦?这是小顾啊,我高中同桌,也是大学同学。”   “噢!想起来了,瞧我这记忆呀!哎哟,都长这么大了,刘阿姨都给忘了。”   顾延州点头,“刘阿姨好。”   “诶!”   时溪抿嘴偷笑,眼睛弯成一个月牙,她抱着顾延州的胳膊,轻声道:“刘阿姨是这条街的‘话筒’,凡事只要经过她的嘴那么一传,连隔壁那条街的人都会知道。”   顾延州沉默一阵,明白了她的意思,笑着问:“这么喜欢我。”   “......”她轻哼。   “嗯?”顾延州双手拿着东西不方便,于是用额头撞了撞她,“想让两条街的人都知道你喜欢我?”   “走啦走啦。”   时家就是一个普通家庭。   时母已经退休,日常工作就是捣鼓家里的肠粉生意,时父还在附近的事务所上班,随着经验和年龄的增长,他的级别也越来越高,差不多能在退休前就能坐上合伙人的位置。   楼层还是老式的楼梯,前两年才刚装上电梯,要用磁扣才能开门。   当年要装电梯的时候,物业向业主们收取安装费,每户大几千元。   时母心疼钱,死活不同意,硬是说习惯了楼梯不喜欢电梯,觉得不安全,倒不如活动活动手脚有利于身体健康,有这大几千块花,还不如去给时溪买件保暖的衣服。   后来时溪和时父瞒着她交了钱,还把时母心疼了好一阵,现在倒是天天给女儿炫耀自己也是住电梯楼的人了。   几十年的老房子,楼内的墙面都很旧了,一些经过岁月沉淀的小广告陈旧发灰,上面的字早就看不见了。   时溪揪着顾延州的袖口从电梯里出来,两人站在804的门前,按了墙上的门铃。   没多久,屋内传来时父的声音:“是溪溪吗?溪溪回来了吗?”   时母催促道:“你去门口看看,我听着好像是她的声音。”   时溪干脆连钥匙都不用拿了,直接朝屋内的人喊道:“是我,爸,妈,我和小顾回来看你们了。”   屋门打开。   时父胸前吊着一个蓝色的围裙,手上还拿着一把沾了油渍的锅铲,厨房里传出了炒肉的香味,混了淡淡的葱花香。   时溪从上到下打量面前的时父,笑道:“爸爸,你今天怎么做饭啦?”   时父笑道:“哎呀,女儿回家,老爸肯定要亲自下厨迎接啊。”   鼻尖还闻到时母最拿手的老母鸡汤。   一眼望过去,时母捧着一碗鸡汤出来,金黄色的浓郁汤面,鸡胸肉和党参黄芪放在一起蒸煮,特别适合经常熬夜、气血不顺畅的人。   老妈还是很懂她的。   时父笑着打量旁边的顾延州。   男人一身西装斯文儒雅,肩宽腰窄大长腿,手腕上还佩戴着一只百达翡丽的手表,腰带品相不凡,完全是一副成功精英的模样。   顾延州站在门口喊:“伯父伯母好。”   时父原本是笑着的,看向顾延州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板着脸,点头,“嗯。”   时溪嘴角憋着笑,连忙从顾延州手上接过礼物递给他们,“这是女儿和小顾的一点心意,您就收下吧。”   时父连忙将手上的锅铲放下,擦干净双手接过,“这么客气,过来还带礼物。”   时母从厨房里出来,催促他们:“你们赶紧换好鞋子,去洗手,准备吃饭了。”   时溪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崭新的拖鞋放到顾延州面前,借着玄关处的视角遮挡,她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我爸呢,比较严肃,其实就是个外冷内热的闷骚男,你可别被他吓着。”   顾延州轻握住她的双肩,勾唇,“知道了。”   两人将礼物放在客厅,时母端来茶壶和茶杯放在他们面前,笑呵呵道:“来,小顾先喝点水,你们过来累坏了吧。”   时溪笑道:“妈,不累的,有司机送我们。”   时父闻声,抬眉瞅过来。   时母也瞄了眼顾延州,“时溪,你跟我过来,拿个果盘给小顾吃。”   时溪跟着来到厨房,听时母低声问:“这就是你说的那个高中同桌啊?怎么看着变化了那么多?”   她笑问:“怎么啦?”   时母偷偷看着厨房外的人,“感觉小顾在高中时挺凶的,虽然是尖子生,也曾代表国家队参赛,但听说他脾气挺不好的,还弄哭过你们班上很多同学。”   “怎么现在看他现在温柔了不少,像变了个人似的。”   “溪溪,他真的对你好吗?”   时溪点头,“好,他对我是真的很好。而且你也在电视上看到了,顾延州将我的姓氏当成了公司的名字。”   时母轻念了一下:“时顾科技......是哦,他还将你放在前面。”   她笑道:“对吧对吧。”   “但是,一个人的性格能发生那么大的变化吗?”时母不放心,“不过如果他真心对你好,倒也没事儿。”   母女俩在厨房里轻声念叨。   外面属于顾延州和时父的极限拉扯,他们两个大男人都是不善攀谈的类型,同时沉默着,气氛就显得分外沉寂,像两头假寐的雄狮,都在偷偷观察着对方。   最后还是顾延州先开了口,嗓音低沉:“伯父,我听溪溪说,您最喜欢喝茶,所以我特意托人带了云南的金瓜贡茶给您,希望您喜欢。”   时父原本还是板着脸的,一听居然是金瓜贡茶,整个眼睛立马亮了起来,“真的是云南的?”   “嗯。”顾延州将一罐茶叶放在茶几上,努力学乖,“您看看。”   时溪捏着牙签吃着水果从厨房里出来,路过他们俩时伸手将桌上的茶叶拿起来,“啥玩意儿?老爸你又买茶叶。”   时父一把从她手上夺走茶叶,紧紧抱在怀里,像抱着什么稀世珍宝一样,他还板着脸严肃道:“这是小顾送的,别乱说,要是被你妈听到了,又要拿我是问。”   “哟。”她看向顾延州,“原来是你送哒。你怎么知道老爸喜欢喝茶?”   “......”   幸好时父正沉醉在他那光二两就要三十五万的宝贝茶叶中,没留意到他们的对话。   顾延州拉着时溪的手腕到旁边坐下,手掌紧紧地握住她,掌心对着掌心,互相紧贴对方的纹路,温度也互相传递。   他偷偷凑过来问她道:“伯父应该挺喜欢的吧?”   时溪看着时父的眉眼几乎舒展开来,连忙朝他竖起一个大拇指,“小顾同学,你还真是有点本事啊,我爸很难哄的。”   男人翘起一个臭屁的笑容,脸颊上的软肉微鼓,“做过功课。”   晚饭时,桌上的四菜一汤已经准备好了,饭菜的香味充斥了整个屋子。四个人齐齐上桌吃饭,时母还一直抓着顾延州问问题。   时溪盯着时父收到天价礼物后那副高兴得都快上天的样子,心里更是又好气又好笑。   明明说要设几道阻碍考验顾延州,结果却成了最快被攻略的人。   时母倒是不显山不显水的,语气温和地边吃边问:“小顾啊,你喜欢我们溪溪什么呀?”   顾延州连忙捧碗接过夹来的鱼肉,很认真地回:“说不清楚,但我很久之前就喜欢她了。”   时母舀了碗鱼汤给他,“噢?很久之前就喜欢了?”   “我们高考后谈过第一段,但是她不喜欢我的性格,觉得我不是很乖,所以跟我分手了。”   没想到顾延州居然会跟时母说他们的事,时溪连忙凑过去,继续听他说话,还像个旁观者一样八卦问:“然后呢?”   “然后......”顾延州将一碗剥好的虾仁推到她面前,“你也知道了。”   时母盯着碗里剥好的虾仁,脸上也出现笑意。   时溪当着老妈的面,笑嘻嘻地将下巴搭在他的手臂上,不遮不掩问:“噢,后来乖了?”   “......嗯。”   时母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俩,舀汤的时候还用胳膊肘撞了撞旁边那个一罐茶叶就收买得眼睛都笑眯成缝的男人,“孩子她爸,你有没有什么想问的?”   时父抱着茶叶,摇头,“我没什么可问的,小顾人挺好的。”   顾延州:“谢谢伯父。”   时父挺直上半身,继续板着脸,假装严肃道:“哎!叫什么伯父啊,你们都这样了。赶紧叫爸。”   时溪:“......”   顾延州:“......”   时母大惊,赶紧用力推推他的胳膊肘,“老时,矜持点。别吓坏了人家小顾,人家才第一天来。”   顾延州补上一句:“爸,妈。”   时母笑着应了声:“哎。”   时父继续板着脸,但面上明显柔和几分,“嗯。”   时溪之前还担心二老不接受顾延州,现在看来担心都是多余的。   他还挺上道,知道时父喜欢喝茶就买了茶叶,知道时母注重实用,所以给了张超市的现金券,面额没看见,但肯定不是什么小数目。   这些都是瞒着她提前准备的。   临走时,时溪回房间拿了几件衣服,被时母拉到一边问:“你有见过小顾的父母吗?”   她摇头,“还没,但是这个还要看他的想法。”   毕竟顾延州的家庭情况还挺复杂的。她不问,也对他的隐私保持足够的尊重和信任。   “我看这孩子对你确实是真心的,应该也是因为你改变了挺多。”时母笑道,“我闺女真会调.教。”   时溪笑着摇摇头。   其实说不上来是不是调.教。   顾延州从前桀骜不羁,凶戾霸道,嘴又硬,也不肯对她说情话,服软。现在肯为她变成她喜欢的样子,已经足够体现他的真心了。   从家里出来时,整片天空都是沉沉的深蓝色,以前在南淮很少能看到星星,除非是万里无云的大晚上,偶尔几颗点缀,明月倒挂上空。   回到顾延州的小区楼下,时溪在前面走,一边走一边回头看身后的男人。   顾延州单手插着兜,垂下来的一只手上还挂着她送的黑色小皮筋,脸上的笑容温柔,目光也像是今晚星辰一样,点缀着点点碎光。   “顾延州。”她将双手笼到脸颊两边,脸上全是笑意,“你过了第一关啦!我爸妈很喜欢你!”   男人笑意更加灿烂,目光专注又深情,像一处漆黑深潭。他将食指和中指并拢在一起,抬手招她过来。   小皮筋往手臂滑去。   时溪摇摇头,背着手继续在前面走。她望着他柔和的眉眼,思绪在不知不觉间,回到第一次给他小皮筋的那天。   她将橡皮筋套上他的手腕,男人的手皮肤冷白,骨骼分明,往上再拉一截,青筋脉络颇具荷尔蒙。   顾延州低着头,视线集中在某处,看的不是小皮筋。   而是在看她。   时溪帮他戴上去后还扯了扯,偷瞄到顾延州的表情,她抬头,立马跟他幽深的眸光撞在一起。   “噢,这个是情侣款。”   她露出自己手腕上的另一条,“女生送小皮筋给男生,就代表他是她这辈子要套牢的人。”   她牵着他的手,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   “喂,顾延州,你被我套牢了。”   ......   过去和现在的画面重合,所有光景也化作了今晚清朗的夜风,高悬的月光,以及他那双深不可测,可以让人沉溺的眼。   时溪心情特别好,还在前面当小导游,领着顾延州进了电梯后,像只兔子一样蹦到他的门口,伸手按下指纹。   “我从家里带了几件衣服过来,反正我爸妈也知道我们住在一起了。”   她看着指纹锁上出现“欢迎回家”四个字,跟身后的人道:“以后你可要对我好点,不然我哪天连衣服都不拿就跑路了。”   见顾延州不做声,时溪只好转过身。   顾延州突然一步上前,一手扶住她的腰,一手拉住她的手腕,半推半抱地将她挤进了屋。   两人跌跌撞撞地靠在门后,顾延州原本握着时溪手腕的手渐渐下滑,指尖带着烫人的热度,磨蹭着一寸一寸地往下。   最后插入她的指缝中,跟她十指交握。   身后的门“咔嚓”一声关上,空间一下子变得封闭起来,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彼此,灼热的呼吸也充斥四周。   顾延州含住她的唇瓣,轻吮慢舔,再深入辗转,耳边全是暧昧的水渍声和吞咽声,逐渐四散在看不见光的玄关中。   时溪被吻得眼神迷离,双腿也渐渐有些发软,偶尔喘息的机会,彼此的视线无声胶着,空气也变得潮湿温热起来。   顾延州还轻声诱哄她:“能不能帮我脱?”   话尾落下的瞬间,时溪感觉全身的血液都直冲大脑,毫无章法地冲击四肢百骸,震荡她摇摇欲坠的灵魂。   心脏也像被他紧紧捏住,汹涌猛烈地颤动着。   她的手像是不受控制似的,慢慢捻上顾延州的衣领,将那条她亲手打好的领带解开。   黑色的带子划过白色的衬衫领口,最后落在地上。   一颗一颗。   皙白的手指往下解开,不经意间触碰到他上下滚动的喉结,再对上他一双极度耐心的眼,明明忍得难受,却非要她亲手完成这个过程。   时溪站不稳,所以垫起脚帮他的时候还差点崴了。   顾延州连忙将她抱入怀中,随后微微弯下腰,迁就她的身高。   男人身上穿的衣服价格不菲,是意大利一个高级私人定制品牌,所以她也不敢扯得太大力。   布料摩擦的声音,在这个黑暗的空间里成倍放大,也像在撩动人的心弦。   顾延州宽厚温热的掌心搂着她的腰,不动声色地将她推向自己,胸膛剧烈地上下起伏,仿佛在忍耐她指间擦过肌肉的触感。   他眼睛一直盯着她,眸光幽深而黑亮,像个漩涡一样,不知不觉间将人扯了进去。   最后一颗扣子解开。   顾延州肌理分明的身体染上微弱的光,像白色鹅暖石一样的腹肌规整铺开,两条人鱼线在半遮半掩的衬衫中,一路消失在束缚得很紧的皮带里。   他轻轻地捧起她的脸,带着隐忍了许久的欲念,俯身低头,用力地吻住了她的唇。   天旋地转间,男人将她抱进客厅。   时溪被放到沙发上,杏眼中蒙上一层水雾,双手还搭在他的后脖颈,一点胆怯退后的想法都没有。   她还故意凑到他耳边撩他:“今晚是第三项吗?”   顾延州呼吸不稳,双手捧起时溪的脸,再次含上了她的唇,嗓音低沉含糊地回答她的问题。   “嗯,着急通关。”   作者有话说:   明晚八点! 第40章 为你服软   浴室的镜子蒙上一层水雾, 镜面朦胧,只能模糊地倒映出两个纠缠的人影。磨砂玻璃门打开,里面氤氲的水蒸气跑出来,地面也染上一层浅浅的湿润。   时溪挂在顾延州的身上, 头发都湿了, 身上只披了一条白色的毛巾,白皙的手臂上还挂着小水珠, 埋进男人的颈窝里颤。   “疼死我了。”   男人将她放到床上后, 将身上的浴袍穿好,把腰间甚至都没打好的带子绑成一个结, 双手叉腰,脸上颇有些无奈, “让你别那么着急, 你不听。”   “非要在浴室里解我腰带,说什么质量好,还要用来绑我。”   “结果好了, 自己先摔了。”   时溪伸脚踹他, 难过得想哭,“你动作太慢了!还有那个扣,我解都解不开, 结果你一解就开了,它是不是针对我?”   “......”   顾延州俯身往她的唇角上亲了亲, 摸上她的脚腕安抚道:“是不是这里崴了?我给你去拿药。”   她哼哼两声, 染着小哭腔, “你快点, 我头发还是湿的。”   男人转身走了出去。   时溪撑在床上, 倒吸气地看着脚腕。   其实也还好, 是崴了点,但没想象中的那么严重。刚才还有点刺痛,现在躺下了也没觉得什么。   她身上只有一条毛巾,全身的衣物早就被一件件褪去。他倒是学得快,上次只是给他稍微演示了一下,这次两秒就解开了。   顾延州再回来时,手上多了瓶万花油,另一只手上还拿着一样东西。   ——他的皮带。   时溪眼神警惕地盯着他,还想缩脚,结果被他抓着脚腕就扯了过去。   他粗粝的指腹按在她的皮肤上,大拇指往下按了按,“这里?”   “嗯。”她用另一只脚勾他手上的皮带,“你把它拿进来干嘛?”   他干脆递给她,“给你玩。”   “......”   时溪忍不住勾唇,将身上的毛巾扯开,又在顾延州晦暗不明的目光下拉过旁边的被子蔽体,“看什么看?快点帮我涂药。”   顾延州轻咬后槽牙,用力按着她的脚腕将她扯到自己身下,扭开万花油给她的脚踝涂药。   他的手刚碰上,时溪微微张嘴,眉头蹙起,浑身也颤栗起来,“轻点!扣分扣分!”   他才不听她的,将她身上的被子拉开点,手里抹上万花油,两只手互相抹匀了,才用微热的掌心去按压她崴伤的腕骨。   逐渐适应了这种力度,时溪用毛巾给自己擦头发,来回翻了个面,再把毛巾包在头顶。   枕头被她拉了下来。   连同那个塑封的小方盒。   时溪望了眼顾延州专注的侧脸,伸手将那个小方盒拿在手中,躲进被子里开始拆包装。   她尽量不发出声响,跟做贼似的,取下塑料膜,从里面倒出了五只小包装。   顾延州还在帮她抹油,结果转头看来时,她已经将其中一只撕开,拿在手上玩了。   四目对视。   男人的手还按在她的腕骨上,眼睛却是盯着她的,手上的动作却越来越慢,一下一下地往下按,按得她生疼。   时溪视线慢慢往下,看到了顾延州的反应,故意用受伤的脚去触碰,结果被人一下按住。   她故意喊了声:“疼!”   他果然松开。   脚尖不知好歹地继续,终于弄疼了某人。顾延州闷哼一声,猛地按住她的脚,快速扭好万花油的盖子,随意往毛巾上抹了两下。   “干什么?”顾延州倾身将她的手按在头顶,眼眸中的欲念更深,呼吸都乱了,咬牙切齿道,“你会用吗?”   反应过来他说用什么,时溪盯着他沉而深的眉眼,摇摇头。   “你研究一下。”   “......我不会。”   “那我手把手教你。”   ......   窗外似乎下雨了,淅淅沥沥的雨声砸在窗台上,夏季中旬的天气燥热,加上南淮地势偏低,潮湿的空气中混着粗而重的喘音。   时溪双手拉着枕头,朦胧抬眼间,看到整个天地都在晃动。胸口像是被人填满,胀胀的,想逃离却找不到一个出口。   不经意间抬头,顾延州跪坐在她脚边,手心掌着她的两个膝盖,眸色沉沉沾染了情和欲,额头上有细微的汗珠。   随着底下动作的起伏,汗珠沿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颊滑落,汇聚在下颔处。   一滴,一滴,砸在她的脚尖。   她紧抿着唇,把脸埋进了掌心里,根本不敢看到男人这副模样。   不惹他的时候,顾延州像一头隐匿的雄狮,蛰伏在草丛间只待敌人现身时一击即中,多数时候都是温和的,甚至还会像小狗一样撒个娇。   然而招惹他后,疯狂和凶狠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说什么都不会放过她,跟一头饥饿了很久的狼似的。   时溪手指勾住两个拆开的塑料包装,天鹅颈拉起,受不了才伸手攀住顾延州的手背,“扣分!扣大分!”   顾延州动作停下,俯身将她抱起来,亲了亲她的眉眼,轻声问:“怎么又扣我分?我分快扣没了。”   “你第二次跟第一次不一样。”   他还停在里面,时溪难受得不停地抠他手背,哑着声给他分析:“你第一次还是很温柔的,会照顾我的感受,会逗我开心。”   “第二次跟换了个人一样,不管不顾地横冲直撞。所以印象分扣一分,体验感也扣一分,总共扣三分。”   顾延州轻笑,“扣多少分?”   “三分!”   “时同学,你高考数学分数可是很高的,现在怎么不会计算了?”   “我说三分,就是三分!”   他分开她的双腿趴下来,手指挑开她脸颊上的发丝,将它们慢条斯理地往后理,动作力道却不变,耐着性子回她:“那我考考你,一加一等于多少?”   “二......”时溪声音都变了调。   男人摇头,“不对。”   顾延州继续拆手上的第三只,额头和手臂上的青筋明显,他居然还能耐着心给她解数学题,“一加一在限定的条件下,确实等于二,但如果没有限定条件......”   他双手掐住她的细腰,猛地一狠心,答案也呼之欲出,“那就是正无穷。”   ......   夜已深,夏雨过后,土壤也散发出干净清新的味道。远空一碧如洗,星光璀璨之下,茫茫清风吹拂着周身的燥热。   顾延州靠在墙边抽烟,深邃的五官被指尖的猩红映出忽明忽暗的轮廓,他抽烟的手法还不太娴熟,只吸了一口就没再继续。   “我知道了,一加一在今晚的限定条件下是五。”   时溪抱着手臂,身上还有未散的余热,“你买少了,顾同学。”   看到男人指尖那点红,她饶有兴致地挑眉,“你会抽烟?什么时候学的?难不成是刚刚?”   “不是。”顾延州将烟头摁灭,语气格外温柔缱绻,“前几年跟吴兴师兄一起创业,被他带坏的。心静不下来就会抽上一根。”   时溪扇着风过去,鼻尖的烟味浅淡,她朝他摊开手,“我也要试试,我的心也静不下来。”   今晚谁的心都不会静下来。   顾延州眼眸深深地看着她,将手上的烟直接扔了,扣住她的后脑勺低头就吻了下来。唇齿间残留的烟草味瞬间灌入,他还惩罚性地咬了她一口。   “最后一个是被你弄坏的,准确来说,答案只有四。”   时溪嘟着嘴离开,靠在他怀里继续扇走烟味,“是你让我弄的。谁知道会那么薄嘛,我指甲碰一下就不能用了。”   他亲昵地抱着她,怀抱灼热厚实,似乎更喜欢跟她身体接触了,“那,给我打个分?”   拳头往他肩膀重重来了一下。   “不满意,一点都不满意!”   时溪小声补充一句:“除非,再让我试一次。”   顾延州重重掐她的脸,“时同学,你这句话今晚已经说过好多遍了。还有,你看我的手,下次绑的时候能不能轻点?”   男人的手腕上有一道红痕,两边的手都是,只不过颜色比较淡,不仔细看也发现不了。   她撇嘴,伸手推开他。   这人得了便宜还卖乖,不对,还有卖惨。   她全身都被揉红了,他却只有一处是红的,现在还敢在她面前装无辜,控诉她的行为,搞得好像他才是今晚受欺负的那个。   时溪倒在他的怀里,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搓捻而过,感受着两人的呼吸、心跳慢慢贴近,“还没问你呢,今晚见到我爸妈什么感受?”   “嗯......”他轻声道,“等迟点,我给他们买个大点的房子。”   顾延州将下巴搭在她的头顶。   “以后他们也是我的家人了。”   从来没想过顾延州居然会说要给她父母买个大房子,她甚至有些恍惚,以为自己理解错他的意思。   “你以前也听说过我的情况,我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不要我了。”他自嘲道,“我像个流浪汉,从小就没什么家的概念。”   他的嗓音混着今晚的夜风,像长了丝线,缠缠绵绵绕在她的耳边,“但今天见到你父母,我突然感觉到什么是家人,什么是家。”   时溪鼻子酸酸地抬头望向他的下颔线。   “原来会有人在家给你做饭,会叫你洗手吃饭,会因为收到你的礼物感到开心,会跟你说什么菜贵了,什么肉便宜了。”   “他们很像你,总爱跟我分享自己的生活,虽然平常,但这种感觉还是挺温暖的。”   她转身将他抱住,用自己的体温去驱走他身上的寒气,“你以后可别说自己没人要了。他们不要,我要!”   顾延州忍不住勾唇,手指抚上她的脊背,“这么喜欢我啊?”   “喜欢啊。”她立马答,“你看你长得好,身材又好,脑子聪明,还特别会赚钱。而且爱我,对我好,关键是——”   时溪腼腆着一张小脸。   “你活儿做得不错。”   “......”   顾延州双手搂上她的腰,嘴角勾出一抹意犹未尽的笑,喉结上还有她咬出来的齿痕。   “你要不要再试点别的?”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更,写完就发。 第41章 为你服软   夜风清朗缠绵, 阳台的玻璃落地门倒映着两人的身影,远处天桥架上车辆驰骋,楼下灯火通明,像追着风一样划出一道亮丽的光影。   顾延州双手掐住时溪的腰, 将她一把从地上抱到窗台。   时溪身上只穿了件白衬衫, 上面还沾染着两人情浓时的味道,码数太大, 风吹过时会撩起衣角, 她皮肤上一道道暧味的痕迹也隐约显现。   男人眼中的浓稠未散,身上的一件浴袍松松垮垮的, 腰带都没怎么系好,底下的腹肌一块块结实有力, 动情时会全部绷紧, 蕴藏着强大的男性力量。   现在看着,倒像个风流的痞子。   她浑身都潮湿黏腻,好不容易被风吹了一阵, 清爽多了, 现在他的身体又黏糊过来,那股燥热像是挥之不散似的。   男人的手搂上她的腰,继续往下抚摸她的膝盖, 皮肤都红了,还被某人一直抓着。   半小时前, 她说不要了, 他一点都不听话, 还要拿起腰带就往上面绑, 固定好了, 按着她就开始横冲直闯, 毫不讲道理和章法。   “还有什么别的?”时溪将他松垮的腰带系好,暧味问,“不是都用完了吗?难不成你还有呀?”   男人的精力怎么这么旺盛?   也是。   当年他带着一帮业余选手,都能和学校体育队的人打赢篮球赛,哪怕是跟小自己六岁的小弟弟比健身,都能将人家给干趴下。   她今晚能活着算不错了。   时溪揪着他的领口拉过来,凑到他耳边轻声问:“说说看,你还有什么别的?”   顾延州凑到她耳边悄声说了句,嗓音压低,离开时薄唇还故意叼她的耳垂。   “......”   她略微挑眉,“还能这样!”   一拳头往顾延州肩膀上砸去。   时溪一张小脸烫着,“老实说,你从哪里学来的?是不是从你那些狐朋狗友身上学的?”   他笑得很坏,“无师自通。”   男人双手将她抱起回到卧室,拉上枕头给她垫在后脑勺,担心她冷,还很贴心地给她盖上被子。   床单已经全部换过,之前那张早就湿透了,不知道被他扔到哪里去,和地上的杂物堆在一起。   顾延州半跪在床上,居高临下地和她对视,他背后的黑暗和他眼中的碎光形成鲜明对比。   不由自主地勾起她一些回忆。   刚开始时,两人都不太会,摸索了一圈才找到位置,但是因为功课做得不够,顾延州也不敢冒进,只好咬咬牙退出,尝试循序渐进地湿润她。   时溪搂着他的肩,见顾延州比自己还难受,不知怎么的就戳中了笑点,埋进他的颈窝里笑得发颤。   男人往她唇上咬了口,声音克制又隐忍,还问:“笑什么?”   她搂着他的脖颈,眼眸清丽动人,“顾延州,你好可爱。”   她抚摸着他手臂上泛起的青筋,从下往上,一根根地触碰他的筋络,在上面轻轻摩挲。他也虔诚俯身,零星的吻落在她的身上,汗水从脖颈上滑落,一路消失在他块状分明的腹肌上。   顾延州亲吻得缱绻,落在她的鼻梁、唇角和下巴。后来,她只能看到男人乌黑的头顶。   在黑暗中,每一处感官仿佛都在无限放大。   他的体温灼烧得烫人,感官更是被他的浓烈又迷醉的气息侵袭、占据,铺天盖地的无法逃脱。   男人重新笼罩下来时,双手撑在她的两侧,也不说话,一双深邃黑亮的眼就这么盯着她,犹如一头饿狼一点点蚕食属于他的猎物。   慢慢地。   一寸寸将她吞入腹中。   -   顾延州有早起晨跑的习惯,昨天他们几乎通宵了一晚,脑力体力也几乎到达极限。   结果第二天他雷打不动要出去跑步,身体机能简直强悍到爆表。   他大早上还压着她,埋进她颈窝里蹭了蹭,哑着嗓音问:“要不要陪我一起?”   时溪:“......”   您这运动量真是无上限了。   时溪才不要理他,闭着眼将他从身上推开,咕哝道:“我要睡觉,我睡眠不足。要是我没睡够八个小时,我就没精神,干不了活儿。”   顾延州黏黏糊糊地蹭上来,搂着她的腰,半哄半亲,“干什么活儿。你又没动,都是我在卖力。”   “......”   她完全不想跟他说话了,双手揪着他两边的耳朵,将他的耳廓揉成粉色,鼻尖依然是他身上未散的炽烈气息。   男人在她怀里拱了拱,犹如一只大型犬求摸摸求蹭蹭,手心抓握住她的手腕,用力在她脖颈上亲了一下,“那我给你带早餐。”   “......嗯。”时溪哼哼回应。   “你好好睡觉。”   说完,顾延州从床上起来,衣服下摆也顺势落下,上面还贴着一只白皙的小手。他抓起来亲了亲,坏笑:“偷偷摸我。”   说完,另一只小手搭上他的衣服,扯了两下,“你出去的时候记得买......两盒。”   时溪压根儿没睁眼,“不然以后又要用手,难受死你。”   男人心情好得不行,重新俯身,双手捧着时溪的脸颊亲了口,还不够,继续亲了好几下,直接将人给亲醒了。   ......   顾延州再回来时,身上穿了件黑色冲锋衣,他拉开拉链,身体热腾腾的气息四散,运动过后的荷尔蒙浓烈,成熟男性的气息霸道又蓬勃。   他转头就来到时溪面前,用自己偏高的体温笼罩她。   “醒了,女朋友。”   时溪还在半梦半醒,被他这么一下给弄醒了,嘟着嘴咬他一口,手心摸到他健实的肌肉,心情好了,“跑完步了?”   “嗯。”顾延州单手捞着她的腰起来,揉着她的手,语气很温柔,“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她闭着眼挂上他的肩,双腿夹住他的腰,黏着他,“抱抱。”   男人将她抱起,掌心抚摸她的背,像哄小孩一样安抚,“娇气包,昨晚崴到的地方还疼不疼?”   “......”   时溪腹诽。   他怎么只想着她在浴室里崴到的脚,就不想想,或许还有其他的地方更疼呢?   她娇滴滴道:“啊,好疼好疼,真的好疼。屁股呀,快要把人家疼死了。”   顾延州:“......”   时溪借机黏在他的身上,“你弄的,你要负全责。”   他轻嗤,拍拍她的背,“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这么娇气。”   其实初体验的感觉还是挺好的,顾延州足够耐心,也为了顾及她的感受,自我克制了不少。   洗漱时,顾某人还要黏着她,一身热汗就往她面前蹭,被推开了还要死皮赖脸地贴过来,低低地哄着她:“时溪,喊我。”   时溪咬着牙刷,含糊问:“喊什么?”   “顾顾。”   面前这个比她高大不少的男人正低眉顺眼地看着她,模样好乖,好温顺。她唇角忍不住弯起,故意逗着他玩儿,“迟点,等我刷完牙。”   他满眼期待,低头继续蹭过来,“现在就喊,等会儿也要喊。”   “顾延州。”   “叫我顾顾。”   他从身后贴着她,手臂交叉搂在她的腰间,“名字可是你起的,你已经好多年没这么叫我了。”   时溪总觉得经过一夜,男人好像变得更加黏人了,总是要找她亲亲抱抱,一刻不想停下来。一旦停下来,就会让他难受得要命。   昨晚更是。   见她嗓子哑了,不想喊了,突然发力,就是要听她的声音。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在她身上找到足够的安全感。   时溪刷完牙,洗完脸,将自己弄得香香的,才在他的脸上盖了个戳,奖励道:“顾顾。”   他翘起唇角,继续黏着她。   早餐放在桌上,两碗粥,皮蛋瘦肉粥和艇仔粥,外加两份鸡肉肠粉,全都冒着热腾腾的水蒸气。   顾延州拿出碗筷,将早餐从打包塑料盒里倒出来,全都推到时溪面前。   时溪正想要拿起勺子抿一口热粥,手腕就被他抓住,随后她就被拉到男人的大腿上坐下。   “不是说屁股疼吗?”他从后搂着她,“坐我这里。”   时溪:“......”   好黏人啊。   他帮她将热粥一点点舀开,撒上葱花和榨菜,再用勺子往下按,很努力地在她面前表现,“第三项的评分是多少?”   肚子传来咕咕的声音,时溪先吃了口肠粉,朝他竖起五个手指头,“五分。”   “是满分吗?”   “嗯。”   得到表扬的大型犬搂着她继续蹭了蹭,低头在她的发间轻嗅,“女朋友,你好香。”   时溪被他弄得痒痒,谁知他得寸进尺还要亲她脸颊,左边一下,右边一下,最后喊她:“溪溪。”   顾延州:“听你妈妈说这是你的小名,我想喊。”   时溪眉眼弯起,大方道:“喊吧。”   “溪溪,回头亲我。”   她心想真是甜蜜的负担呀,转头捏住他的下巴啄吻,结果这人被亲了还露出一副可怜相,喉结滚动,说出的话更炸得时溪头皮发麻。   “我不是处男了。”   顾延州的声音好委屈,眉目乖顺下来,漆黑的眼睛望着她的双眸,牵着她的手,强硬地和她十指相扣,声声灌耳。   “你得补偿我。”   作者有话说:   二更。 第42章 为你服软   两人磨磨蹭蹭地将早餐吃成了半个中午饭。   时溪昨晚崴的脚没好全, 顾延州就拿着药油给她按了几个来回,还将她身上的痕迹也涂抹了一遍。   顾延州是真用力,昨晚激烈的时候也没觉得有什么,顶多膝盖被他蹭破一点皮, 细瘦的脚腕被他握出指印, 腰也被掐出一道红痕。   今天起来才发现腰酸背痛的。   不过他也好不到哪里去,喉结是红的, 肩膀也有齿痕, 连手腕也被抓着咬了一口,破皮了, 看着惨兮兮的。   一个大男人。   搞得像被她欺负了似的。   时溪双手揽过他的肩膀,用脸颊跟他贴贴, 轻声问:“还疼吗?”   顾延州低着头给她抹药, “男人怎么会疼。”   “......”   他反应过来了,立马换上委屈相,手上继续给她抹药, “疼。被你咬的, 全身都有,你要负责。”   “......”   他可真会卖惨。   时溪心疼地摸着他的伤,给他贴上可可爱爱的止血贴后, 干脆躺着让他上药。   顾延州力道很轻,像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上完药了才俯身将她从床上抱起, 让她像个树懒一样挂在他的身上, 轻抚着背低哄。   “你还困吗?”   “困。”   时溪根本没睡醒, 昨晚几次要累死过去了, 结果醒来时发现天花板还在晃, 于是醒醒睡睡,一整晚好像没睡过似的。   他倒是开心了,伺候完她就搂着人不撒手,还在梦里喊她的名字。   结果她做梦全是他的声音。   时溪双手揉住他的耳廓,将它们都变成粉粉的颜色才放开,笑嘻嘻道:“顾延州,你昨晚表现得很好,所以奖励你‘最佳男友’称号。”   顾延州唇角勾起,将手里的瓶盖扭好,偷偷抬眼看她,得寸进尺问:“奖励我下次?”   “行,但下次要玩点别的。”她双手搭在他的肩上,“下次我想在沙发上。”   “......”   顾延州的耳朵是彻底红了。   可能是担心被时溪看到,顾延州将她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放下,刚要转身,趁她不注意时突然回头往她唇上咬了口。   他还用力掐住她的腰,眼睛都泛了红,声音克制又忍耐。   “小色鬼。”   -   顾延州对待工作的态度还真是没变过,从来都是说一不二。前面两人还说着暧昧的情话,后面时溪就被他拉去了公司。   还不给人请假!   态度转变得让人猝不及防。   大中午的车迹比早上高峰期的时候明显要少,窗外的景色缓慢地往后倒退。   南淮近几年来加强了道路的绿化改造,车路两旁栽种上不少黄色的矮牵牛,花瓣幼嫩朦胧,偶尔冒出一两朵紫粉色的,藏匿在翠绿欲滴的树丛中,颇有种弱态含羞感。   顾延州在旁边打电话,昨晚熬到那么晚,今天还能有条不紊地处理工作,精神跟平时没两样,像是完全不会累似的。   他的掌心一直抓着她的手,还要以十指相扣的方式,动一下都会被人按住。她的手在他的面前好小,像是一捏就会碎。   工作安排好了,电话也挂断了。顾某人将手机扔一边,揽腰将她抱到自己的大腿上,下巴娴熟地找到她的颈窝埋下,“充电。”   “......”   时溪任由他贴在自己的后背,脸上的笑容绽开,“这么快就没电了?那我给你当移动充电宝?”   “嗯。”顾延州亲昵地挨着她,薄唇贴耳垂,“等会儿我就将你缩小,揣进兜里。”   车辆到达公司大厦门口,时溪先下了车,顾延州从后跟上来,一把牵住她的手。   两人步入公司大堂,前台和保安统一跟他们打招呼:“顾总,夫人。”   顾延州看向他们,“吃饭没?”   “吃过了,顾总。”   顾延州牵着她的手到电梯口,时溪还听到保安轻声道:“顾总今天心情这么好?平时不是在打电话就是点个头就走,今天居然还问我们吃饭没。”   旁边的人道:“那当然啊。你没看到顾总将夫人的手牵得有多紧。小情侣感情好,自然心情好。”   “还小情侣啊,顾总公开求娶了呢。”   时溪晃了晃他们相牵的手,“我们等会儿要去哪?”   头顶的顾延州高她一个头,天花板的灯光似乎都被他遮掩了大半,投落的一片阴影将她的身影衬得更加瘦小。   她站在他的旁边,像是个被人保护得很好的小姑娘,安全感十足。   电梯门开了,顾延州轻抚着她的后腰,跟随她的脚步一起进去,才道:“饭堂。吃中午饭。”   中午这个饭点,饭堂的人流自然是全天最多的,顾延州平时去饭堂一般只在晚上,很少会在大中午露面。   他这是要带着她去秀恩爱呀。   没多久,电梯停在二楼。不少同事站在门口,看到他们的时候一个个惊讶得吓掉了下巴,连忙问好。   周围的人全部看过来,此起彼伏的声音也从四面八方涌来。   “顾总,夫人好!”   时溪还没试过被这么多人注目,一时有些紧张,手上握着顾延州的力道也大了些。   男人带着她来到第一个窗口。   所有同事纷纷让道,给他们先打饭,顾延州带着她来到窗口前,时溪连忙朝其他同事道谢。   打饭阿姨笑意盈盈,将餐盘盛得满满一盘,还笑道:“当时见到夫人的第一眼就觉得面善,怪不得顾总和夫人登对,站在一起可忒养眼了。”   顾延州在外严肃凛然,气质清隽清冷,这几年学着情绪不外露,即使高兴也能保持脸上的表情,点头微笑,温和道谢。   还挺有企业掌权人的风范。   时溪抬头望着面前单手接过餐盘也不愿意放开她手的男人,心想他私底下可不是这副模样。   他就像寒冬积雪裹挟的一块石头,拨开雪层露出被火浆流淌过的岩层,炙热又温暖,在深夜时更是热情如火,死活纠缠着人。   顾延州拿了两个托盘,时溪连忙搭把手,两人随便找个地方坐下。周围的同事见到他们,都要屁颠屁颠地跑过来问声好。   时溪坐在顾延州对面,伸手就去掐他的脸颊,捏起他的软肉,笑得像只偷吃了蜜的狐狸,“顾总,你可真高调啊。”   他抓着她捏在脸上的小手,对其他人的目光依然不遮不掩,在她的手背上亲昵地搓了两下。另一只手还拿起筷子给她夹肉,“多吃点,长胖。”   放在平时可能没觉得什么,可经过昨晚的事情后,时溪总觉得他这让她多吃长胖的话有点深意。   连忙放下筷子,表情严肃。   “你觉得我大不大?”   “......”   饭堂的声音哄闹,周围也没有坐得近的人,但顾延州的耳朵开始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   她抓他耳朵,催促道:“快点说,耳朵红什么红。”   “......大。”   “那为什么叫我多吃点?”   “......”   “爱卿有何不满?”   “......”   男人一个字都憋不出来,反倒是整张脸都有些红,连忙牵起她的手往完全没人的角落坐去,拿起筷子给她喂了一块肉,“吃饭,别说话。”   时溪委委屈屈,小声地含糊问:“问一声都不行嘛?你昨晚可是很沉醉的,还说我......”   顾延州直接捂住她的嘴,“下次告诉你。”   ......   周三下午例行开会,是顾延州挺看重的一个核心部门会议。   时溪吃完饭就跟他分开了,反正没有财务部什么事,她溜达一圈就回自己的办公室睡觉。   午睡一睡到四点,时溪是被手机震动音吵醒的。那个原本名叫“没人要的顾大佬”变成了“有人要的顾延州”,群里还有不少人在调侃。   吴兴师兄:【顾总开例会不认真,偷偷摸鱼换卡通头像,罚款一千,给我们发红包。】   谭平:【秀恩爱秀到群里了[微笑/],有人管管顾延州吗?】   周倩倩:【没人管得了顾总吧,除非@时溪】   卢一悟:【我中午还看到顾大佬和嫂子在饭堂甜蜜喂食,你一口我一口,甜甜蜜蜜到永久。】   谭平:【啧啧啧。】   吴兴师兄:【啧啧啧。】   周倩倩:【啧啧啧。】   吴兴师兄:【你俩的喜酒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喝到?外界媒体都开始猜你们摆酒宴的日子了。】   谭平:【@顾延州@时溪,有一家时尚杂志想邀请你们拍结婚封面照,要是你们确定好时间,我就跟那边说。】   周倩倩:【宣传部门随时待命,宣传通告已经在存稿箱里。】   不知道顾延州是懒得理他们,还是真没看到。   时溪切出群聊天,看到唯一置顶的那个头像换了,从原本用了好多年的在水族馆里拍的头像,变成了现在的布朗熊。   她喜欢的布朗熊。   而她的头像也是布朗熊。   一个上市企业的大总裁,微信头像居然是一个卡通人物。   传出去都要被人笑的。   顾延州还给她发了微信:【睡醒找我,我在会议室。】   时溪发给他一个布朗熊的可爱表情包,【你不是要开会吗,我也要去参加呀?】   顾延州:【我快没电了......】   隔着屏幕都能想象顾延州那副委屈又可怜的模样。   顾延州从高中时就不爱听课,上课时不是睡觉就是自己做题,有时候睡着睡着还要枕到她的手臂上。现在这种会议对他来说,肯定是要消耗很多精力的。   时溪回复摸摸头,给自己化好一个美美的妆,拿上笔记本过去。   会议室里全是公司技术部门的大佬,几乎整个南淮乃至全国的顶尖算法工程师都汇聚在这里。   以前是互联网大厂兼容算法工程这个领域,现在流量时代和大数据时代相结合,用户也更追求个性化的定制服务。   在这种背景下,所有公司对算法技术的要求也更加苛刻,所以才有了专门的外包科技公司,例如时顾科技。   技术部门的同事大多数是南淮的计算机和数学研究生出身,其他的全是清北大学相关专业的学生。   自从时顾科技上市以来,公司的知名度也打响了,不少学生不远千里跑来南淮参加实习和选拔,就为了转正后能留在这家发展前景巨大的企业。   见整个会议室里都是黑压压的人时,时溪还有些愣住,姿态也连忙端庄起来。   她的视线扫过在座的所有人,最终找到最显眼的那位。   顾延州朝她拍了拍旁边的空位,示意她过去。   落座后,男人宽厚的手心包裹住她。像是终于找到了自己的能量站,原本疲懒的某人也有了精神,耷拉的眼皮稍抬,握着她的手来回磨蹭,还插着她的指缝玩儿。   这种众目睽睽之下的公然调情又隐秘又刺激。   偏偏配上顾延州那张严肃的脸,身上的气场极具压迫力,哪怕是再做点什么事情,也能给人一种他所说所做的都是不容置喙的。   见顾延州表情凛然,实则在走神,于是时溪挨到他身旁,低声道:“过来就找我充电?”   他目光看着大屏幕,脑袋却悄悄凑过来,“还有玩手。”   说完,他继续往她手背上搓了两下。   屏幕前的技术员怕得要死,见顾延州一张帅脸上毫无表情,以为自己讲错了,连忙看向坐在他旁边看着还有点亲和的时溪。   时溪见他们的目光扫向自己,立马有些局促不安起来。   怎么回事?   我才刚来,这里发生了什么。   这时,顾延州肃然道:“如果算法精确率再提高0.02呢?”   “......”   全场安静下来,几乎所有高级算法师接连摇头。   “顾总,这不太可能的。目前能做到0.15的精确率,已经是国内最高的算法水平了。”   “国际最高水平是0.14,要是再提高0.01,那我们时顾科技就能跟国际持平。但我们才成立四年,刚上市啊,人家可是几十年的老牌科技公司。”   顾延州慢慢放开她的手,从椅子上起身,食指和中指并拢,朝旁边站着的行政示意。   一台笔记本电脑摆上会议桌。   男人弯下腰,在电脑上输入八位数的密码,电脑回到主界面,大屏幕上也投映了他的操作。   时溪在英国留学时,曾经全面辅修过算法和编程工程的理论,但都是很浅显的,现在看着顾延州在键盘上快速操作,一口气出来的全是三行高级代码。   已经完全超出她的知识范围。   后面的代码在顾延州的设定下,仿佛充满了生命力,能够实现自我复制和学习。   那些高级算法工程师全都凝神注目,没多久甚至还惊叹出声,指着大屏幕惊讶问:“为什么可以这样?这好像细胞的有丝分裂,可以自动模拟和学习用户的动态操作,完全实现了自我跟踪式的增殖。”   时溪听不太懂,又好学,于是想问旁边的人。   头顶响起顾延州的声音:“我们用的每一款软件都有推荐页面,背后全是大数据和算法支撑。”   “推荐算法越是能跟踪用户的动态,学习并掌握他们的思维,就越能给予到符合他们预想的东西,从而增加用户对这款软件的粘性。   “而我们提高算法精确度,就是要从‘预先判断推荐’,再到‘跟踪用户动态’两个模块上进行。”   “如果算法本身能自动完成这个过程,像细胞一样自己完成新生、繁殖、变化、衰老和死亡,那它将会无尽贴近用户的思维。”   专业上是非常浅显的道理。   但顾延州还是当着众多高级算法师的面,给时溪解释了。   最后一行代码生成,所有人惊讶地看着屏幕上的数字,有些人甚至捂着嘴,激动得说不出话。   ——0.13   连最先反对的那位高级算法师也站了起来,激动得无法言语,“顾总,你可真是个天才啊!”   顾延州从屏幕里的算法模型中移开视线,低头看向旁边的时溪,温声道:“时顾科技的初心就是挑战不可能,国际最高水平只是暂时的,国内有那么多优秀的算法工程师,我们完全能够超越它。”   男人的目光坚毅,气场强大而不可撼动,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却温柔缱绻,还带着少年时的意气风发。   “这是我和几位资深算法师花了将近一年时间研究的模型,目前还是初步模拟阶段,需要技术部门抓紧完善,一周内我们将进行邀请用户的内测。”   ......   会议结束时,好几位技术人员凑到顾延州身边,激动得失态。   “顾总,要是我们这个数字拿出去,肯定要震撼全国的技术员!您真的太厉害了。”   “我现在才想明白这个机制,天啊,为什么我之前想不到啊!”   “超越国际啊!超越国际!我们终于能超越国际了啊!”   顾延州笑着让他们先回去。   所有人走后,整个会议室里只剩下他和时溪两个人。   时溪也被震撼到了,赶紧捧起他的笔记本电脑,见它自动息屏,还问了嘴:“你的密码是多少?”   “你和我的生日,08230109。”   她勾唇,仔仔细细地将屏幕上的模型研究起来,“听上去好神奇呀!为什么他们都想不到,只有你想到了?”   顾延州将她底下的椅子拉过去,伸手抚摸她早上说酸的腰,温柔道:“这可不是我一个人想到的,里面还有你的功劳。”   时溪指着自己,“我?可我完全不懂啊。”   “你忘了。”他笑道,“我们大一时参加的数学建模大赛,你自己弄了个模型,虽然最后没有用上,但当时还是给了我不少的启发。”   “——你说,数据太多了,如果模型能够自动学习和模拟,像细胞一样分裂生长就好了。”   时溪眨眨眼,终于想起了,一拍脑门道:“我那时是在抱怨啊!怎么就给你启发了?!”   而且她那会儿被顾延州折磨得不成人样儿,在他耳边碎碎念地抱怨了很多。   她自己都记不清楚了,顾延州居然还能当成启发。   岂不是她的每句话,他都记在心里?   顾延州将遥控器拿起,对着屏幕按了一下。   屏幕变成一片黑色。   “当初高三时,我问你长大之后想要干什么,你说你想去公司摸鱼,但是年薪百万。希望有个独立的办公室,有一张床午休,有个私人的卫生间。”   时溪听着,突然明白。   “你说的就是我的现状呀!”   顾延州揉她的后脑勺,“还有你说公司不能太小,要有独立饭堂,要有发展前景。如果做不到世界五百强,至少有一项能超越国际水平。”   时溪:“......”   麻蛋。   现在听听自己小时候说过的屁话,总觉得那个时候真是白日做梦,尽说些不可能的。   跟“长大要当科学家”这句话一样空洞和悬浮。   “如果上面的都做到了,那就许愿当企业的总裁夫人。总裁的工资是你的,你的工资还是你的。”   时溪:“......”   当时她说出这些话,完全是因为那段时间看了不少霸总小说。   满脑子都是长得帅,身材好,多金宠妻的总裁男主。   顾延州勾唇,从兜里掏出一张黑色的卡给她,“上交了,女朋友。总裁的工资是你的,你的工资还是你的。”   “......”   时溪后知后觉,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一时愣在原地。   “你的梦想我都记着呢,时同学不会都忘了吧?”他伸手弹她脑门,眸中染上碎光,“叮,记忆苏醒。”   她接过他递来的黑卡,心口像是被火烧了一样滚烫,指尖也开始不可遏制地颤抖,“顾延州,你......”   顾延州伸手揉着她细瘦的指节,叹气:“你的梦想太难实现了,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这种公司,能给你摸鱼,还能给你年薪百万。”   “除非根据你设想的,给你创造一个。”   他含笑地看着她。   “所以,你是庡㳸我创业的初衷。”   时溪鼻子都酸了,小声呜咽道:“可、可是......”   可是,那些都是她......胡诌的啊。   虽然曾经也有那么一刻幻想成真,但人越长大,越是发现有些事情哪怕努力了,也不一定能做到。   梦想,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现在,顾延州却将它全都变成了可能。   将她那些幻想的,哪怕是她嘴上说了,自己都忘记的话,一一变成现实。   胸口更加灼热,脸上似乎也有些湿润淌过,时溪却无暇顾及,任由眼睛染上水雾,视线也变得模糊。   男人牵过她的手,紧紧地握在掌心里,“时溪,这是我的诚意。”   “也是我的聘礼。”   作者有话说:   迟到了!!!留评发红包!!!这几天会正文完结,所以更新时间主要集中在晚上8点到12点区间,写完就发! 第43章 为你服软   时溪是哭着从会议室里出来的, 顾延州从身后跟上来,扣着她的后脑勺按进怀里,动作不霸道,很温柔, 只是抱着她的时候还在笑。   她的小手锤在他胸膛上, 埋进他怀里呜咽:“丢死人了,我就没试过在公司里哭。”   怎么会有人, 因为太感动了, 所以在会议室里哭得止不住啊!   顾延州刚开始还抱着她安抚,后来居然笑出声, 双肩都在抖动,清浅的气息从她的头顶拂过。   “你还笑!到时候我哭晕过去就是工伤了。”时溪小拳头砸他怀里, “赔钱啊, 顾延州!”   他笑得更厉害,“我的工资卡都给你了,想要多少自己拿。”   手上的卡似乎还带着他的温度, 时溪低头把玩几下, 举起来问他:“里面有多少?”   男人双手插兜,还挺认真地思索片刻,“不记得了, 这些年我全部的工资都在里面。”   他说:“密码是你的生日。”   时溪心脏砰砰狂跳,像是被炽热的焰火包裹, 整个胸口都是热的。   全部工资啊!   密码还是她的生日。   是不是可以理解为, 他赚的每一分钱, 都是在为她而存。   时溪双手笼着银行卡, 眉眼弯得像一枚月牙, 妆容温婉动人, 乌黑秀发披散在两肩,身上只穿了件白西装,衬得脖颈上的暧昧红痕更加显眼。   她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踮起脚尖,举起手摸摸他的头,“顾延州,你好乖啊,你好爱我!”   男人为了迁就她的身高低头,双手抱着她的腰,眼瞳里倒映着她的脸,俱是温柔的色泽。他盯着那处暧昧痕迹,迷恋地低头。   虔诚地吻了上去。   无人的会议室走廊空旷,暧昧的声音也在其中回响。时溪抓着顾延州的衣领,脖颈被他的唇舌吸吮,双腿软得找不到一个支撑点。   他将她半搂半抱,推进了会议室旁边的一个小型房间。   “咔嚓”一声,房门锁落上。   整个房间还没开灯,周围漆黑一片,隐约能看到沙发的轮廓,连墙上的小型投影屏也隐晦地发出幽暗的光,将两人纠缠的身影倒映得朦胧又模糊。   顾延州将时溪抱到沙发上,手指捋过她的发丝,食指和中指勾缠在末尾端,唇瓣轻含轻吮,在她的脖颈上反复碾磨加深。   唇齿和皮肤触碰的声音缠绵,一声一声地在时溪耳边回荡,相贴的地方就像是带了电流一样,通过血液流窜全身,占据她所有的神思。   被亲得受不了了,时溪才将整张脸埋在她锁骨上的男人轻轻推开,盯着他俊逸的眉眼,轻喘着气道:“完了,我突然发现一件事。”   顾延州将上半身半撑起来,低头看她,嗓音都亲哑了,“什么?”   时溪将脸埋进他的颈窝,伸手抚摸他脖颈上因为隐忍而出现的青筋,“怎么办,我发现我好容易被感动。易感动体质还要哭得稀里哗啦的,这岂不是显得我很好追?”   她喃喃自语道。   “这样不行,这样不行。”   头顶一声叹息,左脸蛋被人掐起,力道不是很重,语气倒是恶狠狠的,“你还好追?你之前甩过我记得吗?人一声不吭地跑去英国,回来还多了一个奶狗弟弟。”   “......”   时溪偷笑。   没想到他还挺记仇,过去这么久了,还在吃人家小弟弟的醋。   “人家费志瀛现在可是你的小迷弟,天天顾哥哥,顾哥哥的叫。”她双手捧起他的脸,“还吃醋呢?顾顾。”   顾延州从鼻间轻哼出声,还挺傲娇道:“你叫我顾哥哥。”   时溪凑上去,“嗯?”   “叫我顾哥哥。”   他俯身往她唇上亲了亲,语气有些强势,“叫我,顾哥哥。”   时溪本来还想逗逗他,但是被他追吻得急,只好搂在他耳边,用气音满足他:“顾哥哥。”   话落,男人的手指慢慢挑开她的外衣领,低头吻上她的细肩带,皮肤上的吻痕似乎都还没淡,现在又被人含吮着加深了。   她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吟,想起这里还是公司,连忙捂着自己的嘴,抬头看向会议室禁闭的门,确定外面没人路过才稍微放心。   “公司所有的会议室都特意加装了隔音墙。”男人明显动了情,气息微喘,“你哪怕是在这里喊,外面的人也不一定能听得到。”   “......”时溪没反应过来,“我为什么要在这里喊?”   目光在光线昏暗的环境中胶着,隐晦的情愫也开始发酵。她羞得连忙给顾延州来了一小拳头,扯过他的耳朵暧昧问:“想在这里啊?”   “......”   顾延州低头堵住她的唇,亲了一遍还不够,非要撬开她的唇齿强行挤入,吞噬掉她所有的声音。   “我都依你。”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延州才舍得放开她的唇舌,下巴压在她的肩膀上,脸颊紧紧地贴在她的耳边用力喘气。   像是故意似的。   男性的喘气声温热缠绵,气息有些潮湿,轻飘飘地撒在她的脸颊上,弄得她痒痒的。   时溪咬着唇,调整好呼吸才逗弄他:“不知道是在哪里看的,说男人的喘息声最好听,还特别性感。”   “那我呢,喘得好听吗?”他低低问。   “好听。”她搂在他的耳边夸赞道,“耳朵都要开始孕吐了。”   “......”   顾延州低头埋进她的肩窝里低笑,掐着她的腰又来了一次深吻。   ***   三天后,技术部门将命名为“0.13极限”版本的算法模型优先应用在公司内部系统,邀请所有中高层员工进行内测。   时溪刚好是第一批邀请人。她拿到内网账号登录,系统的推荐页面首次给她推送了财务板块讯息。   再刷新,陆续加入她喜欢的美食、化妆、帅哥和剑桥留学主题。   她再次刷新,直接刷到了订婚戒指、婚宴婚纱和蜜月假期等话题。   不知道系统是怎么识别的,居然还能知道她最近的生活状态。   费志瀛激动得捧着电脑跑过来,“姐姐,咱们公司系统是升级了吗?我刚上网搜索一个法律问题,没找到,结果转头就在内网看到了想要的答案。现在的算法都这么神奇吗?国外的软件都没那么先进耶!”   楼下技术部的同事全都在欢呼,声音直接传到了财务部。   “新算法太智能了!顾总牛逼!”   时溪笑着颔首,“现在是公司内测阶段。咱们顾总耗费一年时间改进了公司的新算法,听说推荐精确率能超过国际目前的水准。”   费志瀛见识面广,听完她的解释后满脸都是崇拜,“算法技术的突破可是很难的。不仅要技术人员具备数学天赋,还要有足够的编程技能,至少要花费三年时间才能突破一次。”   “顾哥哥在一年时间搞定,过程肯定很艰难。”   楼下再次传来庆贺声,整个大楼全是沸沸扬扬的欢呼。   没多久,行政就拿着一条红色的大横幅来到财务部,直接在门口挂上,中间是金黄色的放大字体——“庆贺0.13极限算法内测成功”。   时溪连忙跑到门口看。   耳边全是从大厦楼层四面八方传来的尖叫和掌声,气氛也在行政同事放响的彩带礼炮声中,被推上更高一层。   她低头给顾延州发消息:【内测成功啦![惊喜/][恭喜/][鼓掌/]】   顾延州很快就回复了。   顾延州:【这几天跟技术部的同事一起熬了大通宵,好累。】   顾延州:【等着吧。你想要的公司超过国际水平的标准,时顾科技很快就能实现了。】   顾延州:【你要给我奖励。】   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到男人那副臭屁又得意,着急想去她面前炫耀的表情。   时溪连发几个摸摸头的表情包,【加油!忙完找我充电。】   后续的几天,男人忙起来就不看手机,偶尔才回几个消息。   时溪也不好打扰他工作,毕竟新算法面向公众进行第二轮内测也是这几天的事。等过了这个阶段,他才能真正空闲下来。   外界似乎得到了风声,时顾科技的股价也在稳中上涨。   甚至有不少科技杂志的记者已经多日守候在大厦楼下,就等着第一时间报道这个震惊国内算法领域的消息。   内测成功的第二天,技术部门继续加班加点,开始陆续往合作软件投放内测新系统,邀请至少五百名资深用户来体验。   系统内网的推荐系统越来越人性化,连费志瀛也忍不住感慨道:“我已经感觉到新算法的魅力了!真的太智能!太强大了!”   时溪看着自己跟顾延州的聊天记录,发现他们的对话停留在昨天的“晚安”。   顾延州这几天实在太忙了,忙到几乎疯狂的状态。   因为涉及到内部技术机密,所以她不能去技术部见他,哪怕两人在一个大楼的上下层,也只能等着他给自己发消息。   没想到当天晚上,系统置顶消息栏中就弹出三条新信息。   ——“500名资深用户内测成功,新算法将面向全国用户投入使用。”   ——“0.13极限算法超越国际水准,成为时顾科技创立以来,最具有前沿性和创新性的核心技术。”   ——“感谢各位同事的鼎力支持,辛苦你们。”   没多久,整个大楼再次响起犹如浪潮般的欢呼声,声声上涌,楼层间也传递来同事们奔走相告的脚步声。   行政往每个部门贴红幅,将前几天的旧横幅撕开,拉上全新的祝词——“0.13极限算法全面应用成功。”   时溪快步下楼,逆着人流跑向技术部,原本封禁保密的办公室大开,里面的同事欢呼着抱在一起。   技术部经理认出她,连忙道:“时总,顾总身体有些不舒服,所以先回办公室了。”   时溪着急问:“他怎么了?”   “顾总这段时间一直在研究新算法的投入,有什么事情都是第一时间冲在前头,所以不眠不休地作战了几天。我们都劝了,但是他非要等到算法内测成功才肯回去休息。”   她连忙转头,快步跑向电梯口。见电梯数字还停在一楼停滞不上,她又跑向紧急疏散的楼梯。   兜里的手机响动,屏幕中央弹出“顾延州”三个字的语音通话请求。   时溪连忙接起:“你......”   话还没说完,顾延州略微疲惫的声音通过话筒传来,微哑的嗓音又沉又磁,暧昧撩人:“女友不在身边,独自上火,火热难捱。一探体温,三十八点五度。”   时溪:“......”   服了,这人。   一个大男人将自己熬发烧了,现在居然还有心情跟她讲荤话。   “女朋友,我还偷吃了......你放在我办公室的布洛芬。”   顾延州轻声叹气,“你能不能快点过来,等会儿体温降下来,就不好了。”   时溪翻着白眼上到顶层办公室,来到顾延州休息室的门口,用指纹开了门,问道:“体温降下来不好吗?”   电话里同时回荡着她的声音。   顾延州坐在沙发上,脸色有些憔悴,见到时溪那一刻,眼眸中似乎有微光闪过。   他摇摇头,伸手拍了拍旁边的空位,示意她过去坐。   时溪走到他面前,用柔软的掌心探他额头的温度。   嘶!   还真是滚烫啊!   男人坐在沙发上,只比她矮了一个头,耷拉的眼皮抬起看她,表情有些玩味儿,眼神也因为发烧变得迷离。   他抓起她的手放在心口,让她感受他蓬勃有力的心跳声,掌心触碰的地方是他健实的胸膛,那里还有她不久前咬过的痕迹。   “溪溪,你要不要——”   顾延州大拇指指腹磨蹭她的手背,话中暗示的含义暧昧。   “试试三十八点五度的我?”   作者有话说:   可能有二更(? 第44章 为你服软   时溪也是佩服了顾延州, 简直五体投地。他人都快烧迷糊了,还想着那档子事呢......   什么试试三十八点五度的他,难不成这个体温的他会更火热吗?   布洛芬是她之前预防痛经的时候放在他办公室的,现在他发烧吃了, 也算是能管点用。   时溪伸手掐他热热的脸颊, 笑问:“你都这样了,能行吗?”   顾延州还在摩挲她的手掌, 暧昧道:“反正你来了, 我就能行。”   “......”   佩服!   五体投地!   时溪心想这男人自从开荤后,撩她都是一套一套的。   顾延州双手交叉, 拉着衣服下摆就要掀开,生着病的他似乎神思都有些不清醒, 自言自语道:“我好热......”   时溪连忙按住他的手, 拉起旁边的被子给他盖上,“你先别,等会儿着凉就不好了。”   男人乖乖听话, 再次抬头看向她, 嘴角勾出一抹笑意,“我们回家好不好?”   她整理他的被子领口,将他滚烫的身躯都遮蔽得严严实实的, “行,我让司机开车过来, 你乖乖的别乱动, 我们回家再弄。”   “......”   生着病的男人只听到关键词, 抬眸看过来, “弄什么?”   时溪不理他, 低头帮他将手机和贴身用品用袋子装起来, 拿起电话就要联系司机。   谁知顾延州听不到答案,还要黏黏糊糊地蹭过来,手臂张开,用被子将她包裹,迷迷糊糊地喊她的名字:“溪溪要跟我弄什么?”   炎热的夏天,滚烫的身躯,哪怕室内开了二十五度,也阻挡不住身后沸腾的温度。   耳边的电话已经接通,司机的声音传来:“顾总,是要回家吗?”   时溪热得脸颊都烫起来,身后还传来某人蹭她脖颈时的摩挲声,低低哑哑的,“溪溪,回家。”   她稳了稳声音,道:“顾总身体有些不舒服,想麻烦你将车子开到公司楼下,送我们回家。”   司机:“好的,五分钟后到。”   挂断电话,时溪连忙转过身,看向面前这个只想将身体蹭她身上的男人。   她用双手捧住他滚烫的脸颊。   顾延州此时就像一个自热源,着急地寻找着身边能够帮他缓解的冰凉体。   而她,就是他的良药。   “顾总,顾延州,首先恭喜你新算法取得全面的突破。”   他点头。   时溪轻声细语:“但是我们要回家的话,还要经过楼下的一大帮同事,所以你不能用现在这副模样出去。”   他继续点点头。   “你要打起精神来。”   顾延州埋头在她发间轻嗅一下,又抱着她蹭了蹭,稍微缓解了身上烫得要命的难受感觉后,眼神强行恢复清明。   时溪把顾延州身上的被子扔开,给他披上西装外套,整理好领子和领带。他除了脸颊有些微红之外,其他看着都很正常,衣冠楚楚的,气质矜贵冷峻。   两人牵着手走了出去。   整个大楼依然是热闹的,每一层楼都传来同事们兴高采烈的声音,大家都在庆祝公司核心科技的突破。   现在是晚上八点半,时顾科技大楼仍然灯火通明,对比起旁边早早下班的大厦,这里的气氛明显被衬托得格外繁盛。   吴兴师兄现在倒成了全公司最忙的人,在应用内测成功的消息放出后,他第一时间和技术部负责人向科技杂志的记者公开喜讯。   所以途径八楼大会堂,里面还能听到激情洋溢的演说声。   整片天空都是深蓝色的,绵云见不到一两朵,无数繁星点缀在远处,不久前才下过雨的天气清朗,微风吹来似乎也吹散了不少燥热。   司机已经等在大厦门口,见到时溪扶着顾延州出来,他连忙拉开后车门送他们进去。   车门关上,迈巴赫一路疾驰驶向天桥架,往市中心的小区而去。   到了家,时溪将身上正发着烧的男人背到沙发上,见他薄唇有些干,起身想给他倒杯水喝。   顾延州在这时叫住了她,拉着她的手腕突然发力,把她拉到自己身边,还不满足,托着她的腰让她跪坐在自己身上。   “别走。”他低声道,“我好热。”   时溪分开双腿,调整好姿势,免得压到他,再慢慢将他额前的碎发用手指扫开,轻哄道:“我去给你拿条湿毛巾,你乖乖的等着我。”   “不要。”顾延州拉着她的手,“你别离开我,我好热,好难受。”   “......”   不知道布洛芬的药效起来得多久,他吃下去应该有半个小时了。按照这个温度,估计还要洗个热水澡,或者捂一床被子才能好。   时溪叹了口气,只好俯身抱住顾延州。他身上的温度滚烫,通过相触的皮肤传过来,仿佛能将人蒸干,连她也感觉自己烫得要命。   “溪溪。”   顾延州声音很哑,在时溪耳边慢声炸开,“你能不能帮我洗澡?”   “......”   “啊?”   时溪连忙从他身上抬起头,“你要我帮忙洗澡吗?”   男人手掌掐着她的腰,有些不老实了,却是哀求着的,“你贴着我好舒服,我不想跟你分开。”   顾延州还真是将撒娇卖惨的本事发挥到了极致。   像是已经在潜意识里种下的一种特定习惯,只要是对她,这一招永远管用。   没办法。   时溪只能同意,跟他额头碰额头,“行,我带你去浴室。”   他还是拉着她不肯走,突然问:“你要不要碰碰我?”   “......”   男人喉结微滚,漆黑含情的眼睛盯着她的眼,似请求,似期待,还有零星兴奋的碎光在其中闪烁。   “你还没有碰过我。”   -   时溪终于知道顾延州发着烧也要强行拖着她的目的。某人刚带着团队在科技领域创下突破国际水准,现在正按着她邀功呢。   整个浴室的灯光在头顶大开,水蒸气上行,笼罩在光线聚拢的地方,形成一层朦胧的雾气。空气中水雾飘散,小水珠还贴在了男人紧绷的块状腹肌上。   时溪身上穿着衣服,只不过领口被扯开了大半,她累得抬头瞪向顾延州,手上动作不停。   可能是稍微分了神。   男人撑在墙上的手臂青筋暴起,额头的也隐隐突出。他的腮帮发力,两边的脸颊内收,重重地咬了下后槽牙,隐忍得双眸阖起。   她换了一边手,吐槽道:“别装了你,顾延州,我早就看透你了。天天拿这招来对付我,偏偏我还挺吃,你就是想换种方式来拿捏我!”   “......”   即使是在做这种事的时候,男人也是克制得要命,听到她在底下滴滴咕咕地吐槽,染上情动的嗓音微颤:“你不高兴?”   “高兴!”时溪用力,伴随某人的闷哼,“三十八点五度的人,现在发烧到三十九度......”   她学他讲话。   “啊,女友在身边,两人一起上火,热情难捱,居然在浴室里偷偷摸摸......”   顾延州像是再也忍受不了了,一把捞起她的腰低头就吻下来。发烧的人还能这么霸道地含吮她的唇瓣,像是要将她吞噬,跟自己融成一体,搅得她舌根都发软。   时溪感觉到他的掌心笼上来,忍不住逗他:“三十九度的人还能强吻?”   “就强吻你。”   “顾总不怕过劳?”   “小事。”   “......”   佩服!   五体投地!   布洛芬的药效估计都要被他的滚烫给蒸没了,不然为什么过去两个小时了,他的烧居然不降反升。   时溪是真担心他会烧坏,连忙往后撤退,不让他继续亲了,“顾延州,你快点,洗个澡还要这样,你真不怕自己烧得更严重啊?”   被骂了的顾某人低着头,嘴角往下撇,看着好像很委屈的样子,可怜得连她都有些心生愧疚。   “好了好了,顾顾。”   她安抚地啄他一下,道:“你今天很棒!你这几天也超级棒!咱们的顾总带领所有的技术人员,在科技领域取得重大突破,是值得表扬一下的。”   顾延州轻笑,收起刚才那副可怜样,仰起头,嘴角扯出一抹得逞的笑意,有些坏坏的,“那你要怎么表扬我?”   “......”   时溪不敢往下看,胡乱动了两下,敷衍道:“这样咯。”   男人一点都不满意。   干燥滚烫的掌心按着她的手,速度加快了不少。   ......   时溪累得一身热汗,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手心还在颤,连给自己倒杯水的力气都没有。   三十九度试过了。   烫死了!   也,累死了!   顾延州倒是一身清爽,身上还穿了件半敞开的浴袍,腰带也不好好系,任由两条带子挂在两边,走过来时还晃来晃去的,无声勾引着人。   时溪刚喝完水,转身就被男人抵在桌前,两副身体紧挨,混着同样味道的沐浴露气息。他的体温好像降下去一些,可眼眸中的浓稠却愈发的深,紧紧地凝着她。   他说:“帮我系。”   “......”   见她没反应,顾延州双手撑在她身后的桌子上,反反复复地哀求她,“帮我系,好不好?”   男人骨子里真是有恶劣因子在的。   明知她现在不能。   还要继续求着她去做。   时溪双手还是有些颤,低着头抓起顾延州的两条带子,手指绕了几圈,但还是没有办法很好地抓住,动作特别慢。   在男人紧盯的目光下。   她终于给他打了个非常符合他气质的骚气蝴蝶结。   得到了奖赏的某人心满意足地靠近,低头往她唇角上啄了啄。   “我爱你。”   作者有话说:   二更! 第45章 为你服软   深夜的晚风温柔吹拂, 吹散了身上所有的燥热,悸动的心情也渐渐平静下来。时溪拿着一杯温水,在顾延州的目光下坐到床头,还故意往他手臂上掐了一把。   原本男人是挨坐在枕头边的, 见她过来就连忙将平板放下, 双手并拢放在被子上,眼睛一路追着她, 脸上的表情乖乖的。   床头灯的光线故意调暗些, 男人的头发是湿润的,乌黑的碎发染上一层光泽, 在额前散落下来,底下一双黑亮的眸子染上微光。   顾延州发烧时其实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只有在黏着时溪的时候才会各种装乖卖惨。知道她就是吃这一套, 所以将精髓全都摸透了。   时溪见他这副讨好的模样,气不过,往他大腿上拍了一下, “看什么看?喝水。”   顾延州听话起来, 从她手上接过水杯,喝水时眼睛还不停地瞄她,喉结滚动, “一起睡。”   她朝他轻嗤问:“是不是还要搂着啊,你想烫死我?”   男人伸手想牵她, 被她打了一下手背, 缩回去, 再试探地勾勾她的小尾指, 牵住, 再也不肯松开。   “搂着, 会好得更快点。”   时溪才不要听他的鬼话。   顾某人哪怕是发烧到三十九度,浑身精力依然十足。刚才她说累了,要松开,他还抓着她的手,一遍遍地哀求着。   甚至连撒娇也用上了。   根本捱不过他。   男人过来牵住时溪,慢慢跟她十指相扣,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里把玩着,来来回回地观察她的手背、手心和手指。   很小巧漂亮的一只手,指甲修理得圆润整齐,没有涂指甲油,透出淡淡的粉色,整只手瘦软宛若无骨,好像一捏就会碎。   时溪捏他的手指,“看什么?”   顾延州耳廓上还有些淡淡的粉色,手心把玩着她的小手,玩得不亦乐乎,唇角还微微勾着,像在研究着什么稀世珍宝。   他说:“你的手好小。”   “......”   她意有所指:“是啊,差点握不住!”   两人的视线静静胶着。   突然,顾延州用了点蛮力,直接将她整个人拉上床,几乎霸道地将她抱进了怀里。   男人的手臂搂在她的腰间,哪怕是生病了,他搂抱人的力道还是那么强势,整张脸在她后脖颈找了个地方埋下。   滚烫的气息裹挟清香的沐浴露味道顿时将她占据。   时溪轻嘶:“你好烫。”   不等她反应,男人的唇瓣就往她后脖颈的皮肤上落下一吻,低低道:“我爱你。”   她故意重重地哼了一声。   唇角却慢慢上翘。   他又落下一吻:“你好乖。”   “......”   锤他。   “顾某人最不乖!”   顾延州心满意足地窝在时溪身后,闷在她的衣领里笑,掌心掐着她的腰,玩似的叼她耳垂。   他身上的温度实在是太烫了。   时溪嫌热,但是不忍心推开,只好转了个身,埋进顾延州的怀里,伸手拍他的肩,“睡吧。”   他在头顶轻叹道:“睡不着。”   “嗯?”她将上半身撑起来,乌黑的长发往下垂落,“为什么?”   顾延州躺在底下,眼瞳黑亮地看她,“我突然想起书房有个圆形的玻璃罐,里面装着好多纸星星。”   他低声轻哄。   “你能不能帮我拿过来?”   时溪还不困,从他怀里出来,翻身下床,“什么颜色的?”   “透明。但里面的星星是七彩的。”   顾延州的书房很好找,他说的圆形玻璃罐就在办公桌的中央,一眼就看到了。她小心翼翼地捧起来,回到卧室。   “这都是什么?”   顾延州已经重新坐了起来,勾着唇,抬起下巴,“你打开看看。”   时溪抱着玻璃罐坐下,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感受他热腾腾的气息将她重新包裹起来。   虽然是挺热的,但她一点都没觉得不喜欢,甚至还有点贪恋。   星星全是用彩带纸折的,每一颗都很标致,五个尖尖小巧可爱,放在同一个玻璃罐里,整个捧在手心里看,还是挺漂亮的。   “这是什么?”时溪捧起来在耳边摇了摇,“哪个女孩子送你的?”   像顾延州这样的直男,他肯定不会买这些花里花俏的小女生玩意儿来放在自己的书房。   他将下巴抬起,眼睛瞟着她,反问:“一定是女孩子送我的吗?”   时溪大骇,瞪大了眼看他,“我去,难不成是男孩子啊!”   顾延州往她额头上弹了一下,“你能不能拆开了再说话?”   时溪“噢”了一声,拿起其中一颗,沿着边缘一点点将它拆开。外面一层已经剥落,形成长长的一条星星纸,越是到里面,似乎有黑色的字迹在中间。   剥到最里面的一层,字迹出现在眼前。   ——“她爱睡懒觉。”   时溪蹙眉,捏着小彩带递给他,“这个‘她’是指谁啊?”   顾延州不说话,漆黑的眼睛静静地凝在她脸上。   “啊?”她指着自己,懂了,“是我吗?”   她高中时是挺喜欢睡懒觉的,因为平时熬夜追剧,所以第二天总是起得好晚。但这个习惯去剑桥以后就改了,因为她连追剧的时间都没有了。   顾延州:“继续拆开看看?”   时溪低头拿起另一颗,手指继续拆开。   ——“她喜欢吃甜食,小蛋糕是最爱。”   ——“她最喜欢芋圆啵啵。”   ——“她讨厌肥肉,每次都要扔出来。”   时溪伸手往玻璃罐里捞,捧起一掌心问他:“所以这里每一颗星星都代表我的一个习惯。”   顾延州点头。   她张嘴,往罐子里捞了一把,“这里一共有多少颗啊?”   “一千三百一十四颗。”   “......”   一三一四。   一生一世啊。   时溪将今晚的佩服贯彻到底,“你哪来那么多精力和时间写这些啊?”   这得写多久啊?!   何况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上能写出一千多个习惯。   有些习惯还会变来变去。   难道他全都知道?   “还好。”顾延州搂过她的肩膀,“你去留学的三年,我每天睡前就写一张,折起来扔进去。”   “三年,一共就是一千零九十五天,我凑了个整,继续往后记,于是就有了一三一四。”   他偏头朝她笑,灯光落入他的眼中,瞳仁像是星星一样剔透明亮。   “是不是很浪漫?”   时溪心口发烫,往他肩上锤上一拳,鼻子也开始发酸,“你这么想我,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他低下头,眼睫毛微垂,手里把玩着她的手指。   “我不敢。”   “怕你很忙。”   “还担心你会讨厌我。”   她伸手捏捏他的下巴,“傻不傻啊你,折了一千多颗纸星星,却不敢给我打个电话。”   顾延州总是背着她,一声不吭地做一些让她根本难以想象的事情。记住她高中时胡诌的梦想、还在她离开时折出一千多颗星星。   说不感动是假的。   怪不得他曾经说过,她去剑桥交流的这段时间,他是靠回忆他们的过去支撑的。   他的回忆。   全都凝聚在这一千多颗折纸星星里。   平时那么没有耐心的一个人。   却肯花一千多个夜晚。   用折纸星星的方式,来牵挂她。   他是真的很耐心地等。   也,等了她很久。   时溪抱着星星罐爱不释手,杏眼弯成一个月牙,脑袋倒在他的肩膀上,咧嘴将拆开的星星折回去。   但是她第一次弄,折得不太好看,于是将星星纸重新摊开递给顾延州,问道:“这个怎么折回去啊?”   顾延州从后环过时溪,握着她的手,帮她将细长的星星纸慢慢折叠,动作特别娴熟,“这一端,往下打个结,翻转过来,多余的部分插进缝隙里。最后将五个尖角都捏起来,向中间挤压。”   一颗漂亮的星星就完成了。   时溪将星星重新放进玻璃罐里,倾身将顾延州扑在床上,用脸去蹭他炙热的胸膛,“你真的好会给人惊喜哦,顾延州!”   顾延州笑起来,低头紧搂着她,手上开始不老实了,“感动吧。”   “超级感动!”   “那你给我奖励。”   “你要什么奖励?”   “搂着睡。”   男人已经将她搂在怀里了,还低头凑到她的发间轻嗅,“你身上为什么总是香香的?闻着好舒服。”   时溪也闻闻他的,“我用的是你家里的沐浴露啊。”   “噢,那我们味道一样。”   他轻蹭她的锁骨。   “但是你的更好闻些。”   “嘻嘻。”她笑,“这叫体香。”   男人低头轻啄她的额头,灼热的吻慢慢落在眼皮上,“睡吧,晚安。”   ......   半夜醒来时,时溪第一时间去触碰顾延州的额头。他的烧已经退了,只不过出了好多汗。   她用毛巾给他擦拭,却在靠近时被他握住手腕,好像是在呓语,凑近时,刚好听到他低声轻喃了一句。   “别离开我。”   -   翌日清晨,时溪还没睁眼,伸手往旁边摸了摸。没摸到整晚都贴在自己身上的滚烫热源,她的困意立马就驱散了,连忙从床上坐起。   鼻子嗅到食物的香味,似乎还听到从厨房里传出的声响,她连忙下了床,走近厨房才看到顾延州在煮粥。   他今天看着精神好了不少,身姿干净利落,身上套了件白色的T恤,胸前还围了一条浅蓝色的鲸鱼围裙,袖子下的肱二头肌极具荷尔蒙,线条优美又好看。   时溪走过去,从后抱住顾延州劲瘦的腰,轻声问:“你今天怎么起得那么早?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她将小手探上他的额头,感觉温度已经降下来了。   男人也慢慢转过身,手上还拿着舀粥的勺子,偏头往她唇上啄了啄,“还好。”   看着他心情不错的样子,时溪继续搂着他腰,将脸埋在他宽厚的后背上,听到他的心跳声蓬勃有力,一下一下地充满律动。   哪怕是单纯从后面抱着,都特别有安全感。   “我还想着起来帮你煮粥,没想到你起得比我还早。”时溪抱着他,“以前你生病的时候,都是谭平他们照顾你的吗?”   “不是。”他的声线无波无澜,仿佛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都是自己照顾自己。”   她惊讶,“没人照顾你吗?”   “从小到大都这样,习惯了。”   顾延州盛好了粥,双手捧住她的脸颊,低头含着她的唇瓣,用舌尖沿着她的唇纹描摹。   将时溪亲得喘息,他才慢慢将她放开,低头轻笑,“这几天太忙了,但欠你的一顿饭我还记得。”   “这段时间,你尽量将日程空出来,行吗?”   时溪弯唇,“噢哟,这是有大惊喜在等着我的语气。”   顾延州在做饭上还是挺有天赋的,白粥清淡无味,所以他加了点瘦肉沫和瑶柱,配上酸酸辣辣的榨菜,口感也变得丰富起来。   时溪的手机振动,她和爸妈的家庭群里弹出了几条信息。   老妈@了她:【你跟小顾要不要吃肠粉?我今天提前收摊,准备给你们寄两盒肠粉当早餐。】   她立马回了个“要”。   老妈的手艺,那是整条街的人吃过都会夸一句的程度。   时溪双手拿起手机,眼睛从屏幕上抬起,刚好瞧见顾延州面前的平板屏幕上全是颜色不一的数据分析图。   这个大病初愈的人又开始马不停蹄地工作了。   顾延州的生活看似忙碌,实则很单调,好像就只围绕两件事。   ——工作和她。   他就像是一匹孤狼,眼中只有打猎和爱人,要是生病了受伤了,只会自己舔舐伤口,还没完全恢复,他就要重新开始战斗。   时溪推开面前的碗,直接跟他坐到同一张椅子上,后来被他揽着腰捞到他的大腿。   她拿起手机,当着他的面将他拉进家庭群,“我爸妈可喜欢你了。今天还问我们要不要吃肠粉,我说小顾还没尝过老妈的手艺,她立马就给我们寄了两盒。”   抬头对上男人的眼眸,她勾唇道:“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搂在她身后的男人身体明显一颤,连搭在她腰间的手臂也猛地一下收紧,温热的呼吸落在她的后脖颈。   “一家人。”   时溪点头,在群上给老爸老妈介绍,继续回应他:“对,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不离不弃。”   “不管有什么事情,我们都可以商量着来。有什么好吃的,好玩儿的,大家都可以互相分享。”   “你不再是一个人了。”   每一句话落下,时溪都感觉顾延州搂抱她的力度变得更重些。像是从未听说过这样的话,所以他脸上的表情也有些茫然和恍惚。   最后化作一道清浅的低笑声。   “我有家了。”   时溪点点头,“对啊,这就是我带你去见我父母的原因。我们终究会成为一家人的。”   时父时母见顾延州进群,连发几个老年人最爱的鲜花表情包欢迎,还发来一个外卖信息:【外卖已经到你们那边了。】   时溪伸手拍拍顾延州的大腿,从他身上起来,开门从外卖员手中接过时母送来的一袋子外卖。   里面一共有五盒肠粉,五种口味,还配了老妈精心研制的酱油。   顾延州还在跟时父时母聊天。时溪将一盒盒肠粉打开,推到他面前,将筷子并拢递给他,笑意盈盈道:“尝尝老妈的手艺。”   他将手机放下,拿起筷子,慢慢夹起肠粉,眼睛还时不时地看向她,眼眸中泛起了温柔的碎光。   男人现在就好像一个第一次得到糖果的小孩,很胆怯,不敢吃,却在一次次的鼓励下,终于拆开了属于他的礼物。   时溪将所有肠粉都推到他的面前,勾起唇角,“我们爸妈亲手做的,不像外面的外卖和饭馆。”   “这里面,全是家的味道。”   ***   “0.13极限”算法面向公众官宣后,时顾科技股价疯涨,当天上午就涨停板。国内外算法科技领域的专家全被邀请到公司大楼,整整一个上午,会议一场接着一场。   吴兴师兄负责对外宣传,还要应付资方工作,忙得不可开交。顾延州高烧刚退,手上还有算法研发的收尾工作,下午还要参加南淮商会,日程也是特别忙碌。   时溪担心顾延州的身体,想过去陪在顾延州的身边。   她找到费志瀛,给他交代好留守工作,他也从姐姐堆里出来,认真地点头:“知道哒姐姐,你放心去陪顾哥哥吧,财务部没什么事情。”   她点头,看向其他IwI审查组的同事,“这段时间也麻烦你们了。”   “放心去吧,时总。顾总最重要。”   时溪背上包,朝他们挥手。   顾延州的研发收尾工作在上午陆续结束,他从技术部出来时,手上还咬着一支饮用维生素C,身后黑压压地跟着一帮技术员。   路过财务部门口的走廊,顾延州伸手牵住时溪的手,转头看向其他人,“你们继续完成剩下的收尾工作,争取本周内对合作软件完成98%的覆盖率。”   技术员们应下,“收到。顾总辛苦。”   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时溪侧头看他,伸手挤了挤他手中已经干瘪的包装,“好喝吧。橙子味的维生素C,比喝药好喝多了。”   顾延州将包装袋扔进垃圾桶,自然而然地学她:“妈的方法真好,我也不爱喝药。”   时溪弯起眉眼,“叫得真顺溜,我要录下来给咱妈听一下。”   他紧握她的手,凑近到她的耳边,小声道:“不用,以后有的是机会给她听到。”   司机已经在楼下等着,原本的迈巴赫换成了卡宴,车牌号也换成了连号的数字,低调奢华,在低暗的车灯下,更显无声张扬。   车子启动,引擎发出轰鸣,一路驶向市中心。   ......   南淮商会每年在市中心商贸酒店中举行,只有当地最具经济实力的前十名企业掌权人才有资格参加。   时顾科技这次凭借上市和新算法成功跻身前五的地位,自然吸引了不少媒体的目光。   他们刚在酒店门口下车,外面就有一帮记者跑过来,各种闪光灯和话筒聚拢,紧紧将他们包围。   保安在旁边维持秩序,南淮日报的刘总笑着出来相迎,“顾总,今天还带了夫人啊。”   顾延州先从车里出来,掌心顶着车门框,护着时溪的头顶,紧搂着她在身旁。见周围的记者逼得紧了,他伸手挡着闪光灯和镜头,凛冽地低呵道:“别拍她!”   刘总抬手制止,“你们先别拍了。顾总不喜欢他的夫人被拍到,你们的照片和视频也别乱传。”   所有记者连忙放下相机。   时溪慢慢揉他的手,“别那么凶,到时候会被人故意流出丑照的。”   顾延州翘唇,“噢,这么在意我的面子?”   “我是在意我的面子。”她道,“我男朋友得帅!”   刘总在前头引路,顾延州牵着时溪的手走上红毯,全程没有记者再敢跟拍。   他们的位置在宴会厅的第二个圆桌,两人坐下时,其他企业的老总相继看过来。   时溪对上那些人的目光,发现全场只有顾延州带了自己的家属。   手心被人捏了捏。   顾延州偷偷摸摸给她递来一颗糖。没多久,他又从兜里递来一块巧克力,“这个商会,我去年参加过一次,挺无聊的,大家光吹牛不吃饭。”   时溪“噗嗤”笑出声,“所以,我今天的任务就是过来干饭。”   男人点头,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轻搂。   时溪今天特意换了件一字肩抹胸连衣裙,颜色纯白干净,中间的收腰设计将她姣好的身材曲线凸显得更加曼妙,仿佛一掌盈盈可握。   她跟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身上的裙子,巴巴地凑过去,“我今天穿得好看吗?”   顾延州脸颊往内收,移开视线,闷声道:“怪不得他们都看着你......”   啧。   吃醋了,这男人。   正如顾延州所说的,这个商会除了企业大咖们的交流环节,其他过程真的挺无聊的。   时溪将一颗花生和一颗糖包进手心里,伸到顾延州面前让他猜。   他指了指左手,待时溪将手掌张开时,他五指插入她的指缝,连同中间那颗花生一起,在她的手心上慢慢碾磨。   粗糙的质感在掌心上来回摩擦,他的手指还紧紧地握住她的,动作横生暧昧,总让人联想起他们昨晚一些刺激的画面。   时溪伸手打了顾延州一下。   男人立马松开了,用眼角余光偷瞄她一眼,慢条斯理地将掌心里的花生剥开,将肉递给她。   商会终于进行到企业家交流环节,所有人可以自由在大厅内走动。   时溪只想去旁边的休息区继续吃东西。顾延州看穿她的心思,牵住她的手过去。   休息区离大厅隔着一段距离,中间还有一小段楼梯,透明玻璃的设计,看着就很高。   底下的台阶很深,时溪脚下穿着高跟鞋,不方便走快,所以一步步牵着顾延州的手臂,轻捏着裙摆往下走去。   旁边有个穿工作制服的男人跟上来,压低帽檐,紧紧跟在他们身后。   时溪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脚下的台阶,步伐走得很缓慢,担心摔了,所以一直抓着顾延州的手臂,小声嘀咕了一句:“早知道不穿这么高的鞋子了。”   顾延州伸手想搂她。   下一秒,他眼角余光一闪,突然侧身挡在时溪身后。后面像是有股钝推力,重重地将他们往前推了一下。   男人用一个保护式的姿势紧紧搂着她,怀抱宽厚温暖。头顶却传来他一声痛苦的闷哼。   时溪来不及转身,甚至被这举动弄得有些猝不及防,愣愣地在原地站定,“怎、怎么了?”   耳边听到有人尖叫着大喊:“保安!保安!有人持刀伤人!”   这一声在脑子里闷声炸开。   周围陆续传来惊呼声:“顾总!保安!快叫救护车!这里有没有医生?这里有人受伤了!”   顾延州依然将时溪护得牢牢的,完完全全将她整个人保护起来,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了从身后刺来的那一刀。   时溪没办法看到顾延州现在什么情况,脑子空白一片。她不敢回头,心跳更是跳得飞快,嗓音都在颤抖:“顾延州,你怎么样了?”   “......”   无人作答。   时溪急得快哭了,伸手往后摸了摸他的大腿,继续往上,结果看到自己纯白的裙子上飞溅了不少的鲜血。   简直红得刺眼。   像是带着破坏力,直接冲击了她所有的视觉。   “顾延州,你回答我。”   时溪急得快要哭了,“你到底怎么了?你被刺到哪里了?”   后面的人终于闷哼一声。   “我没事。”   作者有话说:   二更合一 第46章 为你服软   整个宴会厅乱作一团, 无数人的尖叫声四起而混乱,站在远处的服务员惊恐地看着他们,甚至都忘了作出应急反应。   时溪想要转过身,结果被顾延州单手按着肩膀, 不让她动。他在她耳畔低声问:“你有没有受伤?”   “......”时溪甚至都混乱了。   这句话难道不是我来问你吗?   顾延州慢慢将她放开, 突然转过身,伴随着一声利器刺破西装外套的声音, 面前那个身着工作制服的男人应声倒在地上, 痛苦地在地上大声呻.吟。   周围人倒吸一口凉气。   时溪现在才看清身后的情况。   顾延州空手握住一把小刀,腥红的鲜血淋淋漓漓地从紧握的掌心里淌出, 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绽开花瓣般的印记。   他的手死死地固定在远处, 任由刀尖划破自己的皮肉也不肯松手。   他从始至终护着的。   只有她。   时溪慌忙地想拿出身上能止血的东西。   可在这时, 顾延州再次动了起来,握紧拳头往地上的人重重地砸了两道,眼睛里布满了红色的血丝, 力道又狠又凶, 完全不顾自己还在流着血的伤口。   “这次又是他派你们来的?”   顾延州怒吼,揪紧地上男人的领口,发狠地朝他脸上来了一拳, 皮肉撞在皮肉上的声音,发出阵阵闷响, 听着让人惊心动魄。   因为情绪激动, 他的脸颊极度内收, 气场冷冽如冰, 浑身上下的侵略感和压迫感成倍放大, 压得周围的人都喘不过气。   底下的人闷哼, 挣扎着要起来,被顾延州一把摁住脖子,再次压在地上,完全不给对方丝毫喘息的机会。   那人甚至还想拿出另一把小刀,结果都被打得根本提不起来。   时溪听不清顾延州在说什么,连忙跑过去,握住他受伤的那只手肘,“顾延州,别打了。”   男人已经彻底陷入暴戾的状态,拳拳到骨,手上的鲜血横流,跟底下的人混在一起,连空气中也混上了浓重的血腥味。   听到时溪在喊他住手,顾延州的动作才稍微缓慢下来,原本死掐着对方喉咙的手一松,将人丢开。   保安和医护人员终于来了,连忙拉开他们两个。   时溪跑到顾延州面前,低头托起他的手掌,视线朦胧。   用医用纱布缠上他手的时候,伤口的鲜血还在流,根本止不住,连纱布都因为湿透而滑落出来。   “疼死人了啊!”时溪想包扎,但是手也在跟着抖,根本包不住他的伤口。   顾延州从她手上接过干净的纱布,紧握成拳,随意绕几个圈捆扎包好,好像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没多久,鲜血逐渐浸透出来,再次将纱布染红。   男人用另一只也破了皮的手掌轻搂住她的腰,低声问:“你有没有受伤?有没有伤到哪里?”   “......”   明明他才是重伤的那个,现在却在第一时间关心被他保护得很好的她。   如果不是顾延州用身体抵挡过来,并且及时握住刀刃,或许现在被刺伤的人就是她了。   而且伤口一定是在腰上。   遍布所有要害的地方。   而他倾身护过来时,却是用整个宽厚的脊背挡住,将可能致命的风险全留给自己。   时溪摇摇头,见他身上的戾气四溢,胸膛起伏还在喘着粗气,她连忙伸手蹭掉他脸上的血迹,轻抚他额头上因为暴怒而凸起的青筋。   “我没事。”时溪轻哄,“我们去医院好不好?你的手伤得很严重,需要缝针。”   他再三确认,眉眼间的戾气散了些,“你真的没受伤?”   “没有。”她摇头,继续摇头,“我没事。一点伤都没有。”   顾延州像只发狂暴怒的狮子,在确定她毫发无损后,浑身凛然的气息收敛,朝她摊开正在不停冒血的掌心,眼睫垂下。   时溪轻轻握住他另一只破皮的手,嗓音都是颤抖的,“我们去医院、去医院,去医院就没事了。”   救护车和警车已经停在商贸酒店门口,警鸣声震破耳膜,有人源源不断地从酒店里跑出来,刚好撞上还在外等候的记者。   他们刚开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后来见顾延州牵着时溪,一身是血的走出来,连忙对着他们疯狂拍照。   刘总及时出来呵止。   他们才肯放下相机,转头追着行刺者的警车去了。   时溪跟着顾延州上了救护车,车门关上,警鸣声大响,路上所有车辆转向让道。   到了医院,医生将早就湿透的绷带拆开。顾延州的掌心血肉模糊,中间一道深红色的伤口潺潺冒出鲜血,随着绷带的脱落,原本止住的地方又开始重新渗出血液。   时溪不忍心看,将坐在椅子上等缝合的男人抱住。他的脸挨在她的小腹,另一只手轻拍她的背,“没事。现在不疼了。”   “......”   他道:“真的一点都不疼。”   说完,顾延州轻“嘶”一声,瞪向正在帮他缝合的医生,好不容易才收敛的凶戾脾气再次发作。   时溪连忙捂住他的眼,不让他看别人,低声轻哄:“顾顾,没事,我们别看别人,看我。”   男人的脾气一阵阵的,因为剧痛,深而重的呼吸在她耳边起伏,连另一只手也紧握成拳,闷声问她:“你站着累不累,要不坐我旁边?”   “不累。”她轻抚他的背,“我抱着你。”   顾延州不想让她抱着,也是因为在打麻醉和缝合的时候全身都在发颤。   哪怕是麻醉起效了,可他的体质天生不敏感,似乎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针线扎入,痛感锥心。   他就是这样。   平时小打小闹的病痛反而会跑到她面前使劲儿地放大,不停地说自己疼,需要人亲,需要人哄。   反倒是真的太痛了,他只会一声不吭,悄悄地藏起所有,不让任何人发现他的脆弱。   时间变得缓慢,简直度秒如年,消毒水的味道浓郁刺鼻,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传来剪刀和针线扎入皮肉的细微声。   底下的人不停地颤抖,连嘴唇也被他咬得发白,失去了原本的血色,汗水珠沾着额头上暴起的青筋,一颗颗沿着紧绷的脸颊线条滑落。   半个小时过去,缝合结束。   顾延州搂抱着时溪,慢慢地吐出一口气,眼眸阖上,疲惫地靠在时溪的怀里。   医生交代他们后续的养护工作:“一周内伤口不要沾水,按时来这边换药,免得伤口感染了。饮食上稍微清淡点......”   医生还没说完。   顾延州突然往时溪怀里倒去,露出他腰间上大片湿透的血迹......   -   这件事很快就传了出去,所有媒体都在报道商会的袭击事件。   新算法才刚面世不到一天,创始人就遇到袭击,伤重不明,时顾科技的股价也在开盘后大跌。   最终的检查报告出来,顾延州身上有多处明显的伤口,手上和腰上两处最重。   幸好都没有伤及要害,但是失血过多加上体质对麻醉不敏感,在缝合腰部伤口时,他就陷入了晕厥,现在人还没醒。   时溪从单独病房里出来,慢吞吞地坐在医院走廊上。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她整颗心都是发颤的,坐下时,天花板像是在摇晃。   医院走廊传来脚步声,吴兴师兄跑在最前头,谭平、卢一悟和周倩倩几个人都来了。   “嫂子,顾延州怎么样了?”   “溪溪,你还好吗?”   “我们来了。”   见到他们,时溪空洞不安的心才慢慢放下,眼泪像掉线的珠子,一把搂着周倩倩大哭,“我、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刚才突然,突然就在我面前倒下了......”   谭平气得叉腰,破口大骂:“他妈的,怎么搞成这样。师兄,会不会就是他干的?”   吴兴师兄身上的西装都还没脱下,估计是中途从宣发会跑过来的,“我估计是。目标这么明确,应该没有其他人了。”   “妈的!他们死咬着顾延州不放,怎么同是有血缘关系的人,对自己的亲人就下手那么狠。”   “......”   时溪感觉脑袋胀痛,但还是捕捉到他们话中的信息点。她连忙从周倩倩的怀中抬起头,问道:“你们说的是谁?顾延州的亲人?”   谭平情绪失控,“算个屁的亲人!顶多是有血缘关系的敌人!”   “嫂子,是这样的。”卢一悟挨在墙边轻叹,“你离开后的第二年,顾延州的生父病重,他同父异母的弟弟顾执就担心他会抢走自己的遗产,在背后多次搞小动作。”   “......”   “顾延州生父是北临最大的网络公司老板,这几年算法科技盛行,也让原来的推荐模式逐渐被淘汰。”   “于是,顾执还将家里生意的衰落归罪于顾延州,屡次在我们面前挑衅。这次雇凶伤人,估计是因为新算法的面世,所以他才下狠招。”   时溪冷着声音问:“顾执纠缠顾延州多久了?”   “半年了。”   “......”   大量信息一下子涌向时溪,也勾起了她脑海深处的记忆。   关于他家里人的事情。   高中时,不管顾延州考了多少次年级第一,获得了多少枚国际金牌,依然没有一个人来参加他的家长会,从来都是孤零零的一个。   家长联系电话上只写自己的手机,家人关系一栏永远是空的。   唯一提起的一次,也是他轻描淡写的——“我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不要我了。我像个流浪汉,从小没什么家的概念。”   所以不管他们曾经互怼得多凶,在一起后感情又有多好,时溪从来不会在顾延州面前主动提他的父母。   因为那是他的忌讳,和逆鳞。   所以在带他见爸妈之前,时溪在时父时母面前也再三强调,千万不能提及他的家庭。   可是,凭什么要这么对他?   顾延州从小一个人走来,无依无靠,长大后靠自己的本事创立公司,不争不抢。   凭什么要被人这么对待?   时溪低着头,撩起头发,用手托着额头,低声问:“为什么我回国这么久,没有一个人跟我说?”   卢一悟:“嫂子,顾大佬让我们瞒着你,是因为他怕你会担心。他还说,只想让你开心,所以这些烦恼的事情就不要告诉你了。”   谭平重重地将拳头砸向墙面,发出一声巨响,“时溪,嫂子,你还不懂吗?你现在是他唯一的爱人,也是他唯一的家人。”   “——所以他将你看得比自己的命都重要!”   周倩倩站起来,骂他:“谭平!你发什么脾气!溪溪也是才知道这件事!”   “我知道,对不起。”谭平捂了把脸冷静下来,眼睛却发红,“但是,要是嫂子当时在顾延州身边就好了。   “......或许他就没那么痛苦了。”   时溪用手托着额头,咬紧牙关,“你们、有空给我讲讲,我去英国的那几年,顾延州都是怎么过的。”   周倩倩连忙握住她的手,“我知道,我给你讲。”   ......   半个小时后,医生从病房里出来,喊道:“顾延州的家属在吗?他醒了。”   听到顾延州醒了,时溪还没起身,其他人就一窝蜂的全跑进去,“我们是顾延州的兄弟。”   医生:“......家属呢?”   里面传来顾延州虚弱的声音:“噢,你们怎么来了?”   谭平大骂道:“叫你不要心慈手软,你非不听!现在好了,受伤了,住院了,顾延州你满意了?”   吴兴师兄推着谭平出去,“你先冷静点,顾大佬才刚恢复。”   卢一悟将脑袋挤进去,小声问:“顾大佬,你好点了吗?”   顾延州有了点力气,“你们嫂子呢?”   “她在外面。”   “叫她进来,你们先出去。”   谭平见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气得想打他,“果然啊,顾延州,醒来就满世界找老婆!要女人不要兄弟!见色忘友!恋爱脑!”   顾延州:“............”   时溪起身走进去,站在门口,看着前面几个男人让出一条道。   顾延州面上憔悴,唇色惨白,身上穿的一件白色衬衫泛起了褶皱,看着身体更加虚弱。他眼神安静地看着她,无声地召她过去。   她快步走到病床边,鼻子有点粉,一双杏眼微红,轻声喊他:“顾顾,你好点没有?”   “......”   顾延州二话不说,单手伸到时溪的腰侧将她一把揽了过去,额头也贴上了她的小腹。   当着所有多年兄弟的面,男人放下了平日的强势和霸道,嗓音中全是脆弱。   “你去哪儿了?醒来就见不到人。”   作者有话说:   二更甜章。 第47章 为你服软   其他人从来没见过顾延州这副模样, 全都怔愣在原地,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情有些复杂。   谭平简直深受打击, 指着顾延州, “顾延州!我就说你要老婆不要兄弟!你居然还跟嫂子撒娇!”   顾延州将脸别到一边,将两只耳朵埋进了时溪的怀里。   摆出一副我不听的模样。   吴兴师兄憋笑, 拍拍谭平的肩, 拉着他往房门外走,“走吧走吧, 弟妹在这里陪着顾大佬,或许人家还好得快一点呢。”   谭平抓了把额发, 依然难以置信, “天啊!顾延州居然是这样的人,他怎么可以撒娇?他怎么可以!我认识他二十多年,我从来没见过他这副模样!”   卢一悟也捂着脸, “我也没见过。难道这就是爱情吗!”   “......”   他们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门口, 直到房门关上,将所有独处的空间全留给他们两人。   整个病房内消毒水味道浓郁,从顾延州身上散发出来的药味淡淡的, 混着他独有的味道,依然让人感到熟悉而安心。   顾延州靠在她的身上, 轻轻吐气, “他们都走了?”   “嗯。”她道, “都走了。”   男人闷声道:“醒来后发现你人不见了, 我还以为你又走了。”   “......”   又, 走了。   时溪敏感地捕捉到他的意思, 调整好情绪,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还好,伸手抚摸他的背,“感觉好点没?”   他挨靠在她身上,找了个舒服的地方枕着,“让我靠靠呗。”   她侧头看向他的后腰,看到伤上贴了一小块纱布,手指捏捏他的两对耳廓,将它们都捏得粉粉的。   “顾延州,我不走。”   时溪俯身将他搂住,避开他身上所有的伤口,紧紧地,用自己的双手将他包裹,“我不会走的。”   她一字一句:“我要待在你身边,一直一直,待在你的身边。”   顾延州将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清浅地笑问:“干嘛,心疼我才这么说的?那你得告诉我,这个‘一直’是多久?”   “如果我说,”时溪将五指插入他的发间,温柔地揉着他的头。   “——是一辈子呢。”   男人的心情特别好,“噢,这么乖,要跟我一辈子?”   “嗯。行吗?”   后脖颈被人轻轻捏起,对上顾延州染上温柔色泽的眼眸,听他含着笑意的话。   “时小溪,你这是在跟我求婚?”   时溪还仰起头,对他翘起唇角,反问:“你觉得呢?”   顾延州手指揉捏她后脖颈上的软肉,摇头,“不行,那不行,求婚这种事情要男人做才可以。你一个小姑娘家的,学什么男人求婚?”   她两条手臂搭上他的肩膀,眉眼弯起,“这样啊——”   “那我等你?”   男人的情绪明显好了不少,骨节修长的手指慢慢地捋她的发尾,手背上还贴着医用胶布,吊针插进他的青色的血管里。   脆弱,却充满强大的生命力。   “好。”   ......   顾延州拿了几盒止痛药和镇定剂,执意说要回家。知道他一向性子固执,说什么也不会改变主意。   所有人拗不过他,只好同意办理出院手续。   周倩倩及时发布声明,对外透露顾延州只是受了微小轻伤,情况稳定,目前已经出院休息了。至于伤人者已经被警方控制,具体原因和幕后操纵者还在调查中。   声明发出后,时顾科技的股价慢慢回涨,在下午收盘时回到事件发生前的状态。   时溪坐在车上,从药瓶里倒出一片止痛药递给顾延州,安抚地摸摸他的碎发,“伤口还疼吗?”   顾延州接过药,兑水一起服下,“不疼。公司还有很多事情要我处理,我们先回去一趟,稳定一下其他人的情绪。”   “......”   明明是对麻药不敏感的体质,哪怕是打了麻醉,也跟生缝没什么区别,他居然还嘴硬说不疼了。   真不知道他怎么强撑下来的。   顾延州将她一把扯过去,手掌捏着她的后脑勺,指尖按着她的太阳穴揉了揉,“你别担心。伤我的那个人,其实我认识。”   他低声道:“有什么事情,都有我顶着。”   “.......顾延州。”她喊。   “嗯?”   时溪转身看着他清隽深邃的眉眼,指腹沿着他的五官轮廓,从额头,鼻梁,嘴唇到下巴。   从上到下,一一划过。   她认真地撞入他的目光里,双手捧着他的脸,往中间挤了挤,声音更加温柔,“过去我们错过了挺多的,好多事情你都不能跟我分享。”   “但是以后我一直陪着你,你就要乖乖跟我说,可以吗?”   顾延州的脸被她用手掌捧着,唇色似乎恢复了些,人也精神了不少,还凑近撞她额头,“你爱我吗?”   时溪被撞得往后退。   耳边听到他追着道:“说你爱我。”   男人一副等着吃糖的模样,态度很坚决,“你不说你爱我,我就不......”   “我爱你。”   “......”   时溪重复道:“我爱你。”   怕他听不懂,还要抱着他的后脖颈,凑到他耳边继续道:“我说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顾延州,我爱你!”   顾延州脸上绽开明显的笑意,所有的憔悴仿佛被春雨滋润过,全部云消雾散。她每一声落下,他的唇角就上翘一分,心情好得不行。   他用力扣着她的后脑勺,凑到她耳边,同样回答她:“听到了,时小溪。你爱我,你很爱顾延州!”   -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八点。   天气预报说今晚会有大雨大风,但是很意外的,整片天空万里无云,夜风清朗,就连繁星也比平日多了几颗。亮得耀眼的月光挂在天空,将底下的黑暗也驱散不少。   因为伤口不能遇水,所以时溪干脆洗了条热毛巾,让顾延州躺在床上,她要给他擦身体。   男人脱掉外面的黑色外套,一件件剥落,又在她的注视下,手指慢慢拢上里面打底的白衬衫。   脱到一半,他突然松手。   “手疼,我自己脱不了。”   时溪:“......”   她原本是跪坐在床上的,现在一步步挪过去,来到顾延州面前,手指捏住他的纽扣一颗颗解开。   顾延州低头,幽深的眸光静静地凝视她,趁她专注地解开纽扣时,凑近往她唇上啄了啄。   “哎,等会儿,还有最后......”   凑近,继续啄。   “啊呀,顾延州!”   继续啄。   明显就是故意的。诱她靠近,在她专注做事情的时候,灼热的吻像雨点般密密麻麻地落下。   只是一会儿的功夫。   时溪已经被亲得喘不上气了,后腰还被他按着,强硬地往他身上推去,单手就能将她牢牢禁锢住。   顾延州这人还真是恶劣。自己受了伤,还非要将她亲出泪花才肯罢休。   最后他上半身擦完了,时溪拿着湿毛巾,一把将自己被扯开的领口包起来,嗔骂:“流氓。”   男人被骂了还笑,食指指着自己的腹肌,强调:“谁流氓。你帮我擦干净的。”   “......”   “你最喜欢的地方。”   “......”   “擦了足足两遍。”   时溪给他套上干净衣服,才不要承认,“胡说,我最喜欢的地方才不是这里呢。”   “......”   顾延州挑眉,“噢?你不是最喜欢这里吗?”   “才不是。”   安静片刻。   男人意味深长地轻笑,淡淡的气息混上了暧昧的味道。他重新抓着她的手往下移,眼睛还要盯着她的表情,“你最喜欢这里。”   “......”   时溪被烫到急忙缩手,嘀嘀咕咕:“流氓。顾大流氓。”   她要下床。   他不让。   非要听她说出个答案。   时溪只好戳戳他结实的胸膛,“我最喜欢你这里。”   顾延州包住她的手,将她按在自己心跳的心脏上,“为什么?”   “因为,我在你心里呀。”   他“切”了声,在时溪要走的时候重新将她抓过去,从后紧紧拥着她。掌心深入她的衣服下摆,绕到前面,粗粝的指腹轻蹭她的皮肤。   “今天将我吓死。”男人靠在她耳边低声道,“我真怕你会被人伤到。要是受伤的那个人是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衣服上逐渐出现五指的轮廓,轻轻揉捏,力道又轻又缓,掌着顶端慢慢包裹起来。后背炙热的气息吹拂在皮肤上,有一点痒。   时溪呼吸不稳,隐忍着问:“后来我看你还打了他......你那个时候是不是......”   顾延州接上,“我那一瞬间,真的动了杀人的念头。”   “如果他真把你伤到了,我不怕坐......”   时溪连忙将他的手拉出来,转过身,用食指抵在他的嘴唇上,“不许说,听到没?以后都不许说。”   顾延州不说了,乖乖的,垂下眼睫,嘴唇往她的食指上亲了亲,“不说了。”   她仰头舔他的嘴唇,伸手揉他的头顶,“乖。”   整理好身上的衣服,帮他扣好裤子的纽扣,时溪转身下了床。   回来时,顾延州还在穿上衣,大片后背露出来,随着他动作的起伏,流畅的肌肉线条也跟着动起来,怎么看都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画面。   他的腰间贴着一小片淡黄色的医用胶布,跟他冷白的皮肤对比起来,稍显突兀。   时溪将手上的小盒子背在身后,慢吞吞地来到他面前,俏皮问:“快情人节了,给你送个情趣大礼包,要不要?”   顾延州还在整理领子,听到这话,干脆连衣服都不穿了。   “啧。”她笑着咬唇,“不是这个,把衣服穿回去。”   “......”顾延州闷声,“哦。”   时溪将小盒子拿出来,在顾延州诧异的目光下,当着他的面轻轻打开。   里面的两枚纯银戒指璀璨夺目。   “你说求婚这件事,只有男人才能做,但是我偏不听你的。”   她看着男人的眉目渐渐染上温柔的颜色,连耳廓也红了起来。   “顾延州,你娶我吧。”   作者有话说:   二更!情人节快乐!   那个什么大礼包,之后会有的嘿嘿嘿。 第48章 为你服软   晚间的风温柔缠绵, 将时溪脸上的发丝慢慢吹拂开来,她望着顾延州愈渐温柔的眉眼,手上的戒指盒抬起来。   “说句话,愿不愿意?”   顾延州漆黑的眼眸凝在她的脸上, 捏住她下巴, 低头就含住她的唇。他的吻很急切,像是要将她活剥生吞了似的, 逼着她垫脚仰头回应他的吻。   唇瓣相贴, 暧昧的声音也一下一下地消失在唇齿间。   “我愿意。”   男人双眸半阖,半咬半亲地含糊问:“什么时候准备的?”   “在英国。”她抓着他半敞开的衣领, 上半身靠近他,“你说回国后要跟我复合, 所以收到第一笔工资的当天, 我就去定制了这枚戒指。”   顾延州吻得更加激烈,完全撬开她的齿关,疯狂掠夺她口腔中的空气, 可吮吸的力度却越发怜惜, “你在英国也很想我,对么?”   他半含着她的唇瓣换气,灼热的气息轻拂她的唇角。   “时溪, 你好爱我。”   听到这话,时溪低头埋进他的胸膛里, 将他紧紧搂抱住, 呜咽道:“顾延州, 以后不要再受伤了好不好?”   顾延州见她哭了, 动作有些慌乱, 连忙拍拍她的背, “医生都说了,只是轻伤,看着吓人而已。小小皮肉伤怎么被吓成这样。”   “你都晕过去了!”   “我那是睡着了,不哭不哭。”   “......”   时溪抹了把眼泪,低头将戒指从盒子里拿出来,抬起他的左手,将戒指推到无名指最顶端。   “你是我的了。”   顾延州低笑,用另一只手去蹭她的脸颊,粗粝的指腹摩挲,“小哭包。干嘛这么着急。”   他轻声叹气,用她听不见的音量喃喃自语。   “也不能再等我几天。”   -   拆线前的七天都要进行伤口换药,时溪早早将换药的步骤熟练于心,第二天到点就拉着顾延州的手,按在桌上,扯开他的袖子。   顾延州用另一只手托腮,暗示道:“我腰上也有。”   “知道。”时溪慢慢拆开他手上的纱布,“但你腰上的伤没手上的严重,先重后轻,一个个来。”   他用受伤的手握住时溪,轻笑,“真讲究,上药还要分等级。雨露均沾啊,时小溪。”   谭平和卢一悟还在旁边站着,两人直接被塞了一嘴狗粮,朝顾延州做了个溜走的手势,“顾大佬,要不我们先走?”   “不用。”顾延州恢复正经地看向他们,“人是不是抓到了?”   谭平点头,“顾执承认得很快,人是他雇的,警方已经确定他是故意伤害罪。至于你生父那边......有一份遗嘱要给你。”   顾延州指尖紧握,刚好抓住时溪帮他换药的手。她抬头看向他,指腹磨蹭在他的手背上,轻轻安抚他的情绪。   他眼睫毛低垂,掩下所有复杂的情绪,再抬眼时,眼眸中恢复凛冽,“说什么了?”   卢一悟将遗嘱递给他,“顾大佬,你亲自看看吧。”   顾延州伸手接过,却不打开,直接递给时溪,“你帮我看吧。”   时溪给他重新贴上医用纱布,接过遗嘱打开,从上到下快速浏览一遍。   是一份股份转移的确认书。   公司名叫“盛安网络”。   北临最大的通信网络公司,也是全国历史最悠久、业务最广泛的老牌公司。甚至在上一代人的记忆中,只要一提“盛安”这个名字,几乎所有人都知道。   哪怕新科技盛行,老牌的网络通信公司也掌握着充足的资源人脉,享有新型网络公司所不具备的口碑和体量。   哪怕时顾科技上市了,在盛安面前也是小巫见大巫。   原来顾延州的生父居然是这么厉害的大人物!   时溪一目十行,从转让书中抬头,眼睛瞪大。顾延州瞧她这副模样,挑眉问:“怎么了?看到什么这么惊讶?”   盛安科技45%的股份会在一周内转移到顾延州手上。   如果他选择签字。   那这家全国最大的老牌公司,就是他的了。   可是,顾延州会接受吗?   他的生父从小就不认他,也从未参与过他的人生。唯有在生命弥留之际,才想起。   这个在外流落多年的儿子。   而这个儿子,已经成长为南淮科技领域的新生力量,靠自己获得了更好的人生。   现在他生父将股份转移过来,或许更多的是因为顾执即将面临监.禁,无法继承企业吧。   时溪将确认书递给他,“你自己看看?反正本财务总监随时待命。”   顾延州接过,快速扫了眼,眉头也渐渐蹙起,周身的气压很低,更多是混着压抑而复杂的情绪。   时溪低下头,将他上衣慢慢拉开,“来,你这里还要换药。”   谭平和卢一悟没眼看,打个招呼就离开了办公室。   顾延州腰上的伤最轻,当时在医院看到他衣服全是血迹,幸好拉开后才发现,沾上的鲜血大多来自他的手上。所以没缝针,只是稍微处理了一下伤口。   时溪特地选的布朗熊止血贴,可可爱爱的,刚好能覆盖掉他腰上的伤。   头顶响起某人的一声轻笑。   “时小溪,能不能别那么幼稚?”他按着止血贴,”我一个大男人贴这种图案的,不太好吧?”   时溪抬头瞪他,“闭嘴。你微信头像还是布朗熊呢。”   “......”   顾延州点点头,“行,你说的很有道理。”   他暧昧地低笑。   “反正我人都是你的了,你想怎么贴,就怎么贴。”   时溪慢慢勾唇,将止血贴的周围加固一圈,抬手摸他的头顶,像哄小孩似的,“乖,贴上就不疼了。”   待她贴好后,顾延州一把将时溪按进怀里,狠狠地咬住她的唇,非要勾缠她的舌尖,半推半出,来回争夺对方口腔里的空气。   时溪被亲得身体下陷,搂着他的脖颈一同倒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膝盖抵在他的小腹上,“等等,不行。”   顾延州半撑起上半身,气息微喘,暗示问:“还没到下班时间?”   “不是。”她轻轻触碰他的止血贴,“你这里要好了才行。”   “......”他叹气,“皮肉伤。”   “那也不行。”   她从顾延州身下起来,捧着他的脸颊啄了口,“乖乖的,很快就好了。好了以后,再找我要奖励。”   男人一脸幽怨地盯着她,意犹未尽地亲吻她的唇角。   ......   时溪离开办公室,整个空间只剩下顾延州一人。他重新拿起桌上的股份转让书,上面的白纸黑字再次映入眼帘。   顾延州疲惫地阖起双眼,嘴角自嘲地扯出一抹弧度,仿佛堕入一处深渊,濒临死亡,却无人能救,清醒地看着自己越堕越深。   那是十二年前一个夏雨绵延的晚上。北临的空气干燥炎热,好不容易才等到一场雨水湿润,土壤散出雨露浇灌后腐烂的味道,地上还有几处小水洼,深深浅浅。   顾延州跟着母亲夏岑雨来到一处公司大厦前,扬言说要找一个叫顾昀丰的人。   听说,那是他生父。   大厦门外有保安守卫,严密而不容许外人侵入。像一处四周都包围起来的城墙,冰冷的,阻挡了他们往前的脚步。   夏岑雨带着他进不去,只好站在门口大喊:“顾昀丰,你是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了吗?我辛辛苦苦十月怀胎生下你的孩子,你不出来看一眼?躲我几年算几个意思?”   她牵着他的手将他拉到前面,甩手,“快,喊爸!你爸在里面,你将他喊出来。”   “......”   那时的他只觉得迷茫。为什么别人的父亲都会高兴地牵起自己孩子的手。而自己的父亲,却只在他六岁那天匆匆露面,随后再没出现过。   哪怕主动找他,也闭门不见。   仿佛,避如蛇蝎。   那天,他们终究是没有见到顾昀丰。   顾延州跟夏岑雨窝在附近的一处宾馆,四十块钱一天,环境卫生肉眼可见的差,周围全是木制家具发霉的味道,蚊虫爬行,尸体腐烂弥散。   夏岑雨丝毫不在意,坐在床上就开始打电话,对方一直挂断,她就一直打。   到了最后,夏岑雨抓握着顾延州的肩膀,脸上的表情格外狰狞,“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姓顾的,一个两个没有一个好人!”   “当初欺骗我的感情,说有了孩子就生下来。不管家里怎么样,你都一定会让我进顾家的门。”   “结果呢?孩子都快上初中了,你却另娶了其他人!你所有的誓言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   “为什么要骗我?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她的指甲陷进顾延州手臂的皮肉里,甚至掐出了血痕,很疼,却比不上她在耳边的歇斯底里:“顾延州!你能不能争气一点?你爸不要你了!他不要我们了!都怪你,都怪你,一切全都怪你!”   顾延州:“妈妈,我好疼!”   “好疼?你有什么资格疼?妈妈的心里更疼!你知道吗?我更疼!”   他终于被松开,是直接被甩在地上的。   夏岑雨重新坐回床上,一遍又一遍地打电话,结果还是一样的,无人应答。   她将手机扔在一边,肩膀一抖一抖地哭,哭到气喘时,她慢慢停下,随后拿上随身携带的东西,直接走出了门。   夏岑雨只付了一天的房费,可是一天过去,到了退房时间,她还是没回来找顾延州。宾馆的经理见他年纪小,身边连一个大人都没有,于是报了警。   警察过来时,夏岑雨也回来了。一改那天的颓丧和暴躁,脸上春风满面,像是得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她向警察说明情况,随后将顾延州一把牵走,还将一块棒棒糖塞进他的手里,声音温柔得不像平日,轻哄道:“走,妈带你回家。”   顾延州当时的身高只到夏岑雨的腰间,抬头问她:“妈妈,我们去哪儿?”   夏岑雨心情很好,“去南淮。找你外婆。”   他们拿上本来就没有多少的行李,坐上前往南淮的火车。南方的天气比北方要温暖湿润,夏天的风拂在脸上,也多了几分舒适。   顾延州很喜欢南淮的空气,里面像是混着花香,各种不知名的花香,比北临的空气闻着更加芳香。   夏岑雨将他带到一处老房子前,敲响一扇木制大门,朝屋里的人喊了声“妈”。一个看上去约摸七十岁的女人走出来,从她手里牵过顾延州。   夏岑雨脚步匆匆,将顾延州交给他外婆,转身就走了。   再之后,顾延州考入当地的重点初中,中考以奥林匹克大赛初中组金牌获奖者保送到南淮大学附属中学,跟其他同龄人一样,慢慢走上正轨。   可夏岑雨却再也没出现过。   十几年了,毫无音信和踪迹。   ......   再之后,就是两年前,时顾科技创立的第二年见到顾昀丰。他的亲生父亲。   身为北临时最大的老牌网络公司,拥有全国覆盖面最广的网络通信业务,在新科技和新消费习惯变更的大环境下,生意一年不如一年。   于是,顾昀丰在得知时顾科技的算法业务得到广泛认可,突然找上门。不是寻求合作,不是谈投资,而是企图直接收购合并。   而顾昀丰给出的理由是——   他们是亲生父子,理应强强联合,而不是互相残杀。   结果提出的条件却是:合并,是结局;收购,是方式。   眼前这个十几年没见过的,甚至称得上是个陌生人的生父。看着他脸上只有常年习惯下来的假笑,找不到哪怕一丝半点的亲人温情。   仿佛不是亲生父子多年后相见相认,更像是骗子商人使出最后、唯一可能获胜的杀手锏。   企图拿捏住他的心软,他的渴望,以及他从未体验过的、缺失的亲情。   那天,顾延州冷笑着反问:“我们这么多年没见,您又为何会觉得,我还会记得您这个父亲?”   顾昀丰一愣,似乎也感觉到自己的行为有些突兀,于是含笑道:“儿子,我们一家人就不要再说这么见外的话。从前的事情已经过去,我们可以从现在开始好好培养感情。”   顾昀丰真是个极有耐心的商人,为了盛安,为了他花费无数心血打造的企业,屡屡多次,他守在时顾科技大厦门口,日常关怀,送礼和嘘寒问暖。   又在各种亲人团聚的节日里,频繁跟顾延州打感情牌。   甚至曾经有那么一刻,顾延州觉得,自己应该是要拥有一个家了,哪怕那可能是个陷阱。   所以好几次,他在清醒中沉沦,又在沉沦中再次清醒,神经麻痹不堪,仿佛有一只手,在深渊里紧紧地拉着他的脚,不让他挣脱。   几次酒醒后,顾延州凝望着手中那条小皮筋,突然感觉心脏空缺的某块,不应该是用这种方式填满。   在足足两年无尽的试探和拉扯中,顾昀丰的耐心终于被磨平了。最后一次找上门时,是在半年前,顾延州冷眼看着被激怒的生父,当着他的面撕毁收购协议。   “从前没有的东西,今后,我也不会去留恋。”顾延州心静如水,“顾总,我们没有合作的机会,请回吧。”   顾昀丰气急败坏,食指指着他,“你跟你妈一样不识好歹!回到我身边不好吗?有一个家不好吗?逢年过节大家都跟家里人团聚,你一个人孤零零的,你可怜给谁看?”   顾延州没回话,转身回自己的办公室,交代助理,“送盛安网络的顾昀丰董事长回去。”   从那个时候起,他们本就不存在的关系彻底决裂。   盛安网络用自己扎根多年的人脉和资源,企图围堵和打压时顾科技的壮大和发展。原本谈下的一个个客户临时反悔,谈下的媒体宣传也都敷衍了事。   唯有南淮日报的刘总肯愿意为他提供宣传资源。   但依然无济于事。   时顾科技在创立第二年还遭受黑客攻击,价值高昂的服务器惨遭破坏,内部的客户资源也险些泄露。公司差点就陷入了破产危机。   顾延州耗尽全力,最终才让公司的发展稳稳维持住。   不料没多久,盛安网络那边就传来董事长病重的事情,胰腺癌晚期,只有几个月的时间。   企业内部内讧四起,人人都想从顾昀丰手中分得一杯羹。于是在这个时候就有人传出,董事长这两年来一直前往南淮找一个私生子,似乎已经内定好了继承人。   流言四起,顾昀丰的婚生子,也是顾延州同父异母的弟弟顾执开始视他如仇敌,总是担心他会跟自己抢夺继承人的位置。   而顾执生性纨绔,不学无术,本来就不在顾昀丰心中的继承人位置上,于是矛盾越发加剧,对准时顾科技的伤害也越来越多。   甚至这次,顾执差点伤害到顾延州此生最看重的人,也是他此生唯一想拿命豁出去的家人。   谁不想要一个家?   顾延州也想要一个家。   但是二十多年来缺失的东西,他努力过,也尝试过,最终发现那不过是海市蜃楼,做梦罢了。   最有血缘关系的人侮辱他,辱他,抛弃他。别人轻而易举能得到的亲情,他只能一次次试探,确保安全了才敢真正去投入。   这种偏执又敏感的性格持续,让他对待爱情也是如此。   不敢让任何人进入心里,只有经过反复验证和试探,确定自己是真的离不开那个人,才会死心塌地,心甘情愿。   哪怕毁掉自己,耗尽一切也在所不惜。   ......   时溪是唯一进入他心里的人。   忘了她是何时闯入自己的心里,可能是麻木不堪的灵魂,终于被一个吵吵闹闹的小姑娘牵引着苏醒。   在情窦初开的年纪,似乎有那么一瞬间,品尝到了一种不同的情愫,心脏空缺的那一块,隐隐有了填满的迹象。   记忆似乎回到高二那天。   他参加完国际奥林匹克竞赛回来,手上携了两枚金牌。   正值家长会,所有人来到面前给他庆贺,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却发现自己连一个想分享的人都没有。   放在其他人的家庭,或许孩子获得国际金牌,第一时间想要分享的人,就是自己的家人。   可他从小一个人生活惯了。   放了学回家,面对只有他自己的屋子,整颗心都是空洞的。   无人分享,更无人关心。   倒是当时最喜欢跟他互怼的时溪一把抢走他的金牌,脸上兴奋得连红晕都跑出来了,“哇塞!同桌,你这么牛逼呀!这是纯金的吗?能不能咬一口?”   “不能。”他当时冷着脸,觉得她真是幼稚,“牙会崩。”   小姑娘一双圆圆的眼睛都瞪大了,将金牌拿起来,前后翻转个面,仔细打量,“真厉害!要是我爸妈知道我同桌拿了国际大奖,他们肯定也超级自豪的。”   他第一次听说这种说法,“为什么?”   “因为我跟他们说,我跟我同桌关系很好呀。”   还是头一回,心里突然升起了一股好奇和探究欲。   他上半身凑近时溪,不再跟她互怼,而是努力想寻求一个答案。   “你经常将我跟你的事,告诉你爸妈?”   小姑娘并未察觉,“对啊,虽然我经常怼你,但你人还是挺好的,所以我就将你介绍给我爸妈了。”   他拉长音“噢”了声,“那你还挺关注我。”   时溪拿着他的金牌,左顾右盼地往教室里看去,“你家里人呢?怎么没有人来?”   好多人问过他这个问题。   “他们很忙,所以不能来参加家长会”这句话,仿佛变成了一种惯常的答案。只要说了,别人便不会再追问,也不会再好奇。   可是那一天,他突然很想,很想从面前这个女孩身上获得另一种答案。   “如果我说,我没有家人呢?”   时溪将金牌递给他,不解问:“为什么没有?”   “......”   她突然明白过来,连忙踮起脚尖将金牌给他重新戴上,“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   顾延州根本无所谓,嘴上却故意道:“这件事只有你知道。”   明白过来这是他的秘密,时溪神色变得紧张,说话前还要左看看右看看。   确定没人了,她才小声道:“你别伤心,我一定会保守秘密的。”   他“嗯”了声,低头看着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女孩儿,莫名想跟她亲近,“要是,别人发现,我是个没有家的人呢?”   “......”   “怎么办?”   时溪倒吸一口气,“我发誓!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要是别人从什么地方知道了你的事情,敢说你什么,你就来找我!”   她就像一道光。   明媚、温柔,而深刻地照亮他黯淡无光的世界。   “我给你一个家。”   作者有话说:   有二更。 第49章 为你服软   商会遇袭的事件结束后, 公关部极力引导舆论,将公众的注意力重新转移回新推出的核心算法上,时顾科技的股价再次飙升。   这件事也在时间流逝中慢慢淡去。   好不容易等到拆线当天,时溪站在会议室门口, 才等到顾延州散会, 连忙拉着他的手,“快点。拆线, 拆线, 你最爱的拆线!”   顾延州:“......”   医生已经被请到办公室了,顾延州被时溪摁在沙发上, 抓着手给医生拆线。   顾延州的伤口恢复得很好,连医生都在夸赞, 说他平时肯定将换药工作做足了。   他看向时溪, 朝医生笑道:“一般是我未婚妻帮我换药的。”   医生:“怪不得,我看这纱布都剪成一个爱心了。”   “......”   时溪轻咳一声。   拆线比较简单,医生拿着镊子将所有缝合线全部剔除, 最后用无菌纱布包扎伤口。   顾延州握了握掌心, 道谢。   医生扫了眼他手腕上的小皮筋,还调侃道:“没想到顾总还挺浪漫,疼爱老婆的男人一般都会恢复得很好。”   顾延州点头, “我知道。”   时溪坐在旁边,双手撑在膝盖上, 含笑地跟他对视。   “我看你手上这伤, 要是养得好的话, 说不定连疤都不会太明显。”他拿出一支除疤膏, “早晚各一次, 手上和腰上都要涂。”   顾延州将除疤膏递给时溪, 抬眉,“给你了。”   医生走后,时溪将药膏放进自己随身携带的包包里,起身抱住顾延州,轻抚他的脊背,“你都累了这么多天了,我们今天早点下班吧,我想回家看电影。”   顾延州用掌心包裹住她小手,“行,听你的。”   车上,时溪靠在顾延州的怀里,手掌被他强硬撑开,一根根手指被他轻轻蹭过,最后停留在无名指上。   两人的左手上都佩戴了一枚纯银素戒,大掌包小掌,彼此的体温渐渐融合。   “我没有接受股份。”   男人冷不丁防地在头顶开口,他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轻声道:“时顾科技是我们的心血,也是我这辈子要守候的一切。”   “而盛安,说是留给我的遗产,但实际上只是他们想找个有能力的继承人,维持住表面的繁盛罢了。”   时溪捏捏他的手指头,“那也是因为你厉害呀。摇摇欲坠的高楼想找个支撑的支点,所以只能找上你。”   “你看你,从大学开始白手起家,用四年时间让公司成功上市。现在还有了突破国际领先技术的新算法,未来前途光明。”   “盛安是很好,但我查过他们的业务和账目,算是夕阳行业了,历史太悠久,反而没办法转型。每个时代都会有新生物,没必要花太多精力来维持旧时代的虚假繁荣。”   顾延州低笑,“我还以为你会说我错过了几百个亿呢。”   时溪靠在他的胸膛上,抬头看他流畅的下颔线,“我的目光可没那么短浅,说不定你以后真能成为全国第一呢。”   她举起手,高呼。   “干掉盛安!”   男人彻底被她逗笑,把她紧紧搂在怀中,用下巴小心磨蹭她的发顶,轻叹:“真好。”   “嗯?好什么?”   他道:“谭平他们还惋惜,说我不去继承遗产真是可惜了。只有你是支持我的。”   “他们都不懂。”   时溪仰头去亲他喉结,“我是你家人、爱人,只有你最重要,所以我支持你的所想所做。”   车子一路开到小区楼下。   他们牵手回到家门口,刚好看到走廊上放着两个快递包裹,最外面一层全是用黑色塑料袋包着的。   顾延州开了门,伸手就想将快递箱抱起,被时溪连忙拦着,“等会儿!你别动!”   他朝他摊开手,“我好了。”   “不是这个原因!”她赶紧蹲下,一把抱着其中一个快递箱跑进去,“我买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顾延州:“?”   男人看了眼她的身影,蹲下来打量地上的快递箱。标签上隐约写着“情趣大礼包”五个字。   顾延州喉结慢慢滚动,眸色也变得晦暗,他手指触碰着快递箱顶部,一搭一搭的,喊道:“时小溪。”   时溪站在客厅,看见他蹲下了,干脆使唤他:“那个快递箱,你来拆。”   “现在?”   “对啊,我给你拿剪刀。”   “......”   顾延州起身走进屋,从玄关处的鞋柜上拿出一把剪刀,重新蹲下,手上的动作有些犹豫。   “真要现在?光天化日的。”   时溪看着男人逐渐泛红的耳廓,故意道:“拆啊,难不成还要等到晚上要用了才拆?”   “......”   顾延州直接用后背挡着她,开始剪快递箱了。   封条剪得越多,他耳廓红的速度就越快。最后箱子里面的东西都打开时,他的耳廓彻底红了。   时溪心跳加快,快速将自己手上的快递盒拆开,将七套情趣服拿出来藏好,故意问他:“你拆完没?”   “......”   屋里没人回应。   时溪连忙跑到门口,看到男人坐在地上,一脸无语地看着她,手指上勾着五包软糖,“这就是你说的情趣大礼包?”   她耸肩,还卖乖,“不然呢?你以为是什么?”   “时小溪在我不能用力的时候天天勾我。”顾延州目光幽幽地盯着她,意有所指,“现在我好了,你就只买一堆零食?”   “......”   时溪烫着小脸,将所有零食全都用篮子装起来,又在顾延州的目光下,对他笑嘻嘻道:“我们今晚看电影的时候能用上呀。”   顾延州追着她的身影,语气无奈,“行,都依你。”   .......   他们将空出来的房间弄成一个家庭影院,投影机放在最中央,连椅子都是参照电影院的标准做的。   饭后两人先去洗了澡,时溪特地拆了一套蕾丝服出来,泡在水里浸泡,用烘干机快速弄干。趁着顾延州还在房间里调试设备,偷偷摸摸地站在全身镜前照了照自己。   一张白净无暇的小脸清纯,若隐若现的黑色蕾丝边,衬得她的皮肤白得发光,细带缠过蝴蝶骨,细腰上的蝴蝶结微微松垮,眼神犹如水波一般,缠缠绵绵勾着人。   怎么看都像是一只勾魂摄魄的女妖精。   从浴室里出来时,时溪跑去拿了几包零食,特地把看电影专配的爆米花拿上,通通抱在怀里。她过去放映室时,黑色的裙子下摆扬起,露出两条白皙的大长腿。   放映室里已经响起电影片头了,整个屋内只开了一盏小灯,顾延州正调试着音响和放映设备。转头看到她进来,眼睛就紧紧缠在了她的身上。   时溪舔了舔唇,避开他的目光,将怀里的零食全部放在茶几上,胸前的风光更加勾人,她声音轻轻,问他:“我要坐哪里?”   顾延州紧捏着手上的遥控器,手背上的青筋有些凸起,喉结滚动,“都行,你先挑。”   她慢吞吞地走到靠墙的座位,轻捋腿边的裙摆,将散在两肩的头发往后撩开,白皙细瘦的肩膀露出,小吊带直接掉在手臂上,摇摇欲坠地挂着。   顾延州眸色漆黑,深吸一口气,将遥控器放下,抬脚就走了过来。他的视线甚至都不太敢看她,低声道:“我帮你调一下椅子的高度。”   头顶的光线黯淡,顾延州长得高,阴影遮天蔽日下来,将眼前所有的视线都遮挡住。   他还站在她面前,伸手按着她的椅背,一手用力往后按,另一只手抵住下面的按钮,将她的座椅调整成一个舒服的角度。   时溪从下往上看着他,忍不住勾唇。   在顾延州专心致志的时候,她伸手戳了戳他劲瘦的腰腹,指尖隔着衣料,平添一丝若即若离的暧味。   “等会儿,别戳。”   顾延州举起手,用掌心试了试头顶空调的出风口,确认过不会吹到她,才将手收回来。   时溪隔着他的衣服,在下摆处慢慢画了个圈,她还咬着下唇,笑嘻嘻地抬头看他,小声道:“不好意思,是手指先动的手,我可什么都没做。”   殷红的唇瓣被轻咬着,分隔出明显的一道线,又在她松开的时候,血色回归原位,重新染红了嘴唇。   顾延州的手还按在椅背上,盯着她看了半晌,突然将椅背往前用力拉,瞬间将两人的距离拉近。   她一个措手不及,下意识地抱住他的腰。   下颚被人捏住,抬起。   对上他深邃晦暗的眸光,时溪眨了眨眼,看到他俯身就想吻过来,赶紧伸出食指抵在他的薄唇上。   顾延州像是忍得很难受,别开脸,错开她的手指头,强势地扣住她的后脑勺,还想要继续亲她。   她拿起一颗爆米花塞进他的嘴里。   指尖触碰到他柔软的唇瓣,湿润又温热。   时溪在他面前轻轻呼气,低头往他的喉结上蜻蜓点水地轻啄,舌尖抵着含了含。   顾延州的眼眸又暗了一瞬,睫毛被撩得微颤,叼着她给的爆米花,凑到她面前,呼出的气息又潮又热,不受控制地深入她的毛孔。   他轻轻捧起她的脸,大拇指上的指纹粗粝地摩擦而过,忍得额头上的青筋凸起,慢慢将爆米花推进她的嘴里。   男人哑声问:“穿成这样,是要做什么?”   时溪笑道:“你猜。”   他低沉嗓音中,全是诱哄。   “那今晚在这里,怎么样?”   作者有话说:   二更 第50章 为你服软   放映室的房门关上, 屋内的光线变得低暗,像是一个巨大的秘密空间,困住人心所有的欲念和妄想,掩盖掉一切爱念纠缠的声音。   时溪靠在顾延州的怀里, 白皙的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 身前是他炙热滚烫的怀抱,身后是冰冷硬实的沙发。她退无可退, 只能被动仰头陷入他的亲吻。   他的体温拖拽着人沉沦, 唇瓣湿润而温热,舌尖勾引她主动缠上自己, 欲拒还迎。   双唇相贴,水渍声和吞咽声掩盖在影片开头的配乐里。   天旋地转间, 时溪跨坐在顾延州身上, 细瘦的腰被他手掌紧紧固定着,像是禁锢,也像是一道禁制, 擦过裙下若隐若现的风光。   她手臂攀在他的胸膛上, 两边的小吊带已经滑落,每动一下,它们就乖巧地滑落半分。一双染了水的双眸羞答答地看了眼男人, 最后跟他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   “好看吗?”   “好看。”   “我特地挑的黑色,性感风。我还买了白色, 纯欲风。一黑一白, 换着来。”时溪的小手往下探。   顾延州的呼吸陡然加重, “衣服是什么时候买的?”   她扭动身体, 染了欲的声音微颤, “你伤口快好的那天, 我就想着给你奖励......”   背后传来影片开头的声响,透过四面环绕的音响传出。环回立体,玄幻开场的音乐声震颤着心脏,故事情节即将开始。   屏幕中播放的是今年最热卖的玄幻爱情片。讲述的是被家族软禁的人类男主和一个天性热爱自由的妖精女主相爱的故事。   男主因常年被软禁,性格偏执残忍,家里人为了稳住他的情绪,所以给他送来了女主。   他一心想将女主困在身边,掌控她的一切。   但是女主不肯,不断逃离男主的控制和禁锢,反向拿捏,将男主征服成为自己的不二之臣。   “会弄吗?”   时溪趴在他的胸膛上,耳边是女主第一次来到男主面前,从此两人有了血契的音乐声。   “先从蝴蝶结开始。”   顾延州喉结滚动,掌心覆上她黑色的细小蝴蝶结,几乎没怎么用力,纯棉细带根根垂落,后背燥热燃火,胸前也被男性的炽热笼罩。   男人强硬地扣着她的后脑勺,仰头含上她的唇瓣,见她摇摇头,只好将她按在自己的肩膀上,像是故意似的,在她耳边低喘。   “还要继续看电影吗?”   时溪点头,抬手在他肩膀上来了一拳,“你也是。这个电影我很喜欢的,为什么要让我背对着屏幕?你就不能让我一边看一边......”   顾延州将她抱起来,帮她慢慢转过身。这下时溪终于看到屏幕了,可他却不动了。   “那换你来。”   “......”   她双手撑在他的膝盖上,眼睛盯着前面的大屏幕,脑子有些发懵,“我、我要怎么弄?”   男人的身躯从后搂着她,炽热的气息吹拂在她的后脖颈上,弄得人痒痒的。他抓着她的手臂,轻轻一顶,示范道:“这样。”   “......”   她怎么可能会啊!   时溪欲哭无泪,电影都不能好好看了,扭着身体哀哀怨怨,“我真的不会啊,顾延州!”   他就是不听话,非要在这个时候戏弄她,双手掌控着她的腰,语气恶劣道:“那你求我?”   “......”她决定自己来。   结果磨蹭了好久,电影都要进行到女主反向拿捏男主的转变情节了,时溪还是没掌握坐在他腿上的要诀,弄得两人都满头大汗的。   顾延州根本没有帮她的打算,还在磨磨蹭蹭地玩她蝴蝶骨上的蕾丝边,勾起两边的带子缠在食指上,轻扯,她大片白皙的后背露出来。   薄背的肩膀和肩胛细瘦,一点赘肉都没有,现在两边的肩头都跟着撑起来,形成一个倒立的三角。腰臀更是比例完美,腰窝上还有一颗不太明显的红痣。   后背有痣,是富贵命。   他凑到她耳边,撩开她的碎发,低声道:“你研究你的,我弄我的。时小溪,你可要加油。”   时溪要哭了,“我还是不会啊。你就不能帮我一下吗?”   “不帮。”他漫不经心,手指还在玩她的蝴蝶结,“我也动不了。”   “......”   恶劣!恶劣!恶劣!   顾延州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以前时溪遇到不会的数学题,首先就会吾日三省吾身。   第一,要不要求助顾延州?第二,如果被他拒绝,要不要继续厚着脸皮问他?第三,如果他说求他,她要不要拉下面子?   三省过后。   时溪决定还是靠自己解决。   ......   影片已经进行到中场,时溪干脆不看了,双腿跪坐在椅子上,跟顾延州面对面,手指轻按着他凸起的喉结,一上一下地触碰。   男人仰着头枕在椅背上,被她弄得额头青筋暴起,漆黑晦暗的眼瞳中倒映着她的脸,忍不住凑近亲她,啄在唇角、下巴和脖颈。   灯光落在时溪的脸庞上,脸蛋因为缺氧和悸动晕出潮红,细嫩的手因为颤栗而稳不住,只能撑在被男人手掌压着的大腿上。   “唔!不亲了!”   时溪躲开,双手颤抖地将顾延州重新按回去。   刚好,茶几上的手机闷声震动,打破了整个气氛的平衡。   她调的闹钟响了。   椅子和茶几相隔一段距离,如果是现在倾身过去,或许还能将闹钟关掉。   时溪拉着胸口的衣服,天鹅颈仰后拉伸,手臂伸长,整副姣好的身材曲线突出,形成一个完美的弧度。   手指终于触碰到桌上的手机。   无名指上的戒指在灯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闪得眼睛一晃。   手机屏幕上显示“换药”两个字——要给顾延州涂祛伤疤的药膏了。   结果顾某人像是终于抓到了机会,在她用这种极限姿势看手机时,双手掐紧她的细腰,尾指抵着腰窝,往前倾身,完全没入。   时溪差点没死过去。   -   电影终于结束,人类男主从受困的环境中脱离,终于回归到自由的大自然中,妖精女主站在他们建造的家门前,热烈欢迎他的到来。   时溪从中间部分就没看了,脑海中只记得零星一点片段。晃荡的天花板,凸起的手臂青筋,撕扯成碎片的黑色布料,以及看到一半抓不稳,掉在地上的手机。   她手上拿着药膏,整个人埋进椅子里,双肩露在毯子外面,轻轻颤抖着,呜呜咽咽道:“想增加点刺激,没让你这么刺激。”   顾延州上半身还穿得好好的,他扭过腰身,掀开衣摆,将后腰上的布朗熊止血贴撕出来随手丢进垃圾桶里,俯身就来蹭她,“时小溪,我伤口开始疼了。”   “......”   时溪立马从椅子上坐起,身上的毯子落下,凑过去,“啊,怎么又疼啦?我看看。”   他的眼神中浓情热欲未散,眼瞳里似乎有零星光点,剔透明亮,凑过来时伸手将她揽腰抱起,还叹道:“你的腰好软。”   “......”   想起某人刚才恶劣举动,时溪真不想理他。   见顾延州眼皮耷拉下来,看着好像一只委屈的大型犬,她只好揉揉还在轻颤的腿,趴下给他上药。   顾延州也没怎么用力吧,怎么腰间的伤口好像崩开了一些。   她沾了点积雪草苷霜软膏涂抹在他的伤口上,白色的软膏贴敷,在指腹上也冰冰凉凉的,贴在了他的皮肤上,一圈一圈打匀。   “我查过,积雪草能抑制病菌和病毒,具有消炎的功效,还能促进创伤愈合。”时溪道,“我用的护肤品里也有这种成分。”   顾延州叉着腰,低头看她,“没想到我受个伤,你都快成为这方面的专家了。”   “那当然,我学东西可快了。”   时溪稍微掀起他的下摆,拉开前面,终于看到了她心心念念的腹肌。趁顾延州不注意,她食指抹上药膏,给他每块腹肌都涂了一点。   冷白的鹅卵石上,沾着黏腻的软膏,再慢慢涂抹开来。   “时小溪。”   头顶响起男人惬意的慵懒嗓音,“你是不是还有一件白色的?”   时溪手上一顿,“......干嘛?”   “穿来看看?”   “......”   顾延州真的太恶劣了,让他解开蝴蝶结,他可以当场给她表演一个天女散花。   明明起初最笨拙的人是他,结果被反向拿捏的却是她。   药膏上完了,时溪直接罢工,装死,“我累了,要睡觉。”   顾延州俯身将她抱起,强劲有力的手臂卡在她的腿弯,拿上毯子不由分说地带她走出放映室。   任由时溪挣扎也没用。   “顾延州,啊,放我下来!哪有你这么着急的,我有七件,你能不能一次一次来啊?”   “......”   男人脚步站稳,将她从肩上放下来,一双黑亮的眼睛瞪大,兴奋的情愫从眼眸中闪过。他赶紧用高挺立体的鼻子亲昵地蹭她。   “你怎么买了这么多?”   顾延州重新将时溪抱起,举高,脚步加快了不少,小跑着要带她去寻宝,“你将它们藏在哪里了?”   她别开脸不看他,“我才不告诉你。”   “声东击西啊,时小溪。”顾延州仰头啄她的唇,“怪不得你让我拆快递箱,原来另一个才是大礼包。”   “哼。”   “到底藏在哪里?”   “在你心里。”   作者有话说:   有二更。每天一件,不够会补货,玩到月底。   以及番外你们想看什么?   1,婚后成年人纯甜日常   2,高中顾狗心动日常   3,以上我都要!!!(欢迎补充 第51章 为你服软   最后还是被顾延州找到了剩下的六件, 时溪嘟着嘴唇站在一边,身上是沐浴露的清香,和男人身上的味道是一样的。   男人蹲在地上,两只耳廓都是红的, 明明刚才那么喜欢, 结果现在还一副纯情模样,动作很快地将衣服重新塞回袋子里。   时溪站在他的身后, 轻轻哼出声:“哎呀, 今天一件黑丝就勾得某人欲罢不能的。这以后的日子,岂不是要爽死你。”   顾延州从地上起身, 低头往她唇上啄了下,“好乖。”   她直接将那一包衣服塞进他手里, “反正是你要的, 你帮我洗。”   顾延州低头看向手上的衣服,两边的耳廓红得更厉害,在灯光底下, 似乎连脖颈和脸颊也染上不自然的红晕。   “装什么纯情。”时溪伸手抓他的耳朵, 笑着嗔骂道,“又不是处男了。”   “......”   他俯身凑过来,双臂将她轻轻抱在怀里, 低头埋进她的发间,轻嗅她身上清淡的香味, 嗓音很低很低地回应她:“我会好好洗的。”   她“哦”了一声, 勾唇。   “我会将它们都洗得香香的, 再给你穿。”   时溪往后拍他的大腿, 忍着没笑, “你也要洗得香香的。”   顾延州埋在她的颈窝里, 点头轻蹭,“我一直很香。你刚才亲我的时候还说我身上很好闻,问我为什么那么香。”   他身上是有一种很独特的香味,尤其是动情时,那股气息更加浓郁,像是山谷百合的清新配上浓郁柑香酒的味道,释放出强大的男性荷尔蒙。   时溪迷恋地藏进他的怀里,深深地嗅了嗅,心想他连味道都在勾引人。   ***   顾延州的手完全痊愈了,重新穿上浅蓝色的围裙,折起两边的袖口给时溪做饭。一日三餐,早中晚的饭,他全都包了。   他甚至还发来一份电子菜单,任由她挑选,只要是当季能找到的食材,不管什么菜,通通能做。   时溪双手托腮,视线一直盯着在厨房里忙碌的男人背影,不管从什么角度看,他永远是那么赏心悦目,哪哪都长在了她的审美上。   听说会做饭的男人最有魅力,以前用在时父身上就挺对的。现在用在顾延州身上,这句话的正确率简直放大了成千上万倍。   她实在没忍住,从椅子上起身,脚步悄悄地走到他身后,从后将顾延州抱住。   “顾顾。”时溪用下巴蹭蹭他的后背,“你做饭的背影好帅。”   顾延州低笑,“嗯。”   “你怎么回事啊?做饭的时候也在勾引我。”她跳上去亲他脸颊,“勾引人啊,你这个男小妖精。”   他脸颊上出现一个很浅的酒窝,应该不是天生的,时有时无,每次都是被她亲了一下,慢慢才害羞地跑出来。   “别闹。”顾延州显然不是这么想的,“打扰我做饭。”   时溪才不管他嘞,跳起来,继续亲他脸颊,“小妖精,顾顾小妖精。勾引我,天天都在勾引我!”   “......”   男人扭头,唇瓣贴合上她的嘴唇,给她绵长一吻后,时溪终于消停了,安静地抱着他劲瘦的腰。   顾延州显然是练过的,手上刀功娴熟,一条鲈鱼被他按在砧板上,用刀背反方向刮鱼鳞,刀口往下开膛,一直到鱼鳃下面,处理掉里面的内脏。   他拿起鱼走向旁边的洗水池,时溪非要黏在他的后背,跟着他亦步亦趋,低头继续看他处理手上的鱼。   想起昨晚顾延州帮她洗澡,全身上下被他的掌心抚摸过。她就好像他手上这条鱼一样,翻来覆去的,最后还被摁在水里又来了一遍。   鲈鱼洗好了,淋淋漓漓的水滴从鱼身上滴落。顾延州抖了抖,将它放在碟子上,拿出葱花和姜葱,提刀就要给它们切片。   时溪不太懂,连忙提醒道:“我不爱吃姜,放少点。”   “知道。”顾延州啐啐念,“你这么瘦,嘴又挑。不爱吃葱,不爱吃香菜,不爱吃肥肉,天天说要减肥,结果身上就没几两肉。”   她蹙眉,往他肩膀上锤了一拳,“谁说的!谁说我身上没几两肉!我可是B到C区间的!”   男人没反应过来,“什么ABC的?听不懂。”   “......你最喜欢的地方啊!”   顾延州将切好的姜片和葱花倒在鱼身上,用刀背轻轻抹匀,用来祛除鲈鱼身上的腥味。   他往洗手盆挪去,将双手洗得干干净净,清水冲刷过他修长的手掌,水珠沾在他凸起的骨节上。   “噢。”男人的反射弧终于到位了,“你说的原来是那里啊。”   “......”时溪瘪了嘴角,心想他真的是太“纯情”了噢,摸过碰过亲过舔过的地方,怎么可以不知道还能用英文阐述大小。   “我知道。”他很坦诚,“但我不知道你是B到C区间。”   “......”   “下次会认真看看的。”   “......”   时溪手指掐上他的腰,继续看他做饭,“接下来要做什么?需要我帮忙报菜名吗?”   “客家酿豆腐。”顾延州拿出一整块豆腐,换了把小点的刀,三两下将它们切成匀称的方形。   她喊住他,“哎,我要心形的,你给我切一个心形的。”   他回头看她,还嫌弃,“你见过心形的豆腐块?”   “没见过。”时溪抱着他磨磨蹭蹭,脚尖踮来踮去,撒娇道,“啊呀呀,所以要你切给我看嘛!”   顾延州真的受不了她撒娇,只好挑出一块,换了把更小的刀,小心翼翼地沿着边缘,切出一个爱心的形状。   他还拿起来捧在手心里递给她,“爱心。行了吧?”   “啊呀呀,好看嘛!”她继续跺脚脚,跟他撒娇道,“顾延州,剩下的豆腐块都切成爱心嘛!”   “......”   男人盯着她这副蹙眉,嘟嘴,软软糯糯喊他名字的模样,真的真的,完全受不了。   他只好重新低下头,听她的话,一块块的全给她切成了爱心。   一边切,还一边自言自语。   “我可真够宠你的。”   爱心形的客家豆腐酿被放进了蒸炉里,其中有一块还是时溪手痒,亲自上手时切坏的。   不像爱心,也不像方形,中间还裂了一角,愣是被她粘回去了。   最完好的一块豆腐上,还用牙签轻轻戳了个“时顾”两个字。   “到底是怎么想?”时溪托腮琢磨,“我怎么就把我们的名字刻上去,然后放在一起蒸了呢?”   顾延州叉腰看着她的背影,低笑,“等会儿蒸着蒸着名字就没了,最终融为一体。”   她笑嘻嘻地转身攀上顾延州的腰,脚下猛地一跳,就要缠在他的身上,怎么都要黏着面前这个超级会做饭的男人。   顾延州臂力也好,单手将她抱住,用干净的抹布轻轻擦洗流理台,将上面沾的油渍和水渍干净了,才将她放在台面上。   屁股下还垫着一块干净的布,双腿被他分开,顾延州身体靠过来,俯身就要跟她接吻。   像是已经忍了好久,男人低头含上她的唇瓣,手掌扣着她的腰臀将她推向自己。   “你怎么这么爱撒娇?嗯?”   他轻咬着她的唇瓣,嗓音含糊,消失在唇齿的摩擦间。   “——比我还能撒呢。”   蒸锅逐渐发出烧开的声音,盖子不停地跳动,顾延州嘴上一点都不放过她,继续含着她的唇,侧过身体伸手将火调小一点。小火慢炖,锅里逐渐散发出食物的香味。   时溪唇齿间发出“唔”的一声,连忙喘息着推开他,“等一下,你现在这么啃我,等会儿我们就吃不了饭了。”   顾延州不管,继续搂着时溪的腰将她推向自己,嘴唇吻得她更深,撬开唇齿,舌尖探入,吮吸她口腔里所有的空气,“那就不吃了。”   “吃你。”   ......   纠缠了十分钟,顾延州终于肯放开她,指腹抚摸她红肿的嘴唇,轻叹,“哎,你怎么这么容易肿?我明明没用多少力。”   时溪嘟着麻麻的嘴唇,欲哭无泪。总觉得他在暗示着什么。   想起昨晚。   顾延州蹲在浴缸旁边,手掌捞起温热的水,任由水流顺着指缝滴落,将水面上漂浮的泡泡逐个戳破。   他打量着她的身体,有些心疼道:“你的皮肤怎么这么容易红,明明我没用多少力。”   .......   时溪嘟嘴,搂着他咬了口,从流理台上跑下来,还不忘拍他的大腿。   “赶紧的,我饿了。”   顾延州特别记住她说的每一句话。不仅仅只有家常饭菜,三菜一汤端上桌后,外加鸡蛋小布丁和酸奶捞,以及英国的地道美食司康饼。   时溪眼睛都亮了一瞬,“你特地去学的吗?”   他双手交叉抵着下巴,颔首,“毕竟你在那边生活过几年,现在回来了,肯定也会想念那里的美食,所以特地中英式结合了。”   她惊喜道:”你怎么这么会做饭呀!”   心口滚烫得像是被一股暖流淌过。想起曾经薛尧说的曾经在英国见过顾延州。顾延州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学的吧。   时溪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爱心酿豆腐,外表焦黄内在滑嫩,咸淡适宜,豆腐入手即化。   顾延州挑眉看她,“好吃吗?”   她夹起一片清蒸鲈鱼片,清淡而鲜香无比,一点鱼腥味都没有,好吃得狂点头,“好!特别好!好吃得我想立马嫁给你!”   男人托腮笑了,抬手轻蹭她嘴角的油渍,突然郑重地喊她名字:“时溪。”   她正忙着吃东西呢,腮帮子鼓鼓的,随便应了,“嗯?”   “我想跟你,正式求个婚。”   时溪连忙抬头看他,眼睛瞪大,心想不是求过婚了吗。   但顾延州的神情格外郑重,郑重得仿佛要将自己的一切都给她。   “我想以后都给你做饭。”   作者有话说:   二更。 第52章 为你服软   顾延州说完这句话, 时溪想都没想直接点头,“好啊。”   她捞起一块爱心豆腐送进他的嘴里,笑眯眯道:“我等你的正式求婚。”   ......   只不过这段时间,顾延州像是变得忙了起来。时溪忙完今天所有的事情, 低头给顾某人发表情包。   时溪:【[布朗熊摸摸你的小脑袋].jpg】   顾延州隔了好久才回。   顾延州:【[布朗熊摸摸你的小肚子].jpg】   经过时溪这段时间的训练, 顾延州终于肯从只会使用系统表情包的男朋友,变成了一个会偷偷盗她可可爱爱的表情包, 再转发给她的男朋友。   时溪看着屏幕里的表情包, 咬着下唇,直接给他发语音:“我才没有小肚子!”   不死心。   她继续道:“你昨天还夸我腰细, 腿长,胸......”   顾延州直接发了段语音打断她:“要不要过来充电?”   她立马知道顾延州开完会了, 连忙从办公室里跑出来, 看向天天凑到姐姐堆里的费志瀛,“小费,你帮我看一下办公室, 我去充个电。”   费志瀛“啊”了声, “姐姐,你是忘记带充电线了吗?安卓的还是苹果?我这里都有。”   “......”   糟糕!   嘴瓢了!   时溪摆摆手,“没事, 我这是高端设备,寻常的没用。”   费志瀛继续“啊”了一声, 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快步冲向总裁办公室, 顾延州已经坐在沙发上等她了。   他今天穿着一件矜贵的白色衬衫, 姿态慵懒而散漫, 领带松垮, 领口的扣子敞开几颗, 在公司里也不好好扣起来,非要露出他那勾人的性感锁骨。   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其他女同事看到。   男人像是等她好久了,伸手拍拍旁边的空位,示意她过去。   时溪一个猛冲,停在他面前时张开手臂,再低头将他揽腰抱住。手指狡猾地像一条小蛇,一下下勾进他的衣服下摆处,食指在硬实的腹肌上蹭了两蹭。   顾延州的声音猛地加重,但还是隐忍着,乖乖地给她摸,嗓音里依然含着笑的:“工作完成了?”   时溪摸得不过瘾,整只手掌摊开,滑进去,蹭过底下凹凸不平的肌理线条,一路往上抚摸,“那当然。我是谁?我就是工作时认真,摸鱼时更认真的财务总监!”   男人被逗笑,腹肌一起一伏,触碰的手感更加服帖,让时溪的心脏也跟着一颤颤的。   他掌心抚摸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随意地伸长搭在沙发椅上,顺手按下反锁办公室门的按钮。   “噢,锁门了?”   时溪听到声音了,连忙跨坐在他身上,低头就要用手去压他。   顾延州轻“嘶”一声,抬手掌着她的手,呼吸隐忍着,咬牙切齿地警告她,“还没到下班。”   她只好嘟嘟嘴,手掌回到安全地带,凑到他耳边说道:“话说,你想吗?西装、领带、办公桌什么的也很刺激。”   “小色鬼啊你!”顾延州顶了顶腮帮,逗她,“不是很想。”   时溪用手继续压他,“不行!你要说你想,你很想!”   “......”   顾延州脖颈上的青筋微显,连忙按住她乱动的手,颇为无奈道:“想,我很想。行了吧?”   “收回最后三个字。”   “想,我很想。”   时溪摸准了他的性子和敏感点,就知道顾延州拿她没办法,更加嚣张道:“我充完电了。你这八块充电宝可都要给我保养好了,少一块都不行!听见没?”   顾延州揉着眉心,点点头,简直无可奈何,“知道了。每天都在保养。”   “那我回去了。”   时溪正想从他身上起来,结果被人禁锢住后腰,“等等,有事要跟你说。”   顾延州凝视她的眼眸,笑意缱绻,“今晚加班到八点,我有惊喜给你。”   -   时间一晃,到了晚上八点。   周倩倩捂着时溪的眼睛,神神秘秘道:“来,往前走,继续。”   时溪看不到眼前有什么,伸手在半空中摸了摸,“倩倩,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呀?”   她道:“到了,已经到了。”   眼睛上的手慢慢放开,眼前的画面逐渐映入眼帘。   晚上的夜风吹拂在脸上,整个顶层天台被一盏盏淡黄色的小氛围灯装点,薰衣草的香味散开,显然是被人精心布置过的。   布置格调、气氛、灯光和味道,全部都是时溪喜欢的。   正中央的位置还放了布朗熊和可妮兔的玩偶公仔,两只小动物手中还抱着一颗爱心。   时溪将它们拿起来,抱在怀中,绕着这个顶层天台看了一圈,轻喊:“顾延州,你在这里吗?”   没人回应。   她绕着过道走了一圈,还是没找到顾延州,这里安静得连一个人影都没有,好像就只有她一个人。   难不成是要再等等?   时溪靠在栏杆上看风景,从这个地方看去,南淮经济最繁华的几栋高楼大厦就在眼前,高耸入云,哪怕现在整片天空都是深蓝色的,对面依然灯火通明。   头顶被人碰了碰,类似于一个毛茸茸的东西。   时溪连忙转过身。   一个布朗熊站在她的面前。   如同当年机场送机,心爱的布朗熊在人群中出现,来到她的面前。   见时溪转身看过来,布朗熊将掌心里的一个红色爱心卡片递给她,卡片中央写着“男朋友”三个字。   时溪含笑接过,勾起唇角道:“我男朋友叫顾延州,怎么啦?”   布朗熊点点头,将另一张金色的卡片递给她,示意她继续打开。这张卡片上面没有字,只有一颗红色的爱心。   时溪打开最里层,看到最中间写着“老公”两个字。   这两个字像是带着重量似的,瞬间撞入时溪的心里,悸动也随之涌来。   她面上不显,将金色卡片收起,朝面前的布朗熊抬起下巴,“你要送我一个老公吗?”   布朗熊没点头也没摇头,不说话,握着两个拳头伸到她面前,像极了他们上次去商会时的玩乐。时溪点了点左边那爪子,示意他打开。   毛茸茸的棕色手掌朝她摊开,掌心中央放着她当年在机场时,送给他的一枚发卡和小皮筋。   两个小头饰都完完整整的。   像是象征着他这十年,仅对一个人的爱恋。   时溪从他掌心里接过发卡和小皮筋,看着属于自己年少时的小物件,感觉从前那个青春洋溢而意气风发的少年,似乎还在昨日。   一转眼,他们居然都长大了。   发夹上的黑色外壳都有些蹭掉了,露出里面最原始的金属颜色,漆黑中带了点银白。而那条小皮筋更是一样的,曾经被人扯断过,中间有缝合的痕迹,戴了这么多年,弹力早就不及从前了。   “那另一只呢?”   她看向他另一只还紧握着拳头的手。   布朗熊将拳头抬高凑到她面前,特别按流程走,非要她点点才肯打开。于是时溪笑着点点他的拳头,“里面是什么?”   掌心摊开。   中央放着一枚小小的钻戒。   不同于他们现在佩戴的那枚素戒,只有一个纯银的戒圈。   现在这枚钻戒上有一颗闪得耀眼的六边形钻石,在周围灯光的照射下,那上面的亮度仿佛比星星还要璀璨。   时溪微张开嘴,眼眸被钻石上的光亮染上碎光。   布朗熊单手将头套取下,露出顾延州那张温柔帅气的脸。   他额头的碎发被头套蹭得有些乱,但依然不影响他的清隽俊逸,眸色黑亮如有繁星点缀,唇角还勾着一抹弧度,低声喊她:“时溪。”   时溪也笑:“诶!我在!”   随后,男人缓缓蹲下来,单膝跪在时溪面前,将捏着钻戒的手抬高举起,眼瞳中全是她的身影。哪怕平时再矜贵瞩目,此刻也只对她一人服软,俯首称臣。   “你愿意成为我的妻子吗?”   时溪眉眼弯成一道月牙,两边的唇角禁不住地往上翘,连忙将手递给他,大声道:“愿意!”   顾延州也跟着笑,再次问:“你愿意成为谁的妻子?”   “我愿意成为顾延州的妻子!”   她只想迎着今晚吹拂的夜风,这片深蓝的夜空,当着她喜欢的人面前,大声向世界宣布道:“我愿意,成为顾延州的妻子!”   男人眉眼都染上了光,握住她的手指,连同她送的素戒,将那枚钻石晶莹剔透的戒指缓缓推入她的无名指上。   时溪还赞叹道:“好大呀!形状可真漂亮!”   顾延州见她这开心得不行的模样,也跟着笑,“准备了很久,但没想到你会比我先一步。”   “那我是急性子嘛。”她将男人头顶微乱的几根头发抚平,俯身想抱他,“我都答应你了,你赶紧起来呀。”   “......”   顾延州尴尬地轻咳一声。   谭平和卢一悟连忙从暗处跑出来,从后帮顾延州撑起,见他站稳后才赶紧跑回去。   时溪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儿,顾延州就俯身将她抱住,隔着人偶服,似乎还能感受到男人身上滚烫的温度。   “太重了。”顾延州紧紧抱着她,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自己都把自己给逗笑了,“一个人起不来。”   她也跟着笑,掌心蹭他身上的玩偶服,所过之处全是毛茸茸的触感。   顾延州继续往她脖颈处挪,蹭了两蹭,嗅着她发间的香味,嗓音低低哑哑地在她耳边响起:“溪溪,时小溪。”   时溪脸上全是笑意,提醒道:“你应该换个喊法了。”   “......”   男人只搭在她肩膀上停留片刻,随后将脸蹭在她的颈窝上小幅度地转动。慢慢地,干脆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他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一边蹭,一边喊出那两个字。   “老婆。”   作者有话说:   只有一更。明天双更。 第53章 为你服软   顾延州在时溪的颈窝里蹭了两蹭, 温热的气息缱绻吹拂在她耳侧,随后他将一盆黄色风信子从身后拿出来,棕色的熊掌捧着玻璃罐子,将花塞进她的手里。   黄色的风信子寓意永恒的爱。   整盆植物被他养得很好, 花瓣饱满, 颜色鲜嫩,中间还能看到新生的胚芽, 健康繁茂。   “我自己亲手种的。”顾延州低声笑道, “我想着,我们认识这么久以来, 好像还没给你送过花。所以特地买了种球,亲手养殖。”   时溪捧着手中的风信子, 凑近嗅了嗅, 香味浓郁而芬芳,离远了还能闻到回味悠长的淡淡清香。   他用熊掌心托起她的手,跟她一起护着掌心上的风信子, 虔诚而郑重, “这次,我可是亲手种风信子了,也送你花了, 你要说喜欢。”   时溪将花瓣挑了挑,笑道:“喜欢, 这花种得可真好。”   顾延州以前可一点都不像是会亲手种花的人, 曾经还嫌弃她。现在都肯亲手种花, 甚至连不同颜色的风信子花语寓意什么都知道了。   暗处传来彩带炮的炸响, “啪”的一声, 卢一悟从角落中跑出来, “恭喜顾大佬求婚成功!希望顾大佬和嫂子幸福和美,白头到老!”   泛着金色的彩带条洋洋洒洒地落下来,与周围氛围灯交相辉映,让这片夜空也变得格外热闹。   谭平和吴兴师兄也跑出来,手上拿着彩礼炮,兴奋地在他们上半空放响。彩礼炮射向天空,霎时绽出一朵花瓣组成的心形。   “恭喜顾总求婚成功!”   “顾延州!时溪嫂子!你们要幸福呀!”   “溪溪!顾总!你们要幸福啊!”   顾延州矮身,一把将时溪扛到肩膀上,一点都不顾自己平时在其他人面前是怎样一副模样。   他越过所有人,仰头看到时溪趴在他肩上笑,于是将她放下,捧起她的脸低头就啄了下来。   其他人看到都在起哄。   “喔!顾延州!求婚成功就变成亲亲怪了,衣服都没脱就开始亲嫂子。”   “哎呀,顾延州没老婆之前可是一副死拽样,现在有了老婆就在兄弟们面前可劲儿嘚瑟了。”   顾延州轻轻从时溪唇上离开,意犹未尽地捧着她的脸,低头对上她的目光,话却是对其他人说的:“你们都未婚,懂什么?”   他们吹嘘的声音更大。   “秀了!顾延州有老婆就开始在我们兄弟面前秀了!”   “顾延州肯定嘚瑟啊!谈恋爱最晚,结婚最早。你知道他今天早上就把群名改成什么吗——‘已婚的顾延州’。这是在干嘛?啊!炫耀!”   “可怕。顾延州有了老婆,变得更加拽了喔!”   时溪听他们在笑顾延州,也跟着笑,凑到他面前低声道:“你赶紧换衣服,我们回家。”   “好,我换衣服。”顾延州牵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下,“咱们一起回家。”   两人跑出顶层天台,身后还传来吴兴师兄他们调侃的声音。   回到办公室,时溪放下顾延州送的风信子,上手帮他解开衣服,鼻腔里全是淡淡的花香。他低头盯着她的脸,突然喊:“老婆。”   “嗯。”时溪小脸烫着,伸手帮他解开胸口的扣子。   “老婆。”顾某人像是喊上瘾了似的,凑到她左边喊一下,右边喊一下,“老婆,老婆,你喊我啊。”   衣服终于解开了,她舔舔嘴唇,声音小小的,“老公。”   “诶。”顾延州迫不及待地将身上的玩偶服脱下,还没完全脱下就要抱她,被她用手拍了一下,才松开,继续脱,再抱,“我在。”   他弯下腰,低头含住她的唇瓣,含糊地问她:“布朗熊和顾延州,你更喜欢哪个?”   “啊呀,哪有这么比的。”时溪唇角勾起,“我都喜欢哎。”   “只能选一个,快说。”   “那就顾延州。”   男人将衣服完全脱下,凑近不停地亲她嘴唇,一路将她抱出办公室。   夜晚星光明媚,车辆行驶在路上,窗外的风景飞速往后面跑去。时溪坐在车往后看,整个时顾科技大楼外闪烁着漂亮的灯光。   最中间的地方出现几个字。   ——“S&G 新婚快乐”   她坐上车后被顾延州提醒了才发现公司大厦的牌子早已换上祝福语,怪不得同事们下班前还意味深长地看她。   时溪看着那处灯光,喃喃自语道:“好像在向全世界宣布一样。”   顾延州伸手将她的细腰捞过来,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上,脸上止不住的笑意,亲昵地磨蹭她的发顶,“我今天调了程序,所有算法计算机用一半运转功率维持日常工作,另一半来投映我们结婚的宣告,时长维持三天。”   他翘起唇角,讨赏似的,表情颇为骄傲,“我是不是很厉害?”   时溪往他胸口里埋,手上还捧着他送的黄色风信子,花香四溢,他们两人身上都沾染了不少。她抚摸他凸起的锁骨,暧昧道:“知道你厉害了。顾大佬会种花,会搞大厦灯光向全世界公开。”   手指划过他的锁骨,暗示的意味更浓。   “回家赏你。”   ......   屋子的门关上,顾延州二话不说将时溪压在墙上,唇齿极有耐心地摩挲她,不进不退,手掌掐上她的细腰,另一只手抚上纤细的后颈,粗粝的指腹摩挲软肉,引来阵阵酥麻。   时溪被抵在门后、鞋柜和沙发上,最后被抱进了浴室。   头顶的灯光大开,这次的亲吻绵长又激烈,仿佛从今天开始换了种身份,一切都将变得更加亲密而缠绵起来。   顾延州含吮着时溪的唇,捧着她的后脑勺,意味深长道:“这次知道了。”   她的双瞳剪水,湿润的头发黏在他的身上,被他亲得晕乎乎的,脑子发懵,没听懂,“什么?”   “你说的ABC,我终于知道了。”   他迷恋地亲吻她的脖颈,手上认真地重新学习这方面的知识,还故意在她耳边总结:“原来一掌刚好覆盖住的大小,是在B和C区间。”   ***   去民政局登记的当天,所有兄弟都穿上黑西装来保驾护航,一整排站在人家民政局门口,像极了什么奇奇怪怪的组织一样。   时溪还拍了拍顾延州,“你别穿黑色西装,你穿白衬衫,不然跟他们就一样了。”   他重新换上一件白衬衫,还特意将两边的袖口折起来。   她不解问:“我突然发现你很喜欢在我面前折袖口,从大学的时候就有这个习惯,为什么?”   虽然她是挺喜欢的。   因为只要他将袖口折上去,手臂上的青筋线条会刚好凸显出来,特别有男人味。   顾延州还挺骚,低头凑到她耳边,“你曾经说过我将袖口折起来很好看,忘了?不过,现在我折袖口的原因是,你可以随时摸我。”   懂了。   某人开荤后就喜欢跟她贴贴。   时溪轻掐他的下巴,笑骂:“色鬼。我是光明正大的色,你是暗戳戳的色。”   顾延州被她逗笑。   他们早早就上传资料到民政局办公厅,今天特地穿好衣服过来拍照。身份证、户口本都在手中,仪式也变得郑重起来。   时溪将户口本递给他,“喏,给你。你还挺厉害,我爸听说我们这么早就要领证,还想劝我们再谈一两年恋爱。结果你倒好,直接送了一套房产过去,轻轻松松堵住老丈人的嘴。”   顾延州眉毛微挑,“都是一家人了,迟早要送。这个时间点刚刚好。”   一家人。   时溪品了品这三个字,慢慢翘起唇角。   以前二十几年的人生中,或者说,从遇到顾延州的第一天起,她甚至都想象不到,未来会有一天跟他成为一家人。   谈恋爱的时候只注重当下感受,而真正想结婚成为一家人,却是在他们分开后,真正看清了自己的心。   真正想跟一个人在一起,期限是永远永远的。   今天不是什么特殊的大日子,所以来民政局的人不算多,但顾延州选在这个时间点跟时溪领证的理由,却是因为这是他们当年第一次见面。   九月一日。   开学第一天,也是他们十年前相识的第一天。   工作人员开始叫号了,他们刚好排在第一位,比所有新人都要早进去。结婚拍照,填写资料,对按手印,宣读结婚宣言,盖钢印,最后领证。   他们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还有些发烫的红本本。   顾延州还想拿时溪的,她将手背到身后,偏不给他拿到,“一人一本,公平一点。”   他顺从地点点头,“行。你把你那本摊开给我检查一下,我刚才看那个工作人员把章盖得不太行。”   “啊,是吗?”时溪听信他的,将红本本从身后拿出来,“我这本盖得不太行吗?”   谁料,顾延州立马将她手中的红本本抽走,两本并在一起,全部放进了他的西裤口袋里。   “两本都是我的。”   语气里还有点孩子气,见时溪伸手要抢,立马抓住她的手十指交叉握紧不让她挣脱了。   “霸道。”时溪掐他下巴,“一本都不分我,你想干嘛?套牢我?”   顾延州坦坦荡荡,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一个家里,总要有一个人负责管钱,一个人管本吧。”   他工资卡都上交了,说明她是管钱的那个。而顾某人负责管他们结婚的红本本。   明白了。   时溪垫脚往他脸颊上亲了亲,“噢,行吧,你来管。”   男人也被哄高兴了,抓着她的手缠上自己的腰,俯身含住她的唇,“时溪。”   双唇触碰的声音暧昧,心口也越发滚烫。   “新婚快乐。” 第54章 为你服软   领证后的第二天, 南淮日报的记者将时顾科技大楼中央的灯光拍下来。尤其是那个“S&G 新婚快乐”的字样,像是向全世界官宣似的。   几个月前,顾延州当着所有媒体的面公开自己的感情状况,还对外声明还在认真地求娶女朋友当中。如今还没通过任何渠道宣布, 所有媒体就已经得到了最新消息。   这个效果比任何一种官宣还要来得震撼。   于是这个消息传出后, 时顾科技当天的股价立马飙升,到了下午直接涨停板。   吴兴师兄还在办公室里咂舌:“可怕。顾延州官宣恋情, 涨停;顾延州受伤, 下跌;顾延州官宣结婚,涨停。这算不算得上是赚钱密码?”   谭平拍拍他的肩膀, “吴兴师兄,你现在才发现这个秘密, 是不是有点晚了?顾延州求婚前天我就买了股票, 你可太迟了。”   卢一悟凑过来,笑嘿嘿道:“我都已经预测好了。顾大佬拍婚纱照涨停,举行婚礼涨停, 生娃涨停。跟着顾大佬, 赚钱不用愁。”   他们还在那儿窃窃私语,顾延州从办公室里出来,顺手将卢一悟捞到身边, “你负责准备一下,今晚你嫂子想打球。”   卢一悟眼眸亮起, “打球好哇!我们可以带上家属吗?”   “想带就带。”顾延州翘唇, “主要是你嫂子高兴。”   他们之前约好每周一次篮球, 后来顾延州受伤就暂停了一段时间, 现在他也好得差不多了, 这个惯例就重新启动。   顾延州交代完, 径直往电梯口走去,卢一悟还问:“顾大佬,你现在要去哪里?”   他按下电梯按钮,“去找你嫂子充电。”   “充电?”卢一悟听不懂,“你是安卓还是苹果的手机,我那里什么数据线都有。”   “不用,寻常的不行。”电梯门开了,顾延州拍拍卢一悟的肩膀,走进去,“我这是高端设备。”   ......   时溪还忙着跟财务部的同事进行半年抽检,完全没留意到顾延州的到来。她正弯腰低着头,头发别在耳廓后,用铅笔在财务报告纸上记录,笔尖刷刷作响。   “顾总好——”   齐刷刷的声音从门口响起,连费志瀛也小小声喊了句:“顾哥哥,下午好。”   顾延州终于肯搭理小弟弟了,“你嫂子呢?我找她有点事。”   “她在里面进行半年审查,应该快结束了。数据是对外保密的,只有IwI审计组的人可以看,但是顾哥哥你可以先进去。”   他点头,在自动门锁中按下自己的指纹。   时溪早就听到他们的声音了,手中还拿着透明标尺,低着头检查数据,“来了啊。”   “时小溪,答应我的事情是不是都忘了?”顾延州将上半身撑在她的桌角,歪头看她,“今晚打球。”   “噢,好呀。”她低着头继续记录数据,“我去看你打球是吧?”   见办公室里只有时溪一个人,顾延州毫无顾忌地从后环住她的细腰,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一起打。”   “我不会哎。”   “没事,我教你。”   顾延州为了今晚打球,早早就在里面穿了件棉质的运动服,还是时溪亲手挑的,现在蹭着她的后背也格外柔软舒适。   他低低问:“这样抱着,会不会影响你工作?”   “还行。”时溪已经将数据整理好了,“你想充电就充吧,我刚好也想充充电。”   情人间的相互拥抱和依偎是消除疲劳最有效的办法。   时溪将大头的关键工作结束,把剩下的收尾部分交给IwI审计组。抬头一看刚好是下班时间,她赶紧拉着顾延州动身。   -   卢一悟定的篮球场在南淮大学的对外公开场所,这个地方被时顾科技长期租下来,差不多当成了自用的篮球场地。   时溪也换上了一身运动服,跟顾延州身上穿的是情侣装,纯白色,中间是个红色的“1”。   她见顾延州跟自己第一次穿上同款运动服,瞧着模样还是挺养眼的,于是拉着他一起自拍。   顾延州长得高,所以负责拿相机。他食指戳着她的手机屏幕,不小心退出到主界面。   不偏不倚,正好看到被她设成壁纸的那张照片。   ——还在大三的顾延州打完篮球,一个人跨坐在观众席上,大长腿分开,手臂搭在膝盖上,眉眼间的冷漠成倍叠加,可唇角却是弧度下垂的,平添几分落寞。   当时,时溪看到这张照片的第一眼,心脏立马被戳中似的,二话不说就将它设成了手机壁纸。   然后一直没有更换,保留到现在。   顾延州盯着手机里的照片,低声问:“这是什么时候偷拍的?”   他的指尖一划,触发到照片自带的备注功能,左上方弹出一行小字:“小可怜-顾延州。”   时溪连忙将手机抢回来,支支吾吾道:“大三篮球赛那会儿,学校公众号将你的照片做成推文,我看到就保留了一张。”   她被带进了顾延州怀里,头顶响起闷闷的声音:“那为什么备注我是小可怜?嗯?我哪里小可怜了?”   “你看你。”时溪指着照片里的他,“以前你可不是这副样子,天天摆着一张又冷又拽的臭脸。但是这张照片里的你,看着好乖。”   笑嘻嘻地补充一句。   “我现在也好喜欢噢。”   听完时溪的解释,顾延州仰起下巴思索片刻,随后拿起她的手机,点开相机,调整好角度,对着自己自拍了一张。   男人将手机还给她,双手插兜,“那是以前的我了。从今天开始,你要喜欢这个——”   他身上的男人味蓬勃欲发,表情臭屁又有些得意,仿佛跟少年时的模样重叠。   “帅帅的顾延州。”   其他人已经早早站在篮球场上,见他们两人终于来了,谭平将篮球递给顾延州,“来,开球。”   时溪找到观众席上的周倩倩,拉起自己身上的运动服就要给她看,“来咯!看我,顾延州那家伙非要我穿的。”   周倩倩还捏着她的衣摆看了一圈,赞叹:“好大。”   时溪连忙捂住胸口,“什么好大?”   两人意味深长地看着对方。   “你跟谭平那个没有?”   “你跟顾延州早就那个了吧?”   “嗯。反正很多地方解锁了。”   “啧啧啧。办公室还没解锁吧?”   “哎呀!我是挺想的......”   两个女生互相说着暧昧的话,说得自己都有些口干舌燥的,小脸也不知不觉地烫了起来。   篮球场上传来一道声音,顾延州正拿着球看她,“时溪,过来。”   时溪连忙看去,赶紧指指自己,“咋了?要我打球?”   她快步从观众席上跑下去,来到顾延州面前,从他手中接过篮球。男人指了指面前头顶的篮筐,含笑:“投一个。”   其他人起哄:“投一个!嫂子投一个!”   时溪高中时打过篮球,但是好久没有碰过,球技早就生疏了。她只好先慢慢往前一步,堪堪站在白色弧线外,调整好,将篮球往地上砸了两下。   举起,跳投。   中蓝。   卢一悟带头鼓掌,“喔!不愧是嫂子!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嫂子的球技也相当过人!”   时溪对他做了个交叉的手势,“捧杀!看你们顾大佬的表演。”   顾延州原本是站在三分线上的,上来走到时溪面前,将篮球重新递给她,“再来。打得这么好,再上两分。”   时溪“啧”了声,将篮球夹在腰和手臂间,手指朝顾延州勾了勾,暧昧地朝他挑眉。   他也将上半身凑过来,在她面前低下头,“嗯?”   她伸手抓住他的领口,慢慢拉过来,在他耳边轻声道:“我们俩干翻他们?”   吴兴师兄还在身后嚷嚷,“哎哎哎,你们小情侣怎么还当众说悄悄话呢?都说什么了,我们也来听听。”   顾延州点头,转身看向他们,“我跟你们嫂子一组,你们几个组队,对我们两个。”   谭平“卧槽”了声,“够嚣张的啊,顾延州,果然有了老婆,现在事事都以老婆为大了。”   时溪拿着球站在三分线外,在原地跳投,但是她力气太小,球在中途就已经从半空中掉下来。   眼见着篮球即将落地,顾延州抢在其他人之前拿到球,紧接着快速带球过人,直接扣篮。   “卧槽!顾延州你真神了!”   时溪激动地跳起来,举起手朝顾延州挥舞,“厉害厉害!”   后面的比赛简直成了他们的主战场。顾延州负责从其他人手中抢球,抢到了就给时溪。她负责原地跳投,投中了算她的,哪怕投不中,也有人负责在后面补刀。   是真的完全将其他人干翻了。   全场起此彼伏的声音。   “卧槽!顾延州你又欺负人!你这补刀也太猛了吧!”   “喔喔喔!嫂子厉害!这球打得好!”   “三分三分!嫂子!来个三分!喔!厉害厉害厉害!”   结束时,顾延州的额头都被汗水湿透了,他喘着粗气来到时溪面前,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一双眸子被汗水浸染,显得分外明亮,盯着她看时温柔缱绻。   他随手擦了头发上的汗,还故意用鼻子蹭她,“打得不错。”   时溪笑着嫌弃道:“臭。”   “臭?”顾延州手臂揽着她的腰,贴着她的耳朵低声道,“刚好一起洗澡。”   谭平还在身后喊他们:“顾延州,这就回了,还打不打?”   男人单手揽着时溪的肩膀,朝他们摆摆手,“已婚人士,要早点回家。”   一阵暧昧的唏嘘声响起。   顾延州却凑到时溪耳边,低声道:“保留体力,今晚再战。” 第55章 为你服软   篮球场外专设了一个私人贵宾贵宾休息室, 顾延州揽着时溪过去。他们才刚走到门口,顾某人就迫不及待地将她抱起来。   他完全没有打完篮球后的疲惫,反而更加亢奋有力,尤其是对某件事情的热衷。   差点让时溪招架不住。   时溪今晚只带了身体乳和护发精油, 其他什么都没带, 她连忙拍着顾延州的肩膀,提醒道:“我没带怎么办?”   男人只是抱着她进了浴室, 放她在洗手台上坐下, 拿起一条毛巾温柔地给她擦身体,“先把身上的汗擦干再洗澡。”   “噢。”她只需要坐着, 享受顾延州帮她擦身体就好。   明明他才是流汗最多的人,整件运动服都湿透了, 胸膛的肌理轮廓贴在湿透的衣服上, 一块块肌肉精壮而不夸张。   可他现在却低眉顺眼地,放下所有身段来照顾她。   像是在擦拭一样捧在手心里的宝贝。   时溪在他专注的时候,趁机伸手戳他腹肌, 娴熟地沿着男人的人鱼线触碰, 听着他的呼吸逐渐加重,倒是一点都不顾他的死活。   “我还以为今天要当啦啦队呢,结果你却拉着我一起玩。”她将手臂靠在他的肩膀上, “还那么好呢,投中的分算我的, 投不中还有你帮忙补分。”   手臂搂着他的后脖颈拉近。   “结了婚就变得这么乖啊, 顾延州。”   顾延州将毛巾从后背擦到前胸, 像是故意似的, 在顶端停留片刻, 随后用力揽着她的腰, 俯身吻住她还想叭叭叭的嘴。   “我这么乖,还不是因为你喜欢。”他吸吮她的唇瓣,手上悄然地将她湿透的衣物取出,“不过今天带你打球,也是有我的目的。”   她被吻得迷迷糊糊,“嗯?什么目的?”   男人将花洒取下来,放在掌心上调试水温,清水潺潺流下,顺着他的手指缝隙一滴滴砸在地上。水温调试好了,他才扯过她白腻腻的手臂,揽到温水底下清洗。   “平时你吃饱了就睡,又不爱运动。今天好不容易才拉上你一起打球,这不是打得挺好。”他抬眼看她,“下次继续?”   时溪翘起唇角,任由他的手掌触碰,洗净运动过后的一身燥热。   噢哟......   她还以为顾某人想顾着自己耍帅呢。   原来是关心她的健康呀。   真的好乖好乖。   结了婚的顾延州,变得又温柔又贴心了呢。   时溪望着顾延州明显染了欲念的眉眼,故意黏黏糊糊地凑上去,双腿蹭来蹭去,很不安分地逗弄他。   “顾顾,你今天好帅。”   “嗯。”   男人将她的头发捋直,已经不是第一次帮她洗头,所以动作更加耐心熟练。他在手掌上涂抹洗发露,掌心合并仔细揉搓,打出白色的泡沫后才插入她乌黑的发间细细梳理。   她继续夸道:“自拍也好帅!你的脸自拍居然毫无死角哎,长得跟明星似的。”   顾延州捕捉到关键词,忙碌的双手突然停下,手臂抱着她的腰臀突然拉近,“我记得你之前追的一个男明星,叫什么来着?”   时溪一年四季追过好几个多男明星,不知道他说的哪位,于是试探地说了几个名字。全是最近迷上的影视演员,流量小生。   还有不少男网红。   满屏主页都是健身时紧绷的腹肌,半敞开的领口肌肉,将雪白猫咪放在胸膛上、手臂上以及大腿间......   眼睛都不知道应该看猫,还是看肉的擦边小视频。   时溪掰着手指头琢磨,“你说男明星的话,我记得上个月是......你让我数数,我可以同时追好几个的。”   “......”   顾延州咬牙切齿道:“同时追好几个,还玩月抛是吧。”   她扯出一个笑容,委委屈屈道:“那我要对比一下,才能知道原来咱家的那么好嘛,是不是?”   两人眼神拉扯着对视片刻,时溪被顾延州的眼神压得有些不敢了,连忙用双臂搂着他的后脖颈,安抚地贴上他的唇瓣,撒娇道:“行了行了,你是全世界最好的。”   这话对顾延州基本没用了。   手上的力道加重,往最敏感的地方探入。   男人手臂撑在时溪背后的墙上,反问:“我对你还不够好?”   温水流淌细腻的皮肤,顺着粗粝的手指一路钻进去,烫得时溪浑身颤栗,她嘤嘤呜呜地不敢说话,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时溪伸腿想要踹踹他,结果蹬了个寂寞。   “说,是不是觉得我不够宠你?”   “没有。”   “还要继续看是么?”   “不看了,不看了,我只看你。”   “我宠不宠你?”   “嗯嗯嗯......”   时溪欲哭无泪,伸手推着他就要出去,最后还是被抓着弄上几回,直到她张口咬他才肯罢休。   本来打完篮球就挺累的,现在她是完全没有体力跟他玩闹了。   她精疲力竭地靠在他的怀里,心想顾延州现在跟她同吃同住,为什么人与人的差距会这么大。明明顾某人今天扣球几十下都不累,她才几下就玩不动了。   顾延州按着她的肩膀,心情渐好地轻哄道:“你休息,我继续。”   “啊?”她手臂推着他的肩,表情不可置信,“你......你要干嘛?”   “不是要对比吗?”手臂掐着时溪的大腿,他的头已经埋下。   “还有更宠你的。”   -   时溪再也不敢胡乱攀比了,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后,就扭扭捏捏地将手机递过去,还气愤地伸腿踹踹他,为自己强烈辩护:“我又不是天天看,你怎么能这么霸道呢。”   像是一种默契的交换。   顾延州拿走她的手机,同时将自己的手机递给她。   “我才不看呢。”时溪将顾延州的手机放一边,两只手手搭在大腿上,“谁知道里面会不会有漂亮的小姐姐,天天找你聊天。”   他沉声道:“密码是你的生日。”   “......”她重新将放下的手机拿起来,“那我也不会看呀,私人的手机藏着好多秘密的。但是我,依然清清白白,偶尔只看一点点......”   输入密码。   屏幕跳转到主页面,背景图是她的一张背影照片。   苗条细瘦的腰,像翅膀一样的蝴蝶骨,沙漏型的女性曲线,比例姣好的腰臀比,光看背影就知道身材不错的小美女。   时溪勾着唇角开始自我欣赏,整个人直接挨靠在沙发上,随意翻了两下他的微信,看到自己的头像唯一置顶。   昵称只是平平凡凡的“时小溪”。   平时聊天的人,全都在一个群里,包括她也在。朋友圈的动态和照片,基本上只围绕她一个人转。   手指又慢吞吞地点开他的相册,点了两下,居然发现上了锁。   “哎,顾延州。”时溪莫名有些兴奋,试探地凑过去,用手臂挤挤他,“你手机相册有锁哎。”   “......”   “是不是有什么秘密?快让我看看。”   顾延州上半身什么都没穿,只随意披了件毛巾就出来了,急哄哄地说要看她的手机。现在他却只拿着她的手机在手中把玩,没看,抬抬下巴暗示道:“你猜猜密码。”   “难不成是你的生日?”时溪输入“0109”,成功打开。   没有想象中的漂亮小姐姐,只有映入眼帘的好几张婚纱照。   中国风、校园风、英伦风,还有各种小清新和欧式奢华。全是女款,尺寸也是按照她的身材找的。   他甚至还保存了私人订制,如果上面的都不能满足她,还能专门找设计师帮忙定制婚纱。   时溪将手机凑近,眼眸中全是花花绿绿的漂亮婚纱,震惊得将手指定在上面,不肯离开了。   顾延州将她的手机放下,拿上吹风筒绕到她的身后,打开开关,用手掌挡着出风口,把温度调好了才去吹她的发尾。   “我找了几个婚纱店,看着像你喜欢的风格,所以就保存了一些。”发间被温热的风吹过,上面的小水珠很快就被吹干了,“你先看看?”   头发上的湿润吹散,黏黏腻腻地贴在她白净的脸颊上,随后被男人的手指绕起,往耳廓后面缠去,一捋一捋地将她的发丝梳整下来。   时溪将手机里的婚纱照一张张往后翻,每一张都各有自己的特色,全都是被精心挑选过的。   顾延州就是故意的。   故意让她看他的手机。   故意让她看到里面被他精心挑选的各种婚纱照。   故意想给她一个惊喜。   时溪仰头看向头顶的男人,嘴角的笑意更大,对上他浓稠未散、还染着细碎光芒的眼眸。朝他招招手,想将他拉下来亲亲。   顾延州手上帮她吹着头发,故意扭头装作看不到她的召唤,流畅的下颔线配上他那上翘的嘴角,真是越看越觉得,这男人还挺傲娇。   时溪只好站上沙发,比顾延州足足高一个头,双手捧起他的脸,在他翘起的嘴角上亲了口,舌尖舔过他的下唇,最后探入他早就微微张开的嘴唇。   吹风筒被放远了些,运作的声音还在他手心里呼呼作响,掩盖掉所有暧味的吞咽声。   不知过了多久,时溪从顾延州的嘴唇上移开时,捧着他的一张帅脸往中间挤了挤,亲昵地揉揉他的脸颊。   是真的完蛋了。   领证后经常被这个男人迷得七荤八素的。   似乎每天都有惊喜。   “高兴成这样啊?”顾延州将手上的吹风筒关掉,单手扣着她的后脑勺,紧紧盯着她的双眸,“我是不是比你手机里那些野男人要好?”   时溪憋笑,“我手机里才没有什么野男人呢,只有一个叫‘顾延州’的男人。”   顾延州将手中的风筒关掉,指着她躺在沙发上的手机,问道:“那你说说看,你微信里唯一置顶的头像,为什么叫——”   他仰头凑近,深邃的浅棕色眼瞳倒映着她一张白皙的小脸。   “宝贝。”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为你服软   男人仰头凑上来的那一刻, 时溪已经分不清这个昵称是在撩他还是在撩自己。   其实这个昵称还是参考周倩倩的。   她俩谈恋爱后经常交流心得,周倩倩还大惊道:“啊,你们还叫对方本名啊,我们都是宝宝、宝贝的互相叫, 感觉会亲昵点。”   于是领证当天, 时溪就将顾延州的微信昵称换成了现在这个。   时溪触摸顾延州的眉眼,感觉到他的气息热腾腾地吹拂在脸上, 有些痒痒的, 笑着问道:“你喜欢吗?不然叫回你顾顾?”   顾延州低笑,伸手捋了把时溪的头发, 见发丝已经被吹干了,才将风筒从插座上拔下来, 捞着她的腰将她从沙发上放到地上。   “喜欢。”   现在站在地上, 男人在她面前就显得高大很多,他还单手叉着腰,“但是这个称呼, 我要抢走。”   时溪:“啊?你抢走做什么?”   顾延州挑着嘴角, 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俯身将时溪一把从地上捞起,再次让她趴在自己肩上, “头发吹干了,我们回家。”   ......   晚上的星空清朗灿烂, 万里无云, 碧蓝的天空像是被水洗过一番, 头顶还能看到明朗的月光, 温柔而缱绻。   一切好像都变得宁和静谧起来, 心境也格外安静。   南淮大学外道是对外开放的, 左面是学校的人工湖,水秀山阴,无边风月,清澈的湖面上倒挂着半空中的一轮明月,万籁俱静,偶有清风拂过。   他们牵手走在南淮大学的林间小道上,怎么看都像是一对大学生情侣。时间好像回到了从前,他们还在南淮大学读书,平平凡凡地度过自己的学习生活。   路上有几对小情侣互相打闹,你掐掐我的手,我掐掐你的脸,隔着好远都能听到他们的笑声。   顾延州突然牵紧了她的手,似乎是触景生情,掌心宽厚有力,捏得时溪从手机里抬头,看向他的侧脸,“怎么了?”   “没什么。”男人低声道,“只是觉得,其实这样也挺好。虽然错过很多,但是换来了我们的一辈子。”   时溪读懂他话中的意思。   如果她当年没有出国,或许也像对面那对小情侣一样。但是那个时候哪怕是他们相爱,可能也很难相守。   感情不太成熟,更没有那么坚固,所以最后的结局可能还是分离。   “时溪,你教会了我很多。”顾延州牵紧了她的手,“我曾经以为只要你在我身边,那么我就会用我自己的方式来对你好。但是我却忘了,那可能不是你想要的。”   “你天性热爱自由,高中时就嚷着想去国外看看,但如果我们大学时复合。恐怕我只会让你留在我身边,而不是放你去国外。”   他无奈地笑了笑,“到时候我们可能又要闹矛盾了。”   时溪转身扑进他的怀里,突然想起周倩倩跟她说的关于顾延州身世,以及她离开的那几年,他所遇到的所有经历。   她不知道顾延州家里的情况是这样,所以更不知道,他原来的家庭对他性格造成了这么多影响。   顾延州以前表达爱意的方式更多是霸道占有。   那是因为,他从来没有体会过充满安全感的爱。   所以只会不断用一种强硬的方式,踏踏实实地将一个人占据了,才能给予他足够的安全感。   时溪往他温热的怀里蹭了两蹭,感受着他蓬勃的心跳声,也想让两个人的身心更加贴近,“顾顾,我这个人很倔的。要是认定了一个人,跟那个人领了证,以后整颗心都是他的。”   她突然想起今晚的打闹,连忙拿出手机给他,“哎呀,我刚才说的话都是骗你的。跟你领证当天,我就不看什么小哥哥了,推荐算法也识别不到我!”   “以后满心满眼都是你。”   顾延州翘了唇角,轻飘飘地“噢”了声,“你这个喜欢看小哥哥的喜好,持续好多年了吧。从高中开始你就喜欢看,这还能改吗?”   “......”时溪往顾延州肩膀上锤了一拳,“睡懒觉的喜好我都能改,这有什么不能改的?”   她双臂抱着男人的窄腰,仰头只能看到他的下颔,杏眼里像装满水一样,轻轻地哄他:“小哥哥什么的,都不及我家顾哥哥。”   顾延州低头对上她的眼睛,手指揉捏她后颈上的软肉,眉眼都是笑意。他慢慢品了品最后那三个字“顾哥哥”,忍不住笑出声,手掌盖住她的脸。   “别这么看着我,时小溪。”   “为什么?”   “你萌混过关。”   “我没蒙混过关啊,我这说的都是真心实意!”   “我说你萌。”   “......”   时溪被他牵着手走到一边,继续在走道上散步,两人边走边笑。   顾延州凑过来问她:“婚纱选好哪件没有?”   时溪点头,“选好了,中国风和英伦风吧。我还想我们的婚礼一切从简,请三三两两个好朋友,在大草坪上弄个露天婚礼,摆几桌酒席,足够了。”   他眉眼温柔,嘴角翘起一个弧度,“挺好的。我们就这么办。”   远处那对小情侣牵着手,躲在角落处接吻,暧昧的声音传出来,听得人面红心跳。   顾延州还装纯情,伸手捂住她的眼睛,“别看,别看。哎,小孩子看不得这些。”   时溪:“.......”   她跳起来都捂不到他的,气得伸手掐他的手臂,“那我还听到他们互相‘嘬嘬嘬’的声音呢,你是不是要把我的耳朵捂起来?”   他只好俯身下来,双手捂住她的耳朵,同时灼热的吻落下来,含糊道:“闭眼。”   时溪心想他真的好幼稚喔。   他们亲到一半,突然听到旁边传来一声轻咳。   抬眼时,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站在他们面前。他的眉头因为常年紧蹙,中间有一条很深的皱纹,手上还拿着不锈钢保温杯,腰带串着一堆钥匙扣,看起来就很像高中的教导处主任。   顾延州连忙将时溪放开,伸手把她重新牵紧,将她带到身后,低声喊人:“吴教授。”   “你这臭小子!”那位吴教授气得哼气,“当年溜我一圈,跑去参加了那么多数学比赛,结果居然不是想成为我的研究生,而是为了创业!”   “......”顾延州抿着唇不说话。   “现在好了,春风得意了,公司上市了。”吴教授盯紧他,“我却错失了一个得意门生啊!”   声音里说不出是惋惜还是生气,但听得出这个吴教授特别看重顾延州。   时溪悄悄从顾延州身后钻出来,结果被他摁了回去,不让看。她还是想钻出来,这时就听顾延州低声道:“您放心,答应过您的事情,我都会办到的。”   吴教授还是冷哼了声,“算你小子有点本事。不然你现在要是混得不好再回来,看我不把你抓去当我的研究生。”   时溪听了想笑。   结果被吴教授当场抓住,“这就是你当年建模大赛的队友吧?”   顾延州终于肯将她拉出来了,“对,她叫时溪,是我妻子。”   “知道知道。本校唯一一个从交流生转成剑桥研究生的学生嘛。”   教授指指时溪,“她可比你小子厉害多了。”   “——被国际名校破格录取,我们学校成立百年只遇到她一个,哪怕是清北的学生来了都要夸一句。”   时溪小声道:“谢谢教授。但我当年是因为有顾延州带着参赛,所以才有机会作为交流生去的。”   “那有什么!好的爱情都是两个人互相成就的。”吴教授摆手,“他这小子执意要创业也是因为你,不然我们南淮就失去一位青年企业家了。”   吴教授急着回家,最后只跟顾延州简单聊几句,临走时他还要强调道:“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情,别忘了。”   顾延州笑道:“知道的。”   看着吴教授的背影走后,时溪才磨磨蹭蹭地来到他耳边:“你答应他什么了?”   顾延州凑到她耳侧,“捐楼。”   “......?”   “吴教授可是学校外联部的,每年要完成对外拉投资的KPI,我今年刚好在他的名单之列。”   时溪曾经看过很多新闻报道,说什么某某企业家会给母校捐楼,成立助学金什么的,没想到有一天还能在身边亲眼见证。   时溪满脸崇拜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捐楼啦?我们居然要捐楼啦!天啊!我们好厉害!”   顾延州继续凑到她耳侧,“名字我都起好了,我们今年就捐个图书馆,叫‘时顾书苑’怎么样?”   她猛烈点头,“可以!明年我们再捐个饭堂?”   “听你的。”   胸腔里的心脏砰砰跳动,时溪拉着他的手,跑到稍微空旷点的地方观望,指着远处那片天空,“我们捐的楼就建在那处吧!以后我们回来散步,站在这里就能看到了!”   顾延州揉揉她的脑门,“那么兴奋啊,财务总监。花钱的买卖你可要看仔细了啊。”   她点头如捣蒜,“放心好了!保证让南淮大学千千万万的学子都能入坐我们捐赠的图书馆!”   林荫小道上的学生纷纷看过来,似乎被她的声音吸引。   顾延州见时溪这么高兴,朝她扬手,“过来,我抱抱。”   时溪完全顾不上其他人的目光,激动地一把扑到顾延州的身上。他的臂力也足够强大,稳稳地抱着她的双腿,让她圈住自己的腰。   “哎,我突然有个想法。”时溪抱着他的脖颈,“你说我们婚纱照在南淮大学拍如何?”   顾延州在底下挑眉,“那我们要穿学生装?”   “怎么样都可以。”她笑,“当作弥补我们分开的那几年。”   “主意不错——”男人轻抚她的脊背,任由她缠在自己身上,脚步往学校正门走去,背影迎着夜晚的月光。   “不愧是我的宝贝。”   作者有话说:   明天婚礼! 第57章 为你服软   两天后, 他们最终敲定了五套婚纱,其中两套在南淮大学和剑桥分别拍摄,其余的选址待定。   一大早,清晨曦光透过窗帘缝隙透进, 洋洋洒洒地落在时溪的侧脸上, 脖颈处的暧昧红痕还很新鲜,底下还有浅浅一层旧痕, 还没消褪就被人按着加深了。   时溪还没睡够, 反正也是周末不上班,更加毫无顾忌。结果吃完早餐刚睡下, 腰间就被顾延州的手掌重新捞起来,“今天去拍婚纱照了, 我们第一站是南淮大学。”   她迷迷糊糊地“啊”了一声, “什么时候了?”   “睡迷糊了。”顾延州捋好她乱糟糟的头发,“现在九点半了,昨天床上跟你说过的, 下午开拍。”   “......”   时溪慢悠悠地才肯从床上起来, 趁男人还在给她梳头,一把扯过他的脖颈将他反扑在床上。   顾延州猝不及防地被她压在身下,仰着头跟她对视, 喉结滚动,脸上如沐春风。   她低头咬上他的喉结, 舌尖围绕那块凸起的顶端绕圈, 潮湿而黏糊, 牙齿轻咬一下, 惩罚他道:“昨晚怎么回事?叫你让让我, 你非不听, 想弄死新婚没几天的小妻子?”   “是你主动缠着我的。”顾某人还不承认,“非让我带你去天台,看着星空......”   “.......”   是呢。   昨晚她一时兴奋过头,主动缠着顾延州要他去阳台。不要在屋子里乌漆嘛黑地做,要看着头顶的星星和月亮,合着晚间的清风。   跟心爱的人一起共赴山月。   一次又一次。   后来想后悔都来不及了。   还记得她昨晚心血来潮穿了件高中学生装,白衬衫配灰领带,下搭一条只到大腿根部的短包臀裙,只是高高扎起一条高马尾,元气又活泼。   毕竟时溪的脸蛋不算标准的瓜子脸,脸颊有肉,会显得更加清纯朝气,这么穿上校服,还真的挺像一个高中生的。   当时顾延州搂着她的腰,侧在她耳边,笑得暧昧:“小妹妹,你这样,顾哥哥下不去手的。”   时溪才不信他,食指挑开他的衣领,勾着往下扯,特别沉浸在角色里,“顾哥哥毕业这么多年还这么纯情的吗?我才上高二,好多事情不太懂呢。”   男人笑得焉儿坏,捂住她在胸膛画圈的手指,“那你这是在邀请顾哥哥教你?”   “......”   说完,他掰着她瘦弱的肩膀转过身,从后贴上来......   时溪靠在阳台栏杆上,仰头看着对面大楼的灯火通明,似乎连那盏霓虹灯也变得迷离绚烂。一摇一晃间,漫天的星点像是会一颗颗落下来,坠进人间。   ......   阳台上全是顾延州种植的风信子,五颜六色的,清风吹拂会带来一片清浅的芳香。   时溪终于被顾延州从床上捞起来,她负责洗漱洗脸,他帮忙用精油涂抹她睡粗糙的头发,还用小梳子帮她将长发梳直。   现在他已经锻炼得很娴熟了,不像前几次,帮她梳头时总是会扯到她的头发,现在还会帮她扎小辫子还有高马尾。   见时溪化完妆了,顾延州才抹了些剃须膏到自己脸上,她凑过去,双手贴着他的脸颊慢慢揉搓,慢慢帮他打匀气泡,然后再用剃须刀帮他刮干净。   他目光幽幽地盯着时溪的脖颈,自然而然地拿出她的粉饼,想涂一点给她抹上。   时溪看了眼,“拿错了。”   顾延州将粉饼举起,“这个不是用来遮的吗?”   “不是,这个是用来定妆的。”   男人只好重新选择,终于拿起她的遮瑕,食指在上面沾了点轻轻涂抹在她的脖颈上。镜子里,她那块新鲜的红痕慢慢抹去,最后还被细心涂上定妆散粉。   顾延州满意地拉着她左右看了看,自顾自地欣赏起来,还一脸骄傲道:“我厉害吧。”   “噢,自从发现这个可以遮瑕,你就天天往我这儿亲是吧?”时溪瞪他一眼,“得寸进尺,没皮没脸。”   他挤了点香香的身体乳,拉过时溪的手臂就要帮她抹,被她打了一下,男人还巴巴地蹭过来。   昨天已经算好了,顾某人好像挺喜欢从后面,所以没怎么折腾她的脖颈、锁骨和胸口。倒是腰上被他掐了好几道,皮肤上的指印遮都遮不住。   他们简单梳妆打扮完成后,开始动身前往婚纱拍摄场。   南淮大学的农学院旁边有一处大型的宽阔草坪,偶尔路过还能看到学生养殖的牛羊,成群结伴,悠哉悠哉地在学校过道上行走。   对面一片烟波水淼的湖天光色,微波荡漾,偶尔形成一朵朵灵动的涟漪,倒映着湖畔。   时溪穿着粉色小礼裙行走在湖畔边,棉纱质地的裙摆拖曳在地上,曼妙而轻盈,像是一个游玩人间的仙子。   化妆师和摄影师已经准备就绪,让穿着白衬衫黑西裤的顾延州从旁边靠近,扮作对仙子美貌一见倾心的人类王子。   山色风光,俊男靓女,犹如一幅美轮美奂的油画图。   远处有学生路过,兴奋地朝他们打招呼:“顾延州师兄,时溪师姐!”   他们两人同时看过去,一眼认出是数学基地里的学生。   时顾科技跟南淮大学数学基地有着紧密合作,每年都会挑选一些优秀的学生过去当实习生,何况他们两人的名字都在学校里传遍了,好多人都认识他们。   这一声呼唤吸引了更多学生的目光,没多久,拍摄场地外就挤满了学生,人头攒动,更添热闹。   时溪朝学生们挥手,还将手肘搭在顾延州的肩上,朝他们抬抬下下巴,“哎,我记得我当初在数学基地可没有那么多女生,看来顾大师兄声名远扬啊。”   顾延州那帮满脸胶原蛋白的男生们,轻啧:“彼此彼此。我看时溪师姐对年下弟弟们的吸引力更大。”   两人暧昧地对望一眼。   这一幕刚好被摄影师拍下,成为他们两个最喜欢的一张婚纱照。   ***   婚纱照拍摄结束后,两人马不停蹄地开始准备婚礼。他们选在爱尔兰的一处世纪大庄园外举行,远处还能看到葱绿的山峰,草坪辽阔,白色的棉纱在酒席上空拂动。   谭平、卢一悟和吴兴师兄都来了,全部人站在伴郎团里,兴奋地将顾延州围起来。   男人今天穿了件黑色西装,领带打得整整齐齐,一身矜贵气息禁欲淡漠,只有别在胸口的那朵红色玫瑰鲜嫩欲滴,妖冶芬芳。   还是时溪早上采下来的。   绿叶点缀鲜花,音乐声响起。   时父牵着时溪的手站在用鲜花点缀的走道上,粉嫩花瓣从半空中落下,散在时溪一条铺满钻石的婚纱上,颗颗粉钻晶莹剔透,随着步伐摇曳而闪烁。   旁边的亲朋好友连忙鼓掌。   来到顾延州面前,时父将时溪的手放在他的手掌上,六十多岁的男人终于是忍不住哭了,“以后我把女儿交给你了,你要是敢对她不好,我一定饶不了你这臭小子。”   时溪连忙帮时父擦眼泪,自己也跟着哭了。   顾延州牵过时溪的手,俯身拥住时父,轻声道:“我们都是一家人,你也是我的家人。”   对上时溪的目光,男人的嗓音温柔缱绻,牵紧她的手,指腹在手背上摩挲,“你们都是我余生要照顾的家人。”   时父站在原地,渐渐放开女儿的手,让顾延州牵着时溪,一步步慢慢地走向中心高台。   远处有七彩缤纷的热气球燃起升空,在天空中放响礼炮和彩带。无人机划过中央,在背面的白墙上投映出曾经在匿名表白墙上连载的爱情小故事。   从相逢、相识、相爱、相知,再到如今的坚定相守。   十年如一,始终是你。   一生只爱一人。   顾延州一身西装革履,紧紧牵着时溪的手走上中央高台,从主持人手中接过话筒,低头看向旁边的人,眼神情意绵绵。   时溪先拿起话筒说话:“顾延州,我坦白。第一次在高中时见到你,我完全没想到你以后会成为我的丈夫。那时每天想的一件事就是你这么帅,嘴为什么那么硬。”   她偷偷转着他手指上的戒圈,“那时我跟你还是同桌,每天跟你总是有吵不完的架。我还记得你说过的一句话:如果我们成为冤家,那肯定都是天注定的。”   “而现在——”   时溪将话筒拿开,垫脚抱住面前的男人,声音提高八度。   “我们成为天注定的一家。”   从来都是缘分,从第一天相见,一切的因果就已经注定好了。如果穿越回十年前,她一定会好好看看,面前这个会跟自己共度余生的人到底是怎么从少年,一步步变成她的丈夫。   声音最后消失在男人的怀抱中。   顾延州俯身将时溪拥得很紧,脸埋进她的颈窝,手指插入她的发间,喉结却压抑地上下滚动,极力地忍耐着什么。   现场的人还在笑着鼓掌。   男人慢慢将她放开,将话筒放到嘴边,此刻他的眼尾已经有些红了。刚想开口的时候,他微微仰起头,眼泪突然无措地从眼角流下,他抬手抹了抹,结果越抹越多。   像是完全遏制不住。   时溪完全愣在原地,随后笑着伸手抹掉他脸上的眼泪,小声道:“怎么、怎么哭了?”   顾延州侧过脸,不让所有人看到,连耳廓也是红的。他牵着她的手,掌心里全是炽烈的温度,调整好情绪后才重新拿起话筒。   “时溪说我们是天注定的,但那也是因为她坚定地选择了我。”他说,“我顾延州孑然一身,所幸能这么早就遇到我的妻子、我的爱人,以及我要陪伴一生的人。”   犹如一道刻在心头上的盟约,语气也变得格外郑重。   “我余生也一定会热烈而虔诚地爱着时溪,永不负她。”   顾延州低头望向她的双眸,只让她看到自己现在这副为爱完完全全低头的模样。   “——以她为我所有的骄傲。”   作者有话说:   几章婚后小日常就结束都市嘿嘿! 第58章 为你服软   婚礼还没结束, 草坪上的热气球慢慢升空,炙热的火花熊熊燃烧,载着吊篮里的人。时溪双手捧着顾延州的脸颊,大拇指指腹划过他的脸颊, 帮他擦掉余下的湿润。   “干嘛哭了呢?嗯?”时溪嘴上这么说, 脸上却是笑着的,“好可爱喔, 顾顾。”   顾延州不给她看了, 随意抹了把脸,仰起头睥睨她, 还装酷,“你看错了, 我怎么可能哭。”   “啧。”她将他眼尾的红抹了抹, “幸好没被人看到。你所有的样子,都只能给我一个人看。”   男人俯身将她抱住,揉着她的脑门, 恶狠狠地警告道:“时溪, 你弄哭我两次了。以后不许再弄哭我,听到没?”   “......”时溪憋着笑,心想这男人真够可爱的, 人前又拽又酷,在她面前却是个容易被感动哭的男孩。   热气球逐渐升空, 地面上的一切变得渺小起来, 远处还能看到上个世纪留下来的古堡建筑, 哥特式的风格颇有自己的特色。   半空的风吹拂而过, 两人盯着远处的风景渐渐清晰。   顾延州将手臂搭上时溪的肩, 手指稍微搂了搂她肩上的带子, 突然问:“话说,你以前是不是看我不爽?不然为什么要天天跟我吵架?”   时溪挨靠在他的肩上,坦诚点头,“你还吓哭过女生呢,记得不。如果我是个男的,要是还有你这张帅脸,我就天天去泡女孩子,才不像你这样又拽又冷呢。”   “......”   “那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他用头撞撞她,“说,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时溪托起下巴思索道:“其实,我真不记得什么时候喜欢你的,但可以确定的一点是,我一直喜欢你这张帅脸。”   顾延州轻咳,试探问:“除了脸,其他的地方是从前到现在,一直喜欢的吗?例如性格什么的。”   “那没有。”   “......”   好怪。   婚礼还没结束,聊这些,要是搞不好分分钟要离婚。   顾延州继续试探问:“那,你回国后一直喜欢我的地方,有么?”   “还是脸蛋。”   “......”   时溪竖起一根食指,“噢,还有一个地方。”   顾延州巴巴地凑过来,用脸颊贴着她,讨好问:“哪里?”   “你身材好,活儿也好。”   男人有点吃瘪了,俯身将她搂住,薄唇贴着她的耳畔低低道:“宝贝,不能说喜欢我的所有吗?”   “......”   那声“宝贝”萦绕耳侧,刺激得时溪脖颈一缩。结果她还没离开,手臂就重新被顾延州箍紧,像是故意似的,他继续在她耳边喊:“宝贝,以后能不能多喜欢我一点?”   时溪心想顾延州哄起人来还真是有一套。   尤其是那一声“宝贝”,缠缠绵绵,像是有电流经过似的。   她转身搂住他的脖颈将他拉下,盯着他懒散的眉眼,嘟囔:“顾延州,你好肉麻。”   时溪可以接受他喊自己“时溪、时小溪”,但是第一次听他喊“宝贝”,全身骨头都要酥掉了。   顾延州明显就是一副吃准她的模样,偏偏不听她的,就要喊,就要喊:“宝贝,干嘛害羞呢?不是你将我备注成什么宝宝宝贝的吗?”   见她转身,他还要继续跟上来,凑近道:“我昨天也觉得肉麻,但叫熟练就没事了,宝贝你试试?”   “......”   这不是明摆着学她之前的吗?   一开始她喊顾延州叫顾顾,少年死活不肯答应,脸都要憋红了。后来听习惯之后,他就开始脸不红心不跳地一个一个发音纠正她,生怕她喊错。   现在更是。   顾延州结了婚就要开始吃死她了。   时溪腻在他的怀中,妥协地点头,真是拿他没办法,“好好好。刚刚都是逗你的,你的什么我都喜欢。”   男人往她脸上啄,“乖,时宝贝。”   ***   结了婚的男人还真是可怕。   时溪掰着手指头在数他们从领证开始,才过去两周时间,顾延州就比之前更加肆无忌惮地黏黏糊糊了。   周倩倩抱着手臂听完他们的日常,还摇摇头地咂舌:“顾总结婚后黏糊成这样,你腻不腻?”   时溪托着下巴思考:“腻倒是不腻。只是这男孩子家家的,怎么可以成这样呢。倩倩,你家那位也是吗?”   “一个样,一个样。天天在我面前嫌弃顾总向你撒娇的样子,结果在我面前不也是这样。”   “哈哈哈姐妹我们可真像啊!”   时溪一锤掌心,从椅子上站起,“这样不行。我们这样迟早要腻的,得分开一段时间。”   周倩倩:“?”   她一把拉起自己的好闺蜜,“我们去旅游吧!咱们毕业之后还没有一起出去旅游过呢。”   周倩倩惊喜地站起,“好啊好啊,我们去哪儿?”   时溪拿出手机开始查信息:“新疆?云南?甘肃?或者出国也行。我们去远一点的地方看看。”   “好耶!让男人们独守空房!”   ......   时溪最后敲定的地点是法国,原因那里的小帅哥最多,最后她还约上几个在剑桥认识的好朋友一起,叙旧的同时还能带带路。   她随便收拾了些行李,打算过去之后再买,轻装上阵。   于是准备好一切后,时溪敲开顾延州的办公室门。   男人还在打着电话,慵懒地靠在真皮沙发上,醇厚低沉的嗓音却说着英文,应该是在跟国外的客户联系,一身白衬衫松垮,领口的扣子敞开几颗。   见时溪来了,男人连忙用手松开领带,从椅子上站起给她倒水喝。   时溪连忙将他按住,拿起他的便利贴,低头在上面写了几个字。   顾延州没看到时溪写了什么,一边打电话一边盯着她笑,底下的真皮大椅被他一摇一晃的。   留言写好了。   时溪将便利贴撕下来,推给他,转身离开办公室。   没多久,办公室里传来电话挂断的声音,随后真皮大椅被人猛地推开,急促的脚步声快速传来。   整条走廊幽闭无人,只听到身后传来男人跑来的声音,随后一个炙热的身躯覆上身后。   顾延州低头埋在时溪的肩窝里,小幅度地轻蹭着,“宝贝,你要去哪儿啊?”   时溪见他声音低落,心想他不会是误会了吧。   “不要离开我了,好不好?”   他低沉的嗓音中含着无奈,笨拙地轻哄着,“我第一次结婚,要是你觉得我哪里做不好,你说出来。”   手臂抱得她更紧。   “我会乖的。”   时溪在心里哭笑不得,赶紧拍顾延州大腿让他松开,“你有仔细看我给你的留言吗?”   顾延州将手里捏皱的便签纸拿出来,眉眼低落,“不是说‘我要离开一段时间,出去散散心’吗。”   “翻开反面看看?”   便利贴的反面写着——   “我跟周倩倩出去浪啦!想去法国看看风景!”   “......”   顾延州一秒恢复正经,脸上颇为无语地看着她,咬牙切齿道:“时小溪!你又想惹我哭是不是?出去玩就出去玩,说什么离开。”   时溪朝他眨眨眼,“好嘛。顾总会批假吗?”   “不批。”他臭着一张脸,“除非我跟你一起。”   她摇晃他的手臂,朝男人撒娇道:“批呀!批呀!我有一个月的年假,我要花光光!”   “不批。”顾延州单手插着兜,留出一只手给她晃,下巴仰起,一副不容置喙的模样。   时溪轻哼一声,丢下他的手,“刚刚还说乖呢,乖什么乖。我就跟好姐妹出去玩半个月,你都不给。”   顾延州重新牵她,闷声道:“......半个月会不会太长了?”   “刚刚好的,年假才花了一半。而且我都跟几个姐妹约好了,后天就走。”   说什么都要出去玩。   男人最后只好妥协,小声提醒道:“我们还没有度蜜月,没在办公室,你的七套衣服还有两套,上周你还给我买了件男仆装、手铐......”   时溪一把捂住他的嘴,往周围看看确定没人了,才瞪他:“说那么大声!我当然全记得。”   顾延州倒是坦坦荡荡,将她的手从嘴上拿开,慢慢放进掌心里揉搓,“我只是想提醒你——”   他的眉眼深邃,清风霁月。   “别在外面玩疯了,转头就忘记家里还有个男人。”   -   到达法国的第一天,时溪将所有行李卸下,拉开酒店的窗帘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受法国清新的空气灌入鼻腔中。   周倩倩还吐槽:“男人们真是一模一样的,我说要去玩半个月,谭平昨晚还抱着我的腿,非说什么我抛弃他,要去找国外的男人。”   时溪舒服得阖上双眼,笑道:“我家那位顾先生也是,急得捅出我所有的小秘密了。”   周倩倩挤挤她的手臂,贼兮兮道:“你跟顾总,打算什么时候要一个宝贝?”   时溪笑嘻嘻道:“顺其自然吧,何况顾总现在还喊我宝贝呢。”   “哎呀,肉麻!”   兜里的手机“叮咚”一声脆响,随后响起顾延州特意给她调的铃声——“你老公给你发微信啦!”   周倩倩直接给时溪竖起大拇指,“这男人满满的占有欲,隔着八千公里都能感受到。”   时溪拿起手机,倒在沙发上看顾延州又给她发了什么好东西。   第一张照片。   他做的可口饭菜,一桌子菜的卖相极佳,隔着屏幕都能闻到香味。   第二张照片。   空荡荡的双人床,附上文字:“独守空房的男人”。   时溪咬着手指甲,笑着将聊天记录往下划。   最后一句话还蓄意勾引她。   “明晚八点,要不要看我洗澡?”   作者有话说:   顾总千里追妻,直接度蜜月。 第59章 为你服软   法国和南淮相差了七个小时, 时溪那边是早上,顾延州这边已经是傍晚。   天际的霞光从淡淡的浅红色变成了绯红,整个顶层办公室被曼妙的光影笼罩,斜阳透过落地大玻璃窗射进来, 会议桌上散落的文件也铺满了绚丽的颜色。   男人慵懒地窝在真皮大椅里, 笔直的两条大长腿交叠搭在桌上,底下的椅子一摇一晃, 手上忙着刷手机, 时不时就从其他软件切回到微信,点开唯一置顶的头像。   还是没有新消息。   谭平敲门进来, 见顾延州这副毫无形象的模样,轻手轻脚地将文件放在他的办公桌, 俯身靠近看他的手机。   “噢哟, 咱们的顾总又在想老婆了?”谭平眼神暧昧道,“今天开会就见你心不在焉的,原来是因为嫂子没回微信啊。”   顾延州瞟了谭平一眼, 将椅子转向落地玻璃, 不想理会他。   谭平瞧着男人那副傲娇模样,轻嗤道:“都是结过婚的人了,还不让说啊。想当年嫂子一走就是几年, 天天见你失魂落魄的,现在你们都结婚了, 难道还怕她跑了不成。”   男人仰头看向头顶的晚霞, 没头没尾地来了句:“半小时不理人了, 搞什么, 有那么好玩吗。”   谭平:“......”   看不下去了。   谭平正想放下文件出去, 就听到顾延州喊住他, “今晚叫上他们一起打球。”   “哦哟,不是想老婆吗?”   谭平最看不得顾延州天天想女人的这个死样,非得抓着来嘲讽几句:“你这么想嫂子,干什么不飞去法国啊?顺便一起度个蜜月。”   “她不让。”   顾延州抓了把耳根,皮肤那块都有些泛红了,他闷声道:“你以为我不想啊。”   说完,手机突然响起——“溪溪给你发微信啦!”   “......”   谭平差点吐出声。   顾延州急急忙忙点开微信,看到时溪终于回复了。   时溪:【直播还是录播小视频啊?[对手指/]】   顾延州:【视频通话,想什么呢?】   时溪:【啊,可是......我家老公管得严,我们可能要偷偷摸摸的。要是被他发现我看其他野男人洗澡,他会打屎我的。[弱小无助/][哭泣/][小可怜/]】   顾延州哑然失笑:【行,那我录成小视频?】   时溪:【可是,你堂堂时顾科技的总裁,怎么可以玩擦边呢?】   “......”   谭平还站在办公室里,看顾延州那笑得不值钱的样子,无可奈何地站在原地轻叹,分外嫌弃道:“顾延州,你这副模样,嫂子知道吗?”   “干嘛?”他转过身,“她早就知道了。”   男人从手机里抬头,眼瞳黝黑深邃,宛若一颗黑曜石,橘黄色的阳光落在他的身上,将他脸部棱角的轮廓晕染得格外温柔。   “先跟你说声抱歉。”   嘴上是这么说,但顾延州的脸上却毫无愧疚的意思,“你家那位是被我家这位拐走的,最先的起因是我。”   谭平满头问号,“嫂子出去玩是因为你?你是不是犯了什么错?”   “嗯。”   顾延州骄傲地昂起头,脸上一副有了家室就可以嘚瑟的表情。   “——你嫂子嫌我太黏人了。”   ......   十分钟后。   时顾科技最顶层的会议室传出咆哮声,整个玻璃门仿佛要被声音震破,里面陆续还传来互相推推搡搡的声音。   卢一悟和吴兴师兄拦着谭平,快要拦不住了,连忙将费志瀛拉上,“小费,你快点过来,他们两个因为女人打起来了。”   费志瀛连忙挡在顾延州面前,“谭总,有事好好说嘛。”   谭平被拦着,气得双腿在地上乱蹬,食指指着顾延州,“还要说什么!嫂子跟我家倩倩姐妹连心,她俩一起走都是因为顾延州这个黏人精!”   顾延州靠坐在椅子上,随手松了松领口,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怎么?还给你骄傲成这样,很自豪是吧?”   一想到周倩倩临走前那副兴高采烈的模样,谭平更加欲哭无泪,“你说你顾延州是有多黏人,嫂子才会受不了跑出去玩?还带上了我家倩倩!”   见男人今天的领口扣得整整齐齐,谭平终于明白过来,“嫂子在的时候,你的领口从来都是松的,领带也不好好系!今天倒是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啊,你是故意的吧。”   顾延州轻哂,“你嫂子喜欢,我能怎么办。何况她今天又不在,我要帅给谁看?”   “......”   谭平和其他人一起翻白眼。   “骚死了你!”   男人把玩着手机,颇为无辜地看他们一眼,随后从椅子上站起,拍了拍费志瀛的肩膀,“你今晚过来跟我们一起打篮球。”   小弟弟喜出望外,“真哒?顾哥哥,我真的可以跟你们一起吗?”   “可以。”   谭平大为震惊,“费志瀛,你居然叫他顾哥哥!你不是他的情敌吗?你不是最喜欢你的时溪姐姐吗?”   费志瀛亦步亦趋地跟在顾延州身后,回头看向他,“谭总,cp粉你听过吗?我就是时姐姐和顾哥哥的cp粉。”   “什么屁屁粉?”谭平都服了,“你这小屁孩在说什么啊?”   顾延州揽上费志瀛的肩膀,心情很好,“别理他。”   卢一悟见状,连忙松开谭平跑到顾延州身边,伸手推开费志瀛的手,小声道:“顾大佬,我也是你跟嫂子的屁屁粉。”   小弟弟言辞纠正,“是cp粉!”   “噢,听错了。我还以为是什么新词呢。”   三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会议室转角,只留下吴兴师兄和谭平两个人。他们俩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对方,气得互相放开。   吴兴师兄撇了嘴,“五个人怎么打球?”   谭平整理身上都起褶皱的衣服,朝他轻嗤:“现在好了吧,谁让师兄你刚才拦着我。我们就应该将顾延州那骚狗揍一顿!”   ......   晚上七点。   篮球场上空的室外篮球场照明灯大开,明明晃晃的灯光落下来,将五个男人高大的身影笼罩,拖曳出五道长长的阴影。   顾延州一身黑色的运动背心,长腿分开坐在观众席上,双手捧着手机,一个字一个字敲着,主动给时溪报备:【宝贝,我在打球。】   时溪还没回复。   他继续很乖地问她:【你呢?你在干嘛?】   卢一悟在底下喊他:“顾大佬,快来打球啊,就缺你了。”   男人慢吞吞地从座位上起身,视线片刻不离手机屏幕,生怕错过时溪第一时间发来的消息。   谭平气得将球砸在地上,“最讨厌结了婚的男人,天天黏黏糊糊的算个什么事儿!顾延州能不能有点出息?”   吴兴师兄睥睨道:“你不也结婚了,还说人家。”   “那我也不像他这样黏着老婆啊!”   “......”   没多久,时溪终于回复信息了。   【在看花花。这里有一处私人庄园,主人特别热情,还带我们看了他亲手种的鸢尾,挺好看的。】   【图片】   【你快去打球吧,我继续玩了。】   顾延州点开她发来的照片,看到整个屏幕被紫红色的鸢尾花覆盖,唇角满足得勾起一抹弧度,这才念念不舍地将手机放下。   上了场。   谭平就一直追着顾延州往死里打,见他无精打采的,像是没什么兴致,速度逐渐也慢了下来。   最后场上只剩下三个人。   两个老婆不在身边的男人失魂落魄地走到观众席,随便找个地方就躺下了。   顾延州将手机举到头顶,目不斜视地盯着手机屏幕,跟旁边的谭平说起话:“我家那位挺爱玩的。”   “我家那位也是。”谭平轻声叹气,“怎么我们俩蜜月都没度,家里那位就先手拉手一起出去玩了。”   “娶了个不爱回家的女人。”   “男人真惨。”   吴兴师兄跟两位小弟弟正玩儿得起劲,精力十足,仿佛年轻了十岁,结果转头见两个大老爷们躺在地上伤春悲秋,气得叉腰喊他们:“喂,你们俩,用得着这样吗?”   “......”   “我们三个单身狗都没说什么呢。”   顾延州将手机揣进兜里,从旁边拉起谭平,“走,喝酒去。我跟未婚的人已经没什么共同话题了。”   “你放屁。”谭平骂骂咧咧地从地上起身,“我已婚也跟你没什么共同话题。我家倩倩出去一趟要是移情别恋,喜欢上了国外的男生,你顾延州要负全责!”   前面的男人轻嗤:“谭平,你对自己也太没信心了吧。”   结果他们刚在旁边的酒吧坐下,顾延州就开始研究时溪的朋友圈,将她两分钟前发的照片一张张放大,凝眸细看。   谭平还凑近跟他一起,两双眼睛都快瞪到屏幕上。   “这个角度不对,她们两个不是自拍,谁给她们拍的?”   “外国人?”   “我放大他们的眼睛,眼瞳可以反光......好像是个男的。”   “顾延州,你是福尔摩斯吧?怎么看,让我也瞧瞧。”   半晌。   “......还真是个男人,你觉得会是谁?导游?路人?随行的朋友?”   “你发个微信问问。”   “你发。”   “我才不发。免得你嫂子又说我黏人。”   服务员给他们递上酒,两个男人将酒杯摆在旁边也不喝,一个劲儿地盯着手机屏幕。最后决定各找各的老婆,试探她们的反应。   时溪:【路人帮我们拍的呀,怎么了?】   周倩倩:【忘了,导游吧。】   “......”   口径不对。   有蹊跷。   顾延州推开谭平,直接打了个视频电话过去,铃声响了好久才被人接起,时溪的脸庞出现在屏幕中央。   背影的画面不断摇晃,光线模糊晦暗,周遭还传来激烈的音乐打碟声,混在在一起的欢呼声,以及男男女女之间攀谈的声音。   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的娱乐场所。   谭平连忙跟顾延州凑到一起,挤在同屏幕前,问:“嫂子,你们这是在哪里啊?周倩倩呢?”   “红磨坊啊。”时溪连忙拉上周倩倩一起入镜,“法国最有特色的地方啦,一生必来一次。我们这里有人带的,很安全。”   时溪一张精致的小脸上画着闪亮亮的眼影,尤其是被酒吧的灯光一照,那双灵动的杏眼仿佛会说话似的,极为艳丽动人,怎么看都是个娇俏可爱的小女人。   见谭平眼睛也盯着屏幕,顾延州赶紧将他的脑袋一把推开,不让看了,“滚,看什么看,找自己的老婆去。”   “......”   屏幕里传来时溪的笑声,背景的音乐淡下来,她似乎是走到了一个安静点的地方,清甜的嗓音也从视频里清晰响起:“怎么样?我出去旅游的第一天,没人在你身边是什么感觉?”   顾延州见她玩得那么嗨,一点都没有想他的样子,故意嘴硬道:“还行吧,反正我也没有怎么想你。”   眼见着时溪一张小脸瘪下来,“哦,这样呀,那我们再见吧。”   “......”   谭平翻着白眼凑到屏幕前。   “嫂子,你别听他瞎说。顾延州快想死你了,今天魂不守舍的,还说你出去旅游是因为他太黏人了。”   “......”   “顾延州今天打球不认真,玩了十分钟就喊累,说要休息,三分球十个只中了两个,平时都是百分百的。”   谭平的脸被推开,还要继续道,“他还说自己是个可怜的男人,爱上了一个不爱回家的女人。”   时溪笑得更欢乐了。   顾延州大拇指按下静音,把手机反过来盖在桌上,一把揪起谭平的衣领,恶狠狠地警告道:“能不能给我点面子?”   谭平呸他一声,“你还要什么面子?难道嫂子还不知道你的德行!”   两个男人纠缠一阵,再次回到各自的女人面前。   “你们玩到几点才回去?”顾延州喉结滚动,此刻的安全感极度缺乏,“我见好多人搭讪你,时小溪你怎么这么受欢迎?”   时溪眉眼弯成一个月牙,眼尾的闪光片像星星点缀一样,“你怎么知道有好多人搭讪我?”   “我猜的。”   “哎哟,猜得挺准的嘛。”   “......”   谭平也好不到哪里去,哭丧着个脸看向顾延州,“倩倩说,她今晚被十个男生搭讪了,还有外国人专门下载微信,就为了加她好友。”   “......”   酒吧台上的清酒摇晃,倒映着两个落寞男人的脸。谭平拿上酒杯一饮而尽,最后还举起来,将杯口往下放,“男人真惨。”   顾延州像个等待高考成绩出分的学生,紧张地捏紧手上的酒杯,“时小溪,今天一共有几个男生搭讪过你?”   “嗯......”时溪掰着手指头数了数,“二十五、六个吧,不多。”   二十五、六个。   不多。   ......   不——多——   顾延州拿起手中的酒杯跟谭平碰了碰,仰头一饮而尽,倒放着空酒杯举过头顶,烈酒灼烧嗓子,火辣辣的一片。   谭平瞧着他惨兮兮的模样,好笑问:“顾延州,你也借酒消愁了?”   “滚。”顾延州死要面子地补上一句,“说明我家那位魅力大。”   “......”谭平翻个白眼,“顾延州你这都什么自尊心啊,还攀比上了!”   转头见顾延州双手捧着手机,向对面那人轻哄:“回酒店,今晚给你看好东西,行么?”   “什么好东西?”   “直播。”   谭平听不明白,见他们两个打着哑谜,好奇问了句:“你们是在调情吗?我怎么听不懂。”   男人见时溪一口应下,连忙起身要离开。   顾延州折返回来,脸上还挺得意,口吻教训道:“说了你也不懂。聪明的男人会懂得诱惑自己的女人,让她的视线只集中在你身上。”   谭平:“?”   -   红磨坊是巴黎著名的歌舞表演厅,盛誉响遍全世界,这里每晚都歌舞升平,奢靡至极,也浪漫至极,零一年甚至还出了同名的电影。   时溪逛完花市,路过这里刚好进去看看,谁料到刚好被顾延州抓个正着,还拉着周倩倩一起落水。   盯着屏幕里男人清隽俊朗的眉眼,她从全是男性香水味的夜总会里出来,终于呼吸到外面清新的空气。   晚风吹散她身上沾染的浊气,清爽怡人,发丝轻抚过两边的脸颊。   快到十二点了,也是时候该回酒店了。   顾延州的帅脸还在屏幕里,一双灿若星河的眸子凝着她,眼神温柔缱绻,非要拉着跟她说话。   “你今天有没有想我?”   “早知道我就应该设成一个法语版的,外国人听不懂中文怎么办。”   “到酒店后能不能给我打个电话?”   “好想去找你。”   “时小溪!别光笑不聊天!你一天没跟我说话了。”   司机是当地的法国人,用英文玩笑地说了句:“你男朋友真是我见过最黏人的男人。”   车内响起一阵笑声。   周倩倩凑过来,悄声对她道:“谭平今天还问我,是不是因为你嫌弃顾延州太黏人了,所以才特地出来旅游的。”   时溪无奈地耸耸肩,“我可没这么说。估计是顾延州向你家那位炫耀了什么消息吧。”   “顾总真是两面派啊。”   她们的酒店在一处私人庄园,四周全是当季盛开的鸢尾花,味道并不是很浓,刚开放时有淡淡的甜腻味,要凑得很近才能闻到。   酒店共分三层,每层有五个房间,旁边就有一个大酒庄,藏匿着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葡萄酒。   仿佛隔着好远的距离,都能闻到似有若无的酒香。   她们在夜总会里玩了一晚上,身上都染上了浓郁的香水味。   两人回到房间先洗了个澡,把味道都除干净了,才慢悠悠地躺下来,给自己涂香喷喷的身体乳。   时溪刚想给顾延州打个电话,像是心有灵犀一般,顾延州同时发来了视频通话的邀请。   她看了眼周倩倩,掏出耳机戴上。   周倩倩似乎也要跟谭平聊天,于是两人默契地离开同一个空间,将时间留给自己的老公。   大拇指点下绿色的“同意”键。   屏幕亮起,画面火热得喷张。男人的腹肌凑得极近,一块块分明的鹅卵石状的肌肉完完整整地呈现在面前,人鱼线消失在裤腰。   他还挺会找角度,专门将他窄腰的侧面也拍了进去。   平时伸手摸过的地方,那触感仿佛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   时溪面红心热,忍着没出声,听到他的嗓音在耳机里响起。   “你是第一位在线观众吗?”   顾延州低沉磁性的嗓音振动耳膜,还装模作样地沉浸在角色里,“新人首次开播,你这边有没有鼓励机制?”   “这个角度还满意吗?”   “像不像你平时偷偷摸摸看的......那些小网红?”   男人一边按照她说的话调整拍摄角度,一边还自言自语地嫌弃:“哎,长这么大人了,第一次干这种事。”   听着他小小声的吐槽,时溪笑得要锤墙。   男人倒是突然严肃起来。   “时小溪,你是我唯一的观众,听见没?”   顾延州的镜头歪歪扭扭的,还不太熟练,终于在各种调试下,将角度找准了,语气中还有些无奈:“这样,够擦边了吧?”   “.......”时溪简直要被他笑死了。   他催促道:“唯一的观众,你赶紧评价几句。”   “角度还是不错的。”时溪盯着画面欣赏一番,仔细点评,“第一次开播就有这样的悟性,确实是潜力无限啊,顾哥哥。”   顾延州得到了夸奖,手指小心翼翼地扶着手机,人也慢慢站远了些。他还真是很笨拙,也很努力地学着。   估计是在私底下看过那些擦边小视频的吧?   不然为什么这么会。   不知道他当时看的时候,脸上又是怎样的一副表情。   时溪边想边笑,听到他在问。   “这样,够满意了吧?”   “还行。”   时溪咬着手指头,继续得寸进尺道:“只是,这裤子穿得......太高了。要是能拉下来一点点,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   性感小顾,在线营业。结了婚的男人就是能豁出去。 第60章 为你服软   时溪觉得自己还算是含蓄了。   有时候看多了擦边小视频, 点开评论区还能看到疯狂的姐妹们各种评论:“你穿成这样在我们面前晃,男德在哪里,底线在哪里,联系方式在哪里, 你家在哪里?”   还有什么。   “你是独生子吗, 为什么只看到哥哥,没看到弟弟。”   语言要多露骨, 有多露骨。   考虑到顾延州作为一个新人, 好不容易刚开播。   嗯,不能吓坏了人家。   某个顾醋精还是闷声轻哼:“你还嫌高?那些小网红是有多低?”   “低, 五厘米?”时溪用手指比划一下,刚好到那儿。   镜头画面一阵猛晃, 公狗腰和块状腹肌消失, 转而对上男人的脸。一张帅脸凶巴巴的,眼皮耷拉下来,嘴角也撇了, 说不清楚是委屈还是吃醋了。   “时小溪, 你看得可真够多的。”   时溪也坦坦荡荡:“害羞什么?反正你的我看过也摸过。好多次了呢。”   最后那几个字,几乎是加重语气强调的。   “远隔千里,甚是想念。”她笑嘻嘻道, “你今天开的这个视频通话,总得有点爆点吧!”   “......”   他喉结滚动, 语气颇为无奈道:“好吧。”   顾延州重新将镜头移向自己的腰腹, 精瘦的腰身、紧致流畅的线条以及壁垒清晰的肌肉, 浴室里的灯光撒在他的身上, 勾勒出极具男人味的身体曲线。   平时触手可及的地方, 现在通过屏幕呈现, 带来的感官冲击完全不同,仿佛多了几分触不可及的诱惑。   男人的大拇指在她的目光下,逐渐插入那宛若一道禁忌的裤头,力道下压,那道禁忌就跟着松动。   像是故意的似的,   他的动作越放越慢,吊着人胃口,两边的人鱼线也逐渐清晰......   时溪都被勾得面红耳赤的,周围的温度仿佛上升,连鼻尖闻到的酒香也像是催化剂,让人头脑越来越迷乱了。   真是可恶。   顾延州第一次开播就把她拿捏得死死的,这以后要是看到其他擦边男,恐怕脑子里只剩他的身影。   “时小溪,你今天想不想我?”   裤头往下挪动一分。   “想想想!”   “你是怎么拒绝那些外国小男生的?”   裤头又往下挪动一分。   “我说我有husband了,还给他们炫耀手上的结婚钻戒。他们见我的钻戒超级大的,立马知道我老公是什么样的人了,还说你好爱我。”   对面传来一声轻笑。   “明晚同样的时间开播,你会来吗?”   裤头即将到达边缘。   时溪深吸一口气,“会。明天会有什么更加劲爆的吗?”   “我的第一位观众有什么想法?”   她咽了口唾沫,舔舔唇角道;“今晚先看你洗澡,明天想看你给我跳舞和唱情歌,行不行?”   “时小溪。”男人叹气,“你也太为难我一个新人了吧。”   顾延州的拇指卡在裤腰上,已经到达了禁忌的边缘,只要再往下一点点,今晚就要圆满了。   时溪忍不住嬉笑出声,拳头锤在旁边的墙上,小声给顾延州这位小新人加油呐喊:“快快快!还差一点点。到了到了,要到了,要到了啊啊啊啊!”   顾延州:“......”   谁知画面一转,即将出现的流鼻血画面没了。镜头前被一张白纸覆盖,上面写着加深的四个字——“回国福利”。   最底还附上一个贼兮兮的表情包。   时溪:“?”   男人含笑的嗓音响起:“不好意思,小新人第一次开播,难免有些生涩。现在时间到了,我要下播了。”   “......”   你生涩个鬼!   这不是镜头切换得挺快的吗!   时溪愣在原地,几乎是还没回过神来,意犹未尽又有些心急,“不是,你这什么意思?不是你先勾引我说要看你洗澡的吗?不脱怎么洗?"   顾延州完全不顾她的死活了,成心就是要吊着她。   还要她天天惦记着。   镜头已经被人遮住,手机里传来浴室玻璃门关上的声音,随后花洒出水,一滴滴的水声像是砸在人的心尖上,勾得时溪心猿意马的。   他连电话都不挂断,专门就是播给她听的!   还真是将“擦边”两个字发挥到极致!   画面中那个笑容表情包是越看越嫌。   时溪捏着耳机,对顾延州大吼:“说好要给看洗澡大片的,现在只有声音是怎么回事?还要我自己想象画面是么?”   “我要举报了!举报这个大骗子!”   “反诈App要给我打电话了!”   她仰头靠在枕头上,耳边的水声稀里哗啦,男人洗澡的时候还会故意弄出声响,什么挤沐浴露啦,扭毛巾啦,有时候还会喘两口气。   禁不住就是在脑子里形成画面。   顾延州的身材有多好,洗澡的时候有多性感,她了如指掌。   周倩倩已经跟谭平打完电话,从另一个房间里回来了,她意味深长地看向时溪,用嘴型问:“你怎么笑得那么猥琐?”   时溪脸颊潮红,脖颈的大片皮肤都是烫的,心想是要现在挂断呢,还是要等顾延州洗完澡呢。   几乎是强行忍着脑子里充满颜色的念头。   好不容易等到顾延州洗完了,他将镜头前的卡片移开,还沾着晶莹小水珠的胸膛出现在屏幕里。   “嗯?”男人表现得很惊讶,“我的第一位在线观众怎么还在线?”   “......”   他笑问:“这是,听完了全程?”   时溪:“......”   可恶的已婚男人。   顾延州将镜头对准自己的脸,五官清隽深邃,额发湿润,朦胧雾气晕染他一双点缀星辰大海的眸子。   他勾着唇角,嗓音缱绻道:“明晚见。”   说完,视频直接被他挂断。   “......”   时溪将耳机取出,挨靠在床头边上,脑子放空,逐渐进入贤者模式。   周倩倩笑嘿嘿地来到她身边,伸手戳戳她的手臂,打趣问:“怎么回事?你们这是聊什么了,变成了这副无欲无求的模样。”   “不小心......看了个新人擦边男。”   这句话更加激起好闺蜜的兴奋,“新人啊!快,快推给我!”   那不行。   这个“新人”实在是太坏了,只能由她时小溪一个人狠狠谴责。   “这个新人......啧,不太行,不听姐妹的话。”时溪摇摇头,“等我下次找个好点的给你。”   周倩倩嘿嘿嘿地傻笑,“千万别被我们家里那两位知道。不然像你家顾总那大醋缸,肯定用算法技术给你屏蔽了。”   “......”   时溪微笑。   顾延州不仅知道了,还亲自上阵了呢。   “哎呀,真是对不起你家顾总呀。”周倩倩将被褥拉到身上,“开头是我先安利的,没想到你现在已经逐渐走上正轨,还会帮姐妹我甄别呢。”   时溪简直要被笑死,“你这算不算带坏我了?”   “哼!你敢说你不喜欢?是个女人都喜欢!”   周倩倩将床头柜灯关上,“睡觉!丢下男人的姐妹旅游可真快乐!”   “明天又是看法国小帅哥的一天!”   ***   一周时间过去,整个法国之旅过得充实又快乐。   她们去普罗旺斯看无边无际的薰衣草,去凡尔登峡谷看大自然的曼妙风光,去圣米歇尔山看《魔发奇缘》的灵感起源地,去奥弗涅登山和骑自行车,乘坐能俯瞰四个火山群的热气球。   几乎将法国著名的景点都逛了一圈。   朋友圈上全是景点的晒图打卡。   最后一站是蒙马特缆车。   沿途的风景葱绿,一路攀升还能嗅到来自大自然的芳香,清风拂面,神清气爽。   时溪坐在缆车上拍风景,头顶就是蓝天白云,从这里俯瞰,可以将整个巴黎的美景尽收眼底。脚下是密密麻麻的房屋,顶层画了很多浪漫的涂鸦,也彰显了这座城市的艺术气息。   远处还能看到著名的圣心大教堂,漂亮的玻璃彩窗反射着阳光,里面的钟楼传出悠扬的钟声,沉闷地回荡在半空中。   时溪拍了好多照片,全都一一保存下来,她问旁边的周倩倩:“你家那位最近有跟你聊天吗?”   “有啊,天天晚上都有。”周倩倩拉着她自拍,“谭平这几天可担心我了,生怕我被国外的小奶狗拐走。”   “我家那位也是。”   想起顾某人最近的表现,那还真是可圈可点。   前几天男人第一次在镜头前跳舞,还不太熟练,只是一个简单的爱心手势就做得别别扭扭的,神情一点都不自然。   做完了还要将镜头拉近,语气霸道。   “别笑,把牙齿收回去。”   “时小溪,你这什么意思?这不是你说要看的吗?”   时溪连忙表扬道:“是是是。外面的那些男人根本比不上我家的。”   顾延州终于满意了,非常沉浸在角色里,“唯一的观众,直播结束后,你就要跟我分享,你今天在法国玩了什么。”   像是一种条件交换。   他先付出了,再来请求她回馈奖赏。   而这个奖赏,只是希望她能够跟自己多分享她的旅游生活。   是真的想象不到。   男人平时那副又冷又拽的模样,完全看不上什么所谓的小网红,现在居然会为了她放下身段,在这么繁忙的工作中学习这些。   那副满心满眼都是她的样子。   即使从来都没学过,即使嘴上还是会嫌弃还是会吐槽,却因为自己心爱的人喜欢,所以努力地、笨拙地学习着。   虔诚地讨她欢心。   “周倩倩,你知道吗。”时溪看着逐渐接近的圣心大教堂,“来法国旅游的这一周,我是真心觉得,我家那位对我好宠。”   完全不可能腻。   想到能跟顾延州一辈子相守,未来仿佛也充满了亮丽的色彩。   -   时顾科技。   会议室里正开着公司大会,整个空间内鸦雀无声的,所有高层肃然地看着坐在中间高位的男人,都在等着顾延州发话。   南淮最近入了秋,正值天气转凉,外面的风吹进来略显刺骨微寒。雷阵雨时有时无,天边的云层总是灰白色的,裹挟着一团漆黑的乌云。   平时一贯只穿白衬衫的顾延州,今天破天荒地穿了件宽松的卫衣,年轻又暖和,衬得平日严肃清冷的人平添几分柔软。   不像一周前,时溪刚走那会儿,他的脾气就有点暴躁。   男人正低头翻看着文件,手上的婚戒闪耀夺目,上面还镶嵌了一颗颗碎钻,转动手腕的同时,总是会闪出一阵阵的光芒。   终于看完了。   顾延州从文件中抬头,习惯性地将指尖的钢笔敲在桌上,笔头戳着桌面连敲三下。   这个动作基本上是老习惯了。只要敲完,基本上是要发作的。   于是所有高层同时将脑袋低下,静等男人的训斥。   “行了,散会吧。”   全场人安静了好久。   吴兴师兄也觉得反常,还凑到顾延州身边悄声问:“你没有其他话要说的吗?”   “没有。”   顾延州起身准备走了,突然想起时溪的话,他又转头回到所有高层面前,“时总在法国玩。要是有机会,我们可以接触一下法国的客户。”   高层们点头,“好的,顾总。”   “还有。”他顿了顿,脸上出现笑意,“后天我要出差,你们自行安排。”   ......   进了休息室。   顾延州随手将钢笔扔一边,手指习惯性地扯着领口松了松,他随手拆了一盒自热火锅,手机不离身地走进茶水间。   没过多久。   休息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谭平累得直接躺倒在沙发上,手里捧着手机,大拇指滑动着周倩倩的朋友圈,将照片一张张翻过去。   他躺在沙发上喊道:“一周了。顾延州,你想不想嫂子?”   顾延州清清爽爽地从茶水间出来,手上的自热火锅已经煮好了。   男人跟第一天那个死样大不相同,下班打球也起劲儿了,昨天连扣三分,一挑四还能打赢全场,仿佛打了鸡血似的。   自家老婆都离开一周了,他的精神居然没有消沉,反而还越发的好起来。刚才还在公司大会上表扬同事,肉眼可见的心情好。   对比起自己的状态,谭平怎么想都不明白。   怎么都是老婆不在身边的男人,顾延州就那么高兴。   谭平连忙推推顾延州的手臂,“老实说,这段时间,你是不是每天都有跟嫂子联系?”   顾延州偏头睨了他一眼,“你觉得呢?”   “应该是吧。但是嫂子没嫌你黏人吗?”   谭平见他的自热火锅好了,连忙凑过去,“我家倩倩最近消息都是晚上回复的,白天基本不搭理人,嫂子也是这样吗?”   “不是。”男人满面春风,“你嫂子时时刻刻都惦记着我。”   两人交流到一半,顾延州的手机响了。   “——溪溪发朋友圈了。”   顾延州连忙放下手中的勺子,打开朋友圈,刚好瞧见时溪置顶的第一条。   【想念我家那位顾先生!!![爱心]】   看着这条远在八千公里外的思念,顾延州弯起唇角,心满意足地在下面点了第一个赞,放下手机后就开始嘚瑟上了,“我发现,你嫂子也挺黏人的。”   “......”   “哎,受不了。”顾延州捞起还冒着白烟的藕片,放在嘴边吹了吹,“她出去旅游的这一周,每天都要我发晚安才肯睡,不然睡不着。”   他戳着手上的小勺子,轻叹:“老婆太黏人,真是没办法。”   谭平“......”   男人还夹起一条金针菇,“你嫂子特地买的,你也尝尝。”   谭平见顾延州这副死样,一口气堵在胸腔里上不去下不来,他连忙嫌弃地退后两步,气急败坏道:“顾延州!老婆成为你炫耀的资本了,是不是?”   顾延州将筷子收起,“我可没炫耀。”   “......”   “我只是在阐述事实。”   谭平疯狂捶桌。   欠打!欠打!欠打!   自从嫂子出国旅游后,顾骚狗一天比一天骚,除了第一天还有些消沉,其余时间是越发的意气风发,还在他们面前有意无意地秀起恩爱。   顾延州吹着勺子里的食物,桌上的手机又响了。   “——溪溪给你发微信啦!”   男人趁机嘚瑟:“哎,你听听,你嫂子就是黏人。”   “......”   谭平连忙凑过去,将顾延州面前的自热火锅放到角落,认认真真地问他:“兄弟,算是我求你了,你能不能告诉我,嫂子去旅游的这段时间,你是怎么......”   他用手指比划一圈,“保持你在她面前的吸引感?”   顾延州想将自热火锅拿回来,结果被人放得更远,具有威压性的眼神立马瞟过去,“自热火锅还我。我饿。”   谭平只好重新给他推回来,态度更好了, “哥,教教我吧。我家倩倩光顾着玩儿去了,现在晚上才能找到人,我担心她要嫌我烦了。”   “......”   谭平讨好地递上一听可乐,“怎么才能让我家倩倩,也像嫂子一样黏人?”   顾延州接过可乐,朝他招手,“我只教一遍。”   谭平赶紧翻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特地起了一页,笔尖写下标题:《顾大佬驭妻指南》   男人将可乐打开,“滋啦”一声,整片空气都充满了气泡水的清爽味。   他缓声道:“首先,你得让她崇拜你。例如,你可以给她讲讲创业经历,当时你多么困难,但是后来又是怎么克服的。”   谭平点点头,连忙用笔记下,“第一,让她崇拜你。”   “我跟你嫂子说完这些,她那时感动得不行,还夸我。”   顾延州随手点开手机,看到时溪发来一段小奶狗跳舞的视频,后面还附言一句。   【啊啊啊啊我今晚想看这个!顾顾能给我展示吗?[对手指/]】   他的手指同时顿了顿。   继续脸不红心不跳地传授经验:“如果创业经历讲完了,你还可以跟她讲大国历史、时下经济、跨国外交以及科技创新。”   谭平一点就通,“顾大佬果然就是顾大佬!每天一个话题,像一千零一夜那样,吊人胃口的同时,还能显示出你丰富的知识涵养。”   顾延州“嗯”了声,随手给时溪回复:【我看看。】   时溪发来一个摸摸头的表情包,语气也变得软萌起来,【爱你哟,顾顾小新人真棒!今晚给你发射巨型的爱心原子弹。】   谭平记下第二点,“第二,聊天话题丰富,富有文化涵养。”   顾延州托着腮,继续装模作样地骗大直男,“最重要的一点——”   已经听入迷的谭平迅速在笔记本上画一个星号。   “人还是要长得帅。”   “......”   “行。”谭平信心满满,“我家倩倩听吃我的颜。虽然天天吐槽我,但她还是爱我的。”   顾延州扯起嘴角,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道:“男人要表现得好点,才能让家里的女人惦记。”   “是是是。那我去找我家倩倩了。”   谭平转头要走,结果刚开休息室的门,他回头看向还在悠哉悠哉吃着自热火锅的男人,喊道:“顾延州,你变化好大。怪不得嫂子现在这么喜欢你,出国旅游还要天天黏着你。”   他信誓旦旦,晃着手中的笔记本,“我要向你学习。”   顾延州已经不理人了,敷衍地摆摆手。在谭平的身影彻底消失后,他才在无人的房间里按下时溪发来的视频。   胶原蛋白满满的小奶狗戴着口罩,跳起时下最流行的酷盖翻手舞。   男人一边皱眉,一边摊开手掌跟着学,低声吐槽:“这都是什么?”   学到一半。   顾延州切回时溪的聊天界面,不确定问:【今晚一定要看这个?】   时溪连发几个星星眼:【想看顾顾跳啦!要是跳得好,明天发两条称赞你的朋友圈,兑换白天聊天时长1小时。[亲亲/][举高高/]】   “......”   根本,拒绝不了。   男人将视频保存下来,反复看了三遍,终于记清楚所有动作。他切回聊天框跟时溪商量:【今晚结束后,我要兑换掉一周的积分。】   时溪:【好呀。你要兑换什么奖励?】   他终于能够敲下这句,在心里憋了很久的话。   【我们去度蜜月。】   作者有话说:   明天要见面啦!!!!   顾某人:白天传授高大上的经验,晚上爱搞擦边。 第61章 为你服软   法国的酒庄大多建在小山丘上, 周围环境僻静宁和,四面被葱郁的树林包围。庄园内部拥有几十公顷的葡萄种植场,连上方的空气都充满了黑加仑的甜香。   收到顾延州最后的暗示,时溪最后决定在法国停留一阵, 有些不知道怎么向周倩倩开口。   顾延州要来。   那周倩倩咋办?   时溪想了半天, 决定还是按住男人这个疯狂的念头:【不行哎,还有一周, 等过完了你再过来吧。】   顾延州撤回“偷偷见你”, 转而发来一个布朗熊哭泣的表情包。   时溪只好跟他解释:【你想哦,我原本是跟倩倩约好旅游两周的, 要是你过来,那就是我们一起玩了, 她怎么办?】   顾延州:【我叫上谭平。】   时溪:【......好主意。稍等我片刻, 我先去探探口风。】   时溪见周倩倩在跟调酒师聊天,慢吞吞地凑过去,“倩倩, 你家那位最近会不会总想来找你?”   “不会呀, 他还担心我嫌他烦呢。”周倩倩调笑,“怎么?你家顾总这么黏人,才一周就受不了?”   她还笑:“我跟你说, 谭平那个大直男最近总跟我瞎扯话题,一直聊他跟你家顾总的创业经历, 吹得那叫一个天花乱坠。聊完这个话题后, 他还跟我聊什么大国史, 我都怀疑他是不是翻书念的。”   “......”   时溪只好回复顾延州:【感觉戏不大, 你真要过来吗?】   顾延州:【你希望我来吗?】   她在聊天框里删删减减, 最后还是发过去:【要不还是迟点?两周兑换一个大礼包。】   男人发来好多撇嘴的表情。   晚上刚品完酒, 身上还沾染了不少葡萄酒味的浓香,何况这酒庄附近的空气都充满了酒精的成分,周倩倩喝了一瓶就有些醉了,吵着嚷着要回酒店睡觉。   时溪给顾延州发完最后一条短信,起身就要扶着周倩倩回去。   头顶的星空格外清澈,这一带人烟比较少,四周僻静安宁,尤其是到了晚上,草丛中的虫鸣声就更显热闹。   司机在前面开着车,车窗外的风景不停往后倒退,街头的灯光明明灭灭。   周倩倩半梦半醒的,似乎比刚才更醉了,阖着双眸靠在时溪的肩膀上,脑袋一点一点往下撞。她时不时就呢喃一句:“谭平......我不想聊什么经济了,咱们俩换个话题吧,我听不懂。”   时溪笑着将她的头按回肩上,心想还是自己家的那位好呀,每天晚上还会准时“开播”呢。   车子一路上路上疾驰,国外地多人少,不像南淮每天的车辆都像流水一样,川流不息,像是永动机在后面追着赶着,仿佛永不停歇似的。   整条马路上似乎只有两辆车,一前一后跟得很紧。   前面那辆就是时溪现在坐着的,后面紧跟的是一辆黑色保时捷,跟着他们快快慢慢,甚至故意停下来的时候,它也跟着停下来。   时溪有些紧张地盯着后面的车,手指抓着前面的椅背,连忙问司机道:“你有没有发现,后面那辆车跟得很紧?”   司机是当地人,对这一带的路况很熟悉,也觉得蹊跷,“早发现了。这车,看着不像是本地车。是不是你在中国的朋友?”   她眉心猛地一跳。   中国的朋友?   心口那块悬挂起来的大石头稍稍放下。   车辆终于达到酒店门口,时溪扶着周倩倩进房间。   周倩倩早就迷迷糊糊了,飞抓着人的手不放,嘴里嚷嚷:“谭平,别走啊,不是要聊大国历史吗?我也会的,我跟你说最近有个电视剧叫......”   时溪好不容易挣脱,从卫生间里拿出毛巾给她擦脸,捏捏脸蛋问:“哎,要不要我帮你洗澡?”   “谭平你个色狼,还想帮我洗澡,滚去睡觉。”   “......”   周倩倩喝醉就是这个模样,时溪也见惯不怪了,所以今晚特地没喝酒就是为了照顾她。幸亏周倩倩今天还算给面子,晚上没那么闹腾,嘟囔几句就睡过去了。   确定周倩倩睡着后,时溪拿出手机,给顾延州发微信:【我们刚才被一辆保时捷尾随了,看着不像是你的车。会不会是谭平来了?】   顾延州没回。   这个点刚好是他平时“开播”的时间,没有及时回复消息可太反常了。   按理说,他们下午才刚聊完天,顾延州应该人还在南淮,不可能这么快就飞来英国的。   那刚才追车的,只有谭平了。   时溪将门窗全部锁好,只留出阳台的一道缝隙通风,同时设置顾延州教过的反贼技巧,在玄关处打横放置一把撑开的雨伞,挡住过道的同时,还能用来拖长求助时间。   做完这一切,她先去洗了个澡。出来时,走廊上响起关门的声音,脚步声逐渐靠近。   时溪警惕地靠在门上,手上提起一把伞,偷偷通过猫眼观察外面的情况。   走廊上没人,脚步声也没有。   重新回到屋内,周倩倩已经睡死过去,被褥里的呼吸音很重。   她正想躺床上了,手机突然“叮咚”一声。   顾延州:【房间号569?】   时溪拿起手机刚好看到这条信息,猛地从床上蹦起,飞快跑到玄关处,站在门口低头回复他。   时溪:【原来真的是你!】   顾延州:【开门。】   她悄悄将雨伞收好,确定周倩倩已经睡着后,连忙将房门打开。   走廊外的灯光黯淡,顾延州颀长的身影遮天蔽日地挡着头顶的光线,整个空间像是被他笼罩似的,视线中只余下他一个人。   他身上特地穿了件白色的卫衣,还是她亲手送的,看上去绵软又柔和,衬得他浑身的气息都变得温暖起来。   时溪对上顾延州深邃的眉眼,面对一周没见的新婚小老公,心脏砰然跳动,连忙靠近去抱他。   “别动。”   顾延州突然低声道,从身后拿出一条手铐,不由分说地直接拷上她伸过去的一只手,搂着她的细腰往怀里一带。男人身上好闻的清冽气息瞬间铺天盖地的聚拢而来。   “我是跨国警察。”   时溪看着那条专门买给他的手铐,现在却固定在自己手上,人都有些懵了。   顾延州已经搂着她从房间里出来,含笑的嗓音同时在头顶落下。   “专门捉拿出逃境外的爱情骗子。”   -   房门是被跌跌撞撞推开的,屋子里还没开灯,连门卡都没插上。两人的身影纠缠在一起,严丝密合地互相紧挨着,玲珑的曲线和强壮的身体贴合,门口的鞋柜也被撞得一摇一晃。   顾延州从时溪的唇上离开,将她手上的另一半铐子禁锢在自己的手腕上,喘着粗气道:“抓你可真难,从南淮连夜飞到法国,觉都没睡。”   时溪连忙捧起他的脸颊,在他唇上轻啄一口,以示奖励,“警官,你们这行居然这么辛苦啊。那,今晚还要审我吗?”   “审。”他已经霸道地含上她的唇瓣,“不审,怎么行?”   “......”   裙摆已经被人撩起,灼烫人的炙热从脚踝一路到达根部,掌心所过之处,仿佛有星星燎原的野火。   一周没接触,彼此的身体似乎都有些待机。但是一旦重启,势必要出现熊熊烈火灼烧的热情。   时溪仰着天鹅颈,单手攀着顾延州的肩,另一只手被他的手铐禁锢地按在墙上,想挣脱都不行。   毕竟相连的地方只要一动,彼此就会很疼。   这跨国警官和爱情骗子的角色,还是需要有一段时间来磨合,例如怎么才能让两处相连的地方,达成一个完美的契合。   时溪轻哼:“你怎么知道我们在酒庄附近的?我好像没跟你说过。”   “偷看了你的推荐页面。”顾延州笑道,“发现系统给你推了很多关于法国葡萄酒的介绍,所以猜你在这里。”   时溪轻阖双眸,被顾延州从鞋柜上抱下来,借着微弱的光线往屋内走去,手上时不时就传来铐链相撞的“叮叮”声,震颤心头。   每走一步,颤栗就多一分,完完全全连呼吸都在纠紧。   顾延州将她放下,撩开时溪有些湿润的头发,温声道:“头发怎么这么湿?”   时溪单手搂着他的脖子,还笑得出来,“怎么?难不成犯人的头发湿,跨国警察就不审了?”   “职责在身。”男人捞着她的腰,将脸埋进她的颈窝里,热气都吹拂在她的锁骨上,“还是要先审一段时间的。”   底下的沙发陷落再弹起,弹起再陷落,彼此的掌心相对,最后连指缝都掺上了两人的情浓的气息。   时溪分神去看手上的铐子,铁锈在微弱的月光下反射出寒凉的光芒,她没头没尾地道:“好大。”   “......”顾延州含上她的耳垂,将她的手捞在自己的后腰,力道却多了几分狠意,“还那么紧。”   “......”   时溪咬紧牙关,最后咬上顾延州的肩膀。   顽劣又可恶的已婚男人!   ......   从房间里出来时,时溪身上的衣服换了一件,是顾延州专门从国内带来的同款白色卫衣。   只要他们站在一起,明眼人都知道他们是一对情侣。   顾延州慢悠悠地将两人手上的铐子解开,却在时溪即将出逃的时候将她一把搂腰抱住,手指抚上她的头发,低声道:“我不打扰你跟周倩倩,但是晚上有时间来找我。”   时溪笑着趴在他的胸膛上,眉眼的欲色还没退散,看人时多了几分娇媚,“怎么?顾警官想跟本小姐偷情?”   男人侧身来到她耳边,压低嗓:“这叫线下服务。”   这男人还真是越来越会了。   时溪将食指勾进他的裤腰,眼神潋滟如波,嘴唇上还有被他吮吸过的痕迹,语气暧味道:“知道了,顾警官。”   手指轻轻往上一提。   “到了这里,不用再擦边了。”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更。 第62章 为你服软   回到自己房间前, 时溪还站在酒店的走廊通道往拐角处看,顾延州身上一件白色卫衣松松垮垮的,衣服上被抓了几道,都起褶皱了。   他的锁骨被人咬破了皮, 上面残存着暧昧的痕迹, 怎么看都像是一个风流的痞子。   时溪赶紧挥手要他回去,别在那傻站着了。顾延州偏不听, 意犹未尽地看着她, 还微微甩着手上那把用来深夜犯罪的手铐。   像是随时随地要将她抓回去。   越看越觉得这画面刺激。   小别胜新婚,何况刚才那么激烈, 现在两人都有些留恋。   房门慢慢推开,时溪站在门口, 对上他情.欲未散的眼眸, 想着总得给他点小奖励。   于是当着他的面表演起曾经发给他的酷盖翻手舞,跳到一半被自己逗笑,赶紧跑进屋了。   周倩倩睡得被子滑下去都不知道, 时溪连忙帮她把被子捡起, 重新盖上。   她躺在自己床上还在回味,咬着手指甲,点开跟顾延州的微信, 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倒是顾延州先发来了调情的信息:【退步了, 回国再练练。】   时溪脸颊潮红未褪, 看着他这意味不明又暗有所指的话, 连忙问:【你指什么方面?嗯?[布朗熊凝视着你].jpg】   顾延州倒是不回了, 给她发来一张他的腹肌被指甲抓伤的照片, 语气委屈:【回去帮你剪指甲。】   她才不听他的, 勾着唇将脸往被子里埋,兴奋地扭成蛆。   顾延州的房间距离她只有一个拐角,既然他现在来了,那只有晚上才能过去。时溪决定还是瞒着周倩倩,白天还是要玩,晚上可以找他解解馋。   她还是给顾延州提醒了句:【要不,你将谭平抓过来,那我们俩就可以一起了?】   顾延州:【谭平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他还瞒着周倩倩。】   时溪忍不住在被窝里笑出声。   果然是俩兄弟呀。   老婆不在身边,不过才过了一周,他们就那么按捺不住了。   顾延州:【晚安,明天见。】   -   翌日清晨,周倩倩已经酒醒了,还迷迷糊糊地抓着头发问:“好奇怪,我昨天做了一个梦。梦见你居然勾搭上法国小帅哥,出轨了。”   时溪正刷着牙,差点把牙刷给咬断,“我是那种人?”   “那必然......”周倩倩拖着长音,嘴边的话突然一转,“你昨天是不是出去了?我听见关门的声音了。然后迷迷糊糊起来看了眼,发现你不在房间。”   清水从水龙头里流出,潺潺地流进排水口,带着白色的泡沫,一同消失在洗手盆里。   时溪用毛巾擦了把脸,非常自然道:“是啊,我出去拿了一条新的毛巾,用来垫在卫生间的地上,免得我们洗澡的时候滑倒了。”   周倩倩没有怀疑,点点头,闻着自己身上的气息,大骇:“啊!我昨天没洗澡!天啊!我怎么睡觉的?”   时溪嫌弃道:“周倩倩,你可终于想起来了?我昨天见你醉得不省人事,想帮你洗个澡,结果你说我是谭平大色狼,不让我碰。”   时溪“啧啧”两声,“不会吧,我亲爱的周倩倩,你跟谭平不是都结婚了吗,不会还没......”   “才不是嘞。”周倩倩脸上泛起红晕,“只是我们都是各洗各的。”   时溪靠在电视机柜前,暧昧地朝她笑,催促道:“你昨天喝了酒,现在赶紧去洗个热水澡。我想今天去附近吃点清淡的,休息一下。”   周倩倩从床上站起,本来已经走到卫生间了,到门口又折返回来,伸手捏捏她的脸颊,笑骂:“还说我呢。我才不信你让顾总给你洗澡。”   卫生间门关上。   时溪才捧着手机躺在床上,意犹未尽地想起昨晚的画面。   后来从沙发转移到落地大玻璃窗,时溪将顾延州按在墙上,几乎是反客为主,手上的铐子紧紧地捞着彼此,更加密不可分。   男人的眉眼沾上明目张胆的引诱,一双极具欲念的双眸紧紧盯着她的状态。见时溪站不稳,只好将她抱起,一直做到浴室才肯罢休。   顾延州每次都会帮她洗,昨天连头发都吹干了,非常娴熟地给她涂抹上护发精油和身体乳,乖得像个家庭小暖男似的。   即使出国一周,分开七天,重逢时还是会把她打理得舒舒服服。   卫生间里的水声响起,周倩倩已经关上玻璃门准备洗澡了。   时溪百无聊赖,于是拿起手机撩撩昨晚从南淮千里迢迢奔赴过来的小暖男。   时溪:【滴滴!顾警官,你在干嘛?人家好寂寞呢。】   顾延州很快回:【正潜伏在酒店里盯着我要抓的人。你有什么动向,透露一下。】   时溪想了想,【等会儿想去楼下吃清淡点的砂锅粥,顾警官要一起吗?[对手指/]我这算不算贿赂啊?】   顾延州:【算。我接受。】   她躺在沙发上笑出声。   周倩倩刚好洗完澡出来,见时溪笑得跟个怀春小姑娘似的,还想凑过来看她,“说。是不是瞒着我跟顾总调情?”   时溪扭扭身体,“没呢,没呢,我才没有呢。”   “可恶!你别以为我这几晚不知道你,天天准时看年轻的小哥哥直播擦边。还笑那么开心,也不分享给我。”   周倩倩扑过来就要打开她的直播软件,“好事不分享,看我哪天在顾总面前告发你。”   时溪笑得躺倒在床上,任由她随便翻。   结果周倩倩翻了半天,找不到一条擦边男的浏览记录,她有些大惊,“怎么回事,你是删了?”   时溪拿回手机,意味深长地朝她笑,“哪儿有什么擦边小哥哥,那都是在我心里的。”   “在你心里个鬼!我还不知道你,居然想拿这句话搪塞我!”   ......   两人打打闹闹地离开房间,刚好隔壁传来关门声。时溪挽着周倩倩的胳膊,下意识地回头看一眼。   顾延州穿着一身黑的站在走廊尽头,长得那么高,差不多就要撞到头顶的灯,地上还拖曳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他双手插着兜,看着她们的身影消失在电梯前,才慢慢跟上去。   楼下是华人开的潮汕砂锅粥,店内的招牌都是潮汕的食品,口味偏向清淡。老板也是正宗的潮汕人,几年前才移民到法国,在这里做起外国人的生意。   她们过去点菜直接讲中文,没多久,一锅粥直接端上来,连菜肉都准备好了,各种酱料自由选择。   整锅粥用砂锅、生米明火煲煮,粥煮到七成熟的时,在稠粘绵密的锅底放进肉和生菜,使之混合。   时溪刚要抬手喊服务员调小火,正好就瞧见顾延州一个人进来,找了个离她们不远不近的地方坐下。   她翻看起菜单,偷偷给顾延州发微信:【招牌砂锅粥好吃!你点个沙茶酱,肉类点个集锦就可以了,这里的肉应该跟养殖习惯有关,好像都比较肥,不太好吃。】   眼见着对面的男人慢慢翘起唇角,低头回复她:【时导游,多谢了。】   时溪:【不客气,顾警官。】   面前的周倩倩吃得麻麻香,一点都没察觉到他们已经用眼神暗度陈仓了几个来回。   顾延州的砂锅粥也上了,所有的菜跟她们俩正吃的是一样的。   周倩倩还点了酸梅汤用来醒酒,筷子捞起夹了一块瘦肉给时溪,“你吃瘦肉,我吃肥肉。我先去个卫生间,等会儿再来。”   她起身从座位上离开。   前面的视线像是一下子空阔起来,时溪刚好对上顾延州的目光。   见顾延州的桌上多了一碟猪颈肉,时溪突然有些馋,于是起身想去窜桌。   他早就看穿她的心思,将猪颈肉和一碟挑拣好的瘦肉放到她的桌上,眸光温柔。   时溪连忙用手指轻触他手上的青筋,一路延伸往他的手臂上划,一边挑逗,一边夸夸他,“顾警官,你真的好贴心哦。哪怕是被你抓到,好像也不亏呢。”   顾延州装凶瞪她,一把按着她乱动的食指,拿起来,放在嘴边假装要咬一口。   抬头刚好见周倩倩走出卫生间,他连忙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脚步匆匆,生怕被人看到。   这背着闺蜜跟男人偷偷调情的刺激感简直要直冲天灵盖,莫名有种上瘾的感觉。   幸好周倩倩边玩手机边走路,根本没看向时溪,落座后才突然问她:“哎,你家顾总最近出差了,不会是来找你吧?”   时溪假装不在意,“啊?他没说,谁告诉你的?”   “谭平啊。”   周倩倩将手机放在一边,“他本来想过来找我,但是我一想到他要过来找我聊大国历史,我脑瓜子就一阵阵的疼,连忙叫他滚蛋。”   时溪咬着筷子,笑得给她倒茶的手都有些颤,“他怎么莫名其妙给你聊大国历史啊?”   “鬼知道他,可能是想显示出自己牛逼吧。”   时溪点点头。   懂了。   怪不得周倩倩不让谭平过来,早就应该给顾延州透露一下消息,让他兄弟别那么直男。   怎么给女孩子讲这些呢。   根本不感兴趣的好吧。   时溪赶紧给顾延州放风:【快快快!你的好日子要来了!你赶紧让谭平过来。】   【还有,一定要郑重严肃地告诉谭平,不要再讲什么大国历史、时下经济啦!周倩倩听得脑壳疼,所以才不让他过来的!】   【谭平不过来,我们还怎么正大光明地去度蜜月?】   时溪一口气说完。   抬头看见顾延州一张帅脸紧蹙,单手托腮,表情似乎看着有些复杂。   没多久,他发来微信。   似乎没头没尾的。   【......】   【早知道不乱教了。】   作者有话说:   顾延州:自己挖的坑。 第63章 为你服软   店内安装的都是高透玻璃窗, 从这里往外看去,远处的蓝天一碧如洗,雪白的云朵绵延如丝。头顶阳光正好,随着云层移动, 明媚的光线照射在餐桌上, 升起的白烟袅袅缱绻。   没多久,饭店的门被人推开, 谭平身着一件深蓝色冲锋衣出现在店内。他几乎是跑着过来的, 气喘吁吁地找到服务员,还没问到桌号, 一眼就在人群中找到了顾延州。   时溪抬头时刚好看到,还跟谭平互相打招呼, 见周倩倩吃得忘乎所以, 夹起一块肉就张大嘴直接塞,毫无淑女形象。   她偷偷低头给顾延州发微信:【我的天!刚刚才谈到他,没想到谭平动作这么快。】   顾延州:【你继续吃, 等会儿我们就过来。】   周倩倩太喜欢猪颈肉了, 还将一半的猪颈肉捞给时溪,“你点的这个香酥猪颈肉真的很好吃,你快点来尝尝。”   时溪心不在焉地点头, 眼角余光看到两个男人拿着碟子过来,站在桌子旁边。   谭平见周倩倩正埋头吃东西, 吃得嘴角流油, 憋着笑低声问:“美女, 拼桌吗?”   周倩倩抬头看过去, 吓得筷子上的肉都掉了, “谭平!你怎么在这里?你是不是要给我讲法国历史?”   “......”   “要是你不喜欢听, 我不讲了。”谭平还指着顾延州,“都怪顾延州,他说每天晚上都给嫂子讲自己的创业经历、大国历史......我也是跟着他学的。”   时溪抬头看向头顶的男人,表情意味深长。   他们晚上哪儿有聊这些。   周倩倩也意味深长地看着时溪,“噢哟。你们居然还聊这些啊,我怎么还记得你天天晚上看擦......”   生怕周倩倩要说出顾某人的秘密,时溪连忙撒了一块猪颈肉给她,讨好地笑道:“擦浪嘿哟!”   “......”   好姐妹互相比了个爱心。   心领神会。   顾延州泰若自然地在时溪旁边坐下,乖乖地将挑拣好的瘦肉放到她面前,“这里的瘦肉确实不多。”   时溪也轻声夸他:“你点的猪颈肉也不错。”   两个男人过来挤一挤,刚好坐满整个四人桌。   四人当中,只有周倩倩一个傻憨憨还被蒙在鼓中,“你们居然都来了!是不是都窜通好了?”   谭平挨在周倩倩旁边,一大男人立马变娇羞,将脑袋埋过去,“倩倩,人家想你了,所以才忍不住来找你。”   时溪和顾延州同时发出一声“咦”的嫌弃。   周倩倩脸颊通红,整张小脸像是一团粉红色的棉花糖,特别不好意思地推了推肩膀上的谭平,“这里全都是人呢。”   谭平转头瞪向顾延州,对他那个“咦”很不满,“顾延州,你还嫌弃我,你不也是这样。上次你受伤住院,你还抱着嫂子撒娇!”   顾延州装作听不见,捞着锅里的粥给时溪盛碗,还细心地给她挤咸菜和榨菜,时不时就往谭平看一眼。   好像在给他当模范似的。   时溪坐在旁边看着,嘴角止不住地上翘。   好自觉。   这个男人真的好乖好乖!   周倩倩轻哼:“老谭,你快看看人家顾总。”   谭平不甘示弱,立马学起来,也给周倩倩挤榨菜。两个男人像是较上劲似的,手上拼命狂挤,挤完一包接着另一包。   榨菜包没有了,换花生米。   砂锅粥上铺满了各种小料,看着有点多。   时溪气得在底下掐顾延州的大腿,小声警告道:“你俩赶紧收战!”   男人们扔掉了小料包装袋,将粥面搅和几下,自己收拾了。   ......   午饭后,他们两两成对漫步在法国的广场上。   生锈的自行车铃铛叮叮咚咚,路上的自行车慢悠悠地在路上行驶着,时间仿佛也变得缓慢下来。   路上,金发小朋友牵着自己的父母在散步,一头小金毛被阳光照耀得暖呼呼的,头顶还有几根翘起的呆毛。   另一边有年迈的法国老人坐在街头,夫妻俩分着同一个雪糕,气氛其乐融融。   人来人往间,一幅喧嚣热闹而富有人间繁华气的画面展现。   前面的男人脊背宽厚,掌心的温度更是熨烫,一路跟时溪十指相扣。   入秋的天总归有些寒冷,她吃完饭出来,就吹了那么一阵,双手就有些凉了,后来被顾延州揣在兜里,温热也随之蔓延。   广场上有很多放飞的鸽子,每一只都毫无束缚地翱翔云天,自由而散漫。   周倩倩拉着谭平跑过去,兴奋地回头喊时溪,“早知道我们去买点玉米粒啦,这里好多鸽子啊。”   时溪感觉手揣暖和了,从顾延州兜里伸出来,垫脚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跟着跑过去,“附近应该有的买吧。”   两个男人跟在后面。   隔着老远的距离还听到他们嘀嘀咕咕,“你有没有觉得,她们好像个长不大的孩子,看到鸽子几乎都飞扑过去了,这么兴奋呢。”   顾延州偏头,跟谭平耳语:“反正我家的好像一直没长大。”   “我家倩倩也没长大。”谭平双手抱臂,“这样也挺好,反正怎么样都是自己娶回家的祖宗。”   时溪握着拳头凑到鸽子堆,雪白的鸽子犹如天上的云团,在阳光底下更是白得发光,她端坐在鸽子群里,眼睛都要被闪得晃眼了。   聚集过来的鸽子越来越多,全是旅客们喂养得多了,下意识形成的习惯。   她兴奋地喊周倩倩来看,得逞地将掌心张开。鸽子们一看空空如也的掌心,立马掉头走了。   谭平“噗嗤”一下笑出声,还被顾延州吃醋地瞪了眼。   时溪还要教坏周倩倩,两人一起将握紧的拳头放进鸽子堆。待围过来的鸽子越来越多,带头的更是迫不及待地要啄一下,她们同时将掌心张开,鸽子立马散开。   其中带头的那只还要追着她们连啄两下,追不上就灰溜溜地掉头跑了。   几轮尝试,乐此不疲。   “时小溪。”男人哭笑不得,站在远处喊她,“你这样,反诈中心要给鸽子打电话了。”   时溪从鸽子堆里抬头,手掌继续伸进鸽子堆,目光不再是看着受骗的小鸽子,而是一直盯着顾延州,嘴唇嘟起来,“咕咕,顾顾,咕咕咕,顾顾。”   顾延州双手插兜,知道她在借鸽子在撩他,漫不经心地对上谭平刚才说的话,“是啊——”   男人身姿迎着风,阳光照射在他身上,仿佛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芒。   “娶回家的小祖宗。”   -   既然两个男人都从南淮飞来了,她们干脆敞开来玩,顺便连蜜月也一起度了。   附近有个连锁超市,待到夕阳西下时分,黄昏渐进,他们一起手牵手过去,准备买些点心和饮料。   路过小巷街头,还能看到拉着小提琴的流浪歌手,悠扬的古典音乐声回响在路边。走在人行道上,时常会看到墙壁的裂缝被五颜六色的马赛克填充,城市的坑坑洼洼仿佛也变成了一样样精美的艺术品。   周倩倩心血来潮,拉着时溪要在街头拍照,举相机的任务就交给了两个男人。   她们站在墙面涂鸦的旁边,对着镜头比手势,偷偷互相耳语:“你知道我最喜欢谭平什么吗?”   “颜值?”时溪凑过去,心想他们兄弟俩都长得挺好看的,“毕竟你以前总是夸他好看,还说有点像你当时追的某个小明星。”   周倩倩摆了个姿势,特别会抓镜头,“是啊,因为谭平,我现在连明星都不追了。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他在我面前温柔的模样。”   照片拍下。   两女生凑到一起,将他们帮忙拍的照片发上朋友圈。   顾延州还跟她挤屏幕,指着朋友圈的文案,幼稚道:“加我的名字,注明摄影师,你的老公顾延州。”   “行行行。”时溪给每张图片打上水印,“咱们顾总非常有版权意识,我这照片太好看了,生怕被人家盗了是吧。”   他还要指着后缀,低声强调:“不只是这样。还要强调你已婚,老公是顾延州。”   从大学,到现在。   顾延州有一点从来没有变过。   每次提及身份问题,他真的好像一只大型犬,疯狂找契机来标注自己的领地。   时溪将水印码好,在朋友圈文案上认认真真地写明:“我老公顾延州拍的。”   顾延州心满意足,继续将她的小手揣进兜里。   法国市中心的超市一向偏小,只有在郊区的才会比较大型,里面的品类还算是齐全,最外面摆着的就是新鲜的肉类和蔬菜。   吃惯了一周的法国菜,偶尔吃回中国地道的家庭菜也不错。   两个大男人负责买菜,还要特地给自己买上一条小围裙。时溪拉着周倩倩去休闲区,专门搜刮平时在免税店才能买到的小零食。   结账的时候,时溪将一大袋零食从购物车里拿出来,被顾延州瞟了一眼,拿走。   重新放到结账台。   又被拿走。   时溪“啧”了声,“为什么不让我买?这些在国内很难买到的。”   顾延州也不听她的,非要将她搜刮的零食检查一遍,再放到结账台上,闷声道:“每次你吃饱零食就不吃饭了。我今晚想给你做饭,你到时候又不肯吃。”   她只好扭扭捏捏地将一些容易饱腹的拿出来。   倒也不是时溪不爱吃他做的饭,只是她是小鸟胃,哪怕吃了一点点就容易喊饱。   还记得几个月前有那么一次。   那天,时溪忙着年审,但是被顾延州催着下班,于是她就将剩下的工作都带回家里继续做。   回到家她就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见肚子有点饿,于是随手拿了几片饼干充饥。   吃着吃着,她就饱了。   于是过了饭点时间,时溪才从忙碌的工作中抬头,一看时间八点半。她走出房间,发现客厅的灯光好像比平时黯淡了些,屋内似乎也安静得有些过分。   顾延州双腿分开坐在沙发上,胸前的围裙还没解,一张棱角分明的侧脸将餐桌上的灯光分割成明暗两面。还是那样一张清隽帅气的脸,只是他的表情染上几分委屈,像是被人欺负了一样。   时溪知道男人这是生气了,连忙讨好地叫他:“顾顾,我出来吃饭了。”   虽然她吃饼干已经饱了,但是面对这一桌的爱心饭菜。   以及面前这个,每天都拉着她回家吃饭的男人。   怎么样都要吃完的。   这时,顾延州两边的脸颊内收,明显就是一副不好哄的模样,还跟她置气道:“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做的饭了?”   “我做的饭不好吃吗?我今天还特地研究了新菜。”   “喊你好几遍了,就是不肯出来吃饭。”   “今天为了给你做新菜,那油都溅我手上了。”   “疼死我了。”   “冷水都没用,最后还起了个大包......”   像是个大男孩似的,心心念念地给自己心爱的人做饭,结果最后饭菜都放凉了,还是等不到那个人。   时溪心里头特别愧疚,连忙从医药包里拿出烫伤药,抓着他双手就要帮他抹药。还好只是一点点,但是伤在手臂内侧,皮肉最薄的地方,当时溅到的时候肯定很疼。   她一边给他涂药,一边轻声细语地安慰道:“今天忙嘛,过完今天就好了。”   还顺便问了声:“只是溅到手上对吧,脸上没有被溅到吧?”   闻言,顾延州还耍起脾气了,将手臂缩回去,轻嗤:“得了吧。你对我一点都不上心,就是图我好看而已。”   “......”   啊。   她的意思是没有溅到脸吧?这个问题很重要的!他是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脸蛋吗?   怎么会被顾延州曲解成这个意思?   时溪赶紧将顾延州的手拉回来,继续给他上药,顺道按住他冒起来的小脾气,“我的意思是,你的手和脸对我来说都一样重要。只是幸好没有溅到脸上,不然更痛,我要哄更久。”   “......”   顾延州轻飘飘地“噢”了声,炸起来的毛被顺好了,随后趁着她低头上药的时候,俯身去亲她脸颊。   挡着她上药了,推开。   男人继续凑近,继续亲,什么话都不听。   “你等等,不要搞偷袭啊!我在给你上药,等一下就好。”   “你现在亲回来不就行了。”   “我知道,很快就好!”   “你说你要哄我的,快哄。”   时溪心想他可能是故意的吧。   为什么顾延州明明被油溅到了,他只是用冷水冲冲,但就是不肯自己上药。等到终于被她发现了,才心满意足、且心安理得地享受她的照顾。   上次也是。   明明手上和腰上的伤疤都恢复好了,被她按着涂了一个月的积雪草,疤痕就只剩下淡淡的痕迹,甚至还被医生戏称是医学奇迹。   结果某天惹她生气,顾某人一张脸无辜,又捂着自己恢复得最好的腰喊疼,非要她摸摸才舒服。   他就是吃准她会心软。   以前是嘴硬,现在是摸准她所有的性子讨哄,偏偏又那么无可奈何。   毕竟,他做的这些。   大多数是她亲口教的。   ......   周倩倩那边的情况也是不容乐观。谭平将她买的油炸类小零食全放一边,还嫌弃道:“你不是说自己要减肥,你吃这些怎么减?”   “我就是偶尔吃一包!一包为什么不给?”   “不行。”谭平将她扒拉的手推开,“一包就会长胖。”   看着周倩倩求助的目光,时溪无奈地耸耸肩,指着手里的一包Q糖,示意大家都是一样。   姐妹俩今天只有一包零食过活。   她们同情地互相交换眼神,小拳头一下一下地抡在自家男人身上。   顾延州:“疼!时小溪!”   谭平:“啊呀呀呀!周倩倩,说好婚后不许打我啊!”   从超市里出来已经天黑了,远处的云层厚重,鸟群低飞,看这样子不出意外的话,晚上肯定要下雨了。   酒店里提供小灶炉,幸好顾延州想得周到,顺便买了酱油和盐,没用酒店提供的调料。四个人一起聚在厨房里,研究今晚要做什么。   时溪和周倩倩是一样的,都不爱做饭,平时也是家里的男人负责。偶尔自己亲自动手,那肯定是姐妹俩手痒了。   她们直接抢过两个男人在超市买的围裙,oversize的深蓝色围裙挂在身上,显得自己的身体好娇小,尤其是举锅铲时,稍显得笨拙。   谭平双手叉腰,“你们俩,到底行不行?要不要今晚还是换做我们来上?”   周倩倩点头,“我可以。”   时溪也点头,“周倩倩可以,我也可以。”   两个男人脸上全是怀疑,根本不敢相信她们今晚要下厨。   “能吃吗?”   “要不我俩去旁边买点吃的?”   “顺便买盒止泻药。”   周倩倩气得抓起谭平一顿猛锤,还喊上时溪,“溪溪,婚后的男人真是可恶!不让我们买零食,还不让我们亲手做饭。”   时溪已经拆开那包Q糖了,赞同,“可恶的已婚男人。”   对上顾延州压过来的眼神,时溪乖乖地将手上的软糖塞进他的嘴里,最后还是有些心虚道:“倩倩,要不这样吧。我们总不能便宜了他们,咱们就两两一组,站在旁边‘指导’他们做饭。”   周倩倩跟她一样好哄,听到时溪的话果然认同了,推着谭平一起走出去,先将炉灶留给他们。   他们也约好,每个家庭各自出三道菜,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其余人都出去了,厨房里只剩下两个人。   时溪决定先从最简单的做起,将蒸饺给煎了。她笨拙地将锅里的煎饺翻了个面,看着肉白皮的饺子逐渐变软,脸上逐渐浮现笑意。   旁边的顾延州背着手,还要低头凑近看。   她看着男人深邃的眉眼,越看越觉得好看,唇角勾起,笑着问:“怎么样?顾大厨有何见解?”   男人拿出一双筷子,将煎饺上的油渍推开,轻啧道:“还行吧。时同学要是能再放点油就好了。”   “哦,这是不够吗。”   时溪拿起油瓶子,站得老远就往锅里倒,听到油锅里响起“滋啦啦”的声音,吓得连忙躲到顾延州的背后。   男人轻叹,赶紧上前帮她收拾。锅里的油依然在沸腾,但是在顾延州的掌控下,香味逐渐飘出,闻着还挺勾人食欲的。   明明全程是顾延州在做,但时溪就是要抢功劳,于是一步上前,从他手里拿走锅铲。   “最艰难的时刻已经度过。”时溪说得义正言辞,“剩下的由我来收尾,你在旁边歇着,不用太感谢我。”   “......”   顾延州被她这机灵模样气笑,将两边的袖子挽起,站在旁侧盯着,一边看一边口头指导:“前期工作已经帮你搞定了,你随便翻两下,让它们均匀受热,别铲坏了就行。”   “放心吧。我怎么可能铲坏。”说完,时溪就铲坏了一个,她还磨磨蹭蹭地将翻起的皮用铲子包回去,“失手,失手。”   “......”   男人走到她身后,抓着她的手慢慢将剩余的几个翻面。他的体温好高,哪怕面对的是炉灶,但是被他从身后拥着,这周围的温度仿佛也变得更加滚烫了起来。   时溪看着他把着自己的手,真正将收尾的活儿干完,趁着周围没有人,她轻声道:“你有带衣服吗?”   “什么衣服?”   其实有点不太好意思问出口。   但是顾延州连她买的手铐都带来了,总不可能连她买的衣服都没带吧?   时溪咬咬唇,以为他听不懂,于是只好将问题说得更加详细点:“就是......我买的,七套里面的......”   要是他没带,那今晚肯定就没有那么刺激了。   顾延州从后拥着她,指尖缠绕在她身后的围裙带子上,食指绕着一圈又一圈,缓慢地帮她打好一个蝴蝶结。   他反手将厨房的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低头埋进她的颈窝里,用下巴蹭了蹭,低声道:“没带你的衣服。”   “......”啊,有点可惜。   “但是带了我的衣服。”   时溪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嘟着嘴道:“带了你的衣服没有用呀,我又不穿你的。”   “不是。”顾延州喉结滚动,手指还勾着她身后蝴蝶结带子,磨磨蹭蹭的,迟迟不肯从上面离开,“你忘了,那件是你给我买的。”   她好像有点懂了,“难道是......”   他的嗓音低沉喑哑,“嗯,我说的就是——”   像是在引诱她。   “那件男仆装。” 第64章 为你服软   吃完晚饭, 外面的天色明显更加暗沉了,仿佛有一场倾盆大雨正在暗中酝酿着。酒店内的走廊灯光朦胧晦暗,走廊上摆放着一盏颇具古朴典雅气息的玻璃油灯,忽明忽暗的灯光从玻璃罩中发出。   时溪被人牵着在前头走, 站在走廊的拐角处, 心照不宣地跟周倩倩挥手告别。周倩倩也被谭平牵着,抬手朝她举了个爱心, 向她瞟来意味深长的一个眼神。   顾延州捏紧她的手心, 往前扯了扯,像是在暗示她赶紧走快一点。   怎么搞得, 好像他比她还要着急似的。   他们到了房间门口,时溪先一步上前, 从口袋里掏出房卡。   进门后, 她还要学他之前的模样,反身将他用力压在门上,凑近调戏人家, “顾警官, 今晚的角色是什么呀?”   “——小男仆和小主人?”   顾延州即使被人压着,身上的气场也依然强大,一点都不像被动的一方, 反倒像在看小猫咪玩闹似的,目光宠溺柔和, “这么迫不及待, 连主题都想好了。嗯?”   他还故意埋在她颈侧轻啄, 低声呢喃道:“小主人——”   “......”   时溪被他这声低嗓撩得失守, 差点没稳住脚跟, 就连脚底也在发虚。不管是在身高, 还是在生理的差异上,顾延州总是极具侵略性和压制性的那个,根本撩不过他。   角色需要。   她还是稳了稳心神,手臂攀着顾延州的肩膀,热气温吞萦绕在他耳侧,温吞道:“你也很迫不及待嘛,这么快就进入角色了。”   两人紧搂着对方,暧昧低笑。   想起她精心挑选的那件男仆装,时溪还真有点想象不到顾延州穿上它的模样。原本她还不太懂这方面,但是店家见她光顾了这么大单,于是说要免费赠送一件。   那件赠品,就是男仆装,还有两个猫咪和狗狗耳朵的头饰。   可可爱爱。   时溪想到就很兴奋,连忙拉着顾延州的手进房间,动手翻找他的行李箱,“衣服在哪里呢?”   “在.....行李箱第二隔。”顾延州揉揉眉心,耳廓有些发红,“要不还是我自己来拿吧。”   “哈哈,我找到啦!”她蹲坐在行李箱前,伸手将一件黑白两色搭配的衣服拿出来。   衣服胸前系着一条纯白的小围裙,两个肩膀上还有棉柔的的白色蝴蝶边,不管怎么看,都是一件好乖好乖的衣服。   顾延州倚靠在墙边,姿态慵懒地低头望着她。   房间的灯光光线昏暗,他的眉目也变得深邃,明明是一张格外清隽的脸蛋,现在却因她的举动而染上了欲,眸色沉沉而晦暗:“这件衣服,你可得帮我穿,我不会。”   时溪将衣服抱在怀里,唇角勾起:“好呀,我帮你穿。”   不过她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款式的衣服,要是给自己穿还好,给顾延州穿的话,跟他的气质好像还挺违和的。   时溪不管了,起身走去牵起顾延州的手,将他一把推在墙上,低头就要掀开他的卫衣下摆,手指抓到他的腹肌,引来男人一声闷哼。   “我来。”他双手交叉,自觉脱掉上衣,从她手中接过那件小男仆衣服,放在面前摆弄了几下。   还是不会。   他只好重新扔回她手上,语气中有些嫌弃道:“你倒是高兴了是不是?看你这都是什么着急样。”   时溪也忙着琢磨手上的男仆服呢,后面弯弯绕绕的绳子还挺多,中间还是镂空开衩的,专门用来系前面的小围裙。她抓着两边的白色蝴蝶结,眉头紧蹙,也有点弄不懂它的设计了。   “行了。”顾延州低着头,伸手抢过她手上的衣服,还一副不太好意思看她眼睛的模样,“你去洗澡,赶紧躺床上。”   时溪意犹未尽地收回手,还想摸摸那衣服棉柔的料子,听到顾延州这话,也明白他是想要自己解决的意思,只好点头道:“那你加油。”   男人轻声嗤笑,不知道是在笑她那句“那你加油”,还是笑她连帮他穿衣服都不会。   于是过了半个小时,时溪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还特地从顾延州行李箱里翻出他的白色衬衫,哪怕衣服比较薄,但她还是想穿。   衣服上有他身上好闻的味道。   她还翻出了顾延州的一副黑框眼镜。不知从什么时候,他的白框眼镜换成了黑色。   这颜色相对来说更衬他的气质,矜贵又禁欲,尤其是男人戴上它认真工作的时候,尤其性感撩人。   眼镜是没有度数的,应该是专门用来防蓝光。   倒也是挺会生活的,因为顾延州之前就跟她提过,看过了电子产品,眼睛要是出现酸胀疼痛,那肯定是受了蓝光的伤害。   时溪已经爬上了顾延州的床,在枕头上轻轻嗅了一下。   不过是睡了一晚,枕头被套上就已经沾染上了男人身上熟悉的味道,气息让人眷恋又沉迷。   时溪玩儿似的将眼镜戴上,拿起口红给自己的嘴唇抹了抹,随便化了个简单的御姐妆容。   这时,卫生间的门“啪嗒”一声开了。   她连忙抬头看过去,结果还没看清人呢,一件黑白相见的影子就往身上扑了过来。   顾延州整张脸都埋在了白色的被子里,一头乌黑柔软的头发和被子形成鲜明的视觉差异。他整副身躯都在被子里,死死压着身上穿的男仆装,好像不愿意给她看到。   她刚想起身去撩开。   男人突然动了一下,双手抓着她的大腿,整张脸继续埋在被子里,死都不肯抬头。   “起来嘛,让我看看。”时溪双腿被他抓着,反而不能很好起身,只好弯腰将他的肩膀推起来。   “好丑......”   被子底下传出一声闷响。   顾延州还要伸手将旁边的被子遮挡在自己身上,盖得严严实实的,嗓音低沉:“我不想给你看到。”   她好笑:“你穿都穿了,快给我看看。怎么丑了?刚才不是还挺可爱的。”   他摇头,脸蹭着底下的被子,“我前面的围裙没穿好。”   “噢,没穿好?那我更要看看了!”   两人拉扯着推来推去,互相挣扎了几个来回。每次时溪已经要看到,结果他身躯用力,再次压倒在床上,甚至连她也一起压下。   说什么都不肯给她看。   时溪被他压得咯咯大笑,“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啊?我越来越好奇了怎么办!不行,你快点给我起来,我一定要看看。”   顾延州特别要面子,嗓音里发出了好像小兽生气般的闷闷声。他也在她一遍又一遍的轻哄中,终于肯将上半身抬起来给她看了。   男人肩膀宽,白色的蝴蝶边在两侧好像还挺松垮的,中间绑了一件白色的小围裙,边缘还带着波浪形的小花纹,一直延伸到他的大腿处。似乎还买短了,只看到一点点露出来的尾摆。   时溪憋着笑,帮他扯了扯两边肩膀上的蝴蝶结,手指沿着他平直的肩线,一路摸到喉结处,帮他扶正系得整整齐齐的领口。   越看越觉得顾延州这副模样可真够可爱的。   原本围裙穿在一个男人身上就已经足够有杀伤力。结果他还双手双腿并拢地蹲坐在床边,眼神静静地盯着她看。   眼神算不上温顺,但是配上他这一身装束,浑身霸道的气场似乎就收敛下去,看着就好乖好乖了。   时溪将他的眼镜挂在鼻梁上,低着眼看他,模样就好像个调戏良家妇男的小坏蛋,一举一动都是放浪形骸。   “哎哟。”她用食指勾他的下巴,“这是哪里来的小男仆?”   顾延州第一次被人这么调戏,手指离开的那一刻仿佛都没反应过来,嘴角的笑意无奈又缱绻,喊她名字时,咬字都有些颤:“时小溪。”   “叫什么时小溪。”她攀上他的肩膀,跨坐在他大腿上,用鼻头蹭蹭面前这个乖乖的小男人,“不是说好是小男仆和小主人的主题吗?”   顾延州上半身往后倒,将双腿盘起来,呈一个搂抱的姿势。他仰头想亲时溪的嘴角,结果被她扭头躲开,“等会儿,这衣服穿上不够,你还要戴上这个。”   时溪将手里的两个头饰拿出来,都是动物毛茸茸的耳朵,“噔噔!你是要狗狗耳朵,还是猫猫耳朵?”   “......”   他彻底被逗笑,手上还揽着她细瘦的腰,轻轻将她搂在自己的怀里,似乎也觉得好玩,头低下,哑声道:“猫猫。”   时溪没想到他会选猫猫,明明人家狗耳朵是萨摩耶的耳朵形状,偏大一点;猫猫耳朵是小橘猫的,相对来说会小,跟他的气质可能不太符合。   但是戴上去的效果仿佛成倍放大似的。   毛茸茸的小橘猫耳朵柔软乖巧,上面还有一撮小小的毛,在灯光下显得尤为清晰,再配上顾延州一身束缚强势气质的黑白围裙。   整个人温顺又乖巧,像是个可以随时被人狠狠欺负哭的乖美男。   时溪捂着自己的嘴巴,差点没忍住要发出尖叫,抓着他两只呆萌得要吐奶的耳朵道:”快快快,叫一声,叫一声。”   顾延州刚开始还不肯配合,但是看到她反应还是挺兴奋的,于是就别别扭扭问道:“要叫、叫什么?”   “猫猫啊!猫猫怎么叫的?”   男人笑着别开脸,两边的耳廓都红透了。   以前他们经历过好多次亲密接触,他的耳廓早就不容易红了,这次应该是特别不好意思,所以又在她的目光下,显而易见的红了起来。   他单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强迫地按着她靠近自己,随后凑到她耳边,又低又磁地吹了口热气,“喵。”   “......”   那一瞬间。   时溪感觉整个脑子里霎时间像有烟花绽放,“砰砰砰”几声后只剩下挥之不去的闷响。   顾延州见她愣住,嘴角勾出一抹得逞的笑意,随后从时溪手中抢过狗狗头饰,戴在她的头上。   翻身就将她推倒。   他俯低在她颈窝上舔舐,“现在,轮到我了吧?”   “......”   “等等!不行。”   时溪仰头看着头顶的男人,双腿勾着他的小腿,翻转着将他压在床上。手指还要不老实地勾住他肩膀上的蝴蝶结,笑得暧昧。   “猫猫怎么可以在上面?”   顾延州略微挑眉,头上的猫猫耳朵似乎也跟着轻微的颤了颤。   “我们今晚换个位置。”   作者有话说:   顾狗:才不要选狗耳朵。 第65章 为你服软   法国酒店的隔音效果还是挺好的, 尤其是从卧室到客厅,再到靠近阳台的沙发上,随处响起的潮湿缠绵,也被黑夜吞噬得只剩下细微的声响。   头顶的狗狗耳朵一摇一晃, 时溪扶着男人的肩膀, 狠狠地坐在他的身上,才这么几下, 那只狗狗耳朵就有些不听话了, 非要往下掉。   顾延州仰着头看她,抬手帮她扶稳了, 身上那件黑白相搭的衣服凌乱,中间一排扣子被人扯开, 露出一片冷白的胸膛。   时溪捧着他的脸亲了两口, 看到男人两边的脸颊各出现一个淡红色的口红印,心情更加好了。   她只想磨磨他,并不动真格。想看他憋得难受的模样, 想看他情不自禁地失控, 还想看他穿着男仆装忍不住低下身段哀求。   结果顾某人等不及了,按着她的肩头,非说要开始, 还沉着嗓音道:“都让我穿上这件衣服了,能不能让我先服侍你?”   “......”   已婚的男人就是没有耐性。   时溪抬眼就是他头顶那两只毛茸茸的猫猫耳朵, 于是忍不住捏上去, 还拿起一旁散落的金色小铃铛给他挂在脖子上。   “猫猫。”   她笑出声, 最后用手指头拨弄了一把金铃铛。   “你是我的顾猫猫。”   顾延州双手掐着她的腰, 眸色浓稠而深, 眼睛跟她对视着, 突然略微发力,往上微顶。   两人头顶的耳朵都跟着晃了一下,伴随着铃铛清脆的“叮叮”声。   他也拿起另一条金铃铛,刚好时溪的衬衣滑落一角,露出白得发光的肩头,他就别出心裁地系在她肩膀那条黑色的吊带上。   时溪只是稍微一动,耳边全是铃铛的“叮叮”声,余音绕梁似的。   她伸手挠挠顾延州的下巴,最后还捏起来,轻抬,非常沉醉在小主人的角色里,“说,你是谁的小男仆?”   顾延州抬着下巴看她,漆黑如墨的眼眸中只有她的身影和碎光,零碎的深情杂糅在其中,“你的。”   底下的腹肌完全绷紧,勒得顾延州难受。   他单手扣着她的后脑勺,一把摁在自己的肩头上,另一只手往下,想将勒紧的围裙解开。   时溪赶紧继续捏住顾延州的下巴,狡黠地按住他的手不让动,舌尖描摹过他的唇线,勾着他的舌尖引向自己,不让他分一点神。   “乱动什么?”时溪很恶劣地压着他发胀的小腹,“猫猫不能乱动,会被小主人一口吃掉的。”   男人额头的青筋有些冒起,腮帮紧缩,低沉的嗓音似乎都有些发颤了,几乎咬牙切齿道:“疼。”   “疼?”她假装听不懂,还要不停扭动身体,发出阵阵铃铛的声响,“我怎么一点都感觉不到呢?”   “......”   顾延州受不了,仰头靠在沙发背上,格外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隐忍着她带来的每一寸折磨。   时溪从他身上下来,站在原地看着他。   她将肩膀滑落的衣领扯回去,脸上的潮红甚至都还没褪,却笑得像个经常流连花草的坏女人,拍拍屁股就不负责了。   顾延州好不容易才平复呼吸,双臂张开搭在沙发背上,缓缓才松出一口气。   他炙热的眼神对上她的视线,伸手将身上的围裙解开。结果易绑难解,何况刚才还被时溪故意多绑了一个结。   现在他的手指不稳,连缠绕在上面都特别费劲儿,好像被夺走了唯一那点清醒,牢牢被人掌控着。   时溪随意解开自己衬衫上的几颗扣子,散散热,狡黠地盯着他神色复杂的眉眼,“怎么了?我的小男仆需不需要帮忙?”   顾延州还傲着一张脸,非要自己动手解开,手背上的青筋隐隐凸起,围裙被扯得乱七八糟的。   见还是解不开。   男人开始有些凶了,小脾气冒出头,一头乖顺的小猫咪逐渐变成雄狮,耳朵上的毛毛眼见着就要炸起来。   时溪见状连忙凑过去,蹲坐在顾延州脚边,低头将围裙上第一个结给拆开,轻轻给他揉了揉。   “好了好了。”她轻声安抚道,“给你解开了,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刚要发作的雄狮好不容易才将气焰消下去,满脸写着不悦,还要伸手抓她头顶的狗狗耳朵。   抓够了,心满意足了。   顾延州才掐着时溪的腰从地上拉起,让她重新跨坐在自己身上。   刚坐上去,浑身的炙热就瞬间将时溪包裹。他将脑袋低蹭在她脸颊,沿着脖颈线一路往下,埋在她的锁骨上又继续蹭了蹭。   完完全全妥协了。   “小主人,我......不舒服。”   时溪攀着他的肩膀,心尖被勾得要忍不住尖叫了,赶紧摸摸他的头,又摸摸他头顶的猫猫耳朵,还要继续确认:“真的这么不舒服啊?”   “嗯。”顾延州抓着她的手心触碰,仰头含她的耳垂,舌尖勾着舔了舔,“你还没感觉到吗?”   “......”   确实。   很有感觉。   顾延州终于解开了身上的围裙,连同带子一起拉出来,随手就扔在一边。他还要一把按着她的肩头,一下子跟她调转位置。   头顶的狗狗耳朵被他弄掉了,铃铛也不知道滚到哪里去,循着黑暗,像是滚落进了沙发底下。   房间的光线越来越昏暗,外面已经下起了小雨,滴滴答答的雨点仿佛带着重量一样砸在了窗台上。   周围的空气也变得潮湿闷热,风刮着窗帘卷进来,撩开了空气中浓郁而暧味的气息。   法国这几天的天气不算稳定,今晚这场雨仿佛要越下越大,绵绵细雨,勾缠着人最深的欲念。   整个屋内只剩下玄关处的一盏小灯,光线昏黄,幽幽地勾勒出一室模糊的轮廓。   时溪躺在沙发上,乌黑的头发宛若瀑布一样散开,头顶一双漆黑的眸子紧紧盯着她。   随后,顾延州埋下脑袋,只给她看到头顶那橘黄色的嫩嫩小猫耳朵。   衬衫的扣子被一颗颗往下解开,风吹进来,沿着他的手指钻入,冷得皮肤都冒起鸡皮疙瘩。   胸口闷闷胀胀,视线里那只橘黄色耳朵也轻轻震颤。最后触感在顶端聚集,舌尖湿润,含着这雨天的冷风,一点点舔舐她。   突然。   橘黄色的猫猫耳朵不见了,转而对上顾延州的一张脸。他隐忍着,哑着嗓音问:“什么感觉?”   “......”   见时溪不理他,男人继续恶劣地低头,含吮着问:“你还没有告诉过我,是什么感觉?”   时溪推开他的脑袋,赶紧用衬衣重新包裹上自己,低哼道:“湿湿的。”   “......噢。”   顾延州身上的男仆装还没脱,两肩的雪白边边翘起,耳朵也在跟着晃动,他将她抱起,“舒服了?那今晚你来。”   -   昨晚他们玩得太晚,回酒店时都忘了烧水,唯一有的只是两瓶还没开封的矿泉水。经过一晚上的下雨,天气都有些冷了,温度更是直线下降,连矿泉水也变得冰冰凉凉的。   时溪起床想喝水,嗓子干得冒烟,开口时都有些哑了,伸手拍了拍旁边的床,结果没有找到人,慵懒着身子起来,“顾延州,我想喝水。”   房间外传来脚步声,顾延州端来已经调好温度的水,蹲坐在床边一口一口地喂给她喝。   时溪连忙抓着他的手,渴得将他玻璃杯里的水全部喝完,干涸的嗓子也终于得到了一些湿润。   抬眼瞄见他身上还挂着昨晚没取下来的蝴蝶结,时溪抓着它往自己的方向扯来,气呼呼道:“臭猫猫,你昨晚差点把我弄死。”   七天不见,前天还解了馋,结果上来就这么猛烈。   真要印证了多穿一件衣服,多了个主题,晚上那股冲刺头脑的刺激感也会随之飙升。   顾延州轻嗤,还要顺着她的开头继续往下讲故事,“明明是小主人先惹的祸,猫猫奋起反抗,挣脱了围裙,还给小主人挂上了铃铛。”   “......”   时溪将自己的脚腕伸出来,不知道什么时候,那颗原本绑在吊带上的铃铛系在了她的脚踝上。   她动一下,铃铛就响起“叮叮叮”的声音。   顾延州将放在床头柜上的猫耳朵戴在她的头上,俯身将时溪从床上抱起,轻哄道:“我订了明天下午的机票,你要是休息好了,我们可以回国去其他地方继续玩。”   “噢。”时溪给他肩膀上来了拳,“还有,你昨天是不是忘了戴......”   男人没听清,“戴什么?”   “......”   她抱着他的肩膀,仰头看着天花板。可能昨天也玩累了,迷迷糊糊间,应该是忘记看了。顾某人应该也不会这么强,一次就中了吧。   顾延州将时溪抱到洗手台上,挤好牙膏递给她,见她不想动,于是自己上手给她洗漱。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玩得太晚,人脑有些宕机,顾延州现在才反应过来,眉眼深邃含笑,凑近她,“噢,你说的是那个。”   时溪嘟着嘴,用脚丫子勾他的裤腿,夹紧,小声道:“那我,昨晚没留意到嘛,但是也太......贴了。”   说不上来那种感觉。   反正跟从前的不太一样。   她盯着顾延州一张帅脸,手指戳起他的嘴角,“不过,我俩的孩子一定很好看。我妈说过,要是生女孩,那就像你,生男孩,就像我。”   顾延州将漱口杯递给她,勾唇,随后又把洗好的毛巾给她。见时溪洗漱好了,才轻声道:“这件事主要是看你。你要是想要小孩子,我就尊重你的意愿,好好守在你身边,照顾你。”   男人双臂撑在她两侧,牢牢将她圈在自己身前,眼神温柔得如同细雨滋润。   “你才是我的唯一。” 第66章 为你服软   在法国的最后一天, 时溪恢复活力就继续玩了。她将这一整天的时间全都留给顾延州,还找到了当地著名的情侣小镇。   附近有个专门挂心愿红绳的许愿树。听说很灵验,每年从全世界飞来挂绳的旅客也很多,都祈愿能一生一世一双人。   时溪拿到红绸丝带, 还挺想将它挂在树上的, 奈何自己的身高不够,连个枝干都够不着。于是她转头递给顾延州, 让他去挂。   男人抬头看向头顶的树, 指着其中一处,“挂这里?”   “行。”时溪将红绸丝带递给他, 谁知道身体突然离开地面,眼前的景象像是瞬间变得开阔起来。   顾延州在底下稳稳地抱着她的大腿, 给足她安全感。往下瞧他时, 男人的眸子里全是零碎的光,他还要继续往上托举,让她的手臂能轻而易举碰到头顶的树干。   时溪伸手将红绸丝带挂到树干上, 回到地面就拉着他一起许愿。   “我希望, 我身边的顾延州先生永远爱我!能够爱我一辈子!”时溪双手握成拳,还要偷瞄旁边的人,“上帝问身旁这位顾先生, 你能做到吗?”   顾延州微勾唇角,也学她一样双手紧握, 闭眼许愿道:“我顾延州一辈子宠她, 爱她。同时也希望, 我身旁的时溪女士能够幸福快乐, 永远恣意洒脱。”   时溪笑道:“那我再许一个!希望我的顾延州先生能够永远年轻帅气, 哪怕到了八十还长这样!”   顾延州被她逗笑, 顺着她的话继续往下:“希望时溪女士也一样,到了八十依然年轻漂亮。”   许完愿,时溪依然保持着握拳的模样,突然轻声道:“顾顾,如果有一天我们终将要老去,我想比你先走。”   “......”顾延州眉头微蹙,“为什么突然要这么说?”   “因为我想一辈子跟你在一起,但是不想做最后走的那个人。”   时溪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这种沉重的话题,“我若是要走,必然像风一样随心随意一身轻。但如果你比我先走,那我肯定做不到那么轻松,还要独自一个人留下来,面对那么多麻烦事。”   哪怕出国旅游一周,七天没见,她也已经很想很想他了。   她早就习惯了顾延州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每时每刻。   只要一想到如果未来的某天,要独自一个人面对没有他的生活,那该有多痛苦。   顾延州俯身将她一把入怀里,低声轻哄道:“如果到了那么一天,我会提前将麻烦事处理好的,你不用担心。”   “不听不听!我才不要呢。”时溪捞住他劲瘦的腰,脸蛋往他怀里蹭了蹭,“我想要你好好的。”   想要顾延州好好的,一辈子无病无痛无伤无灾。身边有朋友、有家人、有爱人,还有他用全副心血筑起的事业。   只要想到这么一个爱她,宠她,肯为了她服软的男人。   哪怕是穷尽一切,她也想让他过得更加幸福。   景点里的人越来越多,他们赶紧牵着手走出许愿树。   结果还挺巧,他们在情侣小镇里闲逛时遇到了一个老熟人。   许多年没见面的薛尧牵着自己的女朋友,迎面跟他们撞上。   听说他现在收编到国家跳高教练队,还找了个英国女朋友,明天就打算结婚了,事业和爱情两双丰收,去年还回南淮大学挑选国家队成员。   如今再次见面,大家身上似乎都发生了不少的变化,变得更加成熟坦然。   薛尧望着时溪,一双桃花眼里出现明显的笑意,他移开目光看向顾延州,也含着笑:“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在一起的。”   顾延州紧握住时溪的手,原本是用掌心包裹她的,在昔日情敌面前,又赶紧跟她十指相扣,还故意露出两人硕大得晃眼的结婚钻戒。   早就看穿他的意图,薛尧也将女朋友的手举起,给他们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女朋友,Kitty,恋爱两年了。我们打算明年结婚,希望能在婚礼宴会上见到你们的身影。”   时溪笑着点头,“好呀,我们到时候会去的。祝你幸福。”   顾延州也跟着她:“嗯。我们夫妻俩会去的。”   薛尧和他女朋友还要前往许愿树,于是大家就在路上分别。   他最后临走时喊住她,“时溪,你当年说的话很对。谢谢你,我也终于找到更适合自己的女孩子,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时溪朝他们挥手,“一辈子都要幸福!”   他们的背影走远后,顾延州才歪着头凑近她,见时溪还在那挥手,故意在她耳边轻咳了声,“时小溪。”   “啊?”时溪转头看过去,差点撞上他高挺的鼻梁,“叫我干嘛?”   顾延州微眯双眸,闷声道:“你们什么时候说了这么多的话?在哪里说的?英国?还是在南淮大学?我怎么不知道?”   他凑得特别近,身上充满了侵略感,每次遇到情敌时都会这样。   “你们当时,还说了什么?”   时溪望着面前这个吃醋时连嘴角都会下撇的男人,忍不住伸手捏捏他的脸颊,大拇指按着他的唇边往上提,轻声细语地哄他:“过去那么多年了,咱们家的顾顾还要吃醋啊?”   “我才没有吃醋。”顾延州抬起头,有意无意地补充一句,“反正人家现在有女朋友了,也快要结婚了。我更不可能吃醋的。”   啧啧。   瞧瞧这个傲娇的样子啊,真是一点都没有变过。   哪怕是结婚了,顾延州还是像只大型犬一样,四处嗅嗅她身上的味道,还要警惕地防着其他雄性狼犬的觊觎。   顾某人还要继续喃喃:“反正你现在喜欢的人是我,刚才还说要一辈子跟我在一起。”   听到他这自己哄自己的话,时溪简直要哭笑不得,只好给他解释道:“其实当年,我就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也祝福他能找到更喜欢的女孩子,希望他未来幸福。没有别的。”   “......哦。”   “而且,人家最后还祝福我跟你能在一起呢。”   男人略微挑眉,脱口而出:“那姓薛的这么好人?”   “啧。”她笑道,“所以你还吃不吃醋了?”   他眉目舒展,心情也好了不少,“还行吧。”   两人走到情侣小镇的深处,面前的视野也变得狭隘起来,花团锦簇的拱门桥形成一个爱心,鲜花的味道扑面而来,混着一股淡淡的甜香。   时溪深吸一口气,“这里挺适合拍照的。”   “那就拍吧。”   顾延州拉着时溪的手臂,让她站在拱门桥下,随后整副身躯从后压上来,用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   手上举着手机,前置镜头刚好对着他们的脸。   “突然想起。”顾延州磨蹭她的发顶,“我跟你好像还没有自拍过。”   镜头里的男人浓眉,内双,眼皮褶皱且窄,浅棕色的眼瞳被染上了光,变得像是一颗琥珀石般。曾经眉眼间与生俱来的冷感,似乎也在不知不觉间淡去了很多,变得犹如春风般温柔。   他的食指和拇指戳向她的嘴角,往上提。   学着她刚才那样。   照片拍下,他们的笑容也定格在这个浪漫的日子。   ***   回到南淮之前,他们还特地去了趟灵隐寺。在香火不断、白烟袅袅的寺庙里,伴随着悠扬绵长的钟声,心境仿佛也安静下来。   时溪也是听周倩倩说,灵隐寺的姻缘签还是挺准的,要是抽到上上签,那一定就是命定的缘分。   于是她趁着顾延州去买香,偷偷跑去抽了签。   再回来时,顾延州手上拿着一捆未开封的香,见她嘴角都要翘到天上去,连忙好笑问:“你笑得那么开心做什么?”   她将抽签结果放在背后,笑嘻嘻道:“你猜猜我们的姻缘如何?”   “我不信这些,但肯定是好的。”   “有多好?”   顾延州俯身去抢她手上的签子,低头看向躺在手心里那枚小木块。   ——上上签。   “前身分分合合,旧爱回头;往后破镜重圆,重修盟好。姻缘美满。”   时溪从他手上拿回签子,轻哼,“幸好是上上签,不然我肯定要扔掉的。谁也不能阻止我跟你在一起!”   顾延州默念了声:“分分合合,破镜重圆。说的还挺准的,怪不得你要带我来这里。”   “顾某人还说不信神佛呢,被说中了,现在总该相信了吧。”她拉着男人去点香,歪着脑袋看他,杏眼弯弯,“不过我还是更相信,缘分不止天注定,还需要两个人努力才行。”   男人伸手揉揉她的头,点好香,将香烟插入香炉里。   顾延州跟她十指相扣,小手柔软无骨,躺在他的大掌里,两只相碰的戒指耀眼夺目。   “感谢你的努力,时小溪。”他说。   时溪笑嘿嘿:“才没有呢。我家顾顾才是最努力的。”   -   回到南淮已经是第二天,时溪将本来就不多的行李随手扔在客厅,累得直接瘫倒在沙发上。   顾延州倒是没闲着,抓着时溪的手臂推她进浴室,催促她赶紧洗澡。   时溪进去没多久,突然急急忙忙地跑出来,捂着隐隐作痛的小腹冲进卧室。   “时小溪,你怎么了?”顾延州从后跟上来,见她蹲坐在地上找东西,上前就问,“你要找什么?我帮你找,你去洗澡。”   “我找姨妈巾。”她有些窘迫,“刚刚发现好像要来了。”   “......”男人凑过来,低头帮她一起翻找,一下子就找到了,还顺道找出了暖宝宝和按摩腰酸的锤子。   他将时溪重新推进浴室,转头帮她拿换洗的衣服、止痛的布洛芬,还有温热好的清水。全部东西统一放在一起,等着她出来。   时溪快手快脚洗完澡,随便将头发一盘,用吹风机把头发吹干,急急忙忙跑出来拿止痛药时,发现顾延州已经帮她全部准备好了。   顾延州:“姨妈巾够不够?我刚才看到那一片短的好像没有了。”   时溪纠正他:“那个叫日用。”   他从沙发上起身,随手就拿了一件外套披在身上,“行,我现在下楼买,你去床上躺着。”   她点点头,垫脚在他耳边说了几个牌子,“记好了。以后买姨妈巾这个光荣的使命就交给你了。”   他嗤笑,揉揉她的头走出门。   见顾延州走后,时溪将有一些弄脏的内裤洗干净,挂在专门洗内衣内裤的衣架上,又把换下来的衣服先扔进洗衣机。   看着开始运作的滚筒,她双手撑在机器顶盖上,心想蜜月期间他们发生了那么多次,还以为哪次不小心会中了,没想到亲戚先光顾。   不过也是,顾延州在这件事上一向很尊重她的意愿。   而且如果没记错的话,顾延州好像一直以来都不太喜欢小孩子,嫌他们闹腾,哪天吃醋还要跟小孩子抢她的关注。   除非是她坚决想要,不然让一个小崽子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中,顾延州肯定不愿意的。   洗衣机已经开始滚动了,盖子也有些震手。   时溪慢吞吞地离开阳台,也不想上床躺着,于是走去顾延州平时办公的书房里坐,顺着他底下那把人体工学椅,百无聊赖地看着天花板发呆。   不知道脚踢到了哪里,一堆白花花的信封“哗啦啦”地从地上的箱子里倾倒出来,撒了一地。   她吓得双脚一缩,看清地上的都是什么,才从椅子上下来,蹲在地上将信封捡起。   ——来自英国的瑰丽酒店   是顾延州上次去英国见她住的那家,还记得有个直通顶层的巨型热带鱼水族箱。   所有信件上都有一个标注的时间,日期分别是从大二到大四的寒暑假。   以及她留在英国读研究生的那年,更是每隔两个月就有一封。   实在不是时溪想看,只是其中一张信笺从信封里掉了出来,边缘似乎被水打湿过,显得皱巴巴的,都有些发黄了。   那是一封写在大二暑假的信。   字迹是顾延州的。   “她染了头发,金黄色,跟她的同学走在一起差点没认出来。她好像有点不太习惯吃这里的东西,每次吃的都有点少,有点担心她这么下去身体会不舒服。   ......第二天就去医院了,这体质......   托她的同学送了药,不知道能不能用得上。医生说她有点胃溃疡,幸好程度不算太严重,给她送的白粥都不肯喝,哎。”   第二封写在大三寒假。   “她好像长高了。现在应该有165了吧?她还真是受欢迎,身边出现了好多男生,有说有笑的,好像比以前开心许多了。   回来的时候见到那个姓薛的,幸好他们不是在同一个学校,每周见面的时间也不多。放心了。但是,为什么她身边还是那么多男生?”   第三封还是在大三寒假,留的话很简短,背面却记录了她的课表和平时的生活习惯。   “好想去见她......但是她会生我的气吗?”   第四封和第五封还是大三寒假,依然是很短的话,记录的是她在英国培养的一些小爱好。   “好想去见她。”   “能不能现在就出现去见她。”   时溪拆开第六封,这封是他在大三暑假期间写的。背后不仅有她的课表,习惯和新增爱好,还有他别别扭扭画的一个布朗熊。   “她明年应该要回来了吧?她要是再不回来,我要疯了!我要疯了!能不能连夜将她带走?她会不会跟我走?699天了,她怎么还没回来?她是不是都不想我?   算了。既然她不想我,我也不要想她,以后我们就这么散了吧,谁爱等谁等。两年连个微信都不发,某人早就把我给忘了吧。”   可我真的好想她。”   第七封是在她读大四的时候。   上面什么都没记,只画了一只布朗熊,画技相比起上一封要好了很多,只是中间的表情却是闷闷不乐的。   “时溪,回来吧。我真的离不开你。你以后要我做什么,我都听你话了。你喜欢什么样的男朋友,我也照着去做。   你不就是想要一个乖点的、听你话的、会对你服软的男朋友吗?行,我可以做到的。   我可以为你做到。   我可以为你做到。   我可以为你做到。   只要你肯回到我身边。   行么?”   还有最后一封,她就读研究生期间。那是他们频繁聊天的时候,关系也比之前要好了不少。画的布朗熊脸上终于有了一个笑容。   “我以后会对她好的,不会再让她离开我。”   ......   这些信是从英国瑰丽酒店寄过来的,也就是说,他曾在每个寒暑假都去英国看过她。   但从来没有在她面前出现过。   他却默默地用一笔一划记录她的生活,习惯和爱好,细心地关注着她在英国的生活。   以前还嫌弃她长这么大人了居然钟情于一个卡通人物,结果这么多年来却在信上学着画。最后一封的画技都可以称得上炉火纯青了。   时溪用指腹抚摸上那只熊,心想顾延州到底知不知道布朗熊的寓意。   它不仅仅是一个可爱的卡通形象,更是代表“默默地爱着对方”。   她喜欢布朗熊。   同时也因为,它像顾延州。   ——聪明。平时不爱说话,表面冷漠内心却柔软,生起气来很吓人,多年来一直爱着一个人。   还有最后一封。   封面似乎跟其他的不太相同,日期特别新,是在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写的。   还记得那晚,他半夜从床上起来,消失了好一阵才回。回来时,他解释自己是去写点东西,但是没说写什么。   当时她也睡得迷迷糊糊,压根儿没听清。现在看来,他应该是为了写这一封信。   很简单的一段话。   “与她厮守,爱她入骨,只为她一人服软。——顾延州矢誓”   从来没在其他信件上留自己名字的人,现在却在这句话后留下犹如一生承诺般的印记。   失而复得后的珍重。   似乎连写每个字的力道,都有些穿透纸背。   仿佛再也、再也不能承受她离开的痛苦。   不知不觉间半小时过去,屋子传来开门的声音。   时溪连忙将手上的信封全都装好,一并塞进了原本的箱子里,安安静静地放回去,随手拿起他放在桌上的书,打开翻了翻。   顾延州的声音从玄关处传来:“时小溪,你肚子疼不疼?我给你买了个暖宫贴,你先贴上去。”   她从书房里应了声,蓦地发现手上的书拿反了,赶在他走进来之前,赶紧调转方向,“不疼,但我不知道布洛芬能不能及时救援。”   “所以我还给你买了这个。”   顾延州将一只巨型布朗熊玩偶递给她,“洗过了。一直放在车上,想着哪天给你个惊喜,结果你晕车......”   他又从身后拿出几袋零食,全都是她那天在法国没买成的零食,连同牌子都是一模一样的,“你喜欢吃就吃吧,但尽量少点。”   时溪从他手中接过布朗熊,开心了,继续接过他递来的零食,心情更加好了。   完完全全驱散了来姨妈时的不爽。   男人从裤兜里拿出一条银链子,上面挂坠着一颗极为漂亮的粉色海螺珍珠,珠子上透着独特瑰丽的火焰纹理,两边形状罕见的对称。   听说这种珍珠是从女王凤凰螺体内孕育出来的,光是这种螺就需要捕获星辰般数量的贝类才能偶遇一只,产量异常稀少,能做成珠宝的,更是罕见。   这么一颗非常罕有的珠子,现在戴在她的脖颈上,仿佛身体上的任何不适都消失殆尽。   时溪甚至都不敢用手碰,忙问:“这项链很贵吧?我记得,之前在拍卖场上开出的价格至少都要一套房了......”   “没多贵。给你,值得。”他捋开她的头发,“现在开心了吗?”   她猛点头,“开心得我脑袋都要甩掉了。”   不过就是来个小小的大姨妈,居然一下子收到这么多礼物。   “心情好了,肚子是不是也没那么疼了?”   “不疼了,不疼了。”   顾延州才从兜里拿出两包日用,低声轻笑道:“刚才那个女店员以为我不懂,非要站在旁边帮我挑。气人。”   时溪以为他说的意思是,一个大男人去买姨妈巾很尴尬。   谁知道,他还挺骄傲道:“我一个做老公的,怎么可能不懂。”   “——你都教过我的。”   作者有话说:   明天都市篇完结,一定要来看!!!人人都有红包!   “贴”是因为买了超薄。 第67章 为你服软   度完蜜月回来, 时间仿佛从慢变快,再度回归到婚前那种忙碌的工作生活。整个步调节奏加快,时光流逝之间,婚后的甜蜜非但没有冲淡, 还越发的浓郁。   财务部刚结束了一轮会议, 时溪正式提高对IwI会计师事务所的股权占比,同时加大了事务所对外的商务合作, 给时顾科技拉来了不少合作方。   业务范围扩大, 公司的算法服务器也新增了二十台,每个月收到的单子数量繁多, 做都做不完。   同期股价也在所有科技公司中一骑绝尘,远超了所有人的期待。   公司整体估值都翻了好几倍, 现在加上IwI会计师事务所在背后的运营, 未来往全国性千亿企业,甚至国际万亿企业的方向也越来越明晰。   这放眼整个算法领域市场,能在短短几年内达成这样的成绩, 是非常难以想象的。   于是在最新一期的商业杂志中, 主编的一篇报道直接将时顾科技送上热门。编辑将顾延州和时溪的简介都写了,分开两部分介绍他们的贡献。   一个负责企业奠基。   一个负责扩大发展。   男女搭配,缺了谁都不行。   后来娱乐杂志也跟着报道, 将他们从高中到大学,再到时溪出国留学, 顾延州留在国内创办企业。几年后, 两人再次重逢, 并且联手打造公司的故事写成一篇连载文。   以及, 当时瞒了外界很久的上市危机同时也被写了出来。   放出消息的周倩倩还笑着说:“幸好咱们的时总一回国就发现了数据问题。这么经典的案例, 当时对企业来说可能是个避讳点, 但现在也不用瞒着了。有我们时总坐镇,公司的发展杠杠的!”   时溪在旁边听周倩倩说话,将手上的零食包递给她,附和地点点头,“是。咱们的周总从人事招聘转行到宣传总监,时不时就给媒体写出一篇爆款文章,现在所有杂志和报纸的编辑都希望你持续放料呢。”   周倩倩暗示道:“那也多亏你跟顾总啊,你们有料给我,我才有机会放出去。”   “有啊,当然有。”时溪将一份审计通过书递给她,“来,放料吧。”   ”时顾科技正式给南淮大学捐赠一栋图书馆,以及两千本学术书籍。同时,启动助学基金会,对家境困难的学业优等生提供补助。”   时溪挑眉:“料够猛吧。”   周倩倩啧啧接过,低头将手上的审计通过书从上到下扫了一遍,点头,“不错。我们正式向公益事业迈进,之后又可以宣传一波了。”   “行,交给你了。”   时溪从沙发上站起,捏捏周倩倩的脸,“下班啦,赶紧回去吧,我要去找我家顾总玩了。”   周倩倩提醒道:“你们家顾总不是还在开会吗?”   “是吧。”她看着手机里全是布朗熊犯困的表情包,不由笑出声,信誓旦旦道,“但我估计他这会儿应该在走神。”   ......   临下班的会议一般都不重要,大多是部门领导之间的小打小闹,闲来无事的吹吹水,有时候见顾延州无聊,还非要拉上他唠叨几句。   然后,闲聊结束了,刚好就到去饭堂抢免费水果的时间。   促进跟同事感情的同时,还能打发打发时间,最后拿着饭堂派发的水果开开心心回家。   一举三得。   全公司同事的正常操作。   时溪上到顾延州的办公室,看到他果然用手支着脑袋发呆,双眼没什么焦点地看着前面的平板,放的音量很大,连她过来的脚步声都没有听到。   男人的领子没有扣好,露出锁骨和胸膛。他发呆了好久,抬头时终于看到了她,脸上的无聊一扫而空,连忙对平板里的人说了声:“各位,我离开一下。”   平板里传出谭平的声音,“听这声音应该是时总来了吧?”   吴兴师兄也笑道:“这小两口度完蜜月之后还更加腻歪了。果然啊,小别胜新婚,新婚加新婚,情意比金真。”   其他人听见都在笑。   顾延州连忙将时溪捞到自己的大腿上坐下,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有些委屈地抱怨道:“你怎么现在才来?我等了你好久。结果他们还非要拉着我说话,累死了。”   时溪伸手捂住他平板的麦,还要故意凑到他耳边,“顾总等我干嘛呀?嗯?不积极下班,打算等会儿做点什么事儿?”   平板里还传出他们的声音,在这种氛围下,两人的悄悄耳语就显得隐秘又刺激。   顾延州的嘴唇贴着她的耳垂,说话时会出现细微的震颤,嗓音撩人道:“那你呢?时总不积极下班,又是想找我做什么?”   “我找顾总,当然是为了——”时溪凑到他耳侧,“深入交流我们夫妻之间的感情呀!”   男人眉毛微挑,嗓音也逐渐嗳味,“噢,时总下班还有精力?平时我们不都是在周末才......”   平板里传出谭平的喊话声:“喂,顾延州的麦怎么关了?你们小两口是不是背着我们谈一些奇奇怪怪的话题?”   吴兴师兄也跟着笑:“哇,谭总,你还好意思说人家,你怎么不跟周总谈一些奇奇怪怪的话题啊?你这个不顾家的大直男。”   “谁谁谁不顾家?我还在等我老婆下班呢。”   其他人还在谈话。   时溪已经转身跨坐在顾延州大腿上,伸手抓着他的领带放在掌心里扯了扯,语气暧味道:“顾总,你想么?”   顾延州双手揽上她的细腰,眼眸中仿佛有碎光闪烁,隐晦道:“可我这里没有。”   “没事。”她的手指触碰他的锁骨,“我姨妈刚走,安全期。”   “......”   这句话仿佛一下子助长了顾延州狠狠压下的欲念。他手臂提着时溪的腋下捞起来,将她整个人放在办公桌上。   时溪双臂圈住他的脖颈,上半身完完全全跟他紧贴,扯落他的领带,不管不顾地要跟他接吻。   后脑勺被人紧扣,唇齿相贴,黏腻又潮湿,周遭的气息仿佛也沸腾起来,灼烫人的皮肤和心脏。   耳边传来办公室门锁落下的声音,随后领口的扣子也“啪嗒”一声被扯开了。   “顾延州,等一下。”   时溪连忙按住他,拿起桌上的黑色眼镜戴起,手臂搭在膝盖上,还要扮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架势,“在此之前,我想问问顾总,今天的报账单签了吗?”   顾延州已经听不懂无关的事情了,扣着她的后脑勺,舌尖狠狠地长驱直入。   男人扔掉自己的领带,随意将领口拉扯得更大,他将她按在办公桌上,掌心直接将平板关上,随之消失的还有其他人的声音。   他俯身上来亲她,从额头、鼻子再到下巴,掌心所过之处,酥麻得像是有一道道电流流窜,直冲四肢百骸。   时溪的唇瓣被他含吮着,听到他染了沉重欲念的喘息落在耳边,刺激她全身上下敏感的神经。   桌上的文件扫落,终于空出一个地方。   白腻的后背紧贴光滑冰凉的桌面,最后被一件黑色西装垫着,上面还沾着男人的体温,冰与火之间,双腿也忍不住颤栗。   时溪抱着顾延州的脸亲吻,手臂用力地攀着他,让他进得更深一些,也让爱意变得更加浓厚,完完全全占据这个严肃穆然的办公室。   男人轻声在她耳边呢喃了声。   “你最好了。”   ***   五月,入夏。   清风晴朗,万里半空飘散浅淡的云团,绵绵如丝的云随风飘飞,游离无依。   时顾科技捐赠的图书馆正式建成,共有三层阅览室,几千多册图书和期刊上架,顶层还设置了咖啡厅,不久后将对外招商。   揭牌开馆当天,吴教授特地邀请顾延州和时溪回校剪彩。   当天来的学生很多,站在前头的不少是数学基地的学生。他们挥手跟时溪打招呼,还跟随其他现场的工作人员一同维持秩序。   剪彩仪式开始。   顾延州一身西装矜贵清冷,他从礼仪小姐手中接过一把金色的剪刀,转头看向旁边的时溪,点头朝她示意。在主持人的组织下,他们提起手上的红绸带,用剪刀裁断。   现场的学生立马响起掌声和欢呼,两边彩礼炮放响。   吴教授朝顾延州伸出手掌,笑道:“顾总,以后你要常来学校探望,学生们都很欢迎你和你太太。”   顾延州侧身跟他悄声道:”教授,明年会捐个饭堂。这是我太太提的,我听她。”   吴教授脸上立马出现一个笑容,拍了拍他的肩,“好小子,听自己媳妇的话对吧?真够爱老婆的。”   时顾书苑正式开张,第一批学生井然有序地进门,只允许在第一、二层楼的空间自由行动,第三层留给投资人参观。   时顾书苑和其他图书馆不同,整个设计风格跟公司大厦是一样的,走廊上还挂着顾延州替学校获得的各种数学竞赛奖杯。   其中一个房间还打造成剑桥的风格,像极了时溪曾经经常去的自习室,墙面上还挂满了她在交流学习期间,所有获得的奖项和荣誉。   站在天台的咖啡馆,还能遥遥看到位于城中心的时顾科技大楼。   这里,真真正正保留了他们两人独有的年少记忆。   从图书馆里出来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半,不少学生下课,几波人浩浩荡荡地从教学楼里出来,往学校饭堂涌去。   他们特地避开人流,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散散步。   大学环境清净怡人,鸟语花香,一排排绿树林立成荫,沿着中心湖畔围成一圈。金黄色的星点浮在水面,偶尔还能看到湖面泛起层层波澜。   时溪牵着顾延州的手从图书馆里出来,才走几步就停下来了,拉着他的手甩了甩,“我走不动。”   顾延州回头看她,来到她面前,“怎么了?累了?”   她扶着顾延州的手臂,摸摸自己的脚踝,小声嘟囔道:“脚酸,不想走了。”   “这么快就累了。”顾延州顺着她的目光往下看,眉头轻蹙,“不过你这段时间,怎么总是脚酸?要不要去看看医生?”   时溪摇头,“不用,我觉得没什么问题,就是累了而已。”   男人只好在她面前蹲下,掌心往后捞了捞,“上来吧,我背你。”   她勾起唇角,手臂攀上他的肩膀,将上半身贴在他宽厚的背部,小脸还蹭了蹭,心满意足道:“哎呀,顾顾真好。”   “抱紧我,小肚子贴紧点。”   顾延州往上托了托她的双腿,“快,不然要掉下去了。”   时溪“嗯”了声,扶着小腹小心翼翼地贴近他,夸道:“你的手臂好有力量哦!”   前面的人忍不住嗤笑,“今天怎么嘴那么甜。”   “不止今天啊,我天天都嘴甜。”   路过南淮大学医学部,一个气质清冷的男人从研究生大楼里出来,五官标致,双眼皮很深,身上还穿着白大褂,身材高挑,走在路上格外惹人注目。   时溪的目光不由自主被吸引了,还轻声叹道:“哇,好帅。”   底下的男人立马就不高兴了,闷闷地喊她:“时小溪,在夸谁?”   “你你你。”她连忙轻哄。   她抬头看向旁边的白色教学楼,这里仿佛比其他的学校建筑还要更高一些,楼梯层级宽而深,显得楼宇庄严肃穆。   “这里是医学系的研究室吗?”   “嗯,我们公司也有跟医学系合作。”顾延州终于看到了对面那个穿白大褂的男人,“那位是比我们高两届的医学系师兄,温时宴。”   时溪有点印象了,“啊,我想起来了!你受伤那会儿,我就天天看他的医学报道,给你用积雪草涂伤疤,也是他教的。”   这位温时宴可是国内有名的医学专家,在美妆护肤领域申请专利无数,国内好几家大牌护肤品的新品配方都是出自他手,专业度和知名度享誉国际。   本人长得又高又帅,平时不喜露面,但只要他在美容护肤杂志上有过专访,那一期总是会被疯抢到售罄。   当时只是听闻温时宴长得帅,没想到本人这么帅。   身后有小姑娘追上温时宴,摇摇他的手臂,嗓音软糯地轻声问:“哥哥,你能不能停下来理理我?”   男人隐忍地没有转过身,嗓音很低,“你还要不要听我的话?”   小姑娘一张小脸委屈得要哭了,“不是一直都听你的吗。”   趁男人还没说话,小姑娘抢先道:“其实我上次也偷亲了你。”   “......”   温时宴嗓音无奈,甚至有些不知所措,“虞忆,我们不能在一起。要是让虞教授知道了,他生你的气怎么办。”   小姑娘脑袋上扎着一个小小的丸子,听到这话立马就瘪下去,“那我们,不告诉他就好了。”   “不行。”男人蹲在她面前,视线互相平行,轻哄,“比哥哥好看的男生还有很多,你可以找找你们同系的男生。”   虞忆摇头,“不要。他们都没你好看。”   “......”   旁观了整场对话的时溪咂舌:“这个小姑娘真猛啊,我听说这位温专家可是医学界难以采撷的高岭之花,好多美女都想撩他呢。”   顾延州吃味地问道:“你觉得他好看?”   时溪刚想点头,话到嘴边再次夸夸他,“那肯定没有你好看。”   如果说顾延州曾是南淮大学本科部的校草,那温时宴就是研究生部的现任校草。两棵校草放在一起对比,那肯定是杀得你死我活的。   对比不了,对比不了。   还不如多夸夸这个爱自己,宠自己的顾校草。   没多久,身后传来脚步声。   时溪转头往后看,突然发现温时宴将小姑娘背了起来,一脸心疼道:“哥哥带你去医务室,好不好?”   虞忆趴在温时宴背上,摇头,“不要去,我要哥哥背。”   “你就是欺负我吧?”   “......我脚好疼。”   两个男人身上都背着女人,并驾齐驱似的一起走在过道上,画面莫名有些搞笑。他们还相互看了对方一样,点头示意。   “顾总,顾太太。”   “温师兄。”   虞忆埋在温时宴的后脖颈,软绵绵地问:“哥哥,他们都是谁呀?”   “你师兄和师姐。”温时宴低声道,“不许装小可爱。”   “.......人家哪有装小可爱。”   时溪跟那小姑娘对视,也在这时,虞忆朝她笑起来,嗓音软软糯糯,甜甜道:“姐姐好。”   “......”   顿时被她萌到了。   同样是水汪汪的杏眼,配一张可爱的圆脸,标准的甜妹长相,笑起来还有浅浅的梨窝,身上独具的元气和娇憨,也在这一笑中被尽数放大,仿佛一颗清甜的柚子糖。   温时宴脚步匆匆,背着小姑娘往医务室的方向小跑过去。   看着他们俩的身影,时溪也学小姑娘卖萌,“顾哥哥,我的脚也好酸,你帮我揉一揉,好不好啦?”   顾延州瞟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托着她大腿的手往脚踝上抓了抓。突然悬空的感觉,吓得时溪连忙抱稳他的后背,“顾延州!”   “上车再揉。”他还要学人家补上一句,“不许装小可爱。”   时溪笑出声,一拳锤到他的肩膀上,“干嘛呀!我才没有!”   心头突然有些感慨。   跟顾延州相识那么久,他们明明都在长大,长成跟父母一样的大人,变得更加成熟坦然。   但是只要两人黏在一起,这个世界上所有属于小女孩该有的粉红泡沫和灿烂烟花,仿佛都是可以让她永远拥有的。   完全没有因为结婚这件事,而产生任何的改变。   她可以永远年轻,可以永远像个热恋中的女孩。   她可以是个撒气但有人哄,有人接纳她所有小脾性的任性姑娘。   她也可以当个随心而行,哪怕说走就走,也有一个固定的温暖港湾,随处停泊也会感到安心的小妻子。   她好像,被顾延州宠成了小孩儿。   不再是在职场上那个需要时刻保持专业度的时总,不再是朋友同学眼中保持学业优秀的时同学,也不再是父母拉扯着长大的溪溪,更不在是外界人眼中事业家庭双丰收的时溪。   而是。   顾延州一个人的时小溪。   怪不得真正相爱的人,最后都会变成幼稚的小孩儿。   因为一想到要跟自己心爱的人去看这个世界,感觉它的美好,似乎只属于少年时,想要好奇探索这个世界的童心也会跟着萌发。   一切都充满了无限向往。   两人交叠的影子路面上投映。傍晚夕阳落下山头,远处云层也变成橘黄色,静谧的氛围笼罩上整个清幽的校园过道,地上也落下一圈圈浅淡的光斑,斑驳迷离。   时溪靠着男人的后背,突然感觉两颗心贴得好近,心跳声仿佛在同一个频率上震动,变得更加缱绻缠绵。   她低头往顾延州耳边吹了口热气,喊他:“顾顾。”   顾延州转头看过来,“嗯,怎么了?”   “我来考考你,你对幸福的定义是什么?”   男人侧头看过来时,脖颈上凸起的喉结轻微滚动,沉思片刻后,很认真地道:“以前,我好像并没有体会过这个词,听上去太遥远了。”   “后来在高中遇见了你,我第一次觉得幸福,是你安安静静枕在我的臂上睡着的时候......”他笑了笑,“那个时候觉得,你不跟我对着吵闹好像还挺乖的。”   时溪听笑了,“这样你就觉得幸福了?”   “是,就这么简单。”顾延州望向前面的路,勾唇,心情看上去好像很好,“有你在我身边,我就觉得是一种幸福了。”   “被你需要,被你依赖,最后被你爱着——”   他停顿片刻。   “就是我顾延州最大的幸福。”   时溪赶紧将他抱得更紧,笑得杏眼弯成一个月牙,“结婚后你好像越来越会说情话了,顾延州。”   “这不是情话,情话是用来哄人的。”他突然停下脚步,一字一句,语气坚定道,“我刚才说的,全是真心话。”   还说不是哄人的呢。   时溪被他哄得更加开心了,凑到他耳边轻啄一口,奖励他,“顾顾,我们以后会更加幸福的。”   “嗯。”顾延州重复,笑着道,“我们会更加幸福。”   哪怕曾经有过分开,哪怕有过争吵和隔阂,但依然阻挡不了相爱的人坚定地,牵手共赴未来。   幸福。   从此永存。   【都市篇·完】   作者有话说:   耶!全篇大致内容都写完啦!!明后天写完男主视角!这本裸更两个月,太累了,写不动了,需要一段时间休息,所以校园番外缓几天再发(3月4日),一周2~3更,期间会修修文。   你们说的包子其实已经有了,嗯,在细节里,如果有机会的话会在微博上更新包子日常的。   感谢一路追下来的宝子们,你们的ID我真的好眼熟好眼熟了!每天更新完第一时间就想看到你们的评论,这也是我最大的动力了! 第68章 顾延州视角(1)   回想起他们第一次分手, 那是在高考后的暑假。   夏日的虫鸣声作响,搅乱人心头所有平静,远处火烧云渐近,仿佛一团火般灼烫人的理智。   南淮大学附属高中门口挂上一条红色的横幅, 中间的金色字体醒目大气, 恨不得让整条街的人都能看到。   ——“庆祝我校学生顾延州摘得高考状元”   顾延州站在学校门口,一遍又一遍地打着电话, 但是对方一直无人接听, 显示忙音。后来他直接发了微信:【现在,接我电话。】   好不容易, 时溪终于接起电话,“顾延州, 我在学校对面那条街。你转头就能看到我。”   他转过身, 刚好看到时溪站在对面马路。   小姑娘一袭浅蓝色的短袖连衣裙,身形高挑瘦小,细腰上还绑着一条粉色的蝴蝶结, 倩影曼妙, 一个人站在他们经常去的早餐店。   时溪放下手机,静静地等他过去。   他们见面的第一句话,她就问:“你不是已经保送到清北了吗?为什么重新参加高考了?”   顾延州早就料到她会这么问, 双手插兜,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道:“无聊, 考来玩玩。”   “无聊?顾延州, 你可不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三年朝夕相处, 互相都对彼此很熟悉。   时溪这么瘦小的一个女孩儿, 明明身高只到他的胸口, 身上却总有种能让他节节败退的气息, 眼瞳更是清澈明亮,仿佛能看穿人所有的心思。   长这么大,顾延州还是第一次觉得,被自己的女朋友这么盯着,心里头莫名有种发慌的感觉。   没由来的。   这股感觉让他特别不爽。   从小到大,顾延州我行我素惯了,做什么事情都不需要跟别人商量,也从来不用考虑其他人的感受。   他只用做好决定,再将最后的结果告诉别人。   何况,放弃保送参加高考,最后志愿选择跟时溪同一个学校,也是想留在她的身边。   顾延州不喜欢被人管。   他只需要时溪明白自己的心意就好。   但是小姑娘明显不是这样想的,听到他放弃保送,选择参加高考,她看上去似乎有些生气,脸颊都气鼓鼓的,明明脸上未施粉黛,可是皮肤却因为怒气而生出了淡淡的粉色。   “你考了状元,跟你保送去清北有什么区别?”   时溪完全看透了他,“我的成绩只能上南淮大学,而且这个学校的数学系没有自主招生,所以你才会选择参加高考。”   “顾延州,你是因为我才放弃保送的。”   很奇怪。   明明他的目的就是这样,而且他也看过了,南淮大学数学系的创业率甚至比清北的还要好。他未来也是要发展自己的公司,所以早早找到适合自己的院校,这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可不知道怎么的,现在被时溪这么一说。   顾延州身体里的那根反骨就是会忍不住隐隐作祟,到嘴解释的话一点都说不出口。   他沉声问:“你觉得有什么问题?”   “肯定有问题啊!”时溪气得眉头蹙起,“你本来就应该去清北的,所有人都觉得你应该去清北的,但是你现在为了我留在南淮,而且还没有事先告诉我,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小姑娘越说越气愤,“我现在是你的女朋友,我们是一个共同体。如果你单纯因为我放弃了更好的发展,你有没有想过我心里的负担有多大?”   顾延州气笑,“待在你身边,不是也挺好?我没觉得自己放弃了什么更好的发展。”   “清北哎!那可是清北!全国最好的大学!”   时溪捂着脸颊,气得摇摇头,“你根本不懂我在说什么。”   他完全没有当一回事,伸手揽过她的肩,“行了,这件事都已经定下来了,还纠结什么。我们出去玩。”   “顾延州!”时溪再次看穿了他,“你是不是完全没觉得这件事有多重要?你是不是觉得,我只需要当好被告知的那一方,”   这确实也是他所想的。   “是。”顾延州双眼漠然,“你听话就好。”   “......”   时溪嘴唇慢慢嘟起来,明明是一副生气的模样,可是看着还是好可爱,像是一颗粉嫩嫩的水蜜桃。   顾延州心念一动,脚步上前低头就想亲她,   人生里是头一次喜欢上一个女孩。头一次在高考后某个躁动的晚上,想明白了自己想要拥有她。头一次装作淡定地问她要不要跟自己谈恋爱,头一次亲吻了她。   头一次体会到谈恋爱的快感。   仿佛从一间暗无天日的屋子里走出来,逐渐被光芒照射,明媚、暖和,最后被繁花似锦簇拥。若是一辈子拥有,哪怕是死在其中也值得了。   这种食髓知味的感觉让他的理智抽丝剥茧地分离,只想堵住她这张让他又爱又恨的嘴。   强烈的欲望瞬间吞噬了他。   亲吻的力度也稍微加重些,惹得底下的小姑娘好像更生气了,唇瓣还未完全贴合时,时溪就用力将他推开。   “顾延州,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   顾延州被推得一个踉跄,脾气有点起来了,但还是忍了忍,沉着嗓音问:“那你想让我怎么样?”   “现在离改志愿还有一天时间。”时溪的目光无比坚定,“你赶紧回去改,今晚之前我要收到截图。”   “......”   顾延州顶了顶上颚,掌心也慢慢握起,脸颊内收,心情突然变得烦躁。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死都不要异地恋,死都不要分隔那么远。   时溪连忙用手推着他的背,“你赶紧回去啊,还杵在这里干什么?”   顾延州就是不肯动,笔直地站在原地,低头只看到她的发顶,一个元气饱满的丸子头,发辫间还用五颜六色的小皮筋装饰。   明明打扮好看了才出来见他,现在却催促他回去。   一想到时溪是为自己而打扮,顾延州的心情瞬间好了不少,连忙牵住她的手,低笑道:“你先陪我约会,晚上再说。”   时溪抬起头看他,一双杏眼清澈懵懂,看起来很好骗,“你的意思是晚上就回去改,对吗?”   “再说吧,先约会。”   ......   当天晚上,顾延州躺在床上,手肘搭放在后脑勺,另一只手心满意足地玩起刚拿到的黑色小皮筋。   上面还残留着少女的甜香,淡淡的牛奶味,跟她身上的沐浴露是一个味道。   他的目光晦暗,将指尖的小皮筋捻来捻去,脑子里全是时溪今天吃冰糖葫芦,酸得眉头紧蹙的模样。想到这里,他忍不住轻笑了声,将小皮筋戴上自己骨节突出的手腕。   心情比今晚的月色还美。   手机振动一下。   顾延州连忙拿起,看到的第一条是谭平的消息。   不是她。   不看。   手机又振动了一下。   顾延州心想肯定又是谭平发的微信,每次他都要发好几条,全是干巴巴的文字,还挺烦人。   不像某个小姑娘,每次跟他聊天总会附上一只棕色熊表情包。   小女孩家家的,怎么还那么有童心呢。   少年准备洗澡,伸手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腹肌,摸了摸,还很自恋地想着。   某个小姑娘不是天天夸有腹肌的男明星吗。   他也有。   ***   填报志愿的日期最终截止,第一志愿院校最终定格在“南淮大学”,录取通知书在两周后寄来。   回校填写档案时,顾延州看到时溪站在班主任老岑面前,手上正拿着他的档案。   前天班长统一在群上收集大家的院校信息,现在档案里估计也已经填上录取结果。   本来还想给个惊喜给她,结果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顾延州假装若无其事地走到时溪身后,低头靠近她时,还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甜香。   “怎么?”他伸手从她手上拿走档案,“看到什么了?”   教师办公室的同学看到顾延州,赶紧朝他跑过来,“喂,老顾,你咋回事儿啊?居然放弃清北的保送重新参加高考,你小子可牛了!”   老岑看着顾延州,声音冷冰冰地问:“你说说看。一个状元,放弃国内最好的学校,到底是为了什么?”   顾延州毫不在意,单手插着兜,用另一只手去牵时溪。   被甩开。   时溪低声道:“老师,对不起。”   说完,她转身跑出教师办公室。   顾延州看着小姑娘的身影消失,身后传来其他同学惊讶,“我去!顾延州,你跟时溪不是互相看不对眼的吗?怎么回事儿?你们在一起了?”   那几个男生中有时溪的追求者、暗恋者,还有不少曾抢在他之前表白的。   他当然不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是。怎么了?”少年脚步往后退,目光却锐利地盯着那些男生,郑重其事地宣示主权。   “她是我的女朋友。”   ......   追出去找到时溪的身影,她也在学校的花坛边上等他。整个人小小地倚靠在旁边,眼神安静得过分,却又因为她一双圆溜溜的杏眼,显得整个人又乖又讨巧。   顾延州来到她面前,慢慢将上半身低下来,视线跟她相平。   时溪明显就是一副气得快将自己憋坏的模样,二话不说就往他肩膀上锤了一下。力道很重,刚打下去的时候或许没什么感觉,可是余劲却很强烈,像是穿透了肋骨。   知道自己没听她的话,这段时间还骗她说改了志愿。结果现在小姑娘知道了,生气也是正常。   所以他仍由她打。   结果这姑娘平时看着瘦弱,打人还挺疼。   顾延州微微蹙眉,突然抓住她即将垂下来的手,努力压制住心里冒出来的脾气,隐忍道:“时溪,够了,别打我了。”   “顾延州。”她轻声道。   “我们分手吧。”   “......”   他还想说几句俏皮话逗逗她,结果听到时溪这句话出口时,他嘴角的笑意猛然消失,身上的气压也瞬间变得极具压迫感。   难以置信。   “我们才谈了多久,你就跟我说分手?”   顾延州很极力地压抑住自己的感情,却抵挡不住那股蚀骨锥心的痛,排山倒海地朝他席来。   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连忙攀着她的肩,一字一句艰涩问:“你说什么?时溪,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他努力做到保持冷静,在心里跟自己说:时溪不过是开个玩笑,不可能真的跟她分手。   “我要跟你分手。”   时溪垂下眼睫,脸上却是异常的冷静,甚至有些不像平时那般古灵精怪、有点小幼稚的模样。   “我只是觉得,我们有很多地方都不像情侣。”她道,“你从来没有将我的话听进去,甚至前几天还在骗我。如果你真正为我考虑,你就不应该因为我们这段感情,去改变自己原本的人生规划。”   小姑娘抬起头,眼瞳依然清澈如同明镜,眼神却极其陌生。   “所以,我们不如回到从前的关系。”   顾延州死死地盯着她。   时溪低着头,似乎有点不敢看他了,“顾延州,我想要的恋爱不是这样的。”   顾延州慢慢松开她的肩,眼瞳的颜色似乎比以前还要幽深,“那你想要什么样的?”   “......”   他喉结滚动,“你倒不如说,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男朋友?”   时溪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脸上还有些小愣。   “我想......”她被他的眼神压着,声音也低了下去,“我想要一个乖点的。”   少年没听清,“你想要什么?”   时溪重复道:“我想要一个乖点的男朋友,反正不是你这样的。”   “......”   刹那间,顾延州仿佛听到胸腔里有什么炸开了,堵得他心里难受。   他有个很难改掉的生理上的小毛病,就是任何情绪激动都会让他的眼尾泛红。在别人眼里看来,他就好像要哭了。   一点都不爷们。   没想到这个时候居然还派上了用场。时溪立马不忍心了,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赶紧哄他:“顾延州,我们还是好朋友啊。”   少年躲开她的触碰,唇角轻扯,知道她是在哄自己,但她刚才说了分手,还说自己喜欢乖点男朋友,不是像他这样的。   不是像他这样的。   他这样的。   顾延州抓住时溪的手,将自己的脸颊贴向她的掌心,动作蛮横中藏匿着偏执和霸道。   不知道怎么就想说这句话。   他甚至有点委屈。   “时溪,我比以前的我要乖很多了,你也都看见了。”   顾延州感觉自己的嗓音情不自禁地微颤。   “你还想怎么样?”   -   很长一段时间,谁都没有主动找过对方,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过一句话,微信还在彼此的联系人列表里。   他们两人,谁都没有对彼此服软。   开学前两周,顾延州接到一个电话,对方自称是南淮大学数学基地的创始人吴教授,想要邀请他参加九月份的数学竞赛。   提前一周进校,跟其他参赛选手一起集训。   答应下来后,他开始动身收拾行李,拿出手机想给时溪发条微信,但是又担心她会不理自己。   反反复复的纠结情绪占据了他,变得都有些不像自己了。   顾延州坐在床边,阖上双眼轻吐一口气,像是自我发泄般。   算了。   分就分!有本事别回来!   于是他动身收拾行李,赶在第一批大学生开学前,去到了即将生活四年的地方。   九月初,三轮全国大学生数学竞赛正式结束。整场比赛采用全封闭纸质化考试,从预赛、半决赛到决赛,为时三周时间。   这一届竞赛的激烈程度堪称五年最高。   经由全国两轮比赛角逐脱颖而出的种子选手,全是出自清北的学生、历届霸榜的翘楚,竞赛经验丰富,还有国内顶尖大拿带队,完全碾压式的黄金组合。   顾延州被提前叫回学校,也是因为对手实力太强,吴教授怕现有队伍的人撑不住。结果他才来数学基地不到一个星期,就已经能轻松解出去年真题。   胜券在握。   但是高强度的训练压得人神经紧绷。   每晚睡下时,顾延州都要翻翻聊天记录,生怕错过了时溪的信息。   结果翻了半天,什么都没有。   少年的心性终究是憋不住的。   他主动找她:【这么久不说话,我们是不是分手了?】   时溪一直没回。   翌日,第二轮比赛结束,顾延州从赛场里出来,熬夜通宵突击五天,原本就有些精疲力尽的大脑只能勉强维持。   结果还没走几步路,手机振动,他一如往日点开微信。   看到时溪给他的回复。   【不知道。】   顾延州眼睫微颤,千万种念头闪过脑海。   不知道?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根本忍不住冲动,他直接打电话过去,小姑娘接听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快开学了,我们以后还是同学。”   “......”   呵。   还是同学。   谁他妈只想跟她当同学!   连着几日来的疲惫,加上情绪的突然刺激,顾延州蓦地感觉双眼一黑,听到队友们震惊的叫声回旋在耳边。   ......   醒来时,数学基地的成员、吴教授和谭平围在病床边,黑压压的一帮人盯着他。   谭平见他醒了,连忙凑近问:“你感觉怎么样了?”   顾延州将周围庡㳸的人看了个遍,发现时溪不在,心里落寞的情绪逐渐升起,语气也变得冷漠:“我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你都发烧了!在台阶上直接晕过去,整个人往下俯冲!”谭平朝他大吼。   “三层楼的台阶,要是没有吴兴师兄拦着,你就这么摔下去,人都没了!”   “......”   “时溪呢?”   谭平突然说出这个名字。   “她不是你的女朋友吗?怎么你生病住院了她都不在?”   猝不及防的。   像是有一根细小的银针,沿着心脏的边缘,毫不留情地用力扎入,疼得他浑身都在抽搐。   “别跟我提她!”   顾延州额头上的青筋浮起,拳头捏紧,指甲深深地扎进自己的掌心。   “我们早就分了!”   ***   再后来,开学了。   正好那么巧,时溪来到数学基地。   所有人都看出他们关系的不一般,也没有人敢多问。直到那天他们去聚会,顾延州在包间里说出了那番话。   “顾哥上一段为啥分手啊?”   “她说喜欢乖一点的。”   “顾大神倒是应该找个乖点的女朋友,咱们的时溪看着就很乖。”   “是么?”   “甩人的时候可不乖。”   ......   吴兴身为基地里的老前辈,可能是对那天的事情心有余悸,所以主动找了顾延州谈话。   “不是我说。”吴兴拉着顾延州在会议室里坐下,小声问道,“你跟那个时同学是怎么回事?你们这关系,有点出人意料啊。”   顾延州拆着手里的多味花生,双腿搭在另一张椅子上,假装漫不经心,“怎么?”   吴兴看了眼门外,确定没人才凑近问,“你们两个看着不像是前男女朋友的关系啊。”   “你们现在是在暧昧吗?要不要我们基地的人帮忙?”   “......”   顾延州在掌心里倒出一堆花生,放进嘴里尝了几颗,抬眼瞥他,好笑问:“你们怎么帮我?”   吴兴摊手,“给你支招啊!基地里那么多脱单的,总能给你整两招吧。”   “......”   顾延州伸手扶额,食指搭在眉骨上,心烦意燥地揉了揉太阳穴,忍不住打断道:“她喜欢乖的。最近大红的那个男明星知道吗,小奶狗,会撒娇的那种男生,也是她的喜好。”   吴兴:“......”   他一双冷冽深沉的眼神充满压迫感,普通人根本很难招架得住,指着自己,“我,小奶狗,会撒娇,乖?”   “......”   “师兄,你觉得我像吗?”   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干。   要他学乖?   这怎么可能?   吴兴也没辙了,摊手,“你们俩还真是难搞。既然你不是她的理想型,你还那么喜欢她,分手后又那么心痛,那你还是得好好追一下的。”   “......”顾延州欲言又止。   可是转念一想,吴兴说得也没错。   他凶,冷傲,性子霸道。   而她喜欢乖,服软,事事让着她,听她的话。   是不是......   学着乖一点,对她服软,多少让着她,死皮赖脸地追她。   或许她就能同意跟他复合?   顾延州眼睫低垂,头顶光线被分割地落在下眼睑处,勾勒出一道浅浅的残影,显得他此刻的神情极为落寞。   吴兴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想什么呢?”   顾延州回神过来,“没什么。”   “你小子早就在心里动摇了,只是你过不了自己那一关。”肩膀被吴兴拍了拍,“你也是,整啥呢?”   “明明是个情种,还非要隐藏深情。”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章过完,周六更新高中校园!看顾狗最狗的时期=时溪一步步攻略进入顾延州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