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野驯》作者：许颜笙
　　文案
　　【一】
　　刚毕业那年，乔苒被租房的黑中介骗得爪干毛净。冷雪嘶嘶，她瑟缩在角落里无处可去，
　　濒临昏厥之际，有个男人朝她走来。
　　男人居高临下的站在她面前，打着劳特莱斯的那把黑伞，五官利落，眼瞳漆黑，模样邪佞又放恣。
　　“呦，捡了只小猫。”他说。
　　那是她第一次遇见许瑾南。
　　男人冷白的手腕刻着栗色刺青，下颚冷厉，身上浅柔的檀木香让人沉沦。
　　【二】
　　众人皆知许瑾南斯文绅士，冷欲寡淡，是个没有情绪的怪物。
　　只有乔苒知道，他张扬霸道，坏到了骨子里，控制欲极强。
　　帮公司谈融资那天，许瑾南巧合出现在资方家中，表面对她绅士有加，私底下却覆上她的手，甚至在资方看不见的地方捏着她的脖颈，与她狠狠亲吻。
　　乔苒深知都是有钱人的花招，却难掩心动，留在许瑾南身边三年后，终于决定跟他说再见。
　　许瑾南慵懒的窝在沙发里，低头亲昵把玩她的手指，冷冷哂笑：“行啊。”
　　【三】
　　许瑾南依旧玩得风生水起，直到有一天，微博热搜出现了红色的“爆”字。
　　#乔苒 订婚宴
　　当天晚上许瑾南径直从私董会离开，毫不犹豫的私闯了民宅。
　　那天晚上，乔苒的腰被人强行搂着，丝质睡衣勾勒出诱人的曲线，漂亮又柔软。
　　乔苒用力咬在男人的肩膀上，拼命挣脱。
　　传闻中手段狠戾的许瑾南支撑没多久，终究还是败下阵来，语气放软，轻轻哄她。
　　“跟我回去，好吗？”他低下头，温柔的将她的衣服系好，“怎么惩罚我都可以，别嫁给别人。”
　　“算我求你。”
　　这个世界疯狂，没人性，腐败，而你却一直清醒，温柔，一尘不染。——弗朗索瓦丝·萨冈
　　*
　　邪佞放肆资助家VS独立上进贫困生
　　斯文败类大灰狼VS人间清醒小白兔
　　真有钱VS真贪财
　　【明明一见钟情却不自知的冷欲怪物】VS 【就算再心动但也能装作的无动于衷的人间清醒】
　　食用指南：
　　①女主最后变成中国华服传承首席代表，国风少女传承东方华韵。
　　②暗恋成真／破镜重圆／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励志人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许瑾南，乔苒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她濒临昏厥之际，降临了心软的神
　　立意：不管过去有多破碎，未来都是崭新的，万事前看


第01章 
　　夜幕已至，月色溶溶。不知不觉中，暗红色的云吞噬了黑夜，雨滴穿透云层“噼里啪啦”地砸在窗户上。
　　酒店内，男人的西装被随意扔在沙发上。屋内漆黑，只留玄关灯亮着，光线低迷昏沉，更突显此时画风靡丽。
　　男人半跪在沙发上，五官轮廓凌厉，黑眸锐利得像鹰，模样邪佞又孤傲，不紧不慢地将手上的腕表解开，如同野兽享用猎物一般慢慢低下头。
　　乔苒屏住呼吸，细碎的喘息声却依然没出息地从喉咙里挣扎出来，随着身上的力道逐渐增大，软腰也一点点陷入柔软的沙发里。
　　片刻，许瑾南拎起旁边的领带，顺势在她手腕处打了个结。乔苒叮咛，睡衣从肩膀顺势滑下，露出胭脂色的肩头。
　　-
　　耳边忽然“啪”一声响，乔苒从睡梦中惊醒。她猛地直起身子，脸颊潮红。
　　裴曼冷眼站在办公桌旁，震慑似的一下接一下地拍桌子：“公司怎么招了你这么一个吃白饭的新人进来？大白天的睡懒觉，一点上进心都没有。”
　　乔苒眼睛迷蒙，仰着蜜粉色的小脸，糯糯发问：“现在是午休时间，为什么不能睡午觉？”
　　同事们不约而同地都看向两个人。
　　所有人都知道裴曼和乔苒的矛盾。
　　裴曼是名正言顺的裴家大小姐，见多识广，海归高材生，人心高气傲。
　　乔苒只不过是一个刚毕业的女大学生，小地方来的，模样软糯，乖巧又低调。
　　裴曼原先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谁知乔苒一鸣惊人，策划的项目全部大火，就连最难伺候的甲方对她连连称赞。
　　如今乔苒转正后直接升了职，居然跟她平起平坐。
　　裴曼从心底里看不起刚毕业的乔苒，更是话里话外排挤她。
　　裴曼冷脸将一沓厚文件甩在桌上：“把这个打印了，下午茶在行政处，顺道给我拿过来。”
　　乔苒困得厉害，昨晚写策划案写到凌晨四点半，早餐摊都出来了。
　　她使劲支棱着眼皮，脸颊殷红透白煞是漂亮，硬撑着微笑看着裴曼：“我们公司有专门负责这些琐事的行政部，裴姐，我之前不好意思说，你总让我跑腿，是不是不太好？”
　　乔苒语气非常诚恳，昨天下午她一件正经事都没干，不是去寄快递就是去订下午茶，要么就是给大家分发文件，做得这些根本不是她的工作范畴。
　　众人听见乔苒的话，不约而同呼吸一窒，都没想到素来乖巧的乔苒居然说话如此直白。
　　“怎么，你对我的安排不满意？”裴曼双手环胸，厉声道，“别以为比别人多几套订单就成功了，你不过是个刚转正的实习生，多干点活对你有好处。”
　　“可你这样很影响我工作效率。”乔苒一脸为难。
　　空气再次死寂一瞬。
　　裴曼：“你是在指责我？”
　　乔苒摇头，艰难地将文件抱起：“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不是来跑腿的。如果策划案没完成，甲方那边追究起来，难道我要说因为你总让我端茶送水吗？”
　　裴曼面色铁青，张嘴刚教训，乔苒继续道：“好吧好吧，这次我再帮你一次，下次不要让我跑来跑去了。”说完，她没再看裴曼一眼，径直朝打印机走去。
　　裴曼火冒三丈：“你......算了，跟你废什么话！你们都别看了，这么闲是工作内容太少吗！”
　　旁边看热闹的人赶紧缩回目光。
　　裴曼昂首挺胸地离开，高跟鞋“笃笃”的声音很快消失在电梯间。
　　这才有人敢低声说话：“裴曼真过分，业绩拼不过乔苒，就天天找她麻烦，这不是职场霸凌嘛。”
　　“乔苒长得那么乖，脑子转得倒真快。如果不拒绝，裴曼肯定还会继续欺负她，现在把话摊开了说，反而让裴曼不好撕破脸皮。”
　　旁边的人凑过来：“你们只听说乔苒穷，但你们知不知道有一个慈善家一直资助她。如果她真单纯，怎么可能一个人从大山走出来，还能到这种地方实习？”
　　这可是出了名的中国汉服文化研究所，专门策划华服活动，传承汉服，不是什么小猫小狗都能来的。
　　众人面面相觑，点点头。
　　**
　　乔苒走到打印机旁，却发现有人拔了电源线。
　　乔苒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做的，叹了口气，猫着腰将电源线拎起来，到处找可以安插的数据接口，等找到了，却发现自己怎么都够不到，更别提把插座怼上去了。
　　熬夜加上闷头的动作，她的脑袋变得异常沉重，抬起头想缓一缓，却一下撞进了桌子角，“哎呦”一声，疼得眼泪一下迸了出来。
　　旁边路过她的同事停下脚步，赶紧抽了两张纸，满脸同情：“哎，你怎么哭了？”
　　乔苒一手捂着脑袋，一手擦眼泪：“没事没事。”
　　季知书却误会她是为刚才的事委屈：“裴曼家境优越，养成了一身大小姐脾气，谁都不敢招惹她。她现在嫉妒你，肯定会给你穿小鞋，先忍忍嘛。”
　　乔苒捂着脑袋，想说自己不是因为裴曼的刁难哭得，而是因为刚才撞在了桌角上疼哭的。
　　“谁欺负你？说来我听一听。”
　　乔苒和季知书顺着声音看去，二人双双愣住。
　　季知书本着会被开除的风险，疑惑地问：“呃......老板，你怎么穿成这样？”
　　“怎么，不好看吗？”韩皓年穿着藕荷色的古风圆领袍，长发束起，足足一个古代贵公子的模样。
　　他“唰”的松开起扇子，一边轻轻扇动一边来到乔苒身边，显然对自己的装扮自信满满。
　　韩皓年是出了名的纨绔富二代，天天游戏花丛，虽玩世不恭，实则却是公司最大股东之一。
　　韩皓年从乔苒手里拿过电源线，长臂一伸，轻而易举地按在了插座上。乔苒赶紧将打印纸放进去，救世主似的朝韩皓年抱拳：“多谢少公子。”
　　韩皓年摆摆手：“又是裴曼欺负你吧。真没出息。”他恨铁不成钢，用扇子敲乔苒的脑袋，乔苒赶紧捂住头。
　　韩皓年：“谁打你，你打回去不就得了，不都说了出了事儿我顶着。”
　　季知书一脸羡慕：“老板，我比乔苒早入职一年多，你什么时候可以对我这么好？”
　　韩皓年：“你长她这样，我对你也好。”
　　季知书：“肤浅。”
　　韩皓年哈哈大笑。
　　这时乔苒手机嗡嗡直响。
　　是微博推送。
　　【# 新出炉的许瑾南！这就是传说中的贵公子吗？】
　　乔苒点开视频。
　　天空之中，红蓝云彩交织在一起，将霞光撒向大地，温柔又烂漫。他站在天台最高处，穿着黑色西装，半倚在栏杆上，稍侧着脑袋，似乎在跟朋友说话。
　　神情寡淡，唇淡扯着，眼睫微垂，眉眼之中带着疏离和漫不经心。
　　手指缝中，夹着一根猩红的香烟。
　　......
　　韩皓年和季知书显然都看见了乔苒手机上的内容，二人眼神交汇。
　　季知书啧啧两声：“乔苒，你怎么也这么肤浅，我以为你脑子里全是事业，没想到居然还偷偷关注许瑾南呢。”
　　话音一转，她勾住乔苒的肩膀：“眼光真不错，我觉得他也特别有魅力。”
　　韩皓年满脸戏谑，问她们：“你们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天天同床共枕的人，乔苒当然知道。
　　一年前，她被黑中介骗了所有的钱，像可怜巴巴的流浪猫似的无处可去，被他接回家后，她便迷迷糊糊地在他身边待了两个月，后来便一发不可收拾。
　　许瑾南表面斯文绅士，实际混蛋一个，心机深不可测，邪佞又放恣，谁敢侵犯他一分，他定会十倍偿还。
　　这时，季知书抢先回答：“许瑾南谁不知道？星娱集团的大老板，嘛，三年前白手起家，标准富一代。”
　　“你还是太浅闲，没救了，不过你这姿色估计也没可能。”季知书气得直跺脚，韩皓年转头对乔苒说，“你还小，听哥哥的话，这种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看看得了，别招惹他。”
　　乔苒低下头，模样乖巧：“我知道，这种人没真心嘛。”
　　他们并不知道她和许瑾南的关系。
　　刚毕业的女大学生和出了名的商业大佬在一起，闲言碎语肯定少不了。
　　乔苒不希望他们用异样的眼光看自己，便没说二人的关系。
　　乔苒手机又响了一声。
　　依然是推送许瑾南近照。
　　乔苒没再点开，将手机屏幕倒扣在桌上。
　　韩皓年见状，以为自己劝解有方，立刻心满意足的点点头。
　　“晚上团建，你们两个收拾收拾，”韩皓年对乔苒欲言又止，“少穿这种白衬衫牛仔裤，这小脸蛋多漂亮，打扮打扮自己。”
　　其实许瑾南给乔苒买了很多衣服，但她不想在工作时间招摇，才没穿。
　　韩皓年雷厉风行，临近下班十分钟，一份装着浅蓝色汉服的大礼包送到乔苒工位上。
　　上面贴着张小纸条：“传承传统文化，人人有责，从我做起。”
　　**
　　夜色深沉，月光朦胧，风一吹，天际的白色雾幔被撩开，星星碎钻一般洒满银河。
　　聚餐地点定在林家园那边。
　　韩皓年和乔苒一车，奔驰大G座椅宽敞。乔苒一席浅蓝色交领襦裙，活脱脱一名古代小娇娘，皮肤白皙的发光，仰着粉嫩嫩的小脸，笑容又甜又酥。
　　她以为所有人都穿汉服来，谁知道韩皓年只给她送了，所以整个部门只有她和韩皓年穿汉服。
　　季知书坐在乔苒旁边，模样雀跃，抚摸着豪车连连称赞。
　　一行人到达林家园，司机放慢速度，打算在餐厅附近停下。
　　季知书忽然惊呼：“哇塞，乔苒，你快看，是不是你朋友？”季知书，“这车得五百多万吧，真豪气。”
　　乔苒，远远看见一辆纯白色的保时捷停在海鲜馆车位上。
　　车牌字母：QR，车牌前三位：127。
　　【QR是乔苒名字的缩写。】
　　【127是乔苒的生日。】
　　韩皓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扭过脑袋看向乔苒，斟酌着词句试探：“听说许瑾南最近买了一辆保时捷。”
　　季知书听见许瑾南的名字，立马精神抖擞，好奇地看着乔苒。
　　乔苒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没想过会在这里遇见许瑾南，心虚不已。
　　车里的所有人都是她关系亲近的同事，她却隐瞒了自己和许瑾南的关系，如果恋情被发现，她不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
　　乔苒没说话，但副驾驶的裴曼主动开口：“韩少你疯了吧，许瑾南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没人敢攀扯。乔苒那么穷，社交圈也小，怎么可能跟他认识？”
　　季知书听到裴曼的话，一时间忘记了裴曼是自己上级，嘴快得替乔苒打抱不平：“别这么说，没准这就是乔苒的资助人呢？”
　　“有几个做慈善的资助人会记住穷人的生日，就算记住了，会放车牌号上吗？估计就是巧合。”裴曼说完，笑盈盈地转头问乔苒：“你说呢？”
　　乔苒摆摆手，心虚的不敢直视她。
　　裴曼却当她默认，双手一摊，冲韩皓年道：“你看吧，乔苒也说了，巧合而已，她跟许瑾南不可能有关系。”
　　季知书最喜欢凑热闹，此时也没了兴致，撇着嘴往外面看。
　　这时，几个男人从海鲜馆走出，着装正式，显然是来洽谈商务的。
　　其中一个男人模样最矜贵，被拥护在中间，这群人中，唯独他没穿西装，只简单穿了个休闲白卫衣，像个不服管教的豪门阔少。
　　后面的人在他耳边殷切地说着什么，男人轻轻颔首，那人立刻喜上眉梢。
　　白色的保时捷车灯闪烁了两下，男人刚要弯腰，后面的人一个箭步，先一步弯腰探入车里，从里面拿出一包烟，双手递给他。
　　夜色昏暗，猩红色的火光咤亮。
　　许瑾南叼着烟，桀骜又矜贵，不知道跟身边的人聊到了什么，嘴角浮起了似有似无的笑意，一拳砸在那人身上，似乎心情大好。
　　他眉眼硬朗利落，有股野性，伸手的时候正巧露出手腕处的一小截纹身。
　　季知书托着腮帮：“真酷。”
　　韩皓年嗤笑一声：“瞧你那不值钱的劲儿，轻浮。”
　　乔苒双手握拳，无处安放。
　　许瑾南在外地出差，她不想打扰他，就没跟他说今天聚餐的事情。
　　许瑾南跟她规定过，如果以后有聚餐或者谈资这种活动，必须跟他报备。
　　她看着自己可爱的小襦裙，紧张得鼻尖冒汗。
　　她不但违反了二人的约定，今天还穿着别的男人送的裙子。
　　乔苒看着外面，甚至有点想哭。
　　公司出来聚会，只有她跟韩皓年穿得汉服，跟两个人有什么特殊关系似的。
　　她几乎都能想象得到这位少爷会有多生气。
　　随着车辆的前进，两个人离着越来越近。
　　这两行人如果碰见，她就完蛋了。
　　乔苒抬起头，问韩皓年：“我肚子有点疼，要不你们找个马路把我放下，我自己打车回家？”
　　“你开什么玩笑？”季知书一把勾住乔苒胳膊：“你面色红润，呼吸顺畅，健康的不得了。哎呀，不就是不好意思一起吃饭嘛，来都来了。”
　　裴曼：“我看是没来过海鲜馆，害怕丢人吧。”
　　乔苒：“......”
　　她的确害怕，但害怕的不是丢人，而是车外头那位活阎王。
　　许瑾南靠在保时捷上，姿态慵懒，影子被路灯拉得颀长，精瘦的手夹着香烟，敛下眼眸，目光乖张又锋利，一看就不好惹。


第02章 
　　许瑾南慵懒地斜倚着车门，立于路灯之下，白色的休闲卫衣反射出米黄的光晕。
　　许瑾南扭了扭脖子，朝乔苒这辆车看过一眼，继而定住。
　　裴曼对上许瑾南的眼神后，罕见地闭上嘴巴，目光带着探究性，侧头看向乔苒。
　　昏黄的光晕笼罩在乔苒身上，随着车辆的移动，她又被慢慢吞进树荫里。
　　乔苒穿着浅蓝色的交领襦裙，身材姣好，气质干净脱俗，仙气飘飘，和裴曼处处是心机的妆容大相径庭。
　　裴曼妒忌心冒起，又要说话，目光却再次和旁边的韩皓年对上。韩皓年此时眼神锐利如刀，冷冷地盯着她。
　　裴曼噎了下，最后不甘心地把想说的话如数吞了回去。
　　最后，司机把车停在餐馆门口，正巧在许瑾南的那辆保时捷旁边。
　　乔苒心如火灼。
　　乔苒：“就、就停这儿？要不再往里面开开？”
　　司机扭头朝乔苒笑道：“怎么啦？正好这儿有车位，停这儿比较方便。”
　　说话的功夫，韩皓年“哗”的拉开车门，利索地跳了出去。乔苒张开嘴，却连阻止的动作都没来得及做出来。
　　韩皓年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见乔苒一脸绝望，捋捋袖子，贴心地伸出手：“需要我将抱下车吗？”
　　乔苒咬牙切齿：“......不用，谢谢。”
　　许瑾南微微侧头，目光落在奔驰车里，碎发凌乱，笑容闲散，眼神却锋利地跟冰锥似的。
　　他看到她了。
　　乔苒下意识地低下头，心脏怦怦直跳，恨不得找个地缝藏进去。
　　乔苒最后一个下车，季知书嫌她慢，还伸手拽了她一把。
　　盈盈月光下，乔苒漂亮的脸颊在光影下更加精致，她却低着脑袋，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许瑾南盖住眼底的诡谲，转过头继续跟旁边的人说话。指尖上的猩红一闪又一闪，青白色的雾气袅袅升起，又轻又慢。
　　二人默契的谁也没说话，仿佛陌生人一般擦肩而过。
　　许瑾南目光冷寒如冰，对面的合作商手足无措。
　　......
　　夜色深如潭水，冷风吹过，云朵一点点将月光吞噬，天空黑漆漆一片，静穆而阴沉。
　　合作方观察着许瑾南的脸色，战战兢兢地捧起一个小盒子。
　　许瑾南专门派他去拍卖会，花了几百万抢来一枚小戒指。他听说抢到了戒指，刚才明明心情大好，没想到下一秒气场却冷了下来。
　　合作方满头冷汗，不停琢磨自己到底说错了哪句话。
　　传说中，许瑾南表面斯文绅士，实际城府深沉，阴晴不定，看来并非空穴来风。
　　许瑾南：“就吃这家，不换了。”
　　合作方连忙殷切点头：“没问题。”
　　许瑾南刚才嫌这里人太多，打算重新找个清静的地方吃饭，谁知道他忽然改变了主意。
　　“老让赵总招待多不好意思，我来吧。”许瑾南将装戒指的小盒子塞进口袋，径自抬脚往店里走。
　　合作方受宠若惊，赶紧跟上许瑾南的步伐：“南哥说得哪儿的话，是我请您合作，自然得费心费力......”
　　合作方小跑着，却怎么都没跟上许瑾南的脚步。
　　早就听闻许瑾南表面斯文绅士，实际城府深沉，阴晴不定，如今看来，传言并非空穴来风。
　　他内心惶恐不安，压力十足。
　　而另一边，乔苒已经坐了下来。
　　海鲜餐厅整个店面色调全是蓝色，梦幻又有质感，海洋馆似的装修风格别致又优雅，不愧是能被许瑾南选上的餐厅。
　　可惜，乔苒没有欣赏店内装潢的心情。
　　她没想到会在这儿碰见许瑾南，他很忙，每次打电话的时候不是助理接就是在飞机上。
　　她之前跟答应过许瑾南，只要有类似应酬和聚会的事情一定会通知他。
　　乔苒想着，最近许瑾南工作忙，再加上他出差半个月了，为了不打扰他，她才没跟他说聚餐的事情。
　　许瑾南刚才那一眼，就好像她背着他做什么违背人伦事情了似的。
　　这种没报备忽然被抓住的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上次是在帝都的东城。她因为嫌他总不回信息，故意关了所有通讯设备，谁曾想当天下午被老板派去对接商务，乔苒兴致勃勃地去了，谁知刚到东城就被许瑾南的人按下了。
　　乔苒叹了口气，知道麻烦又找上门了。
　　好在刚才许瑾南没有拆穿她。
　　乔苒点开微信，往上划了划，一则消息也没有。
　　胳膊忽然被碰了碰，乔苒这才抬起头。
　　“什么东西让你这么入迷？都叫你好几声了。”韩皓年拎着个小毯子，替她盖上腿，“傻妹妹，这儿空调凉，小心感冒。”
　　“谢谢，我不冷。”乔苒按灭手机屏幕，后背忽然有些炽热，仿佛意识到什么似的，朝旁边看去。
　　许瑾南坐在隔壁桌，把玩着一个小首饰盒。
　　他转动得很随意，薄唇微翘，旁若无人地看着她，目光直白又坦荡。
　　身侧的几名合作方顺着许瑾南的目光看去，发觉许瑾南是在看女人后，神色惊诧。
　　传闻中，许瑾南从不近女色。
　　许瑾南朝乔苒勾勾手，毫不避讳。
　　乔苒被口水呛住嗓子，赶紧环顾四周，好在同事们都不敢正眼看许瑾南，更别提发现这个亲密的小动作了。
　　乔苒随意拽了两片纸巾，一边擦嘴巴一边站起来往外走。
　　“我刚才下车的时候好像掉了个东西，我去找找。”
　　-
　　乔苒一路小碎步，沿着刚才许瑾南离开的方向往前走。这家海鲜店过于火爆，许瑾南的身影很快就被人挡住，再也看不见了。
　　乔苒往前小跑两步，探出大门，在店门口转悠了一圈，依然没看见许瑾南。她拿出手机，打算给他的打个电话。
　　“喂。”男人的声音从头顶上方响起，紧接着手腕被人狠拽住，一把被扯进旁边的拐角里。
　　乔苒惊呼一声。
　　这里是死角，光线瞬间昏暗下来。
　　乔苒靠在墙上，惊魂未定。
　　男人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侧脸陷入阴影，五官利落，嘴角淡扯着，眼底的寒意不停翻涌。
　　乔苒呼出口气，拍拍胸口，娇娇软软的控诉：“吓死了，你喊我一声就好了嘛，都拽疼我了。”
　　许瑾南的眼里闪烁着冷光，喉结在脖颈里上下起落，额边青筋鼓起。
　　乔苒摩挲着发红的手腕，抬起脑袋，被许瑾南此时的模样吓了一跳。
　　许瑾南生气了，而且非常生气。
　　虽然乔苒在被许瑾南抓包后，早就给自己打过预防针，但看到他生气的样子，依然心惊胆战。
　　乔苒紧张不已，小心翼翼地伸手，揪住他的衣角，往下轻轻扯了两下。
　　乔苒哄他：“我是怕你忙，所以才没告诉你团建的事儿，你别生气嘛——”
　　几乎同时，许瑾南冷道的：“规矩都忘了？”
　　两句话撞上，一冷一热，气氛再次停滞。
　　乔苒赶紧把自己埋进许瑾南怀里，粉嫩嫩的小脑袋怼在他胸前，撒娇似的蹭蹭，又踮起脚亲亲他的脸，一副软乎乎任由他摆弄得乖巧样儿。
　　乔苒：“对对，我每次跟你见面第一件事必须得抱抱你，哎呀，我刚才一紧张就忘了嘛。”
　　许瑾南将她狠狠搂住，力道大得仿佛要把她揉进身体里。
　　乔苒咳嗽了两声，许瑾南依然没放松力道。
　　他沉沉的呼吸喷散在她脖颈上，暧昧又炽热。
　　乔苒适应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仰头观察他，语气真诚：“我只是来聚餐的，人不多。你出差一定很忙，我怕打扰你才没跟你说，你应该不会生我的气吧。”
　　许瑾南嗓音喑哑，问：“那个人是不是喜欢你？”
　　“谁？”
　　“刚跟你盖腿那个。”
　　许瑾南松了力道，却依然环抱着乔苒。他低头，神色冷冽，眼底里带着冷漠的锐气。
　　乔苒赶紧解释：“韩老师只是比较会关心人而已啦，我身上这件汉服也是他为了让我传统文化，所以才让我穿的。等团建结束我就还给他——”
　　电话铃声忽然打断她的解释，屏幕上赫然跳动着“韩皓年”三个字。
　　乔苒哑了一下，赶紧把手机揣进兜里。
　　许瑾南扯扯薄唇，眼底蓄着邪佞的肆意，讥诮道：“他是挺会关心人，正巧过两天我要去他爸公司谈合作，这次我可要好好表扬一下他。”
　　“别别别，”乔苒赶紧抱住他的腰，“我真错了，你可千万别去，他们还不知道我们的关系呢。”
　　许瑾南的脸色瞬间冷下来，周身冒起更加危险的气息。
　　就在这时，乔苒眼尖地发现不远处有两个熟悉的身影，他们双双来到海鲜馆门口，不知道在找什么。
　　几人只有一墙之隔，只要他们拐个弯就能看见许瑾南和乔苒拥抱的身影。
　　乔苒赶紧将自己缩紧，死死将藏在许瑾南怀里，屏气凝神。
　　许瑾南：“......”
　　许瑾南垂眸，语气戏谑，意味深长：“看来你很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啊。”
　　乔苒点头：“对啊对啊，你是人人畏惧的商业大佬，我就是一个小贫困生，咱俩放在一起，让人怎么想嘛。”
　　许瑾南点点头，松开环抱着她手。
　　许瑾南眼里满是戏谑，腔调带着笑，从容又戏谑：“不愧是我养得小猫儿，真没良心。”
　　乔苒又想趴在他胸口隐蔽，许瑾南拎住乔苒的后脖颈，像拎某种小动物一样将她提溜起来。
　　乔苒心一凉，看许瑾南那架势，怕是下一秒就要把她拎出去公布恋情。
　　-
　　好在裴曼他们没看到这边。
　　裴曼：“乔苒都这么大了，怎么可能走丢？估计被什么新鲜东西吸引住了，正自己玩着呢，我们赶紧回去吧。”
　　韩皓年：“现在社会人多事杂，乔苒心思单纯，要是出什么事儿，你担得了责任吗？”
　　他问：“你刚看见许瑾南了吗？”
　　“你疯了吧，还真怀疑乔苒和许瑾南有关系？”裴曼不可置信，“我说句不好听的，乔苒不过是个穷酸大学生，镶上金翅膀也当不了凤凰。许瑾南是瞎了吗？看不上富家千金，非得去贫民窟的垃圾桶里找女朋友？”
　　韩皓年冷道：“裴曼，我对你很容忍了，你尖酸刻薄的劲儿能不能改改？乔苒乖巧漂亮有能力，我能看得上，许瑾南怎么就看不上了呢？”
　　裴曼：“呦，日日游戏花丛的韩大少爷居然为了一个女下属生气，跟我表演海王收心呢？呸，装什么纯情少年！”
　　裴曼的声音越来越大：“你真拿自己当我老板了？我爸爸给你面子，才让我在你这里体验生活，你一个只知道挥霍家产的无赖，有什么资格跟我耍脾气？”
　　韩皓年骂了个脏字，冷嘲道：“我这个无赖都看不上你，也难怪许瑾南看不上你这样的，他要真答应了你，我还真看不起他。裴曼，你要不是女的，我早抽你了，行了行了，不愿意找赶紧给我滚蛋，别他妈在这儿装蒜。”
　　裴曼的高跟鞋“笃笃”的响起，显然被韩皓年气走了。
　　就算看不见韩皓年的脸，乔苒也能感觉得出他此时的烦躁。韩皓年是个出了名的纨绔子弟，一副对什么都不以为意地样子，今天倒是头一次见到他如此严肃。
　　很快，两人都离开了。
　　许瑾南的怀抱紧了一下，乔苒一惊，赶紧抬头。
　　许瑾南面色冷漠，如同淬了冰一般。
　　乔苒赶紧小声解释：“你别误会，我和韩老板真是同事关系。”
　　“量你也不敢。”许瑾南轻嗤，似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捏着她的下巴，轻轻挑起。
　　许瑾南：“我们的关系就这么难以启齿？”
　　“当然不是！”乔苒斩钉截铁道，“我只是不想被别人特殊看待嘛......”乔苒说完，撒娇似的蹭蹭他的脖子，“你认识裴曼？她怎么一副跟你很熟的样子。”
　　许瑾南“嗯”了一声：“认识，但不熟。”
　　乔苒拉着长音：“哦——”语气揶揄，意味深长。
　　乔苒不用问也知道，裴曼肯定对许瑾南表示过好感，但被许瑾南无情地拒绝了。
　　海鲜店热闹非凡，店面侧边的树上悬挂着蓝色花灯，引得无数人打卡拍照。
　　乔苒穿着浅蓝色汉服，白色的绒毛镶着边，她显得她煞是可爱。乔苒乖巧地站在阴影里，漂亮的就像穿越过来的小娇娘。
　　“哇，姐姐真漂亮。”一个小男孩忽然从黑暗中冒出，吓了乔苒一跳。
　　男孩子往前跑着，大声跟妈妈汇报，甚至忍不住三回头看向乔苒。
　　乔苒不习惯被人当众夸赞，面红耳赤，又想起和自己穿得相似的韩皓年，担心的偷偷看向许瑾南。
　　男人不紧不慢地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盖子，“咔吧”一开，又“咔吧”地合上。
　　手上夹着根烟，没燃，神色倦懒，眼神漆黑明亮。
　　乔苒：“那个——”
　　许瑾南忽然伸手勾住她的腰，压下身去。
　　猝不及防的，他的吻落下来，带着凶狠的力道撬开她的贝齿，探入她的嘴巴里。
　　檀木香涌入鼻腔，蛊惑她的心神。
　　许瑾南停下来。
　　乔苒脸色潮红，眼波潋滟。
　　许瑾南依然气定神闲，冷漠而寡淡。
　　乔苒低着脑袋，小声问：“怎么啦，我们向来冷漠无情大老板也有吃醋的一天？”
　　乔苒说的是韩皓年。
　　许瑾南：“我只是不满意刚才那个小孩子。”
　　乔苒哈哈大笑，许瑾南不满，拎着她的脖颈再次亲下去。
　　乔苒想睁眼睛，却被许瑾南捂住。她沉溺在他的亲吻里，在他步步紧逼的压力下，一点点后退。
　　旁边忽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
　　乔苒一惊，忽然发现他们两个已经走出了那个黑暗的死角。
　　季知书迅速低下脑袋，手指颤抖，过了几秒，似乎觉得自己的演技太过卓略，假笑着抬起脑袋。
　　季知书：“乔、乔苒原来你认得许总啊，怎么不早说。”
　　季知书强忍着欢快，道：“这下我看裴曼还说些什么，许总，你可得给乔苒撑腰啊，她天天被欺负——”
　　乔苒冲过去，一把捂住季知书的嘴巴。
　　乔苒看向许瑾南。
　　季知书刚才跑出海鲜店门口，离着这里并不近，他悄悄挪动了两个人的位置，故意让季知书看到的。
　　许瑾南见乔苒的动作，并不意外。
　　他眼底盛满盈盈月光，摆摆手，笑道：“她只是不小心摔我怀里了，我不认识她。”
　　季知书不傻，怎么可能相信。
　　紧接着，不远处传来韩皓年的声音：“乔苒，可算找到你了，咦？许总也在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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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章 
　　韩皓年神情错悟，目光在乔苒和许瑾南身上来回穿梭，似乎在审视什么。
　　许瑾南摆弄着打火机，薄唇微启，语气散漫。
　　乔苒屏气凝神，眼神夹着祈求的色彩看他，心中默默祈祷。
　　许瑾南看向韩皓年：“你同事？刚才迷路了，非拦着我问来问去。”
　　乔苒听到这个回答，终于如释重负，呼出口气。
　　同一瞬间，韩皓年也松懈下来。
　　韩皓年：“刚进公司的小孩儿，不懂事儿。”
　　韩皓年笑着摇摇头，抬手想拍许瑾南的肩膀，却忽然一顿，讪讪地将胳膊放了下来。
　　他差点忘了，对面是商场活阎王——许瑾南。
　　韩皓年催促乔苒：“还不谢谢许总，还愣着干什么，吓着了？”
　　许瑾南轻挫了下后槽牙。
　　乔苒一眼就能看出许瑾南的意思——
　　他不想把她留在这里。
　　乔苒眼神恳切，吸吸鼻子，双手在身前紧紧握着，听话的朝许瑾南鞠了一躬：“谢谢许总。”
　　乔苒声音甜腻，又软又绵。
　　韩皓年满意的点点头。
　　许瑾南沉默片刻，最后从喉咙里压出一声：“不碍事儿。”他深深看乔苒一眼，尾音拉长，腔调耐人寻味：“不过韩少以后可得看着点这个小员工，若是搭讪了什么不三不四的醉汉，这么标致的小孩儿可倒霉了。”
　　许瑾南不再停留，转身离开。
　　乔苒见许瑾南不再纠缠，终于松了口气。韩皓年走到她身边，低声训斥：“迷路怎么不给我打电话？笨死了，出去别说是我韩少的人。”
　　许瑾南正向前走，听到这句话，脚步虚停了一下。
　　乔苒听到“我韩少的人”这几个字，心一凉，赶紧把目光落在离去的许瑾南身上。
　　男人脊背宽直，走得很快。
　　乔苒很快再次放松下来道：“又不是巨婴，这么点小事怎么可能还要麻烦老板？”
　　韩皓年点头：“是，你倒会选人，麻烦许瑾南去了。商场活阎王，没听说过？不都跟你说了，离着他远点。我看，你就是想趁机跟他多说两句话。”
　　训完乔苒，韩皓年转头又看向季知书，面露疑惑。
　　季知书知道乔苒和许瑾南的关系，为了不泄露秘密，她只能用双手捂着嘴，以此掩盖自己的情绪。
　　韩皓年：“你脸怎么这么红——哎呦，不就是看见许瑾南了吗？瞧你那不值钱的劲儿，我也算是京界有名的公子哥，你看我的时候脸都没红成这样。”
　　季知书：“我、我没见过真人嘛......”
　　季知书胡诌一顿，最后拽着乔苒朝饭店里走。
　　季知书：“吃饭了吃饭了，饿饿饿！”
　　季知书趁机给了乔苒一个“你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的眼神。
　　一行人回到餐桌，海鲜大餐已经上了一部分，裴曼拿着手机正要给他们打电话，见乔苒回来后，毫不掩饰的对她翻了个白眼。
　　乔苒耸耸肩，不以为意地朝她笑了一下，在韩皓年的指示下，坐在了餐桌正位。吃饭期间，韩皓年不停试探乔苒和许瑾南的关系，询问刚才是如何向许瑾南问路的。
　　季知书低着脑袋，罕见的不说话，只顾闷头吃饭。
　　团建终于结束，韩皓年总算相信了乔苒的托词。乔苒拿水润了润喉，觉得自己有当编剧的天分。
　　**
　　月明星稀，微风不断。
　　一行人出来，韩皓年要把他们全部送回去，季知书却扒着乔苒的胳膊，说想跟乔苒单独吹吹风。
　　乔苒拍拍季知书的脑袋，知道季知书忍不住好奇，想听她和许瑾南的八卦故事。
　　乔苒相信季知书的人品，虽然她表面大大咧咧不靠谱，但很尊重别人，绝对不会胡乱泄露她的隐私。
　　乔苒拍拍她的肩，一脸抱歉。
　　乔苒：“你们先回去，我朋友在附近，一会儿来接我。”
　　季知书：“啊——”
　　季知书恋恋不舍，但还是一步三回头地跟着韩皓年走了。
　　眼看着司机带着韩皓年他们离开，乔苒这才朝不远处的白色保时捷走去。
　　许瑾南正坐在车里小憩。
　　林于渊给乔苒开门，模样绅士恭敬。
　　林于渊：“乔小姐，小心头。”
　　林于渊是许瑾南的秘书，他唯一的心腹。
　　乔苒坐到许瑾南旁边，抬眼望去，月光倾撒在他肩膀上，黑色的碎发落在额前，轮廓清晰锐利。
　　保时捷开始启动，有条不紊地驶向北郊。
　　月色昏暗，夜色如水，一轮明月挂于天际，清冷幽暗。
　　路灯的光线忽明忽暗，陆陆续续地散落在不停奔驰的保时捷上。
　　车内，乔苒仰起粉色的小脸蛋，小心翼翼凑到许瑾南面前。
　　许瑾南鼻梁高挺，眉毛锐利，嘴唇纤薄，就算闭着眼也看得出这个人的嚣张与邪佞。
　　乔苒瞧着他，思维恍惚回到一年前。
　　......
　　那是个冬天的晚上，冷雪嘶嘶，行人们步履匆匆的纷纷往家赶。
　　乔苒穿着单薄的外套，瑟缩在角落里无处可去，她死死抓着自己脖领，试图阻挡冷风吹进自己领口。
　　她身后是高大的朗域大厦，楼上走下无数白领，他们提着公文包，都有可以遮风挡雨的归宿。
　　只有乔苒没有，她刚来到这座城市，就被房屋黑中介骗光了钱。
　　马上就要到过年，街边挂满红色的灯笼，五颜六色的彩灯镶嵌在树枝上，漂亮极了。
　　乔苒盯着灯笼，灯笼周围散逸着暖红色的光，风一吹，灯笼和光一起晃动。
　　那时的乔苒特别害怕，怕自己像卖火柴的小姑娘一样冻死在那里。
　　但她想不到，她没死，在她昏昏欲睡的时候，遇见了心软的神。
　　男人穿着黑色西服，身高腿长，大步朝她走来，居高临下地站在她面前，高高的打着一把黑伞，五官利落，眼瞳漆黑，模样邪佞又放恣。
　　“呦，捡了只小猫。”他笑着说。
　　他看了她一会儿，片刻，朝身边的人道：“给她在酒店开个房间，记我账上。”
　　“老大，这是不是不太安全？李总那边正愁没证据抹黑您呢。”
　　男人冷笑：“我怕他？”
　　男人模样慵懒又狂妄，说完之后，正要走，乔苒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勇气，一把拽住他的手腕。
　　乔苒的指尖凉的可怕，他的肌肤却火热无比。
　　男人旁边的人赶紧道：“快松手，你怎么这么不识好歹？我们许总最讨厌别人碰他了！”
　　乔苒咬着嘴巴，下嘴唇不停哆嗦。可不管那人怎么拽他，乔苒就是不松手，如同抓住生命中最后一根稻草一般。
　　男人抬手，制止了旁边的人。那人责备地看了乔苒一眼，不甘心地往后退了一步。
　　许瑾南蹲下身，将黑伞笼罩在乔苒头顶上方。
　　“害怕？”他问。
　　乔苒用力点头，担心他觉得自己不是好人，声音带着哭腔，吞吞吐吐地跟他解释：“我被人骗了，回不了家，也没有住的地方......我好不容易来到这座城市，本来想在这里站稳脚跟，顺便找到资助我的大哥哥，但我太自不量力了，我——”
　　“好了好了，你先冷静冷静，”男人打断她的话，看了看表，“抱歉，我时间很紧，你一会儿跟他们走就好。你的房间就在我隔壁，现在天色已晚，明天我会叫警察帮助你。”
　　他继而站起身，径直离开。乔苒伸手想再次抓他，可动作慢了，指尖只稍稍蹭过了他的衣角。
　　“啧，不自量力。”小助理叹了口气，将乔苒从地上拽起，满脸嫌弃，“走吧，我送你。真倒霉，今天又得加班了。”
　　乔苒：“对不起......谢谢。”
　　乔苒看着前方，男人身形颀长，背影精瘦，走路的样子慵懒又桀骜，像只正在漫步的野狼。
　　在去酒店的路上，乔苒再三追问男人的名字：“他帮了我，我必须得知道他是谁，以后才能回报他啊。”
　　“就你？拜托，你差点死大街上，能回报什么？不给我们添麻烦就不错了。”助手不耐烦地刷着手机。乔苒焦急地看着他，眼神固执又热络。
　　乔苒：“你就告诉我嘛。”
　　助手终于被她看烦，不悦地放下手机，满脸不屑：“告诉你也没用，我们老大叫许瑾南，小姑娘，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的？他很有名的。”助理耸耸肩，“不过，我其实没必要跟你讲这么多，救你不过是顺手的事儿，我们老大虽然在别人眼里很冷漠不好惹，但他是个大善人，就算路上有只小猫小狗他都会去看看，你没必要报答什么——不过，可就苦了我了呦，因为你，我都不能正常点下班了。”
　　乔苒听到许瑾南这三个字的时候，完完全全愣在那里：“不、不会吧，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助手不以为意：“怎么了？”
　　乔苒低下头：“我的恩人也姓许。”
　　助理笑了笑，表情耐人寻味，一副“像你这种想跟许瑾南攀关系的女人我见多了”的样子。
　　助理：“姓氏而已，那有什么的。你是今年的毕业生吧，心思放在工作和学习上，别想有的没的。”
　　乔苒攥紧拳头，不再跟他说话，心里默默念叨：许瑾南和恩人不只姓氏相同，两个人的名字都是一样的，志愿者姐姐说，恩人也是个很出名的商业鬼才。
　　乔苒低下脑袋，鞋子破破烂烂，化开了的雪淌湿了裤子，冰冷的水顺着裤脚往下流。
　　乔苒默默缩紧身体，她如今这副模样，还有何脸面跟许瑾南相认？
　　她来到这座城市本就是为了寻找自己的恩人，她想让恩人看看，他资助的孩子已经长大，已经能够走出大山，并且有了一番成就。
　　可现在......她不仅被骗得爪干毛净，身无分文，还差点被冻死在街上。
　　乔苒感觉自己低到了尘埃里，不配被这样天神一般的男人如此优待。
　　小助理看着乔苒垂头丧气的样子，重新端起手机，开始打游戏。
　　......
　　直到今天，他们关系亲密到了同床共枕的地步，许瑾南都不知道她的真正身份。
　　其实，如果许瑾南真对她上心，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到底是谁？但一年过去，在许瑾南眼里，她仅是从他养的小猫儿，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乔苒凝视着面前的男人，她清醒的明白，自己和面前这个男人毫无可能。
　　两个人现在虽然是亲密关系，但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终究会分开。
　　许瑾南是何等大佬？模样俊美，智商超高，凭一身本领和毅力白手起家，坐上了商业龙头的位置，他的出现几乎震惊了整个商界。
　　乔苒双眸暗淡，而她不过是一个刚毕业的女大学生，什么都没有。
　　以她的学识、她的认知跟许瑾南相比差得太远了。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许瑾南睁开眼，眸里满是清明，毫无困顿之意。
　　许瑾南握住她的手，慢慢悠悠地揉：“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想什么呢？”
　　乔苒见他没睡着，靠在许瑾南胸口，小猫似的撒娇蹭蹭：“想你呀，你长得太好看啦，没忍住就多看了一会儿，没想到被你撞见了，真讨厌。”乔苒哼哼唧唧地问，“怎么，累了吗？”
　　许瑾南“嗯”了一声：“刚才连坐了十个小时的飞机。”
　　乔苒：“哦，那好吧，你刚出差回来，的确应该睡一觉，我就不打扰你啦。”
　　乔苒打算从他身上爬起来，但肩膀很快被人扣住。
　　许瑾南用力将她按回自己胸口：“折腾什么？又不碍事儿。”
　　乔苒明白了许瑾南的意思，于是立刻安分地躺了回去，乖巧地贴着他，一动不动。
　　许瑾南再次闭上眼睛，此时，保时捷已经开进隧道，光线暗下来。
　　乔苒看不清许瑾南的脸，但很快，一只大手抚上她的头，轻轻摸了摸。
　　许瑾南问：“你跟韩皓年关系这么好？”
　　乔苒：“还好吧，他只是比较平易近人。”
　　许瑾南：“那我呢？”
　　“你？”乔苒顿了好一阵儿，车里瞬间没了人声，只剩隧道传来的“轰隆隆”的回声。
　　片刻，保时捷重新行驶上坡，昏黄路灯重新将光映入车内。
　　许瑾南等得耐心都被磨灭，他掀起眼皮，看向乔苒。
　　乔苒依然在思考，模样认真，似乎正在比较什么。
　　许瑾南凑近她，眼神带着怀疑和探究，低着嗓子，耳语一般轻轻问道：“我怎么样，平易近人吗？”
　　男人的呼吸喷洒在她耳根处，乔苒的脸“唰”的热了，用力低着头。
　　许瑾南跟“平易近人”四个字完全搭不上边，甚至可以说“不近人情”“冷漠”来形容。
　　乔苒思考许久，最后艰难地迸出一句话：“你和韩老板不是一个类型的人，但都很有魅力。”
　　许瑾南点头，继续问：“那你更喜欢谁一些？”
　　许瑾南盯着乔苒，眼神赤`裸而炽热，喉结上下滚动，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腕骨，反反复复。
　　车厢内，暧昧横生。
　　作者有话说：
　　乔苒：狗男人，真会挖坑


第04章 
　　乔苒没想到，许瑾南居然会问出“你更喜欢谁”这种问题。
　　乔苒想都不用想，立刻直起腰杆，表忠心似的扬起下巴磕，坚定道：“当然是你啦！你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助我，照顾我，跟我同床共枕，韩老板只是我的上司，怎么跟你相提并论呢？”
　　许瑾南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在观察她是否真心。
　　片刻，男人颔首，重新闭上眼睛。
　　他长臂一伸，将她揽到自己怀里，声音放柔：“趴会儿，一会儿到了家，给你个惊喜。”
　　乔苒乖巧地趴在许瑾南胸口上，听话的一动不动，闭上眼睛。
　　乔苒这几天很累，要策划一个大型汉服活动，本来以为很快就会睡着，但眯了好一会儿，她却再次睁开了眼睛。
　　乔苒心是乱的。
　　窗外的景色飞快倒退，车窗倒影清晰，不停闪过路灯、闪过垂柳、闪过漂亮的人工湖......
　　但这一切乔苒都没去欣赏，她抬起头看着许瑾南的脸。此时，许瑾南正闭着眼，看不到乔苒眼里对他毫不掩饰地着迷。
　　乔苒敛起嘴角的微笑，安静地看着许瑾南的侧脸，在这一刻，她安静的都可以听到自己心脏的跳动声。
　　乔苒知道，对许瑾南这样的人心动无疑是自掘坟墓，飞蛾扑火。
　　但那又能怎么办？
　　她喜欢她，迫切地想留在他身边，就算名不正言不顺也好。
　　身边的所有朋友都劝她及时止损，但乔苒这个人很轴，不撞南墙不回头，她非要等到许瑾南厌烦她，冷漠地拒绝她的那一天才肯罢休。
　　忽然，旁边的男人再次开口：“韩皓年那个小工作室有什么意思？你如果真想上班，可以来我公司。”
　　乔苒摇头，语气欢快：“不用啦，我喜欢现在的工作，每天都特别开心，还能学到很多知识，认识很多朋友。”
　　许瑾南似乎是随口一提，对她的回答并不在意，闭着眼颔首：“好，随你。”
　　-
　　白色的保时捷缓缓驶入庄园。
　　东郊别墅。
　　乔苒想开灯，却被人一下拢住手腕，一个漆黑的身形沉沉的压下来。乔苒惊呼，后退几步，脚跟撞在冰凉的墙上，很快，后脑勺被人亲密地扣住，尖叫声转成破碎的呜咽声。
　　许瑾南轻车熟路，拢上她的腰。
　　二人相处久了，他总能轻而易举找到她的神秘点，乔苒咬着嘴唇，不停战栗，努力克制自己的声音。
　　许瑾南捏住她的脸颊，嗓音低沉，用鼻尖轻蹭她的，两个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许瑾南：“怎么，刚见面有距离感？害羞得都不好意思出声儿了？”
　　乔苒急切反对，声音又娇又魅：“能不能好好讲话？你说得跟我平时很......很那什么似的。”
　　许瑾南笑而不语，将她拦腰抱起，大手炽热，带着她走出客厅。
　　乔苒勾住他的脖颈，微睁开眼，发现自己被抱到了书房。许瑾南将她放在书桌上。
　　许瑾南身后都是些专业书籍，他却在解她衣服。
　　月色盈盈，将他整个人突显的更加禁欲。
　　乔苒雪白的小脚挂着一双银色高跟鞋，细腰不足盈盈一握，狼狈又绮艳。
　　乔苒的脑袋被此时的暧昧冲击七零八乱，她艰难出声：“在这儿？”
　　许瑾南：“不行吗？我记得你好像不是矜持的小姑娘，平时不是大胆得很。”
　　空气越来越热，乔苒没机会反驳，沦陷进了滚烫的热烈里。
　　万籁俱寂的深夜，酥麻又绵长。
　　一本书“啪”地落在地上，乔苒直起晕乎乎的脑袋，看到那本书后，瞬间清醒，顾不上自己在做什么，伸手慌忙想去捡。
　　许瑾南显然感受到了她的状态，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地上躺着一本《汉服大全》。
　　“呦，这次我回来不仅会害羞，还对我有秘密了。不就是一本书，慌什么？”许瑾南将她转过来，亲吻她的嘴唇，“怎么忽然看这个？”
　　风一吹，那本《汉服大全》忽然翻了两页，露出里面的几张红色钞票。
　　许瑾南笑了：“这是新买的书？真浪费，估计看都没看两眼吧。专门为了藏私房钱买的？”
　　“什么啊！你少看不起人了！”乔苒脸红了，许瑾南却心情很好，他的唇轻轻碾磨着她的舌-尖，吻里掺杂着甘甜的沉木香。
　　“这本书我早读过了，我就是顺便藏私房钱而已，”乔苒娇气的叫唤。她承受不住许瑾南的吻，大脑再次变得空白，恍惚之下，她顺着说了实话。
　　“我、我主要是想开个汉服工作室，想快点独立啊嘛，现在进步得太慢了，我有点焦虑，所以最近才捡这种书看。”她娇气的哼出一声，继续道，“我总不能一直依靠你呀。”
　　男人轻笑：“为什么不能，我许瑾南有的是钱，还养不起一个女人？”
　　“那要是没有你了怎么办？我可不想一直当你养的金丝雀。我们阶级不同，社会地位不同，这些我都是知道的——你干什么啊！”
　　许瑾南动作变得凶狠，像是惩罚她似的，将她架起，胳膊拽到后面。
　　乔苒不知道又那句话惹得许瑾南生气了，许瑾南向来阴晴不定，让人猜不透心思。
　　-
　　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穿透进来，洒在洁白的瓷砖上，投射出漂亮的光影。风轻轻吹动窗帘，光影也不紧不慢的晃悠起来、
　　乔苒翻了个身，不自觉地摸了摸旁边的床褥。旁边没人，温度冰凉。乔苒微微睁开眼睛，昨天的回忆猛地涌入脑袋里。
　　她迅速从床上爬起，在枕头下面乱摸一通，终于将手机掏了出来。
　　现在是上午10:30，许瑾南把她闹钟关了。
　　乔苒倒吸一口冷气，手忙脚乱地打开通讯录，打算给老板打电话承认错误，下一秒季知书一个电话撞了进来。
　　乔苒将手机放远了些，划开接通键，那边传来季知书巨大的喊叫声，嗓音尖锐，语气里满是关切：“乔苒你生病了是吗，没事吧？我还以为你起床太晚迟到了，后来听韩老板说你感冒了。现在怎么样？”
　　她一连串说完，乔苒才将手机挪到耳边。
　　乔苒：“你放心吧，我没事儿，一会儿就能去公司。”
　　乔苒不用想就知道，谎称自己“感冒”的罪魁祸首就是许瑾南，这个男人总是一意孤行，霸道得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她跳下床，赤着脚朝衣帽间走。拉开衣柜大门，手指在各式各样的服装上划过。
　　许瑾南很喜欢打扮她，给她买了很多新衣服，平时没什么重要活动她不穿。除非许瑾南心情不好，她才会用这种轻奢的衣服和首饰打扮自己。
　　“你赶紧来吧，出大事儿了！”季知书喊完，继而压低声音道，“你男朋友给你送了好多花来，还送了辆跑车给你，现在就停在楼下，公司里都传疯了，说你被人包养！拜托，你们秀恩爱是不是也太夸张了点啊！”
　　乔苒穿衣服的动作停住，声音不由抬高：“你说什么？他送了我辆跑车，还开去公司了？”
　　得到了确定答案后，乔苒不由道：“疯子。”
　　她加快了穿衣服的速度。
　　另一边，车水马龙的市中心，人行道处人来人往，人声鼎沸，一栋栋高楼大厦昂首挺胸地屹立着。
　　朗廷大厦。
　　许瑾南低头批阅文件，林于渊思虑许久，道：“老大，直接把跑车开去乔小姐公司，会不会太突兀？”
　　许瑾南坐在办公桌前，姿态慵懒，不慌不忙道：“你有女朋友吗？”
　　林于渊低头，脊背挺得笔直，郑重其事道：“请许总放心，我三年内没有婚恋打算，也没有女朋友，一心专注事业。”
　　许瑾南嗤笑一声，从一沓文件中抬起头，朝他摆摆手：“紧张什么？我的意思是你没经验，这方面你还什么都不懂。乔苒不就是担心以后没钱花吗，我是要告诉她，我的就是她的。”许瑾南双手一摊，道，“只要她跟我撒个娇，我什么都可以满足她。”
　　林于渊：“为什么不直接给她开一个汉服体验馆呢，乔小姐不是喜欢吗？”
　　传闻中那个冷漠寡淡不近女色的大佬摇了摇头，动作轻慢，满身邪佞之气，语气狂妄无比。
　　许瑾南：“直接给她开店，她不就忙了吗？那我怎么办，找谁去？”
　　-
　　乔苒匆匆来到公司，迎面撞见熟悉的同事，现在正是午休时间，大家都出来买饭了。乔苒一如既往地跟他们打招呼，同事们对她面带微笑，眼睛里却显然比之前多了复杂的猜疑。
　　乔苒一眼看见了公司楼下的那辆红色兰博基尼。乔苒一路小跑得过去，想劝走跑车司机，但跑车司机担心许瑾南会难为自己，怎么都不肯走。
　　跑车司机：“乔小姐，您就别为难我了。许总命令我不仅要把车送到，还不能开到地下室，就得在这儿等您，让所有人都看着。”
　　乔苒知道，自从许瑾南知道“公司里不知道乔苒和他是恋爱关系”之后，整个人都不对劲儿了，他这样做无非是想宣示主权。
　　乔苒：“我也没违抗他的命令呀，你就把车挪一挪，你开到对面的咖啡馆门口行吗？”
　　乔苒再三请求，跑车司机却怎么也不敢离开，显然对许瑾南这个魔鬼一般说一不二的性格吓怕了。
　　最后乔苒挺起腰杆，语气骄纵，命令道：“张叔，我不想为难您，但如果您不开走我可是有资格直接开除您的。”
　　跑车司机这才不甘愿地离开。
　　乔苒上了楼，刚坐在工位上，季知书就来了。
　　季知书：“还好裴曼出外勤了，不然凭她那张嘴，不知道应该怎么贬低你呢。”季知书亲密地拽着乔苒的胳膊，满眼好奇：“我都忍这么久了，如果现在还瞒着我就太过分啦！你快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乔苒没瞒她，将昨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出来。
　　季知书一会儿激动，一会儿害怕，表情丰富多彩，最后她捂着脸道：“没想到大佬就在我身边，太神奇了。”
　　季知书：“不过，既然你想开汉服体验馆，为什么不直接让许瑾南传授经验？”
　　“他？”乔苒从没想过这个问题，许瑾南向来高高在上，她从没把他归到自己的计划里。
　　季知书说：“许瑾南是什么人啊，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穷小子一战成名，变成人人可畏的商业鬼才，之前把他踩在脚底下的人，现在都对他摇尾巴，他的传说震惊了多少人，难道你不知道吗？”季知书越说越激动，“你如果想创业，问他就好了呀，没人比他更懂金融，更懂运营了！”
　　季知书说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敲进了乔苒心里，她自己看书钻研进度太慢，还不如找个老师带着。
　　但如果老师是许瑾南......
　　乔苒光是想想就浑身不自在，低下头，声音比刚才小了很多，十分没气势：“他平时很忙的，没什么时间陪我，我怎么问他啊。”
　　“他是你男朋友诶，你有什么难为情的，撒个娇就好了嘛。”季知书说，“如果你感觉不好意思的话，那就请客送礼讨好一下，走走流程，约个会呗，还能拒绝你不成？”
　　“我跟许瑾南？约会？”
　　“对啊，你们就看看电影逛逛街，再吃个浪漫的烛光晚餐......”季知书见乔苒面露难色，话音一转，问，“你们不会没约会过吧？”
　　乔苒：“......”
　　季知书一下便明白了，追问道：“那一起看电影呢？电影总看过吧。”
　　乔苒：“他身份特殊，怎么可能带我去那种地方。我都是自己在电脑上看。”
　　“啊——”季知书拉着长音，满眼同情，“你这是谈恋爱吗？这也太憋屈了吧，都没约过会，也没一起去电影院......”
　　乔苒苦笑一声，没有约过会算什么？她有时甚至觉得他们不是“恋爱”关系，而是不健康的“包-养”关系。
　　从二人相遇到现在，许瑾南从没跟他说过“我爱你”和“在一起”三个字，他们似乎只是水到渠成，即使在床-上，他都要占据主要位置，霸道地掌控她。
　　乔苒晃晃脑袋，将自己从伤感的情绪中脱离出来，深吸口气，道：“就听你的，利用有效资源。近水楼台先得月，我试试看能不能把他约出来！”
　　季知书满脸斗志，握起小拳头给她加油打气：“对！把资源全部利用起来！”
　　古人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在季知书期待的目光中，乔苒鼓起勇气直接拨通了许瑾南电话，很快，手机那边传来“嘟——”的一声。
　　乔苒看着旁边的季知书，季知书握着小拳头，虽然嘴巴上十分笃定，但她显然也极其紧张。
　　乔苒冷汗直冒，不停抿嘴。
　　很快，电话接通，那边传出一声冷冽的男音。
　　许瑾南懒洋洋道：“喂？”
　　作者有话说：
　　男主和女主现在是资助家和贫困生的关系。
　　两个人的状态此时十分微妙。
　　一个是“明明一见钟情却不自知的冷欲怪物”
　　一个是“就算再心动，也能装作的无动于衷的人间清醒”。
　　男主因为傲娇总对女主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这让女主总认为自己是他的小玩物，所以一直克制自己对男主的感情，利用一套“嘴甜心狠”的小招数，一边壮大自己，一边找机会出走。
　　女主会利用男主一系列资源，变得光芒万丈，等男主作到一定程度，女主就会说拜拜然后卸磨杀驴教他做人哒！！（叉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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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章 
　　午休结束，两个人回到各自的工位上。乔苒拿着资料继续策划客户的新活动，但思维总是跑偏到“约会”两个字上。
　　乔苒没约过会，不知道约会到底是什么流程，仅有的经验也全来自电视剧。
　　况且，她的约会对象不是别人，是人人畏惧的许瑾南！
　　传说中那个杀伐果决、冷漠自持、毫无人情味、又超有钱的神颜大佬啊！
　　乔苒十分紧张。
　　就在前几个月，一个地产商在和许瑾南谈合作的时候，因为选用了不妥的讨好方式，让许瑾南大发雷霆。许瑾南直接走人，丝毫不给合作商面子。
　　不但这样，他回公司后还将与地产商合作的项目全部停掉了。
　　因为许瑾南的撤资，地产商赔了几千万进去，甚至跪在了许瑾南公司门口，但无济于事，现在那个楼盘都没人敢接手。
　　乔苒不清楚地产商做了什么不妥的事，过了一段时间后，乔苒才知道，原来那个合作商请许瑾南吃饭的时候，请了一堆身着暴露的美女讨好许瑾南，还口出狂言说希望许瑾南满意。
　　合作商没想到拍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许瑾居然如此不近人情，不知风趣！许瑾南对这种作风厌恶至极，直接当场让他滚蛋。
　　乔苒听到这个事情后，有些诧异。
　　在乔苒看来，许瑾南和外面的传言差很多，他不冷漠也不斯文不绅士，更不是善男信女。
　　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于是她旁敲侧击地向许瑾南提起了这件事。
　　许瑾南轻嗤着摇头，温柔地抚摸她的头发，轻飘飘地说：“你怎么还关注这个事儿？那个地产商啊，人渣一个，人脏嘴也脏，不配跟我合作。况且他人品这么差，估计盖的楼也好不到哪儿去。你问这个干什么，不就是损失几个钱？没必要放在心上。”
　　乔苒看着许瑾南，期待他说出“因为自己，他才拒绝的那些身材高挑的美女”的话。
　　但许瑾南却回避了，他问：“你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我？”
　　乔苒扭捏半天，最后不好意思的小声问道：“你、你是真不喜欢那些女孩子吗？”
　　许瑾南笑了：“你想什么呢？外面的女人不干净，小心思还多，不适合我。”许瑾南的语气十分狂妄，手上的动作也不安分，“她们哪儿能跟你比。”
　　电话铃声忽然响起，许瑾南这才顿住。他有些不爽地蹙着眉，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后，便起身接起电话。
　　男人嗓音低沉平稳，不紧不慢的处理着问题，模样与刚才大相径庭。
　　乔苒重新拉上自己的衣服。
　　同时她的心慢慢凉下来。
　　所以许瑾南选择她的原因 ，是因为她干净，而不是喜爱。
　　那件事之后，所有合作商请许瑾南吃饭的时候都规规矩矩的，很快，许瑾南“不近女色”也被加进了传言里。
　　乔苒听到这个传言后，默默低下脑袋。
　　......
　　乔苒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双手抱头。刚才午休的时候，虽然许瑾南答应了自己的约会请求，但她依然止不住的恐慌。
　　她知道，自己在做一个很危险决定。
　　她和许瑾南早晚有一天要分手，那么分手之后，她能得到什么呢？
　　许瑾南再优秀，也跟她没关系。女孩子要清醒一点，不能做恋爱脑。
　　乔苒忍不住握紧小拳头，忽然有些热血沸腾。
　　季知书说得对，在这个得天独厚的条件里，她为什么不趁机运用他身边资源，踩着他上位呢？多好的机会啊！
　　到时候许瑾南跟她分手，她也不会一事无成。
　　她为许瑾南做的已经够多了，现在开始从他身上剥削点东西，没毛病吧？
　　乔苒克制住内心的喜悦，甚至开始懊悔为什么她没有早想到这件事。
　　过了好久，乔苒才稍微平静下来，开始陷入新的思考。
　　所以——到底怎么才能让传闻中这个口味最刁钻、最难搞的男人开心呢？
　　那么多商业精英都搞不定的人，她如何才能获得他的好感？
　　手机忽然发出一阵嗡鸣，乔苒划开消息弹窗。
　　【季知书（不屑）：不就是约会吗？瞧你没出息的样子，丢人！看在你是我姐妹的份上，给你看看我收藏的大宝贝！】
　　【乔苒（兴奋地挥拳头）：果然！这种事情还得靠姐妹！】
　　乔苒目光肃穆，满怀期盼地捧着手机，很快，季知书给她发送了一个链接。
　　乔苒赶紧点开链接，页面跳转到了一篇小说上。
　　“我被跟踪了，于是我高价聘用了一名正人君子当保镖，没想到引狼入室，在那个晚上他居然对我......”
　　乔苒慢慢往下看，似乎读到了某个特别的字眼，乔苒迅速将手机扣在桌子上，从脖子红到耳朵。
　　乔苒一脸问号，看疯子似的看向季知书。
　　【乔苒（震惊）：你给我推这个干什么？我要举报你！】
　　旁边工位的季知书朝她挑挑眉毛，暧昧一笑。
　　【季知书：哎呀，你们都是成年人了，这有什么？这个叫许颜笙的作者特别厉害！！你放心按照她这个流程走，保证把你们勾得不要不要的，干柴烈火意乱情迷......】
　　季知书的发言太过大胆，惹的乔苒被面红耳赤。
　　不过——许颜笙？她好像在哪儿听过。
　　乔苒关上手机屏幕，拍拍自己的脸，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个作者居然这么能写出这种让人如此“面红耳热”的书？她难道不会不好意思吗！
　　乔苒摇摇头，看来跟许瑾南约会这件事还是得自己琢磨。
　　思索片刻，乔苒打开了万能的百度搜索。
　　【标题：如何和有钱人约会？】
　　**
　　傍晚，太阳落下，只依稀留了些余晖照亮大地，平静而唯美。月亮呈淡白色，隐隐约约地挂在天际。
　　乔苒站在广场门口，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现在是19:30，许瑾南已经迟到了半个小时。
　　就在乔苒焦急等待的时候，旁边忽然传来女人的撒娇声：“你怎么这么晚啊，我都等你好久啦！”
　　乔苒闻声看去，一对情侣正在不远处卿卿我我。男人一边道歉，一边试图去抱女孩子，女孩子半推半就，小拳头一下又一下地打在男人身上，一看就不是真生气。
　　男人十分耐心，笑得一脸宠溺。
　　男人轻声哄道：“姑奶奶，是你又早到了吧，我都比往常早了一个小时出门，还没赶上你。咱约的可是八点，我提前了半个小时呢。”
　　女孩子跺跺脚，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但依然语气倔强。她一边转头往身后的商场走，一边任性叫唤：“我不管，反正你比我来得晚就不行......”
　　男人搂着她的肩膀，一脸纵容。
　　乔苒收回目光，长呼出口气。
　　她真羡慕这种可以打情骂俏的小情侣，她自己都无法想象，如果真把小拳头往许瑾南身上招呼，许瑾南会如何。
　　乔苒脑补了片刻，还是什么都想象不出来，最后摇摇头，似乎这样就可以将脑袋里那些奇怪的想法晃出去。
　　乔苒低着头，凄惨地笑了。
　　许瑾南工作忙，她总在等他。
　　这种漫无目的的等待其实很容易让人浮躁，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乔苒早已习以为常。
　　在很久很久之前，那时候乔苒的性子还很烈，如果等他等得着急了，还会给许瑾南打电话，只不过每次电话那边的人都是秘书。
　　秘书会用一套标准的托词告诉她：许瑾南很忙很忙很忙，跟她这种无所事事的闲人不一样，如果想待在许瑾南身边，请学会懂事，格局一定要大。
　　久而久之，乔苒便不再催促，也没了脾气。
　　就算许瑾南有时不回家，她也从不过问。
　　乔苒回忆起这些，感觉它们似乎都是很久远的事情了，那时许瑾南的心腹不是林于渊，林于渊还没入职。
　　乔苒甚至不知道当初那个总看不起自己的小秘书是如何消失的。
　　......
　　另一边，车水马龙的市区街道内。
　　林于渊正在等红灯，忽然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
　　林于渊迅速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许瑾南，抱歉道：“不好意思许总，刚才没忍住。”
　　许瑾南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显然心思没在这儿。他手里捏着个小首饰盒，首饰盒不停地指尖旋转。没过几秒，他又看了眼腕表，神色不耐。
　　微风从窗外吹入，男人凌乱的发丝落在额间，他神色冷冽，眼底深不可测。
　　没过多久，许瑾南忽然幽幽开口：“你说——乔苒今天有什么事儿，才会叫我约会？”
　　林于渊通过后视镜看了许瑾南一眼，不禁诧异，没想到人人畏惧的许瑾南还会问这种废话问题。
　　乔苒什么都没说，怎么可能知道她想干什么。
　　林于渊正琢磨着如何措辞回答问题，但许瑾南根本没等他说话，继续问：“你约过会吗？”
　　林于渊难为情地抿抿嘴：“我还没......”
　　许瑾南：“知道女孩子平时都喜欢什么吗？”
　　林于渊忸怩：“这个我可能......”
　　“算了，问你干什么？”许瑾南呼出口气，摆摆手，“好好开车吧，这么大人了，连女朋友都没有。”
　　林于渊感觉自己被嘲笑了，但没有证据。
　　看着心思沉重的老板，林于渊默默点头：“......许总，你说的都对。”
　　车流拥挤，行驶速度极慢。
　　林于渊忽然背后发凉，果然，下一秒，身后的许瑾南冷冷开口：“我就给你十分钟，再到不了我扣你工资。”
　　林于渊欲哭无泪，且不说还剩十几公里的车程，前方路况这么拥堵，根本不可能十分钟到达目的地啊！
　　果然是要人命的活阎王，万恶的资本主义。
　　-
　　月色弥漫。
　　乔苒坐在长椅上，双腿慢慢悠悠地晃荡。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乔苒已经等了一个小时，许瑾南还没来。
　　对面的音乐喷泉不停激荡出漂亮的水花，水柱随着旋律不停变化着，霓虹灯的光优雅的折射下来，将气氛烘托得绚丽又浪漫。
　　数不清的情侣在喷泉下走走停停，漫步拥吻。
　　乔苒叹了口气，仰头看向天空。
　　她穿着红色的泡泡裙，漂亮得像个精致的洋娃娃。
　　许瑾南喜欢她这样打扮。
　　乔苒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不远处，甚至有摄影师捕捉到这一情景，赶紧拿起相机。
　　天空湛蓝，星星撒入银河。
　　乔苒看了许久，看到脖子都酸了，这才低下脑袋。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就在前方，许瑾南正大步朝她走来，他穿着黑色大衣，风一吹，将他衣角向上翻起。
　　男人眉眼冷峭，神态不像要约会的，倒有点像来约架的意思。
　　乔苒可不敢怠慢，赶紧从椅子上蹿起，主动迈起小腿，飞快朝他跑过去。
　　乔苒：“你来啦！”
　　乔苒一下扑进男人的怀抱里，暖呼呼的气息一下就将她包裹了进去。旁边的音乐喷泉“哗”得向上涌起，在灯光的照映下呈出漂亮的粉红色。
　　许瑾南扣住她的脑袋，轻轻揉了揉，嗓音出奇的温柔。
　　他问：“等很久了？”
　　乔苒在心里叹气，本来定的晚上七点，现在都八点多了，能不久吗？
　　但乔苒只敢在心里腹诽，她可不能得罪面前这尊大佛。
　　今天，她目的只有一个——
　　讨好许瑾南。
　　只要讨好了许瑾南，就可以利用许瑾南身边的一切资源，让商业大佬亲自教自己功课，踩着许瑾南上位。
　　她要清醒一点，要为分手以后的生活做准备。
　　她要变大变强变有钱！
　　这么想着，乔苒一点也不气了，甚至有些愧疚。
　　乔苒搂着许瑾南的腰，哼哼唧唧的撒娇：“对呀对呀，我等你等好久了。人家小情侣们一对又一对地在我面前经过，只有我一个人可可怜怜的在冷风里等着你，难过死啦，你要怎么补偿我呀？”
　　她扬起蜜粉色的小脸，一双小鹿眼干净又漂亮，梨涡浅浅印在嘴角，整个人散发出甜蜜又娇嫩的味道。
　　许瑾南抱住她，低声道：“我今天开了个例会，所以晚点了。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乔苒心想：一年了，哪次给你打电话有用？竟说废话。
　　乔苒虽然这么想，但依然面不改色，亲昵地勾住许瑾南的脖颈，暧昧揉揉他的耳垂。
　　“你是大老板，忙嘛，我能理解，谢谢你向我解释，我真的好开心！”乔苒扑闪着双眼，变戏法似的摸出两张电影票，“不过你的确来得太晚啦，我本来想看那个亲情主题的电影，唔，可惜今天的场次都满座了，我只抢到了一张恐怖主题的票，你不会介意吧？”
　　乔苒期待地看着许瑾南。
　　百度上说，恐怖电影容易让人有吊桥反应，是约会利器，于是乔苒故意买了这两张恐怖主题的电影票。
　　但她思来想去，如果直接跟许瑾南说“我们去看恐怖电影吧”，目的性好像太强了点，许瑾南一定会发现自己在勾引他。
　　所以，乔苒豪气了一把，用许瑾南给自己的零花钱，将一部以亲情主题的电影场次全部包了下来！
　　她现在以自己没抢到票为由，邀请他看这场恐怖片，这样，许瑾南应该不会有防范心理了吧。
　　乔苒笑意盈盈，对场恐怖电影势在必得。
　　许瑾南对看电影不感兴趣，一定不会介意到底是“亲情片”还是“恐怖片”，也不会看出她的小心思的。
　　许瑾南低眸，将电影票从她指缝里抽-出来。乔苒搂住他精瘦的腰，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男人眉眼精致，鼻梁高挺，昏黄的光线下，整个人的轮廓显得更加深邃。男人敛起目光，薄唇轻勾，似笑非笑，狂妄又邪肆。
　　不知为何，乔苒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作者有话说：
　　今天继续发红包啦~~每天晚上十点不见不散！！
　　如果有错别字大家可以捉个虫哈~~
　　期待乔苒可以踩着狗男人上位吧！！谁叫他这么犟！


第06章 
　　许瑾南抬头看了林于渊一眼，林于渊立刻会意，迅速拿出平板，将这家电影院的今日排期递了上去。
　　许瑾南指着其中一个影片，问乔苒：“这就是你想看的？”
　　“对......不过已经没票了，全部卖光光了呀。”乔苒模样乖巧，满脸真诚，“没关系，我可以下次再看的，或者我到时候在网上看。”
　　乔苒内心庆幸又骄傲，不愧是她，提前将亲情片的所有电影票全部包了下来。不然一定会被许瑾南发现端倪。
　　跟许瑾南这只老狐狸交涉，一定要处处谨慎。
　　许瑾南看了她一眼，似乎并不在意她的话，依然低头察看电影票务情况。
　　乔苒有些不安。
　　片刻，许瑾南指着一处座位：“就坐这里吧，林秘书，你去办。”
　　乔苒：“办？办什么？”
　　所有票都被她买了下来，难道林于渊还能把票抢回来不成？
　　林于渊将平板收起，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声音沉定，仿佛那场电影已经是他囊中之物。
　　林于渊：“乔小姐，你放心，我们许总绝对不会委屈您，今天一定让您看上这个电影。”
　　乔苒心中警铃响起。
　　林于渊这个人又轴又正经，只要是他认定的事情就要做到百分百的努力。
　　乔苒欲哭无泪，拜托，她一点也不想看这个电影啊！
　　乔苒赶紧摆手：“不不不真不用，别麻烦了，听说这个恐怖片也挺好的！”说完，转头看向许瑾南，撒娇道，“哎呀买都买了，不去看的话多浪费钱呀，你觉得呢？而且这个电影我其实也挺喜欢的，真的。”
　　许瑾南睇她一眼，嘴角始终淡扯着，矜贵又慵懒。
　　乔苒观察着许瑾南的神色，心情忐忑。
　　许瑾南：“林秘书说得对，我本来就迟到了，现在再委屈你，显得我很不上心。”许瑾南闲散颔首，示意林于渊可以去处理事情了。
　　乔苒眼睁睁看着林于渊奔向电影院。她怕自己的小把戏被发现，内心惶恐，想提起速度跟林于渊一起走。
　　许瑾南却一把拽住她：“让他自己去解决，你急什么？”
　　乔苒怎么可能不急，她不知道林于渊干什么去了，做的事情到底会不会阻止自己的计划。
　　但她无话可说，只能跟在许瑾南旁边压着步子，慢慢悠悠溜达。
　　夜色朦胧，一轮新月悬挂在漆黑的天际，不远处的小底商们都开着店，一片灯火通明，令人目不暇接。
　　许瑾南模样闲散，慢条斯理地玩弄着乔苒的手指，一点也不怕被熟人发现两个人的关系。
　　其实乔苒想快点走，平日许瑾南步履飞快，今天不知怎么回事，跟她作对似的，优哉游哉地牵着她往前走。
　　路灯光线昏暗，从上至下撒落在许瑾南身上。
　　他穿着黑色大衣，模样慵懒，金色的光落下来，给他平添了几分温柔。
　　在乔苒印象里，许瑾南从没像今天这样对她如此耐心过。在很多时候，许瑾南都是很忙，电话不断。
　　夜空之上，繁星闪烁。
　　乔苒手指被男人握着，烫的骇人，两个人的距离太近，导致某种不受控制的气氛不断涌动。乔苒没忍住，悄悄仰头偷看他，没想到目光却被人捉个正着。
　　许瑾南哂笑一声，停住脚步，长臂一伸，将她揽到身前，倾身低头。
　　男人的薄唇擦过她冰凉的耳垂，炙热的气息轻撞到她细薄的脖颈上，暧昧地蔓延开来。
　　乔苒指尖酥麻，浓烈的羞耻感洪水似的朝她传来。
　　乔苒推他，力气极小，像在娇嗔：“你干什么嘛？”
　　许瑾南嗓音低哑，眼底里的火苗暗暗跳动。
　　他问：“想亲吗？”
　　乔苒心如擂鼓，又羞又恼：“我......哎呀你怎么能明目张胆的说这种话？现在可是在公共场所——”
　　还没等她说完，许瑾南扣住她的脖颈，继而压下身来。
　　许瑾南：“那就是想。”
　　......
　　另一边。
　　林于渊来到电影院，取票机器正在维修，于是林于渊便来前台取票。
　　“原来你就是天选之子啊，真幸运，刚才来的人都没能看上这部电影。”前台输入完号码，随口道，“幸亏你们提前订了票，有个小姑娘这部电影全包了，也不知道是谁家粉丝。”
　　林于渊眼皮一跳，DNA敏锐地动了一下。
　　林于渊：“有个女孩儿包场了？”他迟疑了一下，对着胸口稍微笔画，“大概这么高，红色泡泡裙，长卷发，挺漂亮的。是她吗？”
　　前台愣住，连忙点头，惊诧道：“对对对，就是她，你们是一起的？我之前都是看新闻说有粉丝为了票房给偶像的新电影包场，没想到能被我遇见。”
　　林于渊取到票后，站在电梯门口，却没上梯。旁边的人见林于渊堵在前面，纷纷奇怪地看着他。
　　林于渊盯着手里的电影票，心情复杂。
　　他刚才上电梯的时候，不停感慨老大的贴心。老大对乔小姐了解颇深，早就料到她会选择这部亲情电影，于是提前订了票。
　　他甚至刚才还提许瑾南高兴，等乔小姐看到电影票，一定会特别惊喜。
　　但就现在的情形，乔小姐是故意包了场，想跟老板看恐怖片。
　　沉默片刻，林于渊还是决定将这件事儿告诉许瑾南。
　　......
　　乔苒和许瑾南走进商场，很快上了楼。
　　许瑾南的手机骤然震动，他低头看了一眼。乔苒示意他，说可以接听。
　　许瑾南背过身子，将手机放在耳边。
　　暧昧的气氛被打断，乔苒习以为常。
　　不知道电话那边说了什么，许瑾南蓦地笑了。他倚在电梯旁，垂着眸，模样散漫，却有一种难以掩盖的威慑力。
　　他的语气似有似无地带着些狂妄：“没事儿，这不挺有意思，别拆穿她，我倒想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乔苒闻言，忍不住侧头看了许瑾南一眼，继而暗自摇头——
　　不知道是谁这么倒霉，又被许瑾南这个恶劣的大魔王盯上了。
　　电梯上面的数字不停跳动，一层层往上升。
　　没多久，乔苒内心再次焦躁起来。
　　她想知道林于渊到底做什么事去了，会不会影响她接下来的计划。
　　很快，许瑾南挂断了电话，重新转过身，往旁边迈了一步，靠近她。
　　许瑾南掀了掀眼皮，目光轻轻落在乔苒身上。
　　电梯里忽然没了说话，让乔苒有些不自在，甚至有些心虚。
　　乔苒扬起粉嫩嫩的小脸，乖巧地对他微笑，为了防止自己露怯，软糯糯的直往他怀里钻。
　　许瑾南单手抱住她，任由她蹭来蹭去，眼底晦暗不明。
　　乔苒没话找话：“公司有事吗？”
　　许瑾南轻描淡写：“不是什么大事儿。”
　　乔苒：“哦。”
　　电梯里，带有反光效果的墙壁照映出两个人亲密相拥的景象，惹人面红耳热。
　　两个人终于到了商场最高层，电梯门“叮”的一开，乔苒迅速从许瑾南的怀抱里出来。
　　林于渊站在电梯门口，已经等候多时。
　　作者有话说：
　　乔苒：没想到那个倒霉蛋居然是我。


第07章 （双更）
　　林于渊恭敬站在电梯门口，将电影票递过来。
　　乔苒看着电影票，心都碎了，但许瑾南还在身边，她只能强颜欢笑。
　　许瑾南睨了她一眼，将乔苒的表情尽收眼底。他轻弓起身子，轻慢慵懒。在乔苒看不见的地方，眼神幽深，仿佛一只潜伏在暗处的猛兽。
　　如今，猛兽正贴在小白兔耳边，伺机而动。
　　许瑾南低声道：“怎么，不惊喜吗？”
　　温热的呼吸散在乔苒耳根处，又热又痒。
　　乔苒痛心疾首，后悔不迭。
　　惊喜，真是太惊喜了！
　　她忙活了半天，竹篮打水一场空，还糟蹋了这么多钱进去，最后依然没看上那场恐怖片。
　　忽然，一对情侣从他们身边走过。女孩在拿这爆米花，娇气的对男朋友说：“你真贴心，我刚才就想吃这个来着的......”
　　乔苒的目光随着那对情侣移动，片刻，她深吸口气，重新挂起微笑。
　　古人云，失败乃成功之母。
　　不要惧怕困难，你是最棒的。乔苒给自己加油打气。
　　许瑾南看了眼票：“快开场了，现在进去吗？”
　　乔苒：“等我一下。”
　　乔苒两步三步来到电影前台，刚要开口，前台就将盛好的爆米花递了上来。
　　爆米花色泽金黄，香气四溢。
　　前台礼貌地向乔苒示意：“您和那两位先生是一起的吧，那位先生说您一会儿一定会来，要我把爆米花提前打包好，亲手送给您。”
　　乔苒笑容僵住。转头，许瑾南正远远地看着自己，好整以暇，眼神闲散，仿佛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能脱离他的掌控。
　　......
　　*
　　电影终于开场，周围一片黑暗，只有最前方的大荧屏是亮的。
　　乔苒和许瑾南坐在最中央，周围零零星星坐着些人。
　　乔苒此时十分庆幸，要不是这些人都提前订了票，以许瑾南的聪明才智，一定会发现她的小把戏。
　　乔苒深吸口气，偷偷瞄了许瑾南一眼。
　　电影的镜头忽亮忽暗，照在男人身上。光影交织，将男人利落的轮廓突显的更加深刻。
　　许瑾南零散的发丝落在额间，眼眸狭长，双腿交叠的坐着，给他平添了一股沉稳的冷气。
　　许瑾南理了一下大衣，看向乔苒，荧光落在他眼底，虚虚实实，煞是好看。
　　乔苒低头，避开他的目光。
　　许瑾南捉住她的慌乱的神情，没说话，唇角微微上翘。
　　电影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很快就到达了下半场剧情。
　　乔苒抿了一下唇，感觉自己是时候行动了。
　　乔苒深吸口气，目不斜视的盯着电影，似乎很痴迷的样子。
　　百度上说，电影院这种气氛最容易营造暧昧气氛——
　　肢体接触就是一种勾引方式。
　　乔苒的身体轻轻向许瑾南歪斜，速度及慢，不易察觉，似乎下一秒就要贴在他身上。
　　“怎么了？”许瑾南忽然开口，侧头看她。
　　乔苒顿了下，身上仿佛安装了弹簧似的，迅速回到原位。
　　光影交错，乔苒漂亮的下巴紧张的崩住，眼神直视前方，一本正经的挺直身体，开始活动脖子，左边扭扭右边扭扭。
　　“没事没事，不用管我，”她一边活动，一边回答，“长时间伏案，颈椎有点疼，我运动一下。”
　　乔苒表情严肃，煞有其事的说。
　　许瑾南看了她一眼，平静地应了一声，并没有收回目光。眼神似乎还有些关切。
　　许瑾南：“需要帮助吗？”
　　乔苒：“......不用，你看电影就好。”
　　乔苒扭来扭去，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雅观一些。
　　许瑾南一动不动。
　　乔苒：“......”
　　电影院不看电影，看她干什么啊！
　　被许瑾南盯着活动筋骨，实在不是一件很舒服的事。
　　许瑾南似乎没有察觉她的绝望，甚至贴心的为她让出了些地方，供她活动手臂。
　　忽然，乔苒的关节传来的清脆“咔吧”一声，这一声可谓来的太过及时，仿佛设计好的一般。瞬间，乔苒觉得自己得救了。
　　她合理的结束肩颈活动，柔弱的看向许瑾南，似乎在说“我活动好了，你看我多可怜，你不会责怪我吧”。
　　许瑾南点点头，表示理解。
　　许瑾南重新把注意力放在电影上，见状，乔苒这才长吁口气。
　　平日里跟许瑾南亲密接触蛮多的，怎么一道节骨眼上，就疯狂掉链子，就连碰碰肩膀和牵牵手都不敢。
　　乔苒泄了气似的，重新靠在椅子上。
　　这部影片拍得很棒，讲的是“全球感染丧尸病毒，恐慌之中，母亲是如何拯救儿子的。”　　乔苒看完电影，眼泪跟开了闸的洪水似的，怎么都止不住。
　　她本来打算在看电影的时候跟许瑾南多亲密亲密，就算是蹭蹭胳膊牵牵手也好，但没想到这部电影太吸引人，让她把最重要的任务给忽略了。
　　乔苒哭着从影院里走出来，红色的小裙子配上泪汪汪的大眼睛，让她整个人变得更加惹人怜爱，洋娃娃似的。
　　经过他们的路人们不约而同，几乎都会往这边看一眼。
　　乔苒纤细卷翘的睫毛颤抖着的，白皙的脸蛋哭成了粉红色。
　　许瑾南将她搂在怀里，轻轻顺背。
　　不知过了多久，乔苒终于可以平稳呼吸了。她抽空去卫生间补了个妆，随即两个人往商场楼下走。
　　乔苒情绪稳定了许多，心里想着刚才许瑾南将手帕递给她的场面，感觉今天也不是一事无成。
　　于是过了一会儿，乔苒又给许瑾南提议说，要去玩密室逃脱。
　　许瑾南表情戏谑：“恐怖的？”
　　乔苒脚步黏住，将眼底残留的泪水拭去，讨好似的勾住他的手臂，慢吞吞道，“密室逃脱玩的不就是刺激吗？电视上还有这样的综艺呢，不恐怖就不好玩了呀。”
　　许瑾南拖腔带掉，“哦”了一声，眸光意味深长。
　　一路上，许瑾南和乔苒的身形十分惹人注意，一个高大帅气，一个可爱迷人，回头率超高。
　　乔苒有些担心：“如果我们被人拍到，是不是对你不好”她提议，“要不要拿什么东西遮一下？”
　　许瑾南闻言，懒洋洋的睨着她，尾音发凉，道：“有什么好怕的。”他顿了一下，话音一转，慢悠悠道，“倒是你，在公司一直对我们的关系遮遮掩掩，还跟我装不认识。怎么，害怕被同事看到？”
　　他的腔调慵懒，漫不经心的，像是随意说的。
　　但乔苒却当真了。
　　“什么啊，我上次不是解释了吗，只是不想让别人用异样的眼神看我......”乔苒焦急地解释着，许瑾南却不再应声。
　　林于渊将车开到商场门口，此时的乔苒依然在努力证明自己的清白，直到上了车，乔苒也再不停辩解。
　　最后，乔苒说得口干舌燥，道：“你真的想多啦，你长得那么好看，工作那么优秀，重点是还有那么多的钱！想跟你攀上关系的女孩子估计都排到英国了吧，我怎么可能不愿意。”
　　许瑾南这才有了反应。
　　他似有似无地挑了下眉，慢悠悠地将脊背靠在椅子上，动作慵懒又矜贵。他扯了下脖颈，又看了她一眼，乔苒迅速反应过来，乖巧地趴在他肩头，小猫儿似的。
　　许瑾南低眸，乔苒不由自主地躲开他的眼神。
　　在外面许瑾南是“不近女色的冷淡绅士”，在她这儿是“衣冠禽兽，邪佞放肆的大混蛋”，许瑾南真的坏透了。
　　许瑾南瞧着她笑，伸出手，楼在她的腰上，暧昧的揉了一圈。
　　林于渊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老板的表情，继而叹了口气。
　　乔苒真可怜，解释了一路。老板那个样子分明不是生气，明明是很爽好吧。
　　-
　　这家密室开在步行街背后的野巷里，听说为了营造真正阴森的恐怖气氛，店家才故意选在这里。
　　如同广告里写的那样，这里阴森又渗人，异常窄小曲折。风吹过树叶，传来的嘶哑的沙沙声，有时风速快了，吼叫声更加高昂，仿佛有魑魅魍魉一边嗷叫一边掠过天空。
　　他们终于到达目的地。
　　林于渊刚停下车，就接到一个紧急电话。是公司那边的事情。
　　因为许瑾南调成了静音，于是电话打在了林于渊手机上。
　　乔苒知道商业的事情有保密性，于是知趣地打开车门离开。
　　乔苒：“我去买瓶水。”
　　说了这么多话，她喉咙干得冒烟。
　　这家密室在大众点评里排名第一，来的人特别多，得拼场，基本6人起步。
　　乔苒来到旁边的便利店，买完水后，刚喝了两口，就发现了老熟人。
　　不远处，裴曼穿着紫色披肩小外套，踩着黑色皮裤，腰身纤细，大波浪卷发搭在肩上，正和小姐妹说着什么，兴头正盛。
　　她的光鲜亮丽和此时的阴森环境形成鲜明对比，让人一眼就看得见，十分高调。
　　乔苒知道自己今天倒霉，但没想到倒霉到这种程度。
　　许瑾南给她送跑车的事尽人皆知，裴曼那时正在出外勤，估计现在正憋了一肚子话挖苦她。裴曼话语刁钻，得理不饶人，这儿这么多人，如果被她纠缠，一定闹得不好看。
　　况且，许瑾南还在呢。不如找个机会直接跟许瑾南说自己太累，下次再来玩。
　　罢了罢了，她今天也累了。
　　这么想着，乔苒转头就要走。
　　“乔苒。”裴曼的声音慢慢悠悠地传过来。
　　人在倒霉的时候，和凉水都塞牙。
　　乔苒脚步一顿，只好转过身。很快，裴曼领着小姐妹走到她面前。
　　裴曼比她高，把“盛气凌人”四个字表现得极为精确。
　　裴曼：“自己来的？不是吧......我记得你没什么朋友，而且这家密室的场次票也不便宜，你怎么会来？听说之前上学都有人资助你，怎么，现在上班挣了钱，学会挥霍了？”
　　现在不在公司，裴曼说话比以往更没品位一些。
　　乔苒不想多生事端，许瑾南还在车里等着呢，如果他来了，事情就不一样了。这么想着，乔苒压下心头的火气，礼貌朝裴曼笑了下，便想走。
　　乔苒：“你们好好玩吧，裴姐，我们公司见。”
　　乔苒的意思表达得很明显，裴曼却不想放过她。
　　“听姐姐一句劝，回头是岸。”裴曼拽住她，轻叱一声，不屑道，“像你这种想要枝头飞凤凰的女人我见多了，你倒是有手段，居然让公司里那么多男人向着你。”
　　此时，裴曼的声音赫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他们一边看过来，一边笑着交头接耳。
　　乔苒：“......”
　　一瞬间，乔苒感觉自己是马戏团的小丑，被人观望。
　　她涨红了脸。想把自己的胳膊从裴曼手里拽出来，裴曼此时却正起劲儿，拉着不撒手。
　　“公司那辆跑车是你金主送给你的吧，你跟你金主说一说，别送这么俗的车，行不行？”裴曼，嘲讽道，“就算是玩花样儿，也得赶上潮流，与时俱进啊，你说是不是？”
　　周围人的指指点点，有的甚至开始拍照。乔苒纵使脾气再好，也生气了。
　　她声音变冷，质问道：“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被包-养？”
　　“不然呢？”裴曼看了一眼旁边的短发女，两个人不约而同相视一笑，“包-养你的男人多大啊？四十多，五十多，还是说已经七八十了呀？”
　　裴曼阴阳怪气，高声道：“韩皓年偏向你，是因为他没见过世面，我不一样，从你平时的作风我就看得出来，你不检点，就是个祸害。”
　　乔苒胳膊用力，终于将自己的衣服扯回来，声音也带了情绪。
　　周围零零碎碎的“被包-养”“看她穿得那么招摇”“一看就不是好东西”闲言碎语落进她的耳朵里。
　　乔苒忍耐了裴曼将近半年多，乔苒不怕她，但总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跟他和平共处。
　　但这一次，裴曼说的话，深深刺激到了乔苒。
　　裴曼在说她和许瑾南的关系是“包-养”。
　　乔苒握住拳头，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但于事无补。乔苒明白，从头到尾，许瑾南都没有明确给她名分。
　　乔苒对许瑾南是心动的，但也许对他们这种有钱人来说，就是包-养。
　　这是乔苒的一刀刺，一片逆鳞，碰不得。
　　今天，裴曼狠狠地撞上了，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这一刻，乔苒想狠狠的给她一巴掌，教他做人。
　　裴曼看着乔苒的脸，笑了：“怎么，说不出话来了——”
　　话音刚落，乔苒忽然也跟着她笑了，漂亮的小脸袋仿佛绽放开来的一朵花儿，明媚娇艳。
　　裴曼见她态度转变，受到了惊吓似的，收了表情。
　　“我是哪里得罪你了吗？裴姐。”乔苒往前走了一步，逼近裴曼。
　　乔苒慢慢悠悠道，“你这么诋毁我，不怕受不了场啊？”
　　以往，乔苒从不会用这种散漫的语气说话，这一刻，她忽然隐约想起，这不就是许瑾南的样子吗。
　　慢条斯理，有条不紊。
　　在一起这么久，还真在他身上学到了点东西。
　　裴曼明显被她唬住，却不想服输，扯着脖子对乔苒吼道：“你算什么东西，我收拾你跟收拾垃圾似的，怎么可能收不了场。”
　　......
　　许瑾南一边接听电话，一边看着不远处的乔苒。
　　乔苒从便利店出来之后，就被裴曼纠缠。看这情形，小姑娘八成是被欺负了。
　　许瑾南电话那边是伦敦的重点项目，脱不开身，只能摆摆手，让林于渊先去看看。
　　裴曼第一次见乔苒如此生气，平日里，不管她怎么讽刺乔苒，乔苒都软绵绵的。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不痛不痒，难受得要死。
　　如今，乔苒露出了罕见的愤怒，裴曼的情绪很快从惊吓变成兴奋。
　　林于渊此时已经走到乔苒身边，将裴曼刚才的话尽数听了进去。路人的杂言碎语也传到了他的耳边。
　　林于渊皱眉，轻轻弯腰：“乔小姐，需要帮忙吗？”
　　他的意思非常明显：要不要教训裴曼？
　　乔苒丝毫不废话：“要。”
　　裴曼目光上下扫动，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浑然不知，高傲的打量林于渊：“呦，看来金主还挺有钱嘛，还给你配了个保镖。”她顿了下，“也是，肯定比韩皓年有钱，不然怎么会舍弃韩皓年这条大鱼呢？”
　　裴曼阴阳怪气结束，然后露出大家闺秀的微笑。
　　裴曼娇滴滴道：“你好，我是裴氏集团的千金裴曼......咦，我怎么看你有点眼熟？”裴曼转过头问乔苒，“你的金主我不会认识吧？那多尴尬。”
　　裴曼夸张地捂着嘴。
　　林于渊嘴角上扬，平静的回答：“我们当然见过，裴小姐。”
　　裴曼：“我就说嘛，你是谁家的人？”
　　林于渊微笑：“我是许瑾南许总的秘书——林于渊。您之前追着非要送我们许总礼物的时候，我就在旁边。”
　　裴曼笑容僵住，脸色一下变了。
　　林于渊：“偶对，您最后送的小点心被我们许总分给需要帮助的流浪汉了，是我吩咐下去的。”
　　裴曼脸色难看。
　　“等等......许瑾南？我是想的那个许瑾南吗，”裴曼身边的短发女惊叫起来，“首富？巨高巨帅的那个？”短发女一脸不可置信。
　　“是的。”林于渊依然绅士，音调却调高，一字一顿，“就是那个又高又帅又有钱的许总。”
　　短发女对乔苒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恨不得赶紧去跟乔苒攀关系，要不是裴曼拽着，短发女马上就要冲到乔苒旁边了。
　　裴曼的脸跟调色盘似的，五颜六色地变化着。她指着乔苒的鼻子，不可思议的问林于渊：“你是在跟我开玩笑，许瑾南看不上我，反而看上了她这种穷酸胚子？”
　　林于渊：“您说话最好放尊重一点，我们乔小姐是许总捧在手心上的宝贝，既然她选择撕破脸，许总不会再心慈手软。”
　　裴曼：“呸！我可是裴家的千金大小姐，谁敢对我怎么样？！”
　　此时此刻，乔苒的腰杆挺得笔直，她知道，林于渊都来了，许瑾南一定不会缺席。
　　乔苒深吸了口气，已经准备好眼泪，打算哭了。
　　一会儿，她就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趴在传闻中那个人人畏惧的神颜大佬怀里，嘤嘤嘤呜呜呜！
　　今天让她尝尝抱满级大佬大腿，到底是什么感觉！！！
　　反正出什么事都有许瑾南撑腰，怕什么？!
　　既然暴风雨都来了，那么干脆一下子爽够了，让她把该报的仇全报了。
　　裴曼见乔苒开始酝酿泪水，愤怒至极，立刻涨红了脸：“你个小绿茶，你——你装什么可怜！”
　　乔苒淡淡睨了她一眼，继而低下脑袋，片刻，眼里揉了一层水雾，没过多久，一滴眼泪从她的眼眶里滑落。
　　裴曼：？！
　　裴曼叫嚷着，说要撕烂她的脸。
　　乔苒红着眼，看起来委屈极了，仿佛刚才与裴曼对弈的是另一个人。
　　夜色幽深。
　　在人声鼎沸的巷子处，男人穿着黑色大衣独自走来，狂妄又漫不经心。阴寒的灯光打在他的身上，增加了一股骇人戾气，仿佛从世界尽头而来。
　　公司里的许瑾南极其冷淡，如今表现得如此乖戾嚣张，让人更加心生畏惧。
　　许瑾南很快走到乔苒身边。男人撩起眼皮，冷冷地看着裴曼，寒芒掠眸。
　　乔苒眼眶通红，小兔子似的可怜巴巴的啜泣，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样子，破碎感十足。
　　乔苒：“嘤嘤嘤......她、她欺负我，她在公司就一直欺负我，呜呜呜......”
　　裴曼不小心对上许瑾南的目光，忽然打了个哆嗦。
　　作者有话说：
　　我们乔苒马上就要有名分啦！！当满级大佬的女友是什么体验？当然是爽啦！！！提前恭喜我们苒苒喜提金手指，以后抱大腿的地方还多着呢！！
　　这张是不是很肥美！！（谢谢老婆们的等待！！）
　　本章发红包！！


第08章 
　　夜风呼啸，星光朦胧。
　　许瑾南站在乔苒身边，两个人身高形成巨大反差。凉风袭来，将他黑色大衣的衣角撩动，蹭在乔苒的手背处。
　　男人唇角微微下压，神色冷感，气势慑人。
　　许瑾南居高临下地看着裴曼。
　　乔苒红着眼眶，嗲声嗲气地将自己埋入男人胸口，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不停从脸颊滚落。
　　裴曼看到许瑾南的到来，终于慌了，脸色苍白如雪，嘴巴嗫嚅几下，最后扯扯唇角，露出一抹尴尬又虚假的微笑。
　　裴曼的声音清嫩如鹂，娇滴滴道：“南哥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几乎咬着她的尾音，许瑾南冷道：“我为谁而来，你不是很清楚吗？”
　　空气致死的宁静。
　　裴曼就算再胆大，也不知道如何接话茬。
　　许瑾南冷着脸，忽然长臂一伸，大手用力按住乔苒的肩膀，将她一下搂进怀里。
　　乔苒原本还在装柔弱，被许瑾南一拽，踉跄一下，脸颊撞在他的坚硬的胸膛上。乔苒愣住，心跳似停了一拍。
　　乔苒幻想过许瑾南会如何帮她平息战乱，但没想到他的做法如此决绝。
　　裴曼的家境殷实，和许瑾南偶尔还有生意上的往来，许瑾南难道一份薄面都不给裴曼？
　　虽然惊讶，但乔苒开心不已，甚至眼泪都忘了流。
　　男人身体的温热顺着两个人贴合的地方传来，那处仿佛产生了电流一般，趟过全身。
　　乔苒吸吸鼻子，还能闻到许瑾南身上浓烈的沉木香。
　　许瑾南摸摸乔苒的发顶，以示安慰。
　　乔苒赶紧啜泣几声，表示自己十分委屈，让许瑾南帮帮自己。
　　裴曼见到这一幕，不可思议的张开嘴。
　　所有人都说许瑾南不近女色，冷漠的不近人情，没人想到，他居然主动去抱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女人。
　　许瑾南抱着乔苒，冷冷看向裴曼。
　　许瑾南：“是你吗，一直欺负她。”
　　裴曼愣在原处：“啊？”
　　许瑾南的话太过直白，一点弯子不绕。
　　不只是裴曼，就连乔苒都忍不住仰起头，看向许瑾南。
　　男人的下颚骨凌厉冷峻，深情阴郁，他紧绷下巴，目光冷的仿佛猝了毒的利箭。乔苒十分熟悉这个表情。
　　这一次，许瑾南是真生气了。
　　面对许瑾南不留余地的质问，裴曼显然拿捏不起来，赶紧摆手解释。
　　“我、我没有啊，怎么可能欺负她？”裴曼说完，似乎感觉自己的话站不住脚，于是补充道，“我就是......经常开一些小玩笑，乔苒当真了，我刚才说绿茶和包-养什么的，都是逗她的。哈哈至于吗？还哭了，哎哟，怎么还跟小学生叫家长似的，多大点事儿，别兴师动众的......”
　　许瑾南神色不耐，不想听她解释，一字一顿：“道歉。”
　　空气再次冷下来。
　　裴曼说刚才那几句话，已经是在她的底线上蹦迪了。
　　裴曼笑容僵住，强压怒火。她看不上乔苒，不可能给她低三下四的道歉求饶。
　　于是裴曼咬紧牙关，将脑袋扭到一边，明显是拒不道歉。
　　裴曼小声喃喃：“我又没干什么，谁知道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啊。”
　　周围看热闹的人此刻也安静下来，几秒钟前还说乔苒是“被包养的失足女”，现在风评完全倒戈，现在都开始说裴曼是“仗势欺人”。
　　裴曼听完，频频翻白眼。
　　许瑾南的眸光冰冷而锐利。
　　“裴曼是吧，我记得你。”许瑾南倒也不急，慢条斯理道，“裴家最看重礼仪，裴老爷子的孙女原来就是这么待人接物的。”
　　听到“裴老爷子”，裴曼终于有了表情，跳着脚道：“是她作风不堪，我说两句怎么了！她天天勾引公司里的男人，估计你还不知道吧？”
　　裴曼：“况且——听说她上大学的时候，就有慈善家资助他，谁知道她有没有跟那个人上过床？山里面那么多孩子，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走了出来，你自己不好好想想吗！你还喜欢她？”
　　许瑾南闻言，蹙起眉，额角青筋暴起，眼里充斥着无法遏制的滔天怒火。
　　也不知道是因为裴曼说得太过分而生气，还是因为乔苒疑似跟人有染而生气。
　　乔苒有些慌，看着许瑾南的神色，暗叫不好。
　　完蛋了，许瑾南还不知道他就是她的资助者。
　　许瑾南不会真误会她吧！可她的第一次分明给的是......
　　乔苒刚要解释，许瑾南冷笑一声，朝林于渊侧了下头。
　　林于渊点头，立刻将手机电话拿出来。
　　电话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裴康”。
　　裴曼震惊，声音颤抖：“你怎么能给我爷爷打电话......”
　　许瑾南仿若未闻，语气明显很克制，但依然能听出他的愤怒。
　　“不好意思裴老，打扰您休息了。我的人跟我说受了委屈，本意是想自己解决的，后来发现居然是您孙女。”
　　他说完甚至还笑了一声，脸色阴寒的吓人。语气不算凶，甚至可以说轻松散漫，但威慑力却让人毛骨悚然。
　　许瑾南：“您家务事儿，我就不参与了，毕竟我这人办事没谱儿——您的意思呢？”
　　许瑾南的言下之意很简单：
　　我的人受委屈了，给你面子才给你打的这个电话，如果不处理，那我就自己解决了，解决成什么样子，我可不管。
　　裴老爷子纵横商场多年，怎么可能不明白话中含义，几乎下一秒，电话那边传来怒吼。
　　裴老：“裴曼！你这个丢人现眼的玩意儿！平时怎么教你的，都把我的老脸丢尽了！快给我滚回来！”
　　裴老深知许瑾南的为人，表面绅士有礼，其实就是个披着羊皮的狼，不是什么善茬。
　　裴曼被这一吼，吓得脸色煞白。
　　紧接着，电话那端又道：“不好意思许总，我定让她登门道歉。”
　　许瑾南也不废话：“好。”
　　许瑾南解决完事情，没心思欣赏别人的家长里短，拽住乔苒，转头朝另一边走。
　　乔苒磕磕绊绊地跟上，这一刻，她心动不已。
　　呜呜呜呜原来抱大腿是这样的感觉。
　　早知道早抱了！！可恶！
　　她看着许瑾南宽大的背影，又看看两个人牵在一起的手，心里发痒，仿佛有一颗粉红色小豆芽，轻轻地冒出了头。
　　还没等小豆芽开花结果，许瑾南直接打破她的幻想：“先上车，我有事问你。”
　　乔苒心里“咯噔”一声响，激动的情绪瞬间消失殆尽。
　　等等......
　　许瑾南不会在意裴曼刚才说的话，要问小时候她被资助的事情吧......拜托，他就是她的资助人哎！
　　难道她的身份今天就要被发现了？！
　　......
　　一辆白色的保时捷在马路上飞驰着。
　　车内，一片死寂。路边传来汽车的鸣笛声，尖锐刺耳。
　　许瑾南靠在座椅背上，双腿交叠，薄唇紧闭。他看向窗外，路边的景色正在飞速倒退着。
　　乔苒拖过车窗的反光，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许瑾南的表情。
　　男人不知道在想什么，目光锐利，眼底幽沉，仿佛深渊下的黑洞。
　　乔苒本来以为，许瑾南会问自己小时候被资助的事儿，但自从乔苒上了车，许瑾南只问了一个问题：“裴曼是不是总是欺负她，被欺负了为什么不说？”。
　　乔苒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纠结这个，于是解释说，因为感觉没必要，而且这是工作上的事情，不应该带到家里。
　　而后，就变成了这种气氛低下的状况。
　　乔苒神色不安，一会儿摸摸鼻子，一会儿拢拢头发，最后深吸口气——
　　罢了，反正最后也得是她来哄。
　　乔苒悄悄往许瑾南的方向挪了半寸，伸出小手，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口。
　　许瑾南一动不动，乔苒见状，得寸进尺，慢慢勾住她的小臂。
　　乔苒如履薄冰，生怕一不注意，触碰了老虎的胡须。
　　乔苒小声问道：“怎么，生气啦？”
　　她使出浑身解数开始撒娇，摸摸这个，碰碰那个，终于，许瑾南转过头
　　男人眼神灼热，带有强烈侵略性。
　　乔苒下意识敛下眼神，避开他的。
　　许瑾南不容她躲避，倾身低头，捏起她的下巴，望进她的眼里，目光平静却令人心悸。
　　许瑾南语气不咸不淡，透着薄凉和肃穆，里面还夹着散漫劲儿。
　　男人瞳孔漆黑，倒映着她的脸，距离近到可以看到他脸上的小绒毛。
　　男人紧紧盯着她，气息近在咫尺。
　　许瑾南：“说说看，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乔苒硬撑着迎着他的目光，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心虚。
　　乔苒：“呃......”
　　许瑾南也没打算真让她回答：“不少吧。乔苒，你真当我看不出吗？”他懒洋洋地睇她一眼，哂笑，“今天摆这场鸿门宴，不就是想让我教你东西吗？”
　　乔苒愣住，没想到许瑾南都知道，那她刚才的表演岂不是很蠢？
　　什么只能看恐怖电影啊，什么电影院里做肩颈运动啊.....
　　乔苒忽然想下车，或者直接找个地缝钻进去。
　　许瑾南似乎明白她在难为情什么，伸手，轻轻蹭了蹭她的蜜粉色的小脸蛋儿。
　　他轻描淡写的笑：“汉服体验馆不是热门行业，我劝你好好选一选。这种赚不来钱店铺没人会投资。”
　　乔苒赶紧说：“我知道我知道，我基础太差了，就是想先学习，比如金融方面的啦营销方面的啦，你能不能——”
　　乔苒语速飞快，眼里满是期待，谁知许瑾南未听完，直接打了个哈睡。
　　乔苒后脖颈忽然被一只手捏住，整个人被迫按进男人的胸口。
　　许瑾南搂着她，闭上眼睛，说：“不能。”
　　他的力道很温柔，语气却坚决的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许瑾南：“跟着我，不好吗？”
　　作者有话说：
　　明天——
　　许瑾南：过来上课！！
　　林于渊：合着天天虐我呗。
　　这个是昨天的更新！因为有一个情节我拿不准所以犹豫了好久~~~啵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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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章 
　　窗外，夜色弥漫，一根根路灯站在马路边，仿佛站岗的护卫。随着车辆的移动，昏暗的灯光陆陆续续的照进车里，令人昏昏欲睡。
　　所有人知道，许瑾南特立独行，做事有自己的一套规则，不管对方如何诱惑，从不打感情牌，只看实际效益。
　　想找他帮助的人多如牛毛，在他这儿碰了一鼻子灰的，数也数不清。
　　乔苒趴在男人胸口，看似乖巧安静，实际心里头仿佛被人挠破了似的，难过的情绪汩汩地流淌出来。
　　她撩起眼皮，许瑾南正在小憩。
　　乔苒好不容易从大山里走出来，不想当笼中雀。
　　许瑾南仿佛感受到了乔苒悲伤的情绪，微睁开眼，半晌，伸手将她额边的碎发拢在耳后，用一双漆黑冷静的眼睛注视着她。
　　乔苒抿着嘴，眨着水汪汪的眼睛，模样乖巧极了。
　　许瑾南笑了，问：“不服气？”
　　乔苒目光坚定。
　　许瑾南垂眸，然后直起身子。
　　乔苒也从他怀里坐起。
　　许瑾南：“好，那我问你几个问题。”
　　许瑾南把玩着她的手指，模样闲散。乔苒听到许瑾南这么说，正襟危坐。
　　许瑾南：“汉服体验馆的核心经济在哪里，全国成功率有多少？”
　　乔苒顿了下，没想到第一个问题就把她难倒了，挣扎片刻，小声道：“我这不是想跟你学吗，我不懂金融......”
　　“那我们换个问题，”许瑾南对她的回答显然早有预料，神色平淡，继续问，“放眼望去，我们中国这么多热门行业那么多公司，你觉得，人家为什么要选择你？”
　　乔苒：“......”
　　乔苒手足无措，许瑾南是在告诉他，“汉服体验馆”这个选题，本身就是错的。
　　但乔苒喜欢汉服，喜欢这种传统文化。
　　许瑾南：“你是想说，你这个汉服体验馆是蓝海项目吗？”
　　乔苒眼睛一亮，赶紧说：“对！”
　　事实上，她连“蓝海项目”这四个字都没想起。下一秒，许瑾南继续道：“那为什么偏偏是你成功，你有什么竞争力？”
　　这一题乔苒会，她挺直脊背，大声道：“你！”
　　乔苒中气十足，就连在前面开车的林于渊都忍不住侧目。
　　许瑾南顿住，紧接着从鼻腔里哼笑出声。
　　他的眼睛里闪烁着缱绻的光，平日里的那股子冷气如今已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唇边荡漾的温柔之意。
　　眸光流动，男人扣住她的手，十指相扣。
　　乔苒心跳失衡，注意到这个暧昧的小细节后，也主动握住他的。
　　乔苒见许瑾南没有拒绝，甚至心情绝佳，立刻趁热打铁的开口。
　　乔苒：“我认识你啊，这就是我最大的竞争力。你可是当初一鸣惊人的行业大佬，商业鬼才许瑾南哎！如果能有机会向你学习一些些皮毛，那一定能成为了不起的大人物。”
　　乔苒真诚地看着他，嘴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仿佛都冒着粉色泡泡，粉色泡泡随着她语气的升高，一个个在天空炸出漂亮的小烟花。
　　乔苒吹完彩虹屁，最后小心翼翼地凑过去，扒拉他的手，问：“你、你可以帮我吗？就帮帮我嘛，我们两个的关系又跟别人不一样。”
　　“……”
　　前面那句话，才是她的最终目的。
　　多少人想跟许瑾南攀关系都攀不上，她是许瑾南的枕边人，这个得天独厚的条件，必须利用上。
　　许瑾南伸出手，亲密的摸摸她的脸。
　　乔苒充满期许地看着他。
　　下一秒，许瑾南直接把她打入冷宫：“以你的资历，我凭什么花那么多时间去教你，在你身上投资？回报率是多少？”
　　乔苒笑容僵住：“......”
　　许瑾南说话的语气很温和，但字字诛心。
　　许瑾南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也从不在没用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包括对她。
　　许瑾南是商人，最讲究投资回报率。
　　许瑾南淡道：“做事情，不能只管自己的喜好。”
　　乔苒哑口无言。
　　乔苒早就预料过这种结局，但当许瑾南真正拒绝她的时候，还是有些失望。
　　这件事情，是不是也可以侧面说明，她对其实他没有那么重要。
　　他不想做没意义的事情，他并不在意她的人生，只讲究现实。
　　乔苒敛起微笑，呼出口气，然后低下眼睛。
　　她小声回答：“哦，我知道了。”
　　-
　　许瑾南把乔苒送到别墅，和林于渊折回公司。
　　一路上，许瑾南只字不言。
　　林于渊摸不清自己老板此时的心情，于是也知趣地没说话。
　　终于快到公司，许瑾南才开口：“整理一份关于汉服馆的资料，明天送到我办公室。”
　　林于渊：“您不是已经拒绝乔小姐了吗？”
　　许瑾南捏捏眉骨，疲惫地闭上眼睛。
　　许瑾南：“我只是想让她回去好好想想。乔苒是个死性子，不会这么放弃，与其让他找别人，还不如我来。”
　　乔苒刚才可怜巴巴的样子，就连林于渊看了都心疼，于是赶紧附和了几声。
　　林于渊点头：“就是啊，乔小姐公司里还有韩少呢，如果您不答应，那乔小姐很有可能去找韩少——”
　　听到“韩少”两个字，许瑾南迅速抬起眼睛，冷光扫过。
　　空气瞬间凝滞。
　　林于渊一顿，剩下的话卡在嗓子眼里。
　　他表情肃穆，立刻道：“我、我的意思是您对乔小姐真好，平时您一定不会接这种茬，乔小姐真是太幸福了！”
　　......
　　乔苒回到别墅，仰面躺在床上。
　　她浑身疲惫，将鞋甩在一边，在床上滚了个圈，将自己缩进柔软的羽绒被里。
　　乔苒的心慢慢静下来。
　　其实仔细想想，许瑾南说得不无道理，她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考虑到。
　　她要做市场调查，要第一笔启动资金，还需要进入人脉圈。
　　仔细想想，这些都离不开许瑾南。
　　乔苒握紧小拳头，决不能就此放弃。
　　乔苒躺在床上，思索片刻，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拿起手机，搜索季知书的名字。
　　季知书的方法虽然有些下-流，但特殊时期，特殊做法。
　　死马当作活马医，反正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什么好羞涩的呢……
　　乔苒打开季知书发给她的链接，网页跳转到许颜笙的小说上：《我被跟踪了，于是我高价聘用了一名正人君子当保镖，没想到引狼入室，在那个晚上他居然对我......》
　　乔苒看得面红耳赤，将所有流程暗暗记下。
　　......
　　另一边，许瑾南处理完事情，驱车回家。
　　他抬头，发现别墅的灯还亮着，乔苒没睡。
　　作者有话说：
　　乔苒：
　　小样，看我不拿下你的！
　　-
　　答应你们的新章节来啦~~
　　憋了一晚上，效率太差了！！（明明白天在书桌前做了几个小时，但就是一个字儿写不出来，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好像晚上才有灵感）
　　求：如何治疗拖延症！！（当然，除了你们的催更，你们的催更的确很能鞭策我）
　　*
　　大家可以点开作者专栏，收藏一下我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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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别墅外，窗帘紧闭，月光穿过栏杆照映在帘子上，落下黑色的剪影。
　　别墅花园寂静无比，地里种着大片玫瑰花，仿佛公主瑰丽的城堡。
　　许瑾南探究性的目光在窗口徘徊片刻，锁好车，上了楼。
　　屋内一片漆黑，只有小夜灯开着，露出隐隐约约的光亮。
　　许瑾南刚要开灯，忽然前方光线一闪，紫色的氛围灯光落下。
　　许瑾南停住动作，薄唇勾起，细细打量着拐角处。
　　果然不到两秒，在拐角处的墙壁上，落下了一个婀娜的阴影，她扭着水蛇腰，慢慢靠近。
　　在马上要露面的时候，她停下步子，纤细的小腿慢慢上翘，先行暴露在男人的视线内。
　　她把腿翘到一个暧昧的角度，随着她的动作，睡裙滑下，露出光洁的皮肤。
　　乔苒勾起小指，用手轻抚小腿。
　　她跳的是妲己勾引纣王的那段舞。
　　许瑾南站在黑暗处，双手插在兜里，不动声色，静静观赏。
　　乔苒从拐角处探出头来，漂亮的眼睛妩媚妖娆，黑色的发散落在肩膀处，像极了从画里跑出来的妖精。
　　乔苒穿着黑色的蕾丝睡裙，裙带纤细，一挑就断。
　　腰部没有布料，露出雪白的肌肤。
　　氛围灯下，许瑾南的瞳孔里跳动着暗暗的光，一动不动，仿佛一只等待猎物的狼。
　　乔苒赤着脚，慢慢悠悠地来到许瑾南身边，眼睛狐媚地拉丝儿。她伸出葱白的手指，轻轻触碰在他的脖子上，然后向上攀爬，最后一把拦住他的脖颈，忽然纵身一跃——
　　乔苒的双腿勾住他精瘦的腰。
　　许瑾南稳稳的接住她。
　　乔苒身上散发着玫瑰香气，芬芳馥郁，蛊惑心神。
　　“我今天下午不该算计你，是我的错啦。”乔苒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哼哼唧唧的撒娇，“对不起嘛，你看我的道歉还算有诚意吗？”她低下脑袋，乖巧极了，“原谅我好不好？我只是太急了嘛。”
　　她故意压着嗓子说话，声音又娇又魅，最后趴在他胸口，展开小嘴，小口咬了下他的脖颈，舌尖舐过他的喉结。
　　许瑾南看向怀里的人，没耽误一秒，大步朝卧室走去。
　　他关走到拐角，看到竖着的上氛围灯，随手关掉。
　　乔苒：“别——”
　　许瑾南将她扔在床上，乔苒的身体撞进席梦思里，往上弹了一下，紧接着，男人就压下身来。
　　乔苒的小手腕被人按住，趁着嘴没被封，赶紧道：“你干什么，开着灯不好吗？”
　　话音刚落，空气迅速安静下来。
　　许瑾南从上至下俯视着她，一种上位者的压迫感袭来。
　　许瑾南：“你不是不喜欢开着灯吗？”
　　乔苒不敢看她的眼睛，垂着睫毛，小声道：“就......偶尔尝试也行......”
　　乔苒看小说里就是这么写的，为了保证计划的成功率，她要完整地把小说里面的某些情节还原出来。
　　只要能帮他她达成目的，这点牺牲算得了什么？
　　许瑾南翻身下床。
　　紫色的氛围灯再次照亮床头，这一次，乔苒连许瑾南是怎么走过来的都看清楚了。
　　乔苒的心跳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在许瑾南触碰她脖颈的一瞬间，甚至有些后悔今天的决定。
　　但事态已经不容她控制，许瑾南再次贴近她，垂眸，将她的手按在冰冷的皮带上。
　　乔苒疑惑，睁开眼睛，一双满是欲-色的眼睛正看着她。
　　许瑾南声音放低，耳语一般，凑到她面前，和她四目相对。
　　许瑾南：“帮帮我。”
　　“......”
　　**
　　乔苒知道许瑾南玩得花，但今天差点超过她的承受范围。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终于回归平静。乔苒仰面躺在床上，浑身酥软酸疼。
　　她缩紧被褥，盖住自己通红的身体。
　　乔苒思索许久，不知道怎么跟他提及“让他帮助自己”的话题。
　　许瑾南拿了浴袍，打算去洗澡，平日里，他结束后很快会去浴室冲洗。今天仿佛像是故意等她似的，拖了半天没进去。
　　乔苒犹豫了很久，终于开了口：“那个......”
　　许瑾南转头看她，眼神幽深。
　　氛围灯在他身后亮着，身体的阴影投到对面的墙壁上，格外诱人。
　　乔苒抿抿嘴，小心翼翼的支起身子：“就是......”她绞尽脑汁地想，希望可以把话说得更圆滑一些，“......今天的事，能不能考虑一下？”
　　话音落下，房间里安静地落下一根针都听得见。
　　许瑾南敛起笑，语气轻慢，道：“你今天这么主动，就是为了这个吧？”
　　乔苒手足无措，面色发窘，好在她是在床-上，可以将脑袋埋入被子里。
　　就在乔苒以为又要被拒绝的时候，许瑾南却开了口。
　　许瑾南：“如果你可以做到随叫随到，那么我可以考虑。”
　　乔苒闻言，迅速将脑袋抬起，兴奋冲进她的眼底，瞳孔又闪又亮，不可置信道：“真的吗？你真的答应我了？”
　　许瑾南从不做亏本的买卖，她不会是听错了吧？！
　　没想到季知书的办法这么有用，说一不二的许瑾南居然松口了，答应了她这个不合规的请求。
　　许瑾南将乔苒的表情尽收眼底，笑了下，眼神仿佛在说“瞧你没出息的样子”，但乔苒一点也不生气，只要答应帮助她，许瑾南什么眼神都行。
　　许瑾南走到床边，递给乔苒一张请柬。
　　“明晚，带你去宴会。”他淡道。
　　乔苒看着面前的请柬，血往上涌。
　　她小心翼翼地接过，看着上面精致的印章，浑身充满力量。
　　许瑾南对待工作严肃认真，从不会带陌生人去宴会结交人脉。和许瑾南出席，代表她已经获得了这个圈子最顶尖的入场券。
　　天哪，这可是许瑾南给的入场券啊！谁敢说一个不字！
　　乔苒激动的差点跳起来，却碍于自己未着寸缕，只能艰难地跪在床上，裹着被子抱住他。
　　她激动得快哭了：“呜呜呜，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乔苒使出浑身解数，彩虹屁连珠炮似的轰出来。
　　直到许瑾南关上浴室门，乔苒的声音也从断断续续地从外边穿透进来，她声音洪亮，与刚才柔弱的样子判若两人。
　　许瑾南笑了笑，打开花洒。
　　-
　　次日。
　　文化馆内，人们拿着手机凑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什么。
　　乔苒哼着歌走进大门，将门禁卡在卡槽上一刷，只听“叮”的一声，门开了。
　　乔苒因为昨天的事儿，心情很好，正要打算和同事们打打招呼：“嗨——”
　　同事们回头看见乔苒，忽然慌了似的，不约而同地一哄而散。
　　乔苒：？
　　她收回手，疑惑地往办公室里走，同事们的讨论声模模糊糊地传来，目光也纷纷聚焦在她身上。
　　乔苒业务能力很强，除了这个方面，在公司可以说是透明人。
　　今天到底是有什么事情，让她一下万众瞩目了？
　　乔苒面带微笑，实际却竖起了耳朵，内心紧张地听着同事们的话。
　　她认真地分辨着他们的发言，也只能听出几个字“恋情”“曝光”“手机”......
　　乔苒想起昨天的约会：电影院，密室逃脱，裴曼......
　　乔苒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快步坐在自己的工位上，迅速打㥋蒊开手机，这时，头条新闻发出弹窗——
　　《惊！商业鬼才许瑾南的女伴曝光！是恋爱还是包-养？！》
　　乔苒看着上面的照片，照片只有两张，第一章是她坐在音乐喷泉门口等待着的许瑾南的样子，第二张是她与许瑾南一起，和裴曼说话的样子。
　　乔苒大脑一片空白。
　　昨天她光顾着高兴，忘记恋情的事儿了！
　　紧接着，季知书传来消息：【你昨天和许瑾南的约会被别人拍到了！千万别去公司！他们会吃了你的！你在哪儿？你家住得远，应该不会这么早到吧。】
　　乔苒看着微信消息，陷入沉思。
　　她平日里从不会早到公司，偏偏今天她心情好起得早，早到了一个小时。
　　乔苒转过脑袋，此时，季知书正坐在不远处的转椅上，盯着手机屏幕。
　　乔苒：“我在这儿。”
　　季知书慢慢转过脑袋，看到乔苒后，默默放下手里的豆浆。
　　季知书表情复杂：“......”
　　乔苒苦笑，站起来想去找季知书。
　　“乔苒啊，你看到新闻了？没事吧？”这时，一记女声打断了乔苒的动作，乔苒回头，发现同事们都聚集在了她面前。
　　同事们都同情地看着自己。
　　最前面的同事叹了口气，拍拍乔苒的肩膀：“我们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你虽然穷了点，笨了点，但工作刻苦，我们都看在眼里。”同事坚定地说，“你不可能被他包-养的，你那些记者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乔苒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同事，内心百感交集。
　　乔苒幻想过很多次，如果她和许瑾南的恋情曝光，那么她的所有成就都会和许瑾南挂钩，公司会有很多闲言碎语。
　　但没想到他们这么有义气，如此相信她。
　　这一刻，乔苒觉得自己大错特错了，她怎么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跟这么真诚的同事隐瞒恋情呢？
　　就在乔苒感动之际，同事们忽然纷纷拿出手机。
　　“我记得你之前是被慈善家资助的对不对？”最前面的同事殷切地问，“许瑾南是你恩人的朋友吧，你们在聚餐对吗？既然这样的话，你是不是有许瑾南的微信啊。”
　　“对啊对啊，分享一下行吗？要个签名给我也行，我可喜欢他啦！”
　　同事们叽叽喳喳个不停，乔苒愣住，忽然觉得事态有些不太对。
　　乔苒：“呃......”
　　乔苒想起昨天许瑾南的话，感觉是时候公布恋情了。
　　这时，裴曼从门口走来。
　　同事们从新闻的照片上看到过裴曼，于是赶紧涌上前去。
　　同事们问：“裴姐，你上热搜啦！快说说，许总和乔苒是什么关系啊？说完，他们又笑道，“乔苒是不是和她恩人去聚餐，然后遇见的许瑾南啊，你快告诉我们。”
　　有人猜测：“不会真是恋人吧？”
　　另一名同事：“怎么可能，你疯了吧，他怎么可能看得上她......”话音刚落，立刻有人戳了戳她，让她注意言行，别得罪了人。同事反应过来，立刻顿住，赶紧道，“我的意思是，他怎么可能看得上我们这种阶级的人！”
　　大家你一嘴我一语地说着：“快说啊裴姐，到底怎么回事？”
　　裴曼冷漠地站在人群中间，眼里的怒火几乎按捺不住。
　　她咬牙切齿，冷笑：“她和许瑾南是什么关系？我怎么知道。”
　　裴曼根本不想说出乔苒的真实身份，如果说了，那自己的地位岂不是低了一阶级！
　　但同时，裴曼还不敢撒谎说两个人没关系。
　　裴曼气坏了，她从没有这么憋屈过。
　　裴曼话音刚落，乔苒忽然嫣然一笑问他们：“如果假设，我就是许瑾南的女朋友呢？”她扬起蜜粉色的小脸，道，“今晚，他还会带我参加宴会，你们到时候看新闻就好啦。”
　　气氛忽然一窒。
　　继而，同事们哄堂大笑。
　　作者有话说：
　　刚拿到电脑，终于可发表啦！！久等了！疫情也太烦人啦（哭鼻子！）
　　我是日更日更啊大家！
　　晚上更新不见不散！


第11章 
　　办公室里全是欢声笑语，同事们捂着嘴巴，纷纷嘲笑乔苒的自不量力。
　　在他们看来㥋蒊，许瑾南矜贵俊朗，家大业大，不可能跟家境贫寒的乔苒有任何瓜葛。
　　乔苒看着周围同事们嘲讽的表情，有些无奈地苦笑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同事：“谁不知道许瑾南什么性子？冷漠又骄傲，这么多年也没听过他有女朋友之类的话。”同事瞥了她一眼，“乔苒，不是我说你，咱还年轻，得往前看，别太市侩。被记者拍到一次就打算借着上位，多寒碜。如果许瑾南知道你故意制造跟他有关的话题，一定会找你麻烦。”
　　另一名同事立刻附和道：“就是就是，上次有个女明星想蹭他流量，没过两天就被封杀了。”
　　同事们围拢在乔苒旁边，叽叽喳喳地说着。
　　这时，韩皓年的声音穿过人墙，慢慢悠悠地传来：“聊什么呢，是给你们的工作量太少了？”
　　韩皓年为人随意，经常跟下属打成一团，但今天语气里却带着刺儿，显然心情不佳。
　　同事们见状，都闭了嘴，赶紧逃之夭夭。
　　裴曼冷冷地瞪了一眼乔苒，好像在说“看你能蹦跶到什么时候”。她满脸不屑，从鼻腔里哼出一声，翻了个白眼，也扭头走向自己的工位。
　　韩皓年站在乔苒身边，他平日经常一副嘻嘻哈哈浪荡公子的样子，今天的神色却异常凝重。
　　乔苒低头，看到他掌心紧握的手机，隐约知道韩皓年为何而来。
　　乔苒模样乖巧，与往常一样礼貌地跟韩皓年打招呼：“韩总，早上好。”
　　韩皓年看到乔苒面对网络上的谩骂如此冷静，感到十分荒谬，不可思议地摇摇头。
　　韩皓年：“还有心情跟我打招呼呢？你看，网上全是对你的编排，都说你故意接近许瑾南，倒贴他。上次聚餐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就算喜欢许瑾南，也要离他远点，他不是你能招惹的，为什么不听？”
　　韩皓年担心乔苒看到网络上的言论，有精神压力。
　　乔苒知道，现在这种情况必须要公布恋情了，于是深吸口气，用力朝着韩皓年鞠了一躬。
　　韩皓年退避三舍，一脸疑惑。
　　乔苒诚恳地说：“对不起韩总，一件事儿我没跟您说——”乔苒观望着韩皓年的表情，谨慎小心地开口，“其实我和许瑾南早就认得，上次聚餐也是他把我叫出来的，我们是——”
　　乔苒迟疑了，她不知道应该说两个人是“恋人关系”还是别的什么关系。
　　韩皓年看出她的迟疑，于是怀疑乔苒刚刚说的“和许瑾南早就认识”是在撒谎。
　　他叹了口气：“好了，你不要再骗我了。我理解你，许瑾南很优秀，但你不至于用这种手段吧？要是许瑾南追问下来，我也保不住你。一个谎言要用千千万万的谎言去圆，你不该选择这条路。”
　　乔苒：“......我没有，我真的跟他认得，而且很熟悉......，”
　　韩皓年仿若未闻，郑重其事地对乔苒说：“许瑾南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不用对他这么执着，他这种人没感情，就算你再追求他，也不会有结果。”
　　乔苒：“......”
　　韩皓年误会了，认为乔苒是在追求许瑾南，并且他和刚才的同事全部都认为，今天的热搜是乔苒有意为之。
　　乔苒深吸口气，继而哑然失笑，她是有多惨，主动自爆恋情，都没人信。
　　韩皓年又说了几句，最后终于失望地离开了。
　　乔苒集中精力，投入到工作中，只是整整一天，她都活在“就是这个虚伪的女人巴结利用倒贴许瑾南”的眼神里。
　　-
　　夜幕降临。
　　很快，乔苒下了班，换上许瑾南早已准备好的漂亮礼服，跟着他来到宴会厅。
　　一路上，乔苒精神紧张，她第一次出席如此隆重的场合，并且这次还是在人人畏惧的许瑾南身边。
　　许瑾南扣着她的手指，闭目养神，对一会儿要发生的事情丝毫不惧。
　　终于，林于渊将车停到宴会厅门口，低声提示：“到了。”
　　乔苒看向窗外，宴会厅外面被装修得富丽堂皇，栏杆又细又高，蔷薇向上攀爬，在顶端最尖锐处盛开出蔷薇花。
　　现在是秋天，蔷薇是假的，可以看出店主十分会营造气氛，以至于这么多名人雅士爱在这里举办宴会。
　　宴会厅门外，西装革履的业界精英们陆陆续续地从豪车上下来，纷纷涌入场馆。他们笑着握手，相互寒暄。
　　......
　　夜风习习，云彩被吹散，露出一轮漂亮的弯月。
　　许瑾南的车是蓝色布加迪威龙，刚一停车，立刻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许瑾南下了车，身穿西装，并没有直接进入场馆，而是来到车后方。他微微垂眸，将侧门打开，绅士地将胳膊递过去。
　　众目睽睽下，一双银色高跟鞋踏出，乔苒一袭红色礼裙出现在大众面前。她勾住许瑾南的胳膊，朝他甜甜的微笑。
　　蹲守在宴会厅门口的记者们全部呆住，赶紧举起相机一顿扫射。
　　“惊天大头条！许瑾南居然带着女人来赴宴了！”
　　“这不就是昨天那个女人吗？她居然真的是许瑾南的女朋友！太幸运了，这次新闻一定会爆！”
　　有经验的老记者兴奋地直接打开手机，开始进行现场直播。
　　乔苒站在许瑾南面前，微风吹过她的长发，落在她精致绝美的脸颊上，指尖用力按了按他的胳膊，看着面前灯火辉煌的会场大门，眼神不安。
　　许瑾南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低声道：“怯场了？”
　　乔苒努力挺直脊背，小声回答：“怎么可能，如果这点胆识都没有，我还做什么生意？”
　　她脸颊绯红，唇瓣娇艳欲滴，说话的时候又软又绵，一点气势都没有。
　　许瑾南笑了。
　　许瑾南：“别忘了，今天晚上得交学费。”
　　乔苒当然知道“交学费”的意思，整个脸涨的通红，轻轻用拳头锤了他一下。
　　许瑾南揽着乔苒的肩膀，将她带入宴会厅。
　　不远处蹲守的记者目瞪口呆——刚才不近女色，从不讲情面的商场活阎王......是笑了吗？！
　　而且——
　　刚才那个女人居然打了他？！
　　不仅是记者，在场的众人全部瞠目结舌，不近女色，冷漠无常，无人敢惹的商业鬼才居然被一个女人锤了胸口？
　　宴会厅内。
　　灯光璀璨，金黄色的丝绸帷幔挂在窗户前。大厅极尽奢华，天花板上挂着漂亮的水晶吊灯，银质烛台上摆满琳琅满目的食物，每个长桌桌角上都伫立着一根燃烧的白色蜡烛，这些小小的点缀十分精细，可以看出设计者的独具匠心。。
　　乔苒挽着许瑾南的胳膊，缓缓踏入这个未知的领地。
　　她屏气凝神，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男人们衣冠楚楚，谈笑风生，出口就是一百万的生意。
　　声色犬马间，随着许瑾南的到来，不少宾客忽然被什么东西吸引了视线似的，朝他们看过来。
　　许瑾南和乔苒万众瞩目。
　　乔苒手都颤抖了，掌心冒出热乎乎的汗。
　　她强迫自己镇定，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他们......都看着我干什么......不行不行，我有点害怕，我的手应该放在哪儿？表情还可以吗？”
　　许瑾南哂笑，揶揄道：“出门前昂首挺胸，跟我说无所畏惧的人是谁？”
　　他的语气慢条斯理，懒懒散散的，眼神凛冽桀骜，有一种上位者的俯视。
　　乔苒娇气的叹息，求饶道：“别挖苦我呀，你不是我的老师嘛。”
　　宴会厅内觥筹交错，大家举杯同饮。
　　两个人站定没多久，一个身穿西装，大腹便便的男人凑过来，大大方方地跟许瑾南打招呼，语气满是敬畏。
　　许瑾南笑着，不紧不慢地给乔苒介绍关系，那人笑着，赶紧和乔苒敬酒。
　　许瑾南并未教乔苒什么理论知识，而是直接带着她左右逢源。
　　其中一位宾客看到乔苒，笑着对许瑾南说：“你平时可不主动跟我搭话，就算有生意上的往来也要约到公司里去说，这次是怎么了？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原来你许总也不能免俗啊。”
　　宾客哈哈大笑，将杯里的香槟一饮而尽。
　　许瑾南点头，轻叹一声，语气戏谑。
　　他说：“人之常情嘛。”
　　乔苒愣了一下，这时她才知道，许瑾南平日里不爱与人在宴会中交谈，这次如此活跃，是为了给她介绍资源。
　　许瑾南居然对她如此负责，没有一丝藏着掖着，将自己能够给她的，倾囊相授。
　　乔苒抿抿嘴，有些感动，抬头看向面前的男人。他鼻梁高挺，将矜贵和优雅融为一体，正和身边的合作商谈笑风生。
　　乔苒不合时宜地开始胡思乱想，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在许瑾南心里其实很重要，许瑾南平时对她的淡漠，其实只是许瑾南不会表现而已。
　　半晌，乔苒又把自己的想法否定了。一个是高高在上的慈善家，一个是从大山里出来的贫困生，不是一个阶级的人，怎么可能在一起？
　　许瑾南仿佛感受到了乔苒的注视，低头。
　　乔苒被他的目光烫了一下，迅速将眼神缩回。
　　乔苒跟着许瑾南溜达了一圈，精神总算松懈了一些。参加宴会的这些人虽然看起来有钱有势，但气势和许瑾南有天壤之别。许瑾南一个眼神，那些人就低了脑袋。
　　许瑾南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压迫感，举止绅士，运筹帷幄。他仿佛是这个国度的国王，手握权柄，却十分仁慈。
　　最后，两个人终于停了下来。
　　乔苒低头咬了一口小蛋糕，许瑾南单手入兜，看着她吃。
　　乔苒细嚼慢咽，生怕弄在裙子上。
　　过了一会儿，乔苒忽然开口，小声道：“谢谢。”
　　许瑾南不由抬起眉骨，撩起眼皮看向她。
　　乔苒补充：“......主要就是为了谢你这么努力的帮我，我以为你不会这么用心来着。”
　　“不必谢我，举手之劳罢了，”许瑾南低沉的笑了，薄唇微启，道，“我只是为了收学费，别回头等支付报酬的时候，这儿不行那儿不行，这儿疼那儿痒。我今天晚上可不会手软。”
　　他有意所指：“我索取的时候，很凶的。”
　　乔苒迅速看了她一眼，眼神从“感谢”变成“你这个混蛋”。
　　许瑾南看着她的转变，不由哈哈大笑。
　　另一边，汉服文化馆的同事们打开手机，一条热搜横空出世。
　　【# 许瑾南深夜带女伴赴宴，疑似官宣！】
　　紧接着，狗仔记者们现场直播录屏也被路人们截了出来，恭喜声和骂声两极分化。
　　截屏里，许瑾南亲自为乔苒开车门，让她挽住自己的臂弯，宠溺地将她的发丝拢到耳后，事后还温柔地对她笑。
　　两个人动作亲密，身高差也十分可爱，一个低头一个仰头，乔苒提着红色礼服裙摆，仿佛待出嫁新娘。
　　同事们看着热搜，瞠目结舌，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很快，韩皓年文化馆的微信群炸了。
　　【你们看热搜了吗？啊啊啊乔苒居然真是许瑾南的女朋友！】
　　【乔苒没撒谎，许瑾南真带她去宴会了！惊！大佬就在我身边！】
　　【我就知道，乔苒这么漂亮身材还这么好，许瑾南看上也是正常的。@乔苒】
　　【苟富贵，勿相忘啊@乔苒】
　　【......】
　　白天还在嘲笑乔苒痴人说梦的人，如今的言语却一片倒戈，说早就知道乔苒是许瑾南的女朋友，赞叹乔苒的低调。
　　乔苒勾着许瑾南的胳膊，不知道此时她已经登上了微博热搜，更不知道自己公司的微信群因为自己已经爆炸，对话框中全是@自己的。
　　但有的人却看见了。
　　同在一个宴会大厅的裴曼穿着紫色包臀礼裙，周围的各家千金全是前来恭维她的。
　　裴曼对千金们的话早已习以为常，低头一边喝香槟一边刷着手机，模样优雅至极。她看到群里的留言后，忽然眉头一皱，迅速点开视频截图，片刻，不可思议地抬起头，以最快速度放下香槟，往前走去。
　　裴曼不相信，许瑾南怎么能带着乔苒来这种高档的地方？一个上不了台面的穷胚子！
　　千金见她如此匆忙，以为得罪了大佬，在裴曼身后喊：“怎么了裴姐，我说错什么了吗？”
　　不仅是裴曼，韩皓年身为群主，第一个知道了这个消息。
　　现在，他正快步穿梭在宴会大厅内，眼睛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前来向他敬酒的商人全部被他一一拒绝。
　　终于，韩皓年停住脚步。
　　不远处，两个熟悉的身影正依偎在一起。
　　乔苒被许瑾南揽在怀里，海藻一般的长发落在肩头，她穿着红色礼服，腰部曲线凹凸有致，模样漂亮地跟小公主似的，和平日里的素面朝天完全不同。
　　乔苒仰着头，红唇微微上扬，眼神缱绻，不知道正和许瑾南说着什么。
　　许瑾南听完她的话，霍地笑了，伸手宠溺地捏捏她的脸。
　　韩皓年看到这一幕，忽然有些想笑，扯扯嘴角，却怎么也笑不出口。他转头想走，却又顿住，最后深吸口气，像下了某种决定似的朝许瑾南的方向大步走去。
　　乔苒看到韩皓年，整个人都懵了，紧接着，她的目光跳过韩皓年的肩膀，落在不远处的裴曼身上。
　　她心中警铃大作，但许瑾南却早已料到会发生这一幕。
　　许瑾南轻抿香槟，目光下敛，仿佛此时的修罗场与他无关。
　　许瑾南微笑着，轻声道：“好久不见啊韩少，上次见面，好像还是你们团建的时候呢。”他语气轻慢，淡道，“那时候真不好意思，我的人跟你添麻烦了。”
　　乔苒听完，心里“咯噔”一声响。
　　上次团建的时候，她撒谎说不认识许瑾南，许瑾南那天虽然走了，但明显很不高兴。
　　如今旧事重提，许瑾南是在警告韩皓年，他什么都知道，她是他的，从始至终都是。
　　空气暗流涌动。
　　韩皓年没理许瑾南，开门见山，一眨不眨地盯着乔苒，冷冷开口。
　　韩皓年：“你们是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说：
　　许瑾南：争取每天收学费。
　　乔苒：？
　　本章发红包！
　　以后许瑾南会慢慢带着她往上走，理论知识许瑾南也会教的，当然——会在家里教！（小声）明天就会在家里教。
　　唔——谁不想被学霸带飞呢？！


第12章 
　　宴会厅内，觥筹交错，声色犬马。
　　许瑾南身穿西装，将矜贵和优雅合为一体。他的眼神浮起不易察觉的冷意，不紧不慢地将香槟放下。
　　乔苒仿佛被保护的小公主，柔弱地靠在许瑾南胸口。两个人的关系看似放松和谐，实际乔苒的肩膀正被身后的男人紧紧钳住。
　　乔苒通过许瑾南的力道，意识到身后的男人有些生气。
　　韩皓年专注地看着乔苒，见乔苒沉默，慢慢垂下目光，眼底的期待泄了气似的，变成了无尽的空虚。
　　平日行径浪荡的公子哥居然露出了失落的破碎感。
　　许瑾南将他的眼神尽收眼底，随即嗤笑一声，慢慢直起身子，用一种上位者的姿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韩皓年抿抿嘴，声音颤抖，继续问乔苒：“你们之前就认得吗——”
　　几乎咬着他的尾音，许瑾南帮乔苒回答：“对啊。”
　　许瑾南靠在长桌桌沿上，漫不经心的冷笑：“我们很早就是情侣了。韩少用这种眼神看我女朋友，不会是想做夺人所爱的事吧。”
　　许瑾南的声音很淡，无波无澜。
　　周遭安静下来，不少成功人士看向他们。
　　韩皓年：“......”
　　许瑾南姿态慵懒，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指不停玩弄着高脚杯，目光阴鸷倨傲，仿佛一头至高无上的兽，正在欣赏垂死挣扎的猎物。
　　许瑾南摇摇头，慢悠悠的放下杯子，笑容佻薄又邪佞，宣示主权似的揉了揉乔苒的发顶，继而亲密地搂住她的肩膀，将她按进自己怀里。
　　许瑾南的举动引起周围细小的骚动，但许瑾南并不在意，动作坦荡又大方。
　　仿佛在不知名的地方，已经拥抱了乔苒无数次。
　　灯光笼罩下，他的眉眼更显绝色。
　　和许瑾南的坦诚和利落相比，乔苒慌乱多了。
　　她从没想过自己和许瑾南会大庭广众下做这种亲密举动，更没想过这种举动是当着老板韩皓年和死对头裴曼的面。
　　她动作僵硬，不知手应该放在哪里，但有不敢忤逆许瑾南的意思，只能安静地跟着他的节奏，提心吊胆的靠进他的怀里。
　　在乔苒看不见的地方，许瑾南撩起眼皮，目光轻蔑，落在不远处的裴曼身上。
　　眼神狂妄且带有侵略性，仿佛国王正在审判他没出息的子民。
　　许瑾南的眼神代表了一记无声的警告。
　　裴曼被他这么一看，汗毛竖起。
　　她刚才本想上前告诉许瑾南：乔苒在公司勾搭韩皓年来着，可如今小腿如同灌了铅似的怎么都挪不动步子。
　　最后裴曼的手握成拳头，默默闭上嘴，往后退了一步。
　　许瑾南微笑，似乎赞扬她的知趣，平静的收回目光。
　　终于宴会结束，人们纷纷离开会场，夜幕之下，星光璀璨。
　　上流人士们陆陆续续地从宴会厅里出来。他们纷纷握手，显然都心情大好。
　　没多久，他们的眼神不约而同地落在了不远处的那一对璧人身上。
　　“没想到今天能见证历史，许瑾南这样清心寡欲，做事儿不留情面的活阎王还有今天。”几个八卦的商人们凑在一起，低声议论道，“你们看见没？刚才许瑾南护宝贝那个样儿，我从没见过他露出这么有人情味儿的表情，看来是遇到真爱了啊。”
　　另一名商人笑道：“真没想到，杀伐果决的许瑾南已经走下坡路喽，我还以为他真不近女色呢。你看着吧，之前他厉害是因为他无所顾忌，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现在可不一样，已经有软肋喽——”
　　其他人都点头附和。成功人士最基础的素养就是无情，仿佛一个穿着全包盔甲的武士，可当他产生情感的时候，盔甲便会产生漏洞，此时的他已经有弱点，无法成为天下第一了。
　　月光溶溶，夜幕低垂。
　　许瑾南似乎不知旁人如何议论纷纷，礼貌地与人打完招呼，绅士的拽开车门，想将乔苒送上车。
　　乔苒仰着蜜粉色的小脸儿，软糯道：“你真跟不我一起走吗？”
　　她伸出手，许瑾南低眸，轻轻握住。
　　乔苒手指冰凉，许瑾南掌心火热。
　　许瑾南蹙眉：“怎么这么凉？明天我让林秘书给你找个中医，养养身体。”
　　乔苒噘嘴，小声嘀咕：“之前就一直凉，现在才发现呀？那你可得好好补偿我，多教教我东西，带我来这种宴会适应适应。”
　　她的声音甜如浸蜜，丝毫看不出责备之意。
　　许瑾南知道她的意思，轻笑出声，嗓音却有些冷，没答应她的要求。
　　男人声音闲淡，却让她脊背窜麻：“这么急着想利用我？”
　　乔苒见状，猛然一哽，忽然有点后悔说刚才的话。
　　她是不是有点太着过激了，有些事情得循序渐进——
　　毕竟面前可是大名鼎鼎的许瑾南啊，阴晴不定的猛兽一族。
　　许瑾南用深色的眸子淡淡地看着她，慵懒却骇人。
　　乔苒低着脑袋，不敢说话。她摸不清楚他的情绪，不知道应该做什么，但好在许瑾南并未说别的，轻轻颔了下首，说：“不冷吗？先上车。”
　　乔苒：“哦哦哦，好的好的......”
　　乔苒如获大赦，赶紧坐了上去。
　　许瑾南替她关上车门，从车窗里看着她。男人的发凌乱的落在额间，有种别样的少年感发，仿佛不是刚才那个神色冷厉的男人。
　　许瑾南：“我还有事，回趟公司，你先回家等我。”
　　乔苒不敢多说什么，乖巧点头：“嗯嗯好的，你一定要快点回来哦，我会好好想你的。”
　　很快，车子启动，乔苒离开了。
　　随着乔苒的离去，许瑾南的笑容也逐渐收敛。
　　周围宾客的谈论声徐徐传来，
　　许瑾南看着逐渐消失的车影，眼神晦暗不明，许久未回过神，最后他燃了一支烟，夹在指缝里。
　　青白色的雾气袅袅升腾。雾气之中，他棱角分明的脸若隐若现。
　　半晌，许瑾南对旁边的林于渊说：“看到那边的记者了吗？”他朝不远处昂了下巴，淡道，“打点一下让他们写好听点儿。”
　　林于渊明白许瑾南的用意，立刻保证：“您放心，我一定让所有人都知道您和乔小姐的恋爱关系，明天，所有人都会知道你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金童玉女。”
　　许瑾南淡淡的“嗯”了一声，算是应允，林于渊立刻起身去办。
　　月光慢慢藏在云层里，微弱的光线慢慢落在许瑾南身上。
　　许瑾南咬住烟蒂，神色平静，全身却全是阴冷的寒气。他朝旁边看了一眼，此时，韩皓年正从宴会厅门口走出来。他一改往日的纨绔倜傥，脸色阴郁无比。
　　感受到冷飕飕的目光，韩皓年抬眼，和许瑾南的眼神隔空相撞。
　　许瑾南笑了一下，指尖处，猩红的烟头在漆黑的夜色里闪烁着。
　　韩皓年看见他的表情，脸色更难看，直接转头离开。
　　许瑾南低头把玩手机，神色不减，气场却依然森冷。猩红的烟头在漆黑的夜色里闪烁着。
　　想跟她攀关系的商人们看到他的表情，纷纷止步。
　　林于渊处理完事情，开着那辆蓝色的布加迪威龙缓缓而来。许瑾南掐了烟，随手将半根烟卷扔进垃圾桶。
　　-
　　蓝色的布加迪威龙驰骋在马路上，红灯亮起，车流涌动，不少人从车窗里探出头，只为一睹豪车的光彩。
　　树影零零星星地落在车内，许瑾南靠在椅子上，目光平静地看向窗外。
　　林于渊一边开车一边赞叹：“您对乔小姐真好，这么耐心地指导她学习。您看——我们大后天的晚宴需不需要加入乔小姐的名额？”
　　大后天的宴会来的都是达官显贵，和今天的那些土大款比，含金量高多了。
　　空气安静了一瞬，继而许瑾南淡道：“以后注意一下，后天这种重要的场合不要让乔苒知道，像今天这样的宴会你可以酌情加个名额给她。”
　　林于渊听到许瑾南的话，有些诧异，小心翼翼地从后视镜看了许瑾南一眼。
　　林于渊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恍然大悟：“难道——您不是真的打算教她？是想让她知难而退？”
　　许瑾南置若罔闻，慢慢阖了眼，眉宇微皱，疲惫地捏捏鼻梁。
　　林于渊不禁赞叹腾出一手，对许瑾南竖起大拇指：“老大，您真是恩威并施，一箭三雕。”
　　许瑾南想让乔苒开心，防止她去找韩皓年帮忙，于是假意答应她的请求，并做出一副会认真教她学识的样子。
　　这时乔苒一定会内心雀跃，对许瑾南百般顺从，以为自己已经说服了许瑾南。
　　为了让乔苒相信许瑾南是真的想帮助她，许瑾南带她盛装出席宴会，但乔苒不知道的是，许瑾南只打算带她参加普通宴会，重要的晚宴对她一并隐瞒。
　　而这次宴会中，许瑾南专门请了韩皓年，并且暗中放消息给各大新媒体，这样一来，韩皓年一定会对乔苒有所顾忌。
　　林于渊内心感慨，老板实在太变态、太坏了，为了把乔小姐安全地圈养在自己身边，居然设了这么大一个局。
　　乔小姐真可怜，估计现在还蒙在鼓里，乐不思蜀呢。
　　......
　　另一边，乔苒正靠在车辆的背椅上，一边哼歌，一边刷手机。司机也被她的好心情所感染，忍不住笑起来。
　　司机：“乔小姐，您真是我们的福星，自从您来了，许总脾气好的不止一点半点。许总真是太疼爱您了。”
　　乔苒朝他甜甜的笑：“嗯嗯我知道，他可是我的大恩人呀，我这辈子没见过他这么优秀这么好的人。”
　　从小，许瑾南就资助她上学，没想到等长大了，许瑾南会手把手教她上学。
　　如果许瑾南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会怎么样呢？乔苒想不出来，她担心许瑾南会生气。
　　微信群不停震动，陆陆续续有人发言，全部是@她的。
　　同事们说她和许瑾南金童玉女，和许瑾南男才女貌，天生一对。
　　乔苒心情绝佳，于是在微信群里回复：【谢谢大家啦~】
　　乔苒刚要继续发表感言，谁知下一秒，发现微信忽然发不出东西了，乔苒疑惑不已，退出想重新进入界面，却发现自己被韩皓年踢出群聊。
　　乔苒：？
　　乔苒回忆起刚才的情景：韩皓年得知她和许瑾南关系之后，似乎有些难过。乔苒从始至终都认为他是个浪荡公子，没想到今天居然看到他露出那种低落的表情。
　　韩皓年玩性大，日日花天酒地，眠花宿柳。乔苒没想过韩皓年对她居然是真心地。
　　算了，韩皓年的事情明天上班再说。
　　乔苒退出微信，不仅想起许瑾南大庭广众拥抱她的样子，忍不住捂住嘴巴，笑出了声。
　　从今天开始，她就是许瑾南光明正大的女朋友啦！名分到手！
　　乔苒粉面生喜，脑袋里不停回忆刚才许瑾南对她温柔的模样。她忍不住思考：许瑾南对她是什么感情呢？
　　是对女人的那种疼爱喜欢。
　　还是对圈养金丝雀的喜欢？
　　乔苒抱住手机，害羞地捂住了脸。身体的肌肤逐渐发热，最后她的耳朵都被烧得又红又烫。
　　许瑾南对她——当然是疼爱的喜欢啦！许瑾南对她这么坦诚，带她去这么重要的宴会，一定是想好好培养她。
　　呜呜呜许瑾南对她真好，以后一定要好好报答他！
　　......
　　而另一边，蓝色的布加迪威龙内，许瑾南眉头紧皱，周身气压极低，冷冷地看向窗外。
　　片刻，许瑾南忽然开口：“你说——我这么骗她，以后乔苒知道了，会生气吗？”
　　驾驶座上的林于渊大跌眼镜，对所有东西都冷眼旁观，漠然视之的活阎王许瑾南居然担心对方会不会生气？！
　　林于渊大气不敢出，不知道该说真话还是假话。
　　林于渊冷汗直冒：“呃......”
　　作者有话说：
　　乔苒：腹黑的狗男人。
　　-
　　角膜病毒性感染，正在点药中，大家一定要爱护眼睛呀！！谢谢安抚我的老婆们！！（wb：许颜笙 欢迎来找我玩，加入里面的fs群有红包包的哈）
　　本章发红包！！


第13章 
　　随着车辆的移动，黑色的树影透过车窗零零碎碎地落下。
　　许瑾南眉头紧皱，眼神复杂，瞳孔下充满可怖的烦躁。
　　林于渊小心翼翼地往后看了一眼，视线触及许瑾南脸上，下一秒，见鬼了似的把目光收回来，吓得差点没将刹车当油门。
　　林于渊：！！！
　　许瑾南处理问题一直从容不迫，说话和做决定都雷厉风行，气场狠绝。不管他处理多困难的项目，都从未露出这种“一筹莫展”的表情。
　　林于渊感到不可思议，他居然在不可一世的许瑾南脸上看到了——
　　忐忑不安？
　　不止这样，情绪里疑似还夹杂着点.......
　　心乱如麻？
　　许瑾南：“乔苒不适合这么复杂的关系圈，何必非要结交那些心怀叵测的商人？她只要听话乖巧，这辈子都可以开开心心的活，想买什么买什么，不好吗？”
　　许瑾南语气冷傲，俨然一副上位者的姿态。
　　许瑾南：“汉服体验店能挣几个钱？何必把心思花在那种没意义的事情上。”
　　林于渊：“......”
　　林于渊默不作声，连呼吸都放慢了，生怕被老板抓起来提问。
　　许瑾南却没打算放过他，冷冷看向驾驶座。
　　许瑾南：“你说呢？林秘书。”
　　许瑾南轻描淡写地问，语气却比外面呼啸的风还要冷。
　　林于渊内心咯噔一声响，继而紧张地笑了，不自觉地舔舔干裂的嘴唇。
　　林于渊：“呃，这......我没有女朋友，怎么可能了解女生的心思？更何况是像乔小姐这么机灵可爱的姑娘。您当然可以选择不认真教她东西，一直瞒着不就好了，至于乔小姐会不会生气......”
　　林于渊心想：您有“敷衍她”的选择，乔苒当然也有“生气”的权利。
　　但林于渊不敢说。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许瑾南一眼就看出他的小心思，知道林于渊在避重就轻。
　　“少装。”许瑾南凛声道，“这点能力都没有，你还当什么秘书。说真话，不扣工资。”
　　林于渊：“……”
　　在林于渊看来，虽然许瑾南平日行事作风冷漠，永远一副事不关己高高再起的样子，但只要面对乔苒，他就变了。
　　关心则乱，因为对方太过美好，所以总是担心她会溜走。
　　这一点，估计聪明一世的许瑾南自己都不知道。
　　林于渊犹豫片刻，最后为了老板的终身幸福，决定相信老板给自己画的大饼。
　　他真诚地回答：“我是觉得，您对待乔小姐可以再尊重一点。乔小姐喜欢什么想干什么，那是她的权利，她是个成年人，可以做出自己的选择。”
　　许瑾南：“我当然可以尊重她，但风险可控吗？翅膀硬了的鸟儿终究会飞的。”
　　林于渊摇头：“谈恋爱又不是做生意，怎么可能控制风险，”林于渊问，“您是把她当漂亮的金丝雀圈养，还是当做心爱的女朋友？”
　　话音落下，车内一片寂静。
　　窗外，冷风呼啸，仿佛发狂的魑魅魍魉。
　　林于渊敏锐地感受到气氛的变化，知趣地紧闭嘴唇。
　　片刻，见许瑾南没有作声，林于渊觉得自己还可以挽救一下自己失误。
　　林于渊：“我不是说您控制欲强，就是……您要拿捏好尺度……”
　　许瑾南阖上眼，一副慵懒闲散，置之度外的样子：“行了，好好开车。”
　　林于渊赶紧点头：“好的好的，您休息。”
　　林于渊如履薄冰，不知道如何打圆场。
　　许总这样欺骗乔小姐，和包养金丝雀有什么区别？倘若有一天笼子松了，金丝雀早晚会飞出去，头也不会回。
　　这话林于渊可不敢说，趁着红绿灯的功夫，悄悄看了坐在车辆后排的许瑾南。
　　许瑾南言出必行，并没有找他麻烦，下巴紧绷，神色晦暗不明。
　　林于渊松了口气。
　　……
　　另一边。
　　乔苒已经到了家，换上睡衣，美滋滋地趴在羽绒被上。
　　手臂白皙纤细，底下垫着厚厚一沓名片。
　　她今天见了很多人，有钢铁厂的夏总，美妆公司的李总，做茶厂生意的顾总......
　　乔苒将名片上的名字一一输进去电脑里，然后点击搜索，在搜索出来的内容里选择关键字，抄写在一个小本本上。
　　乔苒打算客观了解他们的生意，以此筛选今后可能会用得到的资源人脉。乔苒热血沸腾，干劲十足，成功仿佛已经向她招手。
　　这次真是多亏了许瑾南，没想到他这么大方，格局真大，这样的男人最有魅力了。
　　窗外夜色弥漫，别墅内灯火通明。
　　墙上的时钟缓慢转动，随着手机闹钟响起，乔苒停下笔，疲惫的伸了个懒腰。
　　凌晨一点，许瑾南还没有回来。
　　乔苒打了个哈欠，沉思片刻，从床上坐起来，盘起小腿，拿起手机，犹豫半晌，拨打了一个电话。
　　上次约会的时候，许瑾南说，如果等不来他，可以给他打电话。
　　乔苒握紧小拳头，将手机贴在耳边，沉闷的“嘟”声沉重的响起。
　　乔苒有些紧张，她已经很久没有给许瑾南主动打电话了。
　　她总感觉现在她和许瑾南的关系有些变化，但不知道是哪里不一样了，总归是有点......亲近了些。
　　“嘟嘟嘟——”耳边传来一声又一声缓慢冗长的长音。
　　随着时间的拉长，乔苒逐渐收敛了微笑，手指攥着粉红的小脚丫。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
　　乔苒低下眼睫，内心的那点雀跃仿佛绽放结束的烟花，慢慢落地，归于尘埃，最后消失殆尽。
　　一如既往，没有人接，对面机械的女声仿佛在嘲笑他的自不量力。
　　乔苒将手机扔在床上，眼神漠然又冷感，长长呼出口气，看向窗外。
　　窗帘没拉，月色落入她的卧房，照在粉色的窗沿上。外面夜色浓郁，别墅院子里，大片的玫瑰已经凋谢，只剩鲜艳欲滴的假玫瑰。
　　乔苒拉开被子，给自己严严实实的改好。
　　她知道，今晚许瑾南不会回来了。
　　……
　　午后，群星早已隐去，天空湛蓝无比。
　　阳光热烈的照进郊外的一栋别墅，别墅屋顶由圆润的拱形组成，仿佛公主的西式城堡，绮丽又奢华。
　　别墅院子大门由黑色栏杆构成，此时大门正缓缓打开，一辆蓝色的布加拉迪缓缓驶入。
　　别墅院子里种着大片玫瑰，在凉爽的秋日，依然绽放着红色的花朵，但只要定睛一看，就会发现那是用来装饰的假玫瑰。
　　许瑾南走进别墅，一边扯开领带，解开西装的第一个纽扣。
　　他来到别墅二层的某个房间，乔苒正趴在被子上睡着甘甜。
　　她桃脸凝红，漆黑的发散落在床上，白皙纤细的腿露在外面，漂亮柔软，美得不可方物。
　　许瑾南穿着昨日的黑色西装，眼底微微乌青，显然没有睡好。
　　他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动不动。
　　乔苒丝毫没有感觉到危险降临，甚至软糯糯的嗫嚅了两下嘴巴，翻了个身。
　　许瑾南看向床脚的电脑，屏幕依然亮着，上面是对一家装修公司的背景调查。
　　许瑾南翻了下旁边的本子，上面密密麻麻挤满了东西。
　　昨日宴会收的名片被乔苒细细的放进小盒子里，最上面一张正是那家装修公司。
　　许瑾南明白，乔苒正在筛选人脉。
　　她很认真，似乎真的想开一家汉服文化馆。
　　此时，中午12点的钟声响起，乔苒紧闭双眼，低低的哼唧了两声，用力将脑袋埋进羽绒被里，仿佛这样就什么都听不见了。
　　许瑾南看着她，将乔苒的本子放回去，片刻，淡淡开口：“你就是这么学习的？昨晚熬到几点，睡成这样。”
　　一石惊起千层浪，乔苒似乎被人按的了开关似的，猛地抬起头。
　　刚才浓重的钟声没有将她吵起，许瑾南平淡的嗓音却直接将她直接唤醒。
　　乔苒迅速将自己四仰八叉的腿收回，乖巧听话的小白兔模样
　　她软糯糯地朝他伸手：“你怎么才回来呀？等你等了好久好久呢。”
　　许瑾南“嗯”了一声，没说为什么夜不归宿，只是道：“今天周六，我会在家待着。你有什么计划吗？”
　　乔苒心中一喜，看来今天可以学到更多的知识啦，很快就能实现财产自由！
　　乔苒想着，笑容更加甜美：“呜呜别说这么多，先抱抱嘛。”
　　许瑾南俯下身，将她搂住，手指顺势摸向她的腰。
　　女人温热的软躯和许瑾南冰凉的衣服相贴，暧昧又禁欲。
　　女人身上满是玫瑰味儿，轻轻捏捏，手感又软又糯。
　　许瑾南的喉结上下滚动，及时松开乔苒。
　　许瑾南语气散漫，淡道：“我给你买了个包，放在楼下了，一会儿看看喜不喜欢。”
　　乔苒歪歪脑袋，“咦”了一声。
　　乔苒：“今天是怎么回事？不仅有时间陪我，还送我礼物。之前我都找不见你人影呢。”她的声音甜得如同浸入蜜似的，“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的我的事儿，内心愧疚呀？”
　　许瑾南薄唇轻勾，笑了。
　　他问：“你觉得呢？”
　　乔苒撅起嘴，哼哼唧唧道：“我怎么知道。”
　　许瑾南做事情一定都带有目的性，一定不会平白无故给她买包。
　　许瑾南：“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女朋友，以后出门就别那么随意，好好打扮打扮。”
　　乔苒恍然大悟，原来是为了这个事儿，她以为许瑾南并不会在意别人的眼光，原来他还是要面子的。
　　乔苒：“好吧好吧，答应你了，一定不给你丢人。”
　　许瑾南很少在家里陪她，这个周六居然这么有空。乔苒内心欣喜，恍然忘记了昨天晚上的心情。昨日她以为他们的关系已经变得比之前亲密，可最后还是自己睡的，羽绒被子虽然暖和，但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乔苒将脑袋埋进许瑾南怀里，仿佛昨晚失落的人儿不是她。
　　乔苒在许瑾南怀里吹了一大堆彩虹屁，最后，她说今天没什么计划，拜托许瑾南教她点东西，实践固然重要，但理论知识不能不补。
　　许瑾南听到她的请求，沉默片刻，问：“上次的密室逃脱不玩了，你不是一直很遗憾吗？”
　　乔苒笑起来：“没想到你还记得这个呀，我好开心。”她用力在男人脸颊上亲了一口，“我先不玩啦，现在学习最重要。等我周一去公司，裴曼他们估计不会让我好过，肯定会给我出一堆难题，到时候我答不上来怎么办？多丢人呀。”
　　乔苒眼睛又闪又亮，仿佛已经成功的开了汉服文化馆。
　　乔苒撒娇道：“我可不愿意做一辈子吃软饭的小花瓶。你应该也不希望吧，我是你的女朋友，又不是你包养的金丝雀。”
　　许瑾南看向她，眼神晦暗不明。
　　半晌，他摸摸她的头。
　　许瑾南：“准备一下，半个小时我来你卧室教你。”
　　乔苒振臂欢呼：“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啦！我这就去拿书！”
　　许瑾南离开，乔苒看着他颀长的背影，笑容甜蜜。
　　-
　　上大学那阵子，乔苒就开始自己买关于金融方面的课外书，后来跟了许瑾南，生活得到改善，她便开始听网课。
　　线上教程哪里有一对一讲课来得痛快？乔苒有很多一知半解的东西，还有一些记不住也不理解的概念，许多老师讲的商业思维，她也有疑异。
　　许瑾南和乔苒双双坐在书桌前，书桌左边有十几本课外书。一人面色冷漠，一人面带桃花。
　　乔苒拿出最上面的一本书，郑重其事地放在两个人面前。
　　乔苒：“可以开始了，老师，你放心，我一定是你最得意的徒弟，坚决不给你丢脸。”
　　乔苒说完，翻开第一页，信心满满。
　　今天是她跟业界大佬，天才学霸学习的第一天！
　　乔苒偷瞄许瑾南，心里仿佛有个小人儿不停翻滚跳跃。
　　她从没想过，能够和许瑾南这样肩并肩坐在一起。小时候，她就希望有个颜值超高的学霸，表面上给辅导自己功课，私下里跟自己谈恋爱。
　　乔苒努力憋笑，没想到这个梦想居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实现了！
　　和乔苒的愉快想比，许瑾南冷漠多了。
　　他神色平淡，看着她的书。随便翻了两页。
　　许瑾南：“这是大学的课本？”
　　乔苒：“嗯嗯，我要从头开始学，只有奠定了好的基础，才能稳扎稳打的走下去。”
　　乔苒说的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充满热情。
　　许瑾南完全没有被她的热烈所感染，点点头，平静问：“哪个部分不会？”
　　乔苒愣了一下，面露疑惑，似乎不知道他为什么有这样的问题。
　　乔苒：“嗯......什么意思？”
　　这么多书摆在这儿，看不出来吗？
　　二人双双陷入沉默。
　　许瑾南将目光落在旁边摞的高高的课外书上。
　　许瑾南笑了一声，嗓音冰凉，罕见的夹杂着不可置信。
　　许瑾南：“你不会是想让我把这些都讲给你听吧？”
　　乔苒再次沉默不语，眼神却在说：难道不是？
　　许瑾南短暂的沉默了一下，揉揉眉骨，罕见地抿了下嘴，然后点点头。
　　“你这次想问我的重点问题是什么？”许瑾南重新发问，“既然是来请教我的，不会连想请教的重点问题都没准备吧？”
　　乔苒脸色苍白，被许瑾南这么一盯，脊背窜麻。
　　重点问题？
　　她本来就想从头到尾学一遍，怎么可能准备重点问题！许瑾南说得没错，任何东西都要有针对性的去学习，盲目的讲课根本没有效率！
　　许瑾南眼神锐利，似乎要将她看透。
　　乔苒斩钉截铁：“有！当然有了！”乔苒赶紧翻书，动作慌乱，喃喃道：“重点问题......重点是......”
　　乔苒现在必须得有一个重点问题，不然许瑾南一定认为她不行，认为是来喊口号混日子的！
　　书本被她翻阅的“哗啦哗啦”响。
　　这时，许瑾南倒是踏实了。他将她忐忑的情绪一览无余，然后慢悠悠的将胳膊放在桌子上，托起下巴，动作慵懒闲适。
　　乔苒闷着脑袋，不停在书中翻找，手指颤抖，仿佛刚在兴高采烈的不是她。
　　两个人的状态两级反转。
　　最后，许瑾南打了个哈欠，掐掐她的小脸儿。乔苒蜜粉色小脸更加通红。
　　许瑾南慢悠悠的开口：“你应该不会连哪儿不懂都没搞清楚吧？”
　　乔苒赶紧解释：“我就是没适应......”
　　许瑾南点头，就要起身离开：“看来是我高估了你——”话音刚落，乔苒想拽他的衣服，手臂却不小心碰到桌子上的水杯。
　　只听“哗”的一声，满满一杯水倾泻而下，全部洒在许瑾南新换的裤子上。
　　乔苒：！


第14章 
　　许瑾南换了一条新裤子, 双腿相叠，坐在乔苒旁边的转椅上。
　　他靠着椅背, 眼眸深邃, 安静地凝望着乔苒，手指骨节分明，指缝中间夹着一根圆珠笔。
　　许瑾南动动手指, 熟练地将圆珠笔转动起来。
　　此时，乔苒皱着眉头，正趴在桌子上在研读课本。它咬着笔头, 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许瑾南环顾四周，不仅是桌面, 周围的一切都是粉嫩嫩的装饰。乔苒没搬过来之前, 这间卧室是深蓝色的清冷风，现在有个女人住进来，完全换了个屋子似的。
　　许瑾南很少进入乔苒的房间, 就算过夜, 也是乔苒去他的房间里。如今仔细一看, 这栋别墅比之前有人情味儿多了。
　　许瑾南观察着四周围，忽然目光一顿，被桌角处一张照片吸引了目光。
　　照片上, 乔苒梳着两个麻花辫, 穿着红色的短袖，套着蓝色大裤衩子, 正蹲在草地上。她抱着一只小白狗儿, 对着镜头甜甜的笑。
　　不远处, 一个和乔苒年龄相仿的男孩子握着一大把狗尾巴草, 正专注地看着乔苒。
　　照片的角度很文艺，带着生涩的青春感。
　　许瑾南：“我怎么没见过这张照片？”
　　乔苒：“哪个？”
　　乔苒抬头，顺着许瑾南的目光扫过去，发现许瑾南是在问照片的时候，眼睫不可抑制地颤抖了一下。
　　这张照片是乔苒16岁那年拍的，就是那天，她成为了被许瑾南选中并资助的幸运儿。
　　许瑾南作为她的资助者，应该知道她长什么样子啊。
　　乔苒握着笔，紧张不已，上百条想法在她大脑中一闪而过。
　　许瑾南是真忘了，还是故意引诱她说真相？
　　如果是真忘了，她可以蒙哄过关。
　　但如果许瑾南早就知道她的身份，想引诱她说出真相，她若是撒了谎，许瑾南一定会大发雷霆。
　　乔苒不知应该做什么表情，只能用微笑掩饰自己的不安。
　　就在乔苒忐忑嘀咕的时候，许瑾南指着拿狗尾巴草的小男孩。
　　许瑾南：“你朋友？”他语气散漫，像是闲暇中的随口一问。
　　乔苒沉默了一秒。许瑾南炽热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乔苒差点就想跪下给许瑾南交代真相。
　　乔苒撒娇：“哎呀，你没见过这张照片很正常，那时候我还在山里呢。我身边的那个男生是我之前的好朋友，但这些不重要啦，说这些做什么嘛。”
　　乔苒观察着许瑾南的脸色，见他神色不变，内心有信心多了。
　　乔苒趁机将相框放倒，然后皱着眉头将面前的课本推过去。她指着其中一道题，仰起脖子，模样天真。
　　乔苒：“......你能不能帮我看看，这道题怎么解？”
　　她仿佛遇到了什么世纪难题，着急似的用小拳头锤了两下桌面，眼底满是求知欲。
　　许瑾南终于没再说什么，凑过去帮她看问题。
　　乔苒见状，这才松了口气。
　　那张照片是她唯一的一张未成年拍的照片，乔苒觉得有意义，所以就放进了相框里。许瑾南几乎不来她的卧室，乔苒从没想过会被他发现，后来时间一长，乔苒都忘记这里还有张照片了。
　　乔苒小心翼翼撩起眼皮，男人正看着课本，眼眸狭长，漆黑的瞳孔幽深无比，仿佛在进行精密的计算。
　　乔苒没骗人，刚才那道题是真不会。
　　不但这样，许瑾南给她布置的每一道题，她几乎没能解开。
　　周末两天，许瑾南一直待在家里，不停在给乔苒补课，劳累程度比在公司高出一大截。
　　乔苒一个问题可以问无数遍，等到最后，许瑾南长出口气，强行将她抱到床上。
　　乔苒挣扎：“你干什么？我得学习，你别折腾我。”
　　许瑾南将她放在自己腿上，摇摇头，声音低哑，道：“你放心，我没力气折腾你。”
　　乔苒闻言，这才停止动作，软糯糯地贴着他。
　　乔苒：“好吧好吧，看在你这么耐心的份儿上，我就让你多沾沾便宜。”
　　许瑾南按着太阳穴，罕见地叹了口气：“算个数都算不对，公式摆在面前也不会套，概念也背不下来......乔苒，你知道带你这种学生，我多折寿吗？”
　　许瑾南：“说实话，你是自己考上的大学吗？”
　　乔苒听完，立刻骄傲起来：“那当然，我的学校还是211呢！我是我们山村里唯一一个走出来的大学生！”
　　她一字一顿，似乎感到无比荣耀。
　　最后，乔苒哼哼唧唧的抱着他不停撒娇，让他对自己再耐心一些，许瑾南才重新塌下心来教她。
　　终于，许瑾南艰难地度过了两天周末，迎来了崭新的周一。
　　......
　　一辆白色保时捷在马路上奔腾着，林于渊坐在驾驶座上，面色吃惊。
　　林于渊：“什么，乔小姐什么也不会？”
　　许瑾南靠在车上，闭上双眼，眼底发青。
　　林于渊从未见过许瑾南如此疲惫，平时就算熬夜赶项目，也不至于到这种程度。
　　不过——
　　平时，许瑾南永远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仿佛对什么都游刃有余，现在烦躁又焦虑，倒是有点人间烟火气。
　　同时，林于渊默默佩服乔苒，普天之下，估计只有她能把许瑾南折腾得服服帖帖。
　　林于渊：“恭喜老大，乔小姐这样不正合您心意吗？不管乔小姐怎么学，都不可能成功。您再也不会怕她离开了。”
　　许瑾南默不作声，撩起眼皮，看着窗外，脸色晦暗不明。
　　林于渊面露疑惑，不知道许瑾南为什么眉头紧皱，但他转念一想，明白了。
　　许瑾南是一个极其注重效率的人，不论做什么事情都讲究投资回报率。教乔苒这件事儿十分花费时间，投资回报率几乎为0。
　　于是林于渊安慰道：“老板，您得有耐心，这是谈恋爱不是做生意，咱不能只出钱不出人啊。”
　　许瑾南面色寒冷，幽幽地看向驾驶座。林于渊迅速收起笑容，正襟危坐。
　　许瑾南语气平淡，道：“你去查一下乔苒的老家，看看之前是谁资助她上的学，我倒想看看是谁这么不长眼，这么多孩子，选了个这么笨的。”
　　许瑾南哂笑一声，嗓音低沉沙哑，顿了下，继续开口。
　　许瑾南：“顺便再看看她和那个慈善家有没有联系。”
　　林于渊：“保证完成任务。”
　　……
　　与此同时。
　　乔苒之前去公司都素面朝天，今天第一次画了个全妆容，穿了一件红色的棉衣裙，配上白色小长靴，精心打扮一番才出门。
　　同事们殷切地跟她打招呼，乔苒众星捧月，被围在中间。就连隔壁曾经最看不起她的杨姐也屁颠屁颠地跑过来。
　　杨姐笑眯眯地拿出的一大盒巧克力蛋糕，用屁股挤围在乔苒身边的人。
　　乔苒见到她不雅观的动作，忍不住蹙眉。
　　杨姐谄媚的笑着，献宝似的将蛋糕递过去：“你之前不是一直想吃这种蛋糕吗？我给你带来了！快尝尝！”
　　乔苒疑惑：“你不是说这个蛋糕是专门给领导做的吗？怎么能给我吃。”
　　杨姐“哎呀”一声，不好意思的笑了：“都是我瞎说的，这种蛋糕你们小年轻人最喜欢吃啦，快尝尝。 ”
　　乔苒：“……”
　　乔苒再傻，也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她环顾四周，如今围绕她身边的，和那天嘲笑她自不量力的是同一拨人。
　　临出门前，许瑾南曾叫住她，告诉她今天一定是个特别的日子，让她好好看看社会的复杂面。
　　原来，这就是许瑾南说的“人心叵测”。
　　当你失败的时候，墙倒众人推。
　　当你成功的时候，众星捧月。
　　同事们七嘴八舌的在她耳边念叨这：“乔苒，我之前如果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你一定不要放在心上，你和许总最配了，我祝福你们！”
　　“你刚进公司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是个不简单的，果然是个腕，恭喜你啊！以后想要什么来什么！”
　　同事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乔苒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嗫嚅着嘴巴不知道如何打断他们的赞扬。
　　她看向不远处的季知书，满脸写着“救救我”，季知书坐在工位上，惋惜的摇摇头，表示爱莫能助。
　　就在乔苒一筹莫展的时候，忽然看见一个穿着黑色高领毛衣的男人从门口走来，身形高挑，戴着黑色口罩，左顾右盼。
　　片刻，男人抬起头看向她，二人四目相对。男人顿了下，烫着了似的低下脑袋。
　　乔苒回想起前几日看到的视频，隔壁大厦有几起偷窃事件发生。
　　乔苒忍不住怀疑，问：“咦，我们公司有新同事了吗？”
　　同事们纷纷摇头：“没有啊，咱们这个公司虽然不大，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
　　最后，男人闷声拐进韩皓年的办公室，没有跟一个人打招呼。
　　乔苒立刻起身，飞快摆脱同事们的进攻，也朝着办公室走去。
　　……
　　韩皓年没有规矩，行事随意，就连办公室从不上锁。
　　此时，高挑的黑衣男人正蹲在保险柜里翻找着什么。他将所有现金都拿出来，还不满意，又把金条拿出来。
　　乔苒此时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从门边拿了一个球杆，并且保持门是微敞开的状态，可以让她安全撤离。
　　男人十分沉浸，不停在保险柜里翻找着，丝毫没注意后面人的窥视。
　　乔苒：“你在干什么？”
　　男人动作顿住，手里的东西猛地掉落在地上，金条撒了一地。
　　乔苒：“转过来，一会我们老板就来了，到时候等他处决你。”
　　姜屿森笑了一下：“你看我怕吗？”
　　姜岛森猛地转过头，这时，乔苒终于看清了熟悉的眉眼。
　　男人的眼里泛起温柔的情绪，见到乔苒后，开心地笑了，然后从容不迫地摘下口罩。
　　一双迷人桃花眼，看谁都深情。
　　乔苒：“……”
　　乔苒愣住，没想到曾经陪她吃苦受罪，陪她抗饿挨打，16岁那年唯一出现在她照片里的男人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姜屿森打了个哈欠，得意地看着乔苒道：“ 本来没想跟你打扰你，这可是你自己来的。”他哈哈大笑，“我可什么都没干，你没有证据抓我。再说了，就这小破公司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就算把我交给警方，你能得到什么好处……疼疼疼！”
　　乔苒恨铁不成钢地揪住姜屿森的耳朵。
　　乔苒：“你怎么还小偷小摸的？丢人！这就犯法，懂不懂？走，现在就跟我去自首！”
　　……
　　另一边，朗廷大厦。
　　许瑾南低头看着乔苒的身份信息，陷入沉思。手指一下又一下的点着桌面，黑眸深沉，危险十足。
　　林于渊恭敬地守在许瑾南旁边。
　　许瑾南看着资料上的画像，嗓音低哑，拖着尾音，慵懒又冷欲。
　　他漫不经心地问：“这个姜屿森是她的哥哥，干什么的，两个人关系好不好？”
　　林于渊：“听说他曾经经常因为小偷小摸被抓起来，后来不知道哪儿来的钱，出国进修了。我查过了，他今天凌晨的飞机，现在应该已经到国内了。至于和乔小姐的关系......很妙。”
　　许瑾南的眼神冷冷扫过去，林于渊立刻深深鞠了一躬。
　　林于渊：“他们是同父异母兄妹，但听邻居们说，这个姜屿森有点妹控。之前追过乔苒的人都被他用暴力手段制止了，直到现在，乔苒都不知道自己在学校里这么受欢迎。”林于渊惋惜道，“乔苒被保护的太好了，她现在估计还一直以为自己不过是个举无轻重的小透明呢。”
　　许瑾南：“暴力手段，打赢？”许瑾南轻蔑的笑了，继而点点头。
　　林于渊偷偷睁开眼，只见许瑾南面色发冷，却极力克制情绪。
　　许瑾南盯着面前的文件，面色忽然发冷，逐渐直起身子。
　　许瑾南将报告“啪”的扔在桌子上：“你这是什么东西？有没有准确性啊！乔苒跟他的资助者还有联系，而且前几天吃过饭，在我眼皮子底下？”许瑾南青筋暴起，迅速从椅子上站起来。
　　林于渊龇牙咧嘴，畏惧的缩缩脖子。
　　他想了想之前的调查，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眼睛一闭，道：“消息很准确！我根据慈善家曾经的捐款账号搜到了近日的现金流水，前几天那人刚在那家餐厅吃过饭......那时乔小姐也在那家餐厅。”
　　许瑾南大衣披在身上，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林于渊第一次见许瑾南这么生气，自从他入职以来，许瑾南对所有东西都得心应手，似乎世界上没有一件事情能让他失控。
　　林于渊被许瑾南强大的压迫力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大脑一片空白。
　　许瑾南见林于渊一动不动，低吼道：“愣着干什么？开车去。”
　　“去哪儿？不是……您现在不能去找乔小姐。”林于渊看出许瑾南的意思，慌了，“您刚官宣恋情，有无数狗仔盯着您呢，咱可不能出差错。况且公司是韩少的，韩少要是看见，可了不得，别回头再……”
　　林于渊顿了下，他是想说，别回头再打起来。
　　许瑾南神色不耐，满脸的邪佞放肆，眼底跳动着危险的火苗，模样暴躁又乖戾。
　　他依然以一副居高临下的上位者姿态，冷冷地盯着林于渊。
　　他什么都没说，又仿佛什么都说了。
　　林于渊寒毛竖起，赶紧去开车。
　　完蛋了完蛋了，这下真完蛋了。
　　天要黑了。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许瑾南穿着高龄白色毛衣, 外面套着黑色风衣，漆黑的眼睛如同黑洞般幽深, 薄唇紧闭, 看起来冷锐又充满煞气。
　　他脚下生风，直径走进汉服文化馆大楼。
　　来来往往的小职员看见许瑾南，纷纷驻足, 不约而同地捂住嘴巴，争先恐后地拿出手机拍摄，表情仿佛看见了明星似的, 异常激动。
　　“天哪, 是许瑾南！他怎么会来？！”
　　“不行我得发个朋友圈，啊啊这也太帅了吧, 就算他不创业, 这个脸去当个明星也绰绰有余！”
　　“可惜他有女朋友了，他不会是来找女朋友的吧......”
　　许瑾南对她们的话仿若未闻，走到门禁旁边。
　　保安似乎早已等候多时, 恭敬地鞠了一躬。
　　保安：“韩总说您可以随便逛, 他一会儿就到。如果在这期间韩少有任何不讲理的地方, 您可......”保安犹疑了一下，声音放低，“您可以动手, 别打脸就行。”
　　许瑾南笑了一声, 漫不经心道：“老爷子倒是豁达，放心, 我可不暴力分子。”他颔首, 算是对保安的感谢, 保安受控若惊, 赶紧为许瑾南引路。
　　保安：“您跟我走就好，记者那边我们会打点，绝对不会让他们写出格儿的话。”
　　一路上，小职员们纷纷跟在许瑾南后面，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激动，有的甚至想窜上前要签名。
　　保安赶紧拦住那人。
　　林于渊跟在许瑾南身旁，小声道：“老大，这是人家公司，我们别太招摇。关于乔小姐的资助者，我已经加快速度在查了，您别急。乔小姐可能就是跟人家吃个饭，感谢一下，您别多想......”
　　许瑾南冷冷了看了他一眼，林于渊立刻闭嘴。
　　林于渊回过头，发现身后的“应援队”越来越壮大。
　　他迟疑了一下，又暗暗提醒：“老大，需要我把后面的小尾巴砍掉吗？”
　　许瑾南眼皮都没抬：“没事，让他们跟着。”
　　“行......”林于渊点点头，闭上嘴巴，尽量一个多余的字都不说。
　　许瑾南最讨厌别人盯着他，若是平时，身后围绕着一群叽叽喳喳的应援队，许瑾南早不耐烦地让他处理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楼上的办公区域。
　　许瑾南冷着脸，踏入办公室。
　　此时乔苒正和姜屿森正在总裁办。乔苒低着脑袋准备挨训，姜屿森坐在沙发上，捂着通红通红的耳朵，一脸准备看热闹的样子。
　　韩皓年坐在椅子上，面色无奈，重重叹了口气。
　　韩皓年：“乔苒啊乔苒，我以为你就是一个普通乖乖女，之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厉害？前天刚知道你男朋友是商业翘楚，今天忽然发现，你居然还有个哥哥是计算机大神，深藏不露啊。”
　　乔苒垂着脑袋，小声嘟囔：“我哪儿知道他是你请来的，我还以为她是小偷呢。”
　　姜屿森正龇着牙笑得开心，一边冰敷红彤彤的耳朵，一边嚼口香糖。
　　乔苒看着姜屿森，内心憋屈。
　　韩皓年看着他们的状态，连连摇头，无奈至极。
　　姜屿森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对韩皓年说：“等一下……这个不会就是你说的心动对象吧？……我这个不争气的妹妹？”
　　“对呀，说说不巧了吗？”韩皓年点头，丝毫不忌讳，“不过我没能追上，让别人捷足先登了，以后还得靠你给我多美言几句。”
　　姜屿森立刻高抬起手臂，朝韩皓年竖起大拇指：“我绝对站在你这边，如果姓许的来了，我绝对不给他好脸色。”
　　乔苒听韩皓年居然这么说话，倒吸一口冷气，连忙摆手：“不不不，你别开玩笑......”
　　乔苒不想多生事端，外面一定有人听着呢，如果传出去，估计她又会被扣上红颜祸水，勾三搭四的帽子。
　　韩皓年一眼看出她的意愿。
　　韩皓年：“别担心，就算传出去又怎么样？他根本不尊重你，不如跟了我。”韩皓年朝她抛出橄榄枝，“我这两天想了好多，但只要你们没结婚，我就还有机会。”
　　乔苒：“你之前不是说别招惹许瑾南吗......”
　　韩皓年耸耸肩，一副耍无赖的样子：“为了你，我什么都不怕。”
　　阳光下，韩皓年笑起来，眼神炙热。表情真挚，一点也不像开玩笑。
　　乔苒手足无措，这时，门口传来一阵惊呼，呼声从高到低，夹杂着女人的尖叫。
　　同时，门被推开。
　　男人身穿黑色风衣，表情冷感，身上夹杂了从外面带来的凉风，鼻尖微红，漆黑的发零落在额头间，一两步就站在了乔苒旁边。
　　乔苒此时见到许瑾南，震惊无比，声音发颤，话都说不出来了：“你......你怎么会来？”
　　许瑾南：“你忘带东西了，我给你送。”
　　韩皓年盯着不速之客，面色僵硬，迅速从转椅上站起来。
　　他绷着下巴，对许瑾南的态度和以往大不相同，眼神极冷。
　　韩皓年拉着长音：“呦——稀客呢，我这么一个小公司，还值得许总专门跑一趟？”
　　许瑾南慢条斯理，问：“韩老爷子没跟你说？一会儿他也会来，谈许韩两家合作的事情。”许瑾南说完，慢慢悠悠地补充：“我是甲方。”
　　韩皓年闭了嘴，看了眼手机，五六个未接电话。
　　韩皓年抬眸看他，许瑾南薄唇轻勾，似笑非笑。
　　二人对视，火药味十足。
　　姜屿森是全场最闲适的人，眯起眼睛，上下打量许瑾南，继而站起身，拍了拍手，哈哈大笑。
　　他安抚道：“哎呀，大家别这么大气性嘛，怎么能为了这么点事伤了和气呢？都是大企业，得有格局。”
　　姜屿森打着圆场，仿佛刚才说“站韩皓年这边，不给许瑾南好脸色”的不是他。
　　姜屿森说完，又仔仔细细看了一眼旁边的乔苒，小声嘟囔，“也不知道你哪儿有这么大的魅力......”
　　乔苒没想到姜屿森又把话题引到自己身上，面红耳赤，朝他偷偷握握拳头：“你瞎说什么呢？人家许总是来谈合作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姜屿森大笑，连连点头：“对对，好一个许总。”
　　许瑾南闻言，眼眸深邃，看了乔苒一眼。乔苒心虚地低下脑袋。
　　姜屿森重新坐回沙发上，见韩皓年站着，也把他拉到自己旁边。
　　姜屿森双腿相叠，以一副大哥的姿态，对许瑾南说：“你要给我妹妹什么呀？”
　　乔苒紧张地看着许瑾南，平日里没人这么敢跟他说话。
　　好在许瑾南不以为意，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首饰盒，腔调散漫，低下眼睛看着她。
　　许瑾南：“她忘了带这个。”
　　乔苒：“嗯？”
　　乔苒没见过这个盒子，但一看包装上镶着金边，就知道价格不菲。她小心翼翼拿在手里，疑惑地看了一眼许瑾南。
　　许瑾南眉骨微动，下一秒，乔苒用力点头：“对对，我怎么能忘带这个呢！我记性实在太差了！”
　　乔苒配合着，把首饰盒打开，里面是一枚漂亮的钻戒。阳光照射在它的横截面上，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乔苒愣住，没想到会是戒指，她以为顶多就是个小项链。
　　女生接受戒指的意义不一样，乔苒进退两难。一边是她暗恋的男人，一边是她的哥哥，一边是暗恋她的老板......
　　乔苒：“这个.....这个......”
　　这时，旁边的姜屿森坐不住了，凑过头来大声道：“这不是上次拍卖会上的戒指吗？我记得是几百万来着......妹妹，你发了啊！”
　　乔苒睁大眼睛，迅速看向许瑾南。
　　乔苒：“几百万？这枚戒指！”
　　与此同时，办公室门口也传来一阵骚动，一声声惊呼传来。
　　许瑾南面色平静，不动声色的催促：“钱不过是个数字，在意这个干什么？戴上。”
　　乔苒知道，许瑾南这是在韩皓年面前耍威风。
　　男人眼神凌厉，凶狠地想伺机而动的野兽。在他眼神的压力下，乔苒只好深吸口气，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把几百万的戒指戴在了手指上。
　　一瞬间，她的手指瞬间变金贵了。
　　乔苒低喃：“我要是带着这个，那就别工作了，太金贵，要是划坏了我可赔不起，还不如放在家里......”乔苒说着，忽然看到许瑾南的表情，话音一转，声调立刻变高。
　　乔苒的话甜地跟浸了蜜似的：“好看吗？”乔苒张开手指，给许瑾南示意。
　　许瑾南却不满意，一字一顿：“戴无名指。”
　　韩皓年脸色铁青，忍耐到了极限：“你——”韩皓年本想坐起来，却被姜屿森一把按下。
　　姜屿森拍拍他的肩，安慰道：“你这是干什么？人家情侣之间，你折腾啥？你有不是乔苒的谁，别夺人所好啊咱......不如鼓鼓掌啊！”说完，姜屿森用力无鼓起了掌。
　　乔苒低下脑袋，脚趾立刻扣除三室一厅，赶紧将戒指戴在了无名指上，问：“现在可以了吗？我们走吧走吧。”
　　乔苒满脸恳求，不想在办公室多待一秒。
　　许瑾南这才满意了，深深地看了韩皓年一眼，继而搂着乔苒离去。乔苒肩膀一烫，下意识将许瑾南推开。
　　许瑾南的眼神冷而凌厉，夹着毒似的，微微挑眉，瞳孔漆黑，十分骇人。
　　乔苒呼吸一滞，立刻小跑着给他开门，模样乖巧，像一只等待采撷的小白兔。
　　乔苒：“我是怕你累着，想给你开开路。”
　　许瑾南漠然视之，然后走出门去。
　　乔苒松了口气，赶紧跟上。这时办公外一片狼藉的脚步声，同事们装模做样的工作，有的不小心把文件撒了一地，有的正好蹲下来系鞋带......一看就是刚才那波偷听的人来不及跑了。
　　乔苒：“......”
　　好在许瑾南没有介意，看了一眼表，慢慢弯腰，嘴角贴上她的耳朵。
　　男人嗓音冷冽，道：“去车里，我有事情问你。”
　　被这么多人看着，乔苒无所适从。
　　平时许瑾南从来不会在大庭广众，与她如此暧昧地贴身说话，这一次，乔苒怀疑，许瑾南故意在同事面前折腾她，让她害羞。
　　纵使知道许瑾南有意为之，但乔苒还是没出息的心动了，整个人的骨头酥麻无比，嘴角忍不住上扬。她握紧小拳头，稍稍往后退了一步，缩紧脖子，面色酡红。
　　乔苒小声拒绝：“不行，我还在工作呢，我们的事儿晚上说，不能翘班啊——”
　　许瑾南忽然伸手，亲密地拢了拢她耳边的发，乔苒瞬间哑然，一动不敢动。
　　办公室里的同事们立刻出现了短暂的惊呼，继而被强烈压了下去。
　　乔苒没忍住，使劲儿捂了下脸，眼里全是惊慌和羞赧。她看着许瑾南，轻轻跺脚，欲言又止：“你......你别在这儿......”
　　许瑾南看着她，仿佛没有听见刚才的起哄声，漫不经心地直起身子，薄唇轻启。
　　许瑾南：“我们就聊聊关于资助你的慈善家，有兴趣吗？”
　　话音落下，他转身就走。
　　乔苒愣住，看着许瑾南的背影，因为刚才雀跃的心一下被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她心虚不已，甚至连腿都抬不起来。
　　乔苒：不会吧！难道许瑾南知道......她就是他曾经资助的学生了？！
　　乔苒脑袋一片空白，如果许瑾南知道这件事儿，她应该怎么解释？
　　说她暗恋他已久，不好意思吐露真实身份？
　　许瑾南转头，见她一动不动，不禁蹙眉，重新折回来。乔苒眼底水雾氤氲，眼角泛红，如同一只美艳又清纯的精灵。
　　乔苒见他折回来，忍不住再次后退，小心翼翼道：“我可以解释......”
　　许瑾南神色冷厉，走到她面前忽然弯腰——
　　乔苒惊叫，悬空的失重感袭来，乔苒下意识搂住男人的脖颈。
　　此时，办公室内起哄的惊呼声抬高，压也压不住。
　　乔苒心如擂鼓，面红耳赤，因为强烈的动作刺激，整个人的感官都被放大，血不停往上涌。乔苒将脑袋埋进男人胸口，试图掩盖自己的心跳。
　　乔苒：“你疯了......快放我下来吧，我走还不行吗？如果被记者拍到怎么办啊！”
　　许瑾南看着她漂亮的手指紧紧勾着自己，继而将她狠狠抱紧，面色依然冷漠，在人们的一片惊叫声和快门声中，大步走出门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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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案：
　　大学时期，林清禾乖巧温顺，是人们眼中的天才女神众人对她寄予厚望。
　　没人知道，她曾喜欢过一个人，但只敢远远看着。
　　盈盈月光下秋霜散落，给世界披上了一层凄冷的纱雾。
　　街尾昏黄的路灯旁，男人眼尾凉薄，骨节分明的手指把玩着银色打火机，半个身子掩入阴影里，懒散，邪佞，离经叛道。
　　忽然，男人撩起眼皮与她的目光触碰，林清禾心如擂鼓，紧张的攥住手里的情书。
　　陈惜墨居嘴角噙着几分兴味，一副打量猎物的模样。
　　半晌，他朝她勾勾手指，嗓音低哑，腔调漫不经心。
　　“看我干什么？乖学生。”
　　林清禾听话的走到他面前，面色绯红。
　　陈惜墨盯着她手里的情书，嗤笑一声，嚣张得很。
　　片刻，陈惜墨掐灭了烟。
　　-
　　那日，新雪初霁，银霜遍地。
　　男人的掌心冰凉，眼神炙热。
　　很久以后，林清禾才得知，陈惜墨早就知道她要告白。
　　当时，他在街角等了她很久。
　　腼腆敏感 vs 张扬放恣
　　【双向暗恋/破镜重圆】
　　前期校园，后期职场。
　　-
　　本来想万更，但我发现我明天夹子，为了排名，我把万更放在夹子后啦~！！


第16章 
　　许瑾南将文件递给乔苒, 撩起眼皮，眸光冷而平静, 带着探究看向她。
　　乔苒浏览着上面的调查报告, 从上到下，面色逐渐变得苍白。
　　许瑾南调查了她，知道她有哥哥, 知道了她是他资助的贫困学生。
　　马上，许瑾南就会询问她，为何不早说出真实身份；为什么受到了资助后, 一事无成。
　　许瑾南曾跟她说过, 他希望他资助的每一个孩子都能可以活得有价值。
　　她难为情得要命，完全抬不起头来。
　　许瑾南观察着乔苒, 将她变化多样的表情尽收眼底。
　　许瑾南冷冷哂笑, 薄唇轻启，道：“没想到你有挺多事儿瞒我的呢。”
　　“不不不……”乔苒赶紧撇清关系，“我都可以解释。”
　　乔苒面色诚恳, 认真极了, 试图伸手拽住他的胳膊。
　　许瑾南小臂一挥, 冰凉的袖口蹭过她的手背，拒绝她的示好。
　　乔苒一怔，失落地低下脑袋, 重新慢慢将手收回去。
　　她知道, 他一定很失望。
　　多年资助的学生变成男人代暖床机器，如果换位思考, 她也受不了。
　　许瑾南垂下视线, 冷着嗓子道：“不必讨好我, 你解释, 我听着。”
　　乔苒嗫嚅两下嘴巴，一时之间不知从哪里说起：“我……”
　　她紧张地抓着座椅垫，语气怯怯。许瑾南耐心地等着，乔苒的表情太过紧张，看得他心烦意乱。
　　乔苒半天说不出话来，许瑾南夺过报告，指着上面的消费记录：“这个和你吃饭的慈善家是谁，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乔苒恍了一下神，似乎没反应过来：“什么？”
　　乔苒没想到事情还有反转。
　　许瑾南自己做了什么，自己都忘了吗？
　　许瑾南把乔苒错愕的表情误会成了心虚。
　　许瑾南：“怎么，现在还不想说？”
　　“......”
　　乔苒全明白了，许瑾南只知道自己那天和慈善家吃了饭，不知道这个慈善家就是许瑾南自己。
　　乔苒盯着面前的男人，觉得不可思议，刚才慌乱的情绪逐渐变成悲伤。
　　那天，他们两个人在餐厅吃了饭，咖啡店喝了咖啡，最后她不小心划伤了膝盖，他还跑去便利店为她挑选了一个卡通贴。
　　那天下着雨，男人昂贵的高领毛衣被淋湿，他也只是随手擦擦，便蹲下给她处理伤口。
　　乔苒低下头，徒然有一种无力感，曾经她以为心动的时刻，许瑾南居然忘了。
　　许瑾南蹙眉，捏住她的下巴，迫使乔苒抬起脖颈：“说话。”
　　此时，许瑾南正肃着脸，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乔苒深吸口气，勉强微笑道：“我那天就吃了个饭。”
　　许瑾南瞥她一眼，随即将报告甩在一边，眉间蹙起，显然对乔苒的回答不满意。乔苒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缩了下脖子。
　　许瑾南冷笑，转头望向窗外，声音冷得刺骨：“不怕我查出来？”
　　乔苒也别过脑袋，心里赌着一股气儿。
　　许瑾南不是一个忘性大的人，他之所以不记得，是因为这件事儿对他来说不重要。
　　乔苒握紧小拳头，脸颊上的甜美一点点消失，她靠在椅背上，使劲儿拽着坐垫儿上的毛，紧闭嘴巴。
　　二人空气逼仄，许瑾南幽幽开口：“翅膀硬了，想飞？”
　　乔苒：“你说对了。”
　　话音落下，整个空气一片死寂。
　　许瑾南皱眉，刚要开口，乔苒拎起旁边的报告，学着许瑾南的样子往座椅上一摔。
　　乔苒力气比许瑾南还大，报告“啪”的一下甩在座椅上，然后滑落到脚底。
　　许瑾南：？
　　乔苒转过头，怒气冲冲地看着许瑾南，仿佛刚才瑟瑟发抖的小白兔不是她。
　　她瞪了他一眼，扳开车锁。
　　乔苒从没这么生气过，许瑾南这么不在意她，为什么非要她留在他身边？
　　她心动的情景，人家忘得死死的。
　　她百般维护的关系，人家嗤之以鼻。
　　她何必自取其辱呢？
　　乔苒忽然什么都不怕了，反而一身轻松。
　　是许瑾南自己不记得那天的事儿，有本事就查查看，资助家到底是谁。
　　乔苒下了车，最后冷冷回头睨了许瑾南一眼，狠狠把手指上的戒指拽下来，塞进许瑾南手里。
　　乔苒：“以后别一声不吭来我公司，赶紧走。”说完“啪”地关上门，动作一气呵成。
　　“......”
　　林于渊在外面站岗，寒风吹过，冻得他不停搓手，见乔苒出来了，连忙迎上去：“没事儿吧乔小姐？”
　　乔苒：“我能有什么事儿？”
　　乔苒踩着高跟鞋往前走，鞋跟用力撞击在地上发出清脆尖厉的声音。
　　乔苒鞋跟一歪，身子踉跄。
　　“哎！”林于渊赶紧伸手去扶。
　　“用不着管！”乔苒避瘟疫似的躲开，扒拉开他的手，怒气冲冲道，“我自己能走。”
　　林于渊的胳膊僵住。
　　乔苒站稳身形，步子飞快地往前冲，似乎一分也不想在这儿多待。
　　林于渊呆呆地看着乔苒的背影，挠挠后脑勺，不知所措。
　　乔苒向来乖巧听话，平日都是仰着蜜粉色的小脸儿撒娇，林于渊从没见过她发火。
　　林于渊忽然想起车里的许瑾南，赶紧扭头往车那边跑。
　　车内，后排，窗户慢慢降下来。
　　许瑾南靠在椅背，情绪很淡，让人猜不透。修长手指夹着根烟，她咬住烟蒂，低头，“咔吧”一声，按动打火机。
　　火苗儿蹭地一下冒起，照亮他冰冷的眼。
　　青白色的雾气袅袅升起，隐约将他的半张脸遮住，气压可见地降低。
　　林于渊闻到不同寻常的气味，望而却步。
　　许瑾南眼皮都没抬，声音不瘟不火：“愣着干什么？”
　　林于渊只好硬着头皮冲到许瑾南旁边，恭敬地低着脑袋。
　　林于渊：“老大，您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尽管说，我都可以。”
　　林于渊胆战心惊，许瑾南却什么都没说，只淡淡摆摆手：“开车，回公司。”
　　-
　　乔苒重新回到汉服文化馆，进门即刻受到无数注目礼。
　　乔苒低着脑袋，在议论纷纷中快步走过，刚坐下，一个红色的薄册子朝她脸上扔了过来。
　　乔苒堪堪接住，猝不及防的抬眼，裴曼正气势汹汹的看着她。
　　裴曼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有个资方会出现在这场私人会所里，晚上一起去。”
　　乔苒打开请柬，发现是私人宴会，里面全是顶尖大咖。
　　乔苒点头：“行。我知道了。”
　　乔苒声音有气无力，裴曼却没想放过她。
　　裴曼：“许瑾南没邀请你吧？他也会去，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上次的宴会他邀请了你，这次却没有？”
　　乔苒收起笑容，她回想起许瑾南轻描淡写的样子。前天，在他们温存之际，他跟她说今天有事儿，会很晚到家。
　　乔苒现在回忆起来，发觉许瑾南对这场宴会只字未提，甚至有意隐瞒。
　　乔苒死死捏紧请柬，指尖用力地泛白。
　　裴曼双手环胸，斜睨着她，倨傲的眼神夹着点怜悯：“小妹妹，遇到事情多动脑子好好想想，别回头被人骗了。”
　　乔苒面无表情，努力平静地回答裴曼：“谢谢提醒。”
　　同时，周围代议论声如潮水一般，不停涌来，细细密密的往她的耳朵里扎。
　　“你说乔苒和许瑾南是真的吗？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估计许瑾南就是玩玩，觉得新鲜而已......我看见几天还有女明星给他敬酒呢。”
　　“乔苒长得也就还好吧，顶多清纯了点呗……”
　　乔苒深吸口气，努力集中思绪。
　　裴曼轻嗤一声，显然也听见了同事们的对话。她罕见的没有嘲讽她，敲敲桌子，有意所指：“乔苒，你跟许瑾南社会阶级，能力地位，哪一样匹配得上？跟许瑾南这种狡猾的男人玩，你赔得起吗？”
　　裴曼压低声音：“我是为你好，现在分手还来得及。”
　　“......”
　　作者有话说：
　　许瑾南马上就要道歉了。
　　乔苒：分？可以，我得薅点东西。
　　-
　　昨天夹子，昨天没更新，给大家补上。所以今晚晚上还有一更。


第17章 （一更）
　　乔苒低着脑袋不说话, 将手边的文件戳齐，进入工作状态。裴曼看了她一眼, 摇摇头, 留下一句“不撞南墙不回头”便走了
　　裴曼离开后，乔苒这才停下手中的动作。她深吸口气，手用力敲敲自己的额头, 似乎这样可以缓解她难过的情绪。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到了晚上，乔苒穿着漂亮的晚礼服, 来到一栋私人别墅。
　　别墅内灯火通明, 时不时传来欢声笑语。
　　乔苒将请柬递给门口的保镖，保镖接过, 眼神审视似的在她身上扫了一遍, 继而点头，冷声道：“请进。”
　　乔苒往里走，别院很大, 假山上安了一个拱形喷泉, 下面则用大理石做了个浅杠, 水流从假山壁上落下，淅淅沥沥地汇入池中。
　　乔苒惊叹这栋别墅主人的有钱程度，心中却十分忐忑。
　　许瑾南上次带她参加的宴会似乎和这次不太一样, 乔苒看向别墅楼顶, 那些尖锐的欢声笑语就是从那边传来的。
　　乔苒跟着指引，最后来到别墅二楼。
　　风吹过, 露天泳池的水泛起波澜, 无数莺莺燕燕围绕在男人们旁边, 他们穿着迷你短裙或性感包臀裤, 笑声如同黄鹂一般清脆可爱。
　　乔苒停住脚步，隐约明白刚才保镖看她的眼神为何有些不一样了。
　　跟这些丰胸翘臀相比，她穿得太过保守。
　　乔苒往后退了一步，但她的服装太过格格不入，已经吸引了别人的注意力，不可能直接走掉。乔苒只好扯扯嘴角，看着C位的男人，试探性地问：“请问——是林总吗？”
　　林总大腹便便，懒洋洋地靠在躺椅上，左边的女人喂他吃葡萄，右边的女人正和他谈笑风生。
　　人们看到乔苒的装扮，不约而同地笑了。乔苒面色酡红，有些尴尬。
　　林总拍了两下巴掌，一双精明的眼睛毫不忌讳地在乔苒身上扫来扫去。
　　林总懒洋洋开口：“韩少那边的人是吧？裴家那位给我打过招呼了。”
　　林总慢慢站起来，身边的美人儿嘤咛一声，一双柔弱无骨的手攀着他的肩：“不捏了？”
　　林总摆摆手，美人儿这才不甘心地收回胳膊，充满敌意地看向乔苒。
　　林总：“这是我私人别墅，谁把你送来的？看你穿成这样——你怎么不去那边参加宴会？”
　　乔苒：“是裴家大小姐裴曼给我的请柬，不知道是不是打扰您了？那我先走——”
　　林总笑着挥手：“急什么，来的都来了，多玩会儿。”
　　乔苒微笑，掌心已经出了汗，雾气轻轻黏在手机屏幕上。她悄悄划拉了几下，最后屏幕停在紧急呼叫上。
　　林总的眼神不安分地再次在乔苒身上转悠了一圈，踱步过来：“得罪人了吧？人家裴曼去的可是那边。”
　　林总伸长手臂，远远一指——不远处，一家高档宴会厅。
　　冷风吹过，乔苒胳膊露在外边，冰凉无比，让她忍不住打个寒颤。林总立刻心疼极了，说着就要抱上来：“是不是暖风开得不够足？”
　　乔苒往后退了一步，僵硬地笑道：“不好意思林总，我有男朋友，这样不合适。”乔苒道。
　　林总：“对对对，我记得，你是许瑾南的人对吧？”乔苒赶紧点头，谁知林总说完，丝毫没有任何退却之意，体贴地拍拍乔苒的肩膀，“能被那小子看上的女人，能什么滋味儿？”
　　乔苒听着这口气，心中感觉不妙。
　　她按下“紧急通话按钮”，然后将屏幕飞快暗灭，胳膊藏在后面。
　　林总嘴巴里满是酒气，熏得乔苒眼睛疼，鼻子仿佛塞了酸黄瓜。
　　“我知道你来我私人别墅的目的，不就是想跟我续约吗？没关系·，我可以答应你。”林总意识到乔苒的反抗，笑得开怀极了，“怎么，跟许瑾南就行，我就不行？”话音落下，林总忽然收起微笑，“是不是嫌我丑？”
　　乔苒赶紧摇头：“不不不，这不是一回事儿。”
　　空气致死的宁静，无数双眼睛齐齐指向乔苒。
　　林总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沉醉地闭上眼，两个眼眶青蛙似的向前凸出。
　　“怎么不是一回事？你们那点招数我还不懂？”林总说，“他一个月给你多少钱？我给你双倍！”
　　林总俨然认为乔苒是许瑾南包养的情-妇。
　　乔苒见状不妙，想跑，可立刻有人拦在乔苒面前，林总叹了口气，说：“行了行了，没兴致了。我是个正经生意人，合法合规，看把你吓得，这点玩笑都经不起开，看来许瑾南的眼光也不怎么样嘛。”
　　林总招了下手，立刻有人端上来一杯酒。
　　红色液体在漂亮的高脚杯里慢慢摇曳，绮丽而充满诱惑，仿佛魔鬼酿造的琼浆，喝掉它的人全部会深深沦陷。
　　林总走到乔苒面前，将杯子递在她嘴边：“喝完它，我就让你回家。”
　　乔苒：“我不会喝酒。”
　　林总：“那就是不想回家喽。”
　　“……”
　　林总的手机忽然响起，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霍得笑了，将屏幕展示给乔苒看：“呦，看来消息已经传到他那儿了。”
　　乔苒看到，屏幕上调动着许瑾南三个字。
　　——
　　许瑾南很快到达现场，林总一行人带着乔苒来到二楼前厅。
　　许瑾南靠在椅子上，双腿向叠，冷光灯下，他整个人的气场低到极限。许瑾南听到脚步声，撩起眼皮看向前方。
　　乔苒无所适从，垂下眼睛，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给他添麻烦了，一时间不敢看他。
　　林总迎上去：“稀客啊，你不是说看不上我的作风习惯，不来这儿嘛。”
　　许瑾南迅速站起身，大步走到乔苒身边，乔苒想跟他解释，许瑾南绷紧下巴，低声道：“闭嘴。”
　　许瑾南拽着她的肩膀将她拉过来，上下检查了一番，这才缓和了情绪。
　　林总见状，嘴角止不住上扬，戏谑道：“第一次看到许总这种姿态呢，真新鲜。”
　　许瑾南仿若未闻，拍拍乔苒的脑袋以示安慰。乔苒低着脑袋，乖巧地站在一边。
　　许瑾南冷声道：“你真不该拿她威胁我。”
　　林总不以为意，从身后拽了个女人抱在自己怀里，深深吸了一口，满脸享受地说：“你们这种从小地方出来的，都这个德行吗？一点都不会顾全大局，我们以后还要合作呢，别为了个女人伤和气。”
　　许瑾南叹了口气，继而轻轻抬起眼睛，对林总笑了一下。
　　许瑾南：“你还真是一点没变。”
　　忽然，林总的秘书踉踉跄跄地跑过来，看到许瑾南狠狠顿在门口，林总看他那怂样，嫌弃的直皱眉：“过来，怎么了？毛毛躁躁的！”
　　林总秘书硬着头皮跑过来，在林总旁边小声嘀咕了几句话，林总的脸色唰地惨白。
　　没多久，别墅对面的宴会厅忽然一片灰暗，音乐停止。
　　在场的所有嘉宾陷入疑惑，紧接着，大屏幕上开始播放神秘音频。
　　裴曼站在角落，手握高脚杯，冰冷的荧光照在她脸颊上，猩红的唇向下淡扯着，似乎对这场戏并不满意。
　　很快，记者听到丑闻后，飞速赶到现场，进行直播。
　　穿着清凉的女人们被记者们围堵在别墅内，进退不得，纷纷捂着脸逃窜。路边的计程车成了哄抢的香饽饽，她们为了赶紧逃离这里甚至大打出手。
　　别墅内，林总的电话不停地响起，全是投资方地破口大骂。
　　林总满头大汗，刚才还趾高气扬的人耷拉着脑袋，仿佛被人扇了一巴掌。
　　许瑾南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慢条斯理道：“我曾经不跟你计较，不代表我不能。林总，好好享受。”
　　所有人都知道许瑾南做事阴险放肆，但没人见过他真生气模样。
　　许瑾南白手起家，区区三年时间磨炼心性，最后一夜之间闯入金字塔顶端圈层。
　　没人知道他经历过多少苦，受过多少罪。
　　林总是曾经以戏耍他为乐的人，许瑾南没有与他为敌，只是在合作条款内稍作制衡，如今却不惜舍弃高额项目，直接撕破脸。
　　林总以为在合同期间，他和许瑾南是一条绳上的马扎，但没想到许瑾南如此疯狂，完全不计后果。更没想到的是，自己的小辫子早已被许瑾南拿捏住，没爆出来只是人家不想。
　　林总悔不当初：“许总，我真的什么都没做，请柬也是裴家那边给我的......”
　　林总冲过来作势抱住许瑾南的腿，林于渊冲上前一把拦下。  许瑾南搂着乔苒慢慢悠悠往外走，乔苒试图跟他说话，但许瑾南面色清冷，乔苒无法张嘴。
　　凉风习习，星空闪烁，刚才还汩汩流淌的喷泉已经干涸。
　　别墅门口蹲守着无数记者，记者们看到许瑾南出来，争先恐后地往前涌动。
　　等许瑾南和乔苒走到门口，记者们蜂拥而上，无数话筒怼到二人面前。他们激动极了，七嘴八舌地发问：“请问许总是在一怒为红颜吗？您是以什么样的态度对待您身边这位女士呢？”
　　“林总的丑闻被您这么轻易地放出来，您不怕得罪他身后的大佬吗？”
　　“大家说您没有人情味，许总是故意力破传闻吗？还是说身边这位女士改变的您？”
　　“许总，您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乔苒低着脑袋，试图掩饰自己。她的肩膀被人握着，仿佛都被他亲密地搂在胸前。
　　一辆蓝色布加拉迪停在门口，许瑾南绅士地拉开后座车门，将乔苒的裙子提起，把她护送上车。
　　记者们追上来，对准这一幕疯狂拍照：“许总，您说句话啊！”
　　许瑾南探进车门，垂下眼睫，拉开乔苒身侧的安全带。
　　乔苒忽然握住他的手，许瑾南动作一顿，漆黑冷然的目光慢慢向上，最后落在她的眼神里。
　　乔苒嗓音细小：“许瑾南。”这三个字夹着浅粉色的缱绻，坠入风中。
　　她很少这样轻轻叫他，眼尾发红，眉头微皱，情绪里全是担忧。
　　许瑾南声音也放柔：“嗯？”
　　乔苒：“你是不是不打算上车？”
　　昏黄的灯影下，人影舞动，男人黑发张扬，风一吹零散地落在额边。
　　“咔吧”一声，许瑾南帮她系好安全带，慢慢直起身子，乔苒想将他也拉进去，但许瑾南只是握住她的手。
　　闪光灯刹那比刚才更加猛烈。
　　许瑾南低头，轻吻了一下她的手背，云淡风轻道：“先回家，我一会儿去找你。”
　　作者有话说：
　　退烧了，但暂时没阳。
　　不知道是不是新冠的症状，腹泻+嗓子疼+低烧，但我吃了药之后的确很快退烧然后也没阳......现在就是有点晕乎没力气，但比昨天好很多。我想，可能只是简单的感冒发热？


第18章 
　　路灯跳进乔苒的眼睛里, 留下星星点点的光，仿佛银河内的繁星, 幽深嵌入光芒。
　　司机显然也嗅出着不同寻常的气氛, 一改往日的欢乐，沉默的将她送回别墅，不停的从后视镜内观察乔苒的脸色。
　　乔苒侧脸看着窗外不停倒退的景色, 脑海里不停循环回忆刚刚许瑾南的样子，刚才的他态度虔诚，眼神柔软, 对待他的样子, 仿佛对待奇珍异宝，和之前的模样大相径庭。
　　他从未这样过。
　　乔苒捂住胸口, 胸腔里的心脏拼命跳动着, 一下又一下的捶在她的身体里，让她面红耳赤，欢喜又雀跃。
　　但与此同时, 大脑里的小人却不停指责她, 许瑾南如今为了她深陷囹圄, 在这个时候还敢胡思乱想。
　　刚才那么多记者拍照，许瑾南装模作样一番也很正常，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许瑾南总不能给人只留下阴险狡诈的坏印象。
　　她握紧小拳头, 脑袋里的人却无法说服自己。
　　她的右手仿佛有留存记忆的能力，如今手背还是烫的, 尤其是被亲吻的地方。
　　乔苒无地自容, 忍不住捂上脸, 然后这样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乔苒的神行被司机看在眼里, 司机以为乔苒因为刚才的事情忧心焦虑，忍不住出言劝阻道：“乔小姐，您放心许总一定会把事情处理好的，虽然今天事发突然，但许总肯定有把握才会这么做。虽然林姐那边有后面的人顶着，但多少会卖许总一个面子，不会出大事情。”
　　乔苒短暂的停顿了一下，意识到悄许瑾南那边的确有些麻烦后，垂着脑袋点点头。
　　她心情复杂，愧疚但开心。
　　“我还是第1次看到许总这么冲动，你们感情真好。”司机见乔苒神色有变，立刻欢快了很多，“许总有人情物的样子真可爱。”
　　乔苒：“……”
　　很快，车就停在了别墅区门口，许瑾南不喜欢除他以外的人进入大门，所以乔苒只能拖着沉重的礼服走下车，艰难的走进别墅院子，仿佛公主走入城堡。
　　黑色的铁门栅栏缓缓关上，司机站在铁门外面，只能望着她的背影恭敬的脱帽致敬。
　　乔苒拎着裙子拎累了，停下来驻足休息。她看着院子里大片的假玫瑰花，每一朵花都娇艳欲滴但仔细一看便会知道这都是假的，乔苒转过头又看向紧闭着的黑色栅栏大门，门外车水马龙，人间烟火味十足。
　　她仿佛被囚禁于此的金丝雀，只能在孤寂的华丽笼中孤生，遥望着对面繁华的的鸟语花香。
　　乔苒深吸口气，再次提起裙子往里走。
　　也许来日可期呢？
　　……
　　直到晚上说十一点，许瑾南都没有打过一通电话。
　　乔苒不停的刷着手机看看有没有关于这方面的新闻报道，但疑惑的是今晚的事情仿佛被一只大手狠狠摁下，没有透露半点风声。
　　只有林总公司偷税漏税的事情以及林总辣眼的桃色新闻冲上热搜，网友们纷纷下场批判。
　　没多久电话终于响起，乔苒赶紧去接却发现来电显示上跳动着裴曼的名字。
　　乔苒刚刚悸动的心很快平复下来，回忆起裴曼给她的邀请函，气愤的心情绪油然而生。
　　乔苒接起电话：“喂？”
　　裴曼：“对不起。”
　　乔苒：？
　　裴曼呜呜咽咽的跟她说了很多，明显都是带着哭腔，等到最后挂断的时候，裴曼忽然压低声音：“就算我很抱歉但我并不认为许瑾南对你有多好，你们两个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就算这次他帮你了，下次他还有耐心吗？”
　　电话很快被挂断，乔苒望着手机里传来沉重的嘟嘟嘟声陷入沉思。
　　她跟许瑾南阶级地位不一样，名誉权利不一样，能力和智商也不如一样，这些东西乔苒起初都知道。
　　所以当初得知许瑾南真实身份的时候，她并没有告诉他，自己就是他曾经救助的贫困生。
　　自卑清醒不知所措围绕在她心口，但乔苒不止一次的想，反正都结不了婚，爱到不爱了为止，不好吗？
　　……
　　另一边，许瑾南终于从公司里出来，他疲惫的捏捏眉骨，刚要上车，林于渊却沉匆忙跑了过来。
　　他神色激动，言语伶俐的他头一次打了磕巴：“老大老大，曾经资助乔小姐的慈善家我找到了！你猜是谁？”
　　许瑾南蹙眉：“长话短说。”
　　“是你啊老板！你上次不是生气乔小姐跟慈善家吃饭吗？你回忆一下，那天和她吃饭的，到底是不是你？”
　　许瑾南迅速接下递过来的调查报告，低头翻阅。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清晨, 天空泛起鱼肚白，白云飘浮在昏暗的天空之中, 大地四周还是黑的, 只有东边散发着暖橘色的光。很快，光弧慢慢扩大，漂亮的橘色缓缓散逸开来, 照亮整个大地。
　　西郊别墅
　　乔苒蜷缩在沙发角落，漆黑的头发自然散落在洁白的沙发上，黑色的吊带睡衣将她的肤色衬托得更加白皙, 睡衣质地柔软, 勾勒出她漂亮的腰线。
　　许瑾南将门关上，清脆的落锁声不大, 乔苒却直接惊醒。她支起胳膊, 将身体艰难撑起。
　　许瑾南走近她，顺手将黑色的风衣脱掉，挂在玄关的衣架上。
　　他问：“怎么在这儿睡的, 不冷？”
　　“等你来着, 没想到睡着了。”乔苒急切道, “事情处理得怎么样？没什么事儿吧。”
　　许瑾南眼底乌青，一看就没睡好。他来到她旁边，随手将两张文件递给她。
　　许瑾南：“先看看这个。”
　　乔苒以为是关于林总的事儿, 忧心忡忡地接过文件, 可很快，乔苒却发现她想多了。
　　这张哪是什么正经文件, 这分明就是自己的认罪书！上面全是许瑾南资助自己的证据。
　　许瑾南将报告给她之后, 便进卧室洗澡了, 水流声哗啦哗啦地从浴室传来, 只留乔苒一个人胡思乱想。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起初，乔苒隐瞒“自己是许瑾南资助的贫困生”的身份，仅仅是因为不好意思，觉得自己的成绩有愧于恩人。
　　后来，乔苒心思发生变化，对许瑾南产生了不切实际的想法，随着时间的拉长，她越来越不敢说实话。
　　如今，谎言被揭穿，她无话可说。
　　不知过了多久，许瑾南终于从浴室里出来了。
　　他穿着灰色浴袍领口呈V字，拽着毛巾在脑袋上慢慢悠悠地蹭，模样性感又充满野性。他身上全是清冽的香气，眼神上上下下在乔苒身上扫了一遍，最后坐在她身边。
　　乔苒将报告放在一边，垂着脑袋不敢看他，小声问：“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许瑾南将毛巾搭在脖子上，手肘抵在膝盖上，手心里攥着一枚晶莹剔透的钻石戒指，那是昨天上午乔苒塞还给他的。
　　许瑾南捏着戒指指环，不紧不慢地摩挲，几百万的戒指就这么被他随意置之。
　　许瑾南头发上的水滴落下来，轻轻砸入沙发，陷进毛茸茸的摊子里。
　　他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时之间，气氛冷凝。
　　乔苒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努力一把，于是解释道：“我只是不敢告诉你，怕你看不起我，受到了你的资助后，我并没有多大的出息，我就......”
　　听到乔苒的解释，许瑾南侧头，漆黑的眼睛平静又幽深，冷得如同冰封下的湖水。
　　半晌，许瑾南将手里的戒指扔到茶几上，清脆一声响。他直起身子靠在沙发背上，目光安静地看着她：“乔苒，我讨厌你撒谎。”
　　他不紧不慢道：“你分明有无数次机会可以跟我说，不是吗？”
　　乔苒哑口无言。
　　-
　　汉服文化馆内，所有人都忙忙碌碌地走来走去，神色严峻。办公室内，平时尽情摸鱼的季知书此时正在手忙脚乱地整理文件。
　　终于到了中午，一群拿着盒饭的女职员们聚集在一起，他们劳累了半天，总算有工夫喘口气，于是一边吃饭一边趁机讨论八卦：“乔苒真是厉害，凭一己之力带火了我们公司，广告商排队等着投资。”
　　另一名女职员疑惑道：“不过韩少怎么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其中一位女职员赶紧捂住她的嘴：“嘘，你不知道吗？韩少一直对乔苒有意思......现在乔苒和许瑾南在一起了，他争不过打不过，这心里头肯定难受。”
　　“不过——乔苒今天怎么，没来上班？”大家环顾四周，最后得出结论，“不愧是有钱人，原来人家是来体验生活的。真羡慕乔苒的日子，哪儿像我们啊。”
　　女职员们左顾右盼，议论纷纷。季知书拿着整理好的文件，经过她们的时候，忍不住暗中翻了个白眼。
　　……
　　乔苒呆坐在别墅卧室内，黑色的吊带颤颤巍巍地挂在她肩头，孤傲的锁骨深得落下浅色的剪影。她把淡粉色的羽绒被垫在身下，双手抱着小腿，下巴放在膝盖上，漂亮又落寞，像个被人装裱在橱窗里的瓷娃娃。
　　外边正在下雨，狂风卷着落叶拍打在玻璃窗上。
　　乔苒看着书桌上冰凉的饭菜，一口都没吃。
　　忽然，电话铃声响起，乔苒仿佛被按了开关键似的精神起来，赶紧划开接听键：“喂？季知书，你还知道给我打电话？我以为你被人发现了！”
　　从昨天晚上开始，许瑾南明令禁止她的外出，就连上班都不让去，强制她请假。
　　乔苒气得站起来跟他理论，许瑾南却油盐不进，眼神跟冰锥似的，怎么都打不透。
　　胳膊扭不过大腿，最后许瑾南只轻飘飘地一句：“骗我这么久，给我两天时间考虑都不行？”
　　乔苒瞬间落败，最后只好答应许瑾南这段时间好好在家里休息，暂且不去上班。
　　但早上起来，乔苒却发现卧室门被人从外边锁上了，就连窗户也密封得严严实实。
　　这不就是囚禁吗？
　　好在许瑾南还算个人，没有没收她的手机。
　　乔苒只好向季知书求助，她今天必须得出门。
　　之前在宴会上认识的烟花公司的老总看了她的汉服文化馆的策划理念，又听说她还是韩皓年公司的总策划，于是主动和她建立联系，约她今天吃个饭。
　　乔苒估摸着，老总对汉服文化馆很感兴趣，为了留住这条大鱼，今天她必须出门不可。
　　季知书：“我想了半天，凭借我一人之力解救你好像不太可能，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问问你哥哥和韩少怎么样？”
　　乔苒停顿了一下，脑子里忽然幻想出“许瑾南看到她和两个大男人私逃”的愤怒模样，立刻起了一身冷汗。
　　乔苒试探性地询问：“你就只能找这俩吗？”
　　季知书：“不然？”
　　季知书：“要不我找个开锁师傅得了，你看看谁敢去。”
　　乔苒：“......”
　　许瑾南恶名昭著，大家避恐不及，怎么可能有人上赶着来？
　　还没等乔苒说话，电话那头忽然传来戏谑的声音，姜屿森道：“正好，我倒是想看看许瑾南家是什么样子，还没去过这种有钱人家呢。”
　　乔苒：“你怎么在这儿？”
　　“身为你的监护人，我有权过问我妹妹的生活。”姜屿森话音一转，又道，“能把你这只金丝雀困住，估计不是什么普通牢笼。我得好好学习学习，没准以后功成名就，我也能养一只。”
　　“......”
　　姜屿森说她是中看不中用的金丝雀，只能摇尾乞怜，不能独立求生。
　　乔苒：“你说话能再难听点吗？”
　　“实话实说都不行？”姜屿森哂笑一声，腔调怪里怪气，“小时候你挺有骨气的，怎么长大了这么优柔寡断，被人圈在笼子里任人□□。出去别说你是我妹妹，丢人。”
　　听到“□□”两个字，乔苒的脸瞬间陀红：“你说什么呢！”
　　“少废话，等着我过去收拾你。”电话那边传来季知书的惊呼，紧接着姜屿森一句“拿来吧你”后，电话被挂断。
　　乔苒：“......”
　　乔苒有种不好的预感。
　　乔苒将手机放在一边，叹了口气，却对将要发生的所有事情无能为力，只能趴在床上继续等着。
　　另一边，朗廷大厦内。
　　许瑾南看冷冷的着手机屏幕，不知道在等什么，神色冷淡又烦躁，一看今天心情就不好。
　　烟花公司的李总站在许瑾南办公桌旁，嘴角的笑容抑制不住地扩大。
　　许瑾南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伸手按灭手机屏幕，懒洋洋地靠在转椅背上：“说吧，什么事儿？”
　　许瑾南手指缝里的签字笔一下又一下地轻戳桌面，他低垂着眼，目光晦涩不明。
　　李总殷切笑道：“我今天约了乔小姐谈事情，许总您放心，只要是您的人，干什么我都支持。”
　　许瑾南听到“乔小姐”三个字，眉头一皱，敲桌子的动作也随之顿住。
　　李总见状，立刻补充：“我知道您们的关系，所以我见乔小姐有梦想，我就也想出一份力。”
　　许瑾南：“......”
　　许瑾南：“你昨天这么兴高采烈地约我，是为了这件事儿？”
　　李总快言快语道：“您放心，我跟乔小姐见面后，什么都不会说的。”
　　许瑾南将笔扔在桌子上，笔盖儿都被摔出来，“啪嗒”的撞击声让李总的表情僵了僵。
　　许瑾南按按眉骨，这时李总才隐约觉得许瑾南的态度不对劲儿，脸上赶紧堆满笑，奉承地把许瑾南桌子上的笔捡起，将掉落的笔帽盖上。
　　许瑾南：“在我这里，不讲情面，你是第一次认识我吗？”许瑾南短暂地停顿了一会儿，继而不紧不慢地开口，“你是不是误会了，乔苒想做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
　　对面的李总神色讶异，这跟他了解的情报完全不一样，所有人都说许瑾南遇到了软肋，为了这个女人他什么都会做。
　　“您的意思是......”李总慢慢开口。
　　许瑾南：“如果你想卖我这个人情，恐怕行不通。”
　　“......”
　　许瑾南：“林秘书，送客。”
　　李总离开办公室，绷着脸下了楼，一路上都没给助理好脸色，直到到了楼下，李总狠狠地推搡了一下助理，转头立刻给乔苒发了条消息过去。
　　许瑾南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仿佛至高无上的帝王，他垂着眼睛，将李总的动作尽收眼底。
　　片刻，他唤来林于渊。
　　“送我回别墅。”
　　许瑾南拎起衣架上的大衣，随手套上，动作行云流水。
　　林于渊怔怔地看着许瑾南，一脸为难：“可是老大......你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会没开呢！您最近旷工的概率是不是高了点......”
　　许瑾南看了看表，继而将衣服扣子扣好，单手入兜，大步朝外走去：“一会儿回来，往后推两个小时。”
　　林于渊自知认命，只好跟在许瑾南后面。
　　另一边，姜屿森和韩皓年已经停在了西郊别墅门口。
　　别墅庄园豪华奢侈，院子里满是红色的玫瑰花，最前面的别墅仿佛公主的城堡一般端庄华丽。
　　作者有话说：
　　分手之日，迫在眉睫。


第20章 
　　车水马龙的街道外, 安静静的角落里建置着一栋公主的别墅。
　　别墅院子偌大无比，鹅卵石的羊肠小路旁还种植着大片的玫瑰花和竹林。他们隐约遮挡了最里面的别墅, 仿佛这里关押了神秘公主。
　　乔苒侧耳, 忽然听到窗外传来短促的鸣笛声，二话不说立刻下床，光着脚丫跑到落地窗前, 使劲儿扒拉开厚重的红窗帘，把脸贴在玻璃上，看向外面。
　　姜屿森穿着大红色的风衣, 嘴巴里叼着根烟, 低着脑袋，手里不知道拿的什么, 正在楼下不停摆弄, 过了一会儿，像是和乔苒有心灵感应似的忽然抬起头。
　　乔苒趴在窗户上，鼻子都被压扁了, 见他看过来, 赶紧朝招手。
　　姜屿森似乎笑了一下, 继续低着脑袋摆弄，韩皓年和季知书见状，则一边搓着手一边抬头。
　　韩皓年看到乔苒的样子, 明显一愣, 迅速低下脑袋，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
　　季知书发现了端倪, 于是赶紧向乔苒比画了一翻, 乔苒怔了一下, 赶紧朝卧室里头跑, 打开衣柜，随便拿了一件大衣套上。
　　她不过穿了一件黑色吊带睡衣，不算暴露，只露出了白皙的肩膀和锁骨。可传闻中的浪子韩皓年看到她这样，居然会脸红。
　　很快，屋外面传来“咔吧”的开门声，乔苒赶紧系上扣子，趴在门口，冲着门缝大声道：“我在这里，二楼右手边！”
　　一阵短促的脚步声传来，乔苒满脸期待，这时，姜屿森却不紧不慢地在门口冷冷一笑：“锁得还挺严实，密码锁和铁锁全用上了。看来你这只金丝雀挺重要啊，许瑾南生怕你飞了。”
　　乔苒拍拍门：“......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季知书担心地问姜屿森：“你能打开吗？这可是许瑾南家，门锁都是最新型的。”
　　姜屿森语气轻蔑，不屑一顾：“小事一桩，我小时候就干这个的，不知道被抓进去几次了。”
　　季知书：“......”
　　姜屿森说完，却没有操作，问乔苒：“我今天把你救出来，可不是白救的。如果你仅仅是想出来飞一圈，那我劝你别折腾了，反正以后还得回笼子里。”
　　乔苒耐着性子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先开门行吗？”
　　姜屿森：“行，你打算什么时候分手？”
　　乔苒急不可耐，想让姜屿森开门再说话，但姜屿森却让乔苒做好决定，如果决定离开，那就利利索索的，现在就跟他走。
　　不然他也不想得罪许瑾南这尊大佛。
　　姜屿森说：“我现在有的是钱，你之前帮我背了那么多锅，我就当还你人情债了。如果是因为害怕许瑾南，那你大可不必。”
　　乔苒：“你现在是了不得的计算机大神，外面不少公司想挖你走，你当然不担心，那我呢？”
　　乔苒问：“我什么都没有，如果过去依靠你，那跟依靠许瑾南有什么两样？换个笼子吗？”
　　姜屿森怒道：“我是你亲哥，能跟他比？他图你什么，你比我清楚！”
　　两个人争吵得不可开交，最后乔苒只好说：“我就没想留下，但我不能说走就走。”
　　这是乔苒的实话，她刚才想了很多，许瑾南虽然家大业大，是所有女孩的梦中情人，但实际上他根本无法给她提供情绪价值。乔苒对许瑾南的示好，许瑾南永远没有回应。
　　每当夜幕降临，她总是穿着性感漂亮的睡衣等他。
　　乔苒想，难道她要一辈子都这样等待，在这个男人的忽冷忽热中生活吗？
　　虽然不舍，但乔苒很快就知晓了自己心里的答案。
　　这一次，乔苒是真的想飞出牢笼，找回她自己的人生。
　　对于许瑾南，纵使再心动，她也不得不告诉自己——
　　就这样吧。
　　只能这样了。
　　反正，许瑾南没有她也过得很好。
　　只是乔苒还想为自己的青春画下一个漂亮的句号，所以她想等等，想做一些别的事情。
　　好在姜屿森没再说什么，只是冷冷地“啧”了一声，继而沉默下来，没多久，他便把门打开。
　　姜屿森退了一步，双手插兜，冷冷站在一边。
　　季知书没想到姜屿森开锁的速度这么快，惊呼一声，赶紧冲进去抱住乔苒，然后又一把将她推开，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脸上满是担忧：“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乔苒：？
　　乔苒：“我只是被锁上，不是被家暴。”
　　乔苒抬头看向韩皓年，韩皓年罕见的没有出声，见她看向自己，甚至别过头去，下巴紧绷，似乎是被迫来到这里的。
　　乔苒也有些尴尬，但还是催促他们道：“我们先走吧，许瑾南回来就不好了。”
　　姜屿森冷道：“呸，你从小到大，怕什么来什么，你先闭闭嘴吧。”
　　乔苒：“......”
　　-
　　别墅外，一辆蓝色的布加拉迪缓缓停在门口。林于渊等了几秒，面前的栏杆依然没有抬起，林于渊随即打开车窗，探出脑袋，喊道：“怎么回事，蓝牙坏了？”
　　保安亭处没人应声，林于渊左顾右盼，却发现门口一个保安也没有。
　　林于渊转过脑袋，疑惑道：“老大，今天是什么日子？停车杆升不起来，连亭子里都没人。他们今天放假？”
　　许瑾南坐在后排，闻言，轻轻撩起眼皮，蹙眉看向门口的小亭子。
　　片刻，许瑾南解开安全带，冷道：“我走进去。”
　　-
　　乔苒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外走，姜屿森却磨磨唧唧的，看看这儿看看哪儿，不管乔苒如何催促，他都不着急，刘你姥姥逛花园似的，仿佛对别墅内的一切都十分好奇。
　　最后他站在玄关处，对橱窗里的古董瓷器两眼放光：“乔苒，你这个笼子真不错，其实待在这儿也行，反正不愁吃也不愁喝。”
　　姜屿森忍不住赞叹：“别的不说，许瑾南眼光真不错。”
　　乔苒终于忍无可忍，抬起脚，朝姜屿森的屁股狠狠踹了过去，姜屿森大叫一声，差点扑在古董橱窗上。姜屿森敏捷地躲开，最后撞在墙上，疼得龇牙咧嘴。
　　乔苒：“你是来救我的吗？”
　　姜屿森揉揉胳膊，却丝毫不生气，回过头来，满脸笑容：“看到你这样我就放心了，别死气沉沉的，搞得我都不想带你走。”
　　乔苒：“......”
　　二人止不住拌嘴，就连平时话最多的季知书都听得耳朵疼。她摇摇头，随手拉开大门。
　　——许瑾南冷冷堵在门外，黑色的瞳孔充斥着低气压，眼神刀锋一般锐利。
　　季知书吓得呼吸一窒，猛地倒退两步：“这......”季知书心虚的缩缩脖子，退到一边。姜屿森却丝毫不怕，嘴角淡扯着，一改刚才的纨绔，反而充满攻击性。
　　许瑾南冷冷侧头，对藏在后面的乔苒颔首：“站在哪儿干什么？”
　　此时的乔苒却一反常态的没有动弹，也没有搭话，甚至只抬头看了许瑾南一眼就低下了脑袋，完全没有想到他那里去的意思。
　　许瑾南原本没有表情的脸终于动摇，他皱起眉，嗓音冰冷，强硬的命令道：“过来。”
　　作者有话说：
　　本来定的今天分手，但我状态不太好，留他一天吧！明日见！


第21章 
　　许瑾南眼神坚定, 语气冷硬，压迫力十足。
　　乔苒却一动不动, 甚至不与他对视。许瑾南注视着她, 最后抬腿，大步向前，伸手想去拽她——
　　姜屿森却往旁边挪了一步, 慢慢悠悠的堵在许瑾南面前。
　　他打了个哈睡，开玩笑似的戏谑道：“许先生，请自重, 我妹妹现在不喜欢你碰。”
　　许瑾南：“让开。”
　　姜屿森仿佛没有看到许瑾南将要发火的眼神, 挑着眉毛，慢慢悠悠的道：“作为乔苒唯一的监护人, 我有必要提醒你, 你把她锁在屋里是违法行为，我们保留追究你责任的权利。”
　　气氛一时间剑拔弩张。
　　许瑾南的眼神锋利的跟刀子片儿似的，冷冷逼视姜屿森, 浑身带着杀气。
　　姜屿森丝毫不惧, 甚至慢条斯理的拢了下头发, 好像对这件事并不在意。
　　季知书屏气凝神，小心翼翼拽拽姜屿森的衣服角，小声道：“好好说话, 乔苒以后还要回来呢。”
　　“谁说她要回来？”姜屿森嗓音抬高, 话是说给许瑾南听的：“她不会回来了。”
　　姜屿森握住乔苒的手腕，不再废话, 直接将她拉走, 季知书缩着脖子, 赶紧在后面跟着。
　　乔苒和许瑾南擦肩而过, 许瑾南侧低着头，将乔苒此时的表情尽收眼底。
　　她不再仰着蜜粉色的小脸对他笑，而是跟别人走了，头都没回。
　　乔苒踏出别墅，温软的阳光落在她洁白的大衣上，耳边的吊坠轻轻晃动，仿佛刚刚下凡的仙女，这一瞬间，她璀璨无比，仿佛不是刚才在别墅里的阴郁女子。
　　姜屿森将车门打开，乔苒站在旁边，这才抬起头，和许瑾南的目光隔空对视。
　　姜屿森催促：“愣着干什么，赶紧进去啊。”
　　话音落下，许瑾南也开了口。他站在空空荡荡的别墅外，孤零零的，身影颀长，狂风灌进他衣服里，胡乱鼓动，张扬又阴郁。
　　许瑾南声音平静，语气却冷的骇人。
　　他问：“真走？”
　　许瑾南冷道：“出去容易，想回来可就难了。想好了。”
　　他话语平静，却是在威胁人。
　　乔苒顿了下，低声道：“我只是想做我喜欢的事情”
　　许瑾南：“跟我谈自由？”
　　两个人的距离不近不远，却仿佛隔着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许瑾南挫了挫牙，最后将门“砰”的踹开，走下台阶，姜屿森往前一步想拦住许瑾南，却被乔苒叫住。
　　乔苒：“没事儿。”
　　许瑾南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问：“你喜欢的事儿？说的是烟花厂的李总吗？”
　　乔苒：“你怎么知道，调查我？”
　　“我没那么有空。他自己今天来找我了，理由很简单，你应该想的到。”许瑾南面色很冷。
　　接收到许瑾南的信号，乔苒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方才的神采奕奕立刻消失殆尽。
　　许瑾南却没留情面，轻蔑的笑道：“难道——你以为他是对你策划案感兴趣？”
　　“许瑾南，别用你那一套打压我妹妹。”姜屿森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说着就要往上冲，却被季知书用力往回拽。
　　许瑾南淡扯着嘴角：“实话实说而已，总比以后收不了场强。”
　　乔苒握紧拳头，笑容苍白又勉强：“......既然觉得我不可能成功，你还教我这么多干什么？”
　　前一阵子，他一直在她房间里，辅导她学习。
　　乔苒十分感动，对他百般讨好。
　　可此时，许瑾南却说：“我是为了哄你高兴。”
　　男人站在冷风里，双手入兜，面色不虞。
　　许瑾南：“你不适合做生意，商场的名利场你不该来。你不适合。”
　　乔苒就算脾气再好此时也恼怒了，她扬起脸，嗓音依然甜美，声音却有些颤抖：“为什么你说不适合就是不适合，你凭什么把控我的人生？”
　　听到乔苒的质问，许瑾南冷冷一笑，平时最为厌烦解释的许瑾南再一次破了戒。
　　许瑾南：“那你呢？乔苒，你没有把控我，设计我吗？”
　　“我资助你上学，你却处心积虑的往我身边揍，为什么？”许瑾南语气残忍，乔苒闻言，眼神带着不可置信，嘴唇也褪去最后一份血色。
　　许瑾南：“这就是你的报恩？以身相许吗，如果资助你的不是我，是别的男人，你也会一往无前的往他床上扑吗？”
　　话音落下，致死的宁静，姜屿森就要挥拳头，季知书赶紧连拖带拽把他塞进车里。
　　乔苒绷紧下巴，也转身坐进车，使劲儿关上车门“砰”的一声响。
　　车窗缓缓上升，许瑾南却没放过她，伸手按着。
　　等车窗马上要升到最高处的时候，乔苒最终还是没继续按下去，车窗停下，露出少许缝隙。
　　许瑾南的眼睛望向车窗内，沉默片刻，冷道：“走了还回来吗？”
　　乔苒：“回来干什么？”她冷冷的问，“您的恩情我不是已经报完了吗？”
　　“......”
　　乔苒：“分手吧。”
　　乔苒仰着脑袋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脸，忽然这么说道。
　　许瑾南皱了眉，深吸口气眼神很快变得平静。
　　他说：“能不能别闹了？”
　　许瑾南敲敲驾驶座车窗，想让韩皓年把窗户降下来
　　这时，乔苒正好趁机按下按钮，车窗上升，这下许瑾南连乔苒的脸都看不到了。
　　-
　　林于渊坐在驾驶座上，眼睁睁的看见一辆黑色轿车从别墅内驶出，面前的停车杆十分听话的慢慢升高，最后一动不动。
　　黑色轿车从林于渊的眼前慢慢开走，很快消失在他的视野里，这时不远处的几名保安也跑了回来。
　　林于渊赶紧下车迎上去，等处理完事情后赶紧开车驶入别墅区。
　　许瑾南独自站在别墅门口，左边是大片的玫瑰花，红色的话虽娇艳欲滴，但一看就是假的。而右边的竹林已经随着秋季的到来变成黄色，走向衰败。
　　很快，一辆蓝色的布加拉迪停在许瑾南面前，林于渊飞快的跑过来，手里还抱着一大捧玫瑰花。
　　许瑾南穿着黑色风衣，冷冷的站在凉风里，眼神肃穆，像个精美的雕像。他平静而冷漠的看向来人，居高临下，带着上位者的睥睨。
　　林于渊跑到许瑾南面前，刚要开口，冷风狠狠灌进他的嗓子里。林于渊打了个冷战，缓了半秒，这才开口：“老大，这是您定的花，我给您的拿来了，不是要道歉吗，乔小姐人呢？”
　　林于渊看向许瑾南身后，别墅的大门大刺刺的敞开，里面空无一人。林于渊大致猜到了什么，心里一惊，立刻转移了话题：“门口的蓝牙坏了，保安说可能进了小偷，他们刚才已经报警了......”
　　林于渊话音刚落，许瑾南摆摆手，制止道：“不用报警。”
　　姜屿森是计算机方面的天才，这种事情不用想都知道是他做的。
　　许瑾南扯扯领子，转头往别墅里面走，林于渊在后面挣扎了一会儿，试探性的小声问道：“老大，那我......”
　　许瑾南说：“把花儿扔了，门口等我。”
　　许瑾南关上门。
　　-
　　别墅客厅大而干净，灯没有开，窗帘也没有拉，整个屋内光线昏暗，气氛压抑而阴沉。
　　许瑾南皱着眉，走向楼梯口，转身却发现客厅桌子上放了个小首饰盒。
　　许瑾南打开首饰盒，里面正是他送给她的那一枚价值百万的钻石戒。
　　虽然光线不足，但钻石的横截面依然折射出了漂亮刺眼的光。
　　那天，许瑾南本来是去竞标项目的，刚要走，却被这枚钻石迷住了，所有人都说女人喜欢漂亮并且闪闪发光的东西，他想了很久，觉得世界上没有比这枚戒指高贵又闪闪发光的了。
　　于是，他直接拍了下来，一直打算找合适的机会送给乔苒。
　　许瑾南凝视了戒指半晌，最后将盒子盖上，“啪”的一声厚重的响。
　　他随手把首饰盒扔到沙发上，转头上了楼。
　　房间空气居然有些稀薄，不像华丽的宫殿，甚至有点像冷宫。
　　许瑾南走进乔苒屋子，来到她的大衣柜面前，伸手，拽开门。
　　——里面满满当当，一件衣服也没拿走。
　　许瑾南又转向另一边，书桌角落里，还放着乔苒最珍惜的照片：她抱着大白狗蹲在草垛里笑。
　　乔苒说，那都是她童年时期最珍贵的东西，所以去哪儿都带着。
　　许瑾南轻轻呼出口气，这才放心，慢慢将大衣柜的门关上。
　　手机忽然发出蜂鸣，许瑾南接起，电话那头的林于渊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的问：“老大，可以走了吗？”
　　许瑾南将书桌上的照片拿走，一边打电话一边往外走：“可以。”
　　-
　　乔苒坐在车里，沉默的看向窗外。
　　坐在旁边的季知书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乔苒，却没敢出声打扰。姜屿森坐在后排的另一边，双手插进衣服兜里，冷着脸。
　　乔苒很久之前就想过今天，她和许瑾南分道扬镳，老死不相往来，然后等两个人都快结婚的时候，给彼此寄来结婚请柬，从此以后互相祝福。
　　刚和许瑾南在一起的时候，乔苒甚至为了这件事情夜不能寐，不停的想要抚摸面前的这个男人，似乎这样才能证明面前的男人真实存在。
　　窗外的景色一点点后退，很快车辆轻轻一个拐弯，就到了她不熟悉的领域。
　　乔苒慢慢打开窗户，冷风吹过，这时的她才稍微清醒了一点。耳朵很快被风吹得毫无知觉。
　　乔苒靠在椅子背上，浑身无力，难过的情绪细细密密的砸过来。
　　乔苒鼻子发酸，拼命克制着想要掉眼泪的欲望，最后为了避免被人看见，屏气凝神，缓缓闭了眼。
　　明明很早之前就想过“分手”这件事了，但等真到了这个时候，心中居然这么酸涩。
　　这时，忽然一只手伸过来，按住按钮，车窗升高。
　　姜屿森：“我可不想感冒，别分手跟寡了似的。”
　　“......”
　　-
　　车停到了一栋单元楼前，乔苒跟着他们上了电梯。
　　这是乔苒第一次来到姜屿森的住处，虽然不大，但五脏俱全，什么都有。
　　姜屿森：“以后你就住这儿，肯定不比许瑾南那房子舒坦，但最起码自由。”
　　姜屿森把衣服脱了，撸起袖子，另一边的季知书和韩皓年也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样子。
　　乔苒赶紧也要脱衣服，韩皓年立刻制止了她。
　　离开了许瑾南的别墅，韩皓年再次变成了之前的浪荡公子样儿，拍着胸脯跟她保证：“这点小事儿不用你动手，去去去——”韩皓年把季知书和乔苒拽在一起，把他们往小屋里一推，“你俩先玩，给我们点献殷勤的机会。”
　　说完，甚至贴心的帮她们关上了门。
　　季知书：“.......”
　　乔苒抿抿嘴吧，忽然笑了，身边有这么多疼爱她的人，她还是有什么可伤心的。
　　这时，门再次开了，厚厚一本书扔进乔苒怀里。
　　乔苒愣住：“这是什么，怎么这么厚？”
　　姜屿森：“你不是想做生意吗？看这本，许瑾南不教你的，有你哥哥呢。什么东西啊，就他许瑾南行？”
　　说完，姜屿森恨铁不成钢道：“瞧你那点出息，当初我离家出走的时候，你怎么都没这种表情？”
　　乔苒和姜屿森是在17岁那年分开的，在这之前，他们还一起拍了合照，那张合照至今都放在乔苒的相框里。
　　……乔苒忽然想到，那张合照还留在许瑾南家里。
　　门再次被关上，紧接着又听到韩皓年在外边喊：“乔苒我也能教你！你要的人脉资源，我都给你！”
　　“......”
　　乔苒踏下心来看书，门外，两个大男人一边干家务，一边嘴碎的把许瑾南骂了个遍。
　　“我妹妹只能我欺负，许瑾南算什么个东西？”
　　“分手了也好，许瑾南天天这么拽，不知道乔苒受了多大的委屈呢！”
　　“还把人关起来，有没有人权了啊？呸！”
　　“还真以为自己可以一手遮天了？”
　　......
　　朗廷大厦。
　　会议室散会后，职员们争先恐后的离开办公区，仿佛想逃离魔鬼似的。
　　许瑾南将文件夹仍在桌子上，按按太阳穴额，难掩烦躁。
　　他靠在转椅背上，手里捏着戒指盒，一会儿开，一会儿关。
　　许瑾南等了乔苒一周，但跟他预想的不一样，乔苒居然真没再回来过。
　　每天下班回家，别墅大而空，冷冷清清，毫无人气味儿。
　　许瑾南仿佛又回到了遇到乔苒之前。
　　他蹙着眉，脑袋里回忆起乔苒坐在车里，和他冷冷对视的模样。
　　她从来都是乖巧可爱，没用这种冷感清醒的眼神看过他。
　　他问她，还回别墅吗？
　　她说，回去干什么，已经报完恩了。
　　许瑾南更加烦躁，将戒指盒扔在一边，“咣当”一声闷响。
　　刚知道真相的时候，许瑾南想过，乔苒为什么要跟他在一起，为什么对他的话如此顺从。
　　她到底是不是喜欢他？
　　可最后——原来乔苒不甘心留在他身边，而是认为他是她的资助者，她不过想报恩罢了。
　　新世纪了，居然还有报恩一说。
　　许瑾南握紧拳头，下巴绷紧，转头看向右侧的落地窗，窗外车水马龙，熙熙攘攘。
　　很久很久之前，乔苒还会对他耍脾气的时候，她曾来过他的办公室。
　　那时的乔苒穿着粉色的小裙子，一脸惊喜的贴在落地窗前，大声道：“哇，这里视角真好！你看对面那家店，我想吃很久了，我们要不要去？”
　　那时的许瑾南连头都没抬，只说了一句，“我让助理给你定位置。”
　　乔苒问他：“你不去吗？”
　　许瑾南忙得不可开交，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边去开会了。
　　此时，许瑾南正低头看着对面的餐馆，他不知道乔苒有没有去过这家餐馆。
　　更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开始，不再主动来他公司了。
　　许瑾南忽然站起身，将戒指重新揣进口袋里，大步往外走去。
　　林于渊本来要给许瑾南送文件，见他离开，立刻问：“您要去哪儿，老大？”
　　许瑾南语气不耐：“找人。”


第22章 
　　天空辽阔无垠, 清净明澈，太阳从密云中轻轻探出。就连风吹得都很温柔, 轻轻地拂过乔苒的肌肤, 慢慢撩起她的发丝。
　　乔苒穿着米白色的裙子，腿又细又长，踩着洋气的流苏小白靴, 像极了刚入尘世的小公主，惹得不少路人不约而同回头看她。
　　乔苒挽着姜屿森的胳膊，慢慢走进一家小清吧内。
　　这是只有业界精英才能参加的交流会, 姜屿森走了很久关系, 终于给她拿了一张入场券。
　　临进门前，姜屿森一改往日吊儿郎当的样子, 事无巨细地叮嘱道：“进去之后不要乱说话, 好好听着这些人的行业分析，知道吗？”
　　乔苒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姜屿森这才笑了, 揶揄道：“真乖, 这才有个妹妹样儿。”
　　姜屿森推开包厢门, 此时包厢里面坐了好几个人，零零星星的，他们着装都很普通, 只有戴的腕表最引人注目, 一看就价值不菲。
　　其中一个角落里的人最多，数不清的人簇拥着他, 不知道是谁有这么大排场。
　　没等乔苒看清楚, 一位穿着棕色西装男人就迎了上来。
　　“这不是我们姜大公子吗？终于来了！我们刚才正好说起你！”西装男人巧舌如簧, 一边将他们引进门一边问, “从不见你带女伴出席，难道这位是——”
　　“瞎猜什么？别乱瞄，”姜屿森拍一下西装男的肩，“我妹妹，有血缘关系。”
　　西装男哈哈大笑：“我以为你开窍了，真不好意思，欢迎欢迎！”西装男和善地拍着姜屿森的肩膀，将他们引进去。
　　乔苒的出现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昏暗的灯光落下来，在每个人的脸上分别投下阴影，模样都看不真切。
　　而人最多的那个角落里，他们完全没有注意到进来了什么人，都如火如荼地讨论着什么，里面时不时冒出几声恍然大悟的惊呼声。
　　被围在中间的男人穿着白色的卫衣，在人群攒动中隐约露出修长的手指，还没等人看清，却很快又被人挡上了。
　　乔苒的心莫名悸动起来，周围的空气也隐约弥漫着熟悉的沉木香。
　　她吞吞口水，她一定是疯了，才觉得不远处被围起来的男人是许瑾南。
　　这时，西装男也仔细地盯着乔苒，表情耐人寻味，最后终于忍不住了，八卦地贴在姜屿森耳朵边，目光一直朝着乔苒脸上瞄。
　　西装男：“兄弟，你这个妹妹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好像和——”
　　“对对，”西装男人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激动地拍了下手，还没等姜屿森反应过来，激动地转头朝桌子对面喊，“南哥，这小姑娘长得好像你女朋友啊。”
　　乔苒心一惊，脑袋嗡地响了一声，下颌抬起，顺着西装男人的目光看过去。与此同时，方才还讨论得如火如荼的成功人士们也被吸引了注意力，纷纷扭头朝乔苒看过来：“谁？谁是南哥的女朋友？”
　　姜屿森拽了下西装男的胳膊，忽然急了，似乎忘记了人家的身份：“你怎么回事，这么大声干什么？”
　　“这有什么的？都是自己人啊，我让南哥看看呗。”西装男笑起来，对乔苒说，“难道你真是许瑾南的女朋友？”
　　乔苒没说话，脸上却如同被浇了汤水似的辣得慌。她捏紧姜屿森的手臂。
　　不远处的长桌桌角处，众人散开，许瑾南正坐在中央。他穿着白色卫衣，神色散漫，双手交叉，正和身边的人说着什么。
　　听到西装男的呼叫，许瑾南才侧过头来，轻飘飘地朝这边扫了一眼。
　　散漫，轻傲，带着俯视众生的不屑一顾。
　　像个统治世界的国王。
　　而乔苒，则是他不再感兴趣的猎物。
　　许瑾南旁边的男人摩挲着下巴，似乎和许瑾南关系很好，问：“这个真是你女朋友，怎么跟姜屿森来的？”
　　许瑾南睇他一眼：“就你会说话？”
　　那人做了个拉链的手势，表示自己错了，以后不再吭声。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许瑾南在这群人里地位最高。
　　乔苒握紧拳头，迎接着周围送过来的注目礼，他们有的好奇、羡慕、新鲜，有的鄙夷、嫌弃，但不约而同，都是一副想要看好戏的样子。
　　乔苒不喜欢被群众当作眼神的靶子，但这时不知道怎么着，触碰到许瑾南目光的时候，她的心脏忽然空了一下，失重似的往下掉，最后砸在地面上，露出又酸又涩的液体。
　　这个液体仿佛激发了她某种反抗意识。
　　众目睽睽下，在大家都期待地看着她会有什么表现时，乔苒忽然扬起微笑，不慌不忙地朝许瑾南点了下头。
　　她睫毛低垂，漂亮端庄，头顶的彩灯落在她发顶上，却丝毫不俗。她对许瑾南地颔首，算是行礼，轻巧却不轻浮，教养有嘉，大大方方的。
　　众人发出一阵小声地低呼。
　　另一边，许瑾南则拿起身侧的酒杯，朝她高高一抬，也算是打了招呼。
　　两人一来一往，丝毫不忌讳。
　　只有乔苒知道，自己此时就多慌张。
　　人群里，许瑾南鹤立鸡群，仿佛自带光芒一般，一眼就能看到他。
　　她已经一周没见到他了，没有跟他相拥，接吻。
　　乔苒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努力掩盖自己的心动。她已经不想再飞蛾扑火，也不想受到大家的嘲弄。
　　姜屿森看着乔苒大大方方的样子，这才有些放心，甚至连脊背都挺直了，仿佛在说“看吧，我妹妹对许瑾南不卑不亢，才不是你们嘴里的倒贴女呢，许瑾南又怎么样，那得给我妹妹敬酒。”
　　在场的人都默不作声，静观其变。
　　乔苒被西装男指挥着落座，姜屿森安抚地拍拍乔苒的肩膀，示意她稍等片刻。乔苒点头，说：“我没事儿，你去吧。”
　　姜屿森扫了一下乔苒周围的人，确认没有那种会轻薄人的男人后，才拉着西装男往外走。
　　两个人走到门口，姜屿森才停下来，沉吸一口，却没说话。西装男见他情绪不安，率先发问：“怎么了？心情不好？”
　　“你说呢？”姜屿森舔了下嘴唇，目光阴郁，锐利地从金边眼镜里透出。
　　他刻意压低声音，道：“许瑾南怎么来了？名单里没有他啊。”
　　“人家许总今天刚好有空，赏脸才来，”西装男笑道，“他从不参加交流会，昨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忽然找我说要来。好多企业家一听，抢着要门票，我都没给......你那是什么表情？”
　　西装男蹙眉：“别给我惹事儿啊，不然甭管咱俩多熟，我都饶不了你。”他拍拍姜屿森的肩膀，见姜屿森依然情绪不高，于是思索片刻，猜测道：“你妹妹和许瑾南分手了？”
　　姜屿森“嘶”了一声，西装男人立刻道歉：“随口一问，这么紧张干什么？分手不是很正常吗？更何况是许瑾南这种人。”
　　姜屿森不想多掰扯，说：“我没别的要求，一会儿玩游戏的时候别把他俩放一块。”
　　西装男人朝包厢里看了一眼——
　　乔苒正乖巧地坐在沙发中间，和周围的社会名流相比，像极了刚毕业的好学生。
　　西装男叹了口气，说：“何必呢？多少人想跟许瑾南搞上关系？你们倒好，还不抓紧这个大金龟婿。”他一副可惜了的样子，继而朝乔苒扬了下头，对姜屿森说：“你妹妹运气不错，有这么一个优秀的前男友。”
　　姜屿森不屑一顾，从口袋里摸了一摸，最后递给西装男一只雪茄：“帮个忙，别安排在一起，行吗？”
　　西装男看着递过来的烟卷，舔舔嘴巴。
　　这是少见的雪茄品种，他几乎没怎么见过。
　　姜屿森见西装男不动，又将烟往前递了递。谁知西装男却轻轻把他手腕退了回去：“你这是干什么？别馋我。”
　　西装男说：“这件事儿我真没办法帮你，许瑾南做事风格古怪得很，我控不住场。”
　　姜屿森手指僵住，说：“怎么，世界上就没人能对付得了他了？”
　　西装男拍拍姜屿森的肩膀，最后狠狠嗅了一口雪茄味儿，算是解了馋。
　　他抱歉地朝他一笑，朝包厢里走，最后要进去的时候，只给他留下一句话：“对付许瑾南，我不行，这世界上估计也就你妹妹可以胜任了。”
　　姜屿森将雪茄放回口袋，听到西装男的话，啧了一声，表示不信。他转过头，也跟着西装男往包厢里走。
　　等他们到包厢的时候，许瑾南已经不在了，同样的，乔苒也不知所踪。
　　姜屿森暗骂一声，刚才还看见人了，怎么现在不翼而飞？
　　他朝刚才离乔苒最近的人走去，急切道：“看见我妹妹了吗？”
　　“好像去卫生间了吧？”那人摸摸脑袋，也不知道是真没看见，还是在撒谎，“我也没在意。”
　　姜屿森咬牙切齿，知道多问也没用，冷冷朝西装男看了一眼。
　　西装男立刻摆手：“别怀疑我，我刚才跟你在一起，什么都没干。”
　　“......”
　　-
　　另一边，清吧的小阁楼上，许瑾南拿着玻璃杯，里慵懒地靠在栏杆上。
　　现在是黄昏，阳光不烈，气温刚刚好。
　　清酒随着许瑾南的晃动，在酒杯里轻轻摇曳，波光粼粼，漂亮得很。
　　风吹过，他漆黑的发胡乱飘动。而另一边，乔苒也跟着他一样，靠在栏杆上，仰着脑袋，感受着和煦的微风。
　　在乔苒心里，他们从没有如此安静又纯粹地待在一起过，没想到分手了，倒是有此殊荣。
　　许瑾南侧头，轻描淡写地问：“怎么样你才会回来？”
　　乔苒眯起眼睛，仿佛在享受阳光和微风，并不设防。听他这么说，红唇轻勾，微笑道：“回去哪儿？”
　　许瑾南：“我家。”
　　乔苒睁开眼睛，似乎从刚才的梦境里醒了，问：“我为什么要去你家？”她疑惑道，“我没有打算租你的房子。”
　　许瑾南蹙眉，往乔苒那边走了两步，最后在她面前停下，认真地说：“你明白我的意思，不要玩了。乔苒，只要你肯回来，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乔苒在他身边待了这么久，早已明白他此时的状态，知道许瑾南现在心情不佳，也不再煽风点火，而是仰头看他。
　　乔苒重复着他的话，嗓音很低，耳语似的喃喃：“什么都给我......许总还真是阔气呢。”
　　两个人四目相对，这一次，乔苒没再踌躇，也没有一份退却。她虽然身高矮一截，但在气势上却和许瑾南平起平坐。
　　她仰着脑袋，正面迎着他的目光，平静地说：“我当然明白你的意思，所以我才要问你，我为什么要去你家。”
　　乔苒把“你家”这两个字咬得很重。
　　方才还温柔的风不知什么时候变凉了，夹着刀子片似的刮在人的脸上，生疼。
　　许瑾南手指收紧，用力握着玻璃杯。随着冷风袭来，杯内，酒水微微荡起波纹。
　　乔苒眼神往另一边看了一眼，一个深蓝色的衣角角落在外面，不知道是谁在偷听。
　　许瑾南显然也看见了，但却懒得管，注意力都在乔苒身上。
　　他问：“我怎么做，你才打算回到我身边？”
　　多么深情的一句话，但乔苒明白，许瑾南并不知道这句话有多浪漫，多深情。
　　他只是想完成他的目的：让她回到那栋阴冷的房子里，继续将她关起来。
　　从前，乔苒总是自我感动，为他的每一分体贴心跳不已。
　　许瑾南只是觉得“他应该这么做”而已。
　　而现在，乔苒不想再自作多情了。
　　半晌，乔苒说：“许瑾南，我不想回去了。”
　　她深吸口气，将每一个字眼都咬得极其清晰，生怕他听不清一样：“我们分手了，彻彻底底。”
　　“……”
　　许瑾南目光锋利，眼神幽深，身后是绚烂的霞光。他笔直地站着，下颚线干净利落，可此时的领口却不那么平整，让传说中的大魔王此时倒有了些世俗坠落感。
　　乔苒伸手，贴心地将他的领口抚平，冰凉的指尖蹭过他的脖颈，一如既往，许瑾南肌肤温度得很烫。
　　几天前，许瑾南曾握着她冰凉的手，非要给她找个中医看看。没想到拖来拖去，中医没找到，却迎来了分手。
　　乔苒收回胳膊，同时也停止了回忆，对许瑾南微笑：“祝你幸福。”
　　“……”
　　她说完就走，一点不停留，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忽然传来凌乱的脚步声。乔苒低头，正好看到落荒而逃的几个人。他们都是业界有名的大亨，此时却狼狈不堪。见被乔苒发现，立刻露出尴尬的笑。
　　“我们不是故意偷听的……就是看姜屿森比较着急，非拉着我们找你……”
　　他们一边说一边跑，但那惊讶的表情似乎在感叹：“居然还有许瑾南搞不定的女人，太可怕了！”
　　乔苒答应许瑾南出来，就是为了减少一些流言蜚语，就算分手了，也不能给许瑾南但名誉造成损失。
　　但如今看来，怕是难了。
　　乔苒下了楼，走到半截，回过头，许瑾南依然站在冷风里，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暗了，他整个人阴郁深沉，很快融入在昏暗的夜色里。
　　片刻，男人抬起酒杯，一饮而尽。
　　作者有话说：
　　许瑾南：当众被拒绝的感觉，还是第一次呢。
　　-


第23章 
　　朗廷大厦, 会议室内安静极了，地上掉下一根针都听得见。
　　许瑾南靠在椅子背上, 手指间夹着的钢笔不停旋转, 随着钢笔转动速度的加快，许瑾南的眉头轻轻皱起，最后“啪”的一声, 将笔扔了出去。
　　撞击的声音清脆又干净，刚讲解ppt结束的职员吓了一哆嗦。
　　“我们这么多人早上起来，就看你这个？”许瑾南声音平淡, 气势却骇人无比, “错字满篇，数据统计的精确也不够——你是第一天来上班吗？”
　　小职员立刻吓得红了眼睛, 主管见状赶紧站起来打圆场：“不好意思许总, 她刚上任，可能有点紧张......”
　　“对对对，”小职员赶紧解释道, “我、我昨晚熬夜赶ppt, 实在没时间校对......”小职员话音未落立刻被主管推了一下, 小职员赶紧停住话头，低下脑袋。
　　所有人都知道，许瑾南只讲究结果, 从不停任何解释。在错误面前, 所有的陈述都是在找借口。
　　但耐人寻味的是，这次许瑾南什么都没说。
　　他眉色冷淡, 用手指一下又一下的敲着桌子, 轻慢又沉重。会议室里的每一个人都紧张不已, 心脏也跟着他的敲击声的速率一起, 一下下的跳动。
　　片刻，许瑾南轻声问：“这ppt是你自己的绩效考核，还是你们小组的工作内容？”
　　许瑾南从未过问这种细枝末节，主管立刻苍白了脸。
　　这个ppt是小组共同分工的，但小职员新上任，所以便交给她全权负责写了。
　　这是小组里的潜规则。
　　许瑾南眼神锋利，看到主管的脸色后，不再说话，点到为止。主管跟着小职员坐回座位上，岁虽然许瑾南刚才没说什么，但他依然忍不住冷汗直冒。
　　会议结束，职员们你追我赶，纷纷匆忙离开会议室。
　　许瑾南朝门口的方向点了一下，对身边的林于渊说：“查一下，如果公司有职场霸凌在，该开全开了。”
　　林于渊立刻应下：“收到。”虽然答应得十分痛快，但临出门的时候的，林于渊忍不住诧异的看了许瑾南一眼。
　　许瑾南从不管这些事情，他认为这本就是个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世界。
　　可自从乔小姐离开，许瑾南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
　　......
　　随着关门声的想起，会议室彻底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许瑾南仰起脖子，闭上眼睛，此时此刻，他的脑袋里只有一个人的身影。
　　——乖巧、清纯、同时又妩媚，撩人。
　　许瑾南长出口气，心口从未如此憋闷过，用力按按太阳穴，却也于事无补。
　　其实他从不管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只需要完成公司的业绩和指标就好了。
　　但是就在刚才——
　　他忽然想起了乔苒。
　　乔苒曾经被裴曼穿小鞋，做项目也经常被打压。
　　那天，乔苒乖巧的跟小猫咪似的，露着软软糯糯的腰，窝在他胸口，认真的问他：“你管理能力这么强，你们公司应该没有这么过分的情况吧？”
　　那个时候，许瑾南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只是揉着她的身体和她肌肤相贴。
　　后来，乔苒又认真的问了他一句：“真的没有吗？你是公司的总经理，到底有没有在意这个事情？”
　　许瑾南心思没在这上面，于是便随意应了两声，这时乔苒才开心的笑了，用力狠狠亲了他两口。
　　其实，许瑾南没对乔苒说实话，在他的公司胜者为王，如果被欺负了，就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不要期待有人会拯救你。
　　这才是许瑾南信奉的工作理念。
　　那时，许瑾南觉得没必要和乔苒说这么多，于是就索性随她去了，可如今二人分开，他居然又想了起来。
　　许瑾南缓了一阵子，这才重新站起身回到自己办公室。
　　路上，忽然听到有几个小职员在嚼舌根：“许总分手了，这事儿你们知道吗？”
　　另一个人“啧啧”两声：“我就知道会分手，许瑾南跟她只是玩玩。而且……我感觉那个女的也就普普通通吧。”
　　许瑾南没有听人说小话的习惯，可他们的声音却一个劲儿的往他耳朵里钻。
　　职员忙不迭道：“对，是分手了。我听说前几天，他把上次那个女生给甩了，就在某个小清吧的天台。最后那个女孩子哭的梨花带雨，可难过啦。”
　　许瑾南停下脚步。
　　清吧，天台，梨花带雨，分手，被甩。
　　许瑾南缓慢的闭上眼睛，额角的青筋暴起。
　　这个人不是乔苒，分明是他啊。
　　那天，他在夜色下站了好久，久到手都冻僵了，最后才被人恭恭敬敬的拉下去。
　　可最后，传言却变了味。
　　——传言，许瑾南厌恶了乔苒，没了新鲜感，于是主动跟她提出分手，乔苒百般挽留，最后许瑾南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她，至今乔苒都在等许瑾南的消息。
　　许瑾南记得，当初他被拒绝的时候，天台的拐角处有很多偷听的人，稍微想一想，应该是那些有头有脸的业界大亨。
　　可明明有这么多见证人，传来传去，乔苒反而变成了被甩的人。
　　许瑾南稍微一猜，估计是那些业界大亨为了给他留面子，讨好他，才故意这么传的。
　　作者有话说：
　　许瑾南：我马上发一条“被甩的其实是我”微博，力破谣言，绝不让老婆受委屈。


第24章 
　　职员们不是第一次谈论许瑾南的私事, 平日许瑾南都懒得理睬，可这一次, 许瑾南却极其烦躁。
　　沉默片刻, 许瑾南抬脚朝小职员那边走过去，步履带风，夹着冷丝丝的寒气。
　　许瑾南最后在他们面前站住, 眼睛扫过几个人。
　　小职员们立刻乖乖闭了嘴，不约而同地低下了脑袋。
　　许瑾南：“你们在说什么呢？”
　　职员们：“呃......”
　　许瑾南这段时间心情不佳，他们这次直接撞在枪口上了。
　　就在小职员们胡思乱想的时候, 许瑾南忽然幽幽开口：“你们说错了, 是她甩的我。”
　　许瑾南的语气很冷，硬邦邦的。
　　“……”
　　许瑾南在一片吃惊的眼神中离开, 没多久, 一条微博冲上热搜。
　　许瑾南多月未更新的账号忽然发布了新内容：
　　【不要牵扯无辜的人，被甩的是我。】
　　很快，这短短一句话直接引发众多粉丝评论。
　　【不会吧, 居然是许总被甩！】
　　【我倒要看看这个女人长什么样子, 快@我！】
　　【救命, 无辜的人不会是乔苒吧，不愧是许总，霸道护妻！】
　　......
　　屏幕的另一边, 乔苒也看到了这则微博推送。
　　她坐在一处娴静典雅的别院内, 身着汉服，发髻上的步摇流苏一晃又一晃的, 折射出五彩斑斓的碎片。她端坐在石凳上, 胳膊下枕着书本, 俨然一副贵家小姐读书的样子。
　　乔苒捏着手机, 没忍住，往下滑了两条评论——
　　全部都是忽然一位老者的声音传来：“怎么又开小差啦？”
　　乔苒迅速收起手机，低下脑袋。
　　老者的叠扇不轻不重地敲了敲乔苒的发顶，淡道：“心不静下来，学不进去。”
　　面前的老者是姜屿森给她找的师父，对于汉服传统颇有研究，所以乔苒晚上得空就来这里进修。
　　白天则去不同的汉服体验店，看看人家的店面是如何开设的。
　　乔苒不是没想过许瑾南，但事情太多，很快就在忙碌中把他淡淡地剥离了出去，如果不是因为今天这条推送，她都忘记上次见他是什么时候了。
　　老者摇摇头，摇晃着扇子，慢慢悠悠地走到不远处的鱼池旁边，将罐子里的鱼食轻撒出去。
　　老者淡淡地说：“去把静心咒抄一遍，回来继续学。”
　　乔苒点点头，乖乖去了。
　　-
　　摄影棚内，许瑾南双手入兜，站在显示器面前，平静地看着上面的模特。
　　罗芝拿出了120分的精神，摆出各式各样的动作，但不管她是性感撩人，还是清纯可爱，许瑾南都没有撩起眼皮多看她一眼。
　　罗芝咬住嘴唇，很想表现自己，但时间一长，倒有些身心俱疲。
　　摄影师也注意到她的状态，终于拍完最后一组照片，直起身子，一边摆弄机器一边说了句：“行，先休息一下·！”
　　罗芝松了口气，现在是10°左右，但她却穿着楼大腿的短裙。她接过助手递过来的毛绒大衣，一边捂住自己一边往许瑾南的方向小跑。
　　“哎，芝姐，你穿的高跟鞋......”小助手好心提醒，却被罗芝瞪了回去。罗芝不顾寒冷地跑出门，一路踏着小碎步来到许瑾南身边。
　　此时的许瑾南正靠在摄影棚外的角落里，他从口袋里拿了支烟。他没有烟瘾，可自从乔苒走了，他抽得似乎比之前凶了很多。
　　许瑾南咬住烟蒂，刚作势要点燃，侧头，却正好看见朝自己奔来的罗芝。
　　许瑾南将手里的烟卷放下，没点。
　　罗芝从衣服里伸出一只纤细葱白的小手：“你好许总，我是负责这次广告拍摄的罗芝，之前是模特出身，谢谢您能选中我。”
　　许瑾南轻轻颔首：“拍摄出现什么问题了吗？”
　　“还没有，您请的摄影师都很专业。”罗芝温柔地笑道，小脸仰着，嘴角的弧度煞是乖巧。
　　许瑾南的眉骨轻轻挑了下，点点头，用眼神示意道：“还有别的事吗？”
　　罗芝倒也不揣着，笑眯眯道：“许总，您心情好像不是很好，是因为那个人吗？”
　　罗芝的眼角撒了细闪，此时在月光的照射下如同碎钻一般亮晶晶的。
　　罗芝见许瑾南的依然面无表情，继续说：“您真是一个难得的好男人，我真羡慕她。我家庭条件也不是很好，还得自己出来赚钱。”
　　说完，她便甜甜地笑了，乐观的道：“但我也收获了很多东西，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罗芝裹着毛茸茸的大衣，右边却露出白色香肩，风一吹，黑色的发落在她的肩膀上，看起来十分诱人。
　　许瑾南联敛下眼皮，又将手里的烟卷放在了嘴里，他拿出一枚银色打火机，拇指轻轻一按，火光蹭地冒了出来。
　　猩红的光亮将夜晚点燃，罗芝看着许瑾南的脸，眼底含着难以掩盖的心动。
　　许瑾南吸了口烟，继而用手指夹住，淡道：“就算你化了和她一样的妆，穿着和她相似的衣服，学习她的神态，那你也不是她。”
　　许瑾南声音不大，罗芝却直接白了脸。
　　“把心思放在拍摄上，如果过程有任何问题，可以咨询摄影师。”许瑾南道，“但如果是你专业性的问题，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将你换掉。”
　　罗芝嘴唇颤抖，声音蚊子似的细小，楚楚可怜：“许总你别误会，我只是看你心情不好，来安慰你的.....如果你不喜欢，我走就行。我只是为你感到不值得，你应该得到更好的，而且......”罗芝的嗓音越来越小，最后欲言又止，犹豫了好一阵子，才道，“而且以您的身份地位，不该替她背锅。”
　　许瑾南淡扯着嘴角，冷冷地扫了罗芝一眼，罗芝被冻得直发抖，却依然简直露出漂亮白皙的肩膀。
　　许瑾南的眼神却毫无温度：“你可能误会了，被甩的的确是我，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至于你——有什么能跟她相提并论的呢？”
　　许瑾南睥睨着他，如同一个高高在上的王者：“穿好你的衣服，再跟我说话。”
　　罗芝：“......”
　　罗芝低着脑袋，缓慢地拉上自己的衣服。
　　许瑾南此时也没有了继续监制拍摄的心思，起身朝导演说了几句话，便朝外走。他神色冷感，薄唇微抿，所有人忍不住偷偷多看几眼。
　　没多久，一辆跑车开了过来，许瑾南弯腰，当着所有人的面，坐上了那辆蓝色的布加拉迪。
　　“哇——我什么时候能坐上这种车啊......”小助理羡慕地感叹道，说完转头询问罗芝，“芝姐，刚才您和许总说什么啦？”
　　“还能说什么，当然是工作的问题。”罗芝冷哼一声，高傲地抬起下巴，扭头朝拍摄场地走去，不远处的摄影师正伸手招呼她。
　　-
　　许瑾南闭着眼，平静地坐在车后排，很快，他便回到了公司。
　　自从乔苒走后，他回去了两次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那栋别墅如今冷清骇人，被窝怎么都捂不热。
　　许瑾南进入公司大门，此时的办公区域一边空空荡荡。
　　他来到自己的办公室，慢慢关上门。
　　这里一如既往地安静肃穆。
　　许瑾南将衣服挂在衣架上，这时，眼角忽然瞄到了角落里的富贵竹。
　　他没那么多时间，这些东西都是林于渊打理，如今闲下来，倒是发现了新鲜东西。
　　富贵竹上绕着一根红丝线，红丝线上还拴着一个小香囊。
　　许瑾南走过去，将香囊取下来。
　　香囊上面绣着个“南”字，歪歪扭扭，像一只蓝色的大螃蟹。
　　许瑾南将香囊放在鼻子前面，用力嗅闻了一下。
　　片刻，站起来，小心翼翼地揣进兜里。
　　许瑾南想过，乔苒只不过是他无意中捡来的一个可怜的小姑娘，留在身边也只不过是机缘巧合，发现她是自己的资助学生也是上天眷顾的缘分。他们有感情，但应该没有到可以思念的地步。
　　可他如今有家不想回，不论吃什么饭都索然无味，见到个丑兮兮的香囊，还当个宝贝似的赶紧拿起来。
　　许瑾南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楼下涌动的车流。
　　心情再一次浮躁起来。
　　他自诩是个很会控制情绪的人，火气上来也不会直接发作，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报复，暗暗记下就好了。
　　但如今，乔苒不过离开他半个月，他就茶不思饭不想，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过活，脑袋里不停地回想和她在一起的时光，随着回忆，心脏也时不时地绞痛一番。
　　区区一个小姑娘，居然给他如此大的冲击。
　　可许瑾南不愿服输，他倒要看看，乔苒是不是跟他一样，想他想到睡不着觉。
　　深思片刻，许瑾南打算做点见不得光的事情——
　　雇个人跟踪乔苒，看看她过得好不好，如果可以，再拍几张照片就好了。
　　下定决心之后，许瑾南刚要给林于渊打电话，手机就响了，正是林于渊。
　　许瑾南接起：“喂？”
　　林于渊开心地问：“老大，我查到乔小姐的最新消息啦，你要不要听？”
　　许瑾南沉默了一下，紧接着询问：“谁让你查她的？”
　　电话那边的林于渊的欢快戛然而止，林于渊迟疑了几秒后，小声嘟囔：“您的性子我还不知道？嘴上不在意，但其实特别担心乔小姐，所以我干脆自作主张......许总，你不听吗？”
　　“......”
　　许瑾南很想说“不听”，但脑袋里再次挤进一个娇小的身影，那个人软软糯糯地趴在他胸口，猫叫唤似的喊他的名字。
　　许瑾南挫了挫牙，盯着窗外乌云幕布的天空，狠狠道：“说。”
　　一个字的命令最可怕，林于渊一刻也不敢耽误，赶紧把照片传到了许瑾南的手机上。
　　林于渊：“最近乔小姐跟她哥哥姜屿森寸步不离，白天探店，晚上学习，特别充实。”
　　许瑾南点开林于渊传过来的照片，里面的乔苒穿着民国时期的衣服，正在文化馆感受氛围，眼睛里充满了对世界的渴望和期待，每一张照片里，她白瓷一般的小脸都洋溢着笑容。
　　乔苒没有他，照样过得风生水起，甚至比之前还要好。
　　许瑾南掏出口袋里的花形香囊，刚才还饱满的香囊，如今却被用力捏成了片状。
　　许瑾南冷冷笑了声：“地点。”
　　林于渊没想到许瑾南这么直接，犹豫不决：“您冷静一下，闹起来又收不了场。”
　　许瑾南：“晚上过去，她家没人。”
　　“......”
　　冷风吹过。
　　许瑾南很快将车停在了一处普通居民楼楼前，观察了片刻，最后又将车停在了稍远的地方。
　　许瑾南朝某号楼走过去，手里的钥匙被他抛高，随着金属碰撞的“哗啦”声响，然后又准确无误地接住。
　　此时此刻，乔苒正将衣服一一褪去，很快，她便关上了浴室的门。
　　白色的雾气袅袅升起，浴缸里的热水缓缓上升，不紧不慢地浸过她纤细的脚踝，膝盖，以及漂亮的肩胛骨......
　　乔苒慢慢下躺，白皙的手臂从水中露出来，犹如正在戏水的天鹅。天鹅的小腿也很快露出水面，小脚丫被热水熏得粉粉嫩嫩。小天鹅洗了一会儿，终于闭上眼，最后长出口气，全身放松地开始休息。
　　这时，窗外忽然跃进一个漆黑的身影。
　　作者有话说：
　　阳了之后，现在还在咳嗽，但已经在恢复期啦~谢谢老婆们的等待。


第25章 
　　这时, 窗外忽然跃进一个漆黑的身影。
　　乔苒对这一切一无所知，她伸长胳膊, 开始擦拭自己。水流淅淅沥沥的从她的手腕流下。
　　乔苒裹好浴巾走出门去, 因为长时间被热水泡着，她整个人有些晕眩。她一边擦头发，一边打开灯。
　　这时, 角落里忽然传出一个声音：“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还敢自己住？”
　　乔苒夏的汗毛竖立，迅速闻声望去。许瑾南一身黑色风衣, 双腿相叠, 正好整无暇的看向她。
　　乔苒愣了半秒，以为自己眼花了, 头也忘了擦, 直到水滴顺着脖颈滴下去，才赶紧将毛巾使劲卷了下头发。
　　平日里忙的找不见人影的许瑾南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她看错了吧！
　　空气里夹着淡淡的冷气，乔苒裹紧浴衣, 难以置信的问：“你怎么会在这儿？我家？你哪儿来的钥匙？”
　　许瑾南似乎心情不错, 嘴角淡扯着, 眼神如同看猎物一般，带有浓厚的侵略性，上上下下将她扫视了个遍, 最后说：“你这么多问题, 我回答哪一个？”
　　乔苒忽然不想让他回答了，裹好衣服一副要把他拧送出去的样子：“你走。”许瑾南却不紧不慢的站起身, 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气势比她足了好几倍, 乔苒刚打算伸出的手迅速缩了回来。
　　乔苒：“我们分手了, 你找我干什么？”
　　她现在只穿着浴衣，身下空空荡荡，就算许瑾南兽性大发，不管她如果反抗也无济于事。
　　说不恐慌是假的，只能拜托许瑾南今天能做个人。
　　许瑾南叹了口气，想伸手拽她到怀里：“你要闹到什么时候？”乔苒注意到他的动作，瞬间往后退了一步，让他扑了个空。
　　许瑾南的脸色一瞬间的变黑，却又强忍着，缓和了语气道：“你的东西我都没动，想回来随时回来，想学什么我都可以教你。”
　　乔苒摇摇头，自嘲的轻笑一声：“我不用你教我。”
　　就算在这个时候，许瑾南依然感觉她在闹脾气，依然觉得她会回到他身边。
　　是谁让许瑾南有如此的自信呢？乔苒低下脑袋想，的确，她那副非要倒贴在许瑾南身边的样子，历历在目。
　　“我说了，不回去。”乔苒坚定的说，“别等了，那一间房给别人吧，我真的不回去了。”
　　许瑾南深深的看着她，眼睛里的热烈逐渐褪去，又变成了那个清醒冷感的许总。许瑾南朝沙发上一坐，双腿相叠，一副不想走的样子。他将腕表摘下，扔在茶几上。
　　乔苒看这架势，有些不明白许瑾南的意图了。
　　如果是平日，许瑾南被她奚落，肯定转身就走，头都不会回去。可如今，他费尽心思的找到了她的住处，主动登门拜访，不管她说什么话，都一副“明白了但我不愿意”的样子。
　　乔苒深吸口气，忽然感觉自己有些悲哀。
　　这段感情的开始，她无法左右，如今，甚至连结束都不能自己决定。
　　许瑾南一手遮天，将她玩弄在鼓掌之中，她想走了，不想继续了，他还非要将她拽回来。
　　难道她这辈子注定只能等待，只能被人随意亵玩了吗？
　　这么想着，乔苒鼻尖就酸了，她就像一只街边的小猫儿，似乎只有被人戏耍蹂`躏的份儿。凭什么呢？
　　因为——她没有任何可以依附的东西，无法和资本主义抗争。
　　乔苒用力盯着沙发上的男人，咬着牙关，从齿缝里逼出几个字：“这是我家，请你出去。”
　　话音落下，眼眶里的泪水也掉了下去，“啪嗒”一下砸在了地上。
　　许瑾南似乎没想到她会哭，霎时皱了眉，问：“你有什么好哭的。”
　　“......”
　　有什么好哭的？
　　哭的理由多了的，他许瑾南管天管地，管得着人掉眼泪吗？
　　乔苒绷着一张小脸，声音都变得颤抖：“你要是不走，我就找保安来。你这叫私闯民宅，犯法的！”
　　许瑾南扯扯嘴角，对她的威胁完全不放在眼里，甚至点点头：“那就叫。”
　　乔苒看懂了许瑾南的表情，他的意思是：就算叫了保安又怎样呢？
　　乔苒气急败坏，再也不把他当做心心念念的人，猛地往前走了两步，抬起脚，一脚揣在了许瑾南小腿上。
　　许瑾南的裤子立刻出现了一个湿漉漉的小脚印。
　　许瑾南：？
　　乔苒转过头，怒气冲冲的朝着卧室里走：“不走是吧，我告诉你，我已经不是之前那个被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金丝雀了！”
　　卧室里传来金属触碰瓷砖的声音。许瑾南慢慢站起来，朝着卧室门口看去，这时，乔苒扛着个铁棍子走了出来。
　　她穿着白色丽嘉的浴衣，黑色的头发湿漉漉的滴着水，面色陀红，狠狠的将铁棍举起来，一副对待泼皮无赖的样子。
　　许瑾南见惯了她温柔可人，软软糯糯的样子，如今这种骄横模样倒是第一次见。
　　乔苒仰着脑袋，对许瑾南吼道：“走不走！”
　　许瑾南：“......”
　　乔苒绷着下巴，比之前多了一份活泼生动劲儿，不知道比别墅里的那个小姑娘娇俏多少倍。
　　许瑾南本来听到乔苒的“不会回去了”很是生气，但看到她怒气冲冲的样子，忽然心情又好了。
　　他笑了笑，伸手拍拍铁棍：“你这是干什么？放下，姜屿森也是有毛病，家里头备这个东西。”
　　乔苒还是那句话：“你走，还是不走？”
　　她瞪大了眼睛，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许瑾南收敛了笑，慢慢悠悠的摇摇头，甚至往乔苒的方向走了一步。乔苒怕钢棍戳到他，下意识往后退。许瑾南一副好整无暇的样子，似乎在说“我就知道，你不敢伤害我”。
　　乔苒因为自己的后退，一下恼了，立刻挺直腰杆，下了一个字的逐客令：“走。”
　　许瑾南：“你的照片还要不要了？”
　　乔苒顿了下，许瑾南看出她的迟疑，继续加了把火：“不要的话，我扔了？”
　　乔苒吞吞口水，在许瑾南的目光下，这才慢慢放下钢棍：“你什么意思，是来还我照片的吗？”
　　许瑾南：“我还不还给你，不是看你态度？”
　　乔苒：“......”
　　前几天乔苒一直在犹豫如何去许瑾南别墅拿照片来着，没想到今天被许瑾南主动提了出来。
　　如果许瑾南今天不是来复合，而是来还她东西的，那她现在这幅样子岂不是有点自作多情？
　　乔苒清清嗓子，将钢棍收起来，戳在地上。
　　乔苒伸出手：“拿给我吧。”
　　许瑾南点点头，说：“行，那你明天来别墅取。”
　　乔苒皱起眉头，她刚才还以为许瑾南是前来还照片的，看来是她想多了。
　　她就知道，许瑾南不可能这么轻易放过占便宜的机会
　　乔苒闷声道：“几点。”
　　许瑾南这个时候倒是好说话极了：“几点都行，你定。”
　　乔苒忍不住冷嘲热讽：“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天天不在，现在分手了，我倒是能天天看见你，怎么，不忙了？”
　　许瑾南听出她话里带刺，却好脾气的摇了摇头：“说吧，几点。”
　　许瑾南这几天耽误了很多会议，就算是开了会，他的也总是心不在焉，最后干脆交给林于渊处理。
　　许瑾南思来想去，最后解铃还须系铃人，于是找到了乔苒这里。
　　这里虽然地方很小，但刚走进来，他就仿佛吃了定心丸一样，情绪一下就平静了下来。
　　就算乔苒跟他发脾气，他都觉得舒坦。
　　此时乔苒却不知道许瑾南是怎么想的，思索片刻，说：“明天下午吧，，两点我过去。”
　　“行，”许瑾南点头，“我来接你。”
　　“不用，我自己能走。”乔苒说，“我们已经分手了，我只是去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没名没分，我坐你顺风车不方便。”
　　许瑾南没强迫她，点点头：“好。”
　　乔苒：“你到时候把照片直接找出来，我拿了就走。”
　　许瑾南再次点头：“行。”自从知道明天乔苒会回去，许瑾南变得好说话极了，说什么都应着。
　　乔苒见他这幅样子，甚至还有些许的不习惯，重新拿起钢棍，下巴朝门口指了指：“那没什么事儿你就走吧。”
　　许瑾南一动不动，张开双臂：“可以抱一下吗？”
　　-
　　最后，许瑾南连乔苒的胳膊都没碰到，就被轰了出去。
　　随着关门声“砰”的一响，许瑾南的脸色也沉重了下来。
　　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但他思念乔苒到茶不思饭不想，但门里头那个小丫头却像是把他忘了一般，翻脸不认人。
　　门口，邻居拿着买菜的篮子，刚要下楼，却停下来，一脸惊奇的看着许瑾南：“哎小伙子——我看你怎么这么眼熟？”
　　许瑾南礼貌的朝邻居点了下头，转身离开了。邻居不停思索，最后一拍大腿，赶紧给自己的老闺蜜打电话：“喂？你猜我看见谁了！我们家楼下不是来了小囡囡吗？今天许瑾南来找她了......对对！就是那个家财万贯的许瑾南！”
　　这栋楼隔音出了名的差劲，乔苒站在房门口，将邻居的话听了个满耳。
　　她呼出口气，知道许瑾南走后，她以后的日子一定不会太平了。
　　-
　　次日，阳光明媚，就连冷风都很温柔，将她的发丝聚在耳后。
　　一辆计程车停在别墅院子门外。乔苒坐在车辆后排，远远看着她曾经最熟悉的牢笼。此时此刻，这栋别墅依然富丽堂皇，拱形的屋顶被太阳折射出刺眼的光线。
　　司机也看着窗外的别墅，大声感叹道：“嚯，好大的房子！大冬天的院子里还有玫瑰花儿，有钱人就是有情调。”
　　乔苒握住车门把手，却迟迟不敢动身。
　　她已经很久没来过这里，甚至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曾经的生活，忘记了那个男人在自己身上落下的印记，但当她再一次回来，这种心悸的感觉又来了。
　　许瑾南一定在里面，等待她会是什么？
　　司机见乔苒没走，缩回脑袋来，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催促道：“怎么了？愣着干什么，我这儿还得接单呢。您要是想看这大别墅，可以下去看个够......这种房子呦，随便瞅瞅就得了，别耽误我赚钱啊。”
　　乔苒低声说：“不好意思。”她打开车门，阳光照下来，落在她身上。
　　门口的保安早就注意到了那辆迟迟未动的计程车，乔苒一下车，一眼就认出这是之前的女主人，赶紧朝别墅内打电话——
　　保安盯着门口的乔苒，生怕乔苒离开，语速飞快的跟别墅那位大人物报备：“喂，许总，乔小姐回来了！”
　　......
　　别墅内，一双修长的手指正捏着一支红色玫瑰花，玫瑰娇嫩欲滴，甚至比堆在垃圾桶的假花还要明艳。
　　男人将玫瑰插入盆栽的土壤里，放在了别墅窗前，不紧不慢的站身子起来。
　　作者有话说：
　　阳康后，浑身疲惫...一直咳嗽是不是应该去拍个ct？
　　这两天抽空考了个试，接下来继续日更！
　　-


第26章 （双更）
　　乔苒一路畅通, 在保安大哥目送下，终于来到了别墅区内。
　　她身侧的玫瑰花鲜艳欲滴, 细细一看, 泥土松软，居然是真花。
　　现在是秋冬交替，地里头怎么会长出这么好的花朵来？乔苒不用想都知道, 一定是屋里那位搞的鬼。
　　这时，别墅门开了，男人从里面走出来。
　　许瑾南穿着白色卫衣, 完全看不出是一家老总的模样, 风吹过他的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
　　乔苒立刻朝他甜甜的笑, 率先开口：“好久不见, 可以把我的照片给我吗？”
　　她丝毫没有想要寒暄的意思，伸出手掌，一副“拿了就走, 绝不耽误你”的架势。
　　许瑾南往后退了一步：“进来坐。”
　　乔苒笑得很客套：“不了, 咱俩现在不方便。”
　　许瑾南没想到出师不利, 立刻心浮气躁，但乔苒依然对他面带微笑。
　　他不愿意看乔苒这种谦和的样子，曾经的乔苒会一把勾住他的脖颈, 哼哼唧唧地拜托他, 让他把她抱进去的。
　　许瑾南呼出口气，往里屋点了点下巴：“照片在里面。”
　　他不再关注乔苒愿不愿意进去, 自己直接转头往里走。许瑾南跟之前一样, 依然一副唯我独尊的架势。
　　乔苒“哎”了一声, 许瑾南也没回头。
　　他算准了她会进来, 果然，跟他想的一样，乔苒没有办法，只能跟上他的步伐，只是语气比刚才烈性了很多：“你把我引到这儿也没用，我哥哥就在外头呢。”
　　照片在客厅桌子上，许瑾南弯腰，把照片拿起来，转头递给乔苒。
　　乔苒：“......”
　　乔苒态度立刻180度大转变，小声说：“谢谢。”
　　许瑾南：“现在可以说会儿话了吗？”
　　乔苒低着眼睛，都没正眼看他，检查好照片后，重新扬起蜜粉色的小脸，朝他礼貌地说：“算了吧，没什么好说的。”
　　许瑾南伸手想拉住她：“上楼看看？”
　　乔苒烫着了似得往后退了一步，眼睛里全是警惕和防备：“上楼干什么，没必要。我哥哥真的在外面呢，你注意点。”
　　许瑾南：“......”
　　乔苒担心他做别的事，其实他只是想让她看看，楼上他打扫得很干净，还给她换了粉色的窗帘，好好的布置了一番。
　　乔苒全然不在意许瑾南在想什么，说完话后，拔腿就朝外头走。对乔苒来说，这座别墅仿佛是洪水猛兽一般的。
　　“真的就这样了吗？”许瑾南堵住门口，不想让她出去。
　　乔苒气的跺了跺脚：“不然呢，您身份尊贵，别为难我行吗？”
　　许瑾南指着门外的玫瑰花：“你说我们的感情就跟这些花儿一样，都是假的，但现在我都换成真的了。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世界上没有哪个男人可以做到像我一样的。”
　　许瑾南语气真诚，情感真挚，拼了命地想证明自己是对她“花了心思”的。
　　乔苒：“......”
　　如果是曾经的乔苒，一定会被他的情绪感动，然后留下来。
　　但现在，乔苒只觉得无力，她不是小孩儿了，不想做不切实际的梦了。
　　许瑾南眼里满是期盼，乔苒却摇摇头。
　　乔苒：“你怎么就不懂呢？花儿是挺好看，不过这么冷的天，它们都会被冻死的。”
　　乔苒一字一顿，似乎这样就能让许瑾南理解她的意思：“我不想做这些被冻死的花儿，我累了，你明白吗？我跟你分开，和别的男人没有关系，我只是不想在一起了。”
　　许瑾南依然指着院子里的地，说：“我给它们弄个棚子，就不会冻死了。”
　　乔苒叹了口气，泄了气似的说：“你还是不懂。”
　　那些花儿就像之前的乔苒，棚子就像是别墅。
　　他把她圈禁起来的时候，从没问她想不想，也没问她愿不愿意，很多事情，他自己就这么直接决定了。
　　许瑾南没有尊重她，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发现他也学不会尊重。
　　乔苒神色冷淡，却什么都不想说了，但许瑾南却一眨不眨看着她，想让多跟他聊聊：“你到底想要什么，我们谈明白了行吗？我不懂，你跟我说不就懂了。”
　　他伸出手，乔苒立刻蹙眉。许瑾南意识到她的反感，立刻顿住。
　　他忽然有些不敢碰他，因为只要他往前进一步，她就往后退一大步。如果他伸出手，下一秒她就会跑出去。
　　许瑾南垂下手，乔苒显然松了口气，将照片小心翼翼揣进口袋里。
　　乔苒这才说：“我们两个谈不明白。总体来说，我们阶级地位不一样，门不当户不对，三观不合。”
　　许瑾南：“在一起这么久了，怎么可能三观不合？”
　　“好，”乔苒点点头，知道不掰扯明白，许瑾南是不会放她离开了，于是说，“那你说说，我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最近在干什么，反感什么，这些你说说看。”
　　话音落下，空气一下变得安静。
　　许瑾南：“......”
　　乔苒：“这些东西，林于渊都比你了解吧。许瑾南，你爱的是我乔苒，还是那个虚头巴脑、只会嘤嘤嘤，懂事乖巧的姑娘？”
　　乔苒声音冷漠客观，仿佛他们谈的是别人的事儿。
　　许瑾南：“我不是喜欢乖巧的，我只是就要你。”
　　乔苒没忍住，冷笑了一声：“那你回答问题啊。”
　　许瑾南绷紧下巴，在他的印象里，乔苒一直仰着蜜粉色的小脸，笑意盈盈看着他，可如今她却冷得像雪地里的冰锥。
　　可......乔苒的问题，他的确没办法给出确定答案。
　　乔苒微笑，似乎在说：看吧，我就知道。
　　乔苒没对许瑾南讲这种诛心的话，她对他礼貌极了：“没别的事我先走了，你应该很忙，我不耽误你。”
　　许瑾南：“......”
　　许瑾南想对乔苒说自己不忙，为了她，破地天荒一天没去公司，将所有项目推迟了一个点。昨天他也没有好好睡觉，迷迷糊糊眯了一个小时，上午八点就起了床，在客厅里坐着等她。
　　别墅里冷冷清清，在时钟走动的声音中，他想起了很多事儿。
　　曾经，乔苒也是在这里这么等她的，她曾经一个人蜷缩在沙发里，等了他一晚又一晚。
　　许瑾南颓废极了，最后甚至打开了监控记录，终于看到了梦里的人儿。
　　别墅的录像带上，乔苒一个人在偌大的别墅里走动，看起来寂寞又苍白，最后她拿了个小毯子，十分熟稔地躺在沙发的角落里。
　　直到他回家，乔苒才终于坐起来，揉揉眼睛，一把抱住他，软软糯糯地朝着他怀里蹭。
　　可许瑾南回到别墅后，很少跟她交流，更多的是摸摸她的脑袋，将她往床上扔。
　　此时此刻，许瑾南看着近在咫尺的乔苒，心底里涌出一股子无力感和愧疚感，他欲言又止，想说点什么，最后却什么都没说。
　　跟他相比，乔苒却表现的极其大方：“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如果不是你，我上不了好大学，也不会结识这么多人。”
　　许瑾南语气沙哑，道：“不客气。”
　　乔苒裙裾摆动，离开步子很快，甚至可以说是一路小跑。
　　她不愿意在庭院里多停留一分钟。
　　许瑾南眼睁睁地看着乔苒离开，公交车恰好停在了指示牌前，很快，乔苒就上了车。
　　空气里忽然掀起一股冷风，将乔苒最后的气味吹散了。许瑾南低头，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来，用牙齿咬着烟蒂。
　　他晃晃烟盒，里面已经空空如也。
　　许瑾南轻轻一甩，将盒子轻飘飘的扔进侧边的垃圾桶里。
　　他闭上眼，感受冷风吹到身上的刺骨感。
　　他已经三十多天没见过乔苒了，却像是分别的30年。
　　许瑾南不曾有过这种心悸的感觉，但他知道，这种失控的情绪极其危险。
　　许瑾南掏出打电话，直接了当的约赵家公子哥吃饭，赵家公子哥诧异不已，说：“平日里你也从不去那种莺莺燕燕的场合，今天怎么破地天荒，主动请缨？”
　　许瑾南冷冷一笑，道：“最近失眠，助眠药喝了一半却一点用都没有。听说你有助眠的能力，找你聊聊。”
　　赵家公子哥哈哈大笑：“我没有助眠的能力，但我身边的美女有！”
　　电话那边十分聒噪，赵家公子显然正在风流快活，无心跟许瑾南交流。许瑾南被怠慢后也不恼，跟他约了个时间，便挂断电话。
　　-
　　赵家公子哥把地点约在了一处酒吧内，许瑾南一进门，就受到了无数注目礼。
　　要是往常，许瑾南一定对这种场所嗤之以鼻，掉头就走，但今天他眉头都没皱一下。
　　霓虹灯的光线落在室内的每个角落，舞台上的男男女女肆意挥洒着青春。
　　卡座上，赵家公子哥左拥右抱，高高地翘着二郎腿，将美女递过来的清酒喝了个干净。
　　许瑾南坐在他旁边，赵家公子瞥着许瑾南，推开旁边的美女：“呦，这是怎么了？没见你这么愁眉不展过啊。”
　　许瑾南：“心烦。”
　　赵家公子哥：“你平时不是嫌弃这儿吗？到底什么事儿能让你烦成这样。快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
　　许瑾南啧了一声，靠在沙发上。这时，一名穿着红色短裙的女人坐了过来，将长发轻轻一拢，温柔地别在耳后。
　　她捏起旁边的酒杯，贴心地递给许瑾南：“没什么烦恼是一杯酒解决不了的。”
　　许瑾南看着她的脸，五颜六色的灯光落在她的发顶上，脑袋上的钻石发饰鲜艳夺目，虽然璀璨，但仔细一瞧，倒像一只开了屏的孔雀。
　　许瑾南接过红衣美女的酒，一饮而尽，身边的红衣美女没想到许瑾南真的会喝，笑容立刻绽放出来，就要和他贴近。
　　红衣美女：“许总，要不要我再给你倒一杯？”
　　赵家公子哥看许瑾南冷淡的脸色，却正色起来，呵斥了一声：“差不多得了，到一边去。”
　　红衣美女瘪瘪嘴，在赵家公子哥的怒视下，不情愿地挪到了别处。
　　红衣美女小声嘟囔：“我又没干什么。”
　　此时的她不知道自己刚在阎王殿外溜达的一圈。
　　赵家公子哥了解许瑾南，他要是冷着连，说明情况还好。但今天虽然他看似面不改色，不拒绝递过来的酒，实际上心里烦躁得很，谁在这个时候招惹他，就是在走冰刃。
　　赵家公子哥儿：“你今天找我，是有事儿吧。关于女人的？”
　　许瑾南：“你对自己定位还挺清晰。”
　　这时，微信群里弹出几条消息。许瑾南掏出手机，本是对这些消息没兴趣的，但这时，忽然有人@了他，并说：【这个人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像是许总的女朋友啊。】
　　许瑾南点开微信群，往上划了划聊天记录，打开关于“乔苒”的那条视频。
　　视频内，乔苒和韩皓年肩并肩走在一起，正在观摩博物馆。两个人靠得很近，低头看文物的时候，乔苒的发丝落在了韩皓年的手背上。
　　赵家公子哥也在群里，此时也看到了这条微信。他撩起眼皮，看了许瑾南一眼，了然一笑，懂了。
　　赵家公子哥：“问吧，许总发话，我知无不言。”
　　许瑾南手臂放在膝盖上，沉默半晌，在赵家公子哥的期待中，缓慢地迸出一个问题：“你说——女人都喜欢什么？”
　　赵家公子哥差点笑出声。所有人都说许瑾南无所畏惧，一手遮天，是个商场活阎王，没想到还会为情所困成这样。
　　赵家公子哥虽然明白许瑾南的意思，但还是忍不住奚落道：“你不是最看不惯我这种情场浪子了，怎么现在问我这些？”
　　许瑾南慢慢闭上眼：“问问不行？”
　　赵家公子哥见他这副颓废样子，也不再打趣，道：“行，当然行，要是得罪了你，我爸不得扒了我的皮？”
　　赵家公子思考片刻，认真道：“其实女人喜欢什么很缥缈。所有人都说女人现实，喜欢名牌包包，喜欢昂贵的化妆品，看见奢侈品走不动道儿......其实不然，她们只不过想要证明自己的魅力，证明男人是宠爱她的罢了。我个人认为，其实女人喜欢的是男人的在乎，是那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偏爱。”
　　许瑾南琢磨：“偏爱？”
　　“对，”赵家公子哥摇摇头，叹了口气，“只不过偏爱这东西太难，远远不如直接给他们买东西来得容易。”
　　许瑾南是个很好的学习能手，此时他正色道：“举例。”
　　赵家公子哥说：“偏爱代表你除了她之外，不再有别人，而且不管她出了什么错误，你都要义无反顾站在她身边。看过偶像剧吗？”
　　许瑾南：“我哪儿有工夫看那个？”
　　赵家公子哥：“你要是想追人家姑娘，我建议你多看两部，看多了就懂了。”
　　舞台上的舞者们不停地扭动着身体，时而暧昧，时而疏离。一曲完毕，台上打碟的男人忽然冲入后台，似乎拿了个创口贴出来，神色紧张地朝着舞者女走了过去。
　　舞台下传来一阵唏嘘，但打碟的男人仿若未闻，贴心地给舞者女处理伤口。
　　许瑾南薄唇一勾，笑了，重新恢复了漫不经心的样子，不紧不慢地翘起二郎腿。
　　他说：“追女孩子有什么难的，你少胡说八道，我用得着看那个？”许瑾南朝赵家公子哥儿的方向扔了盒烟，赵家公子哥儿准确无误的接住，看了眼牌子，立刻满脸笑意：“呦，雪茄，我还没抽过这个味儿的呢。”
　　许瑾南：“总不能白`嫖你。”
　　许瑾南直起身子，将桌子上的小薯条扔进嘴巴里。此时他的眼睛炯炯生辉，显然对于自己的问题，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赵家公子哥哈哈大笑：“你追女生那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儿？人长得帅不说，还家财万贯，是多少人眼睛里的金龟婿？你稍微勾勾手指，人家不就扑上来了。”
　　许瑾南踹了他一脚，也笑了。
　　刚才坐到一边去的红衣姑娘见气氛好了起来，立刻再一次坐到了许瑾南身边，娇笑道：“许总，我是女人啊，你问我不就好了嘛。”
　　红衣美女的“嘛”字刚落地，许瑾南就站了起来，将桌子上的酒杯拿起来，高高朝赵家公子哥一敬：“我还有事儿，先走了，你慢慢玩儿，今儿的单我买。”
　　赵家公子哥也朝他举了下杯子，戏谑道：“许总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我都有点受控若惊。别的不说，先祝许总心想事成。”
　　许瑾南很快驱车回到别墅，客厅里面还有乔苒留下的香水味儿。
　　许瑾南将衣服扔在一边，来到了乔苒的卧室。
　　自从乔苒走后，许瑾南便搬到了乔苒卧室办公，似乎这样，可以给他营造一种“乔苒没走”的错觉。
　　许瑾南坐在电脑前，打开电脑，沉思片刻，着手编辑了一份调查问卷，耐心地选好收件人后，抄送给了秘书林于渊，点击群发。
　　很快，许瑾南公司里所有20~30岁的女同事全部都收到了关于“你的喜好”调查问卷。
　　秘书林于渊还没睡，此时敬业地给许瑾南打来电话。
　　林于渊：“老大，您是不是发错邮件了？这是什么项目，我怎么不知道。”
　　许瑾南双手合十，欣赏地看着面前的调查问卷，仿佛乔苒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这是我自己的项目，你不用管。明天下班之前，将问卷收齐。到时候你罗列一下今年最火的偶像剧，发个清单给我。”
　　林于渊以为自己听错了，问：“老大，我们要跟影视公司合作了吗？”
　　许瑾南不耐：“让你做就做，哪儿那么多废话。”
　　老板就是上帝，林于渊不敢再有异议，只好说：“行......需要约见影视方制片吗？这类项目他们比较熟悉。”
　　许瑾南点头道：“当然，给我约见最权威的专家来，预算不限。这个项目我志在必得。”
　　在林于渊的疑惑中，许瑾南满怀信心地挂上电话。
　　他拿出一个干净的笔记本，唰唰唰地写了几行字，然后在“目标用户”一栏上画了个大大的对钩。
　　他目光下移，落在了第二行“策划方案”上。
　　许瑾南是白手起家的天才企业家，他运筹帷幄，行事风格令人闻风丧胆。传闻，他经手的项目众多，从未失手过。
　　在许瑾南心里，“乔苒”这个项目也不会例外。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双更）
　　次日, 许瑾南早早就到了公司，抓紧处理了近几天的公司事务后, 拿起昨晚发给女同事们的问卷调查, 看着统计出来的结果，陷入沉思。
　　半晌，下定决心似的, 重新拿起昨日的策划方案，开始修改。越是修改，越是眉飞色舞。
　　林于渊则拿着笔记本, 一脸抱歉地站在许瑾南身边。
　　林于渊小心翼翼道：“老大, 咱定的几个金牌制片人都没档期，参与不了讨论, 要不要等等？”
　　许瑾南此时正在纸上写写画画, 听完后没有丝毫犹豫，摇头：“我等不了。”
　　昨天晚上，他不停地回忆起“乔苒和韩皓年的视频”, 就连梦里都是两个人手牵手的画面。
　　事不宜迟, 许瑾南拿出当年打江山的毅力, 熬了两个大夜，终于做出了一份关于“如何追乔苒”的细致策划案。
　　再加上今天问卷调查的结果，许瑾南认定自己今天必会拿下乔苒。
　　林于渊说：“有几个今年新晋制片人, 您考虑吗？”
　　许瑾南：“这些人你都帮我约上, 等我回来见。”许瑾南站起来，开始着手穿大衣。
　　他神采奕奕, 丝毫没有前几日的颓废, 仿佛马上就可以和乔苒冰释前嫌一样。
　　乔苒没有屏蔽他的朋友圈, 通过昨晚的消息, 许瑾南推测出乔苒今天的行程——
　　回老家参加表哥婚礼。
　　许瑾南左思右想，这正是可以和她单独相处的机会。
　　只要可以单独相处，他就可以表现出他对她的偏爱，让乔苒会洗转椅。
　　乔苒，尽在他的囊中。
　　林于渊见自家老大如此亢奋，忽然有些不太适应。
　　平日里，许瑾南喜怒不形于色，冷漠自持，哪儿像现在，高兴得如同毛头小子一般。
　　然而，公司现在正是转型的时候，老总走了，难免会被有心人针对。许瑾南被乔苒影响得太多，为美人一掷千金，落人口舌，难免会影响公司名誉。
　　犹豫片刻，基于对公司的负责，林于渊开口道：“乔小姐待的地方离市区很远，估计连网都没有，老大，你不如等乔小姐回来再说。”
　　许瑾南：“拿人拿七寸，等她回来，我就失了先机，到时候韩皓年可以跟我一样来找她，有什么意思？现在我陪着她吃苦，乔苒才能看出来我对她的用心。”
　　林于渊：“......”
　　你倒是用心良苦，几年时间辛苦打下的公司都不管了。
　　林于渊叹了口气，他明白，就算许瑾南不去找乔苒，他的心也会跟着乔苒走。
　　就算把他留下，三心二意地处理问题，还不如快刀斩乱麻地解决了事儿。
　　许瑾南迅速装好东西，在众多眼目中走了出去。因为许瑾南奇怪的调查问卷，无数双好奇的眼睛不约而同地看向他，但没人敢问一句话。
　　许瑾南目不斜视，步履匆匆，对这些注目丝毫不在意。
　　刚来到楼下大厅，模特罗芝就高声叫了起来，听得许瑾南直皱眉。
　　“许总！我来见你讨论拍摄的事情，但你们这个前台把我拦住了，差点耽误了事儿，”模特罗芝立刻快走几步，“上次是我不懂事，你别生气。”
　　许瑾南迅速朝大楼外面走，罗芝穿着高跟鞋，艰难地跟在他身后：“我觉得上次的拍摄风格不适合——”
　　许瑾南：“有事儿找摄影，风格有异议找策划，别来烦我。”
　　罗芝：？
　　许瑾南虽然做事张扬，但语气一直都是淡淡的，从没有如此暴躁过。
　　许瑾南不容她再说话，迅速钻进车内，头都没回。
　　罗芝快走几步，高跟鞋却一下崴在地上，她踉跄一下，稳住身体后，许瑾南已经关上了车门。
　　蓝色的布加拉迪一绝风尘，很快消失在罗芝的视野内。
　　罗芝愣愣地看着空空如也的街道，懊丧不已，她设计了好多小细节，还没来得及跟许瑾南展示啊！
　　罗芝指甲陷进掌心的软肉里，她专门穿了跟着乔苒一样风格的衣服，许瑾南却没看她。罗芝不甘心，扭头看林于渊：“林秘书，许总怎么这么着急，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哦，有一个比较着急的项目，需要许总亲自过去。”林于渊礼貌地朝罗芝做了个“请”的手势，“需要让策划过来，一起比对一下拍摄风格吗？”
　　许瑾南都走了，有什么好比对的？“拍摄风格不对”本来就是骗人的借口，罗芝只是想和许瑾南多待一会儿。
　　于是罗芝摇摇头，微笑地拒绝道：“算了，我看公司里的人都这么忙，估计也没时间，下次我再来。”
　　下次，罗芝还能有机会见见许瑾南。
　　罗芝往外走着，轻撇了一下不远处的白色车辆。车后，一个穿着冲锋衣的狗仔正蹲在那里。
　　-
　　许瑾南坐上了飞机，他打开电脑，找到早已下载好的偶像剧，点击播放。
　　许瑾南拿出一个记事本，一边看视频，一边将剧情的重点情节记录了下来。
　　南方的天气开始泛起潮，整个天气雾蒙蒙的，空气里都是小分子水滴。
　　下了飞机后，有人来接许瑾南。司机如同保镖一般身材魁梧，恭敬地将许瑾南的行李放入后备箱。
　　许瑾南上了车，司机是个少话的，在一片安静中，他们很快进入小山村。
　　山路越来越崎岖，纵使许瑾南常年出差，都没有来过这么荒凉的地方。
　　这种地方，穷苦无比，几乎可以跟他的家乡媲美了。
　　一路上到处都是坑，车辆一晃又一晃。坑里全是雨水，轮胎陷进去后，不停发出挤压的“吱吱吱”声。
　　终于司机停下车：“许总，到了。”
　　许瑾南下了车，他还是赶上了婚宴，人都还没散。
　　更巧的是，梦里心心念念的人儿正在门口。她穿着淡蓝色的伴娘服，正低头和一个小孩儿说话。小孩子穿着破破烂烂的羽绒服，里面白色的羽绒都漏了出来。
　　他们不知道说了什么，小孩儿张嘴笑了，然后忽然伸手，在乔苒裙子上印下了个脏兮兮的黑手印。
　　孩子调皮地嬉笑开了，留下乔苒一个人干跺脚。
　　风一吹，乌云散尽，阳光终于从云的缝隙中散溢出来。
　　乔苒拍打了两下裙子，发现没办法收拾干净，无奈地放弃了。她抬头的时候，被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吸引了目光。
　　其实这辆车并不起眼，但如果一辆黑色轿车长时间地停在那里，就惹人注意多了。
　　许瑾南显然也注意到了乔苒的眼神，沉默半晌，打开了车门。
　　他如同漫画中的人物一般，身穿白色休闲装，出现在了这个乌漆嘛黑的小山村中——换句话说，如果现在给许瑾南拍张照片，他就像被p上去的人物。
　　乔苒面色震惊，微微张嘴。
　　刚看到这辆车的时候，她本能地想到了许瑾南，但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许瑾南贵人事儿忙，怎么可能注意她？就算是注意了，怎么可能低得下身子来这种穷酸山村。
　　可面前这个，如同天神一般的男人......
　　不是许瑾南，又是谁！
　　许瑾南同样也在审视乔苒，这个被他娇养的花儿，如今穿着印着泥点子的衣服，正呆呆地看向自己。
　　许瑾南开任何大会都没紧张过，可不知道为什么，被一个岁数小的娇媚娘这么盯着，一时之间居然无法挪动脚步。
　　他方才学习到的“撩妹知识”全部清零，只会紧闭嘴巴，遥望着她。
　　空气停滞半刻，乔苒终于反应过来。
　　乔苒懊恼地蹙着眉，快走几步，趁着没人注意，一把将许瑾南拽到一边。许瑾南没想到乔苒会主动招呼自己，嘴角扬起笑容来。
　　许瑾南：“我——”
　　乔苒：“闭嘴。”
　　许瑾南：？
　　乔苒向来乖巧，没想到分手之后不仅对他毫无留恋，脾气也上涨，居然敢斥他了。
　　但许瑾南却丝毫不生气，甚至欣赏地看着乔苒。他很少看她如此生龙活虎的样子。
　　他感受到手臂上的微热，身体里的血液都加速奔腾起来了呢。
　　乔苒将许瑾南拉到隐蔽的角落处，四处张望，确定无人偷听后，这才仰着脑袋，狠狠瞪着他。
　　乔苒低声问：“你公司倒闭了吗？在这儿干什么？”
　　许瑾南好脾气地笑：“公司好得很，不用担心我。”
　　“谁担心你了？少自作多情。”乔苒毫不客气地粉碎了许瑾南的美梦，双手叉腰，“许总，这是我老家，我爸妈都在这儿，你这是要以什么身份出现？安的什么心？”
　　许瑾南对她的斥责不恼不怒，反倒一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的模样：“我安什么心，你不清楚吗？”
　　他语气戏谑，似笑非笑。
　　许瑾南想了很多可以“独处”的机会，但没想到这个机会来得如此突然。
　　许瑾南回忆起自己看过的偶像剧来，又将目光放在了乔苒身后的墙壁上。
　　如果这是在电视剧里，当男女主吵架的时候，男主应该——
　　壁咚女主。
　　许瑾南往前走了一步，缩短二人的距离。他没做过这样的事儿，不停地攥着手指，试探地将胳膊抬起来。
　　乔苒没注意他的小动作，而是眼神认真，回答许瑾南的问题：“清楚啊，我当然清楚你在想什么了。你是声名显赫的市首富，我是穷乡僻壤的穷丫头，你要胁迫我就范还不容易吗？”
　　许瑾南听到她的话，想要撑住墙壁，完成“壁咚”动作的胳膊顿住。他目光下敛，眼神逐渐变得平静清冷，一点点收起笑容。
　　许瑾南：“你说什么......所以你是觉得，我来这里是为了逼迫你？”
　　乔苒仰着脑袋，眼神专注，盯着面前的男人——这个权贵滔天，人人畏惧的许瑾南。
　　她已经沉溺在他的温柔乡很久了，如果此时不跳出来，下次死的就是她自己。
　　对别人的心软，就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
　　乔苒眼圈泛起粉红色，泪水含在眼眶中，语气却十分强硬：“不然呢？”
　　她用力克制着自己声调的颤抖，一字一顿地说：“你家大业大，向来被人恭恭敬敬的对待，但我却在这种时候跟你分开。你觉得新鲜，但也心有不甘，所以你难受了，想方设法地把我弄回去。不是吗？”
　　空气似乎都变得稀薄起来，此时，宾客们稀稀散散地从饭馆里出来，兄弟们打趣吆喝的声音传入二人的耳朵里，他们问小孩子，乔苒去哪儿了，怎么这么没礼貌，不招呼客人。
　　乔苒听见了，却一动不动，和许瑾南对弈着。
　　两个人较着劲。乔苒以为，以许瑾南的脾气，一定会掉头就走，可谁知许瑾南扯扯嘴角，居然低下了昂贵的头。
　　许瑾南低声问她：“我之前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吗？让你这么想我。”
　　男人声音喑哑，竟还有些恳求的意味。
　　乔苒遏制住自己差点失控的情绪，往后退了一步，语速飞快，似乎说的话烫嘴似的：“那你觉得，你哪里对得住我？我们以前是平等的恋爱关系，但你什么时候平等地对待过我？哪一次不是我等着你。现在倒好，我走了，你却不忙了，眼巴巴地贴过来，何必呢？”
　　对啊，何必呢。
　　如果说，前几天许瑾南只是“不习惯”，那么现在，许瑾南明确了自己的态度——他是在“后悔”。
　　并且是极其厚重的后悔。
　　他后悔没有好好珍惜乔苒，后悔那么晚发现她的等待和付出，后悔自己没有认真地保护她的自尊心。
　　乔苒却不管他如何难过，只是丢下一句话，便匆匆往前走。
　　乔苒：“趁现在没人发现你，赶紧走——啊！”
　　许瑾南一把拽住她，力道巨大，直接将她压进了自己怀里。
　　乔苒尖叫一声，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巴，正怕被人发现。
　　许瑾南像“最后一次抱她”似的，将她死死地困在自己胸口，乔苒怕极了，不停挣扎，最后甚至一口狠狠在他肩膀上咬住。
　　许瑾南一声没吭，乔苒反而怕了，松开嘴巴。但很快，许瑾南不满足只跟她拥抱，像“诀别”似的，将她推向墙角，捏住她的下巴，侧头，压下身狠狠撬开她的贝齿。
　　乔苒没见过如此凶悍的许瑾南，压力之下，只推搡了几下，就没出息地吓得不敢动弹。
　　许瑾南感受到她的畏缩，浓厚的情`欲被他逼停下来，他低头盯着她，眼神锋利，但却闪烁着不可置信的光，说出口话也卑微极了。
　　他哑声问她：“你抖什么？我能吃了你？”
　　许瑾南自然是不能吃人的，但跟他待久了，这种退缩情绪已经变成了乔苒的本能反应。
　　此时此刻，许瑾南也看出了这一点。
　　他从没想过，他乖巧的心上人原来不是真的乖巧，而是对他充满畏惧。
　　难过，悲恸，压抑，揪心，痛苦，多重情绪汇集在他心口，烧得他的心直发疼。
　　许瑾南：“原来你......就这么怕我？”
　　许瑾南看着乔苒此时的神色，然后握住她的拳头，一下下地捶在自己身上。
　　他说：“生气就打我啊。”
　　他说：“不高兴就骂我啊。”
　　“如果不喜欢，推开我啊！你可以的！”最后一句，仿佛是许瑾南积压许久的情绪，如同被松开的气球，整个人一下子都散了架。
　　空气回归安静，乔苒默默地收回手臂，这次许瑾南并没有使力气，她轻而易举就甩开了他。
　　乔苒没抬头，揉着自己的手腕，小声道：“现在你明白了吗？跟你在一起，我委屈得不行。”
　　“......”
　　她的话很轻，却将最后一针准确无误地扎在了许瑾南的心脏上。
　　乔苒很快离开，表哥询问她去哪里了，乔苒聪明地搪塞了过去。
　　宴席上喝醉的人并不少，倒是没人注意到阴暗角落里的那个男人。
　　许瑾南一个人站了好一阵，直到腿都麻木了，他才终于迈开步子。
　　这里没有酒店只有宾馆，他早就查到了乔苒订的地方，所以早就找人预约了空房。
　　司机带着许瑾南朝着宾馆方向开去，许瑾南打开手机。山村信号弱，但好在稍微加载了一会儿，屏幕上就出现了新内容。
　　只是新内容不太讨喜。
　　微博热搜上，一张照片横空出世——
　　许瑾南和罗芝肩并肩站在一起，许瑾南高大帅气，罗芝我见犹怜，两个人犹如金童玉女，一对璧人。
　　网友立刻炸开了锅。
　　【前两天不还是乔苒吗？怎么换人了？恕我直言，还是乔苒好看，这个女人一看就是装的。】
　　【这个罗芝是个小模特吧，我记得她，之前拍杂志的时候我还买过的。素人怎么能跟模特比？你瞎了吧。】
　　【没人发现吗？罗芝的穿衣风格和乔苒很相似啊！原来许总喜欢这种样子。】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一见异思迁，脱粉了。】
　　【芝芝好美！！祝福！乔苒算什么东西啊，正脸都不敢露，估计丑得不行吧。】
　　......
　　许瑾南翻了几下就烦了，想起罗芝矫揉造作的样子，一下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
　　刚出现感情冲击，就又有糟粕事儿找上门来。许瑾南迅速给林于渊打去电话，开门见山道：“罗芝的通告全停了。”
　　林于渊：“可是......杂志那边已经拍摄到一半了。如果提前解约，不仅要付违约金，出片时间可能也赶不上。”
　　“哪儿那么多废话，”许瑾南身体靠在座椅背上，按按眉骨，不耐道“模特找赵公子，违约金照付，至于罗芝这个人——封杀，这种搅浑水的祸害，留着干什么？”
　　林于渊懂了：“那预算？”
　　许瑾南：“拨。”
　　许瑾南总算到了宾馆，只是看着不起眼的门面，一时之间没有下车。
　　倒不是因为门面小，而是因为乔苒正在门口和他表哥说着什么。
　　等乔苒往楼上走了，许瑾南才下车。
　　许瑾南办理了入住，手续很简单，但前台是个不太灵活的十几岁小姑娘，见到许瑾南后脸一下红了，甚至忘记了如何操作电脑。
　　由许瑾南帮着，才手忙脚乱地完成。
　　许瑾南从小吃糠咽菜长大，这种宾馆不知道待了多少次，可自从有了钱，就没住过了。
　　他将行李放在一边，检查了一下门窗，除了纱窗破了个大洞，窗户漏风，门锁生锈之外，其他倒是完好无损。
　　许瑾南从上飞机就在为爱备战，后来直接去婚宴饭店找乔苒，一路颠簸，从未休息。
　　可纵使身体再疲惫，他却怎么也坐不住，曾在地狱锻炼出来的沉稳性子一下子消失殆尽，整个人焦躁不安。
　　刷手机都不安生。
　　黄昏时分，马上就到了晚上，正是入室行窃的好时机。
　　乔苒这么久没回家，肯定会被误会成外地人，这种小地方是地头蛇管理，专门敲打外地人的钱包。
　　更何况，乔苒身材姣好，肤白貌美，就算什么都不做，站在街上都和能引人注目，现在怕是已经被人盯上了。
　　如果她被入室抢劫，钱是小事儿，其他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许瑾南再也坐不住，站起身子直接开门往外走。
　　作者有话说：
　　乔苒：你才是最大的危险QAQ


第28章 （双更）
　　乔苒忙了一天, 衣服都没脱，躺下就想睡。
　　闭上眼睛, 窗外一边安静, 和城市里大不相同。
　　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来到了大山深处，在这个没有多少物资的小城镇里生活三天了。
　　只是今天有些不同, 她又遇见许瑾南了。
　　他金尊玉贵，居然追到了这里，到底想干什么？
　　乔苒脑海里忍不住浮现今天的事情, 许瑾南和她站在角落里。他听到她的话, 眼底的光亮逐渐消散。
　　忽然有什么东西落在脸上，乔苒抬起手, 摸了一下——是墙皮。
　　宾馆常年不装修, 又脏又乱，卫生环境极其差劲。
　　乔苒又觉得腿上湿漉漉的，摸了一下, 借着月光看过去, 猩红。
　　乔苒又气又恼, 整个人散了架似的，并不想动弹，但也没办法任凭血留在身上和床上, 只能一边捂着腰一边艰难地坐起来。
　　门口忽然传来一阵低沉的脚步声, 乔苒立刻打起精神，可仔细一听, 声音又没了。
　　乔苒挠挠耳朵, 缓了一阵, 最后随意套上大衣, 惺忪着眼睛往外走。
　　打开门，许瑾南正站在门口，手臂抬着，就要敲门。
　　乔苒吃了一惊，防贼似的迅速把门合上，只露出一个小缝，眼睛从细缝往外看，警惕得像只炸了毛的猫儿。
　　她问：“你怎么在这儿？”
　　许瑾南见乔苒这幅可爱又狼狈的样子，刚才的困扰一下就烟消云散。
　　他故意扒开门缝，乔苒果然惊叫一声用力往里合，但又担心碾到许瑾南的手，只能和他僵持着。
　　许瑾南：“我担心你，帮你查查房。”
　　乔苒不信他的鬼话，讽道：“你才是最大的危险，跟踪狂。”
　　许瑾南手指用力，直接扳开大门，乔苒立刻想叫，许瑾南一把捂住她的嘴巴。
　　突如其来的亲密让乔苒无所适从，她的腰被温柔地托起，整个人被拎起来，放到一边。
　　他贴在她的耳边，漫不经心道：“这儿人烟稀少，叫不来人。就算能叫来，来的人你也不认识，何必呢？不如乖乖听我话。”
　　许瑾南最擅长循循善诱，却让人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许瑾南坏心思地掐掐她的腰，恋恋不舍地松开手，转头，毫不忌讳地朝屋里走。
　　乔苒：“你进来干什么？”
　　她跟在他身后，忍气吞声，眼神愤恨不耐，却又无可奈何。
　　许瑾南倒是跟她聊上了，摸摸衣架子，又摸摸窗帘，一边逛一边问：“来两天了吧，住得还习惯吗？”
　　乔苒双手抱胸，阴阳怪气：“我习不习惯，你不应该早知道吗？”
　　许瑾南之所以出现在这里，一定是调查了她，现在倒是明知故问了。
　　许瑾南点头，丝毫不知羞：“说得也是。”
　　乔苒：“......不要脸。”
　　许瑾南嗤笑出声。
　　窗外，月明星稀，冷风从窗户缝里钻进来，将破纱窗轻轻吹动。
　　许瑾南在乔苒警戒的眼神中，帮她检查着这里的安全状况，就连破花盆都拿起来看，一寸地儿都不放过。
　　在一片静默中，许瑾南却想了很多。虽然他早就知道乔苒对自己态度冷漠，但当真的面对时，他还是很不习惯，甚至有些——心疼。
　　细来想想，曾经，他好像也有对她不耐烦，希望她少说点话的时候。
　　那时候，乔苒还是个活泼可爱的性子，像一只多动的兔子似的喜欢随便乱窜，对一切都有好奇心，对所有东西都保持着善念和天真，有时候听歌儿都能掉眼泪。
　　她不常自己呆着，不管他在哪儿，永远有问题问他，还是一些很没有价值的提问。
　　许瑾南面对乔苒的黏人，耐心渐渐丧失。
　　那天，许瑾南正在书房看书，乔苒像往常一样走进来，趴在他怀里，问他今天为什么下了班就到书房，为什么不亲亲她或者抱抱她。
　　许瑾南听烦了她的念叨，严肃地合上书，对她说：“有些问题点开浏览器就可以找到答案，我很忙，能不能以后不要打扰我？”
　　许瑾南说：“我回来是休息的，如果我心情好，会亲你抱你，但我有时候压力很大，真没时间。”
　　许瑾南严格地控制着自己的语气，观察着乔苒的态度，他以为这个小姑娘会伤心来着。
　　但那天，乔苒依然笑容满满，乖巧地点头对他道歉。许瑾南这才松了口气，他是做大事儿的人，如果一直流连女色，那岂不是自甘堕落。
　　自那之后，她就再也没主动来找过他，许瑾南很满意，甚至买了很多漂亮的裙子奖励她。
　　乔苒每次都接过他昂贵的礼物，兴致勃勃地拿去试，等试完了，就小心翼翼地放进衣柜里。次日出去，还是那一身简单的搭配。
　　许瑾南有时候问乔苒，为什么不穿他买的衣服，乔苒说太贵重了，想要好好保存着。
　　许瑾南哑然失笑，现在回过头来思考，乔苒可能并不喜欢那些衣服，兴奋和开心都是装出来的。
　　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两个人就有了嫌隙。
　　亏许瑾南还觉得她懂事温柔大方，实际上，只是她的爱在慢慢克制，如今，又从克制慢慢褪去。
　　意识到乔苒已经逐渐不爱他了，许瑾南的心脏一跳一跳的疼。
　　他咬紧牙关，用力从回忆里挣脱出来，检查完门窗，最后拿起桌子上的破纸盒子，晃了晃。
　　许瑾南忽然皱起眉，动作粗鲁，将装着抽纸的盒子撕开，从里面拎起另一个黑色摄像头。
　　乔苒本是一副看他演戏的态度，发现他真搜出来了东西，此时也蒙了。
　　乔苒：“我昨天晚上也是在这儿睡的！他全拍着了？”
　　许瑾南将摄像头扔在桌子上。
　　许瑾南：“你在这儿待着，我去找老板。”
　　以许瑾南的暴脾气，一定会把事情闹大，乔苒必须阻止他。
　　于是来不及想多，乔苒赶紧拉住许瑾南。
　　乔苒：“别别，这儿我们不熟悉，什么朋友都没有，我不想找麻烦，找出来了就行。”
　　许瑾南：“你昨天被人拍了一天，被人传到网上怎么办？”
　　许瑾南很着急，倒不像是装的，乔苒愣了愣，小声回答：“你放心，我只是睡觉而已，拍就拍了。”
　　许瑾南：“衣服呢？”
　　乔苒回答：“没脱。”
　　许瑾南见状，眼神的锐利这才一点点缓和下来，终于没再坚持，最后又在柜子处摸索了一阵，然后走到她的床边。
　　一小片猩红色的血迹印在垫子上。
　　乔苒的脸很快红了，他们虽然有过肌肤之亲，但现在已经分手，这也太难为情了一点！
　　乔苒立刻将许瑾南推到一边：“这儿就不用查了。”
　　许瑾南怎么可能不知道那是什么，摸摸鼻子，视线转移到另一边。
　　他嘟囔：“又不是没见过。”说完，又问：“需要我帮助吗？”
　　乔苒想都没想就拒绝：“不用，我自己可以解决，这是我家乡，又不是你的。”她拉着房门把手，示意他离开，许瑾南却没动地儿。
　　乔苒担心他想要借机留宿，立刻说：“我真的谢谢你，但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了。许总，你纠缠我够久了，应该能看得出来我是甚意思吧......我们......能不能不谈感情了？”
　　她握着把手，门外，走廊上昏暗的光线落在她发顶上，有种慵懒苍白的美感。
　　模样可爱，却冷漠绝情。
　　许瑾南：“关心也不行吗？”
　　乔苒：“你这种突如其来的关心，让我害怕。”
　　空气又陷入凝滞，乔苒就这么干巴巴地等着他退缩。以许瑾南的身份和脾气，一定会沉不住气的。
　　只是在两个人僵持不断的时候，乔苒的小腹忽然传来无法遏制的疼痛，她“嘶”了一声，本能蜷缩起身子。
　　许瑾南一直注意着她，立刻往前走了一步，将她一把扛起来：“”
　　乔苒热血涌上脑袋，眼冒金星，却还不忘记挣脱他的怀抱。
　　对于乔苒来说，身体的疼痛根本不算什么，回到许瑾南这个火热的怀抱，对她来说才是考验。
　　乔苒咬牙切齿：“你放开我！”
　　许瑾南：“你照顾了我那么久，这次算我还你的。”
　　她和男人的力道相差太过悬殊，几下就被制服了。
　　许瑾南说：“这里环境不好，你去了再让别人盯上，麻烦事儿更多。”
　　许瑾南将她放在床上，乔苒烫着了似得要起来，却被他一把按下去，另一只手拿起被褥，朝乔苒身上盖。
　　乔苒挣脱，许瑾南却揪着她的腿，将她向下拽，再一次用被子将她盖住。为了让乔苒冷静，许瑾南终于说出了这段时间最重的话：“你要再不听话，就由不得我了。”
　　乔苒：“......”
　　乔苒果然不敢再动，许瑾南笑容凄凉，用被子将她裹好。他耐心十足，就连小脚丫都不放过，必须呆在被子里才行。
　　乔苒见许瑾南没有过分举动，总算安静下来。
　　许瑾南：“乖乖等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许瑾南似乎对她的模样很满意，走出去的脚步极其轻快，关上门的时候动作也很慢，仿佛怕吓着她似的。
　　周围终于陷入安静，乔苒脊背一软，终于松了口气，如释重负。
　　许瑾南似乎是真的愧疚，眼睛里的光都是小心翼翼的。
　　他甚至不敢捏她。
　　乔苒迷迷糊糊睡着了，耳边忽然传来细微响动。乔苒虽然很累，但因为周围没什么熟人，警惕心极强，迅速睁开眼坐起来：“谁！”
　　朦胧中，许瑾南正拎着一个塑料袋，作势要往桌子上放。
　　许瑾南：“睡觉怎么这么轻，这点声音都能听见。”
　　乔苒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许瑾南整个人都冒着寒气，虽然狼狈，但却显得亲近了不少。
　　乔苒捂好被子，直起身体坐起来。
　　许瑾南见状，直接将袋子拿来：“去换。”
　　第一次见许瑾南如此接地气，乔苒倒是有些局促了。
　　她打开袋子，里面除了姨妈巾，他还给她买了粉色内裤，暖宝宝，红糖水。
　　乔苒收紧袋子，居然有点不好意思骂他，但抬头看到他的脸后，还是忍不住讥讽：“平时怎么没见你对我这么好过。”
　　许瑾南：“......”
　　乔苒说出口，自己都觉得她有些过分。便利店离这儿很远，许瑾南应该在外边冻了很久，鼻尖和耳朵都通红，她应该就事论事，最起码应该说一句谢谢。
　　乔苒抿抿嘴，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气氛一下僵住。
　　平日里，许瑾南一定掉头就走，但这次却没生气，反而点点头，赞同了乔苒的话：“是我眼瞎，现在不是改邪归正的吗？”
　　许瑾南厚着脸皮，声音也有些恳求的意思。
　　许瑾南：“给个机会，试用期也行。”
　　对许瑾南来说，偶像剧追女第一步：死皮赖脸。
　　许瑾南看着乔苒，曾经高贵的头狠狠低了下来，眼睛里满是期待。
　　乔苒赶紧收回目光，怕自己多看一眼，就信了他的鬼话。
　　乔苒摆手，执意下床：“谢谢......”
　　许瑾南见乔苒如此客气，明白乔苒依然拒绝了他，眼神的光一点点熄灭，最后扯扯嘴角，有点像泼皮无赖似的笑了：“行，我不急，之前都是你等我，现在也是我活该。”许瑾南往后退了两步，继而走出门去，跟她挥手说再见：“你好好休息，外边我帮你守着，不用害怕。”
　　乔苒往前垫了一步：“不用——”
　　许瑾南顺手将她房门关上了。
　　“......”
　　乔苒沉默下来，手里的袋子似乎有千斤重，她低头往里面摸了摸，拿起一包姨妈巾。
　　柔软，很热，显示被人捂在怀里拿过来的。
　　乔苒不知道说什么好，捂住胸口，刚才这个位置有些异样，很不妙。
　　乔苒不想再重蹈覆辙，使劲劝阻自己。
　　她停了很久，直到外面传来脚步声，才慢吞吞地开始动作，去卫生间换好姨妈巾后，爬上床。
　　一身疲惫的她终于躺下睡觉。
　　只是乔苒闭着眼，脑海里面全是许瑾南刚才落寞的模样。
　　乔苒没想过许瑾南会来找她，她家在这种穷乡僻壤的山里头，哪里是他这种业界新贵能来的？
　　脑袋里出现了两个小人儿，他们不停地讨论着。
　　【人家随便过来看看你，你就动摇了？活该你受罪！】
　　【哪里是随便？许瑾南能追到这里，说明他真的意识到问题了！】
　　【你搞笑吧？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什么女人得不到，你算什么东西？难道你还期盼着他跟你认错不成？】
　　【那他来找我做什么？诚意还不够吗。】
　　【男人都有狩猎心理，你越是不搭理他，他越是想要征服你。你要是跟他复合，就是重蹈覆辙！】
　　【......】
　　许久后，乔苒忽然泄了气，两个互相争辩的小人迅速消失了。
　　她将被子蜷成一团，抱玩偶一样用腿骑在上面，脸埋进里面。
　　这里环境这么艰难，许瑾南又有这么多事儿，估计待不久——也许......他明天就走了呢？
　　不要再自作多情了。
　　......
　　另一边，许瑾南接了个电话后，再一次守到乔苒门口。
　　这里的确不太安全，总有几名混混样子的人在附近转悠，路过他的时候，时不时用眼神打量他。
　　许瑾南咬着烟蒂，眼睛尖锐得像鹰。他见惯了这种人，一帮欺软怕硬的地痞流氓。
　　在他不是矜贵多才多金的许总时，曾经也是这伙人中的一员。
　　许瑾南吸了口烟，喷在冰冷的窗户上，形成一小团白色的柔雾。
　　许瑾南伸手，缓慢地在上面写了两个字，片刻，又擦了。
　　他明明已经过了在课桌上刻下“暗恋女孩名字”的年纪，可没想到，长大后会在窗户上干这种蠢事儿。
　　罗芝故意拿他炒作的事情很快处理干净，但现在商场动荡，无数人盯着许瑾南，所以并不算多太平。不停有营销号出来做文章，抹黑许瑾南的公司。
　　清晨，雾气弥漫在大地上，宫崎骏笔下的仙境一般。
　　林于渊给许瑾南发短信，说裴老爷子有个孙子，因为姐姐裴曼说被许瑾南欺负了，所以打算商讨许瑾南。因为这个人，公司的口碑下降了很多。
　　林于渊洋洋洒洒写了一堆，中心意思就是希望许瑾南早点回去处理问题。
　　许瑾南靠在墙上，熬了一个大夜，整个人状态极差，眼角耷拉着，脊背也是软塌塌。他按按眉骨，然后疲惫地敲了几个字，发出去：【我回不去，文件传给我。】
　　天际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很多人都醒来了。宾馆里隔音很差，乔苒屋子里传来穿鞋的声音。
　　许瑾南明白自己的使命已经结束，于是掐了手里的烟，耐心地将窗沿上的烟头一个个捡起，这才终于抬脚往回走。
　　他来到拐角处，把烟头们扔进垃圾桶，最后掏出怀里的烟盒，晃了晃，也扔了进去。
　　他守了她一个晚上，抽了整整一包烟。
　　手机再次发出震动。
　　林于渊：【老大，你不回来真的不行，公司需要你，你的心血全在里面了。】
　　许瑾南怎么可能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他调查过裴曼的弟弟，操控舆论的一把好手，上一个首富就是这人从中作梗，才慢慢让其走向衰败。
　　只是许瑾南不敢回去，好不容易让乔苒多跟他说两句话，现在走，就前功尽弃了。
　　-
　　乔苒洗漱完毕，走出门去，阳光落在她脖颈处，温热。
　　乔苒对气味很敏感，刚走出来后，嗅到了一股很熟悉的烟草味。
　　只是四周无人，只有窗沿处落下了少许烟灰。
　　乔苒往外走，不自觉地瞄了一眼垃圾桶，里面躺着一个香烟盒子，牌子她很熟悉，是许瑾南惯抽的。
　　乔苒知道，许瑾南真守了她整整一个晚上。
　　-
　　乔苒参加完了表哥的婚礼，按礼数，现在得去打个照面。
　　表哥现在应该在修理厂，虽然这儿没多少人，但因为路途崎岖不平，车总坏，所以生意跟其他店面比，算能排得上名的。
　　走过一段满是淤泥的路，乔苒终于来到车间，一辆白色轿车正在被拆卸。
　　车摇摇晃晃被升起来，随着操作的继续，一股灰尘扑面而来，乔苒立刻捂住鼻子。
　　表哥正蹲在地上，身上满是白色涂料，手里还拿着个补色的刷子。
　　他眯着眼睛，看向乔苒：“没出息，出去了几年，连这点土都嫌弃？”
　　乔苒不愿跟他多交流：“嫂子呢？”
　　“睡觉呢呗，你们老娘们就是懒，啥也不干，刚结婚第一天就这样，服了。”表哥敲敲涂料罐子，示意乔苒：“反正你闲着没事儿，干点活？”
　　不容乔苒拒绝，表哥指着角落示意她：“把脚底下的空瓶子放进袋子里，对，就角落那个，一会儿我卖了去。”
　　乔苒点头，捡起角落里的麻袋，却发现麻袋上全是散落的钉子，上面全是红色的锈迹，麻袋底下不知道粘了什么胶水一样的东西，黏在地上撕不下来。
　　乔苒皱眉：“哥，这个袋子用不了，你有没有别的？”
　　“废物，什么都做不好。”随着表哥都走近，一股浓烈的汽油味儿袭来。表哥拽着麻袋，就要往外扯。
　　乔苒赶紧道：“不行，会撕破的——”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麻袋果然被撕破，只留下一点粘在地上。
　　表哥将麻袋扔在一边，表情满是烦躁，骂了个脏字儿，然后对乔苒说：“那不然怎么办？我可没别的袋子，想想办法，用胶补上也行。”
　　麻袋怎么可能用胶补上。
　　乔苒却没说话。表哥没怎么上过学，就算跟他讲道理也会被讽刺“不愧是知识分子”。
　　乔苒本来就是想打个招呼就走，见状也不多留，只说：“这里太乱了，我分不清你的东西，要不自己收拾收拾？”
　　表哥：“这儿可不比你们大城市，收拾有什么用？来的就是那几号人。给我找袋子去、”
　　乔苒不再接他话茬，将角落里的蜘蛛网划啦掉，又依次把塑料瓶一个个捡起来堆在一边。
　　她一边捡一边说：“我明天走，跟你说声儿。”
　　回答她的只有修车的电钻声，乔苒知道表哥不想搭理自己，收拾完了之后，转头往外走。
　　这里人烟稀少，如果到了村子里，人才会多一些。
　　乔苒走了两步，发现不远处几个小孩子们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正趴在地上，似乎打算喝泥坑里的水。
　　在这里，比起物资水更为重要，一年里，因为喝脏水导致器官衰竭的孩子不在少数。
　　乔苒吼了一声，立刻阻止：“干什么呢你们？”
　　孩子们看到走过来的乔苒，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不知所措地搓着手。后面的小孩子撞了前面稍微大点的孩子一下，大孩子才嗫嚅着嘴巴，小心翼翼地回答乔苒的问题。
　　“我、我们打水回家，但被打翻了......”他们纷纷低下脑袋，仿佛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儿。
　　被打翻的水显然已经渗到了脚下的泥坑里。
　　乔苒明白了，让孩子们等一等，自己转身朝表哥的修理厂走去。
　　这里的水都是属于有钱人的。
　　拖许瑾南的福，在别人眼里，自己现在就是有钱人。
　　表哥那边有水，她多买两瓶给孩子们就是了。
　　表哥正在前台算账，得知了乔苒的意思后，不可置信地问：“你可真是大菩萨，拿我们的水喂给别人，自己当圣人。”
　　乔苒赶紧说：“我给你钱的，这个算我买的。”
　　表哥：“钱？有钱了不起？”他冷道，“如果我不开在这儿，你有钱都当不了圣人。现在倒好，那些人只知道你心地善良，连我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如果他们知道，我这间修理厂没准还能扩展业务。”
　　原来，表哥之所以生气，是觉得应该趁机拓展业务。
　　钱乔苒花，还得给他拓展业务。乔苒脾气再好，也不高兴了，不跟他说话。
　　表哥依然讥讽道：“你知道帮助别人，怎么自己家里人不管？”
　　表哥一边叨叨，一边弯下腰从箱子里取水。
　　乔苒终于怼了一句：“你卖给谁不是卖？我就不行？”
　　表哥将两瓶水扔给乔苒：“当然不行，你的钱本来就有一部分是我们家的，都是一家人，怎么能算卖？当初为了让你上学，你妈还找我们家借了不少东西呢，你不会忘了吧？”
　　乔苒：“那我这钱是不是可以不付了？”
　　“当然不行！那你把水还给我！”表哥绕过前台，伸手就要抢。
　　乔苒冷讽道：“一家人不算卖，这话是你说的。那我给什么钱？”
　　表哥没能抢过乔苒，乔苒躲闪得很快，像只狡猾的野猫。
　　乔苒不再跟他纠缠，将人民币放在桌子上，朝外走。
　　表哥骂骂咧咧地将钱抚平，一边收进抽屉里一边说：“脾气见长啊，小丫头片子有什么好嘚瑟的......”
　　他不停嘟囔，拿起地上车辆的润滑油，重新工作了起来，脑袋里却一直回想乔苒的话。
　　乔苒曾经是一个跟在他屁股后头的穷丫头，他让她在雨里站一夜，她都不敢吭声。刚才，乔苒居然敢阴阳怪气的跟他说话了。
　　表哥修理到一半，最后还是气不过乔苒。曾经最听话好欺负的妹妹今天居然这么怼他，那以后不得反了天？
　　这么想着，表哥将润滑油往地上“爬”一扔，站起来顺手提溜了两下裤子，追出门去
　　-
　　许瑾南驱车行驶到各个乔苒可能去的地方，最后来到乔苒表哥的修理厂附近。
　　这时，几个小孩子齐刷刷地站成一排，面对着修理厂的方向。
　　许瑾南看向修理厂，乔苒正一路小跑着过来，阳光如同金粉一般落在她发顶，如同童话故事里的仙姑瑞拉。
　　虽然穿着并不华丽，却耀眼无比。她跑到孩子们面前，将几瓶水塞进他们手里，肃着一张小脸警告着什么，小孩子们也认真听着，随即听话地点头。
　　这时乔苒才露出温柔的笑容来，夸赞似的拍了拍小孩子的脑袋。
　　许瑾南坐在车上，一眨不眨地看着不远处的小姑娘。
　　他忽然想起曾读过的一句话：欣赏比喜欢更吸引人。
　　许瑾南忽然有些惭愧，按着车门的手也慢慢松了。他没有直接推门出去，只是安静地看着不远处的乔苒。
　　对乔苒来说，什么才是有价值的欣赏呢？
　　许瑾南透过玻璃窗，注视着发着光乔苒，片刻，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副驾驶前面手套箱拽出来。
　　两个人还没分手的时候，乔苒曾经试探性地给他递过一个关于“汉服文化馆”的策划案。她想让他帮忙看看，于是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车里，事后，还很真诚地与他道谢。
　　只是许瑾南并没有当回事儿，就给忘了。
　　许瑾南翻开策划案第一页，这个东西对他来说举无轻重，但站在乔苒的角度，也许是她人生的钥匙。
　　爱一个人，就要把她像花儿一样种植，悉心浇灌，耐心栽培。
　　许瑾南忽然意识到——
　　他曾买过的那些昂贵衣服，漂亮首饰，是他想给她的。
　　他从未想过，乔苒真正需要什么。
　　许瑾南低头，开始认真阅读乔苒的策划案。
　　......
　　另一边，表哥怒气冲冲地朝乔苒走去。
　　乔苒并没有意识到危险，还对小孩子甜美的笑着。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乔苒感觉有一阵冷风袭来, 于是下意识往后看，果然表哥正大喇喇朝她走来, 眉头皱得可以碾死人了。乔苒收起笑容, 表哥一定心情不顺畅，打算拿她开刀。
　　“你们知道这水是谁家的吗？”表哥揪住一个小孩子，将他拽到自己身边来, 小孩子吓得连忙往后躲。
　　乔苒赶紧制止道：“你吓着他了，说话就说话，别动手行吗？”
　　表哥却不停, 甚至狠狠瞪了她一眼, 一下将她推搡到了一边，神色狠厉的仿佛在说：我的事儿你别管, 一会儿再收拾你。
　　表哥蹲下, 小孩子被迫靠在他肩膀上，本就脏兮兮的袄子一下被表哥蹭上油漆。
　　“看到了吗？”表哥指着不远处的修理厂，“就在那边, 回去记得给你爸妈说, 说是叔叔资助你们的。”
　　“那这个姐姐呢？”小孩子转过头想看乔苒, 却被表哥一下按住，强制扭到修理厂的方向，“那不是姐姐, 是阿姨。阿姨是我的妹妹, 就是个跑腿儿的。”
　　乔苒的怒火蹭蹭上涨，有表哥这样自私的人存在, 怪不得没几个孩子能走出大山。她没想过承人情, 但不应该教坏小孩子, 颠倒黑白。
　　乔苒忍着火气, 将孩子从表哥手里扯出来，表哥不动手，乔苒一脚踹在他小腿上。
　　表哥叫唤了一声，急忙捂住腿肚子，乔苒趁机将孩子们往外一推：“差不多得了，他们该回家了。”
　　孩子们赶紧拔腿就跑，生怕再被表哥抓住。
　　“啧——”表哥站起身，一瘸一拐地往前走了两步，乔苒往后直退。
　　表哥指着自己，一脸不可置信：“行啊，小丫头片子，胆子大了，敢跟我动手了！”
　　冷风吹过，表哥脏兮兮的胡茬都附了白霜。他的眼睛圆溜溜的，眼白发红，像一只将要狂怒的野兽。
　　表格的身躯黝黑而巨大，朝乔苒一步步地迈过来。
　　乔苒明白，她这个表哥是个粗鲁的野蛮人，没有任何道德可言，真的会挥拳打女人。
　　乔苒一步步后退，环顾四周，看看自己能往哪儿跑，转过头，忽然看到不远处停着一辆车。
　　虽然周围都是泥泞的土地，但轿车却黑亮亮的，像是打了抛光似的，和周围脏兮兮的环境形成鲜明对比。
　　那辆车一直停在那里，一直没下来什么人。不知道为什么，乔苒忽然觉得，那是许瑾南。
　　只是——许瑾南为什么没下来呢？
　　他是想看她笑话吗？
　　表哥双手叉腰，怒目圆瞪，见乔苒这个时候还敢东张西望，觉得乔苒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更加生气，大吼道：“你是不是见不得我赚钱，水我都给了，我说几句话不行吗？我看你是想挨揍！”
　　乔苒被他的吼叫吓了一跳，猛地一哆嗦，视线立刻再次回到表哥身上。
　　乔苒吞吞口水，意识到身边有许瑾南后，担忧的情绪渐渐变少，语气也比刚才坚定多了。
　　乔苒挺直脊背，一字一顿道：“那是我买的水，跟你没有关系。”
　　表哥：“你从我那儿买的，就是我的。”
　　乔苒双手一摊：“那你把钱还给我啊。”
　　表哥冷笑，挥手过去，乔苒立刻缩回胳膊，差一秒就被他打了手心。
　　表哥：“我凭什么还给你？这是我赚的钱。”
　　......
　　另一边，许瑾南正在看文件。他做事专注，身边发生任何事都不会打断他。
　　似乎感受到了什么，许瑾南忽然抬起头。发觉乔苒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彪形大汉。
　　彪形大汉胡子很长，黑黢黢的，正对乔苒说着什么，黝黑的脸上满是轻蔑，嘴角上扬的弧度像极了挑衅。
　　许瑾南从没让乔苒受过气。
　　彪形大汉忽然握紧拳头，显然被激怒，眼睛瞪得浑圆，似乎下一秒就要挥手打在乔苒脸上。
　　许瑾南立刻将文件放下，直接打开车门出去。
　　......
　　乔苒嘟囔：“收了钱还想做好人，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
　　乔苒说话很不好听，表哥愣了下，脸气得发青，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他那软糯的妹妹说的。
　　他刚要说话，乔苒再次开口，阴阳怪气：“表哥，你应该不会想对我动手吧？这么没有血性的事儿，你现在还没改？”
　　表哥不是没有娶过老婆，上一任老婆被他家暴了几年，最后实在忍不了他的暴脾气，连夜逃走了。
　　表哥冷笑：“我说不过你，乔苒，别以为去了大城市就可以蹬鼻子上脸，在那边也不知道做的什么工作。听说——你还遇到了自己的资助者？”
　　乔苒笑容满满耷拉下来，表哥见状，立刻乘胜追击，扯着嗓子道：“怎么，真以为我不知道呢？你每个月写给志愿者的信都在我这儿呢！”
　　乔苒小时候有一个很亲密的志愿者姐姐，她走出大山后，每个月都会写信给她。
　　乔苒语气震惊：“信为什么在你那里？志愿者呢？”
　　表哥得意洋洋，把手往胸口一揣：“早走了呗，这儿这么破，谁待着啊！”
　　志愿者姐姐走了，信自然会留在家里。爸爸妈妈不识字，家里能磕磕巴巴读出书来的也就表哥一个人了。
　　所以父母老俩肯定会让表哥把信读给他们听。
　　乔苒的脸变得煞白，就连许瑾南走近自己都不知道。
　　许瑾南站在她身后，将两个人的对话听了个满耳，但没立刻出面，只是当作闲人似的溜达。
　　表哥甚至撩起眼皮，不屑一顾地看了他一眼，但显然想不到他是乔苒的靠山，又摇头晃脑地吹起了口哨。
　　许瑾南密切观察乔苒的脸色，手里捏着打火机，有一下没一下地摁着玩。虽然他很想冲过去，挥起将表哥暴揍一顿，但这是乔苒的事情，应该她来解决——这是尊重。
　　许瑾南深吸口气，艰难地憋着脾气。这可比做项目难多了。
　　表哥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不屑一顾地看着乔苒，嫌弃地摇摇头。
　　“人家许瑾南是头号人物，哪里有空搭理你......醒醒吧！不拆穿你是给你面子，”表哥说，“你不会遇见他之后，看上他了吧？”
　　乔苒一声不吭，表哥却越来越高兴，腆着脸凑到她面前，呲着一口黄牙，贱兮兮地问：“你看上他后，他没看上你，被甩了？”
　　乔苒脸直发烫。如果表哥没说对，她兴许还能反驳两句，但表哥说的每一个字都是正确的，仿佛一根根针扎进她的心里。
　　那些针仿佛在告诉她，自己曾经多廉价，多不要脸，分明知道许瑾南只是玩玩，还要去倒贴。
　　但现在，乔苒只能恶狠狠地看着他，。
　　表哥的嘴角不自觉地往两边咧：“被他占完便宜之后，你才被甩的吧。乔苒，你真丢人，在外头都学了些什么？”
　　“......”
　　乔苒握紧手臂，往后轻轻退了一步，肩膀却靠在了坚硬的胸膛上。
　　许瑾南摘下黑色墨镜，嘴里咬着根烟，随着她的说话，烟卷上下摆动：“我就是她的资助者，有什么问题吗？”
　　乔苒忍不住低下脑袋，不想被许瑾南看到自己这幅狼狈样子，穷酸的过去被翻开到曾经暗恋的人面前，谁也受不了。
　　她想体体面面地离开，就像电影里那种一样，这样她才能瞧得起自己。
　　可她的原生家庭如此破败不堪，只要许瑾南稍微动动手指，她的那些腌臜过去将展露无遗。
　　难过的同时，情绪却平缓下来。
　　乔苒知道，表哥再也没机会伤害她了。
　　表哥见到许瑾南后，罕见地迟疑了一下。许瑾南穿着干净，像个正经人，眼神里却带着狼的狠厉感。
　　表哥不敢对许瑾南说话，只能冲着乔苒叫唤，声音很大，像在磨砂纸上蹭来蹭去似的，沙哑极了：“就他？我看他也是冒充的吧！”
　　最后一个字狠狠地打在地上，像极了试探。
　　表哥的眼睛盯着许瑾南，但许瑾南却不动山不露水，平静地看着他。
　　一动一静，精神压制。
　　许瑾南不跟表哥搭话，刚才他怕乔苒吃亏才往前走了一步，可他不知道乔苒会不会觉得自己多管闲事。
　　许瑾南的语气和怒火一直压着，观察着乔苒的神色。乔苒眼神纯善，模样乖巧，不仅不生气似乎还有些放松。
　　许瑾南心情好了许多，刚才乔苒神经紧绷，他出现后，乔苒就放松了，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乔苒觉得他有安全感！
　　许瑾南面色冷静，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邀请函，递给乔苒。
　　许瑾南：“这里马上就要通车了，你还在这儿干什么，估计现在驻村书记正满世界找你呢。”
　　乔苒愣住，她这名不见经传的小山村要通车，她完全不知道！
　　乔苒：“书记找我？”
　　“对啊，”许瑾南淡道，“不是你拉着我投资的吗？”
　　乔苒完全没有做过这种事情，自从分手之后，她不停躲着许瑾南，不想跟他惹上一丝关系。
　　乔苒打开许瑾南递过来的邀请函，里面正是山村将要改造的宣传会。
　　乔苒惊疑地抬起头，许瑾南是一个十分狠绝的人，做事从不谈感情。她的家乡完全没有经济输出，这么没有投资回报率的项目，许瑾南不会做。
　　此时此刻，表哥再次开口，声音却小了很多：“乔苒，你先跟我回家去！”
　　表哥说着就要把乔苒拉走，惹不起许瑾南，小丫头片子还不任他拿捏？许瑾南没给表哥机会，稳步往前迈了一步，堵在表哥前面。
　　乔苒看向面前的男人，肩膀宽直，身材高大，像极了草原上护主的雄狮。
　　“对你们的救世主这么不尊敬？”他扯扯嘴角，慢条斯理地咬着字儿，“我记住你了，一会儿书记来，我让他打给备注——扶贫不扶你。”
　　“你！”表哥狠狠跺脚，指着许瑾南的鼻子就要骂街。
　　这时，一辆车从不远处行驶而来，车胎碾过尘土，黄色的土灰飞扬在空气之中，结成大朵的颗粒。
　　刹车片震颤出刺耳地叫声，车门打开，里面匆匆下来了个男人。
　　表哥表情瞬间变了，谄媚地迎上去：“书记，您怎么来了？”
　　驻村书记可是个大官，乔苒离开的时候，书记满脸是泪，双手颤抖地将她送上车，期待地跟她说，一定要好好学习将来回报社会。
　　如今乔苒回到了家里，却没什么成就。这么想着，乔苒不禁脸热了几分。
　　驻村书记握着许瑾南的手，眼泪在眼眶里颤抖着，看起来激动极了。
　　驻村书记嗫嚅着嘴巴，最后一顿一顿地说出几个字：“谢谢，真是太谢谢了！”
　　很快，不远处又陆陆续续地开来了几辆车，随着灰尘的飞扬，乔苒也抑制不住激动的心，血液疯狂地在身体里奔腾起来——许瑾南，真的投资了这里。
　　她的家乡很快就会通车，孩子们很快就可以有源源不断的水喝，很快就可以读书......
　　表哥的脸色变换着，最后驻村书记狠狠打了一下他的脊背，摁着他的脑袋，让表哥狠狠给许瑾南鞠了一躬。
　　表哥想直起腰杆，驻村书记愣是往下使劲儿摁着他，训斥道：“还不快谢谢人家！愣着干什么？你是不是又惹祸了！”
　　表哥不敢吭声，老老实实地鞠躬。
　　就在乔苒愣神的时候，许瑾南长臂一伸，将她揽在自己旁边，又适时地放开了手。
　　“跟她道歉吧，你的妹妹——乔苒，这里的贵人。”许瑾南往自己车里抬抬下巴，“如果不是她的策划案，我才不会在这儿投资。”
　　乔苒的策划案里，写着她对风土人情的了解，上面正和了的关于如何建造一个“传统文化度假村”的主题策划。
　　乔苒没想到许瑾南真的看了，甚至将实施地点放在了她的家乡。
　　许瑾南从口袋里摸出个蓝色小盒子，摊开掌心，往下扣了两下，从里面倒出一个口香糖。
　　许瑾南把糖扔进嘴里，嚼了嚼，没看乔苒，反而抬头看天。
　　许瑾南：“这儿的风水是不错，做文化体验，刚刚好。”
　　他眯起眼睛，余光轻轻瞄过乔苒——
　　小姑娘嘴角勾着，握着驻村书记的手，驻村书记老泪纵横，眼底里全是感激。乔苒似乎对他的做法并不排斥，甚至有些开心。
　　许瑾南放心了，慢慢悠悠地朝自己的车走去。
　　-
　　驻村书记拽着乔苒，硬是把许瑾南请到了山村里最拿得出手的饭店吃饭。
　　只是，在这穷乡僻壤里，再好的饭店也脏得要命，角落里摊着臭气熏天的抹布，永远擦不干净的破桌椅，墙边还堆着一坨漏了气儿的麻袋，里面装着半袋子塑料瓶。
　　“上菜喽——”阿姨系着围裙，小心翼翼地将污迹斑斑的饭盆端在桌子上，里面的饭腾腾地冒着热气。
　　她擦擦手，朝许瑾南很不好意思地笑，“小地方，招待不周，希望您别嫌弃。”
　　乔苒拖着饭碗，盯着坐在对面的许瑾南，怕他不适应这里的环境。驻村书记也满脸堆笑，额头处巨大的汗滴落下来，滑进他花白的鬓角里，生怕许瑾南不高兴。
　　乔苒看了书记一眼，又看了看旁边端菜的阿姨，忽然伸出胳膊，加了一筷子菜，放进许瑾南碗里。
　　乔苒扒拉了两下饭，又盛了点热菜在自己碗里，头都不抬地抄说：“吃，看看合不合胃口。”
　　驻村书记显然被乔苒的大胆吓坏了，曾经的乔苒说话都细声细气的，怎么现在做事如此毛躁？
　　但驻村书记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吞吞吐吐地给许瑾南找台阶：“这......许总，您要是吃不惯也没事，我们这儿的饭不合您胃口——”
　　话音未落，许瑾南端起碗，用筷子在碗里搅拌了两下，三下五除二的全部吃了个精光。
　　驻村书记车瞠目结舌，乔苒却再次伸手，面色平淡地又给许瑾南加了一筷子菜。
　　坐在一边的表哥看着面前的几个人，缩着脑袋，不敢吭声，只能闷头吃干饭。
　　就这样，几个人分着将饭一点点吃了下去，不管乔苒给许瑾南多少，只要夹在了他碗里，许瑾南绝对会吃掉。
　　这时，乔苒的舅舅掀开了门帘，左手拿着一捆塑料袋，右手拎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
　　小孩子拿着个玩具，正咧着嘴摆弄着。在这么贫瘠的环境，小孩子有吃有喝已经很不错了，能有玩具的家庭在这里还算富裕。
　　乔苒的舅舅坐在乔苒身边，乔苒低着脑袋，继续吃饭。
　　乔苒回来的这两天，从没见过舅舅，表哥说舅舅觉得她是个没出息的女娃娃，所以没必要见。
　　只是许瑾南刚出现，她一出名，舅舅就来了。
　　乔苒刚考上大学那一阵，舅舅拿了她的学费，跑去找快活，好在中途被人发现，中途拦了下来。
　　后来，舅舅指着她鼻子骂，说她是赔钱货，一个女娃娃嫁得好不就得了，上学有什么用。腌臜话从他脏兮兮的嘴巴里如数吐出，如同黝黑的泥鳅，恶心极了。
　　乔苒知道，舅舅一定是来要钱的。
　　果然舅舅舔舔嘴巴，开门见山：“小乔，听说你在外面混得不错？怎么回来也不跟舅舅说一声。”
　　乔苒：“我问表哥了，他说你没空。”
　　“怎么可能，我天天就是带孩子，没别的事儿，”舅舅觍着脸，说，“你现在年薪多少啊？找男人了吗？”舅舅瞟了一眼许瑾南，“你跟这位许总我看关系匪浅啊哈哈哈，我就说嘛，长得漂亮的女人就是好，成功率高。”
　　这时，在一边玩耍的小孩子凑过来，忽然伸手将乔苒的饭碗拿起来，重重朝地上一摔！
　　书记脸变得煞白：“你们这是干什么！”
　　舅舅赶紧抱住孩子：“他还小，不懂事儿。”
　　小孩子一手拿玩具，一手指着乔苒，大声训斥道：“赔钱货，小贱种！你一个女人，怎么配上桌吃饭！”
　　乔苒擦擦嘴，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小孩子。舅舅紧紧抱着孩子，警惕地摸着孩子的发顶：“你瞪什么瞪？这是什么眼神，怎么，刚出去几年就想耍威风了？”
　　舅舅看了一眼对面不动声色的许瑾南，声音放低：“金主还看着的，小心他不要你，到时候你嫁都嫁不出去！”
　　小孩子龇着牙，朝乔苒嘿嘿地笑：“吃不了了吧！谁让你不守规矩。”
　　乔苒忽然想起曾经的自己，她做任何事情都要考虑别人的感受，乖巧敏感，时刻担心自己犯错误。她在焦虑和内耗中度过，最后还被人看不起。
　　认识许瑾南的时候，她对许瑾南也软软糯糯，就算不开心也会假意微笑，生怕他不喜欢自己。
　　但是许瑾南再不济，有句话说得对——
　　那天，他禁止她再去书房打扰他工作，临乔苒出门的时候，许瑾南说：“你要爱自己，不要总看着我。”
　　那时，她并没懂这句话的深层含义，只觉得他不想让她打扰。现在，乔苒明白了。
　　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就算她再退让，最后这些人都会爬到她头上来。
　　所以——何必要内耗自己，让别人开心呢？
　　不如做自己想做的。
　　乔苒一把抢走孩子手里的奥特曼，“咔吧咔吧”两下直接将胳膊扭断，小孩子张大嘴巴，厉声尖叫起来，乔苒把奥特曼狠狠砸在地上。
　　本就质量不佳的玩具很快四分五裂，小孩子挣扎出舅舅的怀抱，跪下捧着奥特曼的胳膊，就要冲过去打乔苒。
　　乔苒轻轻一抬手，直接将他推到一边，小孩子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
　　舅舅气急败坏，赶紧蹲下哄孩子，怒气冲冲地对乔苒说：“你摔他东西干什么！小贱种，白养你了！说你两句还不行了是吗！”
　　“凭什么说我，他算老几？小屁孩，他摔我的碗，我摔他的东西，两不相欠扯平了呗，你叨叨什么？”乔苒盯着舅舅，舅舅没想到乔苒口齿如此凌厉，惊气得连话都说不出。
　　舅舅被气得够呛，乔苒可就高兴了，眉毛高高挑起，甚至有些骄傲。
　　许瑾南勾起嘴角，像是很喜欢乔苒现在的泼妇样子。
　　乔苒看都没看许瑾南一眼，用一副长短不一的筷子敲着桌子，捏着阴阳怪气的强调，学着二流子的样子，吊儿郎当地对舅舅开口，“小贱种。”
　　驻村书记张大嘴巴，没想到乔苒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赶紧去看许瑾南。
　　许瑾南双手插兜，一副闲适的模样，看乔苒的眼神甚至带着些宠溺。
　　驻村书记不知道许瑾南在想什么，但他估摸着这次投资一定完了，现在脑袋嗡嗡直响，恨不得伸手去捂许瑾南的耳朵。
　　舅舅气得脸发红，舌头都捋不直了：“你骂谁？”
　　“骂你，听不懂吗？”在孩子的嚎啕大哭中，乔苒朝舅舅竖了个中指。
　　既然决定玩儿票大的，不如从现在这一刻，放飞自我。
　　舅舅高高举起手，青筋暴起，作势要打乔苒巴掌，下一秒，许瑾南猛踹了下凳子，地面和椅子摩擦出刺耳的叫声，正好阻止了这场闹剧。
　　他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活动了下肩膀，懒洋洋地打了个哈睡。


第30章 
　　驻村书记见许瑾南站起来, 赶忙赔着笑，恭敬地说：“他们没什么见识, 许总您消消气儿......”驻村书记对舅舅使了个眼色, 舅舅撇着嘴，大声道：“看我干什么？乔苒不尊不孝，你跟她说啊。”
　　许瑾南不动声色, 对乔苒明知故问：“你亲戚？”
　　乔苒点头，朝舅舅睇了一眼，舅舅对她龇牙咧嘴, 凶神恶煞。
　　乔苒冷笑。
　　许瑾南轻慢地对乔苒说：“够倒霉的。”
　　“谁说不是呢？”乔苒耸耸肩, 学着许瑾南的模样：“反正我是策划，扶贫不服我家就行, 我大义灭亲。”
　　舅舅：？
　　表格：！
　　“那个不孝女, 白养你了！”舅舅听到乔苒说这话，立刻翻了脸，说着就要冲过去跟乔苒理论, 驻村书记和表哥赶紧一把将他抱住, 把他扣在座位上。
　　舅舅：“败家娘们, 穷酸东西！吃里爬外的死丫头，就知道你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早知道把你扔进水沟里算了, 赔钱货！”
　　他没说一句, 许瑾南的脸色就冷一分。
　　表哥见状，立刻明白金主不高兴了, 生气地对舅舅大吼：“少说两句行不行！都怪你！你忍着点不行？现在好了吧, 以后就咱家没钱！让人家以后怎么看我们！”
　　“没钱没钱呗！就是这臭娘儿们挑拨的！你对我嚷什么？”舅舅指着表哥说, “你也是没出息的东西, 你之前不是打人挺狠的吗？抽她啊！”
　　舅舅在这个时候还想让表哥去扇乔苒的脸。
　　表哥赶紧看许瑾南：“你闭嘴吧！我、我可没有打过乔苒，你别胡说！”
　　触及了真实利益，表哥对舅舅也没有了好脸色，脸黑得可怕，扶着舅舅的手泄愤似的，使劲儿掐着舅舅的肉。小孩子揪着舅舅的裤子，大声哭泣。舅舅和表哥乱成一团。驻村书记在旁边手忙脚乱，汗如雨下，不知道从何下手。
　　乔苒却轻松极了，眼神清冷淡漠，仿佛他们嘴里的敌人不是自己。
　　乔苒朝许瑾南递了个眼神，站起来往外走，一边走，一边用手拢头发。阳光下，她的头发折射出漂亮的棕红色，风吹过，露出光洁的额头，看起来比那个被他关在别墅里的女人生动好几倍。
　　许瑾南忽然有些后悔，他之前怎么没有好好观察过乔苒，没有塌下心来欣赏过她呢？她就是一只白天鹅，他居然妄想把她的光芒盖住，做自己的金丝雀。
　　许瑾南跟在乔苒后面，片刻，快走两步，从兜里摸出一根细小的皮筋递给她。
　　乔苒“咦”了一声，问：“怎么在你那儿？我早上找了半天呢。”
　　“昨天晚上忘记还你了。”许瑾南回答。
　　关于昨天晚上，许瑾南为她购买姨妈巾的事情，二人默契地缄口不言，都不再多说话。
　　乔苒飞快将头发捆成一个饱满的小丸子，拢了拢耳边的碎发，最后和许瑾南站在饭店门口的阴凉里。
　　脏兮兮的地上摆着一堆干瘪的玉米粒，刺眼的阳光反射在玉米粒儿上，金黄金黄的。饭店里的一行人还在吵闹，叫骂声一声比一声尖锐，此起彼伏，像极了农村里疯狗的犬吠。
　　许瑾南又黑又亮的皮鞋上，如今附满了灰尘，鞋侧面还粘着几块碎纸屑。
　　乔苒从没想过，最爱干净的许瑾南会跟着她在这儿受苦。她低着头，将地上的碎石子踢到一边，轻声问：“你怎么想的？”
　　乔苒说的话没头没尾，但明眼人一听就听得懂。
　　许瑾南是商人，行动做事清醒客观，就算再喜欢一个人，也不会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一个项目，几百万、几个亿就出去了。
　　风吹过，土地上的破塑料袋“哗啦哗啦”作响。
　　许瑾南脚尖前蹭，正好挡住乔苒踢过来的小石子儿。
　　许瑾南：“就这么想的，不高兴吗？你的策划案我看了，可以试。”
　　乔苒：“真话？”
　　许瑾南：“我可是很少亲自阅览初策划，这方面你倒是独一份。”
　　许瑾南看的策划案，都是通过了层层审核，挑选的最极致的几个。
　　按照原则上讲，乔苒的确插队了。
　　乔苒扯扯嘴角：“行，欠你个人情。”
　　她抬起睫毛，视线落在许瑾南口袋里露出来的香烟盒上。
　　脑袋里的记忆忽然恍惚，乔苒想起了许瑾南抽烟的样子——
　　他用两根手指夹着烟蒂，牙齿咬住烟卷，青白色的雾气往上飘动，又轻又慢，像个潇洒不羁的贵公子。
　　乔苒从没尝过香烟的味道，但她很好奇，为什么这么多人喜欢抽烟？
　　只是所有人都跟她说，“抽烟的女人不是好女人，没人喜欢”，所以她就算在桌子上看见烟盒，也不会动一下。
　　然而现在，乔苒感觉这句话太过世俗：抽烟的男人，难道也不是好男人吗？
　　自己做自己的事儿，管别人做什么？
　　于是，她指着盒子，问许瑾南：“给我来一根。”
　　许瑾南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从裤袋里掏出烟盒，示意她：“要这个？”
　　乔苒坚定地点头，勾勾手。许瑾南倒没拒绝，掀开烟盒，从里抽了一根递给她。
　　乔苒把烟拿过来，来回揉搓了一下，学着许瑾南的样子，用牙齿咬着烟蒂，问：“有火吗？”
　　乔苒长着一张清纯的少女脸，现在轻叼着烟卷，碎发随着风凌乱地附在脸颊上，有种别样的魅力，像一只勾人的小狐狸精。
　　许瑾南摸摸另一只口袋，从里面拿出个银色打火机。
　　许瑾南的缄口不言引起了乔苒的注意，她一边伸手接过打火机，一边问：“你不训我？”
　　“训你干什么？”许瑾南盯着她笑，“我现在拦你有用吗？”
　　他的模样充满宠溺，乔苒迅速低下眼睛，干脆利落地回答：“没用。”
　　现在没人能压制住乔苒。
　　许瑾南：“对啊，这种得罪人的事儿我可不干。”
　　乔苒“咔吧”一声往下按动打火机，火苗蹭地从里面冒出来，猩红色的，底下泛着蓝光。
　　风吹过来，乔苒几次都没把烟燃上，牙齿都酸了。
　　她皱起眉，把烟取下来，摸了摸烟头：“是不是潮了......没潮啊。”
　　乔苒重新咬住烟蒂，许瑾南往前走了一步，乔苒立刻警惕地看向他。许瑾南抬起胳膊，半笼着手给乔苒挡风。
　　同时，男人的阴影落下来，温柔地罩在乔苒身上。
　　许瑾南：“再试试。”
　　乔苒见状，再低眸，重新按下按钮。这一次，打火机的火苗已经不再摇曳，精准地烧卷了烟头。
　　许瑾南的目光平静地落在乔苒脸上，她的睫毛纤长，蝴蝶翅膀似的扑棱着，额角不知道在哪里蹭了棕色的泥。
　　......
　　饭店门口，书记一手扶着舅舅，一手抱着小孩子，正好看见金主许瑾南正低头给乔苒点烟。
　　许瑾南的眼神充满试探，烟卷点燃后，小心翼翼地伸手，温柔地将乔苒额边的泥点擦净。
　　书记仿佛被按了静止键，呆呆地看着两个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被搀扶着的舅舅脸色变得煞白，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如果许瑾南是金主的话，那能让许瑾南如此恭敬的乔苒.......岂不是更大一号的人物？！
　　乔苒吸着烟，也看见了走出来的一行人。火辣的烟味儿蹿入鼻腔，呛得她差点咳嗽出来，但为了不露怯，只好努力憋着气，眼睛崩得发红。
　　许瑾南抽烟的时候潇洒得像是贵族公子，怎么到了她这儿，如此狼狈。
　　许瑾南说：“这烟比较烈，你不习惯，给我吧。”
　　其实不烈，许瑾南故意这么说，保全了乔苒的面子。乔苒也立刻坡下驴，赶紧把烟递给他，说话的时候实在忍不住了，才用力咳嗽了两声。
　　驻村书记没想到曾经最乖巧的学生，从大城市回来，居然变成了能抽烟，会骂街的女人，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尴尬地朝乔苒笑。刚才跟乔苒叫骂的舅舅也嗫嚅着嘴，满脑子想的都是“扶贫不服你”这句话，唯唯诺诺地来到乔苒面前，将小孩子扯到身前。
　　舅舅：“快给你表姐道歉，不然以后你表姐不给你买玩具！”
　　小孩子还没说话，乔苒立刻堵住她的话：“不用叫，叫了也没玩具。”
　　小孩子一听，眉头皱起，“小贱种”这三个字还没发声，就被舅舅一把捂住了嘴。舅舅知道这次把乔苒得罪狠了，生气地一巴掌扇在小孩子屁股上：“都怪你！没事儿多嘴！”
　　小孩子“哇”的一声，又哭了，饭店上挂着一个长方形的木牌匾，上面印着的字儿歪歪扭扭，一看就是自己刻的，随着孩子的叫唤声，牌匾忽然一下“砰”地砸在了地上，溅起一片灰土。
　　木板发霉的涩臭味儿传来，舅舅心情更加糟糕，骂得更欢了。
　　另一边，许瑾南把乔苒吸过烟放进自己嘴里，牙齿缓慢地碾过她咬过的地方，唇瓣微抿。间接接吻，亲密又暧昧。乔苒看着眼热，有种被占便宜的感觉。
　　好在许瑾南没过分，吸了两口便掐灭了烟，垂首，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抽烟的感觉怎么样？”
　　乔苒摇头：“算了。”
　　她说着，却抿嘴笑了，眼睛亮晶晶的，显然心情很好。伴随着乔苒娇俏的模样，许瑾南也薄唇一勾，兀自摇摇头，仿佛在说“真拿你没办法”。
　　只是下一秒，乔苒再次提议：“喝酒吗？”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许瑾南眉毛上挑, 同时，一阵风吹来, 黄土滚滚。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捂住鼻息, 等尘土的雾气落下，许瑾南开口：“现在？在这种地方吗？”
　　在这荒郊野岭找酒喝，的确不是什么容易事儿。
　　乔苒双手背后, 摇头晃脑，故意反问：“不行？”
　　许瑾南笑，连连点头：“行, 怎么不行？你现在就算要天上的星星, 我都得给你摘。”
　　许瑾南说话的语气极其温柔，宠溺至极：“这可是你第一次对我提要求, 你放心, 我肯定给你准备好喽。”
　　乔苒哼出一声，下巴用力向上挑着，自己甚至都没发现, 这副样子像极了恃宠而骄的大小姐。
　　乔苒很快上了许瑾南的车, 一路上, 许瑾南不停打电话，内容无异于是“如何把红酒移到山里”。
　　时间一长，始作俑者乔苒在车里连连抿嘴, 脸上发烧, 到了最后，甚至有些坐立难安。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交通也不发达, 能有水喝已经很不错了, 喝上好的红酒简直难如登天。
　　难道——
　　让直升飞机送过来不成？
　　乔苒挠挠下巴, 许瑾南对她好了一点，她就飘了，怎么能冲动提出这样的要求？她和许瑾南现在关系微妙，给他出如此难题，多不礼貌。
　　最后，等许瑾南最后一个电话挂上，乔苒沉默片刻，说：“如果实在没有也行，也不一定非要现在喝。”
　　许瑾南笑：“我肯定给你办好。”
　　乔苒：“......”
　　乔苒：“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跟我可没关系。”
　　尽人事听天命，许瑾南之前做了那么多让她不舒服的事儿，现在折磨折磨他，也是应该的。
　　要是真追究起来，她现在能给他个台阶下，还算善良了呢。
　　这么一想，乔苒立刻心情愉悦，坐在副驾驶上跷起了二郎腿，脊背都挺直了。
　　乔苒把脑袋转过去，看着窗外，拖拉机的车灯忽然一闪而过，车窗豁然反射出许瑾南此时的模样来。
　　他鼻梁高挺，就算没有看到正脸也能感觉得出他形象优越，右耳戴着蓝牙耳机，神色专注。
　　乔苒忽然想起了曾经在别墅书房，许瑾南处理工作事情的时候，也是这种肃穆的样子，他办事情的时候总有一种“必须达到目的”的狠劲儿。
　　冰封的心已经受到触动，开始扑灵扑灵的颤动。
　　乔苒不再在窗户的倒影上偷看许瑾南，闭上眼睛的，开始假寐。乔苒本来没打算真的睡觉，可许瑾南的声音越来越远，最后一点也听不见了。
　　等乔苒醒来，车子已经停在宾馆楼下。
　　乔苒迅速弹坐起来：“怎么不叫我？”
　　许瑾南：“在这儿睡，比在上面睡舒坦吧。”
　　乔苒嘟囔：“都一样。”
　　宾馆的环境实在令人汗颜，客观来说，的确在车里更舒服。
　　只是——在许瑾南的车里睡觉，她肯定会胡思乱想。
　　许瑾南绅士地将乔苒车门打开，伸手想搀扶她的手腕。
　　乔苒拢拢头发，仿佛没见到他的举动似的，轻轻从他身边走过。
　　风刮过她的发丝，发尾的轻柔地蹭在了许瑾南的鼻尖处。
　　“......”
　　许瑾南默默将手收回，放回兜里。
　　路上一个灯都没有，只有清冷的月光从上方安静地投下来，让他黑色的影子落在地上。
　　深夜之下，没人能看清他的神情。
　　乔苒似乎发现他没动弹，在前面问：“怎么了？”
　　许瑾南抬起头，视线和她隔空相撞，下一秒，扬起一个笑，继而大步朝她迈过去。
　　许瑾南替她推开门，脏兮兮的白灰沾了一手。许瑾南随意甩了甩，然后说：“酒已经送到了。”
　　宾馆破败，走廊处的窗户没有一个完好的，全都漏了风，地上零零散散地躺着灰白色的墙皮，一看店主就不是一个喜欢收拾打理的人。
　　乔苒回头多看了许瑾南一眼，这种环境，他居然也能跟着住这么久。
　　乔苒走上二楼，发现自己屋子门口正杵着两个彪形大汉，他们穿着西装革履，皮鞋擦得锃光瓦亮，和此时的环境形成鲜明对比。
　　乔苒问：“你的人？”
　　许瑾南往前一步走，接过彪形大汉手里的酒瓶：“怎么样，我是不是还算有点用？”
　　许瑾南一共让人带了几个种类的酒，白酒啤酒红酒全都打包了过来。
　　乔苒看了袋子一眼，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许瑾南扮猪吃老虎，该不会想把她灌醉，然后......实施恶行吧。
　　许瑾南将两个黑衣人打发走了，很快，两个人走进房间。
　　地上全是脏兮兮的泥垢，门打开，地上戳着一根沾满了泥土的棍子，一看就是上午刚从楼底下拎上来的。
　　许瑾南哼笑一声：“防我呢？”
　　乔苒摸摸鼻子，赶紧将棍子拿到一边，沾了一手泥：“别胡说八道，这儿人杂，我有点安全意识不是正常的吗？”
　　乔苒看着手心里的黏泥，想找个布擦干净，可桌子上的抹布灰突突的，甚至比她手还脏，乔苒快走到卫生间，拧开锈迹斑斑的水龙头。
　　水龙头“咕噜咕噜”响着，愣是一滴水都没调出来。
　　许瑾南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手帕，走到乔苒面前，递给她：“用这个。”
　　“啊——”乔苒拉着长音，用满是泥泞的手掌在他面前晃，“这么金贵的帕子，擦我这个是不是不太合适？”
　　许瑾南的东西，没有便宜的，瞧这帕子上绣着的金边，估计比一晚上房租都贵。
　　许瑾南却直接将帕子塞进她手里，甚至用力在她手心擦了擦：“跟钱有什么关系，手帕就是用来擦的，什么都干不了，再贵也是废物。”
　　乔苒：“行，不愧是许总，有格局......反正不是我买的，你都不嫌弃，那我就别庸人自扰了。”
　　乔苒点着头，拿着手帕使劲儿搓手心。
　　她曾经就是太替别人着想，才总是生活得不快乐，但其实回过头来想想，别人的情绪，管她什么事儿？
　　人家自己都说不在意了，自己还内耗什么？也不知道感动谁。
　　乔苒擦完手，跟着许瑾南朝屋里走，许瑾南刚要到桌子边坐下，一阵风吹过，乔苒迅速冲到许瑾南身边，飞快拉开抽屉，抓起昨天晚上买的卫生巾，一股脑地全部塞进去。
　　许瑾南：“......”
　　乔苒拿过许瑾南手里的东西，主动放在桌子上：“就在这儿。”
　　她的潜台词：别的地儿变乱转。
　　许瑾南心里笑得前仰后合，乔苒生机勃勃的样子真是比之前可爱太多了，可他怕自己吓坏乔苒，只是轻轻弯了弯嘴角，然后体贴地说：“行，听你的。”
　　乔苒第一杯喝的是白酒，许瑾南拿着早已准备好的酒杯，直接给她倒满。
　　乔苒心里默默夸了一句“大气”，然后鼻尖凑到杯子面前，还没深吸一口气，立刻呛得发痒。
　　乔苒捂住嘴巴，硬生生忍住喷嚏。
　　她缩回脖子，嘴巴往下裂。
　　乔苒：“倒这么多，喝不完岂不浪费？”
　　“好不容易放纵一下，得尽兴。”许瑾南做了个请的姿势，“茅台，新日期，给你尝尝。”
　　乔苒硬着头皮，屏住呼吸，轻轻抿了一口，嘴巴立刻又辣又涩，像是蘸了酒精的辣椒，从嘴巴里窜到鼻腔，瞬间又漫到嗓子眼。
　　她再也顾不上脸面，当着许瑾南的面做了个呕吐的姿势。
　　许瑾南心里笑得七扭八歪，却贴心地把早就准备好的水递给她：“漱口。”
　　乔苒仰起脖子，愣是漱了十几次，才稍微好受了一点，皱着眉用一种极其疑惑的眼神看着他，问：“这有什么好喝的？你们怎么这么上头？”
　　许瑾南拿起旁边的啤酒，朝她推了推：“各有喜好，你尝尝别的，没准喜欢这个呢？”
　　这次乔苒学乖了，只让许瑾南倒了一点点。白色的泡沫在杯子里缓缓上升，像装在玻璃里的棉花糖，倒是好看。
　　啤酒的味道跟白酒很不一样，不辣不呛，倒是有一种......奇怪的味道。
　　乔苒品尝了一下，最后还是摇摇头，主动拿起垃圾桶，全吐了。
　　刚要说话，忽然一只半个指甲盖大小的黑虫子当着她的面，从桌子上滋溜一下爬了过去，乔苒蹦得老高，连连后退。
　　传闻中，最有洁癖的许瑾南却拎起旁边脏兮兮的抹布，平静地摸了一下，随手扔进垃圾桶里。
　　乔苒：？
　　许瑾南习以为常：“小时候没见过？这种地方有蟑螂多正常，估计不仅桌子上有，墙缝里，床上也有。”
　　这么说着，乔苒整个人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她小时候就害怕虫子，之前因为虫子，还被表哥侮辱训斥，说她没公主命，倒是生了一身公主病。
　　乔苒来的这几天，没在这儿吃过饭，估计是酒的麦芽香将这些虫子引诱了出来。
　　许瑾南观察着乔苒的神色，重新从袋子里拿出一只高脚杯，倒上鲜艳的红酒，晃了几下醒酒，然后绅士地递给她。
　　许瑾南：“我过几天回公司办点事儿，不如搭个伴，你跟我一起回去。”
　　乔苒：“......”
　　还没等她说话，许瑾南却站起来，两个人的身高差一下拉开距离，乔苒警惕地往后退了几步。
　　乔苒：“你不会想把我绑回去吧？”
　　许瑾南苦笑：“看来我在你心里是挺混蛋的，我为了之前对你的所有不尊重和不欣赏，道歉。”
　　乔苒收起笑容，意识到许瑾南这次是认真的。
　　许瑾南打的小算盘，乔苒听得清清楚楚，但忍不住听下去，同时，心里的小人儿却告诉她，一定要理智。
　　许瑾南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精致的小首饰盒，掀开盒子，里面露出一枚闪闪发光的钻石戒指。
　　这枚戒指乔苒见过，电视主持人说，许瑾南将他以百万价格拍下后，戒指就石沉大海了。
　　因为乔苒并没有收到过这个礼物，所以她自然而然地认为，许瑾南将它送给了别人。
　　为了这事儿，她还耿耿于怀了好久。
　　只是没想到，这枚戒指一直在许瑾南身上，他不停找机会给她。
　　可当发现真相后，乔苒忽然感觉，她的心情似乎并没有那么愉悦和窃喜。
　　许瑾南：“这是我很久之前出差的时候，拍卖会拍下的，一直没机会给你。”
　　他声音很低，却很重，每个字都带着试探。这个叱咤风云的业界新贵如今对她低下高昂的头，像极了她曾给他低头的样子。
　　卑微，讨好，小心翼翼。
　　许瑾南问：“可以跟我回家吗？”
　　“回家”两个字，听着温暖，乔苒实际觉得刺耳，就连心里的那些小涟漪都不想搭理。
　　哪里是她的家？
　　是这里对她恶语相向的亲戚，还是城市里关押她的华贵城堡？
　　乔苒看着真诚忏悔的许瑾南，不心软是假的，可片刻，她却扯出一丝笑来。
　　她的笑比外面的风还要冷。
　　二十多年，她活得谨慎，对父母，对兄弟姐妹，对爱人，甚至对陌生人她都体贴入微。
　　如今凶狠了起来，这些人倒是对她温柔起来了。那她之前对他们的好，有什么用呢？
　　一句道歉，值几个钱，轻飘飘地随风而去，算得了什么的。
　　乔苒握住桌子上的高脚杯，将里面的红酒一扬而尽。她全部咽下去，像是想把之前的委屈全部咽下一样，等擦干净嘴巴，她清晰冷静地问：“你是让我相信你吗，凭什么呀？这年头，道歉就一句话？”
　　她不是任人宰割的小猫咪。
　　该报的恩，她报完了，剩下的路，她想走得自在。
　　乔苒冷淡地看着许瑾南，许瑾南握紧首饰盒，同样也看着乔苒。
　　一瞬间，暧昧的气氛急转而下。
　　乔苒面若冷霜，嘴角却扬起微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恋爱脑是会毁终生的，我也不想以后再被你们道德绑架着生活。许总，你不是要道歉吗，那补偿我吧，既然这样，我是不是可以开条件？”
　　外面的风很冷，很快都吹到屋子里。乔苒搓搓手，放在嘴边呼了一下，然后对许瑾南扬起了和之前一样甜美的笑。
　　许瑾南垂下眼睫，两三下脱掉自己的昂贵外套，搭在她肩膀上。
　　乔苒鼻腔里很快钻进熟悉的香气，仿佛有安神的作用一样，让她的情绪很快平静下来。
　　但她依然冷感地看着他，对自己刚才的话，丝毫没有想反悔的意思。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炸奶酪！刨冰！快来看看！”街道两边全是摆摊的小商贩, 他们尽情吆喝着。五颜六色的气球挂在其中一个人身上，身边围了好多小孩儿, 看起来热闹极了, 和山上的寂寥形成鲜明对比。
　　乔苒和许瑾南走在街上，两个人气氛暧昧又尴尬，双双沉默着。
　　乔苒到最后, 也没说出要许瑾南如何“补偿”她。
　　许瑾南如同乔苒的小跟班，不停的观察着乔苒的表情，乔苒多看一眼的东西, 他都立刻捧到她面前, 然后用眼神询问“这样算补偿吗？可以原谅我了吗？我错了，你让我坐什么都行。”
　　乔苒：“......”
　　乔苒将他拿过来的古董放回原处, 然后双手叉腰, 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一眼，然后说：“你不用这么跟着我，我还没想好怎么补偿, 你就算再讨好我也没用啊......而且你好像也不太会讨好别人。”
　　许瑾南身体挺得笔直, 眼睛里全是刚毅：“我可以学。”
　　他立正的样子像极了入伍的兵, 而乔苒就是他的队长。
　　可面对如此俊俏又高大，有钱又听话，样样比她行的兵, 除了舒坦以外, 没什么特殊的感觉了
　　乔苒左顾右盼，很快就不再搭理许瑾南, 被琳琅满目的稀奇玩意儿吸引住了目光。这里的东西和城市里的不一样, 全部都是人民的智慧组而成的, 丝毫没有“科技与狠活”。
　　乔苒忍不住感叹：“贫富差距真大, 咱们在上面连水都得省着，这儿还挺繁华。其实没隔几公里吧。”
　　许瑾南：“山里太传统，不是他们不改进，是他们害怕改进。但你放心，很快就通车了，到时候山里面的孩子也会有好生活的。
　　他观察着她的表情，神色专注，如果业界的那些大老板们看见冷漠无情的许瑾南如此殷切，一定会惊掉大牙。
　　乔苒双手插兜，走到炸奶酪的那里排队，随口揶揄他：“不愧是大老板，挺会画大饼。”
　　许瑾南不仅不生气，甚至语调都轻快了起来：“在这儿我不是大老板，顶多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追求者罢了。”
　　乔苒扭头看了他一眼，瘪嘴。
　　被这种天之骄子追求，真折寿。
　　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吵闹的声音，乔苒立刻又八卦地看过去。商贩们满嘴都是方言，语速很快，机关枪一样叭叭的，大概就是谁占用了谁的摊位，谁摊位的空间太大了等等。
　　除了乔苒，许瑾南居然也多看了那边几眼，阳光落在他身上，此时倒还真接了几分地气。
　　乔苒忽然觉得有点想笑，曾经的她从没想过，她能带着许瑾南来这种市井人家，更没想过，许瑾南还会穿着昂贵的衬衣，走在这种歪歪曲曲的小路上，跟她一起吃着路边摊。
　　如果能拍照记录就好了。
　　炸奶酪的香气随着人流的涌动，激烈地散逸出来。
　　商贩把面团放进“滋滋滋”冒烟的油锅里，只听“刺——”的一声，面团就裹了一层金黄色的壳，馋得在一边的小孩子走不动道。
　　“妈妈，我也想吃这个！”
　　在街边乱糟糟的吵闹声中，乔苒旁白的妇人和商贩开始了一言我一语的讨价还价，没多久，小孩子又看上了另一边的烤培根，馋得口水都要留下来了。
　　乔苒看着那个小孩子，忽然想起了前几天洒了水的小破孩儿，他们也是这样小的年纪，却背负了巨大家庭压力。
　　乔苒小时候，除了看书就是帮爸爸妈妈编织东西卖钱，从没来过这种集市，也没吃过“炸奶酪”和“烤培根”。
　　如今可以吃了，但好像没有想象中快乐了。
　　乔苒抬起脑袋，还没说话，许瑾南就帮她说了：“我多给你买点，带回去分给他们吃。”
　　乔苒：“你怎么知道我想说什么？”
　　许瑾南：“我们在一起了那么久，这些我再看不出来，那可过分了。”
　　乔苒看他顺眼了许多，主动朝许瑾南竖起大拇指。
　　乔苒：“行吧，许总得一分。”
　　“......”
　　风还是凉的，只是没那么刺骨了。许瑾南仿佛听不见周围的叫嚷声，满眼都是乔苒。
　　他刚才说话的时候，一直在探究乔苒的表情，希望她可以明白自己的心思，希望她对自己的话产生心动的感觉，但话再浪漫，乔苒也如同铜墙铁壁，软硬不吃，对他完全没朝男女之情上考虑，甚至兄弟似的朝自己竖起大拇指。
　　乔苒哪儿知道许瑾南在想什么，一路吃吃喝喝，买了很多小孩子能穿的袜子衣服，还抓了一些种子。
　　乔苒说：“如果那群人有信念，这些种子一定会开花结果，到时候就不至于连饭都吃不上了吧。”
　　许瑾南大包小包地在后面跟着她，闻言道：“既然他们没有信念，你买这么多种子干什么？”
　　乔苒说：“大人没信念，小孩儿有啊。”
　　大人已经碌碌无为了，小孩儿却不一样，他们是无辜的，像地里的小秧苗一样，还在成长中，只要摆正方向，多加劝导，一定会比现在这一批老人儿强。
　　山里那么多人，总不能因为几个坏种子，把所有希望都放弃。
　　随着一路的采购，许瑾南陆陆续续挂掉了许多电话，起初乔苒装作听不见，可电话来得太过频繁，于是乔苒转头问：“有事儿就接，如果不方便我听，你跟我说声就行。”
　　许瑾南云淡风轻道：“都是公司的事儿，现在接破坏氛围。”
　　曾经的许瑾南，不是在接听电话，就是在接电话的路上，现在倒是一心一意陪着她了。
　　乔苒点点头：“随你。”
　　出口关心一定是仁至义尽，接不接电话是他的事儿。
　　做人，少替别人拿主意。
　　只是——
　　乔苒不易察觉地勾起嘴角，这种使唤顶级大佬的感觉，真爽！
　　乔苒继续开始了采购之路，许瑾南像他的小跟班儿似的，拎着包走在后面。一路上不少人打量着两个人，似乎都在猜测两个人的关系，毕竟许瑾南穿着干净模样帅气，乔苒则随便套着粗布大衣，只有那张脸是俏丽的，可许瑾南却小心翼翼地跟着乔苒。
　　两个人站在一起，甚至形成了一幅别致的画儿。
　　日头渐渐落下，商贩们的吆喝声也逐渐变得有气无力。他们有的人面色欣喜，钱包鼓鼓，有的人唉声叹气，失魂落魄地盘点自己买了多少东西。随着夕阳升起，商贩们终于都陆陆续续地收拾东西，拖车离开了。
　　乔苒和许瑾南采购完，将车的后备箱塞得满满当当，就连车的后座都没放过。
　　乔苒拍拍手，坐回副驾驶上，转头看着车狼藉的内室。座位上堆满了水果和衣服，底下还蹲着几箱水。乔苒看着惨不忍睹的座椅，有些不落忍地说：“许总，我们是不是把这辆车用得太狠了啊。”
　　座椅压得这么扁，地垫也弄得脏兮兮的，是不是不太合适。
　　许瑾南漫不经心道：“车本来就是用于运输，这是他的工作。”顿了下，又用一副极其认真的样子说，“能不能别叫我许总？”
　　乔苒说：“我这样叫着舒服，感觉特别适合现在的我们的关系。”
　　陌生又熟悉，不该见面又不得不见面。
　　许瑾南终是没再说什么。
　　天色逐渐昏暗起来，银河上落下数不清的星星，星星们闪烁着银光，仿佛许瑾南脖子上的白金项链。
　　这根项链是乔苒买给许瑾南的生日礼物，价格不贵，但对于她的工资来说，已经算价格不菲了。
　　在乔苒的记忆里，许瑾南从没戴过，她一直以为因为项链拿不出手，还难过了好几天来着。没想到现在他倒是戴上了。
　　似乎感受到乔苒的目光，许瑾南开口道：“看什么呢？”
　　乔苒迅速收回目光，想说一句“没看你”，但怕许瑾南觉得自己“此地无银三百两”，于是还是沉默地低下了头，什么也没说。
　　车里逐渐变得安静，只听得到交错的呼吸声。
　　车辆行驶在土路上，车身逐渐前倾，明显上了山。轮胎时不时地掉进坑里，一摇又一摇的。
　　一包被压扁了的纸巾从挡风玻璃后面的台子上掉下来，引擎回火的声音随着路途的陡峭越来越大，乔苒一只手用力握着安全带，另一只手使劲儿扣着座椅。
　　乔苒屏气凝神，许瑾南神色专注情绪平稳，仿佛不管出现什么事情，他都不会慌张一样。
　　路终于变得平稳，乔苒这才松了口气，将纸巾盒捡起来放在一边。
　　许瑾南看了她一眼，眼睛里带着笑，道：“我开车稳，瞧你怕的。”
　　乔苒反驳：“之前都是司机开车，你只管在后排坐着。谁知道你技术行不行？”
　　许瑾南很少被人这么回怼过，听完之后居然哈哈大笑，似乎心情极好。看着如此活络的许瑾南，乔苒甚至有些不适应，她想，还是之前那个不落世俗的冷面魔鬼好相处一些，跟那时候的许瑾南交流，只要不说话就行，现在还得被他这古怪的脾气折磨。
　　微博上的那些粉丝，把许瑾南吹得神乎其神，说他“不近女色”“冷静自持”，如果现在给许瑾南拍一段视频，一定震惊所有人。
　　乔苒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脑洞，开始想象起那些粉丝和业界大咖“难以置信”的表情了，这时，许瑾南的手机铃声响起，这次，许瑾南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按了下蓝牙，终于接了。
　　许瑾南：“喂？”
　　声音没有和蓝牙连接上，而是通过车辆的音响外放了出来。
　　“喂？你可算接了！”电话那边，秘书林于渊大呼一声，语气焦急道，“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话音戛然而止，许瑾南的蓝牙耳机连上了。
　　林于渊的声音巨大，在轿车的内室中久久回荡，像巨石砸破水面似的，波纹一圈圈地往外扩散。
　　乔苒：“......”
　　乔苒挠挠耳朵，装作什么也没听到的样子，然后侧头看着旁边模糊的车窗，半眯起眼睛，耸着肩膀，假装泛起困意。
　　乔苒躺在副驾驶座上，腰都软了下去，这舒适程度可比晚上宾馆的那架硬板床好多了。
　　夜里天冷，雾气已经爬满整个玻璃。
　　许瑾南罕见的沉默了一下，然后看了乔苒一眼，淡淡地回复林于渊：“先不回。”
　　许瑾南的蓝牙耳机质量极到好，乔苒虽半闭着眼，实际高高竖起耳朵，却愣是一个音节都没听见，只能靠着许瑾南的回答硬猜。
　　许瑾南：“让他们闹，就算输——其实也没关系。”
　　在许瑾南的世界里，打仗只有在商场上。
　　许瑾南继续对林于渊说：“你是我最得力的助手，这个时候，我当然最相信你。”
　　乔苒怀疑，许瑾南的公司出了事儿，只是他在她这儿，所以才没能赶回去。
　　乔苒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为了不让许瑾南发现，摆出了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手机屏幕亮起，乔苒忽然停顿了一下，大拇指在键盘上久久没有落下。
　　之前为了让许瑾南少出现在她的生活里，乔苒将关于“许瑾南”的所有东西都放进了黑名单，只有稀稀疏疏的内容会逃脱系统的检查，只是山里面的信号差，乔苒看手机的频率少，久而久之，她已经很久没有关注许瑾南的事情了。
　　可是，她有什么必要去查许瑾南吗——
　　许瑾南发生了什么，跟她没有关系。
　　她何必关心他呢？多此一举。
　　那许瑾南为什么不回去呢？
　　答案仿佛就在她胸腔处，似乎可以喷涌而出，但却有个石头一样的东西堵着。
　　不可能。
　　乔苒脑袋里冒出三个大字，许瑾南不可能是为了她，才在这里停留。
　　就算是为了她，那也不至于用他的公司做赌注。
　　她不过是一个被他资助的穷学生，刚毕业的小娃娃一个，哪儿这么重要？！
　　车窗倒影上，许瑾南皱起了眉，似乎和林于渊意见不统一，又碍于乔苒在一边待着，于是直接挂断了电话。
　　车内再次陷入诡异的沉默。
　　乔苒终于暗暗在微博上搜索了许瑾南的名字。
　　她扫了许瑾南一眼，见他专注地开车，视线这才回到屏幕上，点开搜索。
　　乔苒看到爆炸性文案，差点猛得坐起来。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家财万贯，人人畏惧的许瑾南......居然要——破产了？！


第33章 
　　乔苒将从山下小镇上买的东西分别送给村民, 村民们排着长队，不约而同地探着脑袋往前看。
　　夕阳下, 村民们身上都披着橘色的光, 脸上也红润润的。
　　小孩子们在不远处跑来跑去，手里都拿着从集市上买的炸糕。他们从没下过山，也没吃过这种洋气玩意儿, 今天解了馋，高兴得不得了。他们一个接一个的跑到乔苒面前奶声奶气的道谢，惹得乔苒心情更加雀跃, 嘴角忍不住上扬。
　　小孩子懂事儿的把炸糕递给乔苒：“姐姐也吃, 姐姐吃。”
　　乔苒：“姐姐吃过啦，妹妹吃。妹妹吃好了, 姐姐高兴。”
　　一听到姐姐高兴, 小孩子赶紧咬了一大口给乔苒看。
　　乔苒夸赞：“真棒。”
　　小孩子高兴的跑到朋友中间，绘声绘色的表演，说乔苒是如何夸赞她的。乔苒看着这些小囡囡, 心都化了, 一边给村民发东西, 眼睛一边朝那些孩子看。
　　这些才是希望之光啊。
　　这时，舅舅站在驻村书记身边，搓着掌心觍着脸问：“书记, 这种活儿我来做就行, 乔小丫头体质不好，要是在我们这儿累着了, 到时候怎么跟许总交代呢？”
　　乔苒心情好, 懒得跟他计较。将眼神从那些孩子中收回来, 瞥了舅舅一眼, 将手里的矿泉水递给村民，然后腾出手，大方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核桃。
　　舅舅喜笑颜开，张手就要拿：“怎么，孝敬我的？”
　　乔苒合上掌心，轻轻用力，只听“咔吧”一声，核桃应声而开。
　　驻村书记一愣，似乎没想到乔苒这么大力气，舅舅的脸色也耷拉下来，只有乔苒笑眯眯地摊开手掌心，将里面和核桃碎渣渣给舅舅看。
　　乔苒：“给你听个响，让你知道我现在体质多好。别说分发东西了，就算是打一架，我都能赢。”
　　核桃是许瑾南专门给她买的纸皮核桃，一捏就碎，虽然是小把戏，但骗骗舅舅轻而易举。
　　舅舅从没受过这种气，更别提欺负自己的乔苒了，随即当着所有村民和孩子的面儿指着乔苒的鼻子，大声问：“你这话什么意思？是要打我呗？”
　　乔苒还没说话，站在乔苒面前等待领物资的村民不乐意了，见状立刻大喊：“你干什么？指谁呢！”
　　村民是个壮汉，脑袋上绑着白头巾，手臂上全是鼓鼓的肌肉，一看就是干重活的家庭顶梁柱，说话中气十足，比舅舅的声音一下子高了几个度。
　　舅舅：“我、我跟我外甥女说话，管你什么事儿！”
　　壮汉一掌拍在桌子上，震耳欲聋“啪”的一声响，乔苒都吓了一跳，默默往后退了退。
　　壮汉厉声道：“放狗屁！你算个鸡毛掸子的舅舅？我警告你，乔苒是我们的恩人，你再挑衅一次，以后我们都不让你好过，信不信！把手放下来！不然给你剁掉！”
　　“就是！你算个什么东西！手指着谁呢！”壮汉身后排队的村民叫起来，烈阳之下，像极了披着金色战袍的护卫。
　　小孩子也不打闹了，纷纷叉着腰，小大人似的堵在舅舅面前，斥责道：“这么大人了都不知道廉耻，羞羞羞！”
　　舅舅老脸通红，仿佛没想过自己会被众人一同攻击，立刻扯着嗓子反驳：“如果不是我，你们的恩人都不会有机会出去上学，都不会遇见许总，你们要说感谢，还得算我一个呢！”
　　村民麻骂骂咧咧的说：“我们还不知道你？要不是你把乔苒的学费骗走，乔苒也不至于差点上不了学，还好遇见了许总的资助！”
　　乔苒没想到村民全都知道这些私密事儿，看向驻村书记。
　　乔苒：“书记，我家的事儿他们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驻村书记叹气：“咱这小山村，瞒不了多少秘密。”
　　乔苒：“那我爸妈......他们也知道我所有的事情？”
　　驻村书记点头：“当然。”
　　舅舅跟村民们吵得不可开交，舅舅额头被气得青筋暴起，抄起地上的大石头就要朝人群里砸。
　　驻村书记见状，怕闹出大事儿来，赶紧上前调解：“行了行了，你们都少说两句，我还在这儿呢，给我点面子。”
　　舅舅却不认输：“你们一帮无赖，得了点好处就认娘了？瞧瞧看看，这可是乔苒，你们不是最看不起他，说她赔钱货吗！”
　　舅舅吐沫横飞，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一个个地往人群里扔：“乔苒小时候你们不是也看不起她，欺负她吗？现在收了好处，怎么倒指责我了！别以为你们一个个是什么好东西......”
　　村民们大叫着：“那是我们之前没脑子，受你的撺掇，但我们敢作敢当！也可以认错道歉！乔苒现在就是我们的大英雄！老爷们，错了就是错了！那你呢！”
　　舅舅咬着牙握着拳，气得直哆嗦：“丢人，给一个小丫头片子道歉，丢老祖宗的人啊......”
　　在这教育和认知低下的小山村里，在阳光尚且能找得到的地方，粗鄙和良知终于打了起来。
　　乔苒低下头，手里的矿泉水在阳光的照耀下清冽无痕，在桌子上折射出一个漂亮的白色光斑，乔苒用另一只手接着，光斑仿佛被她承载在掌心里了似的。
　　在一片喊爹喊娘的叫喊声中，乔苒心如止水，片刻，朝不远处望去，许瑾南正站在不远处的树荫下，正坐在石砖上看手机，双腿修长，像极了落魄的贵公子。他的位置极不起眼，估计村民们都没见着他。
　　许瑾南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消息，用力皱了下眉，然后熟练地掏出一根烟塞进齿缝里。
　　猩红的火苗冒出，紧接着是袅袅升腾的白雾。
　　乔苒许瑾南身上下过很多功夫，这种动作和神色只见过几次，大多是他遇见棘手事儿的时候。所有人都说许瑾南做事不动声色，只有乔苒知道，他只是将烦躁缩小化，落在生活的细节上。
　　只有爱他的人，才能参透他每一处异样。纵使乔苒多不想承认自己的情感，但她骗不了自己，区区一个眼神，她就能知道许瑾南此时是什么情绪。
　　许瑾南的公司可能真的状态很差。
　　最后，事情由舅舅离开而告终，许瑾南立刻站起来接她，村民们这才看到许瑾南，立刻纷纷对他表示感谢。
　　乔苒坐上了许瑾南的车，拉安全带的功夫，许瑾南没绕弯子，直截了当地问：“一起做伴回去吗？”
　　-
　　山里和机场离着很远，开了足足一天，才终于赶到。
　　乔苒之所以答应许瑾南回去，是因为自己请的年假到期了。只是当她看到许瑾南喜悦的神色后，有些不好意思，仿佛她是因为许瑾南才回去的似的。
　　两个人坐在候车厅，乔苒拿着机票，发现两张票依然都是商务舱。
　　许瑾南这个人注重品质，从来只坐商务舱，说人生重在享受，不然赚这么多钱做什么？
　　但他现在破产没钱了，怎么还这么不节俭呢。
　　乔苒刚打算问他，话到嘴边，舌头却抵住上颚——她有什么可问的？
　　许瑾南想订什么票订什么呗，管她什么事儿。
　　少操心，活得久。
　　于是乔苒重新低下头，这时，一瓶拧开了盖子的矿泉水递了过来。
　　许瑾南说：“一直不喝水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乔苒：“......”
　　可恶，如果现在不对许瑾南说几句真话，她估计会愧疚好一会儿。
　　乔苒默默仰头喝了几口，然后递给他，本着你来我往的念头，说：“你怎么买的商务舱？经济舱挺好的，现在我们不是应该节俭吗？”
　　许瑾南：“你不是说晕机吗？商务舱的服务更好一点。”
　　原来是因为她晕机才破费的啊，乔苒立刻更加感觉自己责任重大了。
　　乔苒把票放进兜里，轻描淡写地说：“我已经不晕机了。我的意思是你别浪费钱，破产了就从头再来，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候。”
　　许瑾南：“......我什么时候破产了？”
　　乔苒：“你不用瞒着我，我看微博了。”
　　周围的气氛罕见地沉默了一下，乔苒双手插兜，看着自己沾着泥土的脚尖，尴尬的脊椎僵直。
　　现在许瑾南是关键时期，顾及面子才没有跟她说破产的事情，她现在这么直白地点出来，是不是对许瑾南造成了精神压力？
　　乔苒一下更愧疚了，她的手在口袋里抓了两下，然后扬起标准的甜妹微笑。
　　乔苒：“我的意思是，就算破产了也可以东山再起......你笑什么？”
　　许瑾南一口一口地抿着水，嘴角上扬，眼睛里全是抑制不住的喜气。他说：“那些都是营销号，我只是暂时没那么多钱，但不至于破产。”
　　乔苒琢磨着“暂时没那么多钱”，看着许瑾南喜上门梢的奇怪表情，又想起昨天自己给村民分发东西时许瑾南烦躁的模样......
　　乔苒把嘴巴里的疑问吞了进去，像许瑾南这样强大的人，好面子实在属正常。更何况，他现在正在追求她，所以更有理由隐瞒“破产”的真相。
　　于是乔苒乖巧地点了点头：“哦——原来如此，没事，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赢的。”
　　许瑾南看着乔苒软糯的模样，恨不得伸手轻轻捏她的小脸蛋。只是理智告诉他，现在还不到时候，如果把人吓着了，以后可能带不回家。
　　许瑾南握着矿泉水瓶，水瓶侧面印着淡粉色的口红印，鲜艳的颜色正如同他此时蓬勃的情绪一样。
　　他的乔苒又回来了，那个只关注他，担心他，偏爱他的乔苒，终于回到了他身边。
　　朗廷大厦
　　乔苒跟着许瑾南很快就上了飞机，坐下没多久，眼皮就开始打架。乔苒使劲儿掐大腿肉都抵抗不住困意。
　　曾经，乔苒对许瑾南百般讨好，在他面前没露出过丑态，就算再晕机，也从不会在他面前睡觉。飞机上仰着脑袋睡觉容易让嘴巴张开，流出口水。
　　乔苒忍了好一会儿，转头看向绅士的许瑾南，忽然清醒了一瞬间——
　　唔......凭什么为了许瑾南，要自己忍着不睡觉呢？
　　乔苒松开自己大腿，用力揉了揉。
　　丑就丑，流口水就流口水，自己舒服才行啊，因为别人约束自己，让自己不舒服，图什么？幼儿园小朋友图老师表扬吗？她凭什么要牺牲自己啊。
　　乔苒身子一软，找了个舒坦姿势，打了个哈睡，惬意地闭上眼睛。
　　片刻，乔苒眼都没睁，戳戳旁边的人：“许总，帮我要个毯子，冷。”
　　“......”
　　一路上，乔苒除了吃飞机餐就是睡觉，一点晕机的反应都没有。
　　许瑾南趁着乔苒吃饭，问：“你......好像比之前能吃能睡还能说，你之前就这样吗？”
　　“对。”乔苒点头，闷着脑袋扒拉菜吃，“之前跟你在一起，太委屈我自己了。”
　　吃完就睡的过程中，时间走得飞快，没多久飞机就停靠在机场里。
　　等下飞机的期间，乔苒扒拉了来那个下手机，心却有些纠结。
　　这次离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见到许瑾南。许瑾南这个人固执冷漠，不爱交朋友，身边最衷心的就是林秘书。
　　墙倒众人推，这次的坎他真的能过去吗？虽然他们没有结果，但好歹算朋友一场，就算不能帮什么实际的忙，但最起码可以给予精神上的支持。
　　犹豫了许久，乔苒开口问：“你的公司真的没问题吗？”
　　许瑾南也眯了一会，声音微微沙哑，听得人心燥：“不过是个小陷阱罢了，没什么大不了。他们只是钻了空子，故意找我没在公司的时间发难罢了。这人你还认识呢，裴曼的哥哥——估摸着是觉得妹妹吃了亏，找我报仇来了。”
　　乔苒没想到居然跟裴曼有关系，曾经和许瑾南的种种回忆立刻朝脑袋里冲，她和许瑾南约会亲吻的等等似乎一下生动了起来。
　　乔苒的心跳逐渐快速起来，脸色都比之前殷红了好几分，对哦，在这个熟悉的城市里，她曾和身边这个男人亲密无间，暧昧相拥。
　　林秘书已经在外面等了，像极了之前许瑾南接她出差回来的情景。
　　恍惚之间，保镖想帮乔苒放箱子，乔苒立刻清醒过来，护住自己的行李，客套地说：“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
　　林秘书笑：“我们只是顺路，没关系的。”
　　乔苒依然摇头，曾经的回忆烧得她脸疼，说什么也坐不上许瑾南的车。
　　乔苒发现，自己无法在这种熟悉的场景内跟许瑾南坦诚交朋友。
　　乔苒借口说：“你们现在风口浪尖，如果顺路带我回去，难免会被人拍着，到时候影响不好......”
　　林秘书看向许瑾南，保镖在一边也不敢说话，似乎没想到会有人这么直接拒绝许瑾南。许瑾南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笑起来，朋友似的拍拍乔苒的肩膀，答应了她的要求：“行，没事，我尊重你。”
　　乔苒眼看着许瑾南的车消失在她的视线里，重重地松了口气，终于转头开始找自己的车。
　　在机场附近找车不难，但很多都是被人订好的，过了许久，乔苒才将行李艰难地抬上车。
　　等坐在车里的时候，乔苒热得额头起了一层汗，里层的衣服都黏在了皮肤上。
　　她打开窗户，凉风顺着窗户缝吹进来，缓了一会儿，终于塌下心来。
　　其实乔苒还挺惊奇的，许瑾南是个极其固执的人，可现在的他却屡次让步，处处依着她。
　　估计不只是自己，就连林秘书和保镖都觉得不可思议。
　　另一边，林秘书开车极稳，一个急刹车都没有。路上，事无巨细地将这段时间内，裴氏集团对他们的舆论压迫告知给了许瑾南。
　　许瑾南看着手里的矿泉水瓶子，这个瓶子是乔苒喝过的，他拿了一路。
　　拧开瓶盖，粉色的口红印还在上面呢。
　　林于渊的话终于告一段落，许瑾南懒懒抬起眼，脊背靠在椅背上，问：“就这些？林秘书，这些你都搞不定，我的想想是不是给你的工资太高了，区区一点负面新闻都抵抗不了。”
　　林于渊：“......”
　　回家后，乔苒狠狠休息了一周，在山上从里到外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恢复了弹性。
　　乔苒靠在卧室床头刷手机，新闻铺天盖地全是许瑾南的消息，落井下石的水军不停攻击着官方账号，不知道是许瑾南的哪个对家买的。
　　#许瑾南畏罪潜逃
　　#许瑾南公司资金链断裂
　　#许瑾南疑似劈腿当红模特
　　手机发出震动，许瑾南的消息从屏幕上方弹出：【我跟姓罗的模特没关系。】
　　乔苒回复：【？我没问你。】
　　许瑾南：【我知道。】
　　许瑾南：【我有钱，资金链没断，是裴家糊弄股民的舆论招式。】
　　乔苒看着微信界面，没再回复。
　　许瑾南表面上是在跟她解释，但实际怎么感觉有点像......孔雀开屏？说自己又专一又有钱。
　　乔苒和许瑾南微信聊天界面从突兀的话题开始，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结束。
　　紧接着，微博再次出现“爆”字。
　　#许瑾南辟谣


第34章 
　　许瑾南公司官方很少发博, 这次却直接发布律师函。乔苒点开微博评论区，下面鱼龙混杂说什么的都有。
　　再刷新一下其他营销号, 之前一直叫嚷着让许瑾南出来的那些, 此时像是被毒哑了嗓子似的，全都一声不吭。
　　乔苒有点想问问许瑾南近期怎么样，但等真到聊天对话框的时候, 乔苒却迟疑了——有种示好的感觉。
　　犹豫了一会儿，乔苒到底是没发消息过去。
　　次日，乔苒休假之后第一次去上班, 朝办公区走的时候, 发现季知书的位置坐了一个烫着泡面头的小姑娘，背影瘦削, 坐下后还以为旁边来了个新同事, 正琢磨要不要打招呼，谁知下一秒，“新同事”就转过头, 正是好久不见的季知书。
　　乔苒愣了愣, 拽拽季知书耷拉在额头上的刘海, 发现居然不是假发。
　　乔苒：“你不是喜欢黑长直吗，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季知书捧着自己的脸，眼睛眨呀眨的, 一脸献媚：“你不觉得我这样更可爱吗？韩总都夸我呢。”
　　这时, 另一位同事走过来，见到乔苒和季知书坐在一起, 打趣道：“季知书, 我怎么感觉你最近风格有点像乔苒？发型衣服都穿的跟一个人似的。不过你一看就是残次品啊, 要不你可以问问她发型师, 别自己瞎烫。同样都是法式烫，人家乔苒是慵懒美人儿，怎么你跟拖把条子似的。”
　　季知书蹭地站起来，双手叉腰：“我走的是可爱风，乔苒是清冷风，怎么能一样？况且我是芭比卷，不是法式烫。”
　　同事将咖啡递给季知书：“提个意见而已，你这么大动肝火干什么？来，请你喝杯美式，压压脾气。”
　　季知书哼出一声，小孩子地噘起嘴，然后偷偷瞟了乔苒一眼，继而端起咖啡，低下头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
　　乔苒托着腮，上下打量着季知书。她刚才一直觉得奇怪，但没在意是怎么回事儿，若不是同事提醒，乔苒一时之间还找不出来季知书的奇怪之处。
　　这时，韩皓年从办公室走出来。季知书赶紧拢拢头发。
　　乔苒看看不远处的韩皓年，又看看季知书，然后用肩膀碰碰她的胳膊：“对哦，我记起来了，你喜欢韩总。”
　　“胡说八道。”季知书立刻反唇相讥，只是见韩皓年笑着走过来，又再次低下脑袋。
　　韩皓年问乔苒：“休息得怎么样？”
　　乔苒：“韩总放心，我一定能好好工作。”
　　韩皓年点头：“笑容倒是明亮不少，看来从失恋的阴影中走出来了。我就说嘛，许瑾南不是你能招惹的人，幸亏你早日脱离苦海，不然今天不知道会跟着他受多少罪呢。”
　　乔苒尴尬地扯扯嘴巴，如果他知道这些日子她都跟许瑾南在一块，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韩皓递给乔苒一张名片：“你不是一直想做汉服文化馆吗？这次我可把机会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珍惜啊——我对你好吧？”
　　乔苒接过名片，季知书凑过来读：“七海互动科技有限责任公司总经理......这不是我们的资方吗？”
　　韩皓年说：“对，跟他多接触接触，对你以后创业有帮助。”
　　乔苒看着名片上的内容，脑海中的某段记忆忽然被唤醒——这家公司隶属广告营销行业，许瑾南曾经也跟他们有合作。
　　-
　　跟韩皓年道过谢后，乔苒打电话咨询了七海互动科技的总经理秘书，预约了见面时间。
　　二人将地点约在了资方的别墅内，挂上电话后，乔苒想起之前许瑾南说的话——
　　......
　　许瑾南坐在沙发上，说了句“过来”，乔苒放下手机，听话地枕在他的腿上。
　　他从手机调出一则新闻给她看——花季少女遭潜规则后横尸荒野。图片凄惨血腥，腐烂的部分打满了马赛克。
　　乔苒惊呼，随即被许瑾南捂住眼睛，脑袋埋进他的身体里。
　　许瑾南玩弄着乔苒的发丝，声音微风一般轻慢，语气却像根钉子似的一下又一下往她心里钉：“以后面对这种事情，一定要提前告诉我知道吗？如果我发现你私自行动，看我怎么惩罚你。”
　　乔苒不满，用力直起身体试图从他身上起来：“现在是法治社会，这种事情发生概率很小的。我又不是小学生了，怎么去哪儿都要报备？”
　　许瑾南不跟她解释太多，大手按在她脊背上，重新压进自己怀里：“这是规矩。”
　　......
　　乔苒挑了一身白色长裙，外面裹了一层妮子大衣，前往资方别墅。
　　今年冬天尤其冷，细细密密的雪花从天而降，化成雨落在人身上，风一吹凉丝丝的。
　　此时此刻，乔苒举着伞正站在别墅门口，雨水“噼里啪啦”地落下，然后从伞的顶端一点点滑落——
　　许瑾南跟她讲过不少被资方潜规则的故事，黑暗又暴力，开头都是从进入资方别墅开始的。
　　乔苒划开手机，装模作样地摆弄了两下，最后拇指在通讯录里许瑾南的名字上顿住。
　　保安见乔苒一直没按门铃，好心地从保安亭里探出头：“乔小姐，红色的那个就是门铃。杨总交代说您来了直接进去就行，别客气。”
　　乔苒也报以微笑，按下门铃，自动门缓缓挪向一侧，留出恰好能通过的间隔。
　　保姆阿姨提着伞从别墅门口跑出来：“真不好意思乔小姐，约的时间和这雨赶巧了。没淋着吧？”
　　乔苒说：“没事儿，我离着不远。”
　　保姆阿姨领着她往前走：“杨总的朋友今天来，可能得麻烦您去客房稍等片刻。”
　　乔苒脑海中闪过上次许瑾南给她看的新闻画面——“警方在客房内发现受害人小拇指”，嘴角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看着逐渐变暗的天色：“这都傍晚了，会不会打扰杨总和朋友吃晚饭？”
　　保姆阿姨笑道：“不会不会，本来就是您预约的时间，当然先紧着您。”
　　别墅区比许瑾南给她的那处大一倍，居然有一处小池塘，池塘上盖着个西洋式的小亭子。不远处的喷泉雕塑源源不断地冒着水花儿，在阳光折射下碎金一般泛着光。
　　乔苒之前只是听说资方有钱，但没想过这么有钱，顺着鹅卵石铺成的小路走了将近五分钟才来到别墅正门。
　　这时，管家端着托盘下了楼梯，恭敬地说：“乔小姐，杨总那边说您可以去前厅跟他谈。”
　　乔苒问：“杨总的朋友走了吗？”
　　管家：“杨总的意思是，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大家可以一起坐下来随便谈谈。”
　　乔苒讶异了一下，谈投资问题怎么能有第三人在场？带着怀疑，乔苒跟着管家走进别墅长廊。
　　别墅比乔苒想象的还要大，拐了两个弯，上了一层楼，才看到正在喝茶的杨总。
　　杨总看起来比许瑾南大不了几岁，穿着灰色家居服，笑容也很平易近人，站起来跟她握完手，亲自给她倒茶：“天气冷，喝点热乎的暖暖胃。”
　　乔苒不敢落座：“谢谢谢谢......”
　　管家和保姆阿姨礼貌地退出门去，随着门锁关前厅只留下两个人。杨总接过乔苒递过来的方案，没翻开，反而问：“你晚上想吃什么吗？”
　　乔苒瞬间汗毛直立，她是来谈方案了，怎么话题落在吃饭上了，新闻里被资方潜规则的遭遇不会落在自己身上了吧？
　　茶水杯上面漂浮的褐色茶叶像极了能把人迷晕的辅料，乔苒默默放回桌子上，不敢喝了。
　　乔苒问：“听说杨总的朋友也来了，我还在想我是不是会影响你们吃饭呢。”
　　“当然不会，”杨总笑道，“吃牛排吗？”
　　乔苒身体后退，脊背抵在椅子背上，客客气气地说：“不用带我啦，我晚上还有约，您和朋友吃就行。”
　　杨总笑眯眯道：“他？是他非要跟你吃饭，你才是主角，不来可不行。”
　　乔苒心凉了半截，这不是潜规则还能是什么！蹭地站起来，拿紧手里的包包：“算了，不打扰你们，下次我们再约。”
　　杨总疑惑地抬起头，站起来打算叫住乔苒：“不打扰，投资案我还没看完呢......喂——”
　　乔苒逃似地往外走，正好撞见从卫生间里出来的许瑾南，脑袋一下撞在温热的怀抱里，全是熟悉的沉木香。
　　乔苒愣了下，烫着了似的往后退了一步，谁知高跟鞋往旁边一歪，差点扭了脚踝，好在许瑾南及时扶住她的肩膀。
　　许瑾南看到她在这儿一点也不惊讶，像是早已等候多时一样：“你来见资方怎么不跟我说一声？给你看过那么多新闻都白看了？独自来陌生男人别墅危险系数多高，不怕吃亏吗？”
　　乔苒回过头，发现杨总一脸“正在吃瓜”的样子看着二人，后知后觉地懂了：“难道杨总说的朋友就是你？”
　　许瑾南点头：“对啊。”
　　此时，杨总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慢慢端起茶杯，猜测：“你刚才那么害怕，连我给你倒的茶都不敢喝，估计许瑾南没少在外交方面吓唬你吧，横尸遍野，潜规则丑闻等等......是不是都跟你说过？”
　　乔苒没想到杨总说得如此细致，点头：“对对......每次我出去办事情，他都让我报备，地点人物都要写清楚，说免得找不到我的尸首。”
　　杨总哈哈大笑，向许瑾南竖起大拇指：“真有你的，拿这种事儿吓唬刚毕业的小姑娘。”
　　许瑾南拉着乔苒的胳膊走回前厅，乔苒几次挣脱，但在资方面前不好造次，只能乖乖跟着坐回原来的位置上，耷拉着脑袋不说话。
　　见人态度缓和下来，许瑾南才松开手：“这世道就这样，欺软怕硬，恃强凌弱，我教她保护自己，有什么不对？”
　　他拿起乔苒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担心乔苒怄气，频频看她。
　　杨总轻咳两声，拿着乔苒的策划案站起身，顺势朝许瑾南递了个“加油”的眼神：“哎哟，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使，我去拿眼镜儿，陈管家——去书房拿根笔。这策划案我得好好研究一下，你们先聊。”
　　陈管家效率极其高，杨总话音刚落，拿着笔就来了，还没来得及说话又被杨总撵了出去：“不是......怎么了？杨总，您的笔——”
　　随着门被关上，杨总的声音消失在门后：“你来这么快干什么？我不要这支笔，给我红色的，去去......”
　　前厅剩下两个人，乔苒一时无言，没意识地伸手握住茶杯，许瑾南立刻站起来拿起热壶给她添满茶水：“我来我来。”
　　作者有话说：
　　谢谢喜欢！


第35章 
　　许瑾南给乔苒倒完水, 重新将热壶放回桌子上后，拿起杯子递给她。
　　乔苒一点也不渴, 但许瑾南都把杯子举起来了, 不喝不合适，只好礼貌地接过茶杯，轻抿一口。
　　许瑾南：“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就来见资方了？”
　　乔苒刚才就感觉许瑾南会这么问，早就想好了答案，一边摆弄着茶杯一边说：“我们两个什么关系, 我跟你有什么可报备的？”
　　许瑾南倒没生气, 反而耐着性子解释：“不是报备，是为你的安全考虑。”
　　乔苒指尖一戳, 茶杯随即往前挪了半寸：“杨总刚才也说了, 你那都是吓唬人的。世界上这么多会见资方的人，比我漂亮得多的是，怎么潜规则这种事儿就到我身上了呢？”
　　许瑾南缓和了一下语气, 凑近她, 眼睛里有一种乔苒没见过的诚恳：“别人我不管, 你有一点危险就不行——如果你实在不喜欢我，不愿意跟我报备的话，跟别人也行, 最起码安全。”
　　空气安静了半晌, 乔苒将手随回来，琢磨着措辞, 慢慢地说：“季知书和韩皓年都知道我来。”
　　许瑾南：“跟韩皓年报备？”
　　所有人都知道韩皓年对乔苒有意所图, 许瑾南也不例外, 还没公布恋情的时候, 两个人就曾剑拔弩张地打过照面。
　　乔苒观察着他的表情，想解释说“这是工作原因”，但忽然又想起了前一阵“许瑾南和罗芝”的那档子桃色绯闻，俊男靓女的合照喜提热搜第一，挂了整整一个上午，于是仅剩的一丁点心虚立刻消失不见，诚实的点点头：“对啊，怎么了？”
　　许瑾南收紧手掌，棕色的瞳孔里映着乔苒的脸，片刻，收回目光：“行。”
　　那个字仿佛是一缕气，从他嘴巴里轻飘飘地散溢出来，然后两个人的气氛骤降，瞬间再一次变得低沉安静，一个人琢磨着茶杯玩儿，一个人则靠在椅子背上摆弄打火机。
　　通过山里头和许瑾南的相处，乔苒觉得许瑾南也许并不是她曾看到的那样冷漠可怖，甚至以为这次回来后，生活会变得不一样，但她发现，许瑾南一如既往的冷气骄傲，对她也说不上来关不关心。
　　乔苒讨厌自己的期待，每次希望得到反馈的时候，都像极了乞讨，拿着她用肉身做成的碗，跪在他人面前一下又一下地恳求。
　　从小到大，她恳求得够多了，跪在父母面前求着他们爱自己，跪在舅舅面前求他让自己上大学，跪在同事面前希望可以让他们少找自己麻烦......她一步步爬到今天的位置，遇见了喜欢的男人，难道以后也要跪在他面前恳求吗？
　　凭什么？
　　乔苒喝了一口茶水，苦得舌头都忍不住卷起来，分明不是她喜欢的味道，但却像自虐似的一饮而尽。
　　放下茶杯，一杯清水摆在她面前，许瑾南的神色像是在说“看吧，我多了解你，快漱漱口”，乔苒却动也不动，仿佛这样就可以告诉他“别以为你有多了解我”。
　　许瑾南打破平静：“不喜欢这个味道，何必强迫自己呢？”
　　乔苒摇头，说的话有意所指：“不用，有些东西需要尝试，试多了就习惯了。”
　　就像对他的感情一样，今天她能鼓起勇气提分手，明天就能决绝地找别人。
　　许瑾南脸色平静，像是听不出来似的：“那你现在习惯了吗，昨天你上班遇见韩皓年了对不对？那现在再看看我，觉得韩皓年好还是我好？”
　　乔苒本来以为许瑾南会跟之前一样冷着脸不再搭理人，都做好了离开的准备，正在想想理由的时候，没想到许瑾南说这样亲密的话，一时间愣在那里：“啊？你说什么？”
　　许瑾南摩挲着下巴，一双桃花眼深情款款，观察她似的望进她的眼里，然后一句句地展开分析：“韩皓年虽然表面不学无术，但算有点脑子。长得也还行，就是身材有点平，一看就缺乏锻炼，又白又瘦你肯定不喜欢。力气也没多大，商场上影响力也不高......综合算下来，我觉得跟我比——还是差了点。”
　　许瑾南说完，求证似的看着乔苒：“你觉得呢？”
　　乔苒的大脑宕机一下，没想到许瑾南居然在这儿分析别的男人，不要脸的举荐完自己之后，最后还跟开屏的孔雀似的问她喜好，气氛都烘托到这儿了，不说喜欢他都不合适。
　　一个是顶头上司，一个是活阎王，乔苒谁都不敢得罪，于是又打算给自己倒杯茶水，试图逃脱许瑾南的逼问，谁知一杯清水被体贴地奉上，视线上移，他的眼神似乎在说：“体贴吧，喜欢吗？”
　　乔苒：“......”
　　清水润喉，冲淡了浓茶带来的清苦，嘴巴里比刚才舒适不少。
　　许瑾南依然满脸期许地看着她，乔苒只好动脑子琢磨了一下措辞，最后得出结论：“风格不一样，这个没办法选，你问点别的要不？今天你打算吃点什么？杨总说吃牛排......”
　　乔苒扭头朝门口看，杨总怎么红笔拿了那么久，再不来，真不知道应该如何微笑，如何跟这副样子的许瑾南说话了。
　　许瑾南板正乔苒的下巴，像是不满意她的走神，然后认真地说：“那你更喜欢谁？”
　　乔苒恍惚想起来前一阵子和他在山上的亲密的样子了，他把酒递到她面前，一点都不像大老板，反而像极了情窦初开的少年郎，那时候她就想如果能把许瑾南那副样子录下来就好了，而这一次，乔苒付诸行动，晃晃手机：“可以把你的问题录下来吗？”
　　乔苒托着腮看他，许瑾南一点也没犹豫，问：“录下来会回答我吗？”
　　乔苒立刻说：“当然。”
　　以许瑾南的影响力，如果这幅“求偶”的模样被录下来，流入到微博里，估计会引出不小的骚动，得有多少妹妹脱粉啊。
　　许瑾南整理了一下领口，眉毛上扬，眼神亮晶晶的，露出一个极具少年感的微笑：“行，那你录吧。”
　　这时，门口传来响动：“我找到笔了，哎哟，你们聊得怎么样——”
　　杨总握着把手，正好看到许瑾南露出少男笑容，一时间僵在那里，说出的话也戛然而止。
　　杨总：“？”
　　杨总关上门，仿佛刚才进来的不是他：“哎呀，瞧我这记性，眼镜没拿......年纪大了，眼都花了......”
　　乔苒仿佛听到许瑾南“冷漠的不近人情”的人设崩塌的声音。
　　许瑾南却无所谓，反而催促她赶紧录像，对他来说乔苒答案最重要。
　　乔苒“哦”了一声，手忙脚乱地打开录像机，正对着许瑾南的脸，明明是原相机，可他如同开了滤镜似的，也皮肤光滑，眼睛传情，像极了言情小说中的渣渣男主。
　　乔苒点击红色按钮，开始录像：“行了。”
　　许瑾南紧盯摄像头，眼神露出少年唯有的清纯和期盼，嗓音醇厚低沉，像极了能蛊惑人心的妖精，手也不老实，亲密地贴上她的膝盖：“周末要不要一起，别墅里的玫瑰花开了。我近期都在公司办公，精神和身体都很累，如果可以，希望你能来。”
　　“......”
　　杨总再没出现过，乔苒红着脸给他秘书发了条消息，杨总才姗姗来迟，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我记性太差了，找了半天眼镜，策划案我看完了，我觉得没问题......你们想好吃什么了吗？”
　　乔苒有一种大胆猜想，杨总根本没看她的策划案，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专门给许瑾南提供机会来了。
　　有钱人就是不一样，拿着投资当儿戏。
　　许瑾南客气地回答：“先不吃，你先把钱打给韩皓年那边，别回头让乔苒不好做。我送她回去，你晚上自己安排吧。”
　　杨总：？
　　杨总差点丢了礼仪：“我怎么跟冤大头似的？吃个瓜......不不，吃个饭都不行吗？喂——”
　　许瑾南：“下次下次，下次我请你吃满汉全席。”
　　乔苒也跟杨总说拜拜：“我下次联系您。”
　　许瑾南拉着乔苒往外走，笑容直达眼底，手握着朝思暮想的人儿，走路哪儿还有半分叱咤风云活阎王的感觉？迎面过来的管家愣了下：“许总......不吃饭吗？”
　　许瑾南：“不了，谢谢张姨。”
　　“呃......”管家受控若惊，赶紧朝不远处的杨总方向看，得到“应允”的指示后，赶紧领着二人往外走，“不客气不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乔小姐小心台阶。”
　　许瑾南将乔苒送回家，一路上没闲着，说了很多近况，乔苒稀里糊涂听着，其实只听懂了一点儿，但看许瑾南的架势，应该这场商战的锣鼓很快就会被奏响。
　　从前，许瑾南很少跟她交流日常，乔苒总希望他多说一些，再多说一些，但那时的许瑾总是将她朝床上一扔，最后只说一句“讲了你也不懂”然后将她拽入被窝里。
　　乔苒看着外面的景色，许瑾南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停顿了一下，说：“我之前不懂什么是感情，觉得你开心快乐就好，但我忘了换位思考，这是我的疏忽。你——能不能不要生气？”
　　曾几何时，如此桀骜不驯的许瑾南会如此低声下气了？
　　乔苒勾勾嘴角，舒适的靠在副驾驶上，跷着二郎腿，一声不吭。
　　想当初，这套“冷暴力，不解释”的技能还是跟他学的呢。
　　许瑾南看不见乔苒的神色，以为她陷入过去不好的回忆里，立刻调转方向盘，靠边停车：“我不是找理由，我其实很早的时候就认定你了，只是我这个人不会说话——”许瑾南按住乔苒的肩膀，却发现乔苒眉眼带笑，一点都没生气的意思。
　　许瑾南：“你笑什么？”
　　乔苒坐直身体，表情完全没有任何畏惧的意思，反而笑意更深，甚至伸手拍拍他的脸颊：“就觉得你现在很可爱啊，不过——对你说可爱这个词，会生气吗？”
　　车窗外，暖黄色的路灯落进窗户里，洒在乔苒发顶上，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柔媚又清纯，眼睛水润润的，像极了黑宝石。
　　被这样水一般的女人对待，怎么可能生气？
　　许瑾南喉结上下移动，克制住欲念，看似平静的摇头：“我以后会对你诚恳，什么都跟你讲，面子什么的，我以后不会在意了。”
　　乔苒哼出一声，顺势掐了一下他的脸：“我才不信你们男人的鬼话。”
　　“......”
　　这辈子，许瑾南的脸没被人这么蹂过，上一个碰过他的，刚入行时看不起人的甲方，不过后来被他用阴谋诡计搞破产了。
　　上一次，许瑾南心里充满的侮辱，发誓一定要让他“死”，而这一次，当乔苒沁凉的指尖碰到他肌肤的时候，整个人血液都奔腾了起来，直往上涌，恨不得她那双手长在他身上。
　　但乔苒只是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脸，然后又挑逗似的挠了挠他下巴。
　　乔苒：“周末的事儿周末说，先送我回家。”
　　-
　　接下来的日子里，乔苒没再怎么见过许瑾南，只是在每天晚上都会收到他发来的消息，有时说今天很累，但发生了什么什么，有时候说今天吃了什么什么，有时候又发一些看不清楚重点的图片给她。
　　乔苒有一下没一下地回复着他的消息，然后闲下来的时候又把聊天记录往上滑，重新欣赏他的日常。
　　微博上关于许瑾南的消息铺天盖地，从底端扶摇直上，
　　曾经的乔苒想都不敢想，遥不可及的许瑾南会跟他撒娇，和自己说那么多所谓的“废话”。
　　就连许瑾南自己都笑，原来传说中的废话文学这么有意思，当有了信任的人，将心里话说出来的时候，整个人舒服多了。
　　在这一刻，乔苒才会觉得，许瑾南就是她一个平常的男朋友......不不不，朋友，现在还是朋友。
　　乔苒看着微信聊天界面的那句“晚安，明天见”，忍不住弯起嘴唇，然后紧紧抱着枕头在床上翻几个滚，最后将自己埋进被子里。
　　乔苒咬住枕头的一个小角，小腿蹬得笔直，可恶，实在太期待他们的见面了。
　　第二天，乔苒穿上了白色毛茸茸的新衣服，踩着棕色的长靴，蹦蹦跳跳地出了门，刚打算给许瑾南发个消息，就迎面撞见赶来的姜屿森。
　　乔苒：“哥？”
　　姜屿森：“呦，出门啊，去哪儿？”
　　乔苒本来想把和许瑾南的事情告诉他的，但自从回来后，就没见过姜屿森，介于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平时总神龙不见尾的性格，事情就耽误了。
　　韩皓年在这儿，乔苒不好将自己要去找许瑾南的事情说出口，支支吾吾了一会儿，说：“溜达溜达，这不是周末吗？”
　　姜屿森拉着韩皓年：“那正好，咱仨吃个饭，我刚从成都那边回来，实在吃不惯那边的东西。”
　　吃饭？现在？
　　乔苒看了眼时间，刚要找理由拒绝，就被姜屿森拽住了胳膊：“你到底是不是我妹妹？韩少都知道跟我接风洗尘，你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
　　姜屿森打开车门，乔苒做推搡他：“......呃......我还有事儿。”
　　姜屿森眼睛锐利，上上下下地将乔苒扫视了一遍：“你能有什么事儿，谈恋爱去？跟谁？”
　　乔苒站在车门口，进出不得，韩皓年也看向她，眼睛里也全是疑惑。
　　乔苒搓了搓手，认命地坐进车里：“......”
　　姜屿森对许瑾南印象不好，说他下巴看人，没教养，如果现在说自己要去许瑾南的别墅，姜屿森一定不会让她去，甚至还会挖苦一番。
　　乔苒叹了口气，拿起手机赶紧给许瑾南发消息。
　　姜屿森透过后视镜看着她，凉凉地说：“我建议你跟许瑾南保持距离，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应该跟他没有联系了吧？”
　　乔苒按灭屏幕，放下手机，侧头看着车窗外往后倒退的景色，然后看了一眼后视镜，发现姜屿森还在盯着自己，立刻乖巧地微笑起来，打开窗户，让外面的风吹进来。
　　乔苒：“哇，今天天气真好。”
　　姜屿森冷哼一声。
　　-
　　另一边，许瑾南正在给花盆里的玫瑰松土，自从乔苒走后，别墅内的假花都变成了真花，平时需要照顾的时间也多了起来。
　　许瑾南手机发出震动，低头看了一眼。
　　苒苒：【哥哥来了，我估计会晚点到。】
　　许瑾南放下小铲子，飞快回复：【没事，我等你。】
　　日暮降临，时间一分分过去，许瑾南本来一直在院子里等，后来怕花冻着，全部一个个把盆栽搬进了别墅里。
　　等到了晚上八点，厨师也不好意思地催促：“许总，你看这时间......”
　　许瑾南坐在沙发上，平静又执着地看着门外，淡淡地说：“你们先回去，工资我会给你们结清。”
　　厨师：“不用不用，我们也没做什么，您付的订金早就已经够我们的出场费了。”
　　厨师第一次看到如此失落的许瑾南，这次约会想必对许总来说特别重要，从上到下全部都布置了个遍，每一道菜色都是他亲自品尝过的。
　　厨师想安慰许瑾南，但毕竟对方是叱咤风云的商场活阎王，实在找不到精确的措辞，只好缄口不言，但临走的时候，又看到他黯淡的神色，还是转头认真地说：“乔小姐肯定是没办法才耽搁了，您别生气。”
　　许瑾南这才动弹了一下，礼貌地微笑：“我知道。”
　　厨师笑笑，收拾东西往外走，顺手打算把门关上。
　　许瑾南制止道：“不用，这样我能看着她来。”
　　厨师：“行行。”
　　等后厨的人都走了，空气这才变得窒息地宁静。
　　曾经，乔苒等了他这么多次，他多等一等又如何呢？
　　况且，乔苒已经在手机上跟他说过了迟到的理由，但自己曾经连理由都不曾给她。
　　曾经，乔苒也是这样等他的。


第36章 （正文完结）
　　夜深人静, 窗外的冷风席卷着苍凉的夜色凶狠地吹进别墅，乌梅色的窗帘摇曳出漂亮的水波纹, 却不足以引起许瑾南的注意。
　　他坐在沙发上, 眼睛看着大剌剌开着的门，感受不到冷风似的陷入回忆，谁能想到一年前的那段时间居然是他最幸福的时刻。
　　人都有这个弊病, 越是得到了越不懂得珍惜。
　　许瑾南摸出一根烟刚想点燃，意识到乔苒可能不喜欢这个味道后，默默地放在桌子上。
　　曾经乔苒管过他抽烟的习惯, 那时候他正在烦一个土地承包商的项目, 于是不太烦地跟她说：“能不能别管了。”
　　后来，乔苒真的对他视而不见了。
　　空荡荡的心脏发出钝痛, 他到底做了什么啊, 得寸进尺，贪得无厌。
　　后悔的情绪在他身体里不停放大，许瑾南哗啦着手机, 屡次打开通讯录, 却没办法鼓起勇气给乔苒发消息问她还来不来。
　　就算是报复也好, 这些都是他咎由自取，谁叫他身在福中不知福。
　　时钟不停发出“滴答滴答”声，许瑾南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 大门那边终于出现了变化——一个白糯糯的身影朝他跑过来。
　　许瑾南“蹭”地站起身, 往前大迈两步，终于看清了来人。乔苒穿着白色毛茸茸的衣服, 踩着棕色的长靴, 从不远处跑过来, 乌黑的头发一荡一荡的像极了洋娃娃, 然后气喘吁吁地在他面前停下。
　　乔苒：“你等很久了吗？对不起啊，我哥不让我提前回来，非拉着我吃烤串。”
　　许瑾南说：“来了就好。”
　　乔苒看向四周，桌子上面摆着粉色的蜡烛和手工绘制的菜单。
　　乔苒曾经在看肥皂剧的时候，顺嘴对许瑾南说，民以食为天，如果有人也像男主一样为我准备自制菜单，我一定很感动。那时，许瑾南正百无聊赖地看球赛，闻言笑道：“都是导演拍出来的，也就骗骗你这样的小姑娘。”
　　没想到许瑾南至今记得这件事儿，居然真自制了一份菜单。
　　乔苒走过去，翻开第一页，上面是从她朋友圈拓下来的酸菜鱼图样，是她最喜欢的菜色。
　　许瑾南轻咳一声，不太好意思，但看乔苒眼神亮晶晶的，又挺直脊背，主动凑过去解说：“本来有聘用的厨师，但你一直没到，我就让他们先走了。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去厨房试试。”
　　乔苒：？
　　乔苒：“你之前没跟我说过会做饭。”
　　“......”
　　那时乔苒刚毕业没多久，跟许瑾南确认关系后，总拿着肥皂剧里的情节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等许瑾南终于忍不住疑惑的时候，她甜丝丝地勾着他的时胳膊，指着手机里的做饭视频问：“我也很喜欢吃，你可以不可以给我做？”
　　视频里的菜是西红柿炒鸡蛋，不需要太长的制作时间，但许瑾南只是单看了一眼，便说：“我不会做饭，如果你吃腻了现在的口味，我可以换个厨子。”
　　乔苒其实只是希望两个可以更亲密一点，不是想让人没工作，赶紧摆手：“不用不用，我就是问问。”
　　此时的许瑾南沉默下来，显然也跟乔苒一样陷入回忆。
　　半晌，他跟她诚恳道歉：“我出来打拼那么多年，不可能不会做饭。我那时......忽略你了。”
　　他没有找理由，没有为自己开脱，睫毛也慢慢低垂下来。
　　乔苒望着他的眼睛，看到了无尽的后悔。
　　许瑾南握住她的手，试探性地将她带进怀抱里，见乔苒没有躲避，这次啊加大力道，按住她的肩膀：“我错了好不好，可以原谅我吗？只要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乔苒愣住，继而笑了。早就看到了许瑾南的改变，不然她今天根本不会来，不过看到他后悔害怕的样子，还是蛮爽的。
　　乔苒故意没有回抱他，谁叫许瑾南曾经那么过分，现在被虐也是理所应当的，耳边不停地传来他的道歉，就在乔苒洋洋得意的时候，脑海里忽然闪过一句话：
　　等等——她衣服上不会都是烤串儿味儿吧。
　　乔苒赶紧将许瑾南推开，往后退了一步，嗅了嗅自己的手腕，没闻到异味。
　　许瑾南的眼神却小心翼翼，带着试探，似乎在说：“是我冒犯你了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许瑾南变得尤为尊重人，有时甚至有些矫枉过正。但凡乔苒露出类似“拒绝”的情绪，他都会往后退一步，思索是不是自己做得不够好。
　　环境太安静，乔苒有些无所适从，轻轻挠挠下巴，问：“什么菜都可以做？”
　　许瑾南点头，信心满满，转头去厨房找围裙：“对，随便点，想吃什么都行，食材我早就准备好了。”
　　许瑾南家里有一个双开门冰箱，曾经里面只用于储存矿泉水和面膜，但这一次里面满满当当全是食材。
　　乔苒忍不住多看了许瑾南一眼，这个叱咤风云的男人变得过于居家，她倒还有些不适应，甚至有些想笑。
　　乔苒心情好得不行，考验他似的，认真比对着菜单上的内容：“你可以先准备一下食材，我是食肉动物。”
　　许瑾南立刻打算提前切肉，但菜刀似乎钝了，摩擦生肉的时候好几次打出溜，乔苒忍不住发笑，许瑾南像没听见似的，赶紧在四周围找磨刀石，耳根红彤彤的。
　　乔苒抿抿嘴，不再给他压力，开始低头查阅菜单，一下子选了好几个菜色。
　　最后她心满意足地合上菜单：“你不会嫌我难伺候吧，这么多菜让你一个人做。”
　　乔苒声音又甜又腻，仰着蜜粉色的小脸，娇嫩得像是刚出水的芙蓉花苞。
　　许瑾南听出她调笑的意味，嘴角也忍不住上扬，嗓音又低又沉：“这是我大显身手的好机会，感谢还来不及。”
　　乔苒听到回话忍不住匿笑，怕被他发现只好捂着嘴，坐在高脚椅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转悠着身体：“嗯——那你打算怎么谢我？”
　　许瑾南：“要什么给什么。”
　　乔苒环顾四周，狮子大开口：“要你全部家当呢，你可是我认识为数不多的有钱人之一。”
　　许瑾南丝毫不留恋：“拿走。”
　　乔苒：“这可是你一辈子的心血。”
　　许瑾南笑了，摇摇头：“没用，如果这些东西不能给我带来幸福感，那就是没有价值的死物。我何必为了这种死物奔波一生呢？”
　　乔苒点点头：“那能签合同吗？”
　　许瑾南：“笔在书房。”
　　乔苒从椅子上下来，还真去书房找纸笔了，然后坐在椅子上写写画画。
　　许瑾南切好了肉开始调酱汁，很快浓郁的香气裹在肉片上“刺啦刺啦”下了锅，没多久，他又将裹着酱汁和面包糠的肉块翻了个面，手法熟练，如果乔苒不看脸，一定以为面前这位是个厨子，可他动作又太优雅，像极了正在艺术品。
　　乔苒：“其实如果你做餐饮行业，也是很不错的选择。”
　　食物的香气很快散逸出来，惹得乔苒的味蕾不停叫嚣。
　　乔苒将写好的合同递给许瑾南，笑盈盈地说：“签字吧，不是试探哦，我现在真的是个向钱看齐的人。”
　　乔苒经历了这么多，亲戚朋友的恶语相向，同事的阴谋诡计，最后被生活重拳出击后，在过去的血与泪中得出地接过就是——什么都是假的，只有钱是真的。
　　谁有钱，谁是爸爸。
　　乔苒拿着手写合同往前递了递，许瑾南洗完手，接过来看。
　　【许瑾南先生无偿捐赠乔苒女士西郊别墅一栋，公司股份百分之30......】
　　乔苒：“这个签完是要去公证的，不过你不签也行，我理解，因为我的确是——空手套白狼。”
　　不是说爱她吗？
　　拿出真枪实弹。
　　乔苒笑眯眯地看着许瑾南，眼角弯着，像极了算计人的小狐狸。
　　许瑾南是个讲究“投资回报率”的商人，这种无厘头的合同估计第一次见。
　　可他没犹豫，接过签字笔签下自己的名字后，乔苒顺势将印泥递给他，等盖上手印后，这才将手收回来。
　　许瑾南问：“这样你会有安全感吗？”
　　乔苒当了一次社会蛀虫，心情有些澎湃：“你就不怕我卷钱跑了？”
　　许瑾南：“公司有你的股份，我们将会是长期绑定的关系，这样一来，我安心了许多。”
　　乔苒挑挑眉毛：“随你怎么说，反正我得去公证处。”
　　东西拿到手，以后总不会饿死了。
　　爱和面包，缺一不可。
　　乔苒点了一桌子自己喜欢吃的菜，发现许瑾南果真将厨艺练得很好。
　　导致酒足饭饱后，她没能回家，睡在了楼上曾经她待过的小屋里，大汗淋漓地运动之后，她被拎着洗了一次澡，然后再一次和心爱的男人相拥入眠。
　　这一次，她睡得甘甜。
　　次日中午，乔苒才能回家，刚一开灯，就看见了满脸阴沉的姜屿森。
　　姜屿森眼神凌厉，手机朝桌子上狠狠一放，响声大地让乔苒打了个激灵：“你还知道回来？真是女大不中留啊，昨天就觉得你不对劲儿，果然，让我堵到了吧！说，干什么去了！”
　　“......”
　　姜屿森忽然看到了什么刺眼的东西，眼睛猎豹似的锐利一眯，迅速从沙发上蹿起来，扯住乔苒的衣领。
　　一个粉红色的小草莓映入眼帘。
　　姜屿森额头的青筋砰砰直跳，咬牙切齿：“又是许瑾南对吧？混账东西，跟谁示威呢这是！”
　　乔苒也没想到许瑾南会在自己身上留下标记，只是出门的时候他将毛茸茸的脑袋埋入她肩窝上，过了一会儿就感受到微微刺辣的轻痛。
　　乔苒将他推开，赶紧作势检查自己：“你干什么啊？”
　　许瑾南轻抚她的脸：“我很快就得回公司处理事情了，想再用力闻闻你。”
　　他是狗吗？还闻来闻去的。
　　乔苒只顾着脸红心跳，再也没精力去察看刚才咬过的地方，现在想想，许瑾南的确是故意给姜屿森看的。
　　许瑾南知道姜屿森的敌意，于是宣示主权外加报复。
　　姜屿森愤怒地转来转去，最后深深叹了口气，刚要说乔苒什么，眼睛落在桌子上的合同上。
　　“这是什么？”姜屿森捡起来，很快被上面的内容惊呆了，看看淡定喝茶的乔苒，又看看面前的白纸黑字。
　　“许瑾南亲自签的？”
　　“是啊，”乔苒靠在沙发上，喃喃，“我都有点不适应。”
　　姜屿森飞快拿出手机，在上面搜索词条：“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等我查查，他是不是快破产了。”
　　“......”
　　乔苒放下茶杯，伸了懒腰，昨天晚上运动得太厉害，浑身疼，在姜屿森查资料的时候，慢吞吞的朝卧室走。
　　姜屿森在她身后惊出国粹，紧接着传来捶桌子的声音：“你发了啊乔苒！许瑾南还真签......你们还去公证了？！”
　　乔苒将卧室门关上，免得姜屿森像个野狗似的冲过来。
　　窗外，风将云层刮出几层光线的缝隙。
　　暖融融的光线落落在枕头上，她深吸口气，将自己摔在被褥里，随之被弹起来的还是有夹杂在空气中的细小绒毛，阳光的味道席卷而来。
　　乔苒很快就睡着了。
　　没过几天，许瑾南的公司在这场商战之中大获全胜，可同时和他们共同登顶的是“乔苒，订婚”的词条。
　　朗廷大厦内，满是热烈庆祝的气氛，员工们张灯结彩，疲惫的眼神里终于迸发出生机的光亮来：“不愧是许总，好好整治了一下裴家的那群小人。咱们之前是不跟他计较，啧，还真以为自己有个几斤几两了？”
　　“就是，”员工们纷纷叫嚷，“没学到什么技术，光走舆论风波有什么用，我们许总才不会被这种舆论压倒呢！”
　　在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中，稳重的林于渊凑到许瑾南旁边：“老大，恭喜你双喜临门，终于要订婚了！打算什么时候领证？”
　　许瑾南：？
　　林于渊看着许瑾南蒙掉的眼神，表情也落下去：“不、不是你和乔小姐订婚吗？我看微博......”
　　林于渊将手机递给许瑾南，新闻词条内的置顶视频里，乔苒挽着姜屿森的手，穿着红色晚礼服，明艳动人，像极了豪门姐弟，而她身边走着韩皓年，仿佛金童玉女，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林于渊一下子就知道坏事儿了，果然许瑾南连大衣都没穿直接冲出门去，正在互相道喜扯皮的员工们一脸蒙：“许总？怎么了许总？”
　　林于渊也赶紧跟上：“没事没事儿，你们庆祝。”
　　林于渊紧赶慢赶，一路追到地下室，只要遇到和乔苒有关系的事情，许瑾南的思路就仿佛被定住了一样，一定不能让他自己去，不然真会出什么事儿来，可许瑾南脚程太快，林于渊刚下楼，正好看见许瑾南开着蓝色的布加拉迪绝尘而去。
　　林于渊：“老大，老大带我一起去！”
　　地下室里全是他的回声，可怜巴巴地无人搭理。
　　-
　　许瑾南驾车来到乔苒家，按了几遍门铃都没人接，电话也一直在通话中，最后他挫了挫牙，在楼道里找了半天，最后在脏兮兮的夹角旮旯摸出一根铁丝，吹了吹，打算怼上锁孔。
　　刚探入进入，门忽然从里面开了。
　　乔苒开着看正在撬自家门锁的许瑾南，片刻愣神：“你干什么？私闯民宅？”
　　“不是，我只是想问问——你是不是要跟韩皓年订婚了。”许瑾南不请自来，没乔苒的邀请直接往前走了一步，侧头，正好看到在桌子旁边打游戏的姜屿森。
　　姜屿森咧嘴一笑，居然跟他好脾气地打招呼：“下午好啊许总，怎么，大获全胜了还愁眉苦脸的。”
　　“......”
　　虽然深知姜屿森在落井下石，许瑾南也管不了那么多，再一次问：“你订婚了，为什么不跟我说。”
　　乔苒摇摇头：“订婚？不是我啊？”
　　她接过许瑾南递过来的手机，看着词条内自己的视频，也瞠目结舌，无措地挠挠下巴：“这是我好久之前参加宴会时候的视频了，怎么被人放到这里了？”她往下划了几下，最后点开另一张陌生的图，证明自己似的说，“你看，这个人也叫乔苒，是他订婚，不是我订婚。”
　　许瑾南凑过去，果然看到了这条最先发布的微博。
　　许瑾南身体里奔腾着的血液总算安分了一些，宕机了的大脑开始运作起来。
　　“不过这是素人啊，怎么回事？居然还能登上热搜第二。”乔苒一边翻词条，一边喃喃，“也不是很多人评论，怎么顶上去的。”
　　热搜第一是许瑾南，讨论量很爆。
　　热搜第二只有寥寥几人。
　　很快，许瑾南将目光转到姜屿森身上，用眼神示意：“你做的手脚？”他声音不算严肃，像极了妹夫对小舅子的态度。
　　乔苒闻言，也将目光放在哥哥身上。
　　姜屿森显然被许瑾南的态度狠狠取悦了，立刻挺直脊背，贱兮兮地说：“对啊，我做的。看见你这么手忙脚乱的样子我就高兴。”
　　乔苒：“哥哥！”
　　姜屿森也放大声音，示威似的看着许瑾南，叫嚣似的道：“喊什么喊，你是我妹妹，我还不能试探一下他了？之前对你那么次，就是因为你没有娘家人！”
　　姜屿森手机屏幕上出现“胜利”两个大字，心满意足地站起身，走到许瑾南面前，拍拍他的肩膀。
　　要是之前，许瑾南绝对会用冷冰冰的眼神看着他，但这一次，许瑾南只会对他微笑：“测试很正常，我接受。”
　　姜屿森满意地点头：“这就对了嘛！”他再一次拍拍许瑾南的肩膀，又看看对方的表情，发现没生气之后㥋蒊，居然还想伸手摸摸他的脸。
　　“姜屿森！”乔苒大叫地将他推开，“捏脸就过分了。”
　　“臭丫头，胳膊肘往外拐，”姜屿森耸耸肩，像极了嘚瑟的无赖，“许瑾南，你也有今天，行，看在我这个傻妹妹的份儿上放你一马。但你记住，我这个人不太要脸皮，你要是再欺负我妹妹，我可比裴家那些人难对付多了。”
　　许瑾南微笑，轻轻颔首：“明白。”
　　乔苒抿抿嘴，不知道说什么好，虽然姜屿森总吊儿郎当的样，但从小到大，只有他会认真地在意她的想法。
　　有娘家人的感觉真好。
　　底气都足了。
　　乔苒想着想着鼻子就酸了，眼巴巴地看着姜屿森：“哥哥......”
　　姜屿森“啧”了一声，伸出手狠狠揉了一下她的脑袋：“瞧你娇气的，我出去吃饭，给你俩腻歪点心腾地儿。”
　　姜屿森的神色也有些别扭，在乔苒感动得眼神中很快出了门。随着落锁声响起，乔苒被拥入一个温热巨大的怀抱。
　　许瑾南将她的眼泪吻去，可眼眶很快又红了，只好无奈地轻啄她的额头，将她朝卧室里拽：“是挺娇气，走吧，我去床上哄哄你。”
　　乔苒：？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结，后面更番外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