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固定宠爱》
    作者：种瓜

　　文案
　　「痞帅矜贵强迫症总裁×天然呆清纯美人」
　　「先婚后爱，假戏真做。男主先动心，轻松甜文！」
　　林瑾为了摆脱被催婚、催相亲的麻烦，跟高中做过三天同桌的萧以南相亲结婚。
　　同居后，她才发现萧以南是个更大的麻烦。
　　萧以南家世显赫，自己还有家游戏公司。
　　这人外表看着清俊矜贵、洒脱不羁，在家其实一身臭毛病。
　　牙刷头要固定朝东摆；挂毛巾下摆固定长度一致；早6固定起床，晚10必须入睡；台面固定不能摆东西……（此处省略300字）
　　结婚两个月，林瑾快被他折腾疯了，毅然决然搬回自己原来的房子。
　　外界开始传两人离婚的消息，都说萧以南不是林瑾这种普通人能高攀得上的。
　　但其实没过两天，萧以南就找上了门。
　　他顺手关了门，把林瑾环在怀里，在她耳边低低地说：“别生气了宝宝，跟我回家。以后牙刷毛巾衣服你随便放，想啥时候起床睡觉我都陪你。”
　　哄了快半个月，林瑾搬了回去。
　　本以为萧以南该消停了，结果消停没两天，强迫症又有了新的症状。
　　睡觉固定睡同一个枕头；每天固定早安吻；每周一到六固定亲热；每周日固定约会……
　　林瑾：“……这婚还能离吗？”
　　萧以南眉梢一抬，勾唇抱起她放在桌上，越吻越重：“宝宝你忘了？每提一次离婚，固定当晚多加一次。”
　　“……”
　　1.先婚后爱，男主逐渐沦陷。
　　2.双c双初。he！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萧以南；林瑾 ┃ 配角：求下本先婚后爱预收《天终于落雨》，竹马暗恋！ ┃ 其它：求系列文预收《遥遥有期》，久别重逢！
　　一句话简介：先婚后爱/强迫症总裁×天然呆
　　立意：相信爱情


第1章 
　　北阳CBD的某写字楼。
　　林瑾背着通勤包，踩着高跟鞋进了电梯。
　　她一头黑长发，皮肤透白，标准的鹅蛋脸，开扇的内双眼皮更显得整个人清纯淡雅。
　　电梯里的几个年轻男白领看着手机，也总有意无意从电梯门的镜面上看她几眼。
　　按林瑾身边朋友的说法，她这种长相叫“初恋脸”，对男人的杀伤力极大。
　　林瑾没精神在意旁人，乘电梯径直下到B2停车场。
　　上了驾驶座，她先往后靠了靠，长舒一口气，车载音箱随机播放了一首欢快的的歌，像是在迎接她即将到来的三天假期。
　　林瑾已经记不清她上一次拥有完整三天假期是什么时候，也许是去年或者前年。
　　自从决定做律师这行，从读硕士去律所实习开始，她就忙得没白天没黑夜。被工作侵蚀了几乎所有节假日，为多多创收，早日升为合伙人拼命奋斗。
　　但之前接了一个大案子，一连两月，林瑾每天只睡三四小时。
　　今天，这案子终于开完庭，她决定给自己浅放三天假来保命。
　　林瑾租住的小区离律所有段距离，二十分钟后，车子驶入小区。
　　前阵子实在没太多时间打扫，都是隔几天请一次保洁。文件类的东西怕保洁收乱，她没让动过。
　　顾不上满客厅狼藉，林瑾把包扔沙发上，迅速洗澡卸妆，躺床上开始补觉。
　　……
　　没有闹钟的打扰，林瑾这一觉从晚上9点睡到次日上午10点。
　　但她不是自然醒的，是被她妈妈周萍从床上拎起来的。
　　周萍一脸嫌弃：“啧啧啧，你看你这屋子还是人能住的吗？女孩子家家，家里每次都乱成这样。你看看你那个客厅，乱得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了！”
　　林瑾听她持续输出了一会儿，终于醒过神，揉揉眼睛。
　　“我前阵子太忙了…今天就收。诶妈，你怎么突然过来啊？”
　　休假三天是临时决定，她也没跟周萍说过啊。
　　周萍忍不了，一边帮她收拾堆在椅背上的一叠衣服，一边道：“我给你说了几次了，海豚协会那边有个很优秀的男孩子，让你抽空去相亲，你也不回我！而且这都年底了，好赖得把次数用完吧？”
　　林瑾睡了十多个小时，本来已经恢复精神了，一听到“相亲”两字，头又开始痛了！
　　她一心扑在工作上，根本没时间谈恋爱找对象，觉得也没必要。追她的人一直不少，但她压根没兴趣理。
　　但周萍思想很传统，林瑾过了25岁之后，她张口闭口就是催婚。
　　今年年初，周萍斥两万元巨资帮她加入了一个叫“海豚协会”的相亲机构，成为中级vip。一年帮忙定向介绍5个优质单身男青年，保证高质量。
　　林瑾当时就很震惊。
　　2万块，见5个男人。折算下来一面、吃顿饭价值4000！这价格，比她计时收费的法律咨询的还贵。
　　她严重怀疑周萍是被坑骗了钱！
　　秉持不浪费钱的原则，林瑾已经见了前4个。
　　见第一个之前，她心里还是0.1%的期待，毕竟是见一面4000块的“人类高质量男性”。
　　可第一个就让她彻底没耐心了。林瑾当时去了餐厅，连相亲对象对没见到，只见到该名“优质男青年”，的亲妈。
　　亲妈说：我们家xx条件好，我也不想让他浪费时间。想见我儿子啊，得先过我这关，我对儿媳妇的要求也很高，比如……（此处省略三千字）
　　以为给他儿子选妃呢？林瑾当时就觉得这相亲机构更不靠谱了。
　　这次之后，林瑾就一点希望都不抱了。
　　为了敷衍周萍，后几个就只是抽空见一面，然后说明她是为了应付家里人的这个情况，说完就礼貌走人。
　　林瑾按按太阳穴，从床头拿瓶矿泉水开了喝。
　　她看向周萍，最终妥协：“行吧，反正是最后一个了。不过啊，妈，你别再给这机构续费了，真的不靠谱。”
　　周萍：“行行，我知道，我这不是着急吗，你今年都28了，连恋爱都没谈过。最后这个我陪你去！”
　　林瑾愣了愣：“啊？”周萍也要帮她“选妃”了？
　　周萍絮絮叨叨地解释着，理由诸如：带家长显得正式；她说两句就走，不会打扰，后续就让他们俩自己谈；这个条件真的很不错，她也想看看…
　　林瑾是诉讼律师，说得过周萍。但她在非工作状态，性格一向温和，除非是真的被惹急。
　　于是，听了一会儿之后，她答应下来。
　　-
　　林瑾租住的房子是大两居，周萍在次卧住了一夜。
　　周萍跟机构联系好时间地点，第二天中午，和林瑾一起去了约定的高档餐厅。
　　见前几个相亲对象时，林瑾敷衍得连头发都懒得洗。今天出门前，被周萍一通念叨，无奈之下化了个淡妆，穿了条长裙配风衣。
　　到了门口，林瑾推开餐厅的门，就引来了无数目光。
　　她本来没注意，低着头看手机上的工作邮件。
　　周萍看在眼里，心里不禁想：女儿长相随她，从幼儿园开始就惹人注目，谁知现在还得她操心找不上对象这事！果然，养儿养女都是还上辈子的债。
　　她们提前10分钟到，进了包间之后，本年度最后一名“优质男青年”还没到。
　　林瑾闪过一瞬间的念头，她相亲带妈，会不会雷到人家？
　　不过这念头马上就消失，她又不是真的准备相亲，等周萍一走，她就跟相亲对象解释情况，管他雷不雷的。
　　在周萍的念叨声中，9分钟过去，包间门再次被推开。
　　林瑾和周萍同时转过头。
　　服务员带着一个身穿黑色卫衣的男人进来。
　　男人气场很强，个子高，五官也十分精致。薄薄的内双眼皮，肤色白皙，鼻梁高挺，薄唇，下颌线利落清晰。
　　男人压根没往林瑾脸上看，只看到包间里坐着两个人。他脚步一顿，跟服务员再次确认了包间号。
　　他声音低沉好听，说话时，语气间带着隐隐的不耐烦，但很难察觉。
　　林瑾的工作是诉讼律师，需要长年跟各种人沟通打交道，她敏锐捕捉到了这一丝情绪。
　　除此之外，她还觉得这男人真的长得很好看，但总觉得有点眼熟，像是从前在哪见过？
　　邻座的周萍已经站起身，上下扫视男人，嘴角扬了起来。
　　“萧以南吧？没走错没走错，就是这间，我是林瑾的妈妈，今天刚好有空，就陪她一起来看看。你不介意吧？”周萍笑着说。
　　林瑾听着还是觉得尴尬。她这么问，有正常人会说“介意”吗？
　　萧以南闻言，这才抬眸看了眼两人。看到林瑾的脸时，他也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他轻点头，“嗯”了一声，面无表情地礼貌道：“阿姨好。我不介意的。”
　　周萍赶紧笑着招呼着人坐，又喊着服务员过来点菜，问萧以南爱吃什么。
　　林瑾眉头不自觉的微微皱起，气氛实在诡异，因为，周萍真的过分热情了…
　　两个年轻男女没说话，周萍左看看右看看，只觉得两人俊男美女，看面相就很般配。
　　她一边笑着，一边开始疯狂输出，把林瑾的工作、学历、性格、空白的感情经历等一系列交代了个遍，虽然大部分都是机构资料里本身就有的内容。
　　周萍重复一遍，只是为了在其中添几句好话。
　　“我们家小瑾就是这样，工作虽然是律师，但性格可好了，从小到大没跟我们吵过架……”
　　萧以南听着，时不时点头，全程没说一句话。
　　周萍心想应该是这男人内向。内向好。周萍也不喜欢话多的男人，聒噪。她终于决定，给两人独处交流的时间。
　　周萍假装看眼手机：“诶呀，家里修水管的来了，我得赶紧回去一趟，你俩慢慢聊，好好聊啊。”
　　林瑾：“……”
　　萧以南礼貌性站起身，面无表情地把人送到门口，没有寒暄。
　　-
　　桌上的菜三人刚才一口没动。包间的门再次关上，萧以南坐回原位，不大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这家餐厅装修很好，恰到好处的光线照得他轮廓更加精致。
　　萧以南还是没有动筷子，低头喝了口茶。
　　林瑾刚才已经想起来以前是在哪里见过萧以南了。
　　萧以南应该是她的高中同学，高一的时候，他们还短暂坐过几天同桌。
　　她那时在北阳最好的高中的特尖班，成绩稳居年级前三。萧以南那时成绩一般，却能跟她同班。
　　据班里流传的八卦，萧以南是关系户，家里特别有钱，给学校捐了两栋楼。
　　高一过了没到半学期，他就转学出国了。
　　林瑾先前没想起来，完全是因为萧以南的气质完全变了，跟高一那时截然不同。
　　她依稀记得，萧以南那时因为长得帅，家里条件又好，在年级里追求者特别多。
　　他那时爱笑、爱运动，跟男生都打成一片，给人一种很阳光的感觉。不像现在这样，冷冰冰的，保持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
　　十多年前的回忆被勾出来，林瑾还记起，他笑起来好像还挺好看的。
　　包间里安静了两分钟，她决定先开口说些什么打破沉寂。
　　“我们好像是高中同学，我也是刚想起来，高一的时候。”
　　萧以南其实也认出了林瑾。
　　她那时在学校里被捧成学霸校花，但她本人全然不在意，每天只埋头学习。
　　但是，他觉得完全没必要套这近乎。尤其是这种场合之下。
　　他又喝了口茶，言简意赅道：“林小姐，不好意思。今天过来，是家里长辈的要求，我本人并不想相亲，也没有恋爱或结婚的打算。”
　　林瑾抬眸。
　　这是在抢她台词？她前几次相亲也都是这么跟对方说的。
　　那正好省事了。她露出一个微笑，眼角微弯，看起来更勾人了。
　　“理解，我其实…”
　　萧以南看到她的笑容，理解错了意思。
　　他打断林瑾，继续冰冷道：“抱歉浪费林小姐的时间，一会儿我还有事，就先不打扰了。”
　　说完，萧以南起身出门，主动结了账后，离开餐厅。
　　林瑾看着桌上分毫未动的菜，在包间里愣了一瞬。
　　她记得萧以南这人高中时性格挺好的，现在怎么这样了…？
　　作者有话说：
　　开文啦！
　　几个月后，想起这次的相亲的萧以南：嗯，我有病。
　　（你居然把未来老婆一个人扔包间里！瓜瓜呼朋唤友围观萧以南打脸日常！）


第2章 
　　不过也好。
　　他走了，林瑾就自己吃饭，本来也没打算相亲。难得的休息日，不用社交，她更自在。
　　一个人坐在包间，林瑾不由又想起萧以南高中时的样子。
　　他总是在晚自习前出去打篮球，室外篮球场恰好就在他们班教室窗外。
　　林瑾在教室写题时，经常能听到窗外女生兴奋地叫着他的名字给他喊加油。
　　她也被吵得往窗外看过几次，少年身高腿长，宽肩窄腰，穿着宽松的短袖，俊朗的脸上朝气蓬勃，带着几分年少时特有的傲气。
　　浑身散发着荷尔蒙和吸引力。
　　而今天，萧以南面色冷淡，眼神中还透着些许阴郁。
　　……
　　吃完这顿午饭，林瑾本年度的最后一次相亲任务圆满结束。
　　周萍和林父不是北阳土著，在林瑾小学的时候，两人攒了些钱，从川城的一个小镇搬家来北阳做生意，开火锅店。
　　标准的男主外女主内家庭。两人工作勤恳，几年的时间，把一家小店扩张成火锅城。到现在，还另拥有两家分店。
　　林瑾上学的时候，周萍管她很严，从小学起就坐在旁边盯着学习，上下学风雨无阻地接送。
　　她和林父读书不多，希望在女儿身上弥补遗憾。
　　因为林瑾从小长相出众，周萍格外担心她会因为感情问题影响学习，在这方面看得很严。
　　从小学到大学，周萍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谈恋爱。25岁之后，周萍画风一转，又开始催婚。
　　可找对象又不是买菜，快到饭点了去趟菜市场就行。
　　林瑾大学毕业之后，从没遇到一个心动的男人，死缠烂打的油腻追求者倒是不少，只会惹得她心烦。
　　回到家已经是下午。家里已经被周萍收拾整齐，林瑾换衣服卸妆之后，打开了家里另一台游戏本。
　　除工作之外，她基本没什么爱好，极少的空闲时间，会玩一档恐怖解密类的游戏。
　　等游戏加载的时间，林瑾打开手机，看到周萍连发好几条消息问她和萧以南的进展。
　　她没回，继续往上翻，才看见前几天最忙的时候，周萍就给她发过萧以南的资料。
　　是份pdf文件，像简历一样的排版。
　　她随手点开，先是看到萧以南的一张证件照、空白的感情经历，紧接着，又看到他令人惊讶的年收入数字。
　　旁边一栏，写着萧以南的工作──X SOUTH公司总裁、创始人。
　　看到这行的时候，游戏恰好也加载好。随着一声电流音效，电脑屏幕上显示了白底黑字的“X SOUTH”。
　　原来她玩的这款游戏是萧以南公司的。
　　林瑾也没多余的想法，只觉得稍有些巧。
　　萧以南的资料，她没往下看，把手机熄屏放在一边，操纵鼠标点进了不知几个月前的存档点，戴上耳机投入游戏世界。
　　……
　　这款游戏是每月都会更新的，但林瑾没那么多时间追着更新玩。
　　今天，她从下午一直玩到晚上，窗外天色漆黑，屋里光线幽暗。
　　屏幕上，一个带着红帽子的小人站在一扇古旧的木门前。满地都是荒草和破锈的风灯，寒风吹过，荒草摇曳，风灯在地上吱呀呀滚了个圈。
　　她需要去找钥匙。
　　林瑾切换视角，一回头，不知何时，身后站了个满脸褶皱的老太，吓得她身子直往后仰。
　　好巧不巧，桌上的手机也在这时响了，再次吓她一跳。
　　林瑾深呼吸平复心情，摘掉耳机。
　　电话是周萍打来的，她接起来。
　　“还没回家呢？”周萍在电话里问。
　　“回了。”
　　周萍提高了一个声调：“让你回家跟我说一声！你下午跟那个男孩子处得怎么样啊？我看着挺好，人有礼貌，话也不多，长得也好。”
　　林瑾揉揉眉心。
　　出于江湖道义，她自然不能暴露对方也无意相亲的事实。
　　按之前的老说辞，林瑾熟练道：“人是不错，但我俩不合适，聊不来，算了吧。”
　　因为是本年度最后一个，周萍这次没那么好糊弄。
　　“哪不合适了？这感情是要靠相处出来的，每次你见了一面就说不合适。第一面能有多少话聊？你们得多相处、多了解，慢慢才知道到底合不合适。”
　　林瑾随手按着键盘，屏幕上的红帽小人在原地打转。
　　“就是没话题聊，没眼缘。”
　　周萍在电话里叹了声气：“今天我和你小姨打电话，她家以前有个邻居，跟你年纪差不多大，过几天准备来北阳发展。也是个单身的男孩子，就是条件没今天这个好，要不下周我给你约出来见见？”
　　林瑾睁大眼：“不用不用。”她下周可没空。
　　周萍想了想，继续道：“我觉得今天那个男孩子就很好，你要不还是再跟他相处相处，见几面？”
　　为了下周不相亲，林瑾决定采取缓兵之计：“行，那我有空的时候跟他再联系联系。妈，这段时间你就先别给我安排相亲了啊。”
　　电话那头，周萍眼睛一亮！
　　她觉得这次有戏，女儿第一次说会跟相亲对象继续联系。
　　周萍笑：“行，那就这样，有进展了就跟我说！我看着你跟他挺合适的！”
　　又聊了一会儿家常，周萍催促林瑾睡觉，把电话挂了。
　　林瑾一向是熬夜冠军级选手，除非真熬不住，不可能这么早睡。
　　她戴上耳机，继续玩游戏。
　　-
　　几个月后，晚春时节。
　　北阳CBD写字楼，金石律师事务所，林瑾刚和一个当事人签了代理协议，接下一个新的案件。
　　她回到工位，在电脑上整理新案件的材料。
　　实习生拆了下午的快递邮件，分门别类放在林瑾办公桌旁的台子上。
　　“林律师，快递都拆好了，三份当事人寄来的证据材料，一份法院寄来的判决书。”
　　林瑾道了声“谢谢”，看完屏幕上的文档，伸手先拿来了那份判决书。
　　一目十行地看完，她喜形于色，唇角不自觉扬起，几乎想跳起来欢呼。
　　是去年年底接的那件标的很高的案子，侵权纠纷，签的风险代理。法院判决了她代理的当事人胜诉，判赔金额很高。
　　按照风险代理协议，这意味着，她将工作以来最高的一笔代理费！
　　林瑾在脑子里飞速计算，加上她目前的存款，已经可以付她从前看上那片区的房子首付。
　　当事人也收到了法院送达的判决书，没多久就打来电话。
　　林瑾强忍着激动的心情，继续整理新案子的材料。
　　一直到晚上八点，手头的工作告一段落。林瑾点了份外卖，一边吃着，一边在软件里看购房信息。
　　她越看越兴奋，感觉能买套大两居！
　　正兴奋着，她收到了闺蜜叶蔓依的消息。
　　【晚上空吗？陪我喝两杯。】
　　明天是周六，林瑾周六早上习惯给自己半天假。
　　手头工作没有特别着急的，她也正想庆祝一下胜诉的好消息。
　　她回复：【好，去哪儿？】
　　叶蔓依回了个惊讶的表情，【居然今天能叫动你。去我老板新投资的酒吧吧，现在试营业，人少。】
　　紧接着，发来一个定位。
　　-
　　另一边，萧家老宅。
　　偌大的客厅里，气氛异常尴尬。
　　萧以南和萧老爷子两人相对坐在沙发上，大眼瞪小眼，脸色都很难看。
　　萧老爷子怒气冲冲，把茶杯一拍：“你多大个人了，一天到晚就知道整你那游戏公司！给你介绍相亲也都黄了！今天把谢家的姑娘叫来吃个饭，你也全程不给人好脸，你到底想干嘛！”
　　萧以南坐在沙发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
　　谢家那姑娘是他小时候，父亲给他定的娃娃亲，他跟这女人完全不熟。至于他父亲这个人，萧以南更是不想回忆。
　　他沉默片刻，淡道：“爷爷，结婚的事不用您操心。我自己…”
　　萧老爷子打断他：“你什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压根就没想着成家！”
　　说着，他长叹了声气，继续道：“是不是还记着你爸妈的事，所以才不想找对象。”
　　萧以南眉头蹙起，脸色更难看。
　　“没有。”他说。
　　萧老爷子：“我和你奶奶都老了，眼看着也没几年活头，当年你爸出事之后，你奶奶身体就一直不好。我们活了快一辈子，该吃的苦，该享的福都没少，就怕闭眼之前你还是孤零零的，让我们怎么放心？”
　　萧以南跟家里关系不亲，唯独爷爷奶奶的话会听点。
　　今晚，他还在公司时，接到了老爷子的电话。
　　老爷子说奶奶身体不好，叫他回来照顾两天。
　　他进门之后，才发现这只是借口，目的是想让他回来见谢家的女儿。
　　其他相亲对象他能敷衍，谢家跟萧家一直交好，他没法跟那姑娘直说自己根本没打算结婚。
　　那顿晚饭，一对老人尽力撮合，萧以南则全程冷脸。
　　天黑，从老宅出来，他心情很差，刚被老爷子一提，又想起当年父母的事。
　　刚一上车，他接到了发小姜儒的电话。姜儒说他又失恋了，约他出去喝酒。
　　萧以南也需要个情绪出口，就让姜儒找个人少的地方，随后开车过去。
　　-
　　林瑾去酒吧只是为了见闺蜜庆祝，妆都没补，衣服也是通勤装。
　　她开车过去，到了一处商业街。
　　叶蔓依已经在门口等她，她是个十八线女演员，带了口罩帽子，穿着露背连衣裙，一头浅栗色大波浪。
　　两人是初中同学，当时在学校里被吹成两大校花，一个是清纯挂，一个是艳丽挂。
　　叶蔓依见到人，挽起她的胳膊：“谢天谢地，你总算不加班了。我还想着你如果没空，我就只能叫那些塑料姐妹了。”
　　林瑾笑笑：“你最近没去拍戏？”
　　叶蔓依压低声音：“我烦死了！我和那谁冷战了，戏都不让我接。”
　　“那谁”是叶蔓依的金主兼老板，几家娱乐公司的董事长。
　　说着，两人推开酒吧的门，瞬间傻眼。
　　不大的空间，每个桌前都坐得有人，没一桌空着。
　　林瑾皱眉：“…你不是说人少吗？”
　　叶蔓依也很懵，“…我也不知道啊，可能大家都这么想？”
　　试营业期间，服务生也不够。
　　两人在门口商量着去处，终于过来一个服务生：“实在不好意思啊…也没想到今天这么多人。那边有个大桌只做了两个人，今天来的都是老板的朋友，要不我去问问他们愿不愿意拼桌？”
　　叶蔓依顺着服务员的眼神看过去，看到两个绝色帅哥，眼睛一亮。
　　没等林瑾说话，她立刻点头：“行啊，麻烦你帮忙问问。”
　　林瑾：“……”随便吧。
　　手机上来了条邮件，她低头点开看，是当事人补给她的证据材料。
　　不多时，服务生回到门口。叶蔓依带着口罩，他看不清长相，盯着林瑾看了很久。
　　他之前也是在其他酒吧打工，见过各种美女。但这种级别的美女，属实不多见。
　　服务生笑着说：“那边两个先生不介意拼桌，两位女士这边请。”
　　林瑾挽着叶蔓依胳膊，一路都在低头看那封邮件。
　　到了桌前，她才抬起头。
　　“……”
　　林瑾错愕一瞬——拼桌对象的其中之一，是萧以南。
　　他今天穿了件黑色的衬衫，短发干净利落，酒吧幽暗的光映在脸上，是另一种风格的好看。
　　和萧以南目光对上时，林瑾尴尬的移开视线。
　　上次跟他见面，还是几个月之前的相亲，没想到会再遇见。
　　萧以南也看到了她，表情未变，也毫无要打招呼的意思。
　　他转头听着对面的朋友说话，抬杯喝酒。
　　桌子很大，两边各有一条长条的沙发。
　　叶蔓依先搁包坐下，林瑾就只能坐在她对面，跟萧以南同一个沙发。
　　叶蔓依不好在这里吐槽她金主，兴许身边的人就是他朋友。
　　点了两杯酒后，她抬头看林瑾。
　　酒吧有背景音乐，叶蔓依声音不小：“对了，你妈还给你安排相亲呢？”
　　林瑾下意识瞄了眼身边的前相亲对象，抿唇。
　　她之前确实在微信上跟叶蔓依吐槽过几个奇葩的相亲对象，比如那个“选妃”的。
　　叶蔓依又提高一个音量：“你啥时候想找了，还是我给你介绍圈里的小鲜肉吧。你那些相亲对象，真的一个比一个傻逼！”
　　林瑾：“……”
　　她最后两个字咬得很重，四人就坐在一桌，林瑾确定萧以南能听到。
　　作者有话说：
　　萧以南：？


第3章 
　　虽没有指名道姓，但这两个字的打击范围已经十分精准。
　　萧以南果然偏头，扫了林瑾一眼。
　　林瑾尴尬地撩撩头发，清咳一声：“其实吧…也不是每个相亲对象都傻逼。”
　　她声音不大，一句话被背景音乐盖得断断续续。
　　叶蔓依没听清：“你说什么？”
　　“……”
　　林瑾提高了音量，大声重复：“我说，不是每个相亲对象都傻逼！”
　　恰好，刚才的那首音乐结束，背景音突然安静，显得林瑾喊出的这句话十分突兀。
　　不止萧以南和对面的朋友，连邻桌的男人都看了过来，目光在林瑾和叶蔓依两人脸上停留片刻。
　　尤其尴尬的是，背景音乐从第五个字开始停的。大家听到的可能是，她大声喊：每个相亲对象都傻逼。
　　林瑾扶额，脚趾扣地。
　　她低头看手机，点开叶蔓依的聊天框给她发了条消息提醒：【你别提相亲了！我旁边这人就是我上一个相亲对象。】
　　叶蔓依手机放包里，显然没及时看到这条消息。
　　下一首背景音乐开始，她继续扬声高谈阔论：“得了吧，好男人流通率太低，落到相亲市场的，多半不正常。不是长得丑，就是脑子有毛病！”
　　林瑾：“……”
　　她低头喝了一口酒，开始思考她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
　　她还不如留在所里加班。
　　“我也没想找对象，那不都是为了应付家里嘛。我妈一天到晚的催我结婚。”林瑾扬声说。
　　叶蔓依身子前倾：“你不想找的是结婚对象。现在人压力都大，找个帅哥谈谈恋爱还是挺解压的。”
　　林瑾不赞同，摇头道：“那还不如赚钱解压，谈恋爱，感觉只会添堵。”
　　虽然没谈过恋爱，但她工作已经很忙了，实在不觉得自己能抽出时间来应付一个男人。
　　叶蔓依靠近了些，“你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快乐？我现在是没机会了的，但是你不一样啊，你是自由人！”
　　“我觉得你旁边那个就不错，看着就是你喜欢的类型！”
　　“……”
　　说这句话，叶蔓依压低了声音，可音量还是不算小。
　　同坐一张桌上，林瑾很怀疑萧以南有没有听见。她余光往旁边扫了一眼，萧以南没看她，仍在低头喝酒。
　　他喝得很快，有几滴顺着唇角滑到脖颈，再到衣领内。
　　为了防止叶蔓依再制造尴尬，林瑾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对了，我准备买个房。”
　　……
　　两人从林瑾准备买房的事，聊到叶蔓依去年上的几个综艺，拍的几部网剧。
　　林瑾只喝了两杯低度数的酒，叶蔓依喝了不少，边上的两个男人喝得更多，尤其萧以南。
　　服务生一直频繁往这桌上送酒，林瑾没刻意关注，也注意到这一个多小时里，萧以南一杯接着一杯，酒没停过。
　　过了零点，叶蔓依包里的手机持续震动。
　　她终于掏出来，看了眼消息，紧张得瞳孔放大：“完了，我得赶紧回去，这老东西他妈的疯了。”
　　林瑾猜她说的应该是她金主。叶蔓依连告别的话都没顾上说，拿起包匆匆出了酒吧。
　　朋友提前离开，林瑾也准备回家。正打开软件找代驾，她也收到一连串的微信消息。
　　她点开看了眼，眉头蹙起。
　　是个涉外家事案件的当事人，说她发过去的起诉书草稿不行，又提了一连串问题。
　　今天是周五，附近酒吧和夜店很多。叫代驾的软件一直在排队中，显示前方还有五十人等待。
　　左右都是等，林瑾从包里拿出电脑，直接架到桌上开始跟当事人沟通修改起诉书。
　　与此同时，收到了叶蔓依的消息，她应该是在回去路上才看到林瑾之前发过去的微信。
　　【不是吧？他这么帅也要相亲？我刚就想说来着，他长这样，混演艺圈都绰绰有余。】
　　【这长相你都不想谈啊，就算脑子有病也值了！】
　　【你没看见吗？刚才好几桌女生都时不时看他。】
　　林瑾：“……”
　　她没看见，也暂时没打算回消息，先打开文档修改起诉书草稿。
　　代驾排了一个多小时才排到，但当事人还在消息轰炸，让她改最后两处。
　　林瑾犹豫片刻，决定先取消订单，在这把文件改完。她不习惯在车上看电脑，会晕车，反正回家也得继续改，不如在这一鼓作气改完。
　　她重新排了个队，继续工作。
　　终于改到当事人满意的版本，林瑾收起电脑，这才发现店里人已经不多。
　　环视四周，她意识到，不止是不多，而是只剩下她和萧以南两个人，他对面的朋友也不知去向。
　　而萧以南，一手直着脑袋低头坐着，黑发垂在额前，眼睛微眯，像个精致的思考者雕塑，应该是喝多了。
　　代驾已经接单，预计到达时间15分钟。
　　等待的时候，店里仅剩的一个服务生走到两人桌前：“抱歉二位，试营业期间我们店两点打烊。”
　　现在已经两点十分。
　　林瑾抬眸道：“不好意思，我叫的代驾也快到了…”
　　服务生：“没事没事，那等您这边代驾到了我再关门。”
　　林瑾买了单，坐回位子上看手机。
　　萧以南还是保持刚才思考者的姿势没动，她犹豫片刻，还是问候了他一声：“你还好吗？”
　　回应她的是沉默。
　　她摇摇头，在心里感叹一句，世事无常啊。
　　多年前的阳光少年，现在成了孤独醉酒的可怜虫。
　　十五分钟之后，代驾到了。
　　林瑾挂了电话后往门口走，服务生叫住她：“女士，您好像把您朋友落下了。”
　　这服务生不是先前接他们进来拼桌那人，以为他们是一起的。
　　林瑾说：“抱歉，他不是我朋友。”
　　服务生挠挠头：“我刚才还看见您跟他说话来着。”
　　他看着那位撑着头的高颜值帅哥，再看林瑾一脸淡然要离去的样子，已经脑补了情侣吵架或是美女对男友始乱终弃的剧情。
　　林瑾还没开口，服务生为难道：“您把他一个人扔店里，我也实在不好处理，有什么问题二位可以之后慢慢解决。”
　　林瑾揉揉眉心，看看服务生，又看看萧以南。
　　半分钟之后，她做出了决定──萧以南也算是旧识，就当是日行一善吧。解救服务生，也解救老同学。
　　于是，服务生好心地帮她扶着萧以南，把人塞到了她车子后座。
　　林瑾也坐上后座。
　　她没着急让代驾开车，看向萧以南：“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又是沉默。
　　他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头向后仰靠在座椅上，喉结凸起，眉头紧蹙，看着很不舒服的样子。
　　林瑾头疼地叹了声气，在外面喝成这样，也不怕被坏人抓去卖器官？
　　她看到萧以南身上没有包，随身物品也不知道放在哪，现在有两个选择：
　　──把他交给警 | 察叔叔。
　　──把他带回家放一晚。
　　一会儿后，林瑾决定，好事做到底。希望她今日份积德能换来两个案子胜诉，最好再换来两个高标的案源。
　　林瑾对代驾说：“没事了，就按定位的终点开吧。”
　　“好的。”
　　车子发动，路灯的光一道一道映在萧以南脸上，精致的侧颜忽明忽暗。
　　-
　　萧以南一路安静，不像林瑾印象中喝醉酒的男人那样，絮絮叨叨，或是疯疯癫癫。
　　好不容易把人弄进家，林瑾觉得她这好事已经做到头了，打开次卧的门，把萧以南丢床上。
　　回了自己卧室，林瑾心里开始隐隐不安。
　　从小到大，她的私人空间里第一次出现异性，还是醉酒的异性。
　　估计她也是晚上两杯酒喝晕了、在酒吧加班加昏头了，才会把异性带回家。
　　林瑾从手机里找出了萧以南的资料，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没看出什么不妥。
　　但转念一想，谁会在相亲资料里写负面信息。萧以南这人，高中时看着品行端正，但这么多年过去，难保不会变坏。
　　林瑾突然觉得，自己卧室反锁门还不够，惴惴出门。
　　她把次卧的房门从外面锁上。
　　嗯，这样很安全了。
　　不到24小时，她的行为也不算非法拘禁。
　　===
　　次日九点多醒来，萧以南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在哪？
　　一间装修简约的房间，原木色的床和桌子，原木色的衣柜，空气里有淡淡的葡萄味熏香。
　　另一侧，放着一个书架，上面杂乱地摆着书籍和文件。
　　他头痛欲裂，揉着太阳穴，想起了昨晚的事。
　　被姜儒叫去酒吧后，没想到人越来越多，他更心烦了。
　　姜儒还早早就离开，他又收到了老爷子发来的相亲安排，留在酒吧独自喝闷酒。
　　昨晚确实喝得有点多，但他完全没想到会断片。
　　这也是萧以南第一次在外面喝断片。
　　很多年前，他有段时间每天都用酒精麻痹自己，再后来，就很少再碰酒精。
　　以至于昨天错误估计了自己现在的酒量。
　　他坐起身，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会在外面多喝酒。
　　不过老爷子催婚这事，确实得抓紧找到个一劳永逸的解决方式。
　　萧以南有洁癖，他无法忍受隔夜不换衣服这件事。但环视四周，房间里也没衣服能让他换的。而且书架过于凌乱，看着很心烦。
　　屋里有独立的卫浴，他蹙着眉，进去简单收拾自己，准备出门。
　　刚走到门口，萧以南听到外面好像有女人对话的声音，手放到门把手上。
　　-
　　林瑾昨晚睡得并不安稳，心里总在担心隔壁有个不太熟的男人，而且被她锁在屋里这件事。
　　她半夜醒了好几次，睡得非常浅。
　　九点多的时候，林瑾听到外面有门发出的响动声，以为是萧以南醒了，赶忙整理衣服出卧室。
　　出门之后，她才发现，响动声不是次卧的门发出的，是大门。
　　……周萍来了。
　　前几个月，林瑾很忙。为了不让周萍再给她安排相信，她撒了个小谎，说一直在跟萧以南接触。
　　周萍就理解成两人已经在谈恋爱了，虽然林瑾否认这一点。
　　因为，周萍和林父也是别人介绍认识的，相当于相亲。
　　跟现在的年轻人不同，他俩那时压根没有确定男女朋友关系这个步骤。互相了解得差不多，自然而然也就到谈婚论嫁这一步。
　　周萍熟练地输密码进门，换上拖鞋，看到刚从卧室出来，头发乱蓬蓬的林瑾。
　　“你刚醒啊？我前几天给你发消息怎么又没回，你和萧以南那孩子最近怎么样了？”
　　林瑾：“……”
　　她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处理现在的情况了。
　　周萍吸了吸鼻子，狐疑道：“你这房子里是不是有股酒气？”
　　她严肃道：“妈妈跟你说了多少次，女孩子不要喝酒，对身体不好，而且在外面喝酒多危险啊。酒吧这种地方，都是不三不四的人去的，你是上酒吧喝的？”
　　周萍从小就管她特别严，这些事上，林瑾已经习惯，面不改色道：“我没喝，昨晚所里聚餐，同事喝的。”
　　毕竟，次卧还有个更大的隐患。
　　周萍正观察着她的表情，就听到次卧的门把手在响。
　　咯噔-咯噔-咯噔。
　　一下比一下重。
　　林瑾觉得她的心跳也随着这个声音，越来越重，以至于快要跳出来。
　　周萍扫了眼，问：“你家里还有人吗？”
　　“……”
　　门把手还在持续响着，声音很重。
　　林瑾能理解，如果她醉酒第二天，发现自己在一个锁着门的陌生房间里，一定会尖叫。
　　但如果她是个男人，她应该会选择──踹门。
　　作者有话说：
　　萧以南：再不开我真踹了。
　　附安全提醒：宝贝们在三次元请千万不要把不熟的异性带回家哦！


第4章 
　　林瑾两秒内做出决定，在萧以南可能踹门引起更恶劣后果之前，她飞速过去把门锁打开。
　　放人出来。
　　六目相对，萧以南眉眼间带着宿醉后刚醒的倦意。
　　他刚洗过脸，额前头发上湿漉漉的滴着水珠。
　　周萍盯着萧以南的脸，表情略有不悦。
　　林瑾赶忙先开口：“妈，你还记得他吧？萧以南。那个…昨晚他房子出了点问题，就在我这暂住了一晚。”
　　她又补充一句：“我们确实是在谈恋爱…”
　　与此同时，在周萍看不见的角度，林瑾疯狂给萧以南递眼色，挤眉弄眼。
　　老天保佑他能明白。
　　看在她收留他一晚的份上，帮她圆一下。
　　如果周萍知道她带酒醉的无关男人回家，结果一定是──火山喷发。但如果她带回家的是男朋友，在这催婚的节骨眼上，火山兴许能继续休眠。
　　至少在周萍的认知里，萧以南现在是她男朋友。
　　萧以南看了眼林瑾，沉默半晌，终于微微张口：“嗯。阿姨您好。”
　　醉酒后的第二天，他嗓音极其沙哑。
　　五个字，让林瑾长舒一口气。
　　还算这男人有点良心。
　　周萍表情精彩，经历了一番复杂的内心活动，眉头舒展开。
　　“记得记得。小瑾，你这孩子也真是，一点情况都不给妈妈说。”
　　林瑾：“……”
　　周萍又看向萧以南，唇角扬起：“以南啊，你房子出什么问题了？对了，没吃早饭吧？阿姨带你们一起下楼吃。”
　　萧以南没什么表情，哑声道：“不用麻烦，我还有事，就不打扰阿姨了。”
　　说着，朝周萍点点头，径直走去门口开门出去。
　　随着门合上，屋里重新陷入沉寂。
　　周萍：“小瑾，他怎么连鞋都没换？”
　　林瑾揉揉眉心：“…他第一次来，我这也没男士的拖鞋。”
　　这个回答令周萍满意，她拉着林瑾坐到沙发上，开始审问：“他昨晚就住在次卧那间？”
　　林瑾：“对。”
　　周萍进次卧视察一番，又去主卧转了圈，没发现有男人的物品。
　　次卧的床铺也已经整整齐齐。
　　她在心里给萧以南加了点分，虽然婚前来女朋友家住，不太妥当，但他规规矩矩住在另一间，说明这男人挺安分。
　　周萍回到沙发上，看着她道：“结婚之前别把他带回家了啊，房子出问题也能去酒店住。”
　　林瑾：“…嗯，知道了。”
　　周萍：“处得差不多就可以考虑结婚问题了，你俩年龄都不小，也谈快半年了吧？别跟你二姨家孩子一样，谈恋爱谈五六年都不结婚。早点定下来才好。”
　　林瑾不敢说话，默默点头。
　　周萍继续道：“他中午有空吗？你要不给他发个微信，叫他出来我们仨一起吃饭。”
　　“……”
　　还发微信呢，林瑾压根没他微信。
　　她装模作样想了想，说：“啊，今天他公司有事，我一会儿也要回所里加班，改天吧。”
　　周萍叹了声气，继续唠叨，还顺带问了很多萧以南的情况。
　　比如工作忙不忙、性格怎么样、大不大方。
　　林瑾全都不知道，一概瞎编。
　　-
　　午饭后，终于把周萍送走，林瑾如释重负，靠在沙发上拿出手机。
　　今天的情况实属意外中的意外，她想，如果周萍下次再催，她就说已经跟萧以南分手了。
　　回了几个工作上的消息，退出最后一个聊天框后，林瑾看到通讯录上有一个新的小红点。
　　她点进去，看到一个好友申请。
　　暗色的头像，微信名是──萧以南。
　　林瑾带着些疑惑通过了好友申请，礼貌性发了个“你好”。
　　萧以南能找到她微信并不奇怪，她的相亲资料上有手机号。但不知为什么加她，难道是想道谢？
　　对面没有说话，林瑾先打字解释了早上的事。
　　发了几段话，从他昨晚喝多，她接他回家，一直到去年相亲之后周萍对两人关系的误解，全都概述一遍，并表示之后不会因为这件事再影响他。
　　发完之后，林瑾从头到尾看了遍。
　　礼貌、客观、清晰，堪称完美的案情概述。
　　林瑾换了衣服，准备去律所加班。
　　乘电梯下到地下停车场时，微信响起了两声消息提醒。
　　萧以南：【谢谢，昨天给你添麻烦了。】
　　萧以南：【有空谈谈吗？】
　　林瑾疑惑：【谈什么？】谈昨晚的住宿费？
　　她发动车子，一路去了律所。
　　-
　　另一边，萧以南在自己家。
　　市中心高档住宅区，顶楼大平层。
　　他已经洗了澡换好睡衣，坐在桌前，正在看新游戏Alpha测试阶段的数据反馈。
　　今早老爷子又打来电话，给他强调了下周的相亲安排。
　　两天一次，相中为止。
　　想起早上林瑾的话，他思忖片刻，用同样的方式给老爷子扯了个慌，说之前有个相亲对象感觉不错，顺手还把林瑾的资料发了过去。
　　昨晚在酒吧断片之前，他还记得林瑾说自己也完全没想谈恋爱和结婚，只是家里催得紧。
　　在这方面，两人完全是同病相怜。
　　萧以南喝了杯水，突然想出个一劳永逸的解决方式。
　　林瑾这人，他还记得，而且看起来，从高中到现在，她完全没变。
　　高中时一头扎在学习上，现在一门心思扑在工作里。
　　加上她对恋爱结婚同样没兴趣，既然如此，他们完全可以达成一项合作。
　　如果林瑾愿意。
　　萧以南想了想措辞，打开她的聊天框回复：【结合你说的情况，林小姐有没有考虑过，只在形式上结婚？】
　　他拿着手机站起身，又补充：【如果有冒犯，或者没这方面考虑，很抱歉，当我没提过。】
　　-
　　林瑾把车停到律所楼下的停车场，看到了萧以南的信息。
　　她消化转化了一番，向他确认：【你的意思是，领个证应付家里，然后各过各的？】
　　还别说，被周萍催得最紧那段时间，她真考虑过要不就找个gay形婚算了。
　　只是她没认识靠谱的，又有点怕被周萍识破，最终没有付诸实际。
　　正琢磨着，萧以南回了消息：【是这个意思。如果可以，具体情况我们面谈。】
　　林瑾抿唇，觉得这个邀约挺有诱惑力的。
　　她也有点颜控，就算是名义上的老公，长得也得好看。
　　同时，经济上要过得去，身体要健康，否则对方如果生活过于拮据，或是生了重病，她在法律上还有夫妻间的扶助义务。
　　林瑾想了想，回复：【我考虑一下。】
　　萧以南：【好的。】
　　……
　　工作到傍晚，林瑾想起萧以南的事，还是拿不定主意。
　　她决定找个人商量，点开了叶蔓依的聊天框：【我给你说个事啊。】
　　叶蔓依秒回：【说！】
　　林瑾简短道：【昨天坐我旁边那个前相亲对象，他问我要不要跟他在形式上结婚，领个证，然后各过各的。】
　　【说实话我有点心动。不然我妈以后还得给我介绍相亲，我是真没时间啊，也完全没有谈恋爱的兴趣。】
　　叶蔓依显然，抓错了重点。
　　【！？】
　　【你的意思是形婚？】
　　【那个帅哥是gay啊，我去，好可惜！】
　　林瑾揉揉眉心：【这不重要。你说我要不要答应啊？】
　　过不多久，叶蔓依发了条语音过来：“要是我，肯定不答应。但是你都想这么明白了，那就答应呗，反正是为了应付你爸妈。不行以后还能离。”
　　“而且他长得好看，必要场合带出去，也有面子，你自己看着也养眼。”
　　林瑾听完语音，继续纠结。
　　正想着，周萍也发来几条语音，几条59秒的长篇大论，主题就是问候她和萧以南，让她早点带人回家。
　　晚饭吃完，林瑾差不多决定了，只是部分细节还有待进一步商讨。
　　她点开萧以南的聊天框，发送：【见面说吧。我周天下午6-7点，周二中午12-1点，周五晚上8-9点有空。】
　　林瑾放下手机，收了外卖盒。
　　萧以南也回复了消息：【周二中午可以，地点你定。】
　　-
　　这周，林瑾手底下那个踏实肯干的实习生离职了。
　　新来的实习生是英国刚毕业回来的水硕，叫严雪馨，一个关系户，被合伙人塞到她这的。
　　周二上午，林瑾开庭回来，就看到严雪馨桌上堆了两天的快递邮件没拆，她正横屏打着手机，看样子不是在打游戏就是在看剧。
　　林瑾看到，过去敲敲她桌子。
　　“小严，快递抓紧拆了，可能有着急的文件。昨天让你整理的案例弄好了吗？”
　　严雪馨睁着大眼睛抬头：“啊，那我过会儿就拆。案例我打印好放您桌上了。”
　　林瑾回到工位，翻阅了桌上的厚厚一沓材料。
　　大部分都不是她需要的，严雪馨明显就是没仔细看就全部给她打印出来放这了，顺序也乱七八糟。
　　林瑾叹了声气，站起身，把文件放回她桌上。
　　“小严，我需要的是近两年有关人工智能的专利权纠纷，这些案例里还有著作权纠纷，还有跟人工智能无关的。麻烦重新整理一下，需要做出目录，今天下午给我。”
　　严雪馨拆着快递，垂眸“噢”了一声。
　　快到十二点，林瑾下楼，步行去了和萧以南约见面的餐厅。
　　是她律所附近的一家西班牙菜，包间隔音效果不错，适合谈事情。
　　她踩着点进去，萧以南已经坐在里面了。
　　他穿了件衬衫外套，里面是短袖。胳膊露在外面，手臂上的肌肉线条流畅。
　　手腕上戴着块昂贵的腕表，再往下，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
　　林瑾进去，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
　　她有一瞬间的错愕。包间格局和装修跟去年相亲那家店很像，去年是相亲，这次是沟通结婚。
　　像平时跟当事人沟通案子一样，她没多余的话，点了菜之后，让服务生出去。
　　萧以南抬眸看她，表情淡漠。
　　林瑾先开口：“我时间紧，长话短说。”
　　萧以南微微颔首，示意她继续。
　　林瑾：“领证前我们签订婚前财产协议，我这边来拟，你来确认。领证之后互相不干涉工作和生活。”
　　萧以南：“嗯，可以，和我想法一样。”
　　林瑾顿了顿，继续道：“但是有一点，你需要对外隐瞒好真实取向，否则可能会给我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萧以南眉头微动，不明所以道：“真实取向？”
　　难道是她说的太隐晦了？
　　林瑾轻咳一声，解释道：“也就是说，不要让双方家人及太多人知道你喜欢男性这件事。”
　　这次，萧以南脸上终于有表情了。
　　他觉得荒唐，“你想多了，我不是同性恋。我只是不想恋爱、结婚，所以才选择用这种方式应付家里。”
　　林瑾尴尬地抚额：“…噢，这样。好吧，其实我也是，抱歉我想错了。”
　　她再次抬头，思忖道：“那这项要求有必要更改一下，我们双方都禁止有婚外情，以免产生不必要的麻烦。”
　　她可不想在未来某天解决假老公的假小三问题。
　　萧以南唇角微弯：“嗯，我很赞同。”
　　林瑾看到他脸上有些笑容，不由想起了他高中时的样子。
　　思绪很快收回，她继续说：“如果有任何离婚需要，对方不能拒绝。”
　　很合理，萧以南点头：“当然。”
　　林瑾看向他：“你这边还有需要补充的吗？”
　　萧以南知道她是律师，但看见她用谈案子的态度来谈结婚这件事，总觉得有些奇怪。
　　但这正是他想要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基于双方需要的公平合作。
　　很完美。
　　和林瑾合作，比他想象中还要完美。
　　萧以南看向她，薄唇微抿：“嗯，我的情况有必要提前跟你说。我家里只有爷爷奶奶两个老人，结婚之后，需要定期一起回家看他们。”
　　“这种特定场合，希望可以表现出夫妻感情良好的状态。”
　　林瑾点头：“好，我也需要带你回家见爸妈。但我工作很忙，不能太频繁，跟你回家的时间最好提前确定。”
　　萧以南：“可以。”
　　服务员敲门进来上菜，林瑾要了一盘辣的海鲜面。
　　门再次关上时，林瑾说：“领证前可能需要一起见我父母一面，相应地，我也可以跟你见你父母。”
　　萧以南拿杯子的手顿了顿，沉默片刻后，他清淡道：“我没有父母，只需要见爷爷奶奶。”
　　林瑾抬眸看他：“抱歉。”
　　“没事。”萧以南没表现出在意，随意道：“最好尽快，你什么时候方便？”
　　林瑾打开手机上的日程表，这个月底她会短暂清闲几天。
　　商量好见家长的时间后，两人一言不发，各吃各的午饭。
　　从包间出去，萧以南腿长步子大，去了吧台结账。
　　林瑾收拾了包，想起她刚刚忘了和他沟通婚前体检报告的事。
　　她没离开，去到餐厅门口等萧以南。
　　吧台旁边，萧以南结了账，正往门口走，被两个女孩拦住。
　　其中一个唇角抿着羞涩的笑，抬眼看他：“你好，请问，可以要个联系方式吗？”
　　萧以南听到，朝着门口扬扬下巴，懒散道：“不太方便。”
　　“我未婚妻在等我。”
　　作者有话说：
　　故事开始啦
　　Pls: 林妈妈确实很着急，催婚比较紧。这篇是小甜饼，没有什么家长里短，之后也主要是男女主感情线～


第5章 
　　周六晚上，林瑾收到了萧以南发来的体检报告。
　　和多数年轻人一样，小毛病有几个，大毛病没有，身体算是健康。
　　第二天一早，林瑾也去了三甲医院体检，结束后，去了房产中介处看房、签约、商议过户时间。
　　她思来想去，准备买一套现房重新装修，比买新房等待的时间要短。
　　至于和萧以南领证的事，要循序渐进地告诉周萍，以免引起怀疑。
　　往后的一个月，林瑾在电话里有意无意跟周萍说起两人有意结婚的事。
　　铺垫到了月底，周萍已经开始频繁催她带萧以南回家了。
　　这天，北阳下了第一场春雨，万物复苏。
　　林瑾给萧以南发了条微信：【我爸妈这边差不多了，最近有空可以互相见父母。】
　　她加完班从律所回到家，收到了对方的回复。
　　萧以南：【先去见你父母，还是？】
　　林瑾想了想，潜意识觉得老人会比周萍和林父好糊弄。
　　她回复：【先去你家吧。】
　　不多时，萧以南回了条语音：“可以，这周末吧。”
　　-
　　次日，X SOUTH公司大楼。
　　萧以南正和姜儒一起在楼里视察工作，身后还跟着几个助理。
　　他们有一款新的游戏就快要正式上线，各部门都很忙。
　　萧以南从MIT毕业回国，没去继承家里市值千亿的房地产集团，而是用在美国做游戏赚到的第一桶金和姜儒一起创立了游戏公司。
　　某种程度上，他是白手起家。
　　姜儒只在技术领域有天赋，主要负责开发和测试，其余所有工作，包括最后把关，都是萧以南来做。
　　几年时间，X SOUTH从一家小工作室发展成了现在的大型游戏公司。
　　萧以南今天难得穿得正式。
　　高定的西装外套，质感绝佳的衬衫，宽肩窄腰，身材笔挺地走在最前。
　　他长得很高，五官精致出众，气质清冷又倨傲。眉眼间略带着些不耐烦，更显距离感。
　　萧以南和姜儒不常出现在员工面前，一路走过去，许多女员工还是忍不住抬头多看几眼。
　　等他们离开后，两个女员工窃窃私语。
　　员工A：“萧总真的太帅了，虽然资本家是可恶的，但帅哥是无辜的！天哪，我又可以了，我觉得我还能多给他打两年工！”
　　员工B：“nonono，我觉得还是姜总帅，姜总像小奶狗，萧总看着太冷了，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员工A：“肯定是萧总帅啊，不然我们公司的发布会、采访，怎么都是萧总去？因为萧总就是X SOUTH的门面担当！”
　　员工B：“…小道消息，那是因为姜总社恐，在公开场合说不出话。”
　　……
　　最后视察完法务部，两人乘专梯上了顶层总裁办。
　　萧以南不喜欢穿西装，总觉得约束感很强。迈进办公室，就不耐烦地抬手扯松领带。
　　姜儒坐在他办公桌旁的沙发上，两人聊了会工作，提起了别的事。
　　“对了，你家老爷子最近还在给你安排相亲？”
　　萧以南整理着桌上的文件，让每张纸的四角都对齐。
　　他随意道：“没有，我找了个人，准备领证了。”
　　姜儒目瞪口呆，惊道：“你啥时候谈的恋爱？这个月你连周末都在公司过的……”
　　说着，他突然反应过来，一拍桌子：“我靠，你不会是找了个人假结婚应付你家老爷子吧？”
　　萧以南打开电脑，冷淡道：“是。”
　　姜儒无法理解，蹭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表情复杂：“那你以后遇到真爱了怎么办？”
　　萧以南抬眸，鄙夷地看了眼姜儒这个恋爱脑：“可以离婚。不过，你说的这种情况，在我身上不可能发生。”
　　闻言，姜儒眉头皱起。
　　在他开始讴歌爱情的美妙，并第无数次试图劝萧以南相亲爱情、不要自暴自弃之前，就被萧以南请出了办公室。
　　-
　　周六一早，在两人约定的时间之前，林瑾起床之后化了个淡妆，穿了套适合见长辈的浅色长裙。
　　萧以南发来一条语音：“你地址发我，过去接你。”
　　林瑾回复：【不用，我自己开车过去就行。】
　　消息发出，她才觉得不对。
　　两人是准备结婚的恋爱关系，分头过去显得有些生疏。
　　她把消息撤回，重新回了个【好】，随后把定位发过去。
　　半小时之后，萧以南到了，她下楼。
　　楼下停了辆黑色迈巴赫，驾驶座的车窗摇下一半，林瑾错愕一瞬。
　　她虽然在看过萧以南的相亲资料时就知道他非常有钱，但那毕竟是一串数字。
　　当数字变成实物，比如一辆价值几百万的车，林瑾才对他的有钱产生了实感。
　　坐别人的车，她习惯性拉开后座的门，坐在萧以南身后的位置。
　　上车后，萧以南没发动车子。
　　他沉默半晌，委婉提醒：“我不是滴滴司机。”
　　林瑾：“……”有道理。
　　她再次拉开车门，换到副驾驶的位子。
　　离得近，她能闻到萧以南身上淡淡的檀木香，清冷如霜，很符合他现在的气质。
　　两人没对话，车子驶出小区不久，林瑾想起一个问题。
　　“对了，第一次去你家，我是不是应该带礼物？”
　　萧以南修长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需要吗？”
　　“……”
　　两个人谁也没有见家长的经验，林瑾选择求助百度。
　　［女生第一次去对象家里要带礼物吗？］
　　搜索结果第一条显示：［需要准备，但切记不要太贵重。］
　　林瑾侧头看萧以南：“应该需要。”
　　他“嗯”了一声，在前面路口掉头，转去了最近的一家商场。
　　停好车，两人在电梯口，林瑾觉得她有必要提醒：“我刚搜了一下，不用带太贵的，最好是爷爷奶奶日常需要的东西就行。”
　　萧以南抿唇，语气平平地陈述一个事实：“他们平时用的都不便宜。”
　　林瑾：“……”当她没说。
　　萧以南带着她找到一个卖保健品的专柜，两人一路过去，因为长相出众，回头率很高。
　　但林瑾跟他实在不熟，下意识保持社交距离。两人中间隔的位置，足够再站一个人。
　　走到一半，萧以南侧头看她，淡声道：“林小姐，一会儿回了家，也打算离我这么远吗？”
　　“……”林瑾看他一眼，“那你打算一会儿也叫我，林小姐？”
　　萧以南：“……”
　　这一趴，确实没提前沟通以及演练过，是个问题。
　　萧以南买好东西付了账，离开专柜，两人往电梯间走。
　　林瑾尴尬地挽了挽耳发，小声道：“那个…我是不是应该，挽着你？”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
　　萧以南“嗯”了一声，面色也有些不自然，低低道：“可以先试试。”
　　怕引起误会，他又补充：“怕你一会儿不习惯。”
　　林瑾进行了三秒心理斗争，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两人现在这样走在路上，任谁也不会觉得是男女朋友关系。
　　她往旁边迈了一小步，离萧以南稍微近了些。
　　随后，抬起手，极不自然地挽上他的胳膊。
　　快到夏天，两人身上的衣物都很薄，虽然只是挽住，但她也能隐约感受到他的体温，和他胳膊上的肌肉线条。
　　萧以南也明显胳膊一僵。
　　林瑾脸色微红，调整了表情，镇定地看向他，小声问：“是这样吗？”
　　温热的气息似有似无洒在萧以南耳边，他也感觉很局促。
　　“…大概是。”
　　感觉去往地下停车场的这段路，比来时要长了许多。
　　这个姿势，就算林瑾再注意，也无可避免地碰到他身侧，左胸旁边，腰以上的位置。
　　萧以南也能感觉到。
　　他没谈过恋爱，和男性朋友也没有过这种亲密的动作，感觉有点奇怪，却意外地不太反感。
　　终于上了车，林瑾心里暗舒一口气。
　　发动车子前，萧以南想起刚才提到的另一个问题。
　　他目视前方，语气平淡：“你打算，一会儿怎么叫我？”
　　林瑾又挽了挽耳发，在车内狭小的空间里，她能听到自己紧张的心跳。
　　很像她第一次单独代理案件出庭前的状态。
　　“老公”这个词在脑子里打转，又在嘴边溜了一圈，却怎么都叫不出来。
　　车内安静快10秒之后，林瑾放弃了。
　　“就叫名字吧，我妈就是这么叫我爸的。”
　　至少她印象里，周萍从来没叫过林父“老公”，有时叫名字，有时叫“老林”。
　　萧以南：“那我怎么叫你？”
　　他顿了顿，想出几个身边人谈恋爱时对女朋友的称呼。
　　毫无感情的声音在林瑾身边响起，像是外国人学中文，只是在读出这个词语。
　　“宝贝，老婆，亲爱的，宝宝。”
　　林瑾：“……”
　　她头痛地揉揉太阳穴，持续尴尬：“好像，叫第一个比较常见。”
　　萧以南沉默片刻，吐出两个字：“宝、贝。”
　　不用林瑾说，萧以南自己也能感觉到有多生硬。
　　“还是算了，我也叫你名字。”
　　林瑾：“……好。”
　　-
　　车子一路开到了北阳郊区的别墅。
　　林瑾往车窗外看了一眼，倒吸一口冷气。这占地面积，好像过分大了。
　　在她的认知里，这种豪门婚姻应该都是得讲究门当户对吧？
　　她突然开始担心，萧以南爷爷奶奶会不会给她脸色看，或者提出给她几百万阻止她跟萧以南结婚。
　　下车之后，就有人过来帮他们拎东西，几个刚买的保健品礼盒。
　　林瑾抿唇，按照刚才在商场里“演习”过的一样，挽住萧以南的胳膊。
　　两人并肩走进别墅大门。
　　萧以南的爷爷奶奶坐在沙发上，看见人进来，都笑着站起身，朝她走过来。
　　林瑾发现两人看起来都挺和善，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了些。
　　萧老爷子先开口：“小瑾来了啊，早就让这小兔崽子带你回家，今天才带来。”
　　萧奶奶喜笑颜开，上下看着林瑾，目光最后落在两人挽住的手：“看照片就看到小瑾好看，没想到人更好看，跟仙女似的。”
　　林瑾忙笑道：“爷爷奶奶好。”
　　萧以南指了指身后仆人拎着的东西：“林瑾给你们带的。”
　　“小瑾，以后来可不许再带东西了，我们又不缺啥，萧以南，你也不知道提前告诉她。”
　　……
　　寒暄许久之后，四人一起去了餐厅。
　　菜上桌，萧以南先用公筷给林瑾夹了几样菜。
　　林瑾学着他，也夹了些菜到萧以南的碗里。
　　为了表现两人感情好，她弯唇看向萧以南，语气尽量带着关心：“你多吃点蔬菜，对身体好。”
　　萧以南低头看了眼，眉头微动。
　　看着被夹到碗里的菠菜，萧老爷子和萧奶奶对视一眼，萧奶奶笑着说：“南南这孩子挑食，从小就不吃菠菜，小瑾还不知道吧。”
　　“……”
　　她戏好像加错了。
　　林瑾做贼心虚，慌乱之中随口道：“啊？是嘛？我前几天刚见他吃过的。”
　　萧以南：“……”
　　他默默拿起筷子，面不改色把碗里一大丛菠菜吃掉。
　　作者有话说：
　　萧以南：其实我很想说，就算我们真的在谈恋爱，你不知道这个也算正常吧？为什么要坑我吃菠菜？我真的很讨厌——菠菜。
　　林瑾：（我太紧张了嘛，顺口就这么说了！）嗯，因为菠菜对身体好，富含铁元素。
　　萧以南：“……”


第6章 
　　萧奶奶看到，笑道：“这谈恋爱了真不一样，挑食的毛病都改了。小瑾，以后有看不顺眼的地儿就多管管他。”
　　林瑾忙说：“没有没有，萧以南很好，我没有看不顺眼的地方。”
　　萧老爷子冷哼一声：“那是你还没发现。他从小被我们惯着，一身的臭毛病。”
　　桌下，萧奶奶踢了萧爷爷一脚，又瞪他一眼。
　　萧爷爷也意识到不该这么说，别把煮熟的孙媳妇说飞了。
　　他抬头看向林瑾，换了个帮助增进感情的话题：“对了小瑾，你都看上这兔崽子什么了？”
　　“……”
　　林瑾无措地看了眼萧以南，开始胡扯：“啊，他对我很好，性格也阳光开朗、幽默风趣，有责任心，又温柔…”
　　说着，萧以南蹙眉，在桌下轻踢了下她鞋跟。
　　林瑾停止吹他彩虹屁。
　　萧奶奶听了直乐，萧老爷子眼神古怪地看了眼萧以南。
　　“小瑾，你这说得，还是他吗？”
　　萧奶奶在一边打圆场：“不是他是你啊？小瑾都这么说了，证明南南对女朋友就这样。”
　　萧老爷子看了两人一眼，终于不在餐桌上多问。
　　……
　　一顿饭吃得林瑾后背直冒冷汗，两位老人一开口，她心跳就加速。
　　好不容易吃完，她本以为要结束了，萧奶奶又拉着她的手，要跟她去二楼聊天。
　　林瑾求助的眼神看向萧以南。
　　萧以南长腿一迈，跟在两人身后上楼。
　　萧奶奶转头，挥挥手：“别跟着，我跟小瑾单独聊天，你该干嘛干嘛去。”
　　萧以南迟疑片刻，坚持道：“带上我一起聊。”
　　萧奶奶：“带你就不用聊了，去去去，分开一会儿都不行，又不是不还你了。”
　　萧以南脚步微顿，无奈下了楼。
　　二楼主要是客房和萧家年轻一辈的房间，萧奶奶拉着林瑾的手，进了其中一间。
　　林瑾后背凉嗖嗖的，想到了她以前看过的谍战片──地下党卧底和接头对象被分开审讯的剧情。
　　房间是深灰的色调，所有家具也都是暗色的，没有任何摆件，干净得一尘不染。
　　萧奶奶笑：“这是南南的房间，他小时候一直住这儿。”
　　林瑾想了想正常热恋中的情侣的状态。她装作很有兴趣的环视一周，也没发现照片之类能让她仔细看的东西。
　　言多必失，林瑾最终选择闭嘴。
　　萧奶奶像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玉镯，给林瑾戴上，又递给她一个很厚的红包。
　　林瑾慌乱道：“不用不用，奶奶，您拿回去。”
　　萧奶奶把红包塞她手里，脸上笑容慈祥：“没多少钱，拿着吧，你第一次过来，应该的。”
　　“这么多年了，南南都没找过女朋友，我们一直担心。他也不容易，我们家里的事，他跟你说过没？”
　　林瑾摇头：“还没有说过。”
　　萧奶奶叹了声气：“提了也是伤心，等他以后想说了，他自己给你讲吧。”
　　“我们年纪都大了，不知道哪天眼睛一闭就走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南南。就怕到了那天，这世上只剩他一个人，孤零零的。”
　　林瑾握住奶奶的手：“您别这样说，不吉利，您和爷爷看起来身子骨都硬朗着呢。”
　　萧奶奶没问什么，就是拉着林瑾说了许多掏心屋子的话。让他们以后好好相处，说往后的路还长着，萧以南要是惹她生气，就过来告状。
　　林瑾一句句应着，越听越觉得不好意思。
　　萧奶奶这么好，对孙子也是真的关心，她这样和萧以南合起伙来骗他们，如果让他们知道，该有多伤心？
　　-
　　楼下客厅，就跟楼上温情脉脉的气氛完全不同了。
　　萧老爷子审视的目光看着萧以南：“你们就是那次相亲认识的？”
　　他说不出具体哪不对，但总觉得两人的感情没多好。
　　萧以南：“以前就认识，她是我高中同学。”
　　“你在北一中读的那几个月？”
　　“对。”
　　萧老爷子：“你们怎么走到一块儿的，你追的她？”
　　萧以南思忖片刻，说：“觉得各方面都合适，她长得也好看，就谈恋爱了呗。问这么详细干嘛，你是看她哪儿不顺眼吗？”
　　萧老爷子一巴掌呼他胳膊上：“我是看你哪儿都不顺眼！”
　　“你最好别是随便找个人过来糊弄我，不然看我不抽死你。”
　　萧以南懒洋洋道：“我们都准备领证了，您没机会抽我了，省点力气去跟严爷爷下棋吧。”
　　闻言，萧老爷子眼睛一亮：“领证？人家姑娘同意跟你领证了？”
　　萧以南：“是啊，快得话，下个月吧。”
　　两人又说了几句，萧老爷子想起刚才餐桌上林瑾夸他的话，叮嘱道：“就算领了证，你也把你臭脾气改一改，不然小瑾哪天就得跟你离婚。”
　　萧以南闲闲道：“您几十年了还是这臭脾气，奶奶也没跟您离婚。”
　　“小兔崽子！”萧老爷子一巴掌又呼他肩膀上：“那是我对你奶奶好，从来没跟她发过脾气。”
　　说着，萧老爷子神情略有得意，看向萧以南：“多跟我学着点儿。”
　　……
　　林瑾下了楼，还沉浸在愧疚的情绪中。
　　时间差不多，两人跟萧老爷子和萧奶奶告别。
　　林瑾心不在焉，没去挽萧以南的胳膊，下意识又跟他隔开了距离。
　　萧以南给了好几次眼神，最后不耐烦地走过来，握住她的手腕。
　　林瑾差点没直接甩开，还好反应过来，由他握着。
　　萧老爷子看了眼，问：“对了，婚礼打算什么时候办？现在年轻人好像都流行去什么巴厘岛，老严他孙子就是去哪儿办的。”
　　按照之前商量好的，林瑾开口：“爷爷，婚礼还不急，我们俩工作都忙。”
　　两位老人也没多劝，又叮嘱了几句，萧以南一路握着林瑾去了车前。
　　萧以南贴心地帮她开了车门，伸手护住她的头。
　　林瑾上车，闻到了他身上扑面而来的檀木香。
　　黑色迈巴赫驶出院子，林瑾从包里拿出刚才萧奶奶给她的红包，又把玉镯也取下来。
　　“刚才奶奶给的，还你。”
　　萧以南低头扫了眼，不在意道：“不用，给你的你就拿着。”
　　林瑾纠结片刻，觉得再坚持也是矫情，这点钱他不缺，玉镯他也用不上。
　　她又把两样东西装回了包里。
　　“行，谢谢。”
　　别墅离市区有段距离，开车的时候，萧以南想起中午吃的那丛菠菜。
　　奇怪的味道和涩涩的口感，让他回忆起来都觉得难受。
　　他说：“对了，关于生活习惯方面的事，我们需要了解一下，主要是你这边。”
　　以免去林瑾家再发生类似的bug。
　　在等一个红灯，萧以南侧头看林瑾。
　　车窗被她开了条缝，几捋黑发被轻轻吹起。她长得确实很好看，含蓄的中式双眼皮，标准的鹅蛋脸，配上这身浅色长裙，显得清丽温柔。
　　萧以南突然觉得车里有些热，把她那一侧的窗户关上，开了冷气。
　　他问：“比如，你有什么不吃的吗？”
　　林瑾想了想说：“基本没有吧，甜食吃得少，菠萝不太喜欢吃。你呢，除了菠菜，还有别的吗？”
　　萧以南顿了顿，缓缓开口：“茼蒿、洋葱、香菜、葱姜蒜、所有萝卜、豆类、螃蟹、除了虾以外的所有海鲜、海鱼、芹菜、苦瓜、芥末、鱼腥草、秋葵、鸭肉、兔肉、马肉、驴肉、大部分动物内脏、所有花茶、生鱼、螺蛳粉、榴莲、火龙果、猕猴桃、臭豆腐。”
　　“暂时能想到这么多，应该还有别的。”
　　“…………”
　　林瑾瞥他一眼：“那你还吃什么？”
　　萧以南淡然道：“除了这些，还有很多能吃的。”
　　今天阳光很好，万里无云，车子在高速公路上疾驰着。
　　林瑾无语：“你这太多了，我记不住，有空麻烦发我张清单。”
　　“可以。”
　　萧以南手机响了一声，他单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手去拿手机。
　　车速很快，林瑾看着害怕：“好好开车，注意安全。”
　　萧以南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耐烦，沉默片刻，还是把手放回了方向盘上。
　　“其他的呢，有没有特殊的生活习惯？”
　　林瑾：“我工作很忙，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每周基本只有周六上午会休息。哦对了，我睡前有冥想的习惯。”
　　萧以南：“什么是冥想？”
　　林瑾平时的工作就需要给客户说很多科普类的话，工作之外的时间，比较排斥科普。
　　“你可以自己百.度。”她顿了顿，问：“你呢，有什么特殊的生活习惯吗？”
　　萧以南答：“有点洁癖和强迫症，社交场合抽烟，不喝酒。”
　　林瑾点头记下，突然想起了什么，挑眉看他：“不喝酒？”
　　是谁前不久才在酒吧喝到断片。
　　萧以南简短道：“以后不会喝。”
　　两人没再交谈，安静片刻后，萧以南打开了蓝牙音箱，一首电子音乐开始播放。
　　林瑾拉下遮光板，靠在座椅上闭眼休息。
　　-
　　进到北阳市区，车子走走停停，路上有些堵车。
　　萧以南的电话响了，他没戴耳机，看到是吴助理的来电，直接外放接听。
　　“说。”
　　林瑾也睁开了眼，揉揉眼睛，坐直身子。
　　吴助理：“萧总，您让我定的戒指送到了。”
　　萧以南侧头看林瑾，不避讳正在和助理通话，直接问：“有空去趟公司吗？结婚戒指。”
　　林瑾：“…啊，有空。”
　　萧以南看了眼导航，说：“放我桌上就行。”
　　吴助理安静几秒，应道：“好的好的。”
　　林瑾低头看着手机，心想，萧以南考虑得还挺周全，她都忘了还要结婚戒指这件事。
　　二十多分钟，车子停到了X SOUTH的地下车库，萧以南专属的停车位。
　　林瑾和他一起进了专梯，她侧头问：“那个…我需要挽着你走吗？”
　　萧以南说：“领证之后，公司的人也会知道我结婚了。”
　　“……”
　　答非所问，像极了林瑾当年实习时的领导。
　　但萧以南不是她领导，林瑾直接又问：“挽，还是不挽？”
　　萧以南看她一眼，淡声道：“可以挽。”
　　作者有话说：
　　挑食界王者


第7章 
　　一回生，二回熟，林瑾抬手，再次挽住他的胳膊。
　　新游戏就要上线，公司很多部门都在加班，包括总裁办的人。
　　电梯停在第16层，两人出去，萧以南带着她往右走。
　　门口就是总裁办开放的办公室，包括吴助理在内的六个人齐刷刷地看过来，眼中的惊诧藏都藏不住。
　　公司成立到现在，他们就没听说萧总有过一个女朋友，更别提带着女伴来办公室，他在公司是出了名的顶配寡王老板。
　　而且，这个女伴长得实在太好看，身上一袭长裙，黑发飘飘，像仙女一样。
　　萧以南冷漠的眼神扫过去，六个人赶忙暂停吃瓜，低头工作。
　　林瑾深吸一口气，强装着镇定，跟他进了办公室。
　　……
　　随着办公室门关上，总裁办六个员工脑袋凑到了一起。
　　“哇，这是萧总的女朋友吗？”
　　“萧总什么时候谈的恋爱啊，天哪，我还以为他永远不会有女朋友！之前有个女人也长得挺好看，你们还记得吗，都摸到办公室门口了，萧总见都不见，直接叫保安轰出去的。”
　　“记得啊，那次那个比刚萧总带进去这个美女差远了。诶，这美女是演艺圈的吗？我好像没见过啊。”
　　说了一会儿，几人齐刷刷看向吴助理。
　　“吴助理，你知道这什么情况吗，能透露透露不？”
　　吴助理耸耸肩，作为萧以南的总助，他一向嘴严，只说他能说的。
　　“应该马上就不是女朋友了。”
　　话说到一半，马上被打断：“啊，他俩是那种关系？我以为萧总对玩女人没兴趣的……”
　　吴助理瞥他一眼，继续说：“我的意思，那应该是萧总的未婚妻，马上就是萧太太了。”
　　“这些都是萧总的私事，别多打听，好好工作。”
　　六个助理惊诧，忍住满腹的八卦欲，视线回到电脑屏幕上。
　　与此同时，办公室内。
　　林瑾一进门，对萧以南办公室的第一感觉就是——又大又空。
　　有一整面的落地窗，空气里有淡淡的檀木香。过大的空间显得整间办公室很空旷，所有台面上没有一件多余的东西，摆件也很少。
　　门边有一个架子，每一层都摆着几个透明匣子，里面是X SOUTH出过的游戏手办。
　　林瑾扫了一眼，在顶层最显眼的位置看见了一个小红帽手办，她一直在玩的那款解密游戏里的主角。
　　萧以南大步迈到办公桌前，拿了两个戒指盒，又走回来。
　　他递了一个给林瑾，当场打开另一个盒子，把里面的一枚素戒戴左手无名指上。
　　林瑾打开盒子，看到里面放着的是一枚钻戒。
　　钻石很大，办公室这会儿光线正好，映在戒指上，让钻石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她抬眸看萧以南：“多少钱？我这个我自己付吧。”
　　虽然这戒指看着就价值高昂，但她交了房子首付后还剩些存款，应该能付得起。
　　又不是真的结婚，萧以南没必要出钱给她买戒指。
　　萧以南淡淡看她一眼，薄唇微张：“不需要。”
　　林瑾不再客气：“哦，那谢谢。”
　　她没戴，关上盒子扔包里。
　　“那没别的事，我先走了，之后微信联系。”
　　越过萧以南的肩膀，林瑾抬头，又看到小红帽手办旁边还有一个更精致的手办，她视线停在上面。
　　长相跟小红帽一样，但红帽子上有复杂的花纹，衣服也看起来更高级。她在游戏里没见过。
　　萧以南顺着她视线看过去，朝着小红帽微扬下巴：“玩过《失落之境》？”
　　林瑾“嗯”了声，坦言道：“偶尔玩。旁边这个也是达西吗，我没在游戏里见过。”
　　达西是小红帽在游戏里的名字。
　　萧以南眉头微动，完全没想到林瑾这种学霸工作狂属性的人会玩游戏。
　　他语气比平时多了丝温度：“对，这是《失落之境》上线一周年出的一款纪念皮肤。”他学了3D建模后，亲自设计的，包括达西原版的造型。
　　林瑾点点头，“噢，怪不得，当时我还没玩。”
　　萧以南没再说话，办公室陷入沉默。
　　林瑾主动开口：“那没什么事，我先回律所了，之后微信联系。”
　　萧以南：“我叫司机送你。”
　　-
　　今天是周末，实习生不上班。
　　自从严雪馨来了之后，林瑾的工作量加大许多，之前能交给实习生的工作，也都需要她重新过一遍。
　　所里的律师晋升路线分为四个阶段──处理律师、主办律师、资深律师和合伙人。
　　她前几年创收一直在主办律师中名列前茅，年纪轻轻就升到了资深律师，在合伙人武顺平的团队里。
　　她下一步的工作目标就是继续努力创收，争取早日升合伙人。
　　这个目标在现在的红圈所里有些困难，但如果能接到一个标的高、有影响力的案件，再取得胜诉，跳槽去别的精品所当合伙人也是不错的选择。
　　武顺平今天也来所里加班，路过她的工位，低头道：“小林，加班呢？有空来趟我办公室。”
　　林瑾礼貌应了声，起身过去。
　　武顺平先问了几个林瑾手里的案子，随后说：“小王上个月离职了，我团队里就你一个资深律师，缺人手。我上个月又挖了一个，下周一入职，等他来了你有空跟他聊聊，帮他尽快熟悉咱们所的环境。”
　　林瑾：“好。”
　　……
　　晚上回到家，周萍打来了电话，唠了几句家常之后，切入正题。
　　“你跟萧以南最近怎么样啊，准备什么时候带他来家里看看？”
　　林瑾想了想：“我问问他什么时候有空。”
　　周萍又催了几句，挂了电话。
　　她点开萧以南的聊天框，问：【我父母又催我带你回家了。但是我最近忙，可能得下周末才有空，你下周末时间方便吗？】
　　林瑾下周要出差去苏城开庭。
　　才刚过零点，林瑾想起白天在萧以南办公室看到的手办，打开了《失控之境》。
　　跟许多女生一样，林瑾玩游戏也喜欢收集皮肤。
　　上线之后，她给达西买了新出的春日限定皮肤，粉色的帽子，粉色的衣服。
　　但达西的形象丑乖丑乖的，再怎么换衣服也变不了多好看。
　　这款游戏最初是叶蔓依推荐给她的，叶蔓依经常在朋友圈里晒自己最新通关的截图。
　　林瑾打开游戏，玩了半个小时，达西卡在一个位置怎么也过不去。
　　四周都是高高的木板，爬也爬不上去。
　　她叹了声气，摘下耳机给叶蔓依拍了张照，问：【这里怎么过？】
　　又尝试了一会儿，还是没找到方法，微信响起了消息提示音。
　　萧以南：【脚下是木板，单层的，拿斧头出来劈。】
　　“……？”
　　林瑾看到，满脸疑惑，这才发现她消息发错人了。
　　之前只有叶蔓依一个置顶，她刚发完消息怕自己忘了，把萧以南临时也置顶了。两人头像都是黑糊糊一片，她刚心思在游戏上，没太注意名字。
　　紧接着，萧以南又发来条消息：【周天有空。】
　　林瑾操纵达西，拿出斧头，又担心直接劈地板会掉下去摔死。
　　她犹豫片刻，觉得问都问了，再问他一句也没所谓。
　　她回复萧以南：【好，那就周天。】
　　【我劈地板不会摔死？】
　　萧以南这次回复很快：【不会，劈就行了。】
　　林瑾敲击键盘，把地板劈开，达西落了下去。
　　她恍然大悟，回复萧以南：【原来下面还有一层，谢啦。】
　　没再看手机，林瑾又玩了四十多分钟，一个关卡通关。
　　摘下耳机，关掉电脑，她才发现萧以南还发了一条消息来。
　　【这个游戏前53关大部分是我设计的，你问我不如直接搜攻略。】
　　林瑾：“……”
　　-
　　周一上午没有庭，林瑾直接开车去了律所。
　　严雪馨今天到的挺早，但没在工作，窝在椅子里横屏看手机，像是在打游戏。
　　林瑾拿着一沓文件放她桌上，还没到上班时间，交代完工作，她顺口提醒：“在玩游戏？上班之后就不要玩了，最近工作比较多。”
　　“噢好。”严雪馨头也不抬，问：“林律师，你是不是从来不玩游戏啊？”
　　林瑾绕到她旁边的机器前接咖啡，随口应道：“不怎么玩，只玩过解密类游戏。”
　　严雪馨抬眸，唇角扬起：“我也玩解密游戏，林律师，那我一定要给你推荐这个！《月光雾》，X SOUTH今年新上线的手游，画面真的超美。”
　　林瑾端着咖啡回工位，敷衍道：“我有空玩。”
　　说完，就打开电脑看后天开庭的案件资料。
　　快到中午，她旁边空了很久的工位来了个男人，三十多岁的样子，长相秀气。
　　男人主动打招呼：“林律师吗？您好，我是新来的资深律师许开朗，之前就听说过您。没想到您专业能力强，人还这么好看。”
　　“欢迎入职，称呼’您‘太客气了。”林瑾站起身，礼貌握手后，寒暄几句。
　　许开朗看到林瑾，唇边一直挂着羞涩的笑容
　　快到中午饭点，许开朗主动走到她桌前：“林律师吃什么，我准备订外卖，帮你也点一份。”
　　林瑾还有份材料没写完，心不在焉道：“谢谢，不用了。”
　　许开朗抿抿唇：“噢，那你别忘了吃饭，不然会伤胃。”
　　“嗯。”
　　周三，许开朗正好也要去苏城见客户，跟林瑾定了同一个航班。
　　上了飞机，林瑾拿出平板，继续开第二天开庭的资料。
　　许开朗坐在她旁边，侧头道：“林律师工作真努力，平时没什么自己的时间吧。”
　　林瑾：“嗯，比较少。”
　　许开朗微笑道：“我之前在金权律所的时候，跟咱们浩问律所有过联谊活动。现在青年律师单身的太多了，都是忙得没时间找对象。”
　　林瑾听得有点心烦。
　　没看她正忙着吗？还没话找话。
　　“是啊。”她语气很敷衍。
　　许开朗又问：“林律师也是单身吧？”
　　“是。”
　　林瑾觉得暂时没必要跟同事透露自己的婚恋情况，萧以南给的钻戒她没戴，和其他同事也没说过自己准备领证的事。
　　否则又会引来所里同事的八卦。
　　许开朗眼睛一亮：“那还挺巧的，我单身有几年了。林律师单身多久了？”
　　林瑾耐心彻底告罄：“许律师，不好意思，我想尽快把开庭的资料再过一遍。”
　　许开朗：“好好，你先忙！”
　　-
　　在苏城出差的最后一天，萧以南发来了一条消息：【我爷爷找人选了几个日子。】
　　下面是几张截图。
　　林瑾正在酒店收拾行李，她点开截图，看到每一张图上都标着“宜嫁娶”的字样。
　　她知道萧以南不是想让她选领证的日子，只是串串供，以免下次去他家事萧老爷子提到这事，她完全不知道。
　　林瑾回复：【收到。】
　　萧以南也没再回消息。
　　周六晚上，林瑾回到北阳家中，在朋友圈又刷到了《月光雾》这款游戏。她随手点开看了眼，发现画面做得确实很精致。
　　与此同时，叶蔓依也发来了消息：【瑾宝宝，我不允许你错过《月光雾》，太他妈绝了，我昨晚玩了一个通宵！】
　　林瑾是不可能玩游戏玩通宵，只会加班加通宵。
　　但她犹豫几秒，还是下载了这个游戏，想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
　　刚下载好，微信里又收到了武顺平的消息，跟她问苏城开庭的几个情况。
　　林瑾回复到了深夜，没时间再看游戏。
　　第二天早上，萧以南按约定好的时间开车来楼下等她。
　　见自己家长，林瑾就没怎么打扮，随便套了件牛仔外套出门。
　　她拉开副驾驶的门，眼神在萧以南身上停了几秒。
　　他穿得也太正式了，一身黑色西装，衬衫扣子系到了最上面一颗。
　　林瑾这是第一次看他穿西装，感觉萧以南平时无意间会露出的散漫气息被包裹住，整个人透着一种冷淡的禁欲感。
　　作者有话说：
　　双更的一天


第8章 
　　萧以南抬手，把手机递过去，简短道：“输下位置。”
　　林瑾这才回过神：“噢，好。”
　　林瑾家比较远，在北阳城西的老旧居民楼。林父这两年火锅店生意蒸蒸日上，但夫妻俩都觉得住老房子更有生活气息。
　　车子驶出，路上很堵，两人没任何交流。
　　林瑾坐在车上无聊，看文字又晕车，就拿出手机，点开了《月光雾》游戏。
　　她忘了自己昨晚调闹钟时把手机音量调到了最大，游戏打开后，logo亮起，车里响起了巨大声的电子音，把她自己都吓一跳。
　　“嗞嗞嗞～X SOUTH。”
　　林瑾手忙脚乱把音量调小，X SOUTH的老板就坐在身边，总感觉有些尴尬。
　　萧以南闻声，低头看了眼她手机。
　　“月光雾？”
　　“…对。”林瑾说：“是你们今年新上线的游戏吗？好几个朋友都在给我推荐，我刚下载。”
　　萧以南问：“女生朋友？”
　　林瑾瞥他一眼，觉得他问得莫名其妙：“对。”
　　只约定了双方禁止婚外情，难道他还管她交男性朋友？
　　“嗯。”车子继续行驶，萧以南语气平淡：“这款游戏的女性用户比例很大。”
　　…好吧。
　　游戏已经加载好，林瑾没再跟他交流，戴上耳机，低头进入了第一关教学关卡。
　　背景是幽深的蓝色大海，整个画面雾蒙蒙的，头顶一弯圆月，洒下淡淡的月光。
　　有个白衣小人乘着一叶扁舟从远处划了过来，给她布置了游戏任务──走出迷雾。
　　背景音乐和画面配合得很和谐，窗外高楼林立，人来车往。林瑾沉浸在游戏里，产生了一种与世隔绝、暂时走出凡尘的宁静感。
　　扁舟渐行渐远，模模糊糊能看见海上居然有建筑。
　　林瑾过了前三关，发现谜题都不难，也没有恐怖的成分。她感觉，这个游戏的重点也不在解密，而是精致的画面和音乐带来的视听享受。
　　她没有一口气玩下去，熄了屏幕看向窗外，休息眼睛。
　　车内安静一会儿，传来萧以南低沉的声音：“觉得怎么样？”
　　林瑾转回头，随意道：“还行。不过相较而言，我更喜欢失控之境。”
　　闻言，萧以南唇角稍弯。
　　《失控之境》是X SOUTH成立之后发行的第一个游戏，是他亲自做的主策划，甚至参与了小部分美术，比如主角达西的设计。
　　这也是这么多年，萧以南唯一亲自设计的角色形象，他个人对此非常满意。
　　林瑾接着刚才的话往下说：“感觉失控之境解密更有意思，还会有点出其不意的恐怖。”
　　“就是达西实在太丑，换什么皮肤也救不回来。”
　　“……”
　　萧以南侧头扫了她一眼，没说话。
　　林瑾想了想，问：“我记得这个游戏蛮早就出了，是不是当时你们公司没钱，招不起好的美工啊？”
　　“那后来怎么也没改一下？”
　　萧以南沉默几秒，冷淡道：“不需要，公司里没人提过这个意见。”
　　估计也没人敢提。
　　“也没有别的玩家提过吗？”
　　“……没有。”
　　又停在一个红灯前，萧以南揉揉眉心，跳过这个会让他冒火的话题：“阿姨我见过，叔叔是什么样的人？”
　　“我爸啊…”林瑾缓缓道：“他跟我关系不太亲，从小基本都让我妈管我，哦，小学的时候打过我一次。其实他性格应该算是挺内向的，话也不多。”
　　萧以南有点好奇林瑾这种好学生怎么会被家长打。
　　“打过你一次，为什么？”
　　林瑾回忆片刻，淡笑着说：“好像是班里同学拉着我一起去游戏厅，后来被班主任抓到，我们好几个人被一起叫了家长。”
　　听到这里，萧以南想起了高中时的一件小事。
　　有天，他带了个平板去学校，自习课的时候想拉着林瑾玩双人切水果，被她义正言辞地拒绝。
　　萧以南唇角稍弯，玩味地侧头看了她一眼：“后来就不敢再玩游戏了？”
　　林瑾一脸正经地说：“我不是不敢，是后来懂事了，就知道学习比游戏重要。”
　　萧以南嗤笑一声，可真是好学生。
　　现在居然跟他合起伙来骗家长。
　　-
　　林父开了分店之后，又给每家火锅店招了店长，经营状况稳定。他这几年已经处于退休养老状态，坐在家里等着收钱，隔三差五想起来了去店里溜达一圈。
　　老小区里路也很窄，萧以南开车进去之后，按照林瑾的指挥，停在了一栋楼下。
　　两个老头正坐在门口的石桌子旁下象棋，后面还有几个老头围观。
　　萧以南下车，打开了后备箱，从里面拎出大大小小八九个礼品袋。
　　林瑾走在前面带路，路过石桌子，发现下棋的老头之一就是林父。
　　“爸。”
　　林父转过头，看了眼林瑾，又看了眼萧以南，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哟，这么早就过来了，等会儿啊，我下完这盘。”
　　旁边的老头都见过林瑾，目光越过她，落在西装革履的萧以南身上，上下打量。
　　“老林，你女婿啊？”
　　林父没吭气，笑着看棋局。
　　几个老头继续起哄：“小瑾可算是带对象回家喽。”
　　“老林，你这女婿挺俊啊，气质也好，配得上小瑾。”
　　一个老头看向萧以南，笑着问：“小伙子，做什么工作的？”
　　萧以南礼貌应道：“做游戏行业的。”
　　老头笑笑：“游戏好，我之前看过新闻，听说这行业可赚钱了。你是搞那什么，艾迪？还是叫艾踢？听我孙子说，搞这行的，刚毕业一个月就能赚好几万嘞。”
　　林瑾笑笑，轻车熟路挽上萧以南的胳膊，对老头说：“陈爷爷，他不是做IT的。”而且他一个月可远不止几万。
　　“爸，我妈在家吧？那我们先上楼了。”
　　再待下去，几个老头怕是得对着萧以南打听个没完。
　　林父头也不抬，摆摆手：“在呢，你们先上去吧。”
　　周萍刚才就在做饭，厨房窗户对着楼下，已经看到林瑾和萧以南到了。
　　两人刚上楼，周萍就过来开了门。
　　“可算过来了，还带这么多东西？小瑾你看看人家多有礼貌，以南快进来坐。”
　　房子是小两居的格局，厨房和客厅都很小，两个卧室其中之一是林瑾小时候住的。
　　寒暄几句，周萍回了厨房。
　　萧以南犹豫片刻，决定去帮忙，虽然他对做饭一窍不通。
　　进去之后，马上就被周萍赶了出来。
　　于是，萧以南和林瑾一起，坐在了沙发上。
　　林瑾路上没看微信，这会儿全神贯注回着工作信息。
　　萧以南也拿出手机，处理起了工作。
　　过了一会儿，周萍端着水果出来，看见两人各玩各的手机，摇头道：“现在的年轻人，谈恋爱都比不过手机。”
　　萧以南忙把手机一扣，抬眸道：“没有，阿姨，这会儿正好有工作。”
　　林瑾在一旁附和：“对，平时我们在一块儿，都不怎么看手机的。”
　　配合默契，两人对视一眼，林瑾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周萍把水果放桌上，笑着说：“这样最好，反正结了婚，日子怎么过就是你俩的事了。”
　　……
　　等菜都上桌，林父也下完象棋上楼了。
　　餐桌上，林瑾虽然也紧张，但毕竟是回自己家，没有去萧以南家时那么紧张。
　　林父话不多，捡着重点问：“是准备领证了啊，房子有了吗？”
　　萧以南：“有，我们准备住在东边，余江公馆，离我们上班的地方都近。”
　　林父点点头，继续问：“平时工作忙吗？”
　　萧以南：“有时候忙，但是也还好。”
　　一顿饭吃完，林父对萧以南的印象很不错。
　　男人看男人更准，他觉得这孩子没什么坏心思。至于两人的感情，他看不大出来，但觉得问题不大，婚后相处久了，感情慢慢就培养起来了。
　　周萍也没怀疑，她一开始就看着林瑾和萧以南相亲，最重要的是，她压根没想到从小听话的林瑾会在婚姻大事上糊弄他们。
　　吃完饭，萧以南主动去厨房洗碗，跟周萍客气了几个来回，他留在了厨房。
　　可他不会洗碗。
　　正看着满池子的脏碗不知从何下手，林瑾进来了。
　　“那个…”萧以南压低声音，“你会洗碗吗？”
　　林瑾：“会啊，你不会洗碗？”
　　之前家里有佣人，在国外上学时吃外面的餐厅，现在自己住装了洗碗机。
　　萧以南“嗯”了声：“不会。”
　　林瑾觉得好笑，问道：“不会你抢什么？”
　　萧以南：“……”
　　林瑾挽了挽袖口，站到他身边：“那我来吧。”
　　她穿得低领口短袖配牛仔外套，露出半截白皙纤细的脖颈。
　　离得近，萧以南闻到她身上有淡淡的茶香，很像某种花茶，应该是香水。
　　他讨厌喝花茶，但这味道出现在林瑾身上，却意外地不讨厌。
　　萧以南低声道：“你洗一个我看看，剩下我洗。”
　　林瑾笑，没跟他客气：“行。”反正是他自己抢来的活。
　　周萍正在外面擦桌子，往厨房瞅了眼，就看到两人并排站在水池前洗碗，一副岁月静好的画面。
　　她看着心情很好，哼起了一首小歌。
　　林瑾用一个碗示范之后，就擦干手，站在旁边看着他。
　　萧以南洗得速度非常慢，动作也很不熟练。
　　林瑾看着别扭，好几次忍不住出声提醒：“底下也要洗。”
　　“不用这么多遍，浪费水。”
　　“用海绵的另一面。”
　　“勺子不能这样冲，水会……”
　　萧以南强忍住“你行你来”这四个字，不耐烦地回头看她一眼。
　　结果，林瑾没说完后半句，水流直接冲在勺子凹面上，飞起的水溅了他一脸。
　　晶莹的水珠顺着鼻梁和利落的下颌线往下滴落，西装也湿了一片，有点狼狈。
　　萧以南眉头紧蹙，去一旁拿纸擦脸和衣服。
　　林瑾看着，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
　　萧以南冷漠的眼神扫过来，睫毛上还沾着水珠，没一点威慑力，看得她更想笑了。
　　萧以南也是第一次看她笑成这样，眼角弯弯的，跟高中见到的女学霸和现在的精英女律师差别都很大，还挺甜。
　　就像茶杯中丢进去一颗冰糖，在温热的茶水中渐渐融化。
　　他眉头也随之舒展开。
　　……
　　萧以南终于艰难地洗完所有碗，两人出了厨房。
　　又坐着跟林父林母说了会儿话，林瑾挽着萧以南的胳膊，准备离开家。
　　周萍：“经常带以南回来坐坐，下次带他去你爸店里吃火锅。”
　　林父：“对，别的没有，火锅管够。”
　　林瑾回头一直看着周萍关上门，没注意到楼梯，差点一脚踩空。
　　萧以南及时伸手，在她腰上揽了一下，等她站稳之后，马上松开。
　　“看路。”
　　林瑾感觉腰背上被他碰过的那圈痒痒的，耳根微红：“啊好…”
　　两人上了车，萧以南嘴唇绷成一条直线，闻着身边的幽幽茶香，默不作声地发动车子。
　　他突然觉得，结婚，好像也没有那么让人难以接受。
　　但他马上又想到父母当年的事，刚才的念头迅速被打消。
　　领张结婚证也许确实很简单，结婚之后的生活呢，谁也说不准。
　　车子驶到半路，林瑾用余光看他，总觉得萧以南从她家里出来之后，心情不是很好。
　　她侧头，轻声说：“你如果后悔了，现在还来得及。”
　　作者有话说：
　　萧以南：后悔？不可能。之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
　　（瓜瓜：后悔了下章你就领不了证了）


第9章 
　　萧以南稍稍偏头，语气比平时还冷些：“后悔什么？”
　　林瑾：“领证。”
　　他转回头，目视前方：“不会。”
　　车子行驶在市区，速度缓慢。快到一处斑马线时，萧以南松了油门停下来。
　　林瑾抬头，看到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互相搀扶着过马路。老爷爷柱了根拐杖，老奶奶伛偻着腰，紧握着老奶奶的手。
　　林瑾不自觉地侧头，看向萧以南。
　　没想到萧以南正好也在看他，两人视线对上，本该是温馨的场面，车里的视线却莫名尴尬。
　　林瑾忙转回头，轻咳一声：“没事，你有钱，老了可以请保姆。”
　　她也要努力工作，等以后退休了无聊，请个保姆招呼，再养只阿拉斯加。
　　萧以南低低“嗯”了一声。
　　车子重新发动，萧以南打开了音乐，音箱里放着一首低沉的citypop。
　　林瑾低头看手机，点开他之前发来的几张截图，轻描淡写地问：“准备哪天去领证？”
　　萧以南：“下周可以，再下周我出差，不在北阳。”
　　民政局没多远，领证应该花不到一小时。
　　林瑾说：“那就下周吧，周三周四上午可以，记得提前预约取号。”
　　之前有同事跟她科普过，现在领结婚证要先取号。
　　“行。”
　　-
　　萧以南把人送到律所，自己也回了公司。
　　X SOUTH按照游戏类型的不同，内部分了十二个事业部和十个职能部门。像《失控之境》这样的大型游戏，由独立的事业部负责。
　　下周将要发布的游戏是沙盒类型的手游，由第五事业部负责研运，现在正在进行上线前的最后测试检查。
　　萧以南到了办公室，吴助理跟了进来。
　　“萧总，下午六点有第五事业部的会议，请您一起参加。”
　　萧以南点头：“知道了。”
　　衣服在林瑾家时被溅湿，他一边解衬衫扣子，一边走进休息室，换了身干净衣服。
　　出来时，吴助理还没走。
　　“萧总，还有失控之境被天游工作室抄袭的案子，法务部准备联系外部律师代理起诉，您需要看一下律师人选吗？”
　　《失控之境》是萧以南成立工作室的第一个游戏，也是他亲自设计，萧以南一直很重视。
　　萧以南坐在桌前，淡道：“不用，让法务部尽快委托律师起诉。”
　　X SOUTH的各个事业部都很令人满意，但职能部门各有各的问题。比如法务部，缺乏专业人才，都只能处理最简单的问题，案件稍微复杂点，就不得不委托外部律师。
　　吴助理：“好的。”
　　他正准备出去，又被萧以南叫住。
　　“对了，下周三或者周四，帮我预约取个民政局的号，我要领结婚证。如果有工作，先往后推。”
　　吴助理听萧以南的语气就行平时让他帮忙定个餐厅，沉默一瞬：“好的。”
　　他提醒：“萧总，您记得提前准备户口本。”
　　“嗯。”
　　萧以南没再想这事，打开电脑，开始看即将发布的游戏数据。
　　-
　　次日，林瑾去律所之前，先去了一趟装修公司。
　　好不容易拥有了自己的房子，她也挺想像在网上看过的帖子一样，亲自设计、亲手装修。
　　但工作太忙，实在没这个时间，只能把包括买家具之内的所有事宜交给装修公司。
　　她最后选定了一套北欧极简风的装修，让他们不用添置任何摆件，只需要多装几个架子、柜子。
　　林瑾的习惯是，所有常用的东西放在手边，不常用的就按照物品类型堆在不同角落。所以房子住不到两年，就会被她弄得乱七八糟。
　　装修时间三个月，正好，六个月后，她现在租的房子也到期了，等新房子味散得差不多，正好搬家。
　　从装修公司出来，林瑾去了律所上班。
　　车刚停好，收到了萧以南的微信消息：【周四上午十点，xx区民政局。】
　　下面是一张预约截图，里面还写了些注意事项。
　　萧以南：【需要去接你吗？】
　　领证时又没有长辈跟着，林瑾回复：【不用，直接门口见吧。】
　　萧以南：【嗯。】
　　上了电梯到律所，林瑾刚准备冲杯咖啡，就被武顺平叫去了办公室。
　　她进去，发现许开朗也在。
　　武顺平手里拿着一叠资料，摆在办公桌前：“有个游戏侵权的案子，标的额很高，我本来打算亲自负责的，但是家里出了点事，最近没时间。对方要求尽快起诉，是个大型游戏，准备工作比较复杂。”
　　林瑾眼睛一亮，她硕士阶段就是学知识产权法的，接这个案子，专业对口。
　　许开朗看了眼她，说：“武主任，我之前代理知产案件不多，这个案子可以跟林律师一起做，也当是多学习。”
　　武顺平点头：“行，案子有难度，你们多花点功夫。”而且对方法务部总监是他老同学，这才拿到的案源。
　　回了工位，武顺平已经把电子版的案件资料发到了两人邮件。如果没问题，就跟对方法务部约时间签代理协议。
　　林瑾打开资料，看到委托方居然是X SOUTH，想起诉一个工作室抄袭《失控之境》侵权。
　　她心里长舒一口气，还好，委托方是X SOUTH，不是那家工作室。
　　否则，她在法律上作为X SOUTH总裁的近亲属，得依法回避。
　　一整天，林瑾看完了最近几年游戏侵权的判决案例，研读了相关文献资料，又下载了那款被X SOUTH认为是抄袭的游戏，粗看了一遍。
　　整理游戏著作权侵权的证据材料很复杂，需要挨个画面、每个要素逐一对比，列明相似处。
　　工作量太大，林瑾大致做了个计划，估计能在一个月内完成。
　　……
　　次日一早，许开朗来找她讨论案子。
　　“我看了那款游戏的前几关，感觉很多解密方式、规则都跟《失控之境》很像。但这部分并不能作为侵权证据吧？”
　　因为著作权只保护表达，不保护思想。
　　林瑾抬眸道：“在著作权的角度，司法实践的倾向是这么认为的。但考虑到游戏规则决定了网络游戏的核心竞争力，法院对规则抄袭的案件，也有给予反不正当竞争法保护的先例，比如2013年炉石传说诉卧龙传说的案子。”
　　许开朗想了想：“这种判决并不在多数。”
　　林瑾说：“所以需要详细列明所有我们认为的侵权行为和客体，全方位、多角度，最后就看法院怎么认定了。”
　　许开朗点头同意，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武顺平发来了消息。
　　他已经跟X SOUTH的法务约好时间，让两人周五上午过去签代理协议。
　　林瑾是《失控之境》的玩家之一，加上案件标的高，如果胜诉，会产生一定的社会影响力，对她跳槽或是升合伙人有很大帮助。
　　她这几天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其余时间都在研究案子，对比整理证据材料。
　　到了周四上午，遮瑕膏也遮不住她的黑眼圈。
　　九点多，手机响起一个日程提醒，林瑾才想起今天是要和萧以南领结婚证的日子。
　　-
　　她穿着一身通勤装，顶着两个熊猫眼下到停车场，才想起忘带户口本，又回家拿了一趟，才开车前往民政局。
　　林瑾比约定的时间晚到了十多分钟。
　　找停车位的时候，林瑾就看到了萧以南那辆黑色迈巴赫，旁边正好有个车离开。
　　她赶忙停进去，下车。
　　萧以南也拉开车门，他今天的穿着很随意，短袖T恤配工装裤。
　　林瑾走过去，离近了，才看到他眼下有同款的黑眼圈。
　　她先开口：“抱歉，迟到了一会儿。”
　　两个熊猫眼对视一眼，萧以南说：“走吧。”
　　服务大厅人不少，要排队。两个人站在队尾，和前面一列精心打扮、穿着漂亮衣服的恩爱情侣相比，完全不像是来领结婚证的。
　　林瑾困得完全没在意，掩面打了个哈欠。
　　萧以南侧头看向她，随口问：“没休息好？”
　　林瑾心道是啊，还不是因为你公司的案子！
　　“嗯，最近有点忙。你也没休息好？”她说。
　　萧以南轻描淡写“嗯”了一声。
　　他作息规律，很少熬夜。但昨天是新游戏发布的日子，刚发布，晚上服务器就崩了，他盯到半夜，等技术组的人修复好才睡。
　　身后又来了一对情侣排着，走过来时，看到萧以南和林瑾这对高颜值夫妻，目光在两人脸上停留一会儿，窃窃私语。
　　女生：“感觉他们昨晚也没睡好，你说，是不是跟我们一样太激动了？”
　　男生不怀好意道：“不一定是因为激动，说不定人家通宵干别的呢，今晚我们也可以通宵。”
　　女孩脸色一赧，牵着男朋友的手排在了两人身后。
　　……
　　结婚证拿到之后，两人各拿一张，各上自己的车。
　　萧以南关上车门前，抬头看了她一眼，平淡道：“有事微信联系。”
　　“好，开车小心。”
　　林瑾坐上驾驶座，身边的黑色迈巴赫已经驶出停车位。她没急着发动车子，先摊开结婚证拍了张照，发给林父和周萍。
　　结婚证拿在手里，看见名字和照片却出现在她结婚证上，她才有了奇怪的感觉。
　　今天亲身体验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第一千零四十九条赋予的仪式感，往后也将享受《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第四十九条确立的制度性保障。
　　可是，萧以南跟她完全就不熟。
　　这估计是她这辈子做过最离经叛道的事了。
　　林瑾又看了几眼，总想找人分享一下此刻复杂的心情，给叶蔓依也发了张照片过去。
　　叶蔓依秒回：【卧槽，你真跟他领证了啊？】
　　林瑾：【…其实我现在看到，也感觉挺奇怪的。】
　　林瑾：【总觉得这是个假证。】
　　林瑾：【我觉得过两天，我就会忘了我在法律上已婚这件事。】
　　叶蔓依发来语音：“你这思路不错啊，其实你胆子再大点，完全可以做个假的应付你爸妈，或者直接ps一张。”
　　做假证违法。但ps这建议，还挺可取。
　　林瑾：【晚了，已经领了，就这样吧。】
　　林瑾：【别人的婚姻是坟墓，我的婚姻是自由的开始！我妈以后终于不会再催婚了。】
　　叶蔓依发来条语音，她边笑边说：“按你妈那性格，我估计下一步就是催生了，赌五毛钱，她一周内就会催你生孩子。”
　　林瑾刚播放完语音，周萍就回了消息。
　　她把聊天框切过去，看到周萍发来了几个“鼓掌”的表情和一段语音：“结婚了，心思就别都放在工作上了。小瑾，我啥时候能抱上外孙？”
　　林瑾：“……”大无语。
　　她回到叶蔓依的聊天框，给她转了五毛钱。
　　-
　　周五一早，林瑾和许开朗一起去了X SOUTH法务部签代理协议，以及沟通案子。
　　她是第二次来X SOUTH，上一次是乘萧以南的专梯，直接上去顶层他办公室拿结婚戒指。
　　这次乘的员工电梯，正值上班高峰，等了两波才上去。
　　游戏公司员工性别比例明显失衡，比如现在，一电梯里清一色都是男性。
　　他们平时社交圈有限，也很难看见美女，有意无意就瞅林瑾一眼。
　　甚至还有个人抓紧机会要联系方式，被林瑾拒绝。
　　法务部在十五层，林瑾下了电梯，踩着高跟鞋进去，许开朗跟在身边。
　　说明来意之后，他们去一旁的小会议室见法务总监。
　　法务总监姓吕，五十岁左右，寒暄之后招呼两人坐下，把拟好的协议放在桌上，签风险代理。
　　吕总监：“昨天电话里我跟武律师说过，咱们今天还需要沟通一下案件情况。”
　　林瑾点头，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一沓资料。
　　正准备开口，吕总监又道：“林律师稍等一会儿，是这样的，失控之境游戏是X SOUTH成立后发布的第一款游戏，由我们萧总亲自设计。”
　　“所以，萧总对这个案子非常重视，会加入我们的讨论。他正在开另一个会，结束后就过来。”
　　林瑾：“…好的。”
　　等人的时间，三人开始简单聊案情。
　　吕总监说：“天游工作室的《迷踪》是去年年底发布的，上个月突然火起来。其他先不说，《迷踪》这款游戏，就连主角的形象都跟我们《失控之境》的达西很像。”
　　林瑾点点头：“是的，这种造型上的相似，在著作权侵权认定中是对我们有利的。”
　　吕总监：“达西的形象是萧总亲自设计的，也是《失控之境》的特色之一，这抄袭太明显了。”
　　林瑾刚要说话，想起上次在车上，她跟萧以南吐槽过达西这角色造型太丑，还问他为什么不改。
　　真是尴尬……
　　正说着，会议室的门被推开，萧以南穿着黑色衬衫，身边跟着一名助理，面无表情地走进来，眼底毫无情绪。
　　他长得很高，身形挺直，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他清冷的眼神扫过来，落在林瑾身上，眼中才闪过一丝疑惑。
　　林瑾也礼貌性站起身。
　　吴助理上次见过林瑾，虽然只有一面，但林瑾长相出众，他完全能记住。
　　他心想，萧总昨天刚领证的太太今天怎么出现在法务部会议室。
　　会议室陷入几秒的沉寂，气氛有点怪。
　　吕总监先开口介绍：“这是我们萧总。”
　　“萧总，这位是林瑾，林律师。这位是许开朗，许律师。”
　　林瑾抬眸看向萧以南，抿了下唇，迅速进入律师的专业状态。
　　她弯唇，微笑着先伸手：“萧总您好，久仰大名。”
　　作者有话说：
　　萧以南：“……？”


第10章 
　　萧以南面无表情抬手，礼貌地握了下她指尖。
　　某种意义上，这是两人第一次“牵手”。林瑾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檀木香。
　　“萧总您好。”许开朗笑着，也伸出手。
　　但萧以南没看见，他视线一直停在林瑾脸上。
　　许开朗把悬在半空的手抬高，尴尬地捋了把头发，然后收回手。
　　吕总监和许开朗都不知道两人的关系。
　　工作场合，萧以南盯了林瑾片刻，也没多问什么，走到会议桌主位旁，淡道：“坐吧。”
　　吴助理帮自家老板拉开椅子，低头看了眼，注意到萧总修长的无名指上戴着上次让他帮忙订的婚戒。
　　他又顺带往林瑾手上看了眼，发现空空如也，心中微诧。
　　这什么情况？
　　昨天刚领证，这位太太连婚戒都不戴。可二人又不像是隐婚，上次萧总明明都把人带来公司了，而且举止亲密。
　　老板果然是老板，家庭关系也深不可测！
　　会议室里的五人陆续落座，吴助理默默低头，不敢多看多言。
　　林瑾提前准备了多份资料，递了一份到“假”老公面前。
　　“萧总时间宝贵，那我直接开始了。”
　　“嗯。”他微微抬手，示意林瑾继续。
　　林瑾：“第一个问题是判赔金额，吕总监提到，X SOUTH希望向天游工作室索赔的金额是8147万元。”
　　萧以南漫不经心地点头。
　　吴助理替他说明情况：“对，《迷踪》上线之后，《失控之境》的活跃用户、注册用户、付费用户都在持续减少，这期间《失控之境》的营收较之前所有年度的平均值减少了8147万。”
　　林瑾说：“这个数据如果无误，起诉时我们可以将索赔金额写成8147万，但就算我方能胜诉，法院最后的判赔金额也大概率达不到8147万。”
　　她顿了顿，解释道：“资料第15页往后，是近几年类似案件的法院判决，再往后列出了法院一般计算侵权损害的方式，是资料中提到的两个比率和对方工作室获利的乘积，而不是我方被侵权的实际损失。”
　　说完，会议室陷入安静，只剩下纸张的声音。
　　萧以南手指慢慢翻动着桌面上的资料，无名指上戴着的婚戒被窗外的阳光照着，发出刺眼的光。
　　林瑾看到，没太大感觉。
　　萧以南需要在公司也公开他已婚的情况，但她并不需要，也不准备戴婚戒，除非是以后回双方家里的场合。
　　等了一会儿，萧以南把手中资料翻完，缓缓抬头。
　　“你预计的判赔金额是多少？”
　　林瑾说：“游戏元素多，我们需要时间整理计算。”
　　萧以南轻“嗯”了一声，没再提问。
　　林瑾继续往下说，结合案例讲了大致的诉讼思路、需要X SOUTH配合提供的证据材料等。
　　萧以南简单问了几个问题，她一一作答。
　　他点点头，问：“一个月内起诉，可以吗？”
　　吴助理在一旁附和：“虽然工作量大，但我们也希望能够尽快。林律师也应该能理解，拖得越久，我们损失会越大。”
　　林瑾：“可以的，有任何问题，我再跟吕总监沟通。”
　　萧以南站起身，低头看向林瑾：“整理好之后，把预估的判赔金额告诉我。”
　　吴助理跟着开了一个多小时的会，满脑子工作。
　　加上萧以南和林瑾表现得过于疏离，他一时已经忘了两人的关系，顺口说：“林律师留一下我的联系方式，到时候我跟萧总转达就行。”
　　萧以南转头，像看傻子一样看他一眼。
　　吴助理这才反应过来，想给自己一巴掌。人家俩是夫妻，有什么话需要他来转达？
　　林瑾正要掏出手机，萧以南冷倦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直接发我就行。”
　　脚步声渐行渐远，吕总监愣了一瞬，许开朗也一脸疑惑地看向林瑾。
　　她没多解释，问吕总监：“代理协议的流程今天可以完成吗？”
　　吕总监回过神：“可以，我现在就带您下楼找行政盖章。”
　　拿着协议，三人往电梯间走去。
　　正走到电梯门口，许开朗门口一皱，往林瑾身边靠了些，低声道：“我不太舒服，得去趟卫生间。”
　　林瑾：“行，那我自己去跟吕总监盖章。”
　　洗手间离电梯很近，许开朗一脸苦涩地快步过去。
　　电梯门打开，里面空无一人，吕总监和林瑾两人进去。
　　行政部门都在一楼，吕总监按了个键，电梯却没动。
　　“诶？这怎么回事？”
　　他又按了一下数字“1”，还是没反应。
　　“奇怪…是不是坏了？林律师，我们换一部电梯。”
　　“嗯，好。”
　　吕总监按了开门键，居然同样没反应。
　　电梯不上不下，门也打不开。
　　“好像真坏了。”他拿出手机，安慰道：“没事，我们公司的电梯里也是有信号的，我联系维修师傅，林律师别慌。”
　　林瑾深吸一口气，往后站：“好。”
　　等了快十分钟，电梯维修师傅到了：“你们别害怕啊，估计电路出问题了，不会有危险。”
　　电梯里，林瑾站了一会儿，手机上收到一条消息。
　　她点开，发现是萧以南的。
　　【你在电梯里？】
　　林瑾：【对…停在这一层不动了。】
　　萧以南：【没事，很快就会修好。】
　　萧以南：【公司电梯定时检修，就算掉下去，也有失控保护装置，不会摔死。】
　　林瑾：“……”
　　真是谢谢他的安慰呢。
　　-
　　楼上，总裁办公室。
　　电梯坏了这种事本来没必要告诉萧以南，但吴助理想到电梯里是萧总的太太，听到消息后特意进来说了声。
　　他觉得自己有点奇怪，明知道电梯不会出什么问题，还是下意识想给林瑾发条消息问，还让吴助理留意情况，等修好之后告诉他一声。
　　姜儒也正在办公室，翘着二郎腿坐在他沙发上：“你真随便找了个人结婚啊？”
　　萧以南放下手机，揉揉眉心：“昨天领的证。”
　　姜儒一脸震惊：“我靠，这么快？”
　　萧以南：“也不算是随便找了个人，找的是我之前高中同学。满脑子只想着学习，也对谈恋爱和结婚没兴趣。”
　　姜儒皱眉：“怎么还有人会跟你一样想不开？”
　　萧以南毫不留情地回怼，点着鼠标懒洋洋道：“那为什么有人网恋被骗过钱，还会想不开继续网恋？”
　　姜儒瞪过去。
　　他虽然长相不错，但社恐比较严重，加上工作外的时间几乎全花在游戏上，从大学到现在乐此不疲地谈网恋。
　　去年终于鼓起勇气准备奔现，给对方打了头等舱的往返机票钱后，惨遭拉黑。
　　他深呼吸，把话题转回萧以南身上：“那你们现在就是没事就不见面了，各过各的？”
　　“嗯。”
　　姜儒：“……”他无法理解。
　　“对了，你刚是去法务部开会吗？”
　　“嗯。”萧以南点开《失控之境》的财务报表：“律师说，判赔金额很难达到八千万这个数。”
　　姜儒：“要不要换个律师再问问？”
　　萧惟南淡道：“不需要。”
　　虽然之前没跟林瑾合作过，但他却很相信她的专业能力。
　　-
　　林瑾从电梯里顺利出来，去行政部门给协议盖章后，和许开朗在一楼汇合。
　　路上，两人先聊了一会儿案子，许开朗说起其他话题。
　　“林律师跟萧总，是认识吗？”
　　林瑾避重就轻：“认识，但不是很熟，他是我高中同学。”
　　接了X SOUTH的案子，她更不想现在透露她和萧以南的婚姻关系，以免所里有人说闲话。
　　许开朗笑了下：“萧总真算得上是青年才俊、年轻有为。我工作没那么忙的时候，是X SOUTH游戏的狂热粉丝，他们每出一个新游戏我都会玩。我还专门看过萧总的采访。”
　　林瑾不知道能说啥，敷衍道：“这样啊。”
　　许开朗：“萧总在采访里说话就冷冰冰的，没想到本人也这样。”
　　说着，他感叹：“唉，今天也算是帮年轻时候的我追星成功了。”
　　林瑾：“……”
　　许开朗又吹了一会儿萧以南的彩虹屁，侧头看向她，极其生硬地转换话题：“林律师一直单身，应该是眼光很高吧。你是喜欢萧总这种冷酷型，还是我这种暖男型？”
　　林瑾一脸无语，随口道：“前者吧。”
　　不然她说喜欢暖男型？那不就是说喜欢他许开朗吗。
　　许开朗撇撇嘴：“暖男型多好啊，要是找个像萧总这么冷的老公，家里得变成冰窖。”
　　“……”
　　-
　　之后的一周，林瑾特别忙。
　　虽然手底下有几个人帮忙，但她也需要从两个游戏第一关开始，逐一要素比对，整理证据材料。
　　团队里的几个人每天都在律所熬夜工作，连关系户严雪馨也被她留下来一起加班。
　　周末，严雪馨熬不动了，走到林瑾旁边，惨兮兮道：“林律师，我想请两天假。”
　　林瑾抬眸看她，问：“可以。”
　　严雪馨舒了一口气，扯扯嘴角：“当律师也太累了，我真不该学法律！虽然我学得也不怎么认真，大学都是水过来的…”
　　林瑾第一次在所里见到说话这么耿直的实习生，也没生气，她淡笑了下：“那你为什么选这个专业？”
　　相处了一段时间，她也觉得，严雪馨确实不是干这行的料。
　　严雪馨叹气道：“我哥帮我选的专业呗，实习也是他让我来的。我现在严重怀疑他就是想坑死我！”
　　林瑾笑了下：“改行也来得及。”
　　没太多时间闲聊，又说了两句，她继续手里的工作。
　　忙碌的日子又持续一周，第二个周末，比对工作已经完成一大半。
　　林瑾回到家，打开了放客厅那台游戏本。
　　《失控之境》中还没整理的关卡，她没玩过。就当是给脑子放个假，林瑾准备认真玩一遍再继续。
　　否则直接用X SOUTH提供的资料，这游戏就全被剧透完了。
　　她给达西换了个新皮肤，点开很久之前的存档。
　　进入游戏，林瑾操纵键盘切视角，更仔细看了看达西的脸──尖耳朵、灰扑扑的肤色、皱巴巴的额头和脸颊。
　　怎么看怎么丑。
　　这就是萧以南的审美啊。
　　存档点在一处高塔的窗外，四周布满了荆棘。
　　她想了想，给达西戴上厚重的手套，跳起来抓上一根荆条，往窗沿荡了过去。
　　她还没站稳，伴随着突然的恐怖音效，窗户里就出现一张惨白的脸，唇角渗出鲜红的血。
　　林瑾被吓得手一抖，达西坠下高塔，被荆棘刮得满身伤痕，最后摔死。
　　游戏从存档点重新开始，相似的剧情重来一遍，这次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结果刚荡到窗边，微信提示音又响了。
　　她再次摔下去。
　　林瑾皱着眉打开手机，看到是萧以南发消息过来。
　　两人聊天框里上一条消息还是半个月前，她被困在电梯里那次。
　　萧以南：【明天有空吗？】
　　林瑾明天给手底下的律师和实习生都放了天假，不用去律所，她打算在家里好好玩一整天《失控之境》。
　　以工作的名义玩游戏，这剧情她期待已久。
　　林瑾：【不太有空，最近工作很忙。】
　　萧以南：【忙失控之境的案子？】
　　林瑾：【是的。】
　　两分钟后，萧以南发来信息：【这个晚两天也没事。】
　　甲方都已经这么说，林瑾的理由也没了。
　　她问：【明天有什么事找我吗？】
　　萧以南发来一条语音，林瑾点开，手机里响起他冷倦的声音：“老爷子让我去个慈善拍卖会，最好带上你一起。”
　　“大家一般都会带女伴。”
　　林瑾放完语音，垂眸思索着，又听了一遍。
　　他说的是“一般”、“最好”，那就是说，他也可以不带。
　　她最近已经很忙，不是很想去，委婉回复道：【我们之前没有约定过，需要陪对方出席这种社交场合。】
　　萧以南：【可以按你的时薪，三倍付费。】
　　“……”
　　她看起来像是能被金钱轻易收买的人吗！
　　林瑾唇角稍弯，低头打字回复。
　　【ok，成交。】
　　萧以南回了条语音，声音不像刚才那般冰冷，似乎带着淡淡的笑意：“明早10点去接你。”
　　作者有话说：
　　林瑾：没错，我是。
　　周五快乐！晚七点加更一章嘻嘻！


第11章 
　　林瑾发了自己接法律咨询的计费标准过去，很快，萧以南按24小时给她转了三倍的钱。
　　她之前没去过慈善拍卖会，只在电视剧里看到过。
　　应该挺正式吧？电视剧里的女人去这种场合，都会穿上很精致的礼服。
　　林瑾去衣柜里翻了一圈，清一色的通勤装，只有两条律所年会时穿过的礼服裙，价格都在千元左右。
　　她抿唇，发了条消息给萧以南：【有着装要求吗？】
　　过了一会儿，收到他的语音：“衣服鞋子尺码告诉我，明天接你的时候我带一套给你。”
　　-
　　此时，萧以南正在老宅，自己的房间里。
　　话音刚落，萧奶奶推门进来。
　　“刚好像听到你在说话，在忙工作？”
　　萧以南：“没，在跟林瑾聊天。”这次是实话。
　　萧奶奶笑着说：“这就对了，你们工作都忙，空了就多沟通沟通感情。”
　　萧以南点头。
　　萧奶奶看着他，又说：“你也抓紧点，催小瑾赶紧搬过去跟你一块儿住。结婚证都领了，还各住各的，像什么话？”
　　上周，萧奶奶去他住的余江公馆来了次突击检查。林瑾不在，房子里也没有任何女人生活的痕迹。
　　萧以南没办法，只能搪塞说林瑾最近工作太忙没时间，得过段时间搬家。
　　萧奶奶又回家给萧老爷子说了这事，老爷子多少有点怀疑两人的关系。
　　今天晚饭时还试探了他几句。
　　这种事，越怀疑，就会发现越多破绽，毕竟两人确实是假结婚。
　　所以，老爷子提出明天让他带林瑾一块去拍卖会时，他没再以林瑾工作忙为由推脱，决定叫上她一块去。
　　萧以南说：“知道，您放心吧。林瑾她最近太忙了，我老催这事也不好，显得我很着急干嘛。”
　　闻言，萧奶奶往他肩膀上重重拍了下：“有什么不好的？你们都结婚了，想住一块多正常啊。反而你不提，人家小瑾才会觉得你对她不上心。”
　　萧以南：“嗯，我明天就提。”
　　晚上他就住在老宅，睡前，他给吴助理发了条消息：“明早帮我买几样东西。”
　　发完，萧以南思忖片刻，又撤回。
　　给林瑾的衣服，还是他自己去买吧。名义上，她是他太太。
　　退出吴助理的聊天框，他发现另一个四人小群多了许多未读消息。
　　他从小玩到大的朋友除了姜儒，还有两个人比他们稍大几岁的。一个是严慕舟，现在继承了家里的集团；另一个是程世嘉，是做投资的。
　　萧以南微眯着眼，划到最上面。
　　第一条消息是姜儒发的，是他结婚证的图片。
　　姜儒：【我爷爷发给我的，哈哈哈！】
　　严慕舟：【？】
　　程世嘉：【？】
　　严慕舟：【你什么时候结的婚？@萧以南】
　　程世嘉：【以他的德性，这估计是p了个假证骗他家老爷子的。】
　　再往后，姜儒像个喇叭似的，把萧以南结婚的来龙去脉给两人讲了一遍。
　　虽然他知道的也不多，但讲得是绘声绘色。
　　严慕舟：【那正常了，他这臭脾气，我还想怎么可能找上女朋友。】
　　严慕舟：【原来是假的。】
　　程世嘉：【高中同学？我见过吗？】
　　在美国上学时，他跟萧以南同一所高中。
　　萧以南回复：【你没见过。】
　　四人很熟，萧以南看到上面的消息，果断开喷。
　　萧以南：【@严慕舟，你老牛吃嫩草还吃不到，好意思说我？】
　　萧以南：【@姜儒，这么晚还有空，网恋对象又是骗子？】
　　以上两人闭麦，留下程世嘉继续发言：【明天有空不？打牌。】
　　萧以南：【没空，我明天去林译办的那个慈善拍卖会，老爷子看上个东西。】
　　程世嘉：【那能有多久，拍到就走呗。】
　　萧以南：【不方便。】
　　萧以南：【我太太跟我一起去。】
　　这句发出去，他看着“太太”两个字盯了一会儿。
　　好像只能这么称呼林瑾。
　　-
　　第二天早上，林瑾被闹钟叫醒，去洗澡化妆。
　　9点多，萧以南给她发了消息，说他已经到了。
　　知道他带了衣服一会儿要换，林瑾穿着睡裙，披了件西装外套就下楼了。
　　萧以南本来看手机，一抬眼，先看到一双修长洁白的腿。
　　等林瑾走进，他又看到她妆容精致，睡裙领口很低，好看的锁骨在西装外套里若隐若现，十分勾人。
　　他突然觉得车内气温有点高。
　　林瑾拉开副驾驶的门，两大两小三个购物袋就在座椅上。
　　萧以南转回头没看她，嗓音低低的：“我在这等你。”
　　“好，我很快。”
　　林瑾拎起三个购物袋上楼。
　　她打开，发现除了一套Chanel的裙子和高跟鞋，还有Cartier的项链和Hermes的包包。
　　林瑾倒吸一口冷气。她对奢侈品兴趣没这么大，只偶尔会买个包包。
　　她收入在同龄人中不算低，但家里毕竟没矿，得自己买房买车，并不会花大量钱在奢侈品上。
　　换上之后，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照着镜子，感觉浑身散发着金钱的味道。
　　出门前，林瑾又喷了些香水，不是日常会用的那款白茶香，而且一款带点辛辣的玫瑰香，更配这条雾粉色的裙子。
　　再次下楼，萧以南隔着玻璃看过去，喉结微动。
　　看见林瑾穿着他挑的衣服，他居然有种莫名的满足感。
　　这裙子确实很适合她，其实在店里看到时，萧以南脑中就有苡糀了她穿上的样子。
　　林瑾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进来，萧以南闻到扑面而来一股玫瑰香。
　　跟之前一样，也有点像他讨厌的花茶，但现在却不觉得这味道讨厌，反而觉得有点撩人。
　　车里温度被他调的很低，萧以南转头，从后座扯过来一件西装外套递给她。
　　“洗过之后我还没穿的。”
　　林瑾：“啊，谢谢。”
　　她接过，盖在腿上。
　　……
　　北阳市区堵车已是常态，车子在路上龟速行驶。
　　林瑾戴上耳机，打开了手机里许久没碰过的《月光雾》。
　　萧以南想到一件事，开口说话。
　　说完一大段，他发现林瑾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侧头，这才看见林瑾戴了耳机。
　　“…林瑾。”
　　林瑾还是没搭理他。
　　他提高声音，语气有点不耐烦，又叫了声：“林瑾。”
　　林瑾摘下单边耳机，懵懵地看过来：“啊？你叫我嘛？”
　　萧以南一只手离开方向盘，揉揉眉心：“我在跟你说话。”
　　林瑾：“我耳机开了降噪，没听到。”
　　萧以南刚说过一遍，这次简短地重复：“奶奶上次去我家，看见家里没你的东西。她让我催你搬过去跟我一起住，我说你最近工作忙，过段时间就搬。”
　　闻言，林瑾愣住。
　　她完全没想过要同居啊…不过这情况特殊，如果为了做戏，她偶尔去一趟好像也不是不行…
　　萧以南侧头，看着她慌乱的小眼神，觉得还挺可爱。
　　“不用你过去住，就是跟你说一下。如果下次老爷子和奶奶问起，就说是今天搬过去的。”
　　林瑾知道自己想多了，脸色微红，“噢”了一声。
　　-
　　到了慈善拍卖会现场，林瑾挽上萧以南的胳膊。
　　他今天又穿了西装，整个人精致好看。
　　刚进门，她看见三个男人齐刷刷地看过来。
　　萧以南眉头微蹙，在姜儒、严慕舟、程世嘉脸上扫视一圈：“你们怎么也来了？”
　　林瑾算是陌生人，姜儒看了一眼就低下头。
　　严慕舟：“这不是拍卖会吗，我们来看看有什么好买的。”
　　萧以南：“……”
　　他真是信了。
　　周围人多，他轻嗤一声，没搭理三人，带着林瑾往里走。
　　进去之后，又陆续有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来和萧以南说话，身边都带了女伴。
　　林瑾不知道能说什么，萧以南介绍她，她就点头、问好、微笑、碰杯，扮演好“太太”的角色。
　　寒暄许久之后，她转头，好像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女孩。
　　严雪馨跟在严慕舟旁边，心情很好的样子，跟在律所加班时苦大仇深的表情截然不同。
　　严雪馨越走越近，到了林瑾身边。
　　她愣了愣，疑惑道：“林律师？”
　　严雪馨又低头，看见两人挽着的胳膊：“哇，以南哥是你男朋友啊？”
　　林瑾做好表情管理，开口道：“其实…”
　　萧以南打断她，替她说：“她是我太太。你们认识？”
　　严雪馨表情铱誮微变，看起来比林瑾还尴尬。
　　严慕舟事不关己地补刀，慢悠悠说：“原来，你天天给我抱怨的魔鬼，是萧太太。”
　　严雪馨：“……”
　　林瑾：“……”
　　气氛尴尬了一瞬，严雪馨扯扯嘴角：“我哪有天天抱怨，这魔鬼是比喻，你懂吗？我的意思是，加班这件事很魔鬼，没有说林律师是魔鬼……”
　　背后说老板坏话很正常，律所加班也确实很多。林瑾实习时也经常跟闺蜜说老板坏话。
　　她替严雪馨打圆场，转移话题：“你们也是…”
　　严雪馨打断她，解释道：“不不不，他是我哥。我哥跟以南哥是发小。”
　　林瑾点点头。
　　她又跟严雪馨寒暄几句，总觉得刚才门口遇到的三个男人看她的眼神怪怪的。
　　萧以南听了一会儿客套话，不耐烦地牵着她离开：“快开始了，去坐吧。”
　　林瑾拿了三倍工资，很有职业道德。
　　她抬头看着萧以南笑了下，声音软软的应了句：“好，我们走吧。”
　　萧以南被她挽住的胳膊微微一僵。
　　-
　　拍品不多，但也分成了上下两场。萧老爷子想要的拍品是一个玉雕摆件，是后半场的第一个。
　　中场休息时，又有人来找萧以南说话。谈的都是生意，什么投资、什么收购之类的。
　　林瑾已经完全进入角色，在萧以南身边乖乖挽着他，演好一个新婚妻子，表现出两人感情极好的样子。
　　下半场开始，萧以南成功拍走了那个玉雕。
　　他打开手机，四人小群里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叫他离场一起去会所打牌。
　　萧以南偏头看了眼林瑾，思忖片刻。
　　一会儿后，他伸手握住林瑾的胳膊，带她离场。隔壁就是程世嘉开的会所，林瑾什么都没问，跟着他一路过去。
　　进了包间，她才知道萧以南是要打牌。
　　他是第一个到的，等了几分钟，刚才的三个男人推门进来。
　　萧以南扯松领带，脱下西装外套，懒洋洋地看着三人落座。
　　他活动活动脖子，精致的五官莫名添了一丝痞气。
　　尤其在牌桌边上，还有点赌神那意思。
　　林瑾继续演，伸手接过他手里的西装，体贴道：“我去帮你挂起来。”
　　萧以南低头看她，薄唇微张：“不用装了，他们三个知道我们的关系。”
　　林瑾：“…………”
　　短暂尴尬了几秒，林瑾清清嗓子：“那我可以回去了？”
　　萧以南“嗯”了一声：“等等吧，我叫司机来接你。”
　　“噢，好。”
　　林瑾坐回他身边的椅子上。
　　……
　　她是川城人，坐在麻将桌旁边长大。从初中到现在，每次过年，林瑾都是陪着亲戚打牌，一打一整天。
　　周萍来北阳之前特别爱打麻将，据周萍说，林瑾学会的第一句话不是“爸爸”也不是“妈妈”，是“八筒”。
　　是周萍抱着她打牌的时候说出来的，当时几个阿姨都在笑，还争相教她说“三条”、“七万”。
　　有她在场，三个男人也没开萧以南的玩笑，一边聊着生意上的事，一边打牌。
　　林瑾靠在椅子上，处理手机里的工作信息。
　　她时不时抬头看一眼萧以南的牌，就发现，他这牌技也太差了！跟他拽兮兮的气质完全不符。
　　能赢的牌被他打输，能大胡的牌被他打成平胡。
　　活脱脱就是个散财童子！
　　司机堵在路上，短短一小时，萧以南已经第无数次输三家了。
　　林瑾看得都想笑。
　　趁着其他三人出去抽烟，屋里只剩他们俩，她实在忍不住了。
　　林瑾身子前倾，在萧以南耳边低声问：“你到底会不会打牌啊？”
　　作者有话说：
　　萧以南：？？？请问，这是在说我菜吗？


第12章 
　　幽幽的玫瑰香就在耳侧，萧以南瞅她一眼，眉头微蹙：“什么意思？”
　　林瑾也不跟他阴阳怪气，直言道：“你这牌打得…实在不怎么样。”
　　说完，她考虑到另一种可能，声音更轻地问：“啊，你是不是故意输的？”
　　几个商务男士的牌桌上，很可能因为利益或者其他情感上的关系故意输牌。
　　就像过年打牌，林父从来都让着周萍和她家里的亲戚。
　　萧以南：“……”
　　他审视的目光停在林瑾脸上：“你会打？”
　　林瑾点头：“会一点。”
　　萧以南嗤笑一声，虽然他确实不常打牌，但他不信这好学生能比他好到哪去。
　　他站起身，指了指自己的椅子，懒洋洋道：“行，那你来。”
　　林瑾坐着没䒾蕐动，愣了一瞬，真诚发问：“我也需要故意输吗？”
　　萧以南：“……”
　　气死他算了！
　　萧以南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没好气道：“不用。”
　　林瑾这才换位置过去，刚坐好，她又转头看萧以南：“你们打多大的？”
　　萧以南缓缓抬手，伸手指比划了两下。
　　林瑾看到，表情微怔。
　　包间门被推开，身上带着烟草味的三个男人回来了。
　　萧以南往后靠了靠，淡声道：“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
　　程世嘉唇边挂着笑意看过来：“换弟妹打了？”
　　萧以南瞥他一眼，懒散道：“今天我手气不好，换个人打，转转运。”
　　严慕舟：“你哪次手气都不好。”
　　说话的功夫，四人已经码好了牌。
　　萧以南看着她一列牌没摆到一条直线上，而且有几张还是倒着的！
　　他眉头不由拧了起来。
　　眼不见为净，他低头，打开手机上一款游戏玩。
　　萧以南下一次抬头时，发现她的清一色已经快做成了。
　　严慕舟打了张牌，林瑾杠，再摸一张，杠上开花。
　　萧以南挑眉，悠悠道：“你运气不错啊。”
　　林瑾淡笑下，没说话。
　　两圈下来，她几乎把萧以南刚才输得都赢回来了。
　　姜儒不敢抬头看她，垂眸说：“嫂子牌打得比某些人好多了。”
　　某些人：“……”
　　不知什么时候，萧以南已经关掉手里的游戏，专心看林瑾打牌。他甚至短暂忽略了她摆牌歪七扭八、上下颠倒的这个毛病。
　　没想到，这好学生打牌还真有一套。
　　中途，司机打来电话，被萧以南挂断，发消息让他在外面等着。
　　上了牌桌，时间就过得很快。
　　林瑾赢到不太好意思，才想起来看时间。已经是下午，午饭的点都过了。
　　她忙转头看萧以南，小心翼翼说：“我有点累了，司机还没到吗？”
　　萧以南面不改色：“堵车，快到了。”
　　林瑾“噢”了一声，小声嘀咕：“那今天也太堵了。”堵了几个小时了。
　　又打了两局，程世嘉叫其他人出去抽烟。
　　因为有林瑾在，他们不在室内抽。
　　这次，萧以南也出去了。
　　包间里只剩下林瑾一人，她换到后面的位置，低头回工作消息。
　　-
　　外面，四个男人走到走廊尽头的一间空屋，各点上一根烟。
　　姜儒先兴致勃勃说：“萧以南，你找的这个结婚对象也太好看了，像仙女一样！我都不敢看她！之前你跟我说是个学霸，我还以为长得很一般呢。”
　　萧以南跟林瑾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关系，但听别人这么夸，他莫名心情不错。
　　他轻嗤：“刻板印象。”
　　程世嘉吐出一口烟，唇边挂着笑：“牌也打得比你好多了。看着你俩挺合适，小姑娘看着脾气也好，气质也不错，要不，这婚你就真结了。”
　　萧以南弹弹烟灰，垂眸思索着什么。
　　严慕舟在一旁冷笑道：“就算他想真结，人家女孩也不愿意。”
　　萧以南回过神，瞥他一眼：“你又懂了？”
　　“也是，你有这方面的失败经验。”他挑着眉毛，懒懒道。
　　“……”
　　-
　　回去的时候，萧以南发现林瑾换了位置，他自觉坐回桌边。
　　他刚抽过烟，经过时，林瑾就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味。
　　身上的痞气又重了一分。
　　虽然还是个牌技差的散财童子。
　　林瑾早餐就吃得少，午饭也没吃，坐在后面看手机时，肚子叫了两声。
　　萧以南手指停在一张牌上，转头：“司机到了，另一辆车，车牌我发你手机上。”
　　林瑾：“啊，好。”可算是到了。
　　对面，程世嘉抬头，淡笑着看向林瑾：“我们一会儿去吃饭，弟妹一起吧。”
　　林瑾摇头，委婉拒绝：“就不一起了，我回去还有事。”
　　她只想早“下班”。
　　-
　　林瑾出了包间，长舒一口气。任务总算是完成了，这一天，比法律咨询轻松不到哪里去。
　　她边往门口走，边低头看萧以南发来的消息。
　　上车之后，司机说：“萧太太好，麻烦您告诉我地址。”
　　林瑾报出住址。
　　回去的路上，她发现完全没堵车，一路畅通无阻。
　　林瑾随口问司机：“来得时候很堵吗？”
　　司机：“还好，就堵了一会儿。”
　　林瑾疑惑，但跟司机不熟，她也没多问。
　　应该是司机离这很远吧。
　　……
　　第二天要去律所上班。她被闹钟吵醒时，头都有点晕。
　　昨晚，林瑾几乎通宵把《失控之境》过到了最新关卡。
　　到律所之后，严雪馨已经坐在了工位上，而且没在玩手机，在对着电脑屏幕整理文档。
　　林瑾放下包，到她身边接咖啡。
　　严雪馨抬头，笑了下：“林律师早。”
　　“早。”林瑾淡笑着评价：“今天还挺努力的。”
　　寒暄几句之后，严雪馨忍不住八卦：“对了林律师，你什么时候跟以南哥结的婚啊？我哥都没告诉过我他谈恋爱了。”
　　看来，严慕舟没告诉她两人结婚的真相。
　　林瑾端着咖啡杯往回走：“就上个月。”
　　严雪馨点点头，又问：“你是怎么看上以南哥的啊？”表情带着些不可思议。
　　林瑾被问得一愣。
　　两人假结婚是另说。听严雪馨这问题，难道萧以南很难被看上吗？
　　他那张脸放娱乐圈也算帅的，身高腿长，又有钱，人也挺有礼貌的。
　　这条件放在择偶市场上，是稀有级顶配了。
　　林瑾挑着优点夸了几句。
　　严雪馨神色复杂，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她千言万语化成一句：“你们是不是闪婚啊？”
　　林瑾：“算是吧。”
　　怪不得。
　　严雪馨了然，暂时忍住了不跟林瑾说她新婚丈夫的坏话。
　　包括但不限于脾气臭、性子傲、嘴巴毒……
　　-
　　另一边。
　　萧以南一早去公司开内部高层的例会，听几个事业部总裁和职能部门总监汇报工作。
　　下午，他带着保镖和总助办的两人去了国外出差，和一家海外游戏公司谈收购项目。
　　深夜回到酒店，萧以南先扫视一周，把桌上的东西全都收进抽屉里摆整齐，然后给吴助理发了消息。
　　【帮我买所有女士的生活用品，还有衣服鞋子包首饰什么的，送到我家里摆好。】
　　他补充：【余江公馆那套房子。务必摆整齐，摆到对应的位置。】
　　这就是他想到的应付萧奶奶的办法。
　　林瑾确实工作很忙，如果萧奶奶下次再去他家，见不到人，至少能看到东西。
　　很快，他收到吴助理的回复：【好的萧总，请问摆在哪个房间？】
　　萧以南：【我卧室。】
　　萧以南：【密码我发你，切记，不要弄乱东西。】
　　吴助理心领神会，想到了应该是给萧总的新婚太太买。
　　第二天，他就进行了一番采购，大件小件塞满了一整个后备箱。
　　他是已婚人士，知道婚后生活要用的所有东西。甚至还买了各种品牌的卫生巾和几大盒计生用品。
　　-
　　林瑾在的律所有个传统，每年春夏交替时会组织一次团建。
　　行政部门的人每年都会挖空心思筹办，但所里几个合伙人都是中老年男性，最终选出的团建方案总能让大家失望。
　　又过了一周多，林瑾已经整理好《失控之境》案子的所有起诉材料，发给X SOUTH的法务总监确认。
　　晚上，她把材料和预估的判赔金额发给萧以南一份，并强调：“仅供参考”。同时，还举了几个相似的侵权案例。
　　萧以南第二天早上才回消息，只回复了一个ok表情。
　　一件大事完成，林瑾正准备休息两天，工作群里发来了团建通知。
　　──去爬山，然后在山脚下住一晚，天黑之后围着篝火表演节目。时间在下个周末。
　　通知里还特意注明：每人都要表演。
　　大离谱！
　　还不如让她加班。
　　林瑾虽然看长相感觉是多才多艺类型的，但实际对艺术没半天天赋。
　　她唱歌走调、跳舞像做广播体操、绘画水平低于小学生简笔画。
　　晚上回到家，她只好找十八线女演员叶蔓依求助。
　　【完了完了完了！我要丢人了，快救救我！】
　　叶蔓依：【你把你假老公怎么了？】
　　“……”什么跟什么啊。
　　林瑾发了条消息，说明了律所团建的情况，让叶蔓依给她出出主意。
　　叶蔓依：【你表演唱歌呗，假唱，对着麦克风对口型。】
　　林瑾：【很容易听出来的啊，到时候大家离得会很近吧！】
　　叶蔓依：【那，你打一套军体拳。】
　　林瑾：【你在搞笑吗？】
　　林瑾直接打了个语音过去，刚接通，她听到了男人的声音。
　　“呃，你是不是不方便啊？”她尴尬道。
　　叶蔓依：“没事，方便。我想想啊，要不，你说个相声或者脱口秀？”
　　“……”林瑾无语道：“我觉得我没半点搞笑天赋。”
　　叶蔓依：“那你要不变个魔术吧。诶，这个简单，那种扑克牌魔术。”
　　林瑾想了想，说：“感觉没什么观赏性啊。”
　　叶蔓依笑了声：“那你就学个有观赏性的呗，那种看起来就很装逼的。我前两天关注一个博主，教过拉牌，我把视频发你。”
　　“也不算魔术，就是扑克牌show。”
　　“行。”
　　挂了电话，林瑾收到了视频，看了一遍，感觉确实花里胡哨！
　　从一只手把整沓扑克牌飞到另一只手，感觉应该也不难练。
　　离团建还有一周，林瑾火速下单二十副扑克牌。
　　-
　　两天后的晚上，林瑾正在家加班，准备写完文档就练扑克牌。
　　周萍打了个电话过来。
　　寒暄几句之后，她问：“对了小瑾，你租的那个房子退了吗？”
　　林瑾盯着电脑屏幕，心不在焉应道：“没啊。”
　　周萍：“噢，那现在空着是吧？”
　　林瑾这才反应过来，她之前跟周萍说过，已经搬家和萧以南住了。
　　“对，空着的。”她补了句：“租期还有小半年呢，我跟房东商量过了，准备转租出去。”
　　周萍：“那你先别急着转租。”
　　“你小姨带着你表弟从川城来北阳看病了，找的医院离我们家太远了。而且他们一大一小两个人，住你那房间也怪挤的，我明天领着他们去你那儿住段时间。”
　　林瑾：“……？”
　　那她住哪？
　　她沉默一会儿，提议：“要不我给她们定酒店吧，我这房子里还放着好多东西…”
　　周萍：“住酒店多贵啊，这不浪费钱嘛。有东西怕啥，自己家人，又不会动你东西。”
　　又挣扎了几句，被周萍一一否决，甚至还说小姨会给她付房租。
　　行吧。这题无解了。
　　……
　　林瑾挂了电话，总算是明白一句话。
　　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弥补！
　　周萍在电话里说，她们明天一早就过去。
　　于是，深夜，林瑾自己订了附近的酒店。
　　这简直是人间惨剧，她买了一套房，又租了一套房，家也在北阳，居然有朝一日会落得个无家可归的下场……
　　不知道小姨和表弟要住多久，林瑾每天要上班，衣服、鞋子、包、洗漱用品、化妆品、香水、书籍、文件、电脑都得带上。
　　收拾出来三大纸箱，已经是凌晨。
　　林瑾很瘦，又常年缺乏锻炼，费了老鼻子劲才把大箱行李搬到电梯里，下到车库，再搬上车。
　　她的车是mini cooper，后备箱空间很小，三个大箱子得分三趟搬。
　　第一趟到酒店门口，林瑾去前台核对信息后，叫酒店工作人员帮忙搬。
　　穿着酒店制服的小哥刚搬着她的大箱子进去，林瑾看见一个有点眼熟的男人带着另一个男人，跟她同时进门。
　　认出是吴助理，她赶忙低头，心里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但或许墨菲定律起了作用，事情总是朝着她不希望的方向发展
　　——吴助理已经看到了林瑾的脸。
　　还看到她穿着运动服，头发凌乱，造型狼狈。
　　他愣了一瞬，语气充满疑惑：“萧太太，您这是？”
　　作者有话说：
　　同居倒计时～


第13章 
　　林瑾转过脸，和吴助理相视无言片刻，也没想出她能怎么解释现在的状况。
　　最后，她只能尴尬笑道：“…好巧啊。”
　　吴助理也沉默半晌，看着前台小哥把箱子搬到电梯口，表情十分微妙，顾左右而言他。
　　“那个，我老同学来北阳出差，我过来招待一下。”他扯扯嘴角，说：“那我们先…”
　　林瑾赶紧说：“你们去忙吧。”
　　她又出门，开车回家，分两趟搬另外两个纸箱。
　　这吴助理，还挺有情商。
　　-
　　另一边，有情商的吴助理把老同学安排好之后，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局面。
　　大半夜的，他居然在酒店撞见自家老板的新婚太太，而且新婚太太明显在往酒店搬行李，原因无非就是那一种
　　──萧太太在外面有人了。
　　他明明昨天才给萧总家里置办了一系列同居需要的物品，今天萧太太大晚上没在家，搬着行李来酒店住。
　　虽然没看到她身边有其他男人，但也八九不离十了。
　　他是萧以南的助理，于理，应该把这情况告诉他。
　　但于情，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更何况人家是新婚。
　　他甚至有点后悔今晚去接老同学了，他就不应该看见！
　　吴助理失眠了，经过一整晚的心理斗争，在第二天早上，最终选择给萧以南发信息，如实汇报了昨晚的情况。
　　他也是个男人。
　　Boys help boys.
　　-
　　金石律所没有强制坐班要求，但她没有庭要开时，雷打不动9点之前到律所。
　　昨晚搬完东西已经三点多，她没有收拾那几个箱子，洗漱之后就睡了。
　　早上到律所，她刚冲了一大杯咖啡，手机上就收到了萧以南的信息。
　　【昨晚怎么了？】
　　林瑾猜到是吴助理告诉他了，她不打算瞒他，这事本来就是因两人假结婚而起。
　　她回复：【我家有亲戚来北阳，要住我的房子。我妈以为我们住一块，就让亲戚住我那儿了，事发突然，我就只能去住酒店了。】
　　萧以南：【……】
　　萧以南：【那你就打算一直住酒店？】
　　林瑾如实说：【我还有套房子在装修，大概五个月之后就能住了。】
　　【而且不一定要在酒店住很久，等亲戚走了我就搬回去。】
　　萧以南没再回消息。
　　林瑾上午约了当事人沟通案情，写了一会儿文档，就带着实习生严雪馨去了接待室。
　　是一个遗产继承的案子，当事人家里情况复杂。
　　男方是第三次结婚，跟每一任妻子都有孩子，除此之外，还有两个非婚生子。
　　林瑾的委托人是男方的第一任妻子，叫白若兰，五十多岁的年纪。
　　家事案件处理起来也很麻烦，光是问明白情况，就花了一个多小时。白若兰叙述的同时，还时不时就会发出几句抱怨。
　　过了午休时间，林瑾才把人送走。
　　她和严雪馨一起下楼，去附近的餐厅吃午饭。
　　严雪馨做了几个小时的记录，累得长叹一声气：“她家这情况，都快赶上狗血电视剧了。”
　　到了餐厅，把手机的勿扰关掉，林瑾看到萧以南又发来了消息。
　　【你去我那住吧。】
　　林瑾眼睛睁大。
　　【啊？什么意思？】
　　严雪馨看到她表情，问：“怎么了，不会那个白女士还有没说完的情况吧？”
　　林瑾：“啊，不是。”
　　说着，萧以南发来信息：【我最近不在北阳。奶奶提过几次要去家里看你，每次都说你工作忙也不合理。】
　　【你先过去住，等你那边能住了再搬走也行。】
　　林瑾看着消息，有点犹豫了。
　　北阳CBD这边的酒店大多很贵，找太便宜的她住着也不舒服。
　　每天她其实也就回去睡个觉，大部分时间都在律所。
　　日复一日，酒店费用将是很大一笔开销。
　　林瑾点开萧以南的聊天框，问：【你那里有几个房间？】
　　点完菜，她收到了萧以南发来的平面图。
　　房子是400平米的大平层，加上保姆房在内一共有五间卧室。
　　林瑾想，去他那里住，好像也不是不行？
　　她在家的时间比较少，等萧以南出差回来，在家也大概不会有多长的见面时间。
　　还是各过各的。
　　而且房子很大，她完全可以选择一套远离主卧的房间，离萧以南远点，互不打扰。
　　从相亲那次见面，到现在已经有几个月，加上高中时对他的印象，林瑾对萧以南的人品也比较放心。
　　她没多犹豫，回了消息：【好。】
　　【我转你房租？】
　　萧以南：【不用。】
　　萧以南：【下班说一声，我让吴助理去帮你搬东西。】
　　想到昨晚的情形，为了避免穿帮，林瑾多问了一句：【你跟吴助理怎么说的？】
　　萧以南：【说我们吵架了。】
　　“……”
　　林瑾看到这个理由，不由轻笑一声。
　　她像是那种吵架之后打包行李离家出走的人吗？
　　严雪馨坐在她对面，身子前倾，看到了她手机页面停留在萧以南的聊天框。
　　严雪馨：“哇，林律师，你跟以南哥聊天这么开心？”
　　从小到大，她哪次和萧以南说话都是被气得够呛。萧以南年纪大她不少，但从来也不让着她。
　　林瑾敛住笑意，清咳一声：“嗯，他挺搞笑的。”
　　严雪馨：“……？”
　　-
　　下午，白若兰又给林瑾打了几个电话咨询问题，她本来的工作一拖再拖，在律所加班到十一点才回酒店。
　　进门之后，林瑾给萧以南发了消息，又等一会儿，接到了吴助理的电话。
　　吴助理谨言慎行，不该问的一句没问，安安静静帮林瑾搬东西、开车。
　　余江公馆是北阳出了名的富人住宅区，楼与楼之间都隔着很大距离。
　　小区环境很好，有人工湖、花园、露天泳池、步道、球场……
　　吴助理开车去了一栋楼的地下车库，按电梯直接上顶层。
　　门上装的动态密码锁，林瑾打开手机，输入萧以南提前发来的密码。
　　吴助理帮她把三个箱子搬进去。
　　“太太，那我不打扰您了，有什么需要随时联系我。”
　　林瑾点头：“好，麻烦你了。”
　　开了灯，她走过玄关往客厅看，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
　　这套房子真的太大了，而且很空。
　　极简风的装修，客厅有一整面的落地窗，玻璃后面是阳台空间。
　　纯白色的沙发、方方正正的黑色茶几，阳台上也有一套桌椅。
　　所有台面上没任何东西，房子干净得一尘不染，甚至到了毫无生活痕迹的程度。
　　林瑾站在客厅，给萧以南发了条信息：【我住这个房间可以吗？】
　　她从平面图上圈出一个离主卧最远的房间。
　　萧以南：【你随便。】
　　林瑾搬着箱子去了那间卧室。和客厅同款的黑白两色装修、同款的干净整洁。
　　她想起领证前，萧以南跟她说过自己有洁癖，看来是真的。
　　-
　　收拾完东西，又已经是深夜。
　　完全陌生的环境，她躺在床上，很久才睡着。
　　林瑾习惯熬夜，却不习惯太早起，一般都是把闹钟定在八点。
　　第二天早上六点，她还在睡梦中时，房间的顶灯唰地一下亮起，厚重的窗帘也自动打开，只剩里面一层纱帘。
　　本就睡得不是很踏实，林瑾迷迷糊糊醒来，被顶灯刺眼的白光闪到眼睛。
　　这灯怎么回事……
　　她侧头，看见窗帘也是拉开的，揉着眼睛想了想，难道昨晚就没拉上？
　　林瑾抬手，找到床边的按键，把灯关掉，窗帘拉上，睡了两小时回笼觉。
　　再次起床去律所，整个上午，她都在研究昨天白若兰那个遗产继承的案件。
　　这类型的案子林瑾已经有两年没碰过，但她实习时，主要就是做家事案件。
　　记得那时候做了一整本的笔记，现在应该也能用上。
　　笔记本前天装进纸箱，一起搬了出来。
　　午休时，林瑾开车回余江公馆，去拿那本笔记。
　　她进门，听到主卧那边好像有动静。
　　萧以南回来了？
　　林瑾正想着要不要去打个招呼，主卧的门就打开了，里面出来一个穿着围裙的中年女人。
　　“……你是？”
　　中年女人笑：“啊，是萧太太吧？我姓张，今天过来做保洁。”
　　林瑾懵懵地点头：“噢，张姐你忙，我回来取个东西。”
　　张姐：“正好，太太，我刚擦柜子，把您香水拿起来，结果忘了本来放在哪里了。您给我说下，我保准记住。”
　　她以为这位太太跟萧总习惯一样，所有的东西都必须固定位置摆放。
　　林瑾的香水都在化妆包里还没拿出来，她问：“我的香水？”
　　张姐：“对，就卫生间柜子里那瓶，您要不给我指指应该放哪。”
　　林瑾一脸迷惑地过去，走进主卧的卫生间。
　　她看到柜子里的东西，完全愣住。
　　洗手台旁边的墙面上有个内嵌的柜子，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一些香水和化妆品。
　　下面的柜子也开着，林瑾低头，还看见一瓶女用的私.处护理液！
　　她随手指了个位置让张姐放香水，离开了主卧。
　　拿完笔记本去律所，林瑾的心情很复杂。
　　没想到，萧以南，他居然违约。
　　纠结了很久之后，她决定给萧以南发消息：【我们好像有过约定。】
　　【双方都禁止有婚外情。】
　　而且，林瑾现在也住在那套房子。要是哪天碰到了他的小情人，得多尴尬。
　　这怎么办，离婚吗，跟家里怎么说？
　　过了很久，萧以南回复消息：【？】
　　林瑾组织了一下语言，陈述事实：【今天张姐过来做保洁，以为主卧的东西是我的。所以我进去看了一眼。我看到有很多，女人才会用的东西。】
　　萧以南：【那是为了应付奶奶，让吴助理买了放过去的。】
　　林瑾咬了下唇，下意识发了条：【真的？】
　　萧以南：【废话，我骗你做什么。】
　　萧以南：【有别人我还让你也过去，我是有病吗？】
　　“……”
　　还挺冲。
　　林瑾不自觉地在心里长舒一口气，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萧以南又发来消息：【不信的话，你可以去看，所有东西应该都是新的。】
　　他又提醒一句：【别弄乱。】
　　林瑾：【……不用，我信了。】
　　萧以南：【OK:/】
　　放下手机，林瑾犹豫着要不要关心一句，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转念一想又觉得，以她和萧以南的关系，好像也不太合适问他行程，以免引起误会。
　　-
　　周四早上去律所，武顺平团队的律师都在，他趁着人齐开了个会。
　　所里各律师之间独立性很强，如果没有合作案件，基本不会有什么交集。
　　这次开会的主题就是刺激团队成员更努力工作。
　　合伙人内部上周开过一个会议，决定提高升合伙人的创收标准。
　　林瑾眼见着离合伙人的位置越来越近，却突然又远了一大步。
　　她自己独立的案源一直不多，大都是武顺平分配给她的案子。这种案件的创收，大头还是归了武顺平。
　　会议结束前，武顺平提了一句周末的团建活动，让大家好好准备节目，别给团队丢人。
　　林瑾这才想起来，她还要表演节目！
　　午休时，许开朗坐在她对面的位置吃饭。
　　他问：“林律师，你准备表演什么节目？”
　　林瑾：“啊，我还没想好。”
　　许开朗笑了下：“肯定是想跟我们一个惊喜，所以暂时保密吧。”
　　林瑾：“……”
　　许开朗又说：“我想唱一首歌，但是还没挑好唱哪首。《喜欢你》和《告白气球》，林律师觉得哪首好听？”
　　林瑾心不在焉道：“两首都唱吧。”
　　许开朗笑：“可以诶，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
　　“……”
　　当天晚上，林瑾早早就回了余江公馆。住了几天，她还是没太习惯这个房子。
　　而且，这房子的电路好像确实有问题，每天早上，所有的灯都会自己亮起，窗帘也会自己打开。
　　等萧以南回来再说吧，她想。
　　林瑾从收纳盒里拿出了那二十副扑克牌，去宽敞的客厅看着视频练。
　　开始练了才知道，这玩意看着简单，实际很难，扑克牌根本就不听她话。
　　当然，不排除她手残的可能性。
　　刚开始，林瑾还耐心地掉一沓捡一沓。
　　二十分钟之后，她手没多累，捡牌捡得腰酸背痛。
　　林瑾思忖片刻，一次性拆了十副扑克牌放手边，准备等全都掉完了再一次性捡起来整理。
　　一摞摞牌从她右手飞出，一半落在左手，另一半飞在空中，在落回地上。
　　林瑾右手正拿着仅剩的最后一叠牌，玄关处传来密码锁的响声。
　　随后，那张冷倦精致的脸出现在她几米远处，空气里带着淡淡的檀木香。
　　……
　　萧以南拎着黑色的行李箱进来，刚到客厅，他脚步停住。
　　他看见林瑾穿着睡裙，手里捏着一沓扑克牌，跟她对视，眼神像受了惊的小鹿。
　　与此同时──他偌大的客厅，地上、茶几上、沙发上都是乱七八糟的扑克牌。
　　萧以南扫了一眼地面，抬眸看她：“你在干嘛？”
　　林瑾一时慌乱，捏着扑克牌的手指一使劲，右手那叠扑克牌“嗖嗖嗖”朝着萧以南方向弹射过去……
　　作者有话说：
　　宝贝们，下章入v，正式开启婚后同居生活啦～
　　入v当天争取多更！
　　抱住支持正版的宝贝们呜呜呜，超爱你们！


第14章 
　　最后的扑克牌几乎全部落在萧以南脚边, 加上客厅已有的“惨况”，他看得心烦意乱。
　　萧以南不会让行李箱的轮子接触室内地面，而是单手拎着, 黑色衬衫的袖子整齐地挽起，露出小臂流畅的肌肉线条。
　　他肤色冷白，眼神因为舟车劳顿, 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意。
　　林瑾张张口，抱歉道：“我…不知道你今晚回来，我一会儿就收拾了。”
　　萧以南：“所以你这是在干嘛？”
　　他实在看不懂。
　　林瑾抿唇，眼眸低垂着小声说：“我在练习…周末律所团建要表演的节目。”
　　“节目？”萧以南眉头微挑, 轻哂道：“你表演天女散花？”
　　林瑾：“……”
　　她撇撇嘴，正儿八经地解释说：“不是啊, 这是一种牌术技巧, 叫拉牌, 就是把整副牌从一只手弹到另一只手。赌神那个电影里有过，很多魔术师也会。”
　　萧以南又看了一眼满地的牌, 深呼吸让自己平静。
　　“那你继续。”他一边拎着行李箱往卧室走, 一边淡声嘱咐：“记得收拾了。”
　　萧以南进到卧室, 也桌上铺好一次性桌布, 把行李箱放上去打开。
　　收拾好后，他又把行李箱擦了两遍，放到柜子里固定的位置。
　　余江公馆这套房子, 从他买来到现在，就一直只有他自己住。
　　那天吴助理告诉他林瑾深夜自己搬行李去住酒店，他听到, 脑子里就有了她可怜兮兮的小模样。
　　考虑了半天, 萧以南觉得, 叫她过来一起住，好像也能接受。
　　而是，他去年喝多的那天晚上，林瑾也收留过他一晚。
　　现在，很公平。
　　但萧以南在北阳不只有余江公馆这一套房产。
　　至于为什么没让林瑾去他别的房子住，萧以南没细想，也许只是为了应付老爷子和奶奶。
　　-
　　林瑾没在自己卧室练扑克牌，本来是担心牌掉到床底不好捡。
　　现在萧以南已经回来，她不想继续在客厅这个公共空间练，把散落在各处的牌捡起来，准备回卧室。
　　她刚捡完，萧以南就从卧室出来了。
　　他已经换了衣服，穿着一身黑色的背心和短裤。两条胳膊和小腿露在外面，恰到好处的肌肉很好看。
　　林瑾不好意思多看，马上低下头。
　　萧以南往客厅扫了一眼，随后蹙着眉走过来，清冷的檀木香离她越来越近。
　　林瑾慌乱抬眸，紧张道：“你干嘛…”
　　萧以南一直走到她身后，弯下腰，从茶几脚下捡起一张牌，夹在两根手指间递给她。
　　林瑾接过：“啊…谢谢。”
　　她拿着牌，低头快步回了自己卧室。
　　刚过9点，萧以南晚上有锻炼的习惯，去了健身室。
　　-
　　叶蔓依发来的教学视频标题是：三分钟教你学会如何像“赌神”一样拉牌。
　　可林瑾练了快三个小时，还是没太熟练。
　　为了防止牌掉在床底下，她是站在床上练的。
　　刚到晚上11点，电路再次出问题，卧室窗帘自己拉上，顶灯也自己灭了，房间顿时陷入一片漆黑。
　　这破电路的问题该解决了……
　　林瑾把牌扔床上，先打开灯，随后出了门。客厅、餐厅的灯也同样是黑的，她照着手电筒，一路去到主卧。
　　她在门上轻敲了两下，许久之后，门从里面打开。
　　主卧的灯也是灭的，一片黑暗中，只有她手机的手电筒发出冷白的光。
　　幽暗的灯光下，萧以南身上只披了件绸质的黑色浴衣，系带松松垮垮垂在腰间，精壮的胸膛和腹肌若隐若现。
　　林瑾看到，立刻低头。
　　她脸色微红：“那个…你要不先把衣服穿好？”
　　萧以南没有任何动作，眉峰打褶，眼神中隐隐不耐：“我在睡觉。”
　　“我每天晚上固定十一点睡觉。”他顿了顿，偏头躲开手电光：“如果没有很急的事，以后十一点之后别找我。”
　　林瑾：“……”
　　十一点睡觉，这是正常当代年轻人的作息吗？
　　她抿唇，“噢”了一声：“确实也不是很急…那我明天再找你。”
　　说着，就准备转身回房间。
　　萧以南拉了下浴袍，被气笑了，他叫住林瑾。
　　“我都已经穿衣服起来了。说吧，怎么了？”
　　林瑾又转回来，因为吵到了别人睡觉，说话没什么底气。
　　“就是你这个房子的电路好像有问题，晚上灯会突然自己灭，早上也会自己亮，窗帘也是……”
　　萧以南看着她，懒散道：“那我把你那间改了。”
　　林瑾懵懵的：“啊？”
　　萧以南耐着性子解释：“不是有问题，是我设置的。”
　　“我每天早上固定六点起床，晚上固定十一点睡觉，所以家里的灯和窗帘都是定时自动开关。”
　　林瑾恍然：“噢，原来如此。”
　　“那麻烦你改一下了，不然早上会影响我睡觉。”
　　萧以南“嗯”了一声。
　　林瑾的睡裙并不算暴露，纯白的长袖长裙，领口偏大。
　　萧以南比她高很多，低下头，就看到脖颈下方一片白皙，锁骨清晰可见。
　　他从前没有交往过女朋友，但也是个正常男人。
　　林瑾长相气质都没得说，这样的一个女孩，深更半夜出现在他卧室门口，也太相信他了。
　　而且这女孩，跟当时跟她谈假结婚时不大一样，接触多了，感觉有种莫名的可爱。
　　萧以南喉结微微滚动，移开视线：“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了。”林瑾礼貌性微笑了下：“晚安。”
　　萧以南没回应，关上了卧室的门。
　　这天晚上，多年没失眠的X SOUTH创始人失眠了。好不容易睡着之后，做了一个梦。
　　萧以南梦到林瑾在他的客厅，手里变出用不完的扑克牌，嗖嗖嗖往他脸上弹。
　　他脸被扑克牌打的青一块紫一块，林瑾还朝着他，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
　　-
　　林瑾晚上也没有睡好。
　　前几天自己住也就算了，现在萧以南也在，她总觉得没那么自在。
　　第二天早上，林瑾房间的灯终于没有自己亮起。
　　但她睡得不踏实，6点左右，就被外面窸窸窣窣的响声吵醒。
　　想到这响声是萧以南造成的，林瑾的回笼觉也没睡着。
　　躺了一会儿之后，就收拾起床了。
　　等她出了卧室，萧以南已经不在了。
　　林瑾舒了口气，背上包下电梯去上班。这套房子是入户电梯，可以直接下到地下车库。
　　结果电梯刚到，门一开，萧以南就从里面出来了。
　　林瑾客气地问候一句：“没去上班？”
　　萧以南低头看她，淡道：“刚去晨跑。”
　　“……”
　　晨跑，这是当代年轻人会做的事吗？
　　“加油。”她随口道：“我去上班了。”
　　“嗯。”
　　萧以南从她身侧走过，她没闻到什么汗味，还是那股淡淡的檀木香。
　　-
　　午休时，林瑾不自觉想到了萧以南。昨天是第一天，总觉得这样的“合租”生活有点怪。
　　她倒没有很不适，只是还不习惯有男人跟她住在同一个空间。
　　林瑾拿出手机，给叶蔓依发消息分享：【我跟你说个事。】
　　叶蔓依：【这次又什么事？】
　　林瑾把她那天晚上急匆匆搬家，到住进余江公馆的全过程，给叶蔓依简述一遍。
　　最后总结：【也就是说，我跟这个假老公合租了，你觉得这样会不会很奇怪啊？】
　　叶蔓依：【？】
　　叶蔓依：【合租？我没看错吧，他还收你房租了？】
　　叶蔓依：【他很缺钱吗？】
　　林瑾：【他不缺钱，没问我要房租。】
　　叶蔓依：【噢，那为啥叫合租？】
　　叶蔓依：【那不就是同居吗？】
　　林瑾：【……】
　　林瑾：【也不是吧，在我的理解里，同居是一起睡觉那种。】
　　叶蔓依：【奥，你们没一起睡啊？】
　　林瑾：【当然没有！我们各睡各的！】
　　叶蔓依：【那就是，分居关系？】
　　叶蔓依：【你们这个太复杂了。从领证开始就已经很奇怪了，所以之后再发生什么奇怪的事也都不算奇怪。】
　　有道理……
　　林瑾安慰自己，只要她自己不觉得奇怪，注意和萧以南保持距离，他们就还是友好公平的合作关系。
　　正准备放下手机，叶蔓依又发来了消息：【正常情况下，你们住一起，又领了结婚证，他长得又这么好看，你应该和他睡一间房，然后把他当成暖床的。】
　　林瑾：“…………”
　　-
　　下午，武顺平的团队又入职了一个新的资深律师，加上许开朗和林瑾，已经有个三个资深律师。
　　神奇的是，武顺平给她分了一间办公室。
　　北阳CBD寸土寸金，写字楼租金十分高昂。金石律所向来只给合伙人级别的律师提供独立的办公室。
　　林瑾刚写完起诉书的初稿，正在和严雪馨说话，见到了这位新来的同事宋晓玲。
　　她妆容很浓，一头栗色大波浪，背着一只铂金包，趾高气扬路过林瑾的工位。
　　林瑾正准备打个招呼，宋晓玲昂首挺胸就走了过去，直奔自己的办公室。
　　许开朗正好也在，凑到林瑾身边低声道：“这人我以前见过。”
　　“她业务能力不咋地，但是老公好像特别有钱的。”
　　严雪馨问：“她老公谁啊？”
　　她家也在北阳权贵圈，从小跟严慕舟出席各种社交活动，从来没见过这女的。
　　许开朗摊手：“那我就不知道了。”
　　林瑾不喜欢跟同事说其他人闲话，抬眼看许开朗：“许律师忙完了？”
　　许开朗笑：“没有没有，那我干活去。”
　　-
　　第二天就要团建，林瑾晚上回余江公馆，就一头扎进自己卧室练扑克牌。
　　萧以南晚些才回家，两人这天晚上没有见到面。
　　团建的出发时间在第二天早上，各自开车去菘山脚下的度假山庄集合。
　　因为要爬山，林瑾没太打扮，只画了淡妆，穿一身运动服。
　　出门时，也没遇到萧以南。
　　初夏时节，到处都是生机勃勃的绿色。
　　到了菘山之后，更是碧空如洗，清风如丝。
　　白天的活动没什么特别，就是一起在山庄烧烤，下午去爬山。
　　林瑾在律所里没有关系好的朋友，一个人坐在靠角落的位置。只有许开朗主动过来坐在她身边，叽叽喳喳说些有的没的。
　　天黑之后，山庄的服务人员应要求点了一圈篝火，所有人在篝火旁边围坐一圈。
　　林瑾第一次看见这种画面，总觉得下一瞬间就会出现原始人出来跳草裙舞。
　　但不幸的是，他们就是这群原始人。
　　金石律所的律师大都是名校毕业，当了十几年小镇做题家，只有少数几人有艺术特长。
　　大部分节目也就是唱歌，或者说一段尴尬的脱口秀。
　　轮到林瑾，她拿着扑克牌走到篝火中间，深吸一口气，按前几天练习的表演了几个来回。
　　她的节目已经算很高质量、很有创意的了。
　　表演完坐回原位，许开朗说：“哇，林律师居然还有这手！”
　　林瑾如实道：“前几天刚练的。”
　　刚说完，她手机上收到一条消息。
　　萧以南：【你什么时候回来？】
　　林瑾回复：【我今晚不回，所里团建，在菘山这边住一晚。】
　　【有什么事吗？】
　　萧以南：【奶奶病了，我要回老宅看她。】
　　萧以南：【你在哪，我去接你一起。】
　　在他看来，团建这种活动没什么重要的，能走就走了。
　　林瑾思索片刻，觉得这种情况，她应该跟着一起过去。
　　她发了个定位过去，又去找武顺平说明了情况。
　　几个中老年合伙人正坐在一起喝酒，宋晓玲也在旁边有说有笑。
　　她是今晚唯一没有被要求表演节目的人。
　　武顺平：“哟，家里人生病了？那回去吧，这儿能叫到代驾不？”
　　晚饭时，大家都喝了几杯果酒。
　　林瑾点头：“一会儿家里人来接我。”
　　……
　　四十多分钟之后，一辆黑色迈巴赫直接驶入了菘山脚下的度假山庄。
　　林瑾以为他会停外面等她。
　　林瑾走过去，附近很多的同事视线跟随着她。
　　驾驶座的门打开，上次见过的司机下车，帮林瑾拉开后座的门。
　　篝火旁边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正在跟合伙人说话的宋晓玲忍不住试探：“林律师家里条件不错？”
　　招人之前都做过背调，武顺平团队人不多，他想了想：“林律师家里…好像是开火锅店的吧。”
　　“火锅店？”宋晓玲听到，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那可能，林律师长得好看，还有别的办法赚钱。”
　　……
　　此时，林瑾和萧以南并排坐在车子后排。
　　车子驶出度假山庄，门口没有路灯，只有幽黄的车灯照亮前方的路。
　　郁郁葱葱的菘山在夜色的笼罩下，显得阴森森的。
　　林瑾想起，《失控之境》有一关的场景就是夜晚的山林，跟这里有点像。
　　萧以南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就是你们的团建？”
　　林瑾：“……嗯。”
　　萧以南嗤笑道：“一会儿是不是还要围着篝火跳舞？”
　　林瑾侧头：“你怎么知道？”
　　萧以南：“有个电影就是这么演的。”
　　“什么电影？”
　　“野人的生活。”
　　林瑾忍不住笑出声。
　　因为她刚才看到篝火，也想到了原始人。
　　萧以南偏头，在微弱的光线下看到她扬起的唇角，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第一次见到被他怼完还自己傻乐的。
　　林瑾敛住笑意，好奇道：“那你们公司团建，一般会干什么？”
　　萧以南懒洋洋道：“打游戏。”
　　她叹了声气：“真好。”
　　领证后，第一次和萧以南一起坐在后座。
　　车子驶到了路上，忽明忽暗的路灯光照着他流畅的下颌线。
　　林瑾看到，想起了他喝醉酒那天晚上。
　　两人的关系潜移默化发生着变化，虽然萧以南说话的语气变化不大，但林瑾能感觉到，他和第一次见面时对她的态度不同了。
　　如果可以，她更希望和萧以南像朋友一样相处，不至于那么尴尬。
　　林瑾偏头看他，找了个话题：“你那天，为什么喝那么多酒啊？”
　　萧以南回忆片刻，淡声说：“跟老爷子吵架了。”
　　还有父母的原因，但他不想提。
　　林瑾“噢”了声：“你们经常吵架吗？”
　　萧以南：“差不多。”
　　车内陷入安静，林瑾看萧以南没什么想交谈的意愿，做朋友的想法暂时作罢。
　　-
　　萧奶奶身体一直不好，今天傍晚在家晕倒了。
　　家庭医生过来检查，说是低血压，开了些药，又提醒了生活饮食上的注意事项。
　　老宅本就在北阳城郊，离菘山不远。林瑾和萧以南进来，是晚上十点多。
　　老爷子守在床边，林瑾挽上萧以南的胳膊，和他一起进去。
　　萧奶奶这会儿精神已经好些，看到林瑾，招呼她过去坐。
　　“都说了不用你们过来，离得也挺远，我又没什么大事。”
　　林瑾说：“也不远，都在北阳。萧以南关心您，一听说，就带着我回来看您。”
　　四人说了一会儿话，萧奶奶就说她累了，想休息。
　　“这么晚了，你们今天就住这吧，明天是周末，也不用上班。”
　　林瑾愣住，立马道：“不了奶奶，我们回去住就行，不然打扰您养病。”
　　萧奶奶笑：“这么大个房子，有什么打扰的。”
　　萧老爷子在一旁附和：“就是，住哪不是住。”
　　林瑾求助的眼神看向萧以南。
　　今晚留这里，他们岂不是得住同一间……
　　萧以南：“我们……”
　　刚说了两个字，就被萧老爷子打断。跟林瑾说话时，老爷子还比较客气，对上萧以南，就很没好气。
　　“回去还得一个小时，大半夜的不嫌麻烦！”
　　再坚持，怕是会引起怀疑。
　　……
　　几分钟后，林瑾和萧以南一起进了他卧室。
　　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看着萧以南，问：“你说…我能不能晚点去别的房间睡？”
　　萧以南：“到处都是佣人。”
　　房间很大，独立的卫生间，床边还有一张沙发。
　　萧以南看了眼，说：“你睡床上，我睡沙发。”
　　林瑾假惺惺跟他客气：“要不我睡沙发，你睡床吧？”
　　萧以南盯着她，眉头微挑：“行。”
　　“……”林瑾沉默半晌：“那就这样。”
　　因为原计划要在外面住一晚，林瑾包里装了睡衣。
　　在同一间房，洗澡有点尴尬，而且萧以南有洁癖，不知道会不会介意她用同个浴室。
　　但她白天爬山、烧烤，不洗个澡实在难以忍受。
　　萧以南房间有台电脑，他去桌前坐下，背对着她戳戳点点。
　　“那个…”林瑾走到他身后，小心翼翼问：“我可以洗澡吗？”
　　萧以南停住手上动作，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
　　林瑾感觉脸烧红，又小声重复了一遍：“我说，我去浴室洗澡，可以吗？”
　　萧以南哂笑一声，转身看她：“你是跟我住一间，又不是在蹲监狱。”
　　他转回头，打了个哈欠：“你想干嘛就干嘛。”
　　“……”
　　林瑾没再说什么，拿着洗漱包和睡衣进了浴室。
　　她原以为今晚是住度假山庄，洗漱包里没有装沐浴液洗发水。
　　看到浴室里放着几瓶，应该是萧以南的，她犹豫了一瞬，没出去问能不能用他东西。
　　他刚才说过，她想干嘛干嘛。
　　林瑾洗完澡后，吹干头发，浑身上下散发着跟萧以南同款的檀木香。
　　打开浴室门，檀木香扩散开，弥漫到整个房间。
　　萧以南闻到本属于自己的味道出现在林瑾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一会儿后，他喉结微滚，骨节分明的手指抬起，合上电脑。
　　萧以南站起身，目不斜视地走向浴室。
　　余光还是看到林瑾。
　　女孩皮肤白皙，胳膊纤细，走到沙发上坐好，对着镜子往脸上涂东西。
　　浴室里香味更重，萧以南感觉浑身有种莫名的燥热，用冷水冲了个澡。
　　……
　　萧以南洗完澡，把被她弄乱的洗护用品摆回固定的位置。
　　他出来时，已经过了十一点。
　　林瑾坐在沙发上低头看手机，抬起头时，看到萧以南半湿的头发垂在额前，一身黑色睡衣，短袖长裤。
　　她问：“有多的被子吗…”
　　萧以南走到柜门前，从里面取出一张被子，搁沙发上。
　　他语气淡淡的：“我睡沙发。”
　　“啊。”林瑾这次不跟他客气了，马上道：“好。”
　　萧以南走到门边，抬手关了灯。
　　林瑾轻手轻脚躺在床上，把被子拉到下巴，可根本就睡不着。
　　房间的窗帘厚重，没有一丝光线透进来，她睁开眼，什么也看不见。
　　黑暗中，闻着被子上陌生的香味，她能听到自己紧张的心跳，扑通，扑通。
　　房间里太静了，萧以南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窗外传来低低的蝉鸣声，更扰人心乱。
　　林瑾看不见他，也听不到动静，却知道他就在离自己不远处。
　　辗转反侧不知过了多久，林瑾放弃了，抓过手机准备看会儿资料。
　　屏幕微弱的光亮起，她微眯着眼，在手机上打开一篇判例研究。
　　刚看了一行，手机振动一声，是叶蔓依发来消息：【去喝两杯吗？】
　　林瑾：【不去了，我已经躺下了。】
　　叶蔓依：【这么早？不像你风格啊。】
　　林瑾：【我跟你说啊，现在的情况，难以言喻。我跟他睡在同一个房间，我根本就睡不着。】
　　叶蔓依：【同一间？这么快你就想通了啊。】
　　叶蔓依：【睡不着——那你们就做呗。这有什么好说的？】
　　林瑾：“……”
　　她身子坐起来些，正准备回消息，不远处响起萧以南低沉的声音：“睡不着？”
　　林瑾轻轻“嗯”了一声，手心直冒汗。
　　知人知面不知心，而且萧以南是个男人，还是她名义上的丈夫。
　　他该不会，跟叶蔓依想到一块儿去了吧？
　　萧以南语气平静道：“那就别睡了。”
　　他已经站起来，拖鞋踩在地上，发出啪塔啪塔的声响。
　　作者有话说：
　　嘿～


第15章 
　　林瑾深呼吸, 不到两秒的时间，已经在心里想好无数拒绝的措辞。
　　──我们还不熟、我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这样不太好、我没这方面的想法、请你尊重我……
　　只等萧以南靠近。
　　正琢磨着，她就听到脚步声, 离她好像越来越远？
　　萧以南走到桌前，打开电脑，然后从也抽屉里拿出两个手柄。
　　“我也睡不着。”他悠悠道：“过来打游戏吧。”
　　林瑾：“……………？”
　　她张了张口, 愣住：“打游戏？”
　　电脑是台式的，桌上摆着巨大的曲面屏显示器。
　　开机之后，屏幕发出的光在黑暗中有些刺眼。桌面壁纸是墨绿色调的，映在萧以南的脸上, 衬得他五官阴森森的。
　　他“嗯”了一声，很自然地说：“不然还能干嘛？反正也睡不着。”
　　林瑾坐在床上没动, 应道：“睡不着…可以继续睡啊。”
　　萧以南操纵鼠标点开一款游戏, 冷倦道：“硬睡也是浪费时间。”
　　“不如等玩困了再睡。”
　　有点道理。
　　明天也不用早起, 林瑾很快同意了萧以南的提议，穿着拖鞋走到门边。
　　正准备开灯, 被他叫住。
　　“别开灯。”
　　林瑾不解：“为什么？”
　　喜欢黑灯玩游戏吗？这又是什么怪癖。
　　萧以南淡道：“玩恐怖游戏, 开灯就没意思了。”
　　“你上次不是说, 喜欢玩带点恐怖元素的？”
　　正好这款游戏是双人的, 他想玩很久，姜儒胆子小，不愿意跟他一起玩。
　　屏幕上亮着灰蒙蒙的光, 林瑾扯扯唇角，走过去。
　　她只是喜欢带点恐怖元素的，还从来没玩过纯恐怖游戏。
　　在萧以南身侧坐下, 林瑾戴上耳机, 接过手柄。
　　“这…怎么用啊？”
　　萧以南正在看游戏介绍页面, 心不在焉道：“跟其他手柄一样。”
　　林瑾：“……”
　　“其他手柄我也没用过。”
　　萧以南摘下耳机，偏过头，看见林瑾表情有点呆，不由唇角稍扬。
　　“忘了你是好学生，不怎么玩游戏。”
　　林瑾撇撇嘴。
　　他指着手柄上的一个个按键，告诉林瑾哪个是跳跃、哪个是调视角、哪个是拿道具……
　　全部讲完，萧以南问：“会了？”
　　林瑾像上学时听老师讲课一样，乖乖点头：“嗯，会了。”
　　萧以南看着，默默转回头，心底有种从未出现过的感觉。
　　软软的，又酸酸的，很奇怪。
　　他几乎每天早睡早起，坚持运动。心脏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萧以南压住这种突然的情绪，操纵手柄进入游戏。
　　他看着屏幕，说：“选个模式，基础、一般、困难、地狱。”
　　林瑾：“地狱吧。”
　　要玩就玩最难的。
　　萧以南眉梢一挑，“确定？”
　　“嗯。”
　　……
　　电脑被调成了分屏模式，两人各操纵一个角色。恐怖游戏大多都是以剧情为基础，配合解谜、物品收集、逃生等玩法，通往结局。
　　这是一款日本的恐怖游戏，风格是日式恐怖。
　　游戏开始，先是一段剧情。
　　萧以南没有跳剧情的习惯，两人靠在椅子上，戴着耳机，认真看着屏幕。
　　游戏中，两人身处一个贫穷的村落中，打扮成男女祭司的模样，正在组织一个祭祀活动。
　　传说村庄在千年前受到过诅咒，从那之后，进入村庄的所有女性，都会离奇消失，不留任何痕迹。
　　他们表面上是祭司，实际是村落女婴失踪案的调查警探，深入村庄进行暗访。
　　祭司剧情过完，屏幕上画面一转，进入夜晚。
　　耳机效果很好，林瑾按照引导操控角色出门。
　　吱呀呀的木门声、风吹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半夜婴孩的啼哭声似乎都真实在她耳边。
　　角色走了几步，林瑾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屏幕昏暗的光照在大床上，身侧，萧以南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屏幕，操控角色四处找线索。
　　“我怎么没找到你？”
　　萧以南突然出声，林瑾被吓了一跳，连带着椅子都猛地动了一下。
　　萧以南侧头，看到她脸色煞白。
　　“有这么可怕？”他轻飘飘地问。
　　两人椅子很近，都是才洗过澡，附近弥漫着清淡的檀木香，分不清是谁身上的。
　　林瑾扯扯唇角：“我是被你吓到的。”
　　她也开始操控小人四处走动，看着萧以南那侧的分屏，走到了跟他同样的位置，院中的一棵古树下。
　　却没有看见他。
　　林瑾问：“这怎么回事啊？”
　　萧以南猜测：“我们可能不在同一个空间了，可能天黑就是分界点。那个村长说过，天黑之后不能出门。”
　　林瑾没理解：“不在同一个空间？”
　　萧以南：“嗯，就是，平行世界那种意思。”
　　虽然实体的萧以南就坐在她身边，但游戏中虚拟的“萧以南”却不在，林瑾还是莫名觉得害怕。
　　两人已经发现了村庄的古怪之处，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寻找线索。
　　林瑾提议：“那我们挨个地方找找，看这两个空间都有什么不一样的。”
　　萧以南：“嗯。”
　　……
　　探索的过程中，两人发现这两个空间各处都不相同。
　　林瑾正准备进入一间房，刚打开门，一个满脸是血的女人就贴脸出现。
　　吓得她直接扔了手柄！
　　萧以南看过来，唇角稍弯：“你应该触发剧情了。”
　　那女人二话不说就追了出来，林瑾刚拿起手柄，还没来得及跑，就被npc杀了。
　　一个角色“死”了，两人都得重来。
　　但林瑾从来没玩过逃生类游戏，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乱跑乱撞，怎么也甩不开那个npc。
　　无论跑多久，结局都是被npc干死，然后两人复活重来。
　　萧以南盯着她那边屏幕，实在忍不了了。
　　“你都死了十几次了。”
　　林瑾还在操控小人慌乱逃窜，说话气息很不稳：“那我怎么办啊？”
　　萧以南直接放下手柄，揉揉眉心：“别光跑，想办法杀她。”
　　林瑾：“我我我我想什么办法啊。”
　　她一被追就心慌，除了跑，哪还有心思看别处。
　　说话的功夫。
　　她又死了……
　　林瑾往后一靠，也不复活了，把手柄放桌上。
　　她长舒一口气冷静下来，最后看向萧以南：“要不，你来？”
　　萧以南没说话，直接拿起她的手柄。
　　握在手里，他感受到手柄上还残留着林瑾掌心的温度。
　　游戏也算是萧以南的专业领域，他一开始选择创办游戏公司就是因为爱好。
　　玩得多了，就会发现套路都大差不差。
　　没过多久，萧以南就解决掉了那位满脸是血的女npc，把手柄交回林瑾手里。
　　林瑾刚才全程看着他这一番操作，发自内心地赞叹：“你好厉害啊……”
　　萧以南拿起自己的手柄，完全没给面子，懒洋洋道：“是你太菜。”
　　这才第一个npc而已。
　　林瑾：“……”
　　她腹诽几句，那是她游戏玩的少，有本事就比背法律条文，看谁菜。
　　……
　　事实证明，玩游戏只会让人更精神，尤其是恐怖游戏。
　　两人在房间里，整整玩了一个通宵，直到早上天亮。
　　但这一整晚，游戏进度都没过半。主要原因在于林瑾。
　　期间，她还被吓得好几次没忍住发出惊恐的尖叫，并从椅子上弹起来。
　　萧以南冷眼旁观，有时嘲讽几句。
　　早上6点，萧以南关了电脑，带林瑾下楼吃早餐。
　　老宅佣人很多，她吃饭时总觉得，佣人看她的眼神怪怪的。
　　饭后，跟老爷子和奶奶打了招呼，司机就送他们回余江公馆。
　　林瑾并不知道，老宅里的佣人私底下谈论过什么。
　　……
　　佣人A：“你昨天晚上听到少爷房间的声音了嘛…”
　　佣人B：“那能没听到吗，那么大声，而且还是后半夜。我好像还听到床都在响。”
　　佣人C：“也能理解，人家是新婚夫妻，而且少爷身体好。”
　　佣人A：“太太看着挺瘦弱，没想到也能陪少爷折腾到这么晚…”
　　-
　　林瑾习惯熬夜、习惯少睡，但基本不会通宵。
　　万万没想到，昨晚通宵居然不是为了工作，而是通宵在打游戏！
　　她困到头晕，在车上就睡着了。
　　到了余江公馆，车子停进地下车库，林瑾还完全没有醒，呼吸均匀，睡得很熟。
　　她脸颊微微泛红，眼睛轻闭着，纤长的睫毛低垂。
　　萧以南盯着看了一会儿，昨晚那种奇怪的感觉再次出现。
　　他可能真的需要去检查一下心脏…
　　司机转过头，看到萧以南在低头看手机，完全没有要叫醒太太的意思。
　　他之前没遇到过类似情况，不知所措，索性也坐在驾驶位上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林瑾揉着眼睛醒来，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迷糊：“啊…到家了吗？”
　　萧以南听到这个“家”字，手指微微一顿。
　　他别开头，淡道：“嗯，刚到。”
　　司机：“……”
　　明明到了快一个小时了！
　　林瑾“噢”了一声，拉开车门下去，和萧以南一起乘电梯上到顶层。
　　打了通宵游戏的“夫妻”两人，没有过多交流，各回了自己房间补觉。
　　-
　　周一早上，林瑾刚到律所，正在接咖啡时，宋晓玲踩着高跟鞋，进了大门。
　　路过咖啡机，她看了眼林瑾：“小林，帮我也接杯咖啡吧，不加糖不加奶，送我办公室。”
　　两人都是资深律师，林瑾没义务帮她接咖啡。
　　如果客气点也就算了，宋晓玲这吩咐的语气，像是在使唤服务生。
　　林瑾性格温和，但并不逆来顺受。
　　“宋律师找助理接吧，我一会儿还有工作要忙。”
　　宋晓玲像是没听见一样，也不理她，头也不回进了自己办公室。
　　林瑾没当回事，回了工位整理材料。
　　上午收到法院寄来的文件，《失控之境》案件的起诉材料提交之后，几天后就立案。
　　今天收到的，是天游工作室提交的答辩状及相关材料。
　　林瑾根据这些材料，开始准备法庭辩论。
　　许开朗今天有庭，快到下班时间才回律所。
　　林瑾也正好点了外卖，正在休息区吃饭。
　　许开朗拎着打包的餐食坐到了她对面：“我看到你发的邮件了，天游提交的答辩意见很牵强，基本都是在列举两款游戏的差异。”
　　林瑾：“嗯，在类似的案件里，法院一般会认定，美术表达的细微差异不足以影响对整体相似度的认定。”
　　“但规则和谜题设置方面的相似，他们辩称属于思想范畴。考虑到《失控之境》的游戏知名度，以及解谜游戏中这部分内容的重要性，看法院能不能认定构成反不正当竞争。”
　　聊完案子，许开朗拿出手机：“对了，我回来路上还看到了X SOUTH的新闻，萧总的采访。”
　　林瑾抬眸：“什么采访？”
　　许开朗低头找了一会儿，调出个视频放到林瑾面前。
　　“X SOUTH收购了日本一家专门做剧情游戏的公司，那种攻略美少女谈恋爱的游戏。”
　　林瑾闻所未闻：“啊？”
　　许开朗摊手：“我也不太懂，这个公司挺出名的，在二次元宅男圈里。”
　　手机上的采访视频加载好，萧以南一身黑色西装，神色清冷地答着记者的问题，全程面无表情。
　　林瑾看着，感觉还挺神奇的，昨晚跟她通宵打游戏的人，现在出现在手机里。
　　许开朗拿回手机，过了一会儿，又说：“哇，这个采访视频上热搜了。”
　　林瑾：“那个公司的游戏在国内关注度这么高吗？”
　　至少她就从来没听说过。
　　许开朗：“不是因为游戏，热搜的标题是，‘X SOUTH’霸道总裁。”
　　林瑾：“……”什么鬼。
　　吃过晚饭，林瑾继续回工位加班，一直到天黑。
　　等电梯时，她随手打开微博，看到萧以南那条热搜还挂着，评论区十分热闹。
　　［好久没看到萧总露脸了，好像更帅了！！］
　　［X SOUTH什么时候出乙游啊！］
　　［附议，能不能以萧总为原型做个角色啊？］
　　［为了攻略萧总，我可以疯狂充钱，我可以！］
　　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八卦。
　　［我哥在X SOUTH上班，看到萧总无名指上戴了戒指，应该是婚戒吧？］
　　［不会吧，萧总结婚了！？？完了，塌方了，我脱粉了！］
　　［人家是企业家，又不是idol。不知道评论区都什么鬼，饭圈混多了吧。］
　　电梯下到地下车库，林瑾关上手机。
　　关于萧以南在网络上居然小有热度这件事，她没太多感觉。
　　毕竟两人只是形式上的婚姻关系，就算真把萧以南做成乙女游戏的攻略对象，她好像也没所谓。
　　-
　　林瑾回到余江公馆，刚过十点。
　　萧以南正在客厅沙发上，开着电视看游戏比赛。
　　她打了个招呼，正准备回房间，被萧以南叫住。
　　“餐桌上有两袋面包。”
　　林瑾不明所以，友好地说：“噢，我早餐忘了拿。你饿了可以吃。”
　　萧以南瞥她一眼，说：“收起来吧。”
　　“所有台面上固定不能有东西，不然我看到难受。”
　　“……”
　　林瑾默默把面包拿回自己房间。
　　洗澡换了衣服之后，她打开电脑，准备再加会儿班。
　　林瑾有个习惯，她并不喜欢在卧室里学习或工作，一般会把生活区域和工作区域区分开。
　　大学时，她也从来都是去图书馆或教室自习，看到床，就会忍不住想偷懒睡觉。
　　毕业工作后，她选择租了一套两居室，而不是单间的公寓，尽管后者房租更低。
　　林瑾一直看着表，到了十一点，萧以南的固定睡觉时间，她拿着电脑和文件轻手轻脚出了卧室，打开客厅的灯。
　　沙发脚下铺着一层质感很好的灰色地毯，林瑾把电脑和资料摆茶几上，盘腿坐下去，继续加班。
　　过了半个多小时，主卧的门缓缓打开。
　　萧以南眯着眼适应光线，身上还是松松垮垮披着件浴衣。
　　他看向林瑾，嗓音有些哑：“你在干嘛？”
　　林瑾停下手，抬眸：“加班…我吵到你了吗？”
　　萧以南：“有光。”
　　其实只有门缝透进去很微弱的光，但他这两天晚上莫名就是睡不着觉，闭上眼睛就会想到林瑾的样子。
　　每天睡不着，总不能每天通宵打游戏。
　　萧以南因为失眠，有些烦躁，但看到林瑾，这股火就好像能被浇灭
　　他平静地问：“你喜欢在客厅工作？”
　　林瑾解释：“也没有，就是不太喜欢在卧室工作，总觉得工作跟睡觉的空间应该分开，不然生活幸福感会下降。”
　　萧以南能理解。
　　他看了眼林瑾缩成一团，像个小虾米似的坐地上，就感觉这个姿势不会太舒服。
　　萧以南看了一会儿，声音低沉：“去书房吧。”
　　“好。”林瑾想了想，他是一个大型游戏公司的总裁，书房里应该有不少保密的文件。
　　“我去你书房加班，会不方便吗？”
　　萧以南看她。
　　“你想去哪个房间都随便，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林瑾站起身，跟着他去了书房。
　　她住进来之后，第一次进这个房间。也是一整面的落地窗，另有两整面的书架，上面整整齐齐按大小高低摆满了书，没有其余任何东西。
　　书桌上也只有一台电脑显示屏。
　　萧以南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每天都会加班？”
　　林瑾转过身，点头：“是啊。”
　　萧以南：“一般几点睡？”
　　林瑾：“三四点吧，早的话，两三点。”
　　“……”
　　萧以南正准备回去睡觉，又鬼使神差般停住脚步。
　　他沉默片刻，“还是尽量早点睡吧。”
　　萧以南从没有对人说话这样关心的话，神色有些不自然。
　　他又补了句：“好多年轻人，都是这么加班猝死的。”
　　说完，萧以南感觉自己这两天很奇怪，说话做事都有点不像自己。
　　林瑾从他身侧走过，他闻到一股沐浴液淡淡的香味，有点甜，但并不腻。
　　萧以南皱着眉，转身离开，顺手把门也带上。
　　他并没有立刻回房间，停在书房门口，垂眸整理着纷乱的思绪。
　　下一秒，门又猛地开了。
　　林瑾想起她忘拿水杯，匆匆开门。
　　她完全没想到萧以南还在门口，开门时用了些力。
　　于是，“咚”的一声。沉重的门板结结实实砸在萧以南额头上……
　　作者有话说：
　　萧以南：我招谁惹谁了？


第16章 
　　林瑾愣住, 马上抬手去碰了碰他额头：“没事吧？”
　　萧以南眉头紧蹙，语气没什么温度：“你觉得呢？”
　　她的指尖冰冰的，碰在他被撞到的地方, 居然感觉似乎没多疼。
　　林瑾离他很近，踮起脚仔细观察着：“好像有点红…”
　　“你怎么还在门口，我以为你已经回去了的。”
　　他为什么还在门口？他自己也不知道。
　　林瑾手指还在他额头上戳着, 想看看有没有起包什么的。
　　萧以南被她蹭得很痒，皱着眉抬起手，握住她手腕。
　　林瑾后退一步，慌乱地看他：“你干嘛…”
　　萧以南带着她的手放下去, 随即松开，别开头：“痒。”
　　林瑾：“不疼？”
　　萧以南抿唇：“也疼。”
　　林瑾想了想, 小鹿似的眼睛眨巴着, 半真半假地关心道：“要不要涂点药啊…你家有药箱吗？”
　　被撞了一下, 对男人来说实在算不了什么大伤，而且没起包、没见血。
　　可萧以南沉默片刻, 居然点了点头：“有, 在客厅。”
　　林瑾跟着他出去。
　　果然是娇生惯养的大少爷, 她之前走路看手机撞电线杆上都没涂过什么药, 过几天就自己好了。
　　这么想着，已经到客厅。
　　萧以南打开一个柜子，大收纳箱套小收纳箱, 最后在最里层翻出一个小药箱。
　　药箱放在一边，他又把那几个收纳箱像套娃一样套回去，放柜子里, 关上柜门。
　　林瑾看得目瞪口呆, 简直无法理解。
　　她忍不住问：“你等会儿不是还要再放回去吗？”
　　萧以南拿着药箱坐在她旁边, “嗯”了一声。
　　林瑾无语：“那等涂完之后你再放回去呗，不然等会儿又得全部拿出来。”
　　这不没事找事吗？
　　萧以南清淡道：“看着难受。”
　　他打开药箱，里面的药品也是整整齐齐摆放着，他找出一盒，递给林瑾。
　　她接过，愣了一瞬：“让我帮你涂？”
　　萧以南看着她，自然道：“对啊，我又不是二郎神，看不见自己额头。”
　　林瑾脱口而出：“二郎神也看不见额头，就像你看不见自己的两只眼睛。”
　　“而且如果你头上长眼睛，现在可能已经撞瞎了。”她声音越来越小。
　　“……”
　　萧以南冷眼扫过来。
　　林瑾抱歉一笑：“好好，我帮你涂。”
　　毕竟是她推门撞的。
　　冰凉的药膏蘸在指尖上，又一圈圈涂在他额头上。
　　离得很近，萧以南垂眸，能在她眼中看见小小的自己，她身上甜甜的沐浴液香也浓郁起来。
　　萧以南眸色转深。
　　等他回过神，林瑾已经收回手，盖上了瓶子。
　　萧以南又看了她一眼，拿回瓶子，放回盒子里，盒子放回药箱，药箱放回小收纳盒，小收纳盒放进大收纳盒，再放进柜子。
　　林瑾：“……”
　　她站起身：“都12点了，你快睡吧，我去加班。”
　　“嗯。”
　　萧以南回卧室，也没马上睡觉。他打开阳台的门，拿出一根烟，静静点燃。
　　他抬起另一只手，指尖触在额头那圈药膏。
　　零点的城市，仍然灯光璀璨，每一栋高楼都亮着点点白光。
　　天边挂着一轮皎洁的上弦月，将满未满。深蓝的夜空中，看不见一颗星辰。
　　……
　　这天晚上，林瑾加完班睡觉，梦到了高中时的一天。
　　班主任重新调了座位，把萧以南调到了她同桌的位置。
　　那是一年盛夏，他没穿校服外套，上身只有一件纯白色短袖。
　　从坐到座位上开始，林瑾都在认真听课、学习，标准的好学生。


第一节 课间，萧以南起身活动活动胳膊，随后低头看她，吊儿郎当道：“我去接水，要帮你一起吗？”
　　林瑾把手杯递给他：“谢谢啦。”
　　她没想到萧以南这人看着挺拽，还挺友好的。
　　等萧以南接水回来，座位已经被别人占了。
　　林瑾旁边围了一圈人，弓腰低头听她讲题。
　　当时班上还有另一个成绩很好的男生，叫萧惟，还是萧以南的远方堂弟。
　　但萧惟人太冷，谁都不理，班上的人就都来问林瑾题。
　　萧以南放下水杯，去楼道逛了一圈。
　　结果那一整天的课间，座位旁边都是一群人，叽叽喳喳吵得他头痛。
　　晚自习预备铃响，大家回座位准备上课。
　　萧以南瞥了她一眼，没好气道：“好学生，你不会每天都要给他们讲题吧？”
　　林瑾：“如果有人问我，那就得讲。”
　　她顿了顿，小声说：“是不是影响到你了…那要不我下次换个位置给他们讲。”
　　萧以南笑了下，“你自己都会了，再给别人讲一遍，噢，可能还不止一遍。”
　　他眉梢一扬：“这不浪费时间吗？”
　　林瑾想了想，很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助人为乐啊，而且老师也让我多帮助同学，带着全班一起进步。而且也不能说是浪费时间，给别人讲一遍也，我也能加深印象。”
　　她看向萧以南：“如果你有不会的题，也可以问我，我给你讲。”毕竟他成绩这么差。
　　萧以南哂笑道：“没那个必要，我又不瞎，又不蠢，自己看书就能看会。”
　　林瑾没说话。
　　说得好像他有多聪明似的，那他开学考怎么还在四十名开外，要不是家里有关系，都进不了这个重点班。
　　上课铃响起，两人没再说话。
　　林瑾拿出练习题，萧以南拿出psp游戏机。
　　……
　　第二天早上，林瑾醒来，恍惚了一瞬。
　　她还想起了最开始相亲见到萧以南的样子，整个人冷冰冰的，拒人千里之外，跟高中时大相径庭。
　　最近，两人的关系有所缓和，萧以南跟她说话时的语气也跟高中时差不多，不再有那种陌生的距离感。
　　林瑾本来以为他变了，现在才觉得，渐渐熟起来之后，他其实私下里还是少年时的样子。
　　林瑾大学时和高中同学聚会，还听说萧以南大学去了MIT。
　　看来当年他也不是装逼，脑子可能真挺好使。
　　-
　　萧以南卧室的灯仍然是六点准时亮起。
　　他这几天都严重缺觉，但多年的习惯已经形成了生物钟，六点之后就再睡不着。
　　洗漱时，他看到自己额头上一块淤青，还肿起来了些。
　　……好像涂了药也没什么用。
　　到公司时，萧以南很低气压，摆着一张臭脸出电梯。
　　总裁办的六个人看到他的额头，都是一愣。
　　吴助理去他办公室时，多问了一句：“萧总，您的头这是…”
　　萧以南冷淡道：“没事。不小心撞门上了。”
　　吴助理关心两句，开始谈工作上的事。每周一萧以南都会和公司高管一起开会，包括各职能部门也会参与。
　　这周开会的重点之一就是成立新的事业部，独立负责和X SOUTH收购的海外公司对接，以及海外游戏在中国发行的法律风险规避。
　　X SOUTH是做游戏行业，高层也偏年轻，十几个事业部的总裁都很有想法。
　　成立新事业部的问题，很快就讨论出了结果。
　　但进口游戏合规的问题，法务部吕总监张口就建议让外部律所处理。
　　诉讼、收购都请外部律所，现在连个进口游戏合规工作都想推出去。
　　会议桌上，萧以南瞥了吕总监一眼，声音极冷：“不如直接裁撤法务部，把公司所有法律相关事项全部外包给律所处理。”
　　空气顿时陷入安静。
　　吕总监陪笑道：“法务部之前也没有处理过进口游戏的发行流程，怕出什么纰漏影响到公司。萧总不想找外部律所处理的话，那我们尽力做…”
　　萧以南没说话，低头看文件。
　　他气场太强，众人又安静了片刻，副总才开口打圆场。
　　会议结束后，姜儒跟萧以南一起去了办公室。
　　姜儒说：“吕总监年纪也大了，好像今年就该退休了，肯定想着工作能少点就少点。你凶他也没用。”
　　萧以南脱掉西装外套，把领带也摘了。
　　“你哪只耳朵听到我凶他？”
　　他是真有这想法。法务部这几年跟个养老院一样，剩的那几样活，只留两个人都能干完。
　　如果换成林瑾那种加班狂热者，一个人可能都够用了。
　　想到这里，萧以南眉头微蹙。
　　他怎么在公司也能想到林瑾？
　　姜儒说：“也用不着裁撤啊，到时候换个牛逼的法务总监，再把法务部整体换一波血，以后就不用再找外部律所了。”
　　他走到萧以南桌前，正准备坐下，就被拎起来。
　　萧以南一脸嫌弃：“别坐我椅子。”
　　姜儒：“……”
　　差点忘了他这个怪毛病。
　　姜儒站在旁边，用他电脑调出财务报表，说：“算下来应该还会节省成本，毕竟每年委托外部律所支出金额很大。”
　　“这次直接招个律师出身的，去做法务部总监。”
　　萧以南揉揉眉心，说：“等海外事业部的事忙完。”
　　又说了几句，姜儒盯着他额头：“你是撞树上了吗？”
　　萧以南已经懒得再解释了。
　　一上午，已经不下十个人问过他跟额头有关的问题。
　　他头也不抬，没好气道：“胎记，新长出来的。”
　　姜儒：“？”
　　-
　　林瑾下午又跟白若兰见了一面，这个当事人实在太情绪化了。
　　无论林瑾怎么给她讲法律，她都坚信自己是渣男前夫的原配妻子，还生了个儿子，理应获得大部分遗产。
　　尤其是林瑾后来又给她讲道：“非婚生子女跟婚生子女一样，享有继承权。”
　　白若兰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跟她嚷嚷：“这还有天理吗，他后来结了婚的那两个贱货就算了，你现在告诉我，他跟夜总会小姐生的孩子也要分财产？”
　　“那我找你这个律师干嘛，你收那么多钱，还能干点啥？”
　　白若兰声音大，嗓音又十分尖锐，嚷得几乎整个律所都听见了。
　　林瑾也很无奈。
　　有些人可能是影视剧看多了，总觉得只要花钱找了律师，就能有人替她在法庭上叱咤风云，采取一切手段获得希望的结果。
　　如果不能，那就是律师不行。
　　最后，林瑾建议她如果不满意，可以再去找别的律师。
　　……
　　坏事接踵而至，下午，林瑾又接到电话，她在停车场停得好好的车被人撞了。
　　她下楼，沟通赔偿、联系保险公司，最后把车子送去修理。
　　加班到九点多，林瑾出了律所，准备用软件打辆车回余江公馆。
　　但CBD附近全都是加班的打工人，这个点打车软件上也要排队50多位，预计等待时间半小时。
　　无奈，林瑾决定踩着高跟鞋步行回去，反正只有不到两公里。
　　但走了还没到一半，她脚就开始痛了。
　　正以缓慢的速度行走在人行道上，一辆黑色的车缓缓停靠在路边。
　　副驾驶的车窗被摇下，林瑾侧头，看见萧以南冷峻的脸。
　　“走路下班？”他问。
　　林瑾站在原地，抿唇道：“打不到车。”
　　萧以南淡道：“上车。”
　　林瑾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
　　车窗没关，习习夜风钻进来，空气里还是弥漫着闷热的湿气。
　　萧以南发动车子，林瑾刚才没注意看，他好像又换了辆车。
　　在余江公馆的地下车库，她就看到了他不止一辆豪车，停成一排，但清一色都是黑的。
　　萧以南问：“你车呢？”
　　他早上走的比林瑾晚，离开时，记得她的车已经不在。
　　林瑾说：“被撞了，送去修理厂了。”
　　萧以南侧头，皱着眉上下打量她。
　　林瑾抬手挡住自己，提醒道：“你开车看路。”
　　“车停在停车场被撞的，不是在路上。”
　　萧以南没再说话，双手搭在方向盘上，专心开车。
　　车内安静许久，他问：“我们准备去吃饭，一起吗？”
　　“你们？”
　　林瑾转过头，这才看到后排还坐着个人！
　　姜儒社恐犯了，林瑾一上车，他就自动闭麦隐身。
　　林瑾正要拒绝，肚子就不争气地叫了两声。
　　萧以南唇角稍弯，没等她的回答，直接开车去了餐厅。
　　……
　　包间里，程世嘉已经坐好，见到林瑾也跟他们一起来，愣了一瞬。
　　他起身：“弟妹也来啦。”
　　林瑾也没想到餐厅还有一个，她客套两句，坐在萧以南旁边的位置。
　　程世嘉又看向萧以南，在他额头上盯了一会儿：“你头怎么了？”
　　萧以南不耐烦的眼神看过去。
　　姜儒替他回答：“胎记，他今天刚长的。”
　　“……”始作俑者林瑾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吃完饭，程世嘉和萧以南有一句没一句聊着投资上的事，姜儒抱着手机，全程低头。
　　程世嘉瞅他一眼：“又网恋呢？”
　　对面还坐着个不太熟的林瑾，姜儒顿时红了脸：“我在工作！”
　　程世嘉哂笑一声：“你们俩也都算是奇葩了，一个快三十了，还只谈网恋。一个为了哄老爷子开心，领真证结假婚。”
　　他抬头看林瑾：“上次都忘了问，弟妹这样不觉得亏吗？”
　　林瑾乖巧地摇头：“当然不啊，各取所需，反正我也没想真的跟谁结婚。”
　　萧以南发现，他这次听到她这么说，心里似乎有点不舒服。
　　一股无名火窜上来。
　　他站起身，伸手把外套挂胳膊上：“走吧，回家了。”
　　饭已经吃完，几人今天本就没做别的安排，只是程世嘉恰好在X SOUTH附近，叫了两人。
　　程世嘉也站起来，随口说：“弟妹住得远吗，这么晚了，让萧以南送你回去。”
　　林瑾：“……”
　　“她现在住我那。”萧以南开门，轻飘飘的声音传来：“跟个老妈子似的，操心得还挺多。”
　　程世嘉和姜儒听了都是一愣，随后对视一眼。
　　两人没急着出包间，窃窃私语。
　　程世嘉：“什么情况啊？”
　　姜儒：“我怎么知道！”
　　程世嘉：“这孙子不会是见色起意，想假戏真做了吧？”
　　姜儒：“很有可能诶！他都不让我去他家住，说我会弄乱他东西！”
　　……
　　车里只剩下两人。林瑾坐在副驾驶，把车窗开了一半，黑发被夜风吹得飘起，洗发水的香味扑到萧以南脸上。
　　他闻得心烦，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出现了。
　　他把车窗关上。
　　林瑾：“干嘛关了？”
　　萧以南：“冷。”
　　林瑾奇怪，小声嘟囔：“我还觉得热呢……”
　　萧以南一言不发，把车里空调给她打开，先调到最大，又怕她冷，调低几度。
　　到了余江公馆，两人一起上电梯。
　　这是他们第一次一起回家，林瑾有了种不同于以往的感觉。
　　之前各走各的，各自下班回来，她觉得两人就很像合租室友。
　　这次，两人同程一个电梯，同步进屋，给林瑾一种两人真是夫妻的错觉。
　　林瑾低下头，准备回房间。
　　刚走出两步，萧以南叫住她：“你车多久修好？”
　　林瑾转身应道：“两三天。”
　　萧以南沉默半晌，才淡道：“这两天早上我送你吧，反正顺路。”
　　林瑾眨眨眼，正要问为什么不直接借她一辆，反正地库里那么多车，她就马上想起那些车的价格。
　　万一撞坏了，她也赔不起。
　　林瑾朝他笑了下，说：“好，那麻烦你了。我不用去太早，9点之前到就行，应该跟你时间也差不多的。”
　　“嗯。”
　　萧以南视线在她唇角停留几秒，面无表情地回了卧室。
　　睡前，他给司机发了条消息：
　　【之后两天早上不用过来接。】
　　不知为何，萧以南这天晚上居然没有失眠，睡得还不错。
　　作者有话说：
　　后面还有一更～


第17章 
　　次日早上, 林瑾六点多就醒了。
　　她化妆换好衣服，就抱着电脑出去坐在沙发上等着。
　　过了半个小时，萧以南例行晨跑回来, 从电梯里出来。
　　他穿着运动背心和短裤，背心贴在身上，隐约能看到小腹的肌肉, 黑色的短发被汗水浸得有些微湿。
　　他看向林瑾，声音低哑：“起这么早？”
　　林瑾抬起头，感觉萧以南运动完的样子莫名有些性.感。
　　她手指还放在键盘上：“嗯，不想让你等, 就早点出来了。”
　　萧以南今天心情不错：“吃早饭了吗？”
　　林瑾点头：“嗯，我刚吃了点面包。”
　　……
　　再次从卧室出来, 萧以南已经洗过澡换好衣服, 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檀木香。
　　他不会做饭, 但家里常备微波之后就能吃的速食早餐。
　　厨房是开放式的。萧以南加热了一个三明治，坐在岛台边上慢条斯理地吃着。
　　客厅和厨房、餐厅的空间都连通着, 四周很静, 他能听到林瑾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声音。
　　吃完早饭, 萧以南把盘子放进洗碗机, 转头道：“公司法务那边，收到天游的答辩材料了。”
　　林瑾此刻正在准备的就是《失控之境》的案子，她抬头：“我也收到了。”
　　说完, 她推测，萧以南这句话应该是想问她案件进度。
　　这简直是律师的噩梦──跟委托人同住一个屋檐下，她随时随地都会被问。
　　林瑾认真地说：“开庭时间还没定, 目前就等法院寄传票。我会做充分准备的, 具体怎么判, 得等开庭之后的判决。”
　　萧以南淡淡“嗯”了一声。
　　一会儿后，他徐徐道：“有什么进展，或者遇到什么问题，及时跟我说。”
　　林瑾：“…好。”
　　“算了。”萧以南站起身。
　　林瑾正要松一口气时，他的声音又飘过来：“每天都跟我汇报下进度。”
　　“…………”
　　两人一起下到地库，余江公馆离金石律所和X SOUTH都很近。萧以南今天又换了辆车开，十分钟的功夫，一辆黑色库里南停到律所楼下。
　　林瑾解开安全带，道了声谢谢，拉开车门迈出去。
　　萧以南犹豫了片刻，缓缓开口：“晚上你几点……”
　　还没说完，车门砰地一声关上。
　　林瑾好像没听见，已经下车了。
　　萧以南蹙着眉侧头，看到她逐渐远去的背影，莫名又很烦躁了。
　　-
　　到了律所，林瑾去洗手间时，听到外面两个女人在说话。
　　一开始她没仔细听，直到察觉到那两人似乎是在说她。
　　“我早上上班，在楼下看到林律师从一辆库里南上下来。她家里原来这么有钱啊，我还以为她工作这么努力，跟我一样是普通家庭呢。上次团建，还有司机开着迈巴赫过来接她，好羡慕啊。”
　　另一个声音是宋晓玲的：“这有什么好羡慕的，车又不是她家的。”
　　“啊？”
　　宋晓玲：“她家就是开小火锅店的，那买得起这个价位的车？我之前就知道她这种人，靠着长相到处找有钱人，没什么前途，等有钱人玩腻了就踹了。”
　　林瑾从隔间里出来，直接走到了洗手台前。
　　说闲话的另一个同事表情尴尬，宋晓玲还是很自然。
　　宋晓玲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没说话，两人径直出了洗手间。
　　回了工位，林瑾收到萧以南的消息：【几点下班，时间差不多的话我顺便接你。】
　　她想到刚才那两人的闲话，皱着眉正想回复“不用”。
　　字刚打出来，她又删掉。
　　身正不怕影子斜，管别人怎么说。
　　林瑾重新回复：【不确定，至少也九点之后了。】
　　萧以南：【下班了给我发消息。】
　　林瑾回了个小兔子点头的表情包。
　　-
　　下午，白若兰又来了律所找林瑾，她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好声好气让林瑾做代理人。
　　上次她在群里闹了一通，林瑾本想拒绝，但想到创收，还是跟她把代理协议签了。
　　会客室里，林瑾又给她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诉讼请求。
　　白若兰这位亡故的前夫遗产数额不小，可合法的继承人也很多。包括最后一任妻子、跟包括白若兰在内三任妻子的婚生子、外面的非婚生子、父母……
　　上次在所里因为非婚生子继承问题闹过之后，她估计是还去找了其他律师，遇到了比林瑾收费高或者态度差的。
　　白若兰：“如果没法证明他跟外面小姐生的那几个是他的孩子，是不是就不用给他们分遗产。”
　　林瑾点头：“当然。可他们已经提供了证明材料。”
　　白若兰：“那证明材料可能是假的啊，他们得证明是真的材料啊。”
　　林瑾解释：“您认为是假的，应该由您提供证明。民诉法的规定，谁主张，谁举证。”
　　白若兰又说：“那也应该是他们证明啊，他们主张是亲生的。”
　　“……”
　　虽然白若兰肯付费，但林瑾给她解释了整整半天，实在口干舌燥。
　　几乎每一个细节，白若兰都要拿出来杠几句，让林瑾给她讲明白，生怕被律师忽悠了。
　　终于把人送走，林瑾回到工位，只觉得脑袋嗡嗡的。
　　严雪馨看到她表情，说：“你一直在跟那个白女士谈案子啊？”
　　林瑾累得失去加班欲望，往椅背靠了靠：“是啊。”
　　严雪馨啧啧表示同情，更坚定了改行的想法。
　　说着话，她手机上收到叶蔓依的消息：【今天出来喝两杯吗？】
　　两人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林瑾在老宅和萧以南通宵打游戏那天。
　　叶蔓依的上一条消息“睡不着，那你们就做呗”依然刺眼。
　　林瑾今天也实在不想加班，答应了下来。
　　叶蔓依：【我就在CBD逛街，你在律所吗？我去接你。】
　　林瑾：【好，你到了跟我说。】
　　叶蔓依开的是金主买给她的一辆红色跑车，没过多久，停在写字楼下。
　　林瑾拉开副驾驶的门上车时，总觉得她忘了件什么事。
　　像是件工作上的事，她一下午被白若兰吵得头疼，她决定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两人一路去了上次那间酒吧，今天人很少。
　　又是许久没见面，叶蔓依一肚子苦水等着吐，还是跟金主有关的那些事。
　　叶蔓依一杯接着一杯，后来还点上了烟，越说越激动。
　　一个多小时过去，她自己的事情说完，开始问林瑾的事。
　　“你跟你老公怎么样了，相处的和谐吗？”
　　林瑾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老公”这个称呼，纯洁地点点头：“挺和谐的。”
　　虽然关系算不上多好，但也没有过什么争执和矛盾。
　　叶蔓依笑了下：“和谐就行。这样也挺好的，跟帅哥随便领个证，偶尔做做.爱。”
　　林瑾：“啊？”
　　她没叶蔓依那么开放，听到这个词，下意识看看附近有没有人。
　　林瑾垂眸，小声道：“我们没…那个，还是我当时给你讲的那种，合作关系。”
　　叶蔓依睁大眼，难以置信道：“你上次不是还跟我说你们睡同一个房间了吗？都这样了你们还没做过？”
　　“……”
　　林瑾摇头说：“没有，我们也都没往这方面想，现在这种关系就挺好的。”
　　叶蔓依不理解，但表示尊重。
　　半晌后，她好奇道：“所以那天晚上，你们干嘛了，就各睡各的？”
　　“不会还一个睡地上，一个睡床上吧？”
　　林瑾说：“一开始是准备他睡沙发的，后来，我们都睡不着，就打了一通宵游戏。”
　　叶蔓依彻底无语了。
　　说起萧以南，林瑾突然一拍脑袋，她想起自己忘了什么事了！
　　她赶忙掏出手机。
　　萧以南半个小时前已经给她发了一条消息：【还没下班？】
　　-
　　另一边，X SOUTH总裁办公室。
　　窗外夜景璀璨，霓虹灯发出五光十色的绚丽光芒。
　　萧以南下班后本来有个应酬，远洲资本的人约他谈合作。
　　他想起早上答应过要接林瑾下班，让吴助理联系人把应酬推后两天。
　　过了下班时间，萧以南就坐在办公室加班，查看这个月各事业部的财务报表、审批合同、检查几款游戏的bug修复进展，一直到晚上九点。
　　今晚加班效率极低，因为他时不时就会拿起手机看一眼。
　　又过了一个小时，林瑾还是没发消息。
　　萧以南把抗蓝光眼镜摘掉，打开她的聊天框，犹豫了一会儿。
　　打出来的字又删掉，反复多次之后，他已经很心烦。
　　最后随手打了一句，发送过去。
　　结果对面一直没回复。
　　又在办公室等到了十点半，消息提示音终于响起。
　　林瑾：【啊，实在对不起。】
　　林瑾：【我忘了跟你说。我早就下班了，朋友叫我出来喝两杯。】
　　萧以南看到，感觉一口闷气堵在胸口。
　　他回复：【哦。】
　　【我已经回家了。】
　　-
　　酒吧里，林瑾看到消息，松了口气。
　　没等她就好，虽然萧以南应该也不会等她。已经快到11点了，他的固定睡觉时间。
　　叶蔓依：“怎么了？”
　　林瑾放下手机：“没事了，本来假老公要接我下班，我给忘了。”
　　叶蔓依身子前倾：“接你下班？我觉得你假老公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上下班接送这种事，本身就挺暧昧的，更何况他们已经住一起。
　　林瑾很坚定地否认：“不可能。我跟他就是因为都不想谈恋爱、不想结婚，才达成合作的。”
　　两人又就接送这件事探讨一会儿，叶蔓依也认可了林瑾的想法。
　　她说：“也是。如果对你有意思，你这个点还在外面喝酒，他不可能不管。”
　　话音刚落，林瑾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
　　萧以南：【准备几点回来？】
　　萧以南：【太晚可能会吵醒我。】
　　林瑾拿起手机，想了想，回复道：【很快就回了，明早还得上班。】
　　过了会儿，又收到了消息。
　　萧以南：【地址发我，过去接你。】
　　萧以南：【这么晚了，你如果在外面出事，我处理起来很麻烦。】
　　林瑾抬头：“他说要过来接我，那我先回去吧，明天还要早起上班。”
　　叶蔓依笑了声：“那他可能真对你有意思。”
　　林瑾并不这么觉得，给她读了萧以南发来的最后一段原话。
　　……
　　半小时之后，车子停到酒吧门口。
　　驾驶座的车窗开着，林瑾望过去，看到萧以南完美的侧脸。
　　他徐徐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眼中有隐隐的倦意。
　　林瑾转头，跟叶蔓依道别两句。
　　北阳夏日的夜晚也是闷热的。
　　萧以南这次开了一辆两座跑车，等林瑾上去，他把车顶打开，一句话也没说。
　　走到半路，林瑾手机响了声。
　　叶蔓依：【他真的是很好看啊啊啊！你每天看着这张脸真的不会心动吗！！】
　　林瑾回复：【不会…】
　　虽然，萧以南长得确实很好看。
　　湿热的风扬起林瑾的头发，一路上，她只听到耳边夜风划过的声音。
　　她侧过头，看见萧以南被风贴在身上的黑色的短袖，流畅的下颌线，脖颈上凸起的喉结。
　　林瑾想，如果他玩赛车，一定会很酷。
　　进了地库，萧以南冷倦的声音响起：“下次如果晚上有活动，跟我报备一下。”
　　他懒懒道：“之前没考虑过这方面问题。如果你大半夜在外面出事，我也会有责任。”
　　说完，萧以南一边抬手解衬衫扣子，一边走向卧室。
　　“好。”林瑾理解的点点头，随后叫住他：“对了，我的车还没修好，明早你还方便送我吗，如果不……”
　　话没说完，就被萧以南打断，他头也不回，留下一个字：“送。”
　　下一秒，主卧的门从里面被关上。
　　-
　　往后的三天，两人都是一起上下班。
　　路上，林瑾会乖乖给萧以南汇报《失控之境》的案件进度。
　　还没收到传票，程序上也并没有什么进度。林瑾只好挑着说一些她做的准备工作。
　　萧以南听了，并不会发表什么意见，最多等她说完之后，提一两个问题。
　　等林瑾的车修好，两人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各上各的班，各回各的家。
　　周五，武顺平在团队群里公布了一个消息，他要休假半年，这半年期间他的工作交给宋晓玲负责。
　　他在群里并没有说原因，许开朗私底下告诉林瑾：“武主任老婆怀孕了，我听说他们年轻的时候都不想要小孩，现在又想要了。他老婆都快四十了，是高龄产妇，得细心照顾。”
　　林瑾惊叹于许开朗的八卦能力，连这种家长里短都能听说。
　　他还说：“宋晓玲老公是武主任的老客户，卖她老公个面子，让她接手工作。”
　　“她一看就是那种拿着鸡毛当令箭的人，我可真倒霉啊，听着武主任的名声才跳槽过来的，结果来了没多久，碰上这事。”
　　许开朗认命般摇摇头。
　　但他是带着自己的案源过来的，也不太需要看合伙人的脸色，面子上过得去就行。
　　最难的还是林瑾这种打工人，她隐隐觉得，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果然，宋晓玲马上在群里发了通知：下周一早上9点开会。
　　……
　　晚上，林瑾下班回家，萧以南还没回来。
　　周五晚上和周六上午是例行的休息时间，她抱着游戏本进了书房，戴上耳机。
　　托《失控之境》案子的福，林瑾现在可以每周上线追最新的关卡玩。
　　上次和萧以南玩过恐怖游戏之后，她也觉得关灯玩游戏更有氛围。
　　林瑾关掉书房的灯，黑暗中，只有屏幕微弱的光照在她脸上。
　　她点开上一次的存档点，操纵达西在一片森林里找路。
　　她手里只拎着一盏风灯，烛火随着步伐微微摇曳。
　　不远处传来野兽的叫声，林瑾敲着键盘，试图让达西上树去勘察地形。
　　目的地在西边。
　　不知道这游戏画面有没有原型，爬上树梢之后，她抬起头，看见漫天闪烁的星辰，如梦似幻。
　　林瑾调整视角，想看看哪里有线索。
　　她低头，看到远处的树林中间有一处小木屋。
　　操纵着达西加速跑过去，路上还用弩箭射杀了一只野兽。
　　到了小木屋门口，她轻轻一推，门“吱呀呀”开了。
　　与此同时，画面外，书房的门也开了。
　　林瑾抬起头，看到萧以南在黑暗中模糊的脸──两人都被对方吓到。
　　萧以南额头上的淤青已经消得差不多，他眉头微蹙，声音低低的：“怎么不开灯？”
　　林瑾摘下耳机，说：“我在玩游戏…”
　　“嗯？”萧以南缓步走进来，“什么游戏？”
　　林瑾：“失控之境的新关卡。”
　　萧以南本来是准备进来拿份文件。
　　他没说话，从柜子里拿了文件之后，漫不经心地挪了张凳子，坐在林瑾身后。
　　林瑾转头看他。
　　两人周围，书香、茶香、檀木香混在一起，配合昏暗的光线，莫名有些暧昧。
　　林瑾眨眨眼：“你要用书房吗？”
　　“我给你挪个位置…还是，我换个地方玩？”
　　萧以南面无表情，朝电脑微扬下巴：“我看着你玩。”
　　上次恐怖游戏林瑾玩得那么菜，他想看看她是怎么玩《失控之境》的。毕竟这款游戏也算是他亲儿子。
　　“……”林瑾转回头：“噢，那你看吧，要我分你一只耳机吗？”
　　她不常玩游戏，耳机没有买头戴式的。
　　本以为萧以南有洁癖会拒绝，结果半晌后，他淡道：“好。”
　　林瑾摘下左边的耳机递给他，是有线耳机。
　　萧以南也觉得奇怪。戴别人耳机这种事，他以前从来没做过，想想都觉得很排斥。
　　刚才居然很自然就接过来了。
　　半截耳机线本就不长，林瑾挪了挪椅子，离他更近一些。
　　两人的脑袋几乎凑在一起。
　　游戏继续，达西刚推开小木屋的门，还没进去。
　　萧以南唇角稍扬，噙着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
　　X SOUTH十几个事业部，上百款游戏，并不是每款都熟，大部分只会看数据、反馈和财务报表。
　　但失控之境对萧以南有不同意义，每周的更新他都会在内测时过目。
　　他知道木屋里会有一个jump scare。
　　果然，林瑾一进去，耳机里的背景音乐突然变阴森，她把风灯举起，看到屋顶上吊着一具干尸。
　　下一秒，干尸还幽幽朝她笑了一下，然后从天而降，飞速冲到她眼前。
　　与此同时，耳机里的音量也突然变大。
　　林瑾一声尖叫，平复心情之后，下意识想侧头去看萧以南的表情。
　　但两人离得太近。
　　她一转头，冰凉的唇瓣在萧以南脸颊上轻轻滑过……
　　书房的空气顿时凝固。
　　除了耳机里灵异风的bgm，只剩下“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萧以南看着她，眸色转深，喉结微微滚动。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


第18章 
　　林瑾忙摘下耳机, 整个身子往后撤了撤。
　　她耳根发红，局促地低下头：“抱歉。”
　　抱歉？萧以南眉头微蹙。
　　他忍住不抬手去碰，带着凉意的柔软似乎还停留在他脸颊。
　　那片皮肤渐渐变得火热起来……
　　萧以南站起身, 去外面接了一杯冰水。他仰着脖子喝下整杯，才压住胸腔里那股奇怪的燥热。
　　他在主卧和书房两扇门之间驻足许久，最后还是打开了书房的门。
　　两张椅子的距离好像远了一些。
　　萧以南一言不发, 重新坐在了她身后。
　　电脑屏幕上的干尸是送线索的npc，贴脸杀之后，就倒在地上，皱巴巴的手里捏着什么东西。
　　林瑾转回头, 把视线移到电脑屏幕上。
　　书房的气氛莫名尴尬，她悄无声息地转移话题：“你怎么没被吓到……刚才那里还蛮吓人的。”
　　萧以南盯了她一会儿, 淡道：“我早就知道。”
　　“啊？”林瑾这次控制好距离, 转头看他：“这关也是你设计的吗？”
　　萧以南：“不是。但我看过内测版。”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林瑾问。
　　萧以南往后靠了靠：“剧透不就没意思了。”
　　而且看她被吓到, 也挺有趣的。
　　林瑾刚才被吓得不轻，听到这解释, 幽怨地瞪他一眼。
　　但她的长相太温和, 这一眼瞪得, 没有半点威慑力。
　　萧以南看到, 感觉就像被是没满月小奶猫抓了下胸口。
　　完全不觉得疼，还有点痒痒的。
　　林瑾转回头，戴上耳机继续玩游戏。
　　这次, 她把两只都戴上了，没分给萧以南，也没问他。
　　反正他都已经知道剧情, 那还有什么可看的？
　　萧以南看了她耳朵一眼, 懒懒靠在椅背上。
　　可身边坐着个知道过关方式的人, 林瑾总忍不住想问他，却又不想让他说。
　　“这线索什么意思啊，我好像看不懂，之前收集的那个道具也没用上，是要配合别的一起用吗……”
　　他刚刚张口，发出一个音节，林瑾又马上说：“你别告诉我，千万别告诉我。”
　　萧以南：“……”
　　不知不觉，他这天晚上就看林瑾玩游戏一直看到十一点半。
　　超出了固定睡觉时间。
　　林瑾通关后，把游戏退出，萧以南才在她电脑桌面上看到了此刻的时间。
　　他几乎每天到了十点半，就会反复看表，确保自己能在固定时间准时睡觉。
　　这是强迫症的表现。
　　但今天，居然完全把时间问题抛去脑后。
　　萧以南又看了一样林瑾的椅子──椅背和桌面没有平行，他刚才竟也没觉得难受。
　　林瑾：“啊，你好像该睡觉了。”
　　萧以南站起身，把椅子摆回原位，随口问：“你还加班？”
　　林瑾摇头：“周五没特别忙的事就不加班，然后明天睡个懒觉。”
　　她也关好了机，抱着电脑站起来。
　　萧以南扫了一样她胸口，说：“你这个电脑画质太差，以后玩游戏就直接开桌上那台，没有密码。”
　　走到书房门口，两人同时停住脚步。
　　对视一眼，又同时往前走。
　　但门没那么宽，两人在门框处撞了一下。
　　萧以南后退一步，不耐烦地看过来：“你先出。”
　　“……噢。”
　　等林瑾快到自己的卧室门口，被萧以南叫住。
　　“上次那个游戏还没玩完，明天上午继续？”
　　林瑾思忖片刻，说：“下次吧，我睡醒了就要去律所。”
　　她怀里抱着游戏本，电脑的重量把身上的睡裙往下扯了几寸，脖颈白得几乎透明，领口下方的皮肤若隐若现。
　　萧以南扫了一眼，觉得口干舌燥。
　　他“嗯”了一身，径自回了房间。
　　这天晚上，萧以南好不容易睡着，做了一场梦。
　　还是在书房，林瑾坐在桌前玩失控之境。
　　但在梦里，她被吓到之后，整个人软软地扑到了他怀里。
　　林瑾环着他的腰，慢慢抬起头。
　　他捏着她的下巴吻了上去，然后越吻越深，他把她抱到桌上，倾身而上。
　　……
　　醒来时是半夜。
　　萧以南去浴室冲了个澡，把床单被褥整套换一遍。
　　他不知多久没做过这种梦了。
　　然而刚才，梦里的对象居然是林瑾。
　　可能是梦境过于真实，他现在还能回忆起那种浑身灼热，心跳加速的感觉。
　　这样不行。
　　萧以南心烦意乱，看着被子上的褶皱都觉得难受。
　　他又起来，去阳台上点了支烟，给吴助理发消息，改出差日程。
　　-
　　直到周一，林瑾也没在家遇到过萧以南，也没听到过他的动静。
　　到了律所，武顺平团队里的所有人到小会议室集合。
　　为了今天的会议，宋晓玲还准备了ppt。
　　她踩着高跟鞋，趾高气扬在所有人脸上扫视一圈。
　　“经过我最近的观察，我们团队的管理存在很多问题。这也是我们创收一直没有别的团队高的主要原因。”
　　许开朗摇摇头。
　　主要原因在于他们人少吧？就算要跟别的团队比创收，也应该算成人均再比。
　　宋晓玲继续道：“因为诉讼律师需要经常外出，武主任之前也一直没对大家做过上下班的打卡要求。你们不在律所的时间，我也不知道你们到底是去开庭、见当事人了，还是在家休息。”
　　她切了一页ppt，“从明天起，所有人都需要在这套系统上打卡、报备自己的行程。如果请假，需要提前一周在系统里跟我申请。”
　　所有人：“……”
　　金石律所里每个团队很独立，由合伙人自己管理安排工作和晋升。
　　宋晓玲：“大家没有异议吧？”
　　有一个初级律师提出了几点问题，认为这种模式没有必要，而且会浪费大家的时间。
　　宋晓玲怼着那个律师说了很久，甚至上纲上线说到了法律工作者的素质和工作态度问题。
　　大家都忙着回去工作，有人下午还要外出开庭。明白她是铁了心要放新官上任的三把火，没人再浪费时间跟她争执，只想让这场没意义的会赶紧结束。
　　最后，宋晓玲又把一个案子分给林瑾负责。
　　劳务纠纷案件，涉及人数多，标的额小，处理起来很麻烦。
　　林瑾看向宋晓玲：“我手头已经有四个正在进行的案子，而且我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劳动领域，没时间接这个案子。”
　　宋晓玲：“时间是挤出来的，所有人都很忙。之前没接触过，也可以从现在开始学起。诉讼律师不能只局限于某个或者某几个领域，而且……”
　　吧啦吧啦说了一堆，林瑾觉得她的烦人程度直逼白若兰。
　　严雪馨先听不下去了，直接站起来跟她怼：“我上过几天法学的课都知道，法律体系很庞杂，一个律师不可能有那么多精力把所有专业领域作为自己的业务方向。至少我知道的有名律师，都是有主攻方向的。”
　　两人直接在会议室吵了起来。
　　宋晓玲阴阳怪气地说她只是个实习生，学校那点儿东西不够用，成为顶尖律师前，各种方向都必须接触过，她不懂。
　　严雪馨在专业方面说不过她，但吵架经验很丰富，完全不认输。
　　说到最后，会议室里的其他律师全都来劝架。
　　严雪馨直接撂挑子离职了，反正她也不需要这份实习。
　　闹剧结束后，下午，林瑾收到严雪馨的微信：【林律师，这女人就是个奇葩，别跟她一般见识。】
　　下一条是个59秒的语音，严雪馨义愤填膺：“你要不就也辞了，去以南哥公司当法务，或者去他家里的集团。要不我就跟我哥说一声，你去他那当法务，给你开比这里高的工资！又不是没别的地方去，实在没必要受这种人的气。”
　　林瑾回复了几句。
　　她一直也有跳槽的打算。她研究生期间去的第一家律所，实习了一年多也没给offer。她毕业前就重新面了很多律所，最后选择了金石律所。
　　武顺平也是个不错的领导，某种程度上也算她律师行业的领路人。
　　可现在的情况，她确实不想在宋晓玲手底下工作。
　　晚上回到家，宋晓玲又发来了消息，让她接那个劳务纠纷的案子。
　　林瑾没回复。
　　她点开一个法律行业招聘的公众号，把简历更新好，选了几家北阳的红圈所和精品所投递过去。
　　今天她回家早，一直没听到屋外有动静。
　　三天了，不会在外面出什么事了吧？
　　快到11点，林瑾给萧以南发了条微信。
　　【你这几天都没回来吗？】
　　很快，对面回复了消息：【出差，过两天回。】
　　林瑾发了两个表情包过去，一个小兔子点头，一个小兔子晚安。
　　她想了想，总觉得道晚安有点暧昧，把小兔子晚安撤回了，给他汇报了一下《失控之境》案的进度。
　　萧以南：【收到。】
　　……
　　之后的三天，宋晓玲没再跟她提接劳务纠纷案的事。
　　也许是周一的事传到了武顺平那里，武顺平跟她说了什么。
　　但打卡的事还得进行。
　　有了这个机制之后，团队律师的工作热情不增反降，很多天天加班的人开始按时下班。
　　不需要打卡的时候，觉得工作是给自己做的，现在突然有了这个要求，总觉得是在给宋晓玲打工。
　　林瑾也有这种感觉。
　　-
　　周三，林瑾接到一个电话，是一个有些熟悉的苍老女声，几句话之后，听出是萧奶奶。
　　“我听说南南出差了，你一个人在家没意思吧。奶奶让阿姨煲点汤给你送去，你们年轻人天天吃外面的饭不健康。顺便我也去看看你。”
　　林瑾忙说：“没事奶奶，不用麻烦了，您在家好好休息，等萧以南回来了我们回家看您。”
　　萧奶奶仍然坚持要过来，林瑾总不能说自己工作忙没空，老人也是好心。
　　她家里老人去世得早，她从小就没有对奶奶的印象，对萧奶奶很有好感。
　　说好时间之后，挂断电话，林瑾给萧以南发消息：【奶奶说要来余江公馆看我。】
　　过了很久，萧以南回复：【收到。】
　　“……”
　　到了六点，林瑾打卡下班，回余江公馆等萧奶奶。
　　没过多久，传来敲门声。
　　萧奶奶身后跟着一个佣人，手里拎两个保温盒，还有几个大纸袋。
　　“还没吃晚饭吧？”
　　两人寒暄几句，林瑾带着她去了餐厅。
　　萧奶奶让佣人把食盒打开，佣人说：“太太，餐具放在哪儿，我给您倒出来。”
　　林瑾从没用过厨房的东西。
　　她走过去挨个抽屉找了一遍，才找到盘子放哪儿。
　　林瑾心虚地笑笑：“我们工作忙没空做饭，都是在外面吃。”
　　萧奶奶笑：“理解，年轻人忙工作是正常的，等老了有的是时间享福，就是别累坏身体。”
　　“之前让南南找个住家阿姨，他也不愿意，嫌家里有别人会烦着他。要是你想找，他不同意，我去帮你说他！”
　　林瑾赶忙摇头：“没有，我也不想找的。”
　　她心想，萧以南连家里住个阿姨都嫌烦，居然会叫她过来同住。
　　看来真的是为了假结婚豁出去了。
　　吃完东西之后，林瑾想帮忙去洗碗，才发现她不会用洗碗机。
　　还好过来的佣人会用。
　　萧奶奶把几个购物袋拎过来：“前几天跟南南的姑妈逛街，给你买了几件衣服，看看喜不喜欢？”
　　林瑾拆出来，笑着给奶奶道谢。
　　“您眼光真好，我也喜欢这些款式，一看就很适合我。就是您以后别再破费了，我衣服够穿的。”
　　林瑾拎着袋子，下意识就往自己那间卧室走。
　　迈出两步，才又转道去主卧。
　　卧室里床上用品、沙发、窗帘，都是灰色系。跟客厅一样，所有台面上没任何东西，床单平整的没有一点褶皱。
　　空气里是熟悉的檀木香。
　　萧奶奶跟在身后，林瑾拉开衣柜门，准备挂进去。
　　她这才发现──找不到衣架。
　　萧奶奶：“怎么了？”
　　林瑾：“…家里衣架好像不够用了。”
　　萧奶奶走过去，拉开一个抽屉：“我记得南南以前是放这的。”
　　果然，抽屉里，很多空衣架整整齐齐叠在一起。
　　林瑾尴尬地拍拍脑袋：“我这脑子，都忘了。”
　　这次，萧奶奶看她的眼神稍微不太一样。
　　之后的聊天，言语里也经常有试探。
　　……
　　好不容易把老人送走，林瑾如释重负般靠在沙发上，给萧以南发消息：【奶奶好像有点怀疑，怎么办？】
　　对面没有回复。
　　家里只有她自己，林瑾毫无形象地躺在沙发上，翘着腿看邮件。
　　前些天投的简历，已经有一家律所回复了，询问她方便面试的时间。
　　林瑾正查看着自己的日程表，听到玄关处传来密码锁的响声。
　　她赶忙从沙发上跳起来，穿好拖鞋。
　　“你回来了？”
　　萧以南风尘仆仆，又是一身黑，眉眼冷峻，手里拎着黑色的行李箱。
　　两人对视一会儿，他微微张口：“怎么怀疑的？”
　　林瑾把找不到衣架的全过程，已经萧奶奶后来问她的一些话，给萧以南说了一遍，随后小心翼翼问：“会有事吗？”
　　萧以南淡道：“没事。”
　　他没再说什么，拎着行李箱进了卧室。空气里多了檀木香的味道。
　　林瑾也没继续待在客厅。
　　-
　　十点多，林瑾拿着杯子出来接水，就看到萧以南坐在沙发上，电视里放着游戏实况。
　　他眉头紧拧，脸色煞白，嘴唇也毫无血色。
　　林瑾走过去，低头看他：“你不舒服吗？”
　　“嗯。”他声音哑哑的，听起来很虚弱：“肚子疼。”
　　离得近些，林瑾还看到他惨白的脸上有细密的汗珠，头发也被汗水浸湿。
　　看起来疼得不轻。
　　平时看起来耀武扬威的人突然变成这样，无力的瘫在沙发里，林瑾看得心里发软。
　　觉得他像是淋了雨的小狗，可怜巴巴的。
　　林瑾蹲下身，轻轻问：“什么时候开始疼的？”
　　萧以南艰难张口：“早上就有点。”一阵疼，一阵不疼。
　　她说：“看起来挺严重的。我带你去医院吧，你身份证那些都放哪？”
　　家里有固定的私人医生，可是住得远，赶过来还要段时间，不如去附近的医院更快。
　　萧以南很小声说：“床头第二个抽屉。”
　　林瑾进了他卧室，打开第二个抽屉之后，发现跟上次的柜子一样，又是大盒子套小盒子。
　　为了节约时间，她索性把所有盒子都打开堆在地上，终于找到了他的身份证。
　　林瑾顾不上换衣服，在睡裙外面披了件风衣。
　　她在沙发前蹲下身，轻声问：“你扶着我能站起来吗？”
　　“实在不行我就打120。”
　　萧以南认为肚子疼叫120太夸张，但他不太有力气说话，伸出一只胳膊搭在林瑾脖子上。
　　他虽然穿上衣服显得很瘦，但每天锻炼，一身都是肌肉。
　　萧以南比林瑾高很多，他忍着剧痛站起身，很大部分重量还是压在林瑾肩上。
　　他侧脸靠在林瑾头顶。
　　她感觉到沉重的气息，若有若无洒在自己的头发上，有点痒。
　　拿了车钥匙，林瑾架着他下电梯。
　　两人的姿势看起来很亲密，林瑾稍微一伸手，胳膊就碰到他硬邦邦的胸肌。
　　但事发紧急，她也顾不了那么多。
　　好不容易到了最近的三甲医院，林瑾去挂了急诊，扶着他进诊室。
　　抽血、CT…一番检查之后，确认了是急性阑尾炎，需要住院做个微创手术。
　　刚才接诊的男医生跟萧以南确认过无病史，打印出一份文件递到林瑾面前，让她签字，然后安排手术时间。
　　她拿起笔，看到入院记录涉及病史部分的签名栏前写着“患者或近亲属签字”。
　　需要签“以上病史经本人过目，内容属实”这么多字。
　　林瑾深夜在医院跑东跑西，挂号、排队、做检查、取餐号、缴费，已经跑得晕头转向。
　　她看到那行字，下意识想起萧以南的父母不在了，近亲属似乎只有爷爷奶奶。
　　林瑾俯身问他：“这个要患者本人或者近亲属签字。挺多字的，你有力气签吗，不行的话，我帮你打电话叫爷爷过来？”
　　他勉强有力气签，但是……
　　萧以南一脸崩溃，有气无力地吐出几个字提醒：“你是我老婆。”
　　作者有话说：
　　近亲属包括配偶、父母、子女、兄弟姐妹、祖父母、外祖父母、孙子女、外孙子女……
　　急诊入院记录签字要求参考朋友经历，可能各家医院有不同，文里这家就是这样啦～
　　宝贝们，明早见！


第19章 
　　“……”
　　林瑾这才想起来, 她和萧以南已经领证了。
　　至少在名义上，她还排在近亲属的第一位。
　　林瑾重新拿起笔，又被医生叫住。
　　“你确定是他的近亲属吗？”医生的语气很严肃, 眼神里有怀疑。
　　前不久就有个中年男人做手术，婚外小三签的同意书。后来患者术后出了问题，家属过来闹。
　　虽然责任不在医院, 但和家属一套法律流程走下来，难免麻烦。
　　医生不得不谨慎点。
　　林瑾点头：“对，我是他…配偶。”她顿了顿，拿出手机：“我可以给您看结婚证照片。”
　　医生第一次听到有人用“配偶”这个词来自称的, 接过她手机，仔细看了挺久。
　　终于签完了文件, 听到医生吩咐旁边的护士：“八号病房, 三床。”
　　他看向林瑾：“先入院吧, 手术时间再通知，家属把生活用品收拾了带过来, 住院至少三天。”
　　萧以南这会儿疼得最厉害, 站起来都费劲, 被推着去了病房。
　　护士提醒：“一会儿先做术前检查, 家属别乱跑。”
　　林瑾应了一声“好”。
　　一路进去，萧以南瞥见病房里居然有6个床位，除了他之外, 已经有5个病人在里面。
　　再加上陪护，一间小病房里挤了得有十余人。
　　狭小的空间看着就闷，桌上的东西还乱糟糟的摆着。
　　萧以南感觉自己不光肚子疼, 神经也开始疼了, 程度不亚于他的阑尾！
　　他眉头紧蹙, 艰难地抬起手去拽林瑾的风衣袖子。
　　可萧以南实在疼得没什么力气，没准确抓住风衣，却握住了她的指尖。
　　林瑾低头看过来，对着个病患，她没把手抽开。
　　她弯了些腰，轻声问：“怎么了？”
　　萧以南艰难地动动嘴唇，发出的声音还不如蚊子大。
　　林瑾附耳往他唇边凑了凑，还是没听清。
　　疼迷糊了吧？这说的是中文还是英文？
　　林瑾愣了一瞬，轻拍拍他手腕，柔声安慰：“没事，做完手术就好了。医生说一阵疼一阵没那么疼，忍一会儿就会好点的。”
　　“……”
　　萧以南放弃了，弱弱伸出两根手指，看着她。
　　林瑾低头看着，更不明白了。
　　为什么他要在这时候比个剪刀手。
　　什么意思，比“耶”？
　　萧以南居然这么孩子气？她脑子突然冒出一句不合时宜的话：男人至死是少年。
　　林瑾沉默两秒，也配合地给他回了个“耶”的手势，用哄小孩的语气说：“乖，加油。没关系的，我今晚就再这陪你，就是个微创手术，你一定可以的。”
　　萧以南：“……”
　　他肺也快被气疼了！怒气之下，声音虽然还是虚弱，但音量比刚才大了不少。
　　“v、vip病房。”
　　林瑾：“……”
　　原来是这个意思。
　　“噢……你想住vip病房，不知道这家医院有没有，那我去帮你问。”
　　她出门，问了护士之后，又跑去一层。
　　vip病房也分好几档，只有最高价格的一档有空。林瑾帮他办好手续，付了每日6500的房费，一共三天。
　　萧以南如愿被推出普通病房，进了宽敞且独立的vip病房。他心情顿时舒坦不少，感觉肚子也没那么痛了。
　　房间里弥漫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四处都收拾得很干净。
　　林瑾正拿着手机，坐在他床边的沙发上。
　　他看了一眼，缓缓开口：“你要是有事，打电话叫吴助理过来，别跟老爷子和奶奶说我住院了。”
　　嗓音很低很哑。
　　林瑾抬眸看向萧以南，感觉他状态比刚才好了许多。
　　“没事，明后天反正是周末，我在这照顾你。”
　　林瑾住在萧以南的房子里，之前她车坏了，他也主动接送她，加上他现在的模样看起来实在太可怜。
　　她觉得直接走人不太厚道，明天手术可能也还有需要家属签字的情况。
　　萧以南听了，心情似乎比刚才好了许多。
　　他撑着胳膊坐起来些，拿出手机。
　　林瑾收到一条微信消息提醒，她打开，看到一笔转账消息。
　　萧以南给她转了二十万块。
　　她愣了愣，抬头问：“你干嘛给我转这么多，应该花不了这么多的。”
　　萧以南低头，淡道：“多退少补。”
　　林瑾“噢”了一声，把转账收了。
　　有护士进来，拿来一套叠好的病号服，然后给萧以南抽血、做皮试。他抿着唇，把头别向一边。
　　等皮试结果时，护士让他换病号服，拿着血样出了门。
　　萧以南叫住她，反复确认了给vip病房患者的病号服是全新的，而不是之前有别人穿过之后再消毒的。
　　等护士关上门，萧以南伸手开始解睡衣扣子。
　　林瑾刚还在看手机，一抬头，就看到病床上的男人扣子已经接了一半，胸口的皮肤露在外面，隐约能看到精壮的胸肌。
　　这香.艳的画面发生在病房里，莫名有一种禁忌的色.情感。
　　林瑾赶忙转头避开。
　　萧以南扫了她一眼，继续面无表情地换衣服。
　　一小会儿后，林瑾纠结着，不知道她能不能转回去了。
　　她耳根微红，小声问：“你…换好了吗？”
　　萧以南清淡道：“裤子还没好。”
　　林瑾：“……”
　　他不说还好，这一提，她脑子里就控制不住地有画面了。
　　林瑾感觉脸颊也有些热，低着头不说话。
　　几秒后，萧以南带着些病弱的声音飘过来：“可以了。”
　　林瑾舒了一口气，这才把头转回来。
　　萧以南目光移过去，看到了她微微发红的脸颊和耳朵，心里又是一阵痒。
　　甚至短暂忽略了右下腹的疼痛。
　　传来两下敲门声，护士进来看皮试结果，给萧以南输液。
　　Vip病房的护士态度都更好些，
　　“萧先生，明早九点给您安排急诊手术。您注意术前6小时不能进食，4小时不能进水，一会儿医生会来跟您沟通具体手术情况。”
　　萧以南：“嗯。”
　　等护士出去之后，他按亮屏幕，看了眼时间。
　　他又看向林瑾，抿唇说：“我想喝水。”
　　“噢，好。”林瑾站起身：“我去给你倒。”
　　用纸杯接了半杯温水，林瑾拿到他床边。
　　萧以南一手还输液，她低头看了一眼，手背平放着，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十分好看。
　　她客气地问了句：“你自己可以喝吗？”
　　萧以南沉默半晌，鬼使神差般摇摇头，有气无力道：“疼得没力气，怕洒了。”
　　林瑾：“……”
　　明明不久之前还有力气拿手机给她转账，还有力气自己换病号服！
　　她叹了声气，把水杯抬起来些。
　　娇生惯养的大少爷，估计从小就被人照顾习惯了，生病了就想让人喂饭喂水。
　　“那我喂你，慢点儿喝。”她无奈道。
　　“嗯。”
　　林瑾把纸杯送到他唇角，萧以南缓缓往后仰头，她也把纸杯倾斜了一个角度。
　　林瑾也从来没喂过别人喝水，一不注意倾斜过了。
　　萧以南一口水呛在喉咙，皱着眉直咳嗽。
　　房间里充斥着他“咳咳咳”的声音。
　　林瑾赶忙把水杯放一边，抬手拍他的背：“…没事吧？”
　　她抽了张纸递到他唇边，萧以南伸手去拿，眯着眼没看太清，手指在她食指上勾了一下。
　　是微微的凉意。
　　与此同时，背上的那只手软软的，那股力道就像是拍在他心口一样。
　　一下又一下，轻轻的。
　　萧以南渐渐停住咳嗽，嗓音低哑：“没事了。”
　　医生敲门进来，跟两人沟通手术情况。
　　“做得是阑尾炎的腹腔镜手术，会在腹壁上开三个小口，这个位置，手术全程2-3小时。手术需要全麻，术后2个小时不能睡觉，需要有人守着，之后的两天也需要有人陪护。”
　　萧以南感觉右下腹痛感再次加剧，往后靠了过去。
　　签了术前同意书和麻醉同意书，医生又交代了几个情况，关门出去。
　　林瑾坐在萧以南床边，低头看着他。
　　“又不舒服了吗？”
　　萧以南唇角抿成一条直线，看起来显然不太好受的样子。
　　他低低道：“你周一要上班，叫吴助理过来就行。”
　　林瑾点了点头：“好，我下班过来看你。”
　　话说出口，她才觉得看望的这个行为好像有点过于亲密，但刚才顺嘴就这么说了。
　　萧以南抬眸看了她一会儿，没说话。
　　许久之后，他躺下去，轻轻“嗯”了一声。
　　“把灯关了，我累了，你也睡会儿吧。”
　　旁边有陪护床。
　　他还在输液，林瑾没想睡。她怕一瓶药打完了，护士没及时过来换。
　　林瑾走到门边，关了顶灯，留了一盏小夜灯。
　　萧以南闭眼，静默一会儿后，又睁开眼：“有光我睡不着。”
　　“……”
　　大少爷事情可真多啊。
　　看在他是病人的份上，林瑾坐回沙发上，好脾气道：“我要帮你看这个药有没有打完，你先睡。”
　　萧以南抿了下唇，重新闭上眼。
　　不知想到了什么，幽暗的灯光中，他腹部疼得不行，唇角反而扬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
　　陌生的环境，全是消毒水的味道，萧以南其实也睡不着。
　　他只是躺在床上闭目休息。
　　过了一会儿，就听到林瑾刻意放轻的脚步声，离他的床越来越近。
　　最后坐在他床边的椅子上。
　　可能是灯光太暗，她看不清药品里的余量。
　　萧以南平躺着，眉头微动，然后就再没听到林瑾发出响动。
　　直到很久之后，又听到她轻手轻脚出门叫护士进来换药水，还嘱咐护士轻点，别吵着他睡觉。
　　-
　　第二天早上六点，刺眼的光线从病房的纱帘里照进来，映在病床上。
　　萧以南点滴早就打完了，他因为环境和肚子疼，一整夜都没睡着。
　　女孩倒是趴在他床边，睡得挺香。
　　隔着被子，他只要稍微动一动，大腿就能碰到她的脑袋。
　　林瑾一头黑发披散在洁白的病床上，露出半张红扑扑的侧脸。
　　明明离得有一段距离，萧以南却还感觉，隐隐能闻到她头发上的香味。
　　他不知道女孩子的头发是什么触感，但看起来感觉软软的，跟他的头发质感不太一样。
　　出差回程，十多个小时没睡，昨晚又是一整夜没睡，加上右下腹还在痛。
　　他也觉得脑袋昏昏沉沉。
　　萧以南刚才这么想，还真这么做了。
　　他缓缓伸出一根手指，在她头发上戳了下。看林瑾还没醒，他又轻轻摸了一把。
　　这次，林瑾突然弹起来！
　　她迷糊了不到三秒，声音哑哑地说：“啊天哪，我睡着了！”
　　“我去叫护士换药。”
　　林瑾正要站起身，就看到头顶的输液架已经空了。
　　萧以南悄无声息地收回手，沉默半晌，恢复了平时的神态，语气里带着浓重的困意。
　　“我按铃叫过护士了。”
　　林瑾抱歉地看他：“对不起啊，我本来想着就趴一会儿的，结果睡着了。”
　　“嗯，没事，早就让你睡。”萧以南说。
　　……
　　已经七点多，离手术还有不到两小时。
　　萧以南撑着胳膊下床。
　　林瑾问：“你去干嘛？”
　　萧以南瞥她一眼，淡道：“去卫生间。”
　　林瑾慌了一瞬。
　　该不会去卫生间也要她帮忙吧？那她一定会拒绝的！
　　还好，萧以南没说话，拖着缓慢的步伐自己进了卫生间。
　　快到九点，有医护人员进来，把萧以南推出病房，一路去了手术室。
　　林瑾也跟在旁边过去，直到绿色的灯亮起，手术室的门关上。
　　之后还要住院三天，她下楼开车回家，给萧以南拿生活用品。
　　林瑾没有过住院或是照顾住院病人的经验。
　　她上网搜了下：［住院需要准备什么？］
　　结果显示：［牙刷、牙膏或漱口水、洗面奶、洗发水、沐浴露、水杯、碗筷、饭盒、充电器、内裤、袜子……］
　　这也太多了，林瑾去自己房间找出个行李包，然后去厨房和萧以南的房间收拾东西。
　　进了主卧，她发现找什么都很困难，萧以南这收拾东西的方式真是太反人类了！
　　怕耽误太多时间，错过术后的陪护，林瑾索性把卧室、厨房和洗手间所有抽屉、柜子打开。
　　她还在床头的抽屉里看到几盒没拆塑封的计生用品，估计是之前为了应付萧奶奶一起买来的……
　　找到放内衣裤的抽屉时，林瑾盯着看了一瞬，看到清一色的黑色，她实在不好意思数着拿，胡乱抓一把就丢进包里。
　　全部东西收拾好，她开车回了医院，把行李包放病房。
　　又在手术室门口等了一会儿之后，门上的灯熄灭，还昏迷着的假老公被医护人员推回病房。
　　-
　　意识渐渐回笼，萧以南就听到附近好像有人说话的声音。
　　但眼睛睁不开，动也动不了，就好像完全没有对身体的掌控权，意识游离于身体之外。
　　他感觉能动了，想握住些什么，却又感觉什么都抓不住，一点触感都没有，做什么都有心无力。
　　这种感觉非常不好。就像快死了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感觉好像能睁开眼了。
　　然后发现自己的一只手，正紧紧握着林瑾的手。
　　他微眯着睁眼之后，看到的第一个人，也是林瑾。
　　——病房明亮的灯光下，她正侧着脑袋和医生说话，桃花般的眼睛轻轻眨着，纤长的睫毛忽闪忽闪，说话的声音很温柔。
　　那恍惚的一瞬间，萧以南似乎有种错觉。就感觉他们是真的夫妻，林瑾真的是他老婆，两人已经在一起生活很久了。
　　等彻底清醒过来，他想到两人的真实关系，心底居然有种莫名的失落感。
　　林瑾手还被他握着，她知道是萧以南昏睡时的无意之举。
　　她跟医生说完话，低头看过来。
　　萧以南好看的双眼也正在盯着她看。
　　林瑾声音轻轻的：“你醒了？”
　　作者有话说：
　　来啦～宝贝们，明天还是早八点更！挨个亲亲！
　　Ps：住院物品参考网络，全麻感受参考朋友经历。


第20章 
　　萧以南眼神迷茫, 沉默片刻后，微微张口：“手术做完了？”
　　刚才人昏睡着，林瑾没太大感觉。
　　现在看他清醒了, 两人紧握的手显得有点暧昧。
　　“做完了，很顺利，你有感觉哪不舒服吗？”
　　林瑾动了动手, 悄无声息地抽开。
　　萧以南盯了她一瞬，薄唇轻抿：“没有。”
　　医生又交代了几句，病房里的医护关门出去，只剩下他和林瑾两人。
　　刚手术结束, 萧以南没了往日那种又冷又拽的感觉，好看的五官显得有几分病弱感。
　　他缓缓闭上眼。
　　林瑾赶忙叫他：“你别睡, 医生说了, 醒来之后两小时不能睡觉。”
　　说着, 她打开手机调了个两小时的闹钟。
　　萧以南面无表情，吐出一个字：“困。”
　　“困也不能睡。”林瑾想了想, 说：“那我陪你聊会儿天吧。”
　　萧以南重新睁开眼, 安静看着她：“嗯, 那你聊。”
　　“……”
　　林瑾一时也想不到跟他能有什么话题, 随口道：“天游的那款迷踪，第28关和失控之境第9章 第5关的整体画面很像。失控之境的场景地图在法律上是有独创性的，构成美术作品, 所以……”
　　萧以南听得更困了，打断她：“能不聊案子吗？”
　　林瑾停住，思索片刻后说：“那我给你背个法条吧, 民法典第一千零七十六条, 夫妻双方自愿离婚的, 应当签订书面离婚协议，并亲自到婚……”
　　“……”
　　萧以南头痛地再次闭上眼睛。
　　林瑾赶紧拍拍他胳膊，叫道：“别睡。”
　　萧以南把头扭向另一侧，冷倦道：“听得更困了。”
　　林瑾：“我这不是在跟你聊天吗？”
　　萧以南微眯着眼，反问：“这也叫聊天？”
　　林瑾深吸一口气，忍不住抱怨：“聊天得是有来有回的，你让我一个人说，那我只能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
　　萧以南把头转回来，瞥她一眼：“那你给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
　　他补充：“讲有意思的，不能背乘法表，还有古诗词。”
　　林瑾绞尽脑汁想了一会儿，实在没想到她小时候有什么有意思的事。
　　不论是在川城还是北阳，她童年的记忆只有上学、上补习班。
　　眼看着萧以南又忍不住想闭上眼睛，林瑾开口：“我初中转学来北阳之后，有个学习不太好的男生在操场当着好多人给我表白…”
　　萧以南立刻睁开眼，感觉一下就清醒了。
　　他淡道：“继续，然后呢？”
　　林瑾回忆着说：“当时刚好考完期中还是期末考试，家长会的时候我妈去找班主任，老师就把这事告诉她了。”
　　“然后我妈就想办法打听到那个男生的班级和家庭住址，带着我爸和几个亲戚去找校长、教导主任、他班主任、他父母，具体我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后来那个男生好像挨了个处分，然后学校里再也没男生敢靠近我。”
　　萧以南悄然弯了下唇角。
　　“还有别的吗？”他懒懒问。
　　林瑾又想了片刻，说：“噢对，还有一个同班的女生，周末去我家找我玩，被我妈臭骂一顿，说她故意影响我学习，然后班里女生也不敢跟我玩了。除了叶蔓依，她不怕……”
　　“还有亲戚，每年过年我妈都会跟他们炫耀我的成绩，那些亲戚回家又会告诉他们的孩子。所以他们也不带我玩。”
　　萧以南眉头微蹙，问：“你爸妈一直管你这么严？”
　　“对啊。”林瑾点点头：“一直到我研究生毕业吧，毕业之后还管我结婚…不然也不至于跟你领证。”
　　“……”
　　萧以南表情有些不悦。
　　什么叫“不至于”？听起来好像跟他领证是件多悲惨的事一样。
　　林瑾看着他，轻声问：“你还觉得困吗？”
　　“嗯，你继续讲。”萧以南看着她。
　　林瑾看了眼时间，距离两个小时还有很久。
　　她想到去倒了一杯水，坐回萧以南床边，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说到最后，都有些语无伦次，过去实在乏善可陈，她连哪天做过一场印象深刻的梦都说了。
　　好在，萧以南没再有闭眼睡觉的倾向，看起来听得还挺认真。
　　快到两个小时，林瑾喝了口水，说：“对了，下周三我要出差，让吴助理接你出院吧。”
　　萧以南：“嗯。出差去哪？”
　　“去苏城，有个案子开庭。”
　　她不仅给北阳的律所投了简历，给苏城和其他几个城市的律所也投了。
　　这次过去，正好参加苏城一家律所的面试。
　　但事情还没确定，林瑾也没想好，不打算现在告诉萧以南。
　　床头的柜子上，萧以南的手机响了起来。
　　林瑾主动替他拿起来，看了眼：“奶奶打来的电话。”
　　萧以南懒懒道：“你接。”
　　“啊？”林瑾犹豫片刻，接了起来。
　　他声音听着挺虚弱的，应该是不想让萧奶奶听出来什么。
　　“奶奶，我是小瑾。”
　　林瑾打开扬声器外放，让萧以南也能听见。
　　电话里，萧奶奶说：“小瑾啊，南南在忙什么呢，让你接电话。他出差回来了吧，早上给他电话就没接。”
　　林瑾想，应该是萧以南做手术那会儿，她也没在。
　　“他…在洗澡呢，昨晚刚出差回来。早上那会儿我们还没起，手机调了静音没听到。”
　　萧以南轻哂，瞅她一眼。
　　萧奶奶：“噢，在洗澡啊。今天他姑妈送来好多燕窝，我也吃不了，一会儿给你们送过去，今天不出门吧？”
　　林瑾信口开始胡诌，跟周萍斗智斗勇多年，她现在编瞎话，面不改色心不跳。
　　“我们不在家，萧以南昨晚刚到北阳，我们俩出门过周末了，这会儿在酒店呢。”
　　萧以南眉梢一挑。
　　看不出来，这好学生说起谎来，一套又一套。
　　林瑾：“等我们有空去老宅看您和爷爷，您多注意休息，昨天才来过一趟。离得也远，坐车坐久了也不舒服。”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萧奶奶才应了下来，让他们找个假期去老宅多住几天，才把电话挂断。
　　林瑾正准备把手机放回去，萧以南说：“帮我看下微信消息。”
　　她犹豫着问：“……方便吗？”
　　萧以南表情不耐烦：“让你看就看。”
　　林瑾切到他的微信，发现消息不少。
　　另外，在萧以南的微信列表里，她居然是唯一的置顶。
　　她清了清嗓子，像个小助理一样开始汇报：“吴睿给你发了几条消息。周一下午海外事业部第一次例会，想请你参加，云凌的孟总想约你吃个饭，谈《巅峰2》赞助的事。另外，法务部有几个合同等着你审批，有个和orange公司的合作协议比较着急。”
　　萧以南：“知道了，还有别的吗？”
　　林瑾眨眨眼：“不用帮你回复吗？”
　　“我晚上回。”他说。
　　林瑾“噢”了一声，切出吴助理的聊天框，又往下划。
　　“emmm，有个叫’四个单身狗‘的群有七十多条消息，要一条一条给你读吗？”
　　“……”
　　萧以南闭上眼：“不用，概括一下。”
　　大概率都是些废话。
　　林瑾从下往上划，一条条看着，突然笑了一声。
　　萧以南睁开眼瞥她，眉梢微挑：“他们说什么了？”
　　林瑾准确地总结中心思想：“他们想叫你打牌，说你不回消息就是不敢去，因为你是菜狗。”
　　“……”
　　萧以南眉心突突地跳。
　　他语气懒散：“帮我回，就说爷爷我住院了，没空跟三个菜狗打牌。”
　　群消息还在增加，严慕舟没怎么说话，大部分都是程世嘉和姜儒在拱火。
　　林瑾逐字打着，帮他在群里回复：【爷爷我住院了，没空跟三个菜狗打牌。】
　　程世嘉：【？】
　　姜儒：【？】
　　程世嘉：【你扯淡吧，你那作息比我爷爷都规律，运动时间比中学生还多，还能住院呢？你至少换个可信点的理由吧。】
　　姜儒：【就是，你肯定想在家勾引仙女姐姐，好让她早日成为你的真老婆。@萧以南】
　　程世嘉：【建议给她跳个脱衣舞，就赶紧出来打牌。】
　　姜儒：【要不你带仙女姐姐一起来吧，跟她打更有意思。或者你别来了，直接把仙女姐姐微信给我们，我们叫她。】
　　林瑾：“……”
　　她直到看见最后姜儒说得这些，才反应过来“仙女姐姐”好像是在说她。
　　萧以南听着手机一声声还在振动，看到林瑾表情也不大对劲。
　　“他们又说什么？”
　　林瑾尴尬地撩了下头发：“呃…”
　　萧以南预感这三个货没说什么好话，他淡道：“把手机拿过来，我自己看。”
　　林瑾举着手机，在他眼前展示。
　　萧以南看完，一脸无语。
　　他艰难地抬起手在屏幕上戳了几下。
　　群里只剩下三个人，［萧以南已退出群聊。］
　　“放回去吧。”
　　林瑾把手机放回床头，表情还是很局促。
　　这什么意思？萧以南不会想跟她假戏真做吧，她从来没想过会这样……
　　萧以南视线移过去，看见她慌乱无措的小眼神，心里一阵烦躁。
　　他冷着脸：“他们说着玩的，你别当真。”
　　林瑾眉眼这才缓和了些，很官方地说：“我知道，没事，朋友之间就喜欢开玩笑，我能理解…”
　　萧以南感觉浑身上下的不舒服都在这一瞬间爆发了。
　　他强压住心底的火气，闭上眼，冷淡道：“现在能睡了，帮我把窗帘拉上，灯全关了。”
　　-
　　他这一觉不知要睡多久，林瑾觉得再这么照顾下去，可能会越界。
　　她答应的照顾两天，现在任务也已经完成。
　　林瑾帮他关好灯后，轻手轻脚出了病房。
　　走廊里，她低头看着手机，从之前的聊天记录里找出吴助理的电话，拨了过去。
　　“萧总住院了，刚做完急性阑尾炎的手术，可能还要在医院住两天。我明天还要上班，你方便过来照顾一下吗？”
　　吴助理：“方便方便，太太您把地址和病房号发给我。”
　　挂了电话之后，林瑾编辑条短信发过去。
　　她一路去了电梯口，全程低头看手机，并没有注意到服务台的几个护士一直在看她。
　　等林瑾进了电梯，三个护士开始窃窃私语。
　　护士A神秘兮兮道：“你们知道V5那间的患者是谁吗？”
　　护士B：“没见过诶，他是艺人吗？我昨晚值班就想说，这长得也太帅了。生病都无法影响的颜值！他叫什么呀？”
　　护士A：“不是艺人！你们知道X SOUTH吗？就是那个做游戏的公司。他是X SOUTH的总裁，我之前在热搜上刷到过他的采访，人家是年轻有为的青年企业家！”
　　护士C：“卧槽我知道，就月光雾那个公司对吧！他们总裁长这么帅的吗，我还以为这种都是秃头油男。”
　　护士B：“刚才那个是他老婆啊，他老婆也长得好好看！我看得都颜值焦虑了…”
　　护士A：“我也不知道X SOUTH的萧总居然已经结婚了，啧啧，看来万千少女的梦要碎了。之前还有好多人说，想把他做成乙游男主呢。”
　　……
　　……
　　林瑾昨晚也没休息好，进了家门之后，给萧以南发了条消息留言：【生活用品我给你收拾好了，都在沙发上那个包里。】
　　随后，她去房间洗澡换衣服，然后倒头就睡。
　　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因为周末两天都没有加班，她工作堆得有点多。周三就要去苏城开庭，加上下午本就约了个当事人，她一直在所里忙到了天黑。
　　虽然准备跳槽，但她至少得把手上剩的几个案件处理完。
　　林瑾更想去一个专做知产案件的团队，在她的兴趣之内，也跟硕士阶段的专业对口。
　　如果能赢得一个有影响力的知产案件胜诉，对她这次的跳槽、往后的职业发展都会很有帮助。
　　即将开庭的案件也是知产领域的，是动漫影响侵权的案子。苏城一个工厂大量生产了“兔兔精”玩偶盈利。“兔兔精”是一部国产的动画片，那家工厂并没有获得授权，侵犯了动画公司的对动漫形象的著作权。
　　虽然胜诉可能性极大，但案件标的很小，影响力也十分有限。
　　《失控之境》的案子影响力大，标的也高，只是开庭时间在一个月之后。
　　正在加班，想到《失控之境》，林瑾突然想起了还在住院的假老公。
　　她昨天说了下班要去医院看他，可手上的工作还差很多。
　　林瑾看着电脑上一个个待修改的文档，给萧以南发了条消息：【我还没加完班，先不过去了。】
　　【你好好养病。】
　　-
　　病房里。
　　萧以南睡了10多个小时，早上醒来时，没看见林瑾。
　　吴助理带着花和果篮，在床边坐着。
　　“萧总您醒了？”
　　萧以南嗓音沙哑：“林瑾呢？”
　　吴助理反应了一瞬，答道：“太太说她还要上班，让我过来照顾您。”
　　“萧总您有哪里不舒服吗？”
　　病床周围气压很低，萧以南一言不发。
　　吴助理：“…您要喝水吗？”
　　“嗯。”
　　等吴助理接了水过来，本想把自家老板扶起来给他喂，结果刚伸出一只手，就被萧以南推开。
　　他语气极其冷淡：“没那么夸张，又不是什么大手术，拿过来我自己喝。”
　　说着，萧以南强撑着不适，坐起身。
　　被嫌弃的吴助理递了水杯之后，讪讪站在一边。
　　萧以南拿起手机，看到林瑾的头像前有小红点，心下微动。
　　点开看了之后，吩咐吴助理行李包打开，一样样拿出来。
　　林瑾收拾东西的水平实在不高，乱七八糟什么东西都揉成一团。
　　萧以南看得眉头微蹙，让吴助理给他重新整理。
　　他靠在床头盯着，看到包里那几条内裤时，双眼微眯。
　　有医生护士进来查房，萧以南忍着难受，等一波人出去，他简单收拾自己，给吴助理交代工作。
　　“海外事业部的会议让他们看视频同步，给我用音频接入。”
　　“告诉孟总，身体原因，过段时间联系他。”
　　“法务的文件你进我的系统，把协议投到电视上。”
　　“西游乱斗的数据和报表也帮我投屏，我看一遍，通知第五事业部总裁，这周的会议我也参加。”
　　……
　　吴助理简直佩服萧总，做完手术的第二天，就意志坚强的开始工作，而且一整天，所有事项处理的有条不紊。
　　他脑子里冒出一个很合适但不敢说出口的形容词：身残志坚。
　　不愧是游戏行业的领军人物。
　　只是，这一天，萧总看时间特别频繁，不知是在等什么。
　　终于到了下班时间，萧以南看见林瑾发来的两条信息，气得把手机直接扔一边。
　　他抬手揉着眉心，表情非常难看。
　　吴助理很有眼色道：“萧总…您是不是哪不舒服，我帮您叫医生。”
　　萧以南冷哼一声，想生气，却发现自己没有任何生气的立场。
　　他感觉胸口更闷了。
　　-
　　林瑾放下手机，就继续加班，一直到了深夜才回去。
　　她点开萧以南的聊天框，发现对面还是没回复消息。
　　林瑾又发了一条：【你收到消息了吗？回复我下哦。】
　　对面还是没回。
　　地下车库里，林瑾突然担心，会不会术后恢复出什么问题了？
　　她拿着手机，开始查阑尾炎手术风险。
　　［切口感染、术后肠粘连、肠梗堵、阑尾残株炎……］
　　林瑾赶忙给吴助理打了个电话过去，对面很快接起来，声音压得很轻：“萧太太。”
　　林瑾问：“萧总今天还好吗？”
　　她看向车里的显示，这会儿已经快零点。
　　吴助理轻声应道：“挺好的太太，医生检查之后说没有问题。萧总现在已经睡了，您不用过来陪护了，我今晚都在这，您放心。”
　　林瑾：“那就好，辛苦你了，那我就不……”
　　话还没说完。
　　她听见一个熟悉的冷倦声音从手机扬声器飘出来。
　　“我没睡。”
　　“……”
　　作者有话说：
　　萧以南：这什么助理，炒了算了。我是自己不会心疼老婆吗？想听听声音都不给？
　　吴助理：您自己也有手机……
　　萧以南：…………………
　　明天还是早八点更！
　　星星眼期待今天还可以拥有宝贝们的多多评论！挨个啾咪！）


第21章 
　　电话里, 吴助理的声音比刚才小，像是把手机拿远了些，在跟萧以南说话。
　　“萧总, 您还没睡啊？是太太打来电话，问您情况。”
　　一阵脚步声之后，她听到萧以南接过了电话, 他懒散的声音传来：“找我什么事？”
　　“……”
　　她找他了吗？
　　“啊…”林瑾尴尬地说：“没什么事，我看你没回消息，怕术后有什么问题。”
　　电话那头安静了好一会儿。
　　林瑾拿着手机下车，低头看了一眼, 他还没有挂断。
　　“你还好吗？”她又客气一句：“需不需要我去看你？”
　　片刻后，萧以南问：“你刚下班？”
　　林瑾“嗯”了一声, 上了电梯, 对面又不说话了。
　　两端都沉默着实在尴尬, 她再次开口：“我也没什么事…那你早点休息？手术之后要多休息才能恢复得快，已经快十二点了。”
　　“嗯。”萧以南语气淡淡的, 听不出什么情绪：“你明天也加班？”
　　入户电梯已经到了顶层, 林瑾下来, 径直回了自己房间。
　　“对, 周末都在医院，没加班。我周三就要出差了，明天还有很多工作要忙。”
　　萧以南：“哦, 好。”
　　“……”
　　林瑾挠挠头，轻声道：“那我挂了？”
　　萧以南：“嗯。”
　　林瑾挂断电话，觉得刚才这段对话实在没什么营养。
　　他完全没必要把电话接过去的…怕不是病糊涂了。
　　-
　　周三一早, 林瑾打车去了机场。
　　飞机降落苏城, 她刚关掉飞行模式, 一个陌生的北阳号码就打了进来。
　　“您好。”
　　电话那段是一个熟悉的尖锐女声：“你出差怎么没有在系统里提交报备？”
　　林瑾听出是宋晓玲，眉头微皱：“我昨晚提交了。”
　　宋晓玲：“你没看过我发在工作群里的管理制度吗？出差申请至少提前三天在系统里提交，而且我刚才看了，你这个申请内容上也有问题。”
　　林瑾穿着高跟鞋一路走着，耳边还有机场的播报声。
　　“怎么有问题？”
　　宋晓玲：“你是今天下午开庭对吧？那你申请的出差时间为什么是三天，你明天早上就能回来。”
　　“出差是去工作，不是以工作为借口去旅游，你也不是新人了，怎么还会犯这种错误？而且明后天都是工作日，你这倒算得挺好，旅游回来又直接过周末了。”
　　林瑾揉揉太阳穴。她晚一天回来，是因为要参加苏城那家律所的面试。
　　而且律师的工作本就适合灵活自由安排，之前一直没有过这种事无巨细的报备要求，团队律师的工作效率也都很高。
　　林瑾敷衍道：“我明天约了当事人见面。”
　　宋晓玲笑了声：“那你也应该在系统里报备。”
　　……
　　挂了电话，林瑾暂时没理她补提交申请的要求，直接出机场去了打车的法院，一路上都在手机上看案件资料。
　　到了法院门口，林瑾切到微信，就看到工作群里多了几条消息。
　　宋晓玲：【请各位遵守团队管理制度。】
　　宋晓玲：【比如出差，切勿因个人因素在外地滞留，占用工作时间。@所有人】
　　今天团队里去外地出差的就只有她一个人。
　　林瑾摇摇头，把工作群切出去。
　　下午的庭开得十分顺利，证据链完备，被告方的答辩意见也很牵强。
　　几乎能稳赢。
　　结束后，委托方公司为了表示感谢，给她送了支挺贵的钢笔。
　　林瑾一推再推，最后还是被塞着收进包里。
　　她一直没有用钢笔的习惯，就算拿回去，估计也是当摆设。
　　-
　　另一边，北阳。
　　周三中午，医生过来查房换药。
　　“恢复得不错，今天就可以出院了，一周之后过来拆线。最近一个月注意清淡饮食，保证睡眠时间，不要碰烟酒。”
　　吴助理帮他收拾东西，送他出院回家。
　　路上，萧以南的手机不断振动，消息一条接一条。
　　他解锁屏幕，点进去。
　　［姜儒邀请你加入群聊，“四个单身狗”。］
　　萧以南皱着眉，一脸不耐烦地点开。
　　姜儒：【原来你真住院了啊，我今早上去公司才知道。@萧以南】
　　程世嘉：【卧槽？你啥病？@萧以南】
　　姜儒：【他急性阑尾炎，做了手术。】
　　两人又在群里说了几句，严慕舟也出来了：【在哪个医院？】
　　萧以南：【已出院，勿扰。】
　　下面又开始刷消息，萧以南直接设置了免打扰，把群聊切出去。
　　手机又振动一声，严慕舟发来一条私信：【还好？】
　　萧以南回复：【我好得很。】
　　六个字的两句话，两人交流结束。
　　他又点开置顶，发现林瑾这两天没有任何消息。
　　萧以南在聊天框里打着字，又删掉，又打字，又删掉。
　　重复几次之后，他心烦得准备退出去，结果不小心双击到头像。
　　下面显示：［我拍了拍“林瑾”让她努力工作。］
　　萧以南：“……”
　　他之前也没拍过别人，不知道这东西能撤回，发了句：【点错了。】
　　随后，退出聊天框，烦躁地把手机扔到一边。
　　几分钟之后，手机振动一声，他看到林瑾的头像上亮起小红点。
　　萧以南感觉心重重跳了几下，马上点进去。
　　［林瑾向你转账163，763.2，备注：多出的钱。］
　　然后一句多的话都没说。
　　驾驶座上，吴助理在车内后视镜看到自家老板的脸色比锅底还黑，小心翼翼道：“萧总，已经到了。”
　　萧以南揉揉太阳穴，把手机息屏，下车。
　　在地下车库，他下意识看了眼，林瑾的车还在。
　　她去机场没开车。
　　上了电梯，他输了密码开门，径直去了卧室。
　　刚一推开门，萧以南愣了一瞬，随后站在门口不动。
　　他环视屋内，额角突突地跳，感觉所有神经都被拧成了一团乱麻，浑身都不舒服起来！
　　──房间里所有柜子、抽屉门都大开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倒了一地，他原本整整齐齐摆在柜子里的东西，也基本都被弄乱。
　　像遭了劫一样。
　　他深呼吸几次，再次打开林瑾的聊天框。
　　-
　　林瑾回酒店之后，打开电脑，又投出几份简历。
　　苏城沿海，近两年高新技术产业发展十分迅速。有需求就有市场，苏城有挺多家专做知产案件的精品小所。
　　林瑾挺心动的。
　　虽然已经在北阳买了房，但也可以放着出租，或是再转手。苏城的房价没有北阳高，她可以在苏城再重新买，或是先租房。
　　如果去苏城工作，她跟萧以南的婚姻是个问题，不过两人本来也是假结婚，分居两地好像不是大问题。
　　只是需要再想想给家里怎么交代。
　　她正在苏城本地的一个律师论坛上浏览信息，收到一条微信消息。
　　萧以南：【你在忙吗？】
　　林瑾回复：【没在忙。】
　　下一秒，萧以南直接打了个视频电话进来。
　　林瑾更疑惑了，她不知道有什么事是需要打视频的。
　　接起来之后，她没看到萧以南的脸。
　　对面开的是后置摄像头。
　　视频里，她看到萧以南无比凌乱的主卧……
　　呃。
　　手术那天她着急，本想着回家之后再收拾，结果前两天彻底忙忘了。
　　林瑾开得是前置摄像头。
　　画面里，她穿着开庭时的小西装，头发松松扎在后面，酒店房间的灯光照得她肤色透白。
　　萧以南那边的画面黑了，好像是把手机扔在了床上。
　　林瑾赶忙开口：“那个…我忘记收拾了，当时有点着急，怕错过你手术的时间。”
　　萧以南沉默一会儿。
　　他盯着画面里的人，居然暂时忽略了乱成一团的房间，也忘了打视频的本来目的。
　　林瑾没听到对面说话。
　　她又开口，半真半假地问：“要不等我回去，我来收拾？”
　　萧以南又安静片刻，声音低低的：“没事。”
　　“我自己收。”他顿了顿：“你哪天回来？”
　　林瑾也把手机平放在桌上，应道：“周五回。”
　　萧以南语气懒洋洋的提意见：“你摄像头现在正对着天花板上的灯，太亮了，看得我眼睛疼，你能…”
　　他话还没说完，林瑾直接把视频切成了语音通话：“这样就不亮了。”
　　萧以南：“…………”
　　再次陷入沉默，林瑾想了想，问：“你这两天身体还好吗？”
　　萧以南“嗯”了声，淡道：“很好。”
　　实在不知道还能聊什么，林瑾轻咳一声：“那你早点休息，没什么事的话，我先挂了。”
　　萧以南问：“你周五到了机场，怎么回来？”
　　林瑾随口道：“打车吧。”
　　片刻后，萧以南语气有点不自然：“把航班信息发来，我过…我让司机过去接你。”
　　“啊？”
　　林瑾犹豫片刻，心想他是想还她前几天照顾他的人情。
　　“好，一会儿我微信发你。”
　　-
　　周四，林瑾去面试。
　　面试官是合伙人之一，问了林瑾曾经代理过的一些案件情况，又提了几个知产专业相关的问题。
　　林瑾答完之后，合伙人跟她聊了所里的情况。
　　大部分都挺满意，只是给所里的分成有点高，而且作为独立律师过去，案源需要完全由她自己找。如果选择做授薪律师，每个月只能拿固定工资。
　　面试结束后，林瑾有些犹豫。
　　她在苏城基本没有什么人脉，之前代理的案件当事人大多在北阳。去苏城发展相当于从头开始，自己找案源很成问题。
　　授薪律师的工资又太低，和她现在的收入完全没法比。
　　投往苏城其他几家律所还没有收到回复，林瑾正刷着手机，弹出来一条新闻。
　　［《迷踪》抄袭《失控之境》？X SOUTH已起诉，索赔金额达8000万！］
　　林瑾一直不怎么关注微博热搜，点开新闻，才知道这个案件的关注度在前两天突然骤升。
　　起因是在一个直播平台上，有两个知名主播同时在玩《迷踪》和《失控之境》两款游戏。
　　在此之前，《失控之境》的粉丝就经常喷《迷踪》是抄袭游戏。
　　那天晚上，两个主播正好玩到了两款游戏最相似的关卡。
　　失控之境的粉丝带着截图去喷玩迷踪的主播，玩失控之境的主播自己的粉丝也加入混战，热度就这么被吵上去了。
　　加上失控之境是老游戏，X SOUTH的公关可能也顺水推舟，许多营销号也开始写文章，把两款游戏相似之处的对比图发出来。
　　林瑾看了几篇，就退出来。
　　虽然网络风向对失控之境有利，但舆论和法律是两码事，作为法律工作者，不能被舆论影响。
　　可转念一想，这件事有了热度，案件的影响力也会上升。
　　林瑾如果能赢得诉讼，并争取到较大的判赔金额，她跳槽的事会很顺利。
　　周五回北阳的飞机上，她就打开平板，继续准备失控之境的案子。
　　……
　　飞机落地北阳，林瑾关掉飞行模式，萧以南的消息弹出来。
　　【P3停车场，A8。】
　　林瑾回了个小兔子点头，拎着行李箱去停车场。
　　她找到A8，看到萧以南那辆黑色库里南。
　　“萧太太。”
　　吴助理拉开出门，从驾驶座出来，帮林瑾把行李放进后备箱。
　　林瑾愣了一瞬。不是说让司机接吗，怎么是吴助理？
　　她点点头：“辛苦你了。”
　　几小时飞行，手机上消息不少，还有两封投简历的邮件回复。
　　林瑾低头看手机，径直绕到后座，拉开门坐进去。
　　她似乎闻到了淡淡的檀木香。
　　林瑾侧头一看，萧以南居然也坐在后排！
　　他穿着宽松的黑色T恤，薄唇轻抿着，头微微向后靠，下颌线流畅好看。
　　萧以南瞥过来，眼中看不出什么情绪。
　　林瑾错愕一瞬，轻声问：“你怎么也来了？”
　　萧以南懒懒道：“前几天在医院闷太久，出来透透气。”
　　“噢噢。”林瑾了然地点点头，顺着他的话道：“是该透透气。”
　　她手机电量快耗尽，从包里翻充电宝。
　　林瑾背着个托特包，里面杂七杂八什么东西都有，放得也乱七八糟。
　　为了找个充电宝，她几乎要把整颗脑袋塞进包里。
　　萧以南看着，觉得好笑，唇角弯起浅浅的弧度，轻哂道：“你找什么呢？”
　　林瑾没翻到充电宝，先翻到了委托人塞给她那只钢笔。
　　她自己用不上，给萧以南可能不会浪费。
　　林瑾掏出一个长方体的小盒子，侧头看他：“你平时用钢笔吗？”
　　萧以南眉头微动，视线直勾勾注视在她手里的盒子上。
　　“嗯，用。”
　　吴助理抬头看了眼车内后视镜。
　　他好像记得，萧总签文件从来都没用过钢笔，也没在他办公室里见过钢笔。
　　林瑾闻言，把盒子递过去：“那这支给你。”
　　萧以南接过盒子，立刻打开。
　　──里面躺着一只Montblanc的黑银配色钢笔，看着就很适合他，跟他平时的穿衣配色一致。
　　他心情不错的样子，挑眉问：“你在苏城买的？”
　　“我买这个做什么。”
　　林瑾笑笑，还在埋头翻充电宝，如实说：“当事人送的，我用不到。”
　　“……”
　　作者有话说：
　　萧以南：原来我只是垃圾桶
　　看到评论区有宝贝想要加更，瓜瓜这几天出差，等回去之后努力给宝贝们安排qwq


第22章 
　　车子已经出了机场, 在路上高速行驶着。今天北阳天气不怎么好，天空灰蒙蒙的，空气是带着潮湿的闷热, 像是要下雨。
　　林瑾有些晕车，找到充电宝插上之后，就把手机息屏, 看着窗外出神。
　　萧以南合上盒子，随手放一边。
　　他靠在座椅上的头往另一侧偏了偏，看到林瑾温柔的半侧脸。
　　车内安静了一会儿，他冷淡的声音响起：“吃晚饭了吗？”
　　林瑾转头看他：“没有。”
　　萧以南又沉默半晌, 面无表情道：“我也没吃。”
　　林瑾愣了一瞬，猜测着他说这话的意思。
　　她身子往旁边歪, 看了眼前排吴助理的导航界面, 善解人意地提醒：“还有四十多分钟就到了, 你可以现在预定个外卖。”
　　“……”
　　萧以南头痛地闭上眼，心情和外面的天气一样糟糕。
　　胸口正闷着, 又听到林瑾的声音：“对了…”
　　萧以南重新睁开眼, 偏头看向她, 眼底藏着淡淡的期待。
　　林瑾继续道：“手术之后应该要清淡饮食, 你点外卖的时候注意点。”
　　萧以南眸色又黯淡下去，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好一会儿后，他缓缓开口：“外卖的粥都不好喝。”
　　林瑾思忖片刻, 问：“那要不在外面吃完再回去？”
　　萧以南立刻道：“可以。”
　　他顿了顿，语气极不自然地吐出两个字：“一起？”
　　林瑾点点头：“好啊。”
　　萧以南脑中一根断开的弦像是突然被接上。
　　他看向窗外，乌云密布的天空中, 远处有一缕阳光穿透云层。
　　萧以南对吃并没有什么研究, 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公司吃工作餐, 偶尔应酬，也是直接让助理定餐厅。
　　他打开手机，从列表里找到程世嘉的头像。
　　【推荐个餐厅，清淡点的。】
　　程世嘉是他们四个人中最会享受的，吃喝玩乐样样精通，手里有几家投资公司，但也都只做甩手掌柜。
　　消息刚发出，程世嘉就回复：【那太多了，有什么要求吗？】
　　萧以南想了想，说：【环境好。】
　　程世嘉：【……废话。】
　　程世嘉：【那你直接说吧，跟谁吃，男的女的？】
　　萧以南耐着性子回复：【女的。】
　　程世嘉：【跟你“老婆”？】
　　程世嘉：【你是准备带她出去吃饭约会吗？就请顿饭啊，那肯定追不上啊，怎么也得吃饭买包泡温泉一条龙吧？】
　　萧以南看他发来的“老婆”二字还打着引号，心里升起一股无名火。
　　他压着脾气不怼他：【就让你推荐个餐厅。】
　　还吃饭买包泡温泉一条龙。就算他真要追谁，也用不着这种土不拉几的套路。
　　程世嘉唰唰唰发过来几个名字，并贴心地打上括号备注。
　　【Richard L（法餐，米其林三星主厨，环境很浪漫）】
　　【云上（粤菜，菜品有特色，装修高雅）】
　　……
　　萧以南难得把心思花在挑餐厅这种事上，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淡声给吴助理报了个地址。
　　他点开程世嘉的聊天框：【第一家，帮我订一下，我半小时之后到。】
　　程世嘉：【？？？】
　　程世嘉：【我是你秘书？】
　　萧以南看到消息，给他转了200块，备注：［工资］。
　　程世嘉：【……】
　　-
　　四十多分钟之后，车子停到餐厅门口。
　　萧以南拿回车钥匙，告诉吴助理可以走了，之后也不用过来接。
　　吴助理犹豫片刻，提醒：“萧总，您刚做完手术，还是暂时不要开车。”
　　“……”萧以南冷眼瞥过去：“还有其他人可以开车。”
　　吴助理看到从另一边打开车门的林瑾，讪讪点头，又说了几句之后，他离开。
　　萧以南扫了眼林瑾，唇角稍弯，又马上敛回去，淡道：“走吧。”
　　他最终选择的是那家法餐，位于北阳中心大厦第58层。
　　高速电梯直达，门口有穿西装打领结的侍者把他们接进包间。
　　包间里光线很暗，方桌中间摆了粉色的鲜切花，还有罩着玻璃罩的烛台。
　　两边是精致㛄婲又充满设计感的的杯盘餐具。
　　林瑾迈进去，整个人就愣住。
　　她以为只是随便吃个晚饭，没想到规格这么高。而且这环境，这密闭的空间…就她和萧以南两个人，总感觉有点怪怪的。
　　侍者留下菜单，礼貌地关门出去。
　　萧以南转头看她一眼，挑眉问：“站门口干嘛？”
　　他已经坐在了位子上。
　　林瑾懵懵地走过来，在对面坐下，抬眸问萧以南：“你平时都在这种餐厅吃饭吗？”
　　她想起之前在朋友圈刷到过的营销号文章，虽然没点进去看，但还记得标题：［你以为的高级料理，只是有钱人的家常便饭。］
　　萧以南看着她，选择性忘记他平时千篇一律的工作餐，淡声道：“差不多吧。”
　　林瑾了然地点点头：“那你点吧，我看不太懂这个菜单。”
　　萧以南扫了一眼，也不耐烦一样样看，直接按铃叫侍者进来，点了第一页价格最高的套餐。
　　林瑾看着这套餐后面两万六千八人民币的数字，心中微怔。
　　等上菜的时间，包间里异常安静。
　　林瑾觉得在这种氛围下，说话也尴尬，不说话更尴尬。
　　她清清嗓子，说：“你身体好点了吗？”
　　萧以南“嗯”了一声，忽然想到什么，又改口：“还不太好。”
　　闻言，林瑾在心里默默算了下时间。这么多天了，怎么会还不太好？
　　“你哪里不舒服吗？”她打开手机，找到前几天搜索过的记录，一脸认真道：“如果你肚子痛或者肚子胀，有可能是不全性肠梗阻。如果有寒战的同时还觉得下腹部坠胀，有可能是有脓肿。要还是右下腹疼，可能是阑尾残株炎。”
　　林瑾抬眸看他：“要不还是再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
　　萧以南脸越来越黑，不耐道：“都没有。”
　　林瑾眨眨眼，在手机上又打开一个搜索框：“那你告诉我……”
　　萧以南并不想浪费时间，在这看一些并不存在的病，他打断林瑾：“端午假期你有安排吗？”
　　“啊？”
　　林瑾愣了一瞬，说：“暂时没有，而且应该也不加班。”
　　毕竟准备跳槽，手里剩下的案子不多，也没打算接新的案子。
　　她想了想，试探性地问：“是不是奶奶叫我们过去啊？上次在医院，她打电话的时候就这么说，让我们有空回去多住两天。”
　　萧以南沉默片刻，“嗯”了一声：“对。”
　　包间门被敲了两声，厨师端着几道前菜进来：“海陆重重、低温蛋黄、鱼子酱和龙虾清汤。”
　　上桌之后，厨师介绍着每道菜的原材料和烹制方法、料汁。
　　门重新关上之后，萧以南低头瞥了眼：“你吃吧。”
　　他往后靠了靠，懒洋洋的挑剔：“我不吃这个生蚝，也不吃什么鱼皮、生的蛋黄、鱼子酱。这个清汤里有韭菜，我也不吃。”
　　林瑾：“……”
　　照这个挑食程度，估计主菜也没什么能吃的，甜品也够呛。
　　果然是有钱人的快乐，两万多吃个空气。
　　本身分量也不大，林瑾秉持着不浪费的原则，吃了自己的，又把萧以南对面那份也吃了。
　　主菜还没上，林瑾想起刚才的话题，小声问：“那我们还是要一起住吗…”
　　萧以南下巴微扬，吐出一个字：“是。”
　　林瑾低着头，心下有些忐忑。
　　上次住一晚还好，打打游戏就过去了。端午一共有三天，至少得住两晚，总不能连着两个通宵打游戏吧？
　　萧以南看着她的表情，眉头微动，但什么都没说。
　　-
　　晚餐结束，萧以南总共就只吃了一个小蛋糕。
　　林瑾从椅子上站起来，就感觉撑得不行。虽然法餐量小，但她几乎是吃了两人份。
　　看到萧以南刷卡结账时，她还是很疑惑。
　　不知道他来吃这顿饭到底是图啥……
　　到了停车场，萧以南把车钥匙丢给林瑾：“你开车。”
　　他绕去了副驾驶开门坐进去。
　　林瑾心中微怔，不安地上了驾驶座。
　　钥匙拿在手里，她没动。
　　萧以南侧头，低声催促：“怎么不走？”
　　林瑾咬了下唇，想到自己银行卡里可怜的余额，小声说：“你这个车…有点贵，万一我给你撞了…”
　　萧以南不耐道：“又不会让你赔。”
　　几分钟后，黑色库里南在路上龟速行驶着。被一辆公交车超过，又被摩托车超过，再被一辆电动车超过……
　　萧以南忍不住笑了一声，声音里也难得带了笑意：“你在干嘛？”
　　林瑾目不转睛盯着前方，解释：“虽然有点慢，但正好40码，在最低限速以上。”
　　萧以南正准备说什么，转念一想，路程固定的情况下，行驶速度越慢，行驶时间越长。
　　他唇角稍弯，打开手机蓝牙，放了首舒缓的音乐。
　　林瑾身上又是那款白茶味香水，幽幽飘到他面前，不知是第多少次和他身上的檀木香混在一起。
　　慵懒的男声从音箱里飘出，是一首安静又温暖的歌。
　　……
　　“Life is full of sweet mistakes”
　　（生活里充满了甜蜜的错误）
　　“Cause love is an honest one to make”
　　（爱便是无心之过）
　　闷了一整天，车窗外终于下起了小雨。
　　萧以南把车窗打开了些，潮湿的气息悄无声息地钻进来。
　　他看了一会儿窗外变化的景色，车、人、楼、灯……
　　萧以南又偏过头，缓缓看向正在认真开车的林瑾，眼中闪过某种不易察觉的情绪。
　　两人一路无话。
　　-
　　十多分钟的路，林瑾开了快半小时才到。
　　终于停进地下车库，她长舒一口气，解开安全带下车。
　　出差几天，再回到余江公馆，林瑾从入户电梯下来，居然有了种“终于回家了”的亲切感。
　　周末，林瑾就在书房里加班，没去律所。
　　她进进出出，总觉得这两天在家里遇到萧以南的频率很高。
　　周一上班，她收到了严雪馨发来的消息。
　　【你还在金石上班吗？】
　　林瑾：【对。】
　　跳槽的事还没有确定，她没有提。
　　严雪馨：【我昨天跟姐妹吃饭，听她们说起了那个宋晓玲。】
　　严雪馨：【她老公是一个建材公司的老板，长得肥头大耳的。而且她老公是二婚，听说还没离婚就跟这个宋晓玲搞在一起了。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优越感，她老公也就那样，跟以南哥和我哥都完全没得比。】
　　严雪馨：【你怎么还在那上班啊？】
　　林瑾想了想，回复：【暂时还没找到其他合适的，等过阵子再说吧。】
　　两人又说了几句，她放下手机，继续写文档。
　　下午，叶蔓依给她发了一条公众号链接，有关失控之境案件的。
　　林瑾随意点进去划了几下，突然看到了自己的照片，底下是她的律所和她的名字。
　　评论区很多人把注意力放在了这张照片上。
　　［哇，这个律师也太好看了吧？］
　　［文章内容一个字没记住，只记得律师长啥样了。］
　　当然还有一些质疑的声音。
　　［女律师啊，能行吗？不会是靠脸接案子的吧？到时候输了我第一个来骂。］
　　［我靠？这看长相，感觉不太专业啊。］
　　［楼上这俩是哪个年代的？法学生表示，我们专业美女本来就多，少见多怪。］
　　［说女律师长得漂亮就不专业的是什么物种？没见过天鹅的癞蛤蟆？］
　　……
　　林瑾没想到营销号会把自己的照片挂上去。
　　那张照片还是几年前刚进律所的时候拍的证件照，傻里傻气。
　　她揉揉太阳穴，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又写了一会儿文档，宋晓玲发消息叫她去办公室。
　　进去之后，宋晓玲也不抬头看她，在椅子上装模作样看着电脑端架子。
　　林瑾不想浪费时间，先开口：“宋律师找我有什么事吗？”
　　宋晓玲这才抬头：“第一件事，出差申请你还是没有把信息补好，按照规定，这个月扣除部分基本工资。第二件事，武主任那边还有个家事案件，你接一下。第三件事，失控之境的案子你上点心，现在网上对这个案子关注度很高，如果你还像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到时候输了案子，也会影响我们所整体的名声。”
　　“……”
　　她什么时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林瑾直言道：“有个情况跟你说一下，我现在不接新案子了，手上的几个案件开完庭我就离职，我也会跟武主任说。”
　　宋晓玲意味深长地笑了下：“有别的出路了？”
　　林瑾说了句跟她没关系，径直出了办公室。
　　武顺平也算是她在这行业的领路人，回到工位，林瑾就编辑了一条消息发过去，告诉武顺平她打算离职，以防宋晓玲歪曲了事实去传话。
　　律师的流动其实是普遍现象，遇到刚好的机会、想转行做法务，或是跟合伙人发生矛盾，离职是很正常的事。
　　武顺平挽留了几句，也没有再多言。最后，他告诉林瑾，他这两年会把重心放在家庭上，如果林瑾遇到更好的机会，他很能理解。
　　之后的几天，林瑾难免焦虑。
　　她原本打算面到新律所之后再提离职，现在这样，相当于没给自己留任何退路。
　　端午节是周五六日连休三天，林瑾提前就把下周开庭的两个案子准备得差不多，只剩下失控之境案件，但开庭时间还早，可以端午后继续处理。
　　-
　　周四晚上，林瑾下班回了余江公馆。
　　她正坐在餐厅吃外卖，入户电梯的门打开，萧以南缓步走出来。
　　上周，她几乎每天都能见到萧以南。
　　比如林瑾下班回家，他好几天就坐在客厅放着电视，再比如她在书房加班，萧以南时不时就会进来拿件东西。
　　萧以南今天又是一身黑，黑衬衫、黑西裤，显得整个人冷漠得没有一丝温度。
　　经过一周的恢复，又已经拆完线，他已经完全恢复了生病前的状态。
　　萧以南往餐厅扫了一眼，看着在椅子缩成一团吃饭的女孩，弯唇道：“这么早下班？”
　　林瑾正在吃面，点了点头：“对，最近可能不会太忙了。”
　　萧以南眉梢微挑。真是难得。
　　他漫不经心地提醒：“明天就是端午假期。”
　　林瑾会意，问：“那我们明天过去爷爷奶奶家？”
　　“嗯。”萧以南看着林瑾。
　　——她吃的好像是什么麻辣味的汤面，脸颊红扑扑的，唇色也比平时红一些，脖颈上似乎还有细密的汗珠。
　　萧以南喉结微微滚动，也突然感觉屋里有些热，去把空调调低了几度。
　　进主卧之前，他脚步停住，嗓音低沉道：“或者，今天就过去？”
　　“啊？”林瑾点亮手机看了眼时间：“可是都快九点了。”
　　她想了想：“也行，我们早一天过去，就早一天回来？”
　　萧以南沉默片刻，说：“可以。”
　　……
　　这次可以提前收拾东西，林瑾吃完外卖，回房间把自己的洗漱用品收进包里。
　　天色已黑，最近北阳经常下雨，空气很清新。
　　萧以南开车载着林瑾，一路去老宅，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
　　林瑾下车，自觉挽上假老公的胳膊。
　　许久没有过这个动作，她有点不习惯，垂眸往前走。
　　身边男人的唇角悄然弯起。
　　已经快十点，两个老人正准备睡觉。
　　萧奶奶笑着说：“南南和小瑾回来了？”
　　“你们两个好像都瘦了，正好这几天回来好好补补身体。”
　　萧老爷子冷着脸问萧以南：“这次回来住几天？”
　　萧以南语气平平，懒散道：“三四天吧。”
　　萧老爷子这才满意点，冷哼一声：“还算有点良心。”
　　萧奶奶笑：“你们爷爷都念叨你们好久了，每天都问离端午节还有几天。”
　　萧老爷子撇撇嘴：“谁念叨他，我那是想等着吃粽子。”
　　林瑾憋住笑，她觉得萧老爷子这人看着冷，但还挺可爱的。明明想孙子，还口是心非。
　　……
　　几人在客厅简单说了几句话，林瑾就跟着萧以南回了房间。
　　萧以南虽然没在这住，房间也被打扫得很干净。
　　林瑾想到他固定十一点就要睡觉，小声道：“那…我先去洗澡。”
　　萧以南：“嗯。”
　　林瑾拿着洗漱包进浴室，她刚准备脱衣服，发现自己居然忘了带睡衣……
　　虽然不像萧以南一样有洁癖，她也不习惯洗澡之后还穿着外面的衣服。
　　而且晚上还要睡觉，有萧以南在，她没带睡衣，总不能裸.睡…
　　犹豫一会儿之后，林瑾又从浴室出来。
　　她看着萧以南，有点难以启齿。
　　如果是借外套，那还好，借贴身的衣物，总感觉有些暧昧。
　　“怎么了？”萧以南缓缓问。
　　林瑾尴尬地撩了下头发，目光躲闪，小声道：“那个…我忘带睡衣了，你能不能借我一套不穿的短袖短裤之类的…”
　　闻言，萧以南眸色闪动，视线划过她红透的耳朵。
　　作者有话说：
　　萧以南：老婆要穿我衣服了！！
　　*歌词摘自：《You're Gonna Live Forever in Me》！顺便推荐！
　　本章评论掉落红包嘻嘻


第23章 
　　萧家三代人都长居北阳, 算得上是个大家族。
　　萧以南的三姑六婆、表的堂的兄弟姐妹一大堆，只是他不喜欢跟亲戚们来往。
　　关系近点的，两位老人都在老宅给他们留了房间。
　　只是老宅离市区很远, 年轻人都有自己的事业，住市里更方便，偶尔逢年过节才回来一趟。
　　老宅不缺东西, 林瑾没带睡衣，萧以南只用叫个佣人问问，就能给她找出一套全新的。
　　他看着林瑾，思忖片刻, 最后转身去开衣柜：“我放这边的衣服不多，没有新的。”
　　他语气平淡地补充：“只有我穿过的, 不过都洗过。”
　　“没关系, 都可以的。”
　　有的穿就不错了, 林瑾这么想着。
　　萧以南的目光在衣柜里扫了一圈，拿出一件纯白的棉质短袖, 和一条黑色的中短裤递给她。
　　林瑾接过, 耳朵还红着, 局促地说：“谢谢…我穿过之后带回去洗好再还给你。”
　　想起萧以南的洁癖, 比如他住院时向护士反复确认病号服是否是全新的，她又道：“如果你介意我穿过…我再买套新的补给你也行。”
　　萧以南眉梢微挑。
　　以上A、B两个选项，好像哪个都很不错。
　　他唇角稍弯, 转过身去坐在电脑桌前，悠悠道：“买套新的给我。”
　　林瑾乖乖点头：“好。”
　　-
　　进了浴室，林瑾把衣服取下衣架。
　　她把短袖拿起来, 鬼使神差般, 竟然放在鼻子前闻了闻。
　　衣服上是洗衣液的味道。
　　但不知为何, 她总觉得还能闻到萧以南身上若有若无的檀木香。再仔细闻，却又只闻得到洗衣液味。
　　林瑾正站在镜子前，她抬眸，看到自己闻衣服的样子，马上红着脸放下。
　　太奇怪了……
　　洗完澡之后，林瑾湿漉漉的头发滴着水珠。
　　她先穿上那件纯白的短袖，又穿上短裤。
　　萧以南的衣服对她来说太大了，短袖长得能完全盖住屁股，短裤腰很肥，长度到膝盖。
　　林瑾把腰间的绳子系到最紧。
　　对着镜子吹头发时，林瑾就看见白色的衣服下，胸前极其明显的凸起……
　　她只好又穿上内衣。
　　……
　　从浴室出来时，萧以南正坐在电脑桌前。
　　他缓缓转头，目光落在林瑾身上。
　　女孩穿着他的衣服，宽大的短袖松松垮垮，短裤变成了中裤，露出半截白皙细长的小腿。
　　她的一头黑发披垂在肩侧，衣服领口和下摆都有些湿，依稀看得到藏在下面的皮肤颜色。
　　萧以南喉结微滚，眸色渐沉。这房间的空调今天就像是坏了一样。
　　他站起身，从林瑾身侧经过，一言不发地去了浴室。
　　推开门进去，萧以南感觉更热了。
　　浴室里水汽氤氲，雾蒙蒙的镜子被擦出一小块，空气中弥漫着林瑾用的那款甜甜的沐浴液味。
　　到处都充满了诱人的味道……
　　-
　　林瑾靠在床头，把被子拉到胸口以上，正开着笔记本电脑查看邮箱。
　　投出的简历还没有收到一封回复邮件。
　　林瑾有些焦虑，担心失控之境的案子如果败诉，她找新律所的难度会更大。失控之境的粉丝也可能群起而攻之，如此一来，她跟萧以南的合作关系说不定也会受到影响。
　　林瑾叹了声气，又浏览了几家律所的招聘信息。
　　旁边浴室的水声哗啦哗啦，许久都没停下来。
　　她侧头看了眼，感觉萧以南这澡洗得过于久了，似乎已经洗了半小时。
　　又过一会儿，水声终于停下，传来吹风筒的声音。
　　随着浴室门打开，甜香和清冷的檀木香彻底融合在一起，在整个房间扩散开。
　　萧以南穿着深灰色的绸制睡衣出来，薄唇轻抿，身形笔挺。
　　林瑾扫了眼，总觉得他神情懒倦，眼底还微微有些红。
　　她转回头，随口道：“已经过了11点了，你洗得有点久。”
　　萧以南低低“嗯”了一声，表情有些不自然，径直走向门口。
　　他嗓音低哑，缓缓道：“我关灯了。”
　　林瑾：“好。”
　　她笔记本电脑的屏幕还亮着，萧以南像上次一样，从衣柜里拿了张被子，放在沙发上。
　　应该默认还是他睡沙发。
　　上次一片漆黑，林瑾没注意到，这次才发现，萧以南身高和沙发长度的差距。
　　他靠在右边那头，另一头，他半条腿都伸出了沙发外面悬空垂着。
　　这样怎么能睡着？
　　可林瑾也不想委屈自己去睡那张小沙发，经过一番激烈的心理斗争，两人同时开口。
　　萧以南：“有光，把电脑关了。”
　　林瑾：“要不…你也睡床上？”
　　萧以南直起身子，转头看她，眸光微微闪动：“你说什么？”
　　林瑾根本做不到泰然自若。
　　两人都刚洗过澡，屋里全是沐浴液香，这会儿独处一室，就算隔着一段距离，气氛也难免暧昧。
　　她脸颊泛红，但极力让语气尽量严肃：“我是说，看你这么睡也挺憋屈的，很有可能睡不着。这张床很大，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在中间隔个枕头什么的，就都睡床上。”
　　林瑾声音越来越小，语气也越来越不自然。
　　她抬头，看见萧以南正安静看着她，脸上没任何情绪。
　　半晌后，他缓缓开口：“你确定？”
　　她又把头低下，还是怕引起误会，小声道：“对，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别多想…我就是看你睡那里很可怜…”
　　萧以南又不说话了。
　　诡异的沉默，带来诡异的尴尬。
　　她挽了下耳发，正准备说“算了”，萧以南站起身，轻飘飘吐出一个字：“好。”
　　……
　　接着电脑屏幕微弱的光亮，他把被子抱到床上。
　　林瑾不太好意思看他，眼睛定定盯着电脑屏幕看。
　　床另一侧塌陷下去，随后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萧以南就这么躺下了。
　　他嗓音低沉，淡道：“关电脑吧。”
　　林瑾咬了下唇，硬着头皮提醒：“还有别的枕头吗，我去拿来放中间。”
　　萧以南翻身背对着她，似是不耐烦道：“没有，也没必要。”
　　“你幼不幼稚？我如果真想做什么，你觉得中间隔个枕头就有用了？”
　　林瑾：“…………”
　　虽然他语气有点冲，话有点直白，但怎么还挺有道理？
　　那就这样吧。
　　林瑾关掉邮箱，把电脑合起来放床头柜上。
　　屋内顿时一片黑暗。
　　视觉消失的同时，其他所有感官都更加敏感。
　　安静的卧室里，空调温度极低。林瑾闻到他身上清冷的檀木香，听到他的呼吸声，还有不知是谁的心跳声……
　　她闭上眼睛平躺在床上。
　　这是她第一次跟男人同床睡觉，在她预料之外。
　　只是想到两人这层假夫妻关系，林瑾觉得好像又不难接受。
　　如果是真夫妻，就不只是单纯的睡觉了。
　　但他们是假的夫妻，所以表面上睡一张床，其实并不做真夫妻的事。
　　这逻辑非常合理。
　　林瑾已经说服自己，今晚的情况也在正常范围之内。
　　突然，躺在身边的男人幽幽开口：“林瑾。”
　　她正躺着出神，被这突兀的声音吓一跳！
　　印象里，这好像是从去年相亲见面开始，萧以南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怎么了？”
　　萧以南沉默一会儿，又淡声道：“没事，睡吧。”
　　“啊？”林瑾咬了下唇：“噢，好…”
　　-
　　就算背对着萧以南，林瑾也总会想到身后还躺着个男人。
　　她以前睡不着的时候，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翻着翻着就睡着了。
　　可今天晚上，林瑾动都不太敢动，生怕吵到萧以南。
　　最后困到不行，她也不知道是怎么睡着的。
　　林瑾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一开始，她在律所工作，宋晓玲喋喋不休地说她，她觉得后背很凉。
　　她离职之前，失控之境的案件败诉了。网上有很多人键盘侠在骂她，大部分都是失控之境的老粉丝。
　　后来，她和萧以南的婚姻关系不知怎的就被曝光了，网上又是骂声一片，甚至还有人追杀她。
　　她去找萧以南帮忙，结果到了X SOUTH顶层的办公室之后，萧以南一脸冷漠，告诉她这件事已经严重影响了公司，要跟她离婚。
　　林瑾孤立无助，一路逃亡去了南极。
　　南极冰天雪地，她瑟瑟发抖，看到冰层上站着一群企鹅。
　　林瑾正想跟企鹅们打个招呼，结果为首的一只居然会说人类语言。
　　“我们也是失控之境的粉丝，你以为跑到这儿就没事了吗？”
　　然后一群企鹅就歪歪扭扭地靠近她。
　　她惊慌不已，朝着另一个方向跑，身子冷得直发抖。
　　不远处突然冒出一只通体雪白的北极熊，正冲着她笑。
　　她不顾一切跑过去，冲进北极熊的怀里。
　　渐渐没那么冷了，北极熊把她整个人包裹起来，她感受到久违的温暖。
　　她也伸出双臂抱住那只熊。
　　……
　　次日清晨，萧以南虽然没定闹钟，但六点钟准时醒来。
　　迷迷糊糊时，他就感觉怀里好像多了个人形物体。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房间，在空中形成一条光柱，细密的尘埃悬在其中。
　　萧以南缓缓睁眼，他身体顿时僵住。
　　──林瑾正躺在他怀里，还抱着他的腰！腿搭在他的腿上！
　　他深吸一口气，花了很长一段时间确认他现在没在做梦。
　　萧以南慢慢低下头，下巴不小心蹭在她脑袋上。
　　林瑾头顶毛绒绒的发丝蹭得他很痒，他眉头轻蹙，却又不抬手去挠。
　　那股痒意就一路从下巴钻进了心里。
　　萧以南深吸一口气想冷静下来，却又闻到甜香的洗发水味，愈加燥热，浑身血液直往下涌。
　　他强忍住某种特殊的难受，一动不动，紧抿着唇，静静让林瑾抱着。
　　萧以南完全不知道她昨晚是什么时候钻到自己被子里的。除此之外，她那条被子也压在自己的被子上。
　　他们身上盖了两张被子。
　　让她抱了很久，萧以南脑中的一团乱麻也好像逐渐被理清。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
　　萧以南犹豫许久，抬起一只胳膊，轻轻越过林瑾的后背。
　　他希望林瑾晚点醒来，希望这一刻能停久一点。
　　过了还没五分钟，他放在床头的手机突然开始振动，发出嗡嗡的“巨响”。
　　怀里的女孩眉眼动了动。
　　萧以南赶忙闭上眼，尽量让自己呼吸平缓。
　　……
　　林瑾动了动身子，马上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她猛的睁开眼，看到自己正和萧以南睡在同一个被窝里，而且紧紧抱在一起！
　　他放在床头的手机正在疯狂振动，林瑾几乎瞬间把抱在他腰间的手抽回来。
　　林瑾的心狂跳不止，剧烈的紧张中，她感觉好像还碰到了什么硬邦邦的东西？
　　萧以南不知是被手机振动吵醒，还是被她的动作吵醒。
　　他微眯着睁开眼，一脸迷茫地看向林瑾。
　　“嗯？”萧以南嗓音带着刚睡醒的低哑，眉头微动：“你怎么在我这儿？”
　　作者有话说：
　　萧以南：我只想知道，电话是tm谁打的？
　　两天只睡了三小时的瓜瓜扔下短小的更新，并做出明天要更肥一点的保证…
　　评论区有宝贝问文案剧情，说了就全剧透了呜呜呜，文案剧情一定会有的，而且保证不会拖！但是感情得循序渐进，过程也会很甜甜哒！


第24章 
　　“我…我…你…我为什么…？”林瑾一边退回自己那一侧, 一边语无伦次。
　　她下意识想把被子也拉回去，没注意到两张被子是叠在一起的。
　　结果用力一拉──她把萧以南身上的被子也掀走了…
　　昨晚睡前，他身上好像还穿着件绸质的浴袍。
　　现在浴袍也没了, 全身上下只有一件。
　　林瑾瞥到他宽阔的胸膛和块状分明的腹肌，她不敢多看，慌乱地坐起来挪开视线。
　　萧以南瞥她一眼, 声音懒倦：“冷，被子先给我。”
　　“……”
　　林瑾毛手毛脚把被子分出一条给他。
　　她也发现这房间的温度似乎太低了，空气冰冰凉凉。
　　萧以南扯过被子，没像她一样把全身包得严严实实, 只是随手半搭在下腹。
　　手机的振动停止几秒，又继续开始振动。
　　萧以南皱了下眉, 伸手接起来, 语气不耐：“有事？”
　　姜儒在电话那端叽里呱啦说：“刚才我们机房那边有警报, 部分服务器因为温度过高宕机了，巅峰1和2、绝对寂静、飞行堡垒、占星师这几个游戏都崩了。机房开空调也没用, 现在借服务器也来不及…”
　　萧以南揉揉眉心：“工程师在修吗？”
　　姜儒：“对, 但是不知道能不能修好, 我也在这看着呢, 感觉情况…”
　　萧以南：“情况怎么了？”
　　姜儒那边突然传来一阵欢呼声：“卧槽牛逼，牛逼！能开了！”
　　“卧槽我给你说，技术部有个老哥, 刚才……”
　　萧以南听完，眉头舒展开，沉声对着电话吩咐：“你让公关部那边发声明, 影响到的几款游戏, 让各事业部今天之内处理好。”
　　又说了几句, 两人挂断电话。
　　萧以南侧头，表情散漫看向林瑾，片刻后问：“想起来了吗，你刚为什么在我这儿？”
　　林瑾低着头，余光还是能看见他衣冠不整的样子。
　　一男一女这样坐在床头，场面非常奇怪。
　　萧以南刚才接电话的功夫，林瑾差不多明白怎么回事了。
　　她清清嗓子，解释道：“就是空调温度太低了…”
　　萧以南挑眉，“所以你就过来抱着我睡了？”
　　“……”
　　林瑾抠着手指，深吸一口气，声音很小地说：“说来话长，如果非要我说…”
　　萧以南往后靠着床头，懒懒吐出两个字：“你说。”
　　林瑾破罐破摔，回忆着说：“昨晚我做了个梦，我现在只记得大概。我应该是把你当成了北极熊，当时我在南极被企鹅追杀，因为失控之境的案子败诉了，那些企鹅也是失控之境的粉丝，所以……”
　　还没说完，萧以南轻笑了一声：“你在说什么啊？”
　　林瑾：“……”
　　是啊，她这是在说什么。
　　继续坐在床上太过尴尬，林瑾在被子里理好衣服，从床上下来。
　　“总之，根本原因就是空调温度太低。”她走到门口，看着电子屏上显示17度。
　　“我也没想到会这样…所以今晚我还是去睡沙发吧。”
　　林瑾不敢看萧以南，说完，就低着头往浴室走。
　　浴室的门关上。
　　萧以南偏头看了眼，唇角渐渐扬起。
　　-
　　林瑾看着镜子，才发现自己的脸红得不像话。
　　她想起早上睁眼时那个画面，恨不得找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林瑾在浴室里待了很久，出去时，萧以南也穿好浴衣从床上醒来。
　　一张被子被他收进了柜子，另一张已经平平整整铺在床上。
　　窗帘被拉开，清晨的阳光照得屋里暖洋洋的。
　　因为早上的事，林瑾总觉得就算两人不说话，气氛也很尴尬。
　　萧以南一言不发地进了浴室。
　　林瑾索性直接出了房间。
　　有佣人看见，招呼她去了楼下餐厅。
　　萧老爷子和萧奶奶也习惯早起，正好准备吃早饭。
　　萧奶奶：“小瑾这么早就起了，怎么不多睡会儿？我们是年纪大了睡不着，你们年轻人可不一样。”
　　佣人拉开一张椅子，林瑾坐过去。
　　她淡笑了下：“我们也都习惯早起。”
　　萧老爷子：“萧以南呢，还在睡觉？”
　　林瑾如实道：“他在洗澡，应该一会儿就下来了。”
　　没过多久，萧以南一脸冷倦地从楼上拖着步子下来。
　　佣人拉开林瑾身边的椅子，他坐下。
　　两个老人习惯吃中式早餐，餐桌上摆着豆浆、包子、馒头、烧麦、水煮蛋这些。
　　萧以南拿了颗水煮蛋，面无表情地敲碎、剥开，放进林瑾的盘子里。
　　“啊。”林瑾愣了一瞬，下意识道：“谢谢。”
　　萧奶奶笑：“你们俩还挺客气。”
　　萧以南头也不抬，夹了个烧麦过来，仔细检查着里面的内陷。
　　他懒懒道：“这不挺好的。”
　　早餐吃得很快，萧以南擦干净手，主动牵着林瑾上了楼。
　　他没再提早上的事，像是已经翻篇一样，径直坐在桌前，开了电脑。
　　林瑾也抱着笔记本去了沙发上，点开一个文档。
　　一整个上午，两人都在房间各自处理工作。
　　这个位置，林瑾抬起头，看见了他的半侧脸。
　　萧以南长得真的很好看，尤其是工作时候的样子，跟平时还挺不一样的。没了那种散漫的少爷气，看起来很认真。
　　她正看着，萧以南突然也转过头。
　　林瑾赶忙把头低下，假装一直在盯着电脑屏幕。
　　萧以南语气淡淡的：“要过来坐吗？”
　　窝在沙发上确实不舒服，看久了脖子疼。
　　林瑾点点头：“好。”
　　萧以南站起身，挪了张椅子放在他身边。
　　于是，两人并排坐在桌前。
　　林瑾感觉这画面有点像高中坐同桌的时候，还挺温馨的。
　　“林瑾。”
　　“怎么了？”
　　萧以南沉默片刻，侧头看着她，缓缓道：“跟我在一起，你有觉得开心吗？”
　　“啊？”
　　虽然不知他为什么这么问，但林瑾猜测是为了确保日后能持续这种良好的合作关系。
　　她点点头：“还不错啊。”
　　萧以南“嗯”了一声，“我也是。”
　　说完，他不知想到什么，几分钟的时间，盯着电脑屏幕，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随后，萧以南唇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但是他的好心情持续时间并不长。
　　-
　　午饭之后，两人回了卧室，继续并排坐着看电脑。
　　萧以南手机响了，怕影响到林瑾工作，他走出房间去接。
　　回来的时候，林瑾没有在椅子上，去了卫生间。
　　两台电脑距离并不远，他刚坐下，就看到了林瑾屏幕停在邮件的界面。
　　萧以南视线挪过去，看到标题赫然写着“回复-苏城xx律师事务所简历投递”。
　　……
　　林瑾从卫生间回来，刚一坐下，就感觉周围的气压莫名很低。
　　她侧头看向萧以南，他眉头蹙着，薄唇紧抿，几乎是把“我心情不好”这五个字写在了脸上。
　　林瑾犹豫片刻，决定关心一句。
　　“发生什么事了吗？”她想起早上萧以南接的那通电话，问：“是不是公司的事？”
　　萧以南转过头看着她，一言不发。
　　沉默的空气总是充满尴尬，林瑾清清嗓子，说：“工作上的事嘛，没办法…别太让工作影响心情。”
　　片刻后，萧以南终于开口，语气中听不出情绪。
　　“你的工作呢，还好吗？”
　　林瑾刚收到苏城一家律所的面试邀请。
　　准备从金石离职的事，她一直没跟萧以南说，因为之前并没有确定。
　　她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道：“我准备换一家律所了，最近正在投简历。”
　　“嗯。”萧以南看着她：“准备去哪？”
　　林瑾如实道：“还没定，可能还去北阳的，也可能去苏城的。”
　　她继续解释：“我想以后专做知产的案件，北阳的几家律所比苏城好，但都还没回复我。苏城那边这几年有挺多家新的律所，也有专做知产的团队。”
　　“如果我去苏城，不知道你爷爷奶奶和我爸妈那边会不会反对…”她压低了声音，“你觉得呢？”
　　萧以南感觉心里直冒火，而这股火堵在胸口没法说。
　　他没有任何理由跟林瑾发火，只能自己跟自己生闷气。
　　萧以南转回头，薄唇微张：“如果北阳的律所有回复了呢？”
　　林瑾淡笑了下：“那当然优先去北阳这边的，毕竟对北阳比较熟，换个地方发展应该困难还挺多的。”
　　萧以南手指不自觉地在桌上轻敲着。
　　他低低道：“想去哪家？”他可以帮忙。
　　林瑾报了个律所的名字。
　　萧以南“嗯”了一声：“好，知道了。”
　　-
　　下午，姜儒一通电话打过来，萧以南开车去了公司。
　　路上，他心里一直很乱。
　　有些事情，他还没太想清楚，但如果一拖再拖，可能就再没机会了。
　　尤其是想起他们商量结婚那天，两人约定好，如果一方提出离婚，另一方不能拒绝。
　　这种情况下，那张结婚证太不稳定，不知哪天就会变成离婚证。
　　想到这里，萧以南眉头紧蹙。
　　今时不同往日，他好像无法接受了。
　　到了X SOUTH，萧以南和几个事业部的总裁谈完工作，独自坐在办公室里。
　　他先给程世嘉打了通电话，很轻松就把律所的事搞定。
　　然而其他的事，他一时竟想不到能怎么做。
　　此时，办公室外还有姜儒和吴助理两个人，但好像谁也帮不上他的忙。
　　姜儒就不用说了，活脱脱一个大龄恋爱脑青年，还只谈网恋，还能被骗钱。
　　吴助理这人，平时看着人高马大，陪他应酬的时候也游刃有余，可一到老婆面前，就像个小蚂蚁似的，异常卑微。
　　两相对比，萧以南拨了吴助理的内线电话，叫他进来。
　　吴助理推开门：“萧总，公关部那边的声明已经发了，反响对公司有利，几个游戏都已经恢复正常。”
　　“嗯。”萧以南淡道：“问你个和工作无关的事。”
　　吴助理愣了一瞬，点头：“萧总您说。”
　　萧以南抿唇，不太自然道：“你们夫妻之间，平时是怎么培养感情的？”
　　吴助理睁大眼。
　　他完全没想到自家老板会问这种问题，作为模范丈夫，这事他可太有发言权了！
　　他想了想，准备毫无保留地分享自己的经验。
　　“首先就是要交流，保证和对方都有分享欲。不能回了家之后什么都不说，各做各的事，这样时间长了，再好的感情也会淡的。”
　　萧以南眸色闪动。好像还真问对人了。
　　“还有呢？”
　　吴助理：“还有就是每天都要亲热，不一定是夫妻生活，可以只是一个简单的拥抱，但要保证每天都有。”
　　“还有，可以一起做家务。一起做完家务，就会更有家的感觉，双方会有共同的成就感。”
　　萧以南觉得这条最有道理。
　　而且他整理东西的时间很长，如果和林瑾一起整理，还可以增加他们的相处时间，也能磨合生活习惯。
　　……
　　吴助理滔滔不绝说了很多，包括生活的仪式感、多示弱、多夸奖对方、多送礼物、多准备惊喜、吵架之后不能冷处理、培养共同爱好……
　　萧以南默默记下，并把给吴助理涨薪的事提上日程。
　　-
　　开车回到老宅，天色已渐黑。
　　进门时，萧老爷子正在客厅走来走去，手里哐啷啷地盘文玩核桃。
　　萧老爷子看见萧以南进来，冷着脸问：“干嘛去了？也不陪你老婆，把她一个人扔这。”
　　“都结婚了，多把心思往家里放放，这也要我教你！”
　　萧以南难得没还口，生挨了几句骂，快步上楼回房间。
　　卧室里，林瑾已经洗过澡，房间里弥漫着沐浴液的香味。
　　她穿着他的衣服，正靠在床头，一头黑头披在枕上，抱着电脑，不知在看些什么。
　　萧以南走过去，在旁边沙发上坐下。
　　林瑾抬头跟他招呼：“你回来了？”
　　萧以南：“嗯。”
　　他想到吴助理提的第一条──互相之间一定要保持分享欲。
　　萧以南回忆了这一天。上午在家跟她一起加班，下午去了趟公司加班。
　　好像并没有什么值得分享的事。
　　他抿了下唇，问：“你有什么想跟我分享的事吗？”
　　闻言，林瑾愣了好半晌。
　　“分享什么事啊？”
　　萧以南：“什么都可以。”
　　“……”
　　林瑾猜他应该是太无聊了，思索片刻道：“噢，还真有个好玩的事。”
　　“晚上奶奶给我看了你小时候的照片。好像是你幼儿园的时候吧，你参加什么演出，还化了腮红，眉心还贴了一个圆圆的红点。”
　　说着，林瑾想到那张照片，忍不住笑出声：“你小时候也太可爱了，白白瘦瘦的，看着就像小女孩一样。”
　　萧以南：“……”
　　他眉心突突地跳，决定跳过“分享”这一趴。
　　萧以南在脑中检索了一遍，发现剩下能做的并不多，现在可以先培养共同爱好。
　　他看着林瑾，眉梢微动：“打游戏吗？”
　　“上次那个恐怖游戏，还没打完。”
　　林瑾再次印证猜想，他果然是太无聊了。
　　她放下电脑，从床上起来：“好啊。”
　　萧以南弯唇去开机，点开游戏，选到上次的存档点。
　　他又走去门口，把房间的灯关了。
　　……
　　两人戴着耳机，一人一个手柄，并排坐在桌前。
　　游戏画面里，村落已经是白天。
　　男女祭司两个角色相遇，需要配合前往深山里的古墓。
　　这个任务是限时的，必须要在天黑之前完成古墓的探索。
　　否则天黑之后，他们就会被分隔去不同的平行世界，无法继续合作。
　　两人操纵角色，进到古墓。
　　背景音乐变得恐怖起来，画面也随之暗下去，只剩下微弱的火光。
　　萧以南从背包里拿出之前找到的古墓地图，边看边说：“我们应该是要分头行动。等会儿你去这个操控室，我去墓室。”
　　林瑾：“好。”
　　操控室里没什么恐怖的，就是一台石质的古老装置。
　　萧以南那边，墓室里有一口棺材，线索应该藏在里面。
　　以他丰富的游戏经验，推测：“一会儿棺材里可能会出来npc，我拿了物品之后，等我出门，你就马上关掉墓室的门，然后帮我开外面另一扇。”
　　果然，棺材一开，里面就蹦出一具干尸，咧着嘴追着萧以南跑。
　　但林瑾发现这个操控装置有问题，需要在很短的时间内连续完成两个操作。
　　于是，萧以南一遍遍在墓室里被.干尸咬死……
　　林瑾本来就不太习惯用手柄，她手忙角落按着几个键：“我再试试，这次应该差不多了！”
　　萧以南看她一眼，耐着性子道：“…好。”
　　然后他又被坑死了十几次。
　　眼看着游戏里天快亮了，两人连古墓里的第一个道具物品都没拿到。
　　萧以南侧着头，忍无可忍：“你真的…”
　　说到一半，他突然想起吴助理还说，要多夸奖对方。
　　他马上改口，但语气还是欠嗖嗖的：“好、棒、哦。”
　　林瑾：“……”
　　作者有话说：
　　真的很想告诉萧以南：你应该琢磨的是怎么追女孩子！不是怎么培养夫妻感情！（因为某种意义上，她还不是你老婆…）


第25章 
　　林瑾也觉得这里估计是过不去了, 把手柄放桌上，小声提议：“要不我们换一下？你来开这个门，我去墓室里拿东西。”
　　萧以南挑眉：“行。”
　　两人交换了手柄, 游戏再次开始。
　　林瑾操控男祭司，刚把棺材盖子打开，干尸就跳了出来。
　　这种追逐战还是蛮吓人的, 配合着耳机里恐怖的背景音乐，她的心几乎一直悬在嗓子眼。
　　打开棺材只是第一部 ，还需要在狭小的墓室里避开干尸，把棺材里的道具拿出来。 
　　林瑾依稀记得萧以南每次就绕着墓室转两圈, 很轻松就把干尸暂时引开，拿出道具。
　　可她转了n多圈, 也没找到一个能拿东西的机会。
　　萧以南闲闲坐在一边, 侧头看着林瑾在墓室里反复转圈圈。
　　“…别光跑, 你拿道具啊。”
　　林瑾全部注意力集中在操作上，心不在焉道：“我我在找机会啊！”
　　话音刚落, 她就被.干尸追上, 咬死了。
　　萧以南拿着手柄, 在一旁发了快二十分钟呆。
　　看到林瑾第无数次被.干尸咬死, 他被这操作整笑了。
　　林瑾恹恹把手柄放桌上，叹气道：“我觉得过不去了，可能…卡关了。”
　　“嗯。”萧以南看了她几秒, 缓缓开口：“你挺厉害的。”
　　林瑾：“……”
　　她也玩得心烦，没好气地瞪了萧以南一眼：“你要想说我菜就直接说。”
　　两人同时摘下耳机，房间昏暗又安静, 只能听到微弱的呼吸声。
　　萧以南思忖着说：“一般这种副本关卡的设计也是由易到难。可能游戏的设计者也没想到, 有人会卡在开头这里。”
　　他一本正经地下结论：“所以, 作为玩家，你挺厉害的。”
　　林瑾：“…………”
　　拜周萍所赐，她从小到大基本做什么都是在最优秀的一个梯队，不论是上学还是工作之后。
　　她没想到今天在游戏上受到巨大的侮辱，还被萧以南阴阳怪气地讽刺一通！
　　林瑾活动活动手指，再次拿起手柄，对着萧以南认真地说：“我们今天必须把这里过了。”
　　萧以南笑了下，也拿起手柄，懒懒道：“行啊。”
　　他发现，他还挺喜欢林瑾说“我们”这个词的。
　　以前跟姜儒打游戏，萧以南有半点不满意他的操作，就毫不留情地开怼。
　　今天他难得耐心，好脾气地教林瑾应该怎么找时机，陪着她又尝试了十多次。
　　林瑾终于拿到了道具，萧以南一次就帮她把门关上，打开另一扇门让她进去。
　　游戏画面里，林瑾拿着道具和他成功汇合时，激动地快要跳起来。
　　萧以南侧头，看到她唇角扬得很高。
　　第一次近距离看见她笑，唇边好像还有两个很浅的梨涡，看起来很甜。
　　林瑾看了眼时间，摘下耳机，“啊，都快12点了，你该睡觉了。”
　　萧以南“嗯”了一声，站起身：“下次再继续。”
　　他回来之后还没有洗澡，去衣柜里拿了睡衣，拖着步子慢悠悠进浴室。
　　……
　　经过昨晚，林瑾意识到他们不能再睡同一张床，毕竟睡着的状态下，她也不能控制自己的行为。
　　浴室的水声响起，林瑾去衣柜里取出另一床被子，老老实实放在沙发上。
　　她开了一盏夜灯，自觉去沙发上躺着。
　　今晚萧以南的澡洗得很快，大概十分钟就从浴室出来了。
　　刚吹干的头发有些乱，浴袍松松披在身上。
　　林瑾先开口：“今天我睡沙发吧。”
　　萧以南盯了她一会儿，淡淡“嗯”了一声：“行。”
　　……
　　萧以南抬手关了那盏夜灯，独自躺在空荡荡的大床上。
　　总觉得床上还有她的味道，他翻了个身，就想起林瑾早上缩在他怀里的感觉。
　　到了深夜，萧以南还是没睡着。
　　听到沙发那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轻声下了床。
　　林瑾身体蜷成小小一团，侧躺在沙发上，看起来不太舒服的样子。
　　他走到沙发旁，弯腰把林瑾抱了起来，轻轻放在床上，再把被子帮她盖好。
　　做好这些，萧以南也重新躺在旁边。
　　……
　　第二天早上醒来，林瑾又懵了。
　　虽然没有昨天早上的情况那么震撼，但她还是充满疑惑。
　　昨晚，她记得自己好像是睡在沙发上的。
　　怎么到早上，她就在床上了？
　　床上只有她一个人，萧以南披着浴衣，正坐在桌前，用电脑看什么文件。
　　林瑾缓缓坐起来，揉了揉眼睛。
　　萧以南听到有声音，转过头：“醒了？”
　　他看着林瑾，表情非常自然：“九点多了，去洗漱了下楼吃东西。”
　　林瑾沉默几秒，醒过神，“我…我为什么在床上？”
　　萧以南转回头继续看电脑，轻飘飘应道：“我醒的时候，你就在床上了。估计是你晚上自己过去的吧。”
　　他补充：“不过你今天没抱着我。”
　　林瑾：“……？”
　　她也不知道能说什么，一脸迷茫地下床，走进浴室洗漱。
　　萧以南应该不会骗她，但她完全不记得昨晚自己有从沙发下来，带着被子去床上的这个行为。
　　唯一的解释──她梦游了？
　　洗漱之后，林瑾没着急出浴室。她打开手机搜索着梦游的原因。
　　结果显示：［生活压力大、睡眠质量低、大脑皮层处于兴奋状态…］
　　每一条都中了，那她估计真的是梦游去的床上！
　　-
　　午饭之后，两人在客厅和萧老爷子和萧奶奶说话，准备回市里。
　　林瑾照例挽着萧以南的胳膊。
　　也许是这个动作做了太多次，又或者是渐渐跟他熟了起来。
　　林瑾感觉，现在跟他近距离这么接触，没有最初的那种局促感了。
　　和两位老人告别之后，萧以南开车载林瑾回去。
　　导航显示预计行驶时间四十分钟。
　　今天还没有跟林瑾互相分享，萧以南琢磨着路上能说些什么。
　　好不容易想起一件事，他偏头看了眼，发现林瑾靠在座椅上，已经睡着了。
　　萧以南眉头微动，抿着唇默默当司机。
　　……
　　回到余江公馆，林瑾就径直去了自己卧室。
　　假期还有最后一天，她本来的计划是这三天都休息。
　　可也许是忙惯了，一闲下来就会觉得焦虑。她决定把假期剩下的时间都用来加班，好好准备失控之境的案子。
　　-
　　节后的第一天。
　　林瑾正在律所时，有个北阳的陌生号码打了电话进来。
　　“您好，是林律师吗？”
　　林瑾：“对，请问您是？”
　　对面说话很客气：“我是信诚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张立，林律师最近有意向来我们律所工作吗？”
　　惊喜的同时，林瑾还稍有些疑惑。
　　她拿着手机出大门，去了旁边的消防通道。
　　她确实给信诚律师事务所投了简历，但投的是另一个合伙人的团队，而不是这个叫张立的。
　　林瑾说：“对，但我好像没有跟您联系过…是胡律师把我的简历转发给您的吗？”
　　张立也愣了一瞬，随后道：“不是不是。是这样的林律师，可能萧总和程总忘了跟您提。”
　　闻言，林瑾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这件事和萧以南、程世嘉有什么关系？
　　张立继续道：“我跟程总是老同学，程总和萧总又是很好的朋友，程总昨天给我打电话，说林律师有意想来我们所发展。我当然是很欢迎您过来的，想提前跟您了解一下情况，林律师您看什么时间方便，我们……”
　　林瑾大概明白了，她前天跟萧以南提过这件事，应该是他随手帮了她忙。
　　她婉拒了张立，把电话挂断，回到工位。
　　林瑾看着电脑屏幕发了好一会儿呆，感觉脑袋乱乱的。
　　虽然她确实想去信诚律所工作，但并不希望萧以南帮她。
　　如果是借这层关系进去，林瑾会有种努力学习一学期，却因为考试作弊才取得名次的感觉。
　　再加上她和萧以南这种关系，她也并不想欠这么大个人情。虽然对他来说可能就是举手之劳。
　　至于萧以南帮她的原因，也并不难猜。
　　如果她去苏城工作，势必会影响他们表面上的夫妻关系。萧以南怕麻烦，就顺手帮了她一把。
　　正琢磨着，手机上收到一条消息。
　　萧以南：【今天中午公司的菜有点咸。】
　　林瑾看了一遍，又陷入疑惑。
　　她回复：【那就多喝水。】
　　-
　　另一边，X SOUTH总裁办公室。
　　萧以南分享完日常，还收到了她的关心，心情不错地打开电脑继续工作。
　　正看着上周一款游戏的的测试数据，程世嘉打来了电话。
　　萧以南接起来：“什么事？”
　　电话那端，程世嘉说：“你有没有问清楚啊？刚才信诚的合伙人给我回电话了，说你老婆不想过去。”
　　萧以南眉心跳了一下。
　　程世嘉继续道：“所以你这到底什么情况？”
　　萧以南不想跟他细说，敷衍地应了几句就把电话挂了。
　　他看着桌上的文件，明明摆放地很整齐，却还是觉得乱。
　　一沓一沓又重新整理了一遍。
　　这时，吴助理敲门进来，提醒道：“萧总，您十分钟之后有海外事业部的会议，该过去了。”
　　萧以南心烦地放下文件，站起身，冷着脸去会议室。
　　……
　　萧以南平时应酬并不多，但正是节后，前段时间阑尾炎又推了几个，晚上不得不去应酬，和新洲影视公司的贾总谈合作。
　　吃饭过程中，他没吃几口东西，时不时就看眼时间。
　　贾总笑着给他递烟：“萧总一会儿还有安排？”
　　萧以南把烟点燃，清淡道：“回家。怕老婆等着急。”
　　贾总看着他无名指上戴的婚戒，笑道：“看不出来萧总年纪轻轻，这么顾家。”
　　事情也谈的差不多，两人又说了几句，离开了包间。
　　司机把萧以南送回去，到了余江公馆，已经快十点。
　　他进门时，客厅的灯亮着，空无一人。
　　萧以南径直去了书房。
　　林瑾像平时一样，坐在他的椅子上对着电脑敲字。
　　她听到门响，抬眸道：“你回来了？”
　　萧以南面无表情：“嗯。”
　　他犹豫着，步伐很慢地走进书房，在茶几旁坐下，抬手把领带解下。
　　林瑾觉得他今晚心情不太好，坐在那里久久都没有出声。
　　她大概猜得到原因。
　　“我今天接到信诚律所的电话…”
　　萧以南看过来，眉头轻蹙着：“你上次跟我说，优先考虑北阳的工作，而且想去那家律所。”
　　他顿了顿，也没耐心再绕弯子，冷声问：“现在改主意想去苏城了？”
　　林瑾咬了下唇。
　　她感觉萧以南这样冷着脸说话，压迫感特别强。虽然声音不大，但还是挺吓人的…
　　林瑾隐约感觉到他生气了，但又觉得这件事不值得这么生气。
　　她清清嗓子：“没有。我确实想去那家律所，但是不需要你帮我。”
　　萧以南看着她，一言不发，脸色比锅底还黑。
　　林瑾觉得，以他的家庭背景，估计很难理解自己的想法。
　　她还是尽量条例清晰地解释：“主要原因就是，我不想凭关系去找工作。”
　　“而且我不想欠你这个人情。我们结婚之前也有约定过，互相不干涉工作和生活。”
　　“还是很感谢你帮我，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如果去苏城，我也会尽量想办法不影响我们的关系，让家人放心。”
　　萧以南听完，心里一股火就窜上来。
　　第一句话还能接受，后面几句气得他胸口都疼。
　　他又不能跟林瑾发脾气，站起身，径直出了书房。
　　……
　　萧以南回到自己卧室。
　　原本整齐的房间，他这会儿看着哪儿哪儿都觉得乱。
　　他小时候并没有强迫症，后来父母出事，他破罐破摔，把生活弄得一团糟。
　　老爷子去美国找了他一趟，他意识到不能这样下去。
　　当时，他也是一遍一遍收拾着家里的东西，就好像全都摆整齐后，生活也会恢复原来的样子。
　　把房间整个收拾好后，萧以南去了阳台，点燃一支烟。
　　夜色已深，漆黑的天空中，月亮被云层盖住，也看不到一颗星辰。
　　-
　　林瑾在书房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她喝了口水，摇摇头，继续对着电脑屏幕工作。
　　快到凌晨一点，书房的门被轻轻敲了两声。
　　她敲键盘的手停住，“进。”
　　萧以南开门进来，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表情特别疲惫。
　　他去茶几旁的位置坐下，嗓音有点哑：“我刚才情绪不太好。”
　　说完，他抿了下唇，“对不起。”
　　“啊。”林瑾抬眼看他，错愕一瞬：“没事。”
　　空气陷入诡异的沉默。
　　萧以南坐在那，又不说话了。
　　一片寂静中，他的肚子突兀地叫了几声。
　　晚上应酬时心不在焉，他满脑子都在想林瑾，压根儿没吃什么。
　　林瑾：“…你是不是饿了？”
　　萧以南“嗯”了一声，片刻后，极不自然地问：“要不要，一起出去吃点东西？”
　　林瑾看了眼电脑屏幕下方的时间：“你确定？已经1点了。”
　　萧以南：“…嗯。”
　　林瑾想到刚才那声别别扭扭的“对不起”，心里突然一软。
　　她站起身：“好，那我去换下衣服。”
　　萧以南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眉头终于舒展了些。
　　……
　　两人下到地下车库，萧以南开了一辆两座的跑车，把车顶打开。
　　这个点路上不堵车，街边几乎没什么行人。
　　夏夜的风吹在两人脸上，他没开导航，顺着一条路一直往前开。
　　林瑾侧头看着他：“我们去哪儿啊？”
　　萧以南：“这个点儿附近都没什么店开门了，去大学城那边，不远。”
　　林瑾“噢”了一声。
　　确实不远，她大学也是在那边上的，开车十多分钟就能到。
　　附近大部分学校都没有门禁，旁边有条小吃街，到了晚上十分热闹。
　　尤其是夏天，很多店会把桌椅摆在外面，三五好友坐在一起聊着天吃夜宵。
　　萧以南今晚开得是一辆迈凯伦，虽然是黑色，但也十分高调。
　　停到小吃街路边时，夜宵摊坐着的人齐刷刷看过来。
　　他锁了车，带着林瑾去找店。
　　“你看看，想吃哪家。”
　　林瑾也许多年都没来过这附近，一边走，一边专注地看着街上餐饮店的招牌。
　　有些店从她上大学起就在，一直开到现在，有些是新店，她回忆着那个位置原先是哪家店。
　　突然，身后一辆外卖电动车飞速开过来，萧以南瞥见，一把揽住她往旁边躲。
　　林瑾没站稳，一个踉跄，双手抱在他腰间，整个人都倒进他怀里。
　　等好不容易站稳，萧以南的手还扶在她胳膊上。
　　他垂眸看她，眸色渐深，低低道：“还好吗？”
　　林瑾咬了下唇，眉头紧皱着：“我…脚好像扭到了。”
　　作者有话说：
　　可怜的萧以南，祝早日追妻成功


第26章 
　　萧以南扶着她, 问：“还能走吗？去医院吧。”
　　说着，他就准备转身扶着林瑾回车上。
　　林瑾尝试着活动一下脚踝，拉住他：“不用, 也不太严重。”
　　“不着急，我们先去吃东西吧。本来不太饿，现在闻着有点饿了。”
　　萧以南低头看她：“真没事？”
　　“嗯。”林瑾犹豫片刻, 小声问：“我扶着你走可以吗？”
　　萧以南眉头微动，脱口而出：“要我抱着你走也可以。”
　　“……”林瑾瞥他一眼，“别开玩笑。”
　　萧以南没吭声。因为他真没在开玩笑。
　　林瑾扶住他一条胳膊借力。
　　萧以南出门前换了衣服，穿的是件短袖T恤。
　　跟之前不同, 这样挽着他，就会直接接触到皮肤。
　　林瑾感觉男人的体温好像要高些, 而且他胳膊上的肌肉硬邦邦的。
　　她莫名感觉脸热。
　　扭得不严重, 一瘸一拐也能自己走, 默默把手收了回去。
　　萧以南低头看了眼，主动去抓住她的胳膊, 往前走。
　　林瑾咬了下唇, 这次没把手抽回去。
　　她侧头看到一家烧烤店, 淡笑着说：“我们去吃那家吧, 我上大学的时候那家就在，味道不错，也挺干净的。”
　　萧以南：“好。”
　　到了店门口, 有服务员出来迎：“两位吗，坐外面还是坐里面？”
　　萧以南看向林瑾。
　　她笑了下：“坐外面吧。”
　　桌子两侧各放了一张菜单，林瑾说：“想吃什么在旁边写数量就行。”
　　萧以南“嗯”了一声, 没着急看菜单。
　　他肩宽腿长, 神情冷淡, 慵懒地坐在街边烧烤店的椅子上，精致的五官显得和周围的烟火气有些格格不入。
　　萧以南先拿起旁边的消毒湿巾，反复擦了几遍桌子，又要了壶开水，把林瑾的碗筷也拿过来，仔仔细细烫了几遍。
　　老板是个中年男人，正好出来送菜。林瑾看到，恍惚一瞬，还是当年的老板，只是看起来老了许多。
　　老板把一把烧烤放另一桌，看向萧以南，笑道：“同学，我们店的餐具都干净着呢，洗了两三遍，还消过毒。”
　　闻言，萧以南极其冷淡地“嗯”了一声，继续慢条斯理地烫筷子。
　　为缓解气氛，林瑾弯唇看着老板，笑着说：“我知道的，您这儿卫生一直都很好。我朋友他有洁癖，一直都这样，您别管他。”
　　萧以南这才抬头，眉梢微挑，把一副烫好的餐具放她面前。
　　老板一边往店里走，一边应：“理解理解，男朋友爱干净，好事儿。”
　　林瑾听到“男朋友”三个字，稍有些尴尬。
　　她身子往前倾，看着萧以南，压低声音解释：“学校附近这么晚出来吃夜宵的男女生，一般都是情侣。加上你刚才是扶着我过来的，老板可能误会了...”
　　萧以南不甚在意地点点头，欲言又止。
　　这老板确实误会了。他们不是情侣，是夫妻。
　　两人都选好烤串，萧以南把菜单一起递给服务员。
　　林瑾余光瞥到一眼，他在菜单上写了“少放辣，最好不放辣”。字迹异常潦草，堪称龙飞凤舞。
　　夏天晚上的气温还是很高，吹过来的风都是闷热的，桌上只放了一壶刚烧开的热茶，怕是会喝出一身汗。
　　萧以南往店面里瞅了眼，看到冰柜里有矿泉水和饮料。
　　他站起身，低头问：“要喝点凉的吗？我去买。”
　　林瑾摇摇头：“不用了，我喝热水就行。”她正好这几天生理期。
　　萧以南没再问，神情懒倦地进了店里。
　　林瑾看过去。
　　他个子太高，差不多跟冰柜一样了。许多饮料都摆在低层，萧以南弯着腰在冰柜前，透过玻璃往里看。
　　林瑾突然觉得，这画面倒蛮有生活气的。
　　从相亲见面到现在，萧以南一直给她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他经济条件太好，和她差距悬殊，平常又总是冷着脸，一副无法交流的样子，大多数时候都很有距离感。
　　萧以南最后从冰柜里拿了两瓶东西，去柜台，顺便把烧烤的账也扫码结了。
　　两个在店里坐着的女大学生盯着他看了好久，窃窃私语。在萧以南出门之前，其中一个像是终于鼓起勇气，起身快步走到他面前。
　　女生抬头看萧以南，红着脸小声问：“同学，你好帅...我是北阳美院的，方便加个联系方式认识一下吗？”
　　萧以南沉默2秒，面无表情地抬手，慢悠悠道：“不太方便，我已经结婚了。”
　　女生看到他无名指上的戒指，满脸写着尴尬，匆匆说了声“打扰了”，回座位。
　　林瑾看到这一幕，替人尴尬的毛病都犯了，代入那个女生，脚趾扣地。
　　虽然但是，这也太直白了...
　　他回来，往桌上一左一右放了可乐和矿泉水，轻飘飘地问：“你喝哪个？”
　　林瑾愣了愣。她刚才不是说了喝热水吗？
　　“啊...我不喝的。”
　　说完，她想起今天萧以南莫名奇妙的脾气，大概是因为他好心帮忙，而她不领情。
　　林瑾生怕因为她不喝他买的饮料，这大少爷又生气，她小声解释：“我生理期，喝不了凉的...”
　　萧以南表情微滞，默默把两个瓶子都拿回自己那边。
　　他刚还以为林瑾是不好意思让他帮忙买。
　　“会肚子痛吗？”
　　林瑾摇摇头：“不会。”
　　等烧烤上桌，已经很晚了。
　　旁边几桌人也陆续离开，有好几对情侣搂搂抱抱着，往对面很多酒店的那条街走去。
　　萧以南正用纸巾擦着每一串竹签的顶端，看向林瑾：“你也是在这边上的大学？”
　　林瑾：“是啊。”
　　萧以南语气淡淡的：“你上大学的时候，也会晚上来这儿吃夜宵？”
　　林瑾回忆片刻：“偶尔跟室友出来吧，好像也没到过这个点儿。”
　　萧以南“嗯”了一声，把擦好竹签的烤串用筷子一颗一颗撸到碟子里，递到对面。
　　林瑾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沉默片刻，还是开口：“这么吃就没灵魂了。”
　　萧以南不以为然，懒散道：“怎么吃都是这个东西。挂在竹签上和放在盘子里，有区别吗？”
　　林瑾：“......”
　　行吧。
　　-
　　吃完烧烤，萧以南又主动扶着她，走去车上。
　　路上，他不知在想些什么，目视前方，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车顶的敞篷开着，车速不快，晚风细细抚在他额前的发丝上。
　　好一会儿后，萧以南小声开口：“林瑾。”
　　“怎么了？”
　　萧以南声音低低的，听不出情绪：“我更希望，你以后在北阳。”
　　X SOUTH在北阳，虽然近几年有在其他城市设立分公司的想法，但短时间也无法完成，他也不可能直接抛弃事业去苏城。
　　如果林瑾真去了苏城工作，他只能尽量每周都去找她一趟。
　　不过还没到说这种话的时机。
　　林瑾现在只把他当假老公，冒然说了什么，说不定她直接提离婚。
　　林瑾想了想，说：“我明白你的意思。就像之前跟你说的，如果北阳有机会，我肯定优先考虑北阳。”
　　“专门做知产的团队不多。北阳好一点的团队，招人条件也很严苛。如果失控之境的案子能胜诉，我或许就能进了。”
　　萧以南“嗯”了一声，虽然林瑾肯定没明白他的意思。
　　他本就希望《失控之境》的案子能赢，现在，理由又多了一个。
　　......
　　第二天，林瑾早上起床，感觉扭伤的那只脚踝比昨天更痛了些，还肿了。
　　她上网搜了一下，都说这是正常现象，是因为扭伤当天没有做冷敷，随着组织损伤后组织间液渗出增加才会肿胀。肿胀加重后又压迫痛觉细胞，随之痛感也增加。
　　林瑾一瘸一拐去洗漱，出卧室时，发现萧以南已经出门。
　　她这个状态也不能开车，打了辆车去律所上班。
　　白若兰的案子马上就要开庭，林瑾早就把准备工作都做好。
　　下午，白若兰又来了一趟律师，林瑾一瘸一拐去了会客室跟她见面。
　　白若兰：“哟，林律师腿怎么了？”
　　林瑾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应道：“没事，就是扭伤了。”
　　她切入正题：“白女士，这个案子我之前几次已经跟您说的很清楚了，您这边还有什么问题吗？”
　　白若兰翘着腿，假笑着说：“林律师，我家里有个亲戚也是老公去世，打官司分财产。但是法院分给她的比例也挺多的，她也是老公去世前就跟人离婚了，她连孩子都没有，都不是那什么...法定的继承人。”
　　“那我这种情况，不是应该分更多吗？你现在给我算的这个比例，就只有我孩子的。”
　　林瑾揉揉眉心，耐着性子解释：“她这种是酌情分得遗产的情况。她应该是生活困难，没有其他收入来源，离婚之后也是由前夫抚养。”
　　白若兰：“对对，那我现在生活也挺困难的，离婚之后我前夫也给着我钱，这不一样的情况吗？”
　　林瑾：“不一样，之前也有跟您了解过，您是一直有工作的，生活水平也在本地基本生活水平以上。”
　　白若兰听了还是不满意，说来说去就觉得自己和孩子应该分到更多的遗产。
　　林瑾又跟她讲得口干舌燥，一直解释到下班的时间，白若兰才不情不愿地离开会客室。
　　林瑾回到工位时，又看到她在跟宋晓玲在茶水间那边聊天，嘴唇一开一合像是在抱怨什么。
　　等白若兰走，宋晓玲又到了林瑾工位旁，敲敲她桌子：“你虽然准备离职了，但手里的案子也都得用点心。”
　　林瑾被烦了一下午，这会儿也懒得跟她多言，敷衍地应了生声“好”。
　　-
　　加班到快九点，正准备收了东西打车回去，林瑾手机响起一声消息提醒。
　　萧以南：【今天没开车？】
　　林瑾回复：【没有，脚更疼了，打车过来的。】
　　一会儿后，萧以南又发来消息：【我一会儿去接你。】
　　【正好有东西落在公司了，我要过去取一趟。】
　　【顺便接你。】他强调。
　　林瑾：【好，我差不多也准备走了，你到了给我发消息。】
　　......
　　十多分钟后，萧以南的消息进来：【下楼。】
　　林瑾扭到的那只脚完全使不上力，沾地就疼。
　　还好今天没穿高跟鞋，她收拾好东西，单脚跳着去电梯间。
　　车上，萧以南一直在回工作上的消息，等人开了车门进来，才抬起头。
　　“怎么更严重了？”他看着林瑾问。
　　车里是清冷的檀木香，林瑾被工作烦了一天，闻到这个熟悉的味道，莫名感到安心。
　　“没事，正常现象。”她摇摇头，把早上在手机上查到的解释给萧以南说了一遍。
　　萧以南发动车子，淡声说：“家里有药，回去喷点吧。”
　　“嗯，好。”
　　车内陷入沉寂，开到半路，萧以南薄唇微张，慢慢道：“那以后，我接你上下班。”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上次林瑾的车撞坏去修，也是他接送。
　　“好，谢谢。”她顿了顿，补充：“等我脚好了就自己开车。”
　　萧以南沉默片刻，悠悠道：“最近几年北阳的雾霾很严重，全球的碳排放量也在上升，原因之一就是汽车尾气。”
　　闻言，林瑾愣了几秒，说：“确实...我也打算有钱了就换辆新能源的车，助力环境保护。”
　　萧以南：“......”
　　他抿了下唇，装作随意地说：“你律所和X SOUTH离得很近。”
　　“如果我们两个人只开一辆车，会更环保。”
　　林瑾不知道萧以南今天又是怎么了，突然变身环保急先锋。
　　明明他地库里停了一整排的豪车，没一辆是排量小的。
　　林瑾顺着他的话问：“你的意思是，以后都你开车送我？或者我开车送你？”
　　萧以南：“嗯。”
　　林瑾：“...也行。”
　　夜色中，路灯的黄光忽明忽暗地闪过，萧以南唇角悄无声息地扬了下。
　　......
　　车子停到地库，林瑾开了车门下车。
　　她先扶着车借力，随后单脚跳着往电梯间走。
　　萧以南锁了车过来，看着她跳着走路的样子，蹙眉道：“这么疼？”
　　林瑾：“...好像是挺疼的。”
　　萧以南快步走到她身边。
　　林瑾以为他是要扶着她走，结果他直接一弯腰，直接把她横抱起来。
　　林瑾被他这个举动吓了一跳，整个人悬在半空的感觉一点也不好，下意识在他怀里蹬着腿挣扎。
　　萧以南低头看她，嗓音低沉道：“你别乱动。等会再摔下去，就真得去医院了。”
　　现在这姿势，离得太近，萧以南温热的气息若有若无洒在她脸上，还有淡淡的薄荷味。
　　林瑾没再挣扎，一脸慌乱地让他抱着上电梯。
　　很快，她绕过这个弯。
　　虽然是个意外，但在老宅的时候都抱着他睡了一晚上，现在让他抱着上楼，好像也没有很不合适，而且是因为她崴脚在先。
　　林瑾还是怕摔下来，小心翼翼抓住他的衣摆。
　　萧以南一路抱着她进家门，随后又把人轻轻放在沙发上。
　　他打开上次的柜子，从一个个收纳箱里取出药箱，拿出一瓶跌打损伤的喷雾剂，回去沙发。
　　林瑾眼看着他弯腰低头，就要碰到自己的脚踝，她控制不住地心跳加速，慌忙伸手去制止。
　　却不想，没控制住力道和方向，一巴掌就呼在萧以南脸上。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她手都有点疼…
　　萧以南面无表情，缓缓抬起头，声音有点冷：“什么意思？”
　　林瑾也很尴尬，客厅的空气像是瞬间凝固。
　　她清了清嗓子，小声说：“我...不是故意的，我想...自己喷。”
　　萧以南生平第一次被人打脸。
　　像是还没反应过来，他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又沉默了好一会儿。
　　林瑾看着他的表情，不由觉得周围气压很低。
　　她想了想，抬头看萧以南，试探着问：“要不，你也打我一下？”
　　说着，她还真抬起头，把半张脸伸过去，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萧以南：“......”
　　作者有话说：
　　萧以南：不想打，想亲。
　　Ps：关于加更，呜呜呜瓜瓜也说不准，空了一定加（暴风哭泣）


第27章 
　　萧以南看着她, 眼神还是和刚才一样冷。
　　看这表情，真的像是要给她一巴掌。林瑾和他对视片刻，索性闭上了眼。
　　客厅里安静的没有一点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林瑾微眯着睁开眼看他。
　　萧以南唇角好像带着无奈的笑意。
　　林瑾皱着眉，紧张兮兮地问：“你怎么还不打？”
　　萧以南轻笑一声, 慢悠悠道：“你是真觉得我会打你啊？”
　　林瑾抿抿唇，小声嘀咕：“说不定呢...你看着就像那种不太好惹的...什么仇都得报回来。”
　　“是啊。”萧以南在她身边坐下，懒散道：“不过，那得看是什么仇, 还得看是什么人的仇。”
　　说着，他侧头去观察林瑾的表情, 神情中有淡淡的期待。
　　这个暗示, 已经很明显了吧！
　　林瑾点头, 很乖巧地拖长音“噢”了一声：“那你还讲道理。”
　　“......”
　　她伸手，把萧以南手里的喷剂拿过来, 往自己脚踝上喷。
　　沙发周围顿时弥漫着浓浓的中药味。
　　萧以南在沙发上坐了许久, 也没等到林瑾再说话。
　　一直到林瑾喷好药, 她转头过来, 随后盯着他脸颊仔细地看。
　　萧以南被看得低下头，在想自己今天胡子有没有刮干净。
　　林瑾张口，一脸认真地问：“你脸疼吗？不知道这个能不能喷脸...”
　　“......”萧以南抿着唇, 清淡道：“不用。”
　　他接过，默默把药瓶收回柜子。
　　晚上睡前，林瑾随手刷着某宝, 突然想起一件事。
　　她在老宅的时候答应了给萧以南重新买一套短袖短裤, 到现在都没买。
　　林瑾之前没买过男装, 做了会儿功课，又看了很久的尺码表，下单了一套差不多样子的白色短袖T恤和黑色短裤。
　　-
　　第二天，萧以南送完林瑾，开车去了X SOUTH。
　　他今天下午要出席一场电影发布会。X SOUTH在两年前和一家动画公司签了合作协议，把《巅峰2》改编制作成同名动画电影，将在这周末上映。
　　这是X SOUTH发行的游戏首次改编成电影，近几年国漫有崛起的势头，如果上映后票房不错，也是给《巅峰1》和《巅峰2》做宣传，提高两款游戏的营收。
　　发布会开始前，萧以南去更衣室换了身西装，吴助理开车载他去了现场。
　　出席发布会的除了他和动画公司的制作方，还有几个主角的配音演员。
　　电影的女主角是《巅峰1》热度最高的女性角色，请了目前很有人气的配音演员来配音，叫廖冉冉，在直播平台上也有不少粉丝。
　　萧以南被保镖和助理簇拥着到了单独一间休息室。
　　他坐在沙发上，吴助理在一旁跟他讲述等会儿发布会的流程。
　　临近发布会开始，萧以南开门出去。
　　在楼道里，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小个子女孩笑着走到他面前：“萧总您好，我是米洛的配音演员，廖冉冉。”
　　萧以南面无表情：“你好。”
　　廖冉冉笑着说：“之前就在采访视频里见过萧总，今天终于见到本人了。我也是X SOUTH的粉丝，好几款游戏我都在直播的时候玩，我的粉丝也都很喜欢。”
　　萧以南给了吴助理一个眼神，清淡道：“谢谢支持。”
　　吴助理会意，赶忙道：“廖小姐，发布会马上开始了，我们先过去吧。”
　　现场有很多媒体记者，依照提前安排的流程有条不紊地进行。
　　萧以南全程只需要回答两个跟《巅峰1》游戏有关的问题，但因为他的颜值，不论他说不说话，都有镜头对着他狂拍。
　　记者：“萧总您好。《巅峰1》游戏中有23个角色，但改编的动画里加上配角也只有12个角色。据我了解，另外11个角色也有很多玩家喜欢，它们在电影版中没有出现，是因为它们在游戏里也不是关键角色吗？”
　　萧以南看着镜头，和从前接受采访一样，语气平淡：“《巅峰1》每个角色都有完整的背景故事，在设计游戏的过程中，我们对每个角色都是同等重视的，没有主角配角之分。但电影作为一个不同的艺术形式，有它自己的创作方式，不能对游戏中每个角色面面俱到，只能选择利用部分故事线进行再创作。”
　　......
　　发布会结束，萧以南先回了旁边的休息室。
　　吴助理敲门进来：“萧总，制作方那边请您晚上过去聚餐。”
　　萧以南扯送领带，冷倦道：“不去了。”
　　他答应了去接林瑾下班。
　　吴助理快出门时，萧以南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叫住他：“对了，帮我要两张首映的票。”
　　吴助理停住脚步：“只要两张票吗...还是帮您找家影院包场？”
　　萧以南想了一瞬，清淡道：“两张票就行。”
　　-
　　林瑾有段时间没接新案子，手里的工作越来越少。
　　《失控之境》的案子已经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就等着开庭。
　　到了六点，林瑾给萧以南发微信：【我这几天可能都不用加班了。】
　　【你下班了吗？】
　　对面马上回复。
　　萧以南：【稍等20分钟，有点堵车。】
　　林瑾回了个小兔子点头的表情。
　　【好，那你到了给我发消息。】
　　下一秒，萧以南居然也回了个一模一样的小兔子点头。
　　林瑾盯着看了一会儿，觉得这画风和他实在不太搭，像是被盗号了。
　　等萧以南来接的时间，林瑾把电脑关机，用手机刷微博。
　　看到热搜第二是[巅峰1发布会]，她记得《巅峰》系列是X SOUTH的游戏，她点进去。
　　萧以南冷峻的脸出现在发布会视频的封面上。
　　林瑾之前就发现，他对着陌生人的时候特别冷漠，不论是表情还是语气。
　　恨不得在脑门上直接写“勿扰”二字。
　　就像两人去年第一次相亲，萧以南对着她，也是这张冷脸。
　　干等也是无聊，林瑾连上蓝牙耳机，点开发布会的视频。
　　她这才知道，原来是《巅峰1》这个游戏改编成了电影，马上就要上映。
　　视频里，萧以南话没说两句，镜头倒是很多。
　　他长相太过出众，如果不明所以的人点进去，看到是个电影发布会，肯定会以为他是哪个男影星。
　　正好看到萧以南回答记者的问题，他的消息也发来了：【到了，下楼吧。】
　　林瑾拎着包，一瘸一拐地下电梯。
　　黑色迈巴赫停在路边，吴助理从驾驶座下车，帮她开了后座的车门。
　　萧以南穿着西装坐在后排，没系领带，衬衫扣子解掉两颗，锁骨若隐若现，神情有些困倦。
　　他瞥过来，嗓音慵懒：“今天怎么这么早？”
　　林瑾说：“估计这段时间下班都早，要是你哪天加班，我可以自己先回去。”
　　萧以南清淡道：“不会。”
　　他不是必须要在办公室待着，回家加班也是一样。
　　这个点正是CBD附近晚高峰最堵的时候，车子在路上缓慢挪动着。
　　林瑾打开手机，顺手又点开微博。
　　她这次没连蓝牙耳机，手指不小心多碰了一下屏幕，刚才的发布会视频就继续播放。
　　车内很安静，萧以南的声音从她手机里突兀地响起。
　　“...我们对每个角色都是同等重视的，没有主角配角之分...”
　　太尴尬了！林瑾手忙脚乱地赶紧把视频关掉。
　　萧以南弯唇看过来，慢悠悠地问：“在看下午的巅峰1发布会？”
　　林瑾耳根发红，小声道：“上热搜了...我顺手点开的。”
　　话音刚落，手机响起一声消息提醒，她低头点开。
　　叶蔓依：【有空吗？】
　　叶蔓依：【我拍完戏了，周五回北阳！晚上出来玩吗！】
　　林瑾没有加班安排，很快就答应：【好啊，那周五见。】
　　这个点天还没黑，余晖映红了半边天，金色的夕阳斜斜照进车里，光芒收敛又迷人。
　　萧以南侧头看着林瑾，白皙的小脸被染上金色，暖绒绒的，低垂着眼眸，睫毛在眼下落了一片淡淡的阴影。
　　他微微张口，嗓音清哑：“制片方那边送了我两张首映的电影票，就在余江公馆附近。周五晚上的。”
　　吴助理听到，差点没噎死。
　　那两张票明明是他要来的。这是什么情况？请老婆看电影都不好意思直说的吗...
　　他抬眸，偷偷在车内后视镜里看了自己老板一眼。
　　林瑾缓缓转过头，没太明白萧以南的意思。周五晚上，她刚刚才跟叶蔓依约好。
　　她试探着问：“你要把票送我吗？”
　　萧以南抿了下唇，反问：“你想去吗？”
　　林瑾眨眨眼，直言道：“可以啊。那你给我吧，我正好周五晚上和朋友一起去。”
　　萧以南：“.........”
　　他欲言又止，冷着脸看向车窗外，突然觉得这夕阳都亮的令人心烦。
　　半晌后，他转回头，不冷不热道：“我也正好想看。”
　　林瑾愣了愣，没想到萧以南这种人会对首映有兴趣。而且是他自己公司的游戏改编的，应该不用等首映就能看到吧...
　　她迟疑着说：“那你再多买一张票？我们三个人一起去看？”
　　吴助理在萧以南身边很多年，大部分时间都保持淡定，除非忍不住。
　　他笑声出来一个音，然后急忙用咳嗽掩盖。
　　萧以南听出来了，冷眼扫过去：“吴睿，你要是病了就请假去看病。”
　　吴助理：“谢谢萧总关心，我还可以坚持...”
　　萧以南没再理他，转头看林瑾，嘴唇动了动：“跟什么朋友。”
　　林瑾应道：“叶蔓依，你上次见过，不过可能你不记得了。”
　　听到是个女的，萧以南心情稍微好些。
　　他把两张票递过去，头往后靠，语气淡淡的：“那你俩去吧。”
　　-
　　转眼到了周五。
　　林瑾脚也好得差不多，一到下班时间就出了律所。叶蔓依开车，在路边等她。
　　上车之后，叶蔓依笑着发动车子：“你居然能这么早下班。昨天你跟我说6点，我还以为是凌晨6点，你通宵加完班再跟我出去。”
　　林瑾笑：“哪有那么夸张，那我得猝.死了。”
　　叶蔓依：“你是不知道自己有多夸张，从上初中就是，我看着都害怕。”
　　“你还是注意点身体吧，我老看见新闻上说什么什么员工加班猝.死，每次都害怕点开之后，看到的是律师林某。”
　　“......”林瑾无奈道：“你可别咒我了，我还想多活几年。”
　　叶蔓依“呸”了三声，问：“我们去哪？这个点商场还没关，要不先去逛街，然后再去酒吧？”
　　林瑾包里还放着电影票，她说：“要不要去看电影啊？”
　　叶蔓依：“什么片儿，谁演的，小鲜肉演的我就去？”
　　“emmm...”林瑾张了张口：“动画片，游戏改编的，巅峰1。”
　　叶蔓依用鼻音笑了一声，握着方向盘转去商场：“算了吧，我对这没啥兴趣，估计会看睡着。”
　　......
　　两人转道去了商场，叶蔓依前阵子拍戏的地方在西北的沙漠，人烟稀少。
　　她一进商场就去各个店大买特买，逛了没一个小时，手里就拎了各种大包小包。
　　林瑾和叶蔓依的消费观念不大一样，她喜欢存钱，叶蔓依则是手头赚了多少就能花多少。
　　两人路过卖男装的区域，叶蔓依停下来，给她金主很随意地挑了一条腰带。
　　她看向林瑾：“你不给你假老公买东西？”
　　林瑾摇头：“不用吧，你也说了是假老公。”
　　叶蔓依压低声音问：“你们到现在都没？”
　　林瑾：“没有。”
　　“...行吧，真的牛。”叶蔓依跟着sales去柜台结账。
　　等出了商场，两人就近找了家酒吧。
　　是一家放着爵士乐的清吧，人不算多，灯光昏暗，装修精致，每桌摆着几盏烛台灯。
　　两人在临窗的位置坐下，点完酒，叶蔓依摘下墨镜和口罩，“那你明早也不用加班，是不是能晚点回？”
　　林瑾：“可以啊，你叫代驾顺便把我送回去就行。”
　　两人坐着边喝酒边聊天，工作上的事吐槽的差不多，就到了情感环节。
　　叶蔓依身子前倾，好奇地问：“你跟你假老公住一起那么久，真对他没一点感觉啊？”
　　林瑾反问：“哪种感觉啊？”
　　叶蔓依：“心动的感觉呗。算了，你好像也没对别人心动过，初中的时候其实班上好多男生喜欢你，都被你妈吓得离你远远的。”
　　“我们这都是早恋，你估计会‘晚恋’。”
　　林瑾没听说过这个词，以为又是网络上什么新词。
　　她一脸认真地问：“什么是‘晚恋’啊？”
　　叶蔓依笑了声：“哈哈，你咋这么可爱，我刚现编的。大概就是说，你估计开窍比较晚，说不定喜欢上谁，或者谁喜欢你，你都感觉不到。”
　　林瑾有点好奇地问：“那你怎么判断你有没有喜欢谁啊？”
　　叶蔓依想了想，说：“心跳加速、面红耳赤。或者说，想经常见到他，跟他待在一块，见不到就会想到他。再直白点，想扒了他，然后把他按床上睡了。”
　　“......”她随口问：“那你对你那位，没有这种感觉吗？”
　　叶蔓依表情凝固一瞬，随后翻了个白眼，小声道：“...别提那个老东西。”
　　-
　　另一边，萧以南冷着脸在会所里跟程世嘉三人打牌。
　　他虽然之前也没怎么赢过，但今天输的更大。
　　姜儒忍不住说：“虽然你有钱，但是照你这个输法，我总觉得我们在欺负你。”
　　萧以南瞥他一眼，冷声道：“那你赢了算我的，我输了算你的。”
　　姜儒：“得了吧，哪有这种好事。”
　　严慕舟打出张牌，哼笑一声：“你别管他，他就是想出来找不自在。”
　　程世嘉碰了张牌，淡笑着随口道：“之前几次叫你你都不来，今天怎么想出来了。”
　　严慕舟：“家里那位不搭理他呗。”
　　从小到大开惯了玩笑，萧以南不会放在心上，但还是听着心烦，他点了支烟：“你有人搭理？你的嫩草呢？”
　　严慕舟唇角稍弯：“在学校，我下午送过去的。”
　　萧以南：“......”
　　程世嘉笑着摇头：“你们三个真是一个比一个奇葩，我都服了，何必呢。”
　　圈子里大多都是像程世嘉一样及时行乐，换女伴像换衣服一样的男人。他以前也没想到，三个发小都这么清新脱俗。
　　又打了几圈牌，快到10点，萧以南拿出手机，点开置顶的聊天框。
　　-
　　酒吧。
　　林瑾正和叶蔓依聊着天，手机上收到条消息。
　　萧以南：【几点回来？】
　　林瑾想了想，回复：【可能晚一点，我朋友送我回去。】
　　【你先睡吧。】
　　萧以南：【收到。】
　　萧以南：【到家发个消息给我。】
　　叶蔓依低头看了眼她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笑道：“假老公催你回家？”
　　林瑾抬头：“也不算催吧，就是问一句。”
　　叶蔓依正要开口，自己的手机也响了。
　　她看到来电显示，眉头就皱起来，接了之后，更是神情凝重。
　　“我跟朋友在一起...”
　　“女的。”
　　“啊，我提前回来了，我以为你今天不在北阳...”
　　“好好，我现在就回去。”
　　等叶蔓依挂了电话，林瑾听着她装乖的语气，忍不住笑了声：“准备走了？”
　　“......”叶蔓依深吸一口气，丧气道：“我都服了，我跟他说的周一回来。唉，走吧走吧。”
　　等代驾到了，两人结账出了酒吧。
　　叶蔓依问：“你住哪？我先送你回去吧。”
　　林瑾：“余江公馆。”
　　叶蔓依愣了一瞬，说：“我也是去那里，还正好顺路。”
　　“你假老公也这么有钱？”
　　林瑾如实道：“确实挺有钱的...他是那个X SOUTH的总裁，就那家游戏公司。”
　　叶蔓依想了想：“月光雾那家？”
　　林瑾：“对。”
　　“卧槽。”叶蔓依眼睛一亮：“他们公司新出了个乙女游戏，我有张卡一直抽不到，能不能直接帮我要一个啊！”
　　......
　　林瑾下车之后，跟叶蔓依道别几句，上电梯到顶层。
　　到家时还不到12点，家里灯是黑的，空气里有淡淡的檀木香。
　　她估计萧以南这个时间已经睡了。
　　林瑾轻手轻脚进了房间，先拿出手机，给萧以南发了条“到了”的消息。
　　对面没回。
　　屋里有些闷热，她去把阳台的玻璃门打开，准备通通风，等睡前再开空调。
　　进了浴室快速洗完澡，林瑾头发还湿着，刚推开门，就听到头顶好像有嗡嗡的响声。
　　林瑾抬起头，看见一只巨大的虫子围着灯飞来飞去。
　　她差点惊呼出声！
　　林瑾从小就怕虫子，尤其是这种会嗡嗡叫着飞来飞去的。
　　她小时候在川城时，被这种虫子咬过，当时胳膊一大片都红了，好几天都又疼又痒。
　　林瑾先赶紧关门出去，犹豫了很久，走去了萧以南房间门口。
　　她皱着眉，敲了几声门。
　　过了很久都没人应，林瑾正要转身离开，想别的办法时，门忽然开了。
　　沐浴液的檀木香扑面而来。
　　萧以南头发还湿漉漉滴着水，全身上下就裹了一条白色的浴巾，精壮的肌肉毫无遮蔽。
　　林瑾脸马上红了，赶忙转过身。
　　“你...我...我不知道你在洗澡。”
　　萧以南语气淡淡的，嗓音清哑：“刚好洗完，有事找我吗？”
　　林瑾还是背对着他，小声道：“就是，我房间进来只很大的虫子，会飞的...”
　　萧以南神情微变，“找我帮你打虫子？”
　　林瑾“嗯”了一声，小心翼翼道：“方便吗？”
　　萧以南沉默片刻：“我试试吧。”
　　说完，他就准备出卧室，去林瑾的房间。
　　林瑾叫住他，心跳的很快：“那个...你要不先穿个衣服。”
　　虽然刚才只匆匆看了一眼，但她估计，浴巾下面什么都没有。
　　如果打虫子的时候浴巾掉下来...也太尴尬了。
　　萧以南眉梢微挑，关门，回屋换上睡衣。
　　他跟着林瑾进了卧室，那只虫子还在天花板的顶灯周围徘徊。
　　这是林瑾搬进来之后，萧以南第一次进她房间。她应该也刚洗完澡，空气里有很浓的沐浴液香。
　　床单是浅紫色的，床头放着几个同色系靠枕。桌上、书架上杂乱无章地堆着各种书和资料。
　　萧以南估测了一下高度，嗓音带着倦意：“我得站你床上。”
　　林瑾听到虫子的声音，眉头紧拧：“可以可以。”
　　萧以南慢悠悠踩上去，林瑾从书架上拿了本不用的书，递给他打虫子用。
　　他伸手接过，看着头顶“嗡嗡”叫的虫子，悠悠道：“我怕我站不稳，会摔下来。”
　　林瑾这会儿满脑子都是：虫子，赶紧死！
　　她脱口而出：“那我扶着你？”
　　萧以南：“嗯，可以。”
　　林瑾也上了床，站在他身后，才感觉无从下手。
　　她犹豫着问：“我、我扶你哪儿啊...”
　　萧以南盯着那只虫子，轻飘飘吐出一个字：“腰。”
　　“......”
　　作者有话说：
　　萧以南：感谢虫子，我会好好把你埋了的。
　　瓜瓜觉得，今天这得算双更合一吧！！嘿～周末快乐呀宝贝们！本章评论掉落红包！


第28章 
　　头顶虫子的叫声虽小, 但在林瑾听来，就像是警笛一样。
　　她一刻也不想让这只节肢动物多在房间里存在了。
　　顾不得那么多，林瑾上了床, 站到萧以南身后，小心翼翼抬起手臂去碰他的腰。
　　触感硬硬的，不像女孩子的腰, 大多有些软肉。
　　她不可避免地想到了萧以南刚才没穿上衣时的样子，只是瞥到一眼，他腰腹精壮，肌肉线条流畅又好看。
　　萧以南“嘶”了一声, 语气带着淡淡的笑意：“痒。”
　　“你可以抓紧一点。”
　　“噢...好。”
　　林瑾又用了些力，掌心的触感更加清晰, 她耳根到脸颊泛红。
　　她不敢抬头看, 几秒之后, 就听到“啪”的一声。
　　林瑾松开手，小声问：“打死了吗...”
　　“嗯。”
　　虫子的尸体落在书上。萧以南眉头微皱, 伸直胳膊把书举的老远, 进卫生间冲到下水道里。
　　腰上被她碰过的两处, 还是痒痒的。
　　萧以南从卫生间出来, 看着林瑾脸颊的红晕，嗓音清哑：“记得把阳台门关上。”
　　说完，转身走到门口。
　　林瑾叫住他：“等等。”
　　萧以南喉结轻轻滚动, 额前的发丝还在滴水，水珠从脸颊滑落到下颌。
　　他转过头望向林瑾：“嗯？”
　　林瑾咬了下唇，轻声问：“你还想看巅峰1的电影吗？”
　　萧以南眉梢微挑, 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林瑾继续道：“我今晚没看, 你如果还想看, 明后天我可以请你去看。”
　　就当还打虫子的人情。
　　萧以南看了她一会儿，抬手拨开挡住眼睛的湿发，似是漫不经心道：“可以，那就明天吧。”
　　林瑾像表情包里的小兔子一样，点了点头：“那我买晚饭之后的场次吧，买好了发你截图。”
　　萧以南轻轻“嗯”了一声，“早点睡。”
　　走廊里灯光很暗，他一路回卧室，去到阳台，抿着唇碰碰自己的腰。
　　一弯下弦月悬在深蓝的夜空中，周围依稀能看得到几颗星辰，悄然闪烁。
　　-
　　第二天一早，林瑾醒来，躺在床上刷微博。
　　她看到跟《巅峰1》有关的词条又上了热搜。再往后看，发现后面紧跟着萧以南的热搜。
　　[巅峰1米洛配音演员理想型]
　　[X SOUTH创始人]
　　她先点开第二个，发现是内容没什么营养，都是萧以南以前采访的视频和照片。
　　林瑾顺手点开一张，放大看了看。
　　“米洛”的那条热搜，她点开发现是个直播的片段，再往下，居然还有人在磕这个配音演员和萧以南的cp。
　　廖冉冉昨天参加完《巅峰1》的发布会，晚上开了直播。
　　她先跟观众宣传了一波电影，后来有观众发弹幕问她，在三次元喜欢的男生类型是不是米洛的官配cp那种。
　　廖冉冉念完这个问题，露出害羞的笑容：“不是诶，我喜欢的类型是X SOUTH的萧总那种。跟你们说啊，今天发布会的时候我见到他本人了，比照片和视频里还帅！”
　　弹幕一下就炸裂了，先是很多“老婆粉”的哭嚎，后来有很多女粉让廖冉冉勇敢追爱，说她和萧以南看着就很般配。
　　廖冉冉皱着眉头，嘟嘟嘴唇：“我也想啊，可是只能做做梦了，他不可能看上我的。”
　　林瑾没把这段直播录屏看完，她有些好奇地点开评论区。
　　[啊啊啊！冉冉妹妹冲啊！萝莉x霸总，还有比这更带感的组合吗！]
　　[kswl，萧以南会不会看到这条热搜啊！]
　　[采访视频里冉冉看萧总的眼神真的好绝！在一起在一起吧！]
　　下面还有一些不明所以的喷子和围观群众发言。
　　[是我年纪大了吗？高赞的这些评论都是什么鬼，霸总文学看多了吧？]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cp？萧以南是哪个糊b，啥时候出道的？]
　　林瑾把微博关掉。她下床，拉开窗帘。
　　外头的天灰蒙蒙的，乌云压顶，整个城市都好像被笼上了一层阴影。
　　看着这天气，林瑾总觉得心情也不大好。
　　......
　　另一边，萧以南没有刷微博的习惯。
　　他刚刚接到吴助理的电话，告诉他热搜的事。
　　廖冉冉粉丝不少，有了昨晚直播的发言，X SOUTH的官方微博也被轰炸了。
　　最新的一条微博就是转发的电影宣传，评论区里还有人把萧以南和廖冉冉的照片p在一起。
　　萧以南随手划了几下。
　　电影正在上映，虽然这也能起到宣传作用，但他不喜欢拿自己做营销，尤其还是跟女声优炒莫名其妙的cp。
　　偶尔接受跟游戏相关的采访、参加发布会，已经是他能接受的极限。
　　萧以南揉揉眉心，对着电话道：“让公关部处理一下，把热搜撤了。”
　　吴助理：“好的。”
　　-
　　阴天适合睡觉，林瑾重新把窗帘拉上，又回床上睡了个回笼觉。
　　醒来时，窗外有淅淅沥沥的雨声。
　　她打开手机，叶蔓依给她发了张早上廖冉冉热搜评论区的截图。
　　【这什么情况啊？】
　　【我查了一下，X SOUTH有两个总裁。你假老公不是这个萧以南吧？】
　　“......”
　　林瑾：【就是他。】
　　叶蔓依那边秒回：【卧槽！这个女配音演员喜欢他诶！】
　　林瑾睡得太久，头有点痛。
　　她回复：【喜欢就喜欢吧。】
　　叶蔓依：【？】
　　叶蔓依：【你们是商量好各玩各的了？】
　　林瑾想了想。那倒也不是“各玩各的”，他们甚至约定过双方禁止有婚外情。
　　跟叶蔓依解释了几句，她说：【那你还是应该提醒他一下，不然他俩真要发生点什么，你尴不尴尬？】
　　林瑾觉得，好像有点道理。
　　......
　　放下手机，林瑾也饿了，去简单洗漱完，她缓步出了房间，准备去冰箱里拿吐司。
　　萧以南穿着一身深灰色睡衣，正坐在客厅沙发上。
　　雨天光线暗，他开了客厅的顶灯。白亮的光映在他脸上，精致的五官显得更加立体。
　　电视里在放一款游戏的实况视频。萧以南没看，低头在划平板。
　　听到脚步声，萧以南抬起头，嗓音慵懒：“你是才醒吗？”
　　林瑾：“对，下雨天，就多睡了一会儿。”
　　萧以南手指还在划平板，似是随口问：“一起吃午饭？”
　　话音刚落，玄关处，门铃响了。
　　萧以南把平板拿手里，起身过去开门。再回来时，他手里多了两个外卖的纸袋。
　　林瑾低头看了眼，真诚发问：“我一起吃，你会不会不够啊？”
　　“...不会。”
　　萧以南先回了趟房间，把平板收进抽屉里固定的位置。
　　他去了餐厅，坐在岛台前，慢条斯理打开两个外卖袋子，把东西腾进家里的餐具。
　　——两人份的牛排、两人份的意面、两人份的汤。
　　林瑾走过去，坐在他对面，脱口而出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你本来打算晚上吃另一份的吗？”
　　就像她在律所，因为上下楼浪费时间，有时买中午的便当，会顺带把晚餐也买了，等晚上用微波炉加热吃。
　　萧以南沉默半晌，抬起头，无奈地看着她。
　　“本来就是给你的。”
　　“啊...”林瑾局促地撩了下头发，顺口说：“多少钱啊，我转你。”
　　“......”
　　萧以南被气笑，把餐具递到她面前：“不用。”
　　“噢，那下次我给你点。”
　　林瑾闻着香味更饿了，低头默默吃饭。
　　牛排肉质松软，鲜嫩又有嚼劲。肉酱意面香味浓郁，面条根根分明。虽然外送的比不上现做的，但味道还是很不错。
　　林瑾吃得差不多，想到一件事。
　　她抬起头，思索几秒之后，缓缓开口：“你还记得吧，我们之前有说过，双方禁止婚外情？”
　　问题过于突兀，萧以南不明所以地“嗯”了一声，抬眸和她对视。
　　他的气场很大一部分来自他看人的眼神，像是带着与生俱来的傲慢。尤其是脸上没别的表情时，会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林瑾垂下脑袋躲避，小声道：“我早上看到热搜，就是有个配音演员，好像对你有意思。”
　　闻言，萧以南眉头微动。他没想到林瑾会提这件事。
　　“你放心。”半晌后，他慢慢道：“我不会有婚外情。”
　　只会有婚内情。
　　林瑾总觉得这对话听起来有点怪怪的。
　　就像他们是真的夫妻，丈夫再给妻子做不会出轨的保证。
　　很不巧，她之前都是从离婚案件的当事人口中听到这种话，都是各种狗血的出轨故事。
　　林瑾点点头：“好。”
　　......
　　到了晚上，萧以南又订了两人份的外卖，一起吃完后，出门去附近的一家电影院。
　　取票时，林瑾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进场之后，她的预感成真——周末看动画电影，几乎一半的观众都是小孩！剩下一半是带小孩的家长。
　　萧以南学着周围的人，去柜台那边买了一大桶爆米花和两杯可乐。
　　排队入场检票的时候，尴尬的事发生了。
　　排在两人身后的是一个年轻男人，一左一右牵着两个小学生摸样的小孩。
　　小女孩奶声奶气地说：“爸爸你看，前面的帅哥哥在跟漂亮姐姐约会耶！他们这是在谈恋爱嘛！”
　　另一边的小男孩：“肯定不是呀。你这都看不出来吗？”
　　小女孩：“为什么呀？我看电视上的哥哥姐姐约会，都是来电影院看电影！”
　　小男孩：“呆瓜，因为他们没有牵手呀！肯定是这个哥哥还没追到姐姐。”
　　萧以南：“......”
　　他抱着爆米花桶，转过头，冷幽幽地看了眼小男孩。
　　年轻男人脸色尴尬，马上陪着笑道：“不好意思啊...小孩儿在家没事干，电视看多了...”
　　萧以南没吭声，默默转回头，眉眼冷峻。
　　两人进了影厅，开场之前，周围全都是小孩的说话声和笑声，叽叽喳喳的。
　　黑了灯，又有好多孩子发出惊呼和“哇噻”的声音。
　　直到电影开始，影厅里才逐渐安静下来。林瑾拿起手边的可乐，抿着吸管喝了一口。
　　萧以南把爆米花桶递过来，她抓了一把。
　　荧幕上，在《巅峰1》的地图，赛瓦西大陆，女主角米洛穿着粉红色的裙子，在街边的小摊买东西。
　　电影是3D的，画面制作得非常精美，音效也很到位，给人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林瑾虽然没玩过《巅峰1》的游戏，也能完全看懂。
　　演到一半，画面变得昏暗，敌国的军队攻入米洛的城堡，想占领整个赛瓦西大陆。
　　萧以南身子稍往林瑾这边偏，在她耳边低声说：“这里有个彩蛋。天上云的形状是游戏里的击杀标志。”
　　温热又带着湿意的气息洒在林瑾耳畔。
　　她感觉痒痒麻麻的，心里也跟着有些发痒，耳朵附近的皮肤顿时有种灼烧的感觉。
　　有点像过敏，又没有过敏那么难受。
　　林瑾心跳很快，点点头，随手拿起可乐，咕咚咕咚地喝了大半杯，终于把这种异样的感觉压下去。
　　萧以南低头瞥过来，眉梢微挑，声音又轻又慢：“你喝得这杯，好像是我的。”
　　作者有话说：
　　萧以南：这算是间接亲我了吧？
　　因为熬夜而神志不清的瓜瓜再次扔下短小的更新，并做出明天更肥一点的保证！
　　彩蛋一则：写小女孩和小男孩对话的那段，一开始写得是“男小孩”和“女小孩”。写完之后看了半天，总觉得好像不对劲……


第29章 
　　荧幕上, 两国军队正在激战，音响里响起巨大的爆炸声，画面瞬间亮起来, 闪过一道白光。
　　林瑾拿着可乐杯的手指僵住，被一大口可乐呛到，在座位上猛咳嗽。
　　萧以南借荧幕的白光, 看到她通红的脸，被呛得泪光闪烁。
　　他轻声问：“还好吗？”
　　林瑾正咳嗽着，说不出话，弯腰把头埋到膝盖处, 朝他摆了摆手。
　　好不容易缓过来，电影画面也重归平静。
　　林瑾脸还红着, 放下手里的可乐杯, 摸黑快步出了影厅。
　　留在座位上的萧以南望着那扇被打开又自动关闭的门, 眉头微皱。
　　不会是直接走了吧...
　　林瑾出了影厅，还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她抬手摸了摸脸颊, 还是有些发烫。
　　影厅里空调很足, 她怎么会这么热？
　　站在原地深呼吸了好久, 终于差不多平静下来。
　　林瑾拿着手机, 径直走向柜台，去买了一杯可乐。
　　等再回到影厅，她坐回萧以南身边的位置, 把可乐递给他：“我重新给你买了一杯。”
　　萧以南侧头看着她，眉梢微挑，“你刚才出去, 就是给我买可乐的？”
　　林瑾沉默片刻, 点点头：“...对。”
　　萧以南无奈地轻笑了下, 接过她手里的可乐杯，喝了一口。
　　林瑾看到他抿着吸管，离开时，吸管一圈有水渍，就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刚才，她咬着他喝过的吸管，心跳又突然开始加快。
　　而且，感觉萧以南喝可乐的样子...怎么莫名有点色.情？
　　后半场电影，林瑾都没太看进去。
　　她没有玩过《巅峰1》的游戏，萧以南为了让她有更好的观影体验，时不时就在她耳边讲哪里有什么彩蛋。
　　影厅内要保持安静，有时他声音特别小，几乎是用气音，稍带着些哑，气息挠得林瑾耳朵又痒又麻。
　　......
　　整场电影结束，片尾曲开始。
　　影厅里的小朋友又开始吵嚷，萧以南坐在位置上没动，他知道片尾曲结束时还有彩蛋，是《巅峰2》的预告。
　　林瑾没问，也坐在旁边没动。
　　她目视前方望着屏幕，看到萧以南的大名在荧幕上闪过几秒，没注意是什么头衔。
　　一直到彩蛋也结束，影厅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做保洁的阿姨拎着垃圾桶进来。
　　萧以南这才站起身，拨了下额前的碎发，似是漫不经心道：“不出意外的话，第二部 明年年底能上映。” 
　　他一边往出口走，一边转回头看向林瑾：“等明年我们来看。”
　　“啊...”林瑾也不知道自己神游去了哪里，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好。”
　　萧以南转回头，心情颇好。
　　-
　　回到余江公馆，林瑾准备进自己房间，萧以南叫住她，不疾不徐道：“现在还早，要玩会儿游戏吗？”
　　林瑾赶忙摇头：“不玩了，下次吧。”
　　萧以南走向厨房，懒散道：“行，那就下次。”
　　林瑾快步进房间，把门关上。
　　她深呼吸了几次，没先换衣服，就从手机里找出冥想的引导音频，挺直背坐椅子上。
　　她觉得自己今晚的状态不大对劲，心跳时快时慢，坐在电影院，脑袋发昏，身上还时冷时热。
　　这有点像去年熬夜过度，连续几天每晚只睡三四个小时的状态。她当时还上网查了，说是猝死的前兆。
　　可她最近明明睡眠时间很足。难道睡眠时间由短突然变长，身体也会有不适反应？
　　手机里的引导音频开始播放，林瑾把脑子里其他想法都清除，闭上眼，开始做冥想。
　　几分钟之后，房间的门被轻轻敲了两声。
　　她睁开眼，暂时从冥想状态抽离出来。
　　“进。”
　　门把手被扭动，发出一声轻响。
　　萧以南一手端着盘橘子进来，听到她手机里外放的舒缓女声。
　　“...现在想又有什么用呢，都交给明天吧。感受你的呼吸，你的肺部非常健康...”
　　萧以南缓步走过去，把盘子放桌上，欲言又止，表情充满疑惑：“林瑾...你不会加入什么邪.教了吧？”
　　“......”
　　林瑾把音频暂停，小声解释：“不是，这就是冥想的视频。”
　　萧以南回忆片刻，记起她之前提到过这什么冥想。
　　他眉头微动，低头扫了眼视频画面，就是一张夜晚树林的风景图。
　　“这有什么用吗？”
　　林瑾：“有用啊。可以让内心平静下来...”
　　萧以南轻笑了下：“那你把视频发我一份。”
　　他转身出门，关门前留下一句：“记得吃橘子。”
　　“啊，谢谢。”
　　林瑾看了桌上的橘子，一个个橘黄饱满。萧以南有洁癖，吃这种需要剥皮的水果也都提前洗过。
　　每颗橘子上闪着晶莹的水珠，娇艳诱人。
　　她随手剥开一颗，掰成瓣放进口中，汁水爆出，充满整个口腔，又酸又甜。
　　......
　　另一边，萧以南在11点之前就躺在床上。
　　手机响了一声，是林瑾发来的视频链接。
　　他打开，一阵白噪音之后，又听到那个舒缓的女声。
　　“当你准备好了，轻轻的闭上眼睛，开始这次冥想...”
　　萧以南平躺着，跟着做了一会儿，就不耐烦地睁开眼。
　　他快速划了一遍视频，就切出界面，回到林瑾的聊天框。
　　犹豫片刻后，萧以南打了几个字发过去：【收到。】
　　【晚安。】
　　林瑾：【晚安。】
　　萧以南看到，安心把手机熄屏，房间的灯正好也到点自动熄灭。
　　-
　　次日是周天，林瑾睡到自然醒，照例靠在床头刷了会儿微博。
　　廖冉冉和《巅峰1》又上热搜了，排名比昨天还要靠前几位。
　　标题是：[米洛声优大胆示爱X SOUTH总裁]
　　她点开，大致看明白情况。
　　《巅峰1》电影昨天的票房很不错，作为女主角米洛声优的廖冉冉，直播间新涌入了一波游戏粉和电影粉。
　　她昨晚直播时，有刚看完电影的粉丝刷弹幕起哄，让她用米洛的声音说一句游戏或电影里的台词。
　　廖冉冉就把声音调整成萝莉音，说了米洛在游戏里的经典台词——“佩莱恩，我想跟你举行一场盛大的婚礼，让整个赛瓦西大陆的人都见证我们的爱情。”
　　佩莱恩在游戏和电影里都是米洛的官配cp。
　　直播弹幕一阵骚动之后，又有观众起哄着让廖冉冉再用米洛的声音重新说一遍，把“佩莱恩”换成“萧以南”。
　　廖冉冉在镜头里脸慢慢变红，先说了几句类似于“这不太好吧”的话，最终还是切换成米洛的萝莉音，说：“萧以南，我想跟你举行一场盛大的婚礼...”
　　《巅峰1》的游戏男粉就绷不住了，一群二次元宅男刷着[卧槽！这谁遭得住]的弹幕。
　　后来，还有人刷礼物让廖冉冉把台词的对象换成自己的名字或者id。
　　无论刷多少礼物，廖冉冉都不同意。
　　萧以南长相出众，又是国内最大游戏公司的创始人，加上之前采访视频里的高冷人设，虽然没有刻意炒作，在网上关注度也不低。
　　这种真人的八卦很吸睛，昨晚的直播视频被几个娱乐博主截出来发到微博，已经在热搜上挂了一晚上。
　　一晚上的时间，甚至有公众号已经用萧以南和廖冉冉写出了同人文...
　　林瑾点开视频，听到廖冉冉那句把名字换成“萧以南”的台词，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
　　很难形容，但总之不是什么好心情。
　　她起床，洗漱后走出房间，发现客厅里空无一人。
　　萧以南的拖鞋整齐地摆在玄关固定的位置上。
　　他出门了。
　　林瑾自己叫了个外卖，坐在餐厅的岛台吃饭。
　　手机响了一声，收到叶蔓依的消息。
　　【卧槽，你看到热搜没？】
　　【这什么情况啊，都舞你脸上了。】
　　林瑾抿抿唇，回复：【应该没事。】
　　【我昨天跟他提了，他说让我放心。】
　　-
　　另一边，萧以南今天一早就去了公司加班。
　　他正开着电脑看新游戏的alpha测试数据，吴助理进来，把热搜和廖冉冉昨晚直播的事给他讲了一遍。
　　听完，萧以南眉头微蹙。
　　吴助理问：“萧总，需要再让公关部那边联系撤热搜吗？”
　　萧以南思忖半晌，揉着眉心：“撤。”
　　“再让公关部用官微发一下，说我已婚。具体措辞让他们写了给我确认。”
　　吴助理：“您确定？”
　　萧以南把视线转回电脑屏幕上的数据，清淡道：“嗯。”
　　吴助理关门出去，没多久，萧以南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来，电话里，萧老爷子语气很不好：“刚你姑妈回家，跟我说你是跟哪个女演员搞到一起了？她还想跟你结婚？那小瑾怎么办，你跟她刚结婚就要离婚吗？”
　　萧以南：“......”
　　萧老爷子：“我之前没管过你爸，后来才出那种事。你给我听着，你跟小瑾结婚了，别在外面给我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赶紧给我处理好，再让我听到，把腿给你打断！”
　　狠话说完，萧老爷子叹了声气，语重心长道：“小瑾是个好孩子，虽然没见过几次，我也看得出来。萧以南，你别这么对人家。”
　　“......”
　　一时半会，他跟萧老爷子也解释不清楚直播、声优、游戏角色、改编电影、游戏台词这些事。
　　萧以南刚被莫名其妙吼得心烦，没好气地说：“知道。你别瞎操心，根本没有的事。”
　　萧老爷子脾气又上来了，在电话里又是一顿吼。
　　萧以南皱眉听着，等他说完，挂断电话。
　　他打开林瑾的聊天框，一边想着一边打字，打完又删除。
　　几次之后，萧以南什么都没发，把手机熄屏扔一边。
　　烦躁地看了一会儿测试数据，吴助理再次敲门进来。
　　公关部草拟了好几个版本的文案，搞笑的、正式的、委婉的、玩梗的、做成表情包的...
　　萧以南扫了一遍，选了最末那一条。
　　-
　　下午，林瑾收到了一封苏城律所的面试沟通邮件。
　　她回复之后，手机收到消息。
　　叶蔓依：【我靠我靠，你看热搜！】
　　林瑾看到，猜测还是跟廖冉冉、萧以南有关的内容，犹豫了一会儿才打开微博。
　　她发现自己并不是很想看到这种八卦。
　　尤其是早上看了那段直播视频后，这大半天，她脑子里都回荡着廖冉冉用萝莉音说的那句“萧以南，我想跟你举行一场盛大的婚礼...”
　　点开之后，她看到萧以南的名字出现在热搜第二位。
　　[X SOUTH总裁萧以南婚讯]
　　林瑾愣了一瞬，不明所以地点进去。
　　X SOUTH的官微10分钟前发了一条微博，只有一段文字，没有配图。
　　[来自萧总：本人已婚，勿cue。]
　　林瑾睁大眼睛看了好一会儿，她看着那行简短的文字，莫名就觉得心情好了起来。
　　她往下拉，还刷了会儿评论区。
　　[卧槽？梦碎了...果然又帅又多金的男人都已婚（裂开）]
　　[霸总发言啊！]
　　[一人血书求他老婆的全部资料！]
　　……
　　叶蔓依的消息进来：【啊啊啊，“已婚，勿cue”】
　　【天哪，你这假老公也太好了，这句话真的好a啊！】
　　林瑾想了想，大概明白了自己的心理，她回复：【我也觉得挺好。】
　　一劳永逸，估计以后也不需要她解决假小三、假小四之类的麻烦。
　　-
　　第二天早上，萧以南晨跑回来，洗过澡，在客厅坐着。
　　林瑾洗漱化好妆，穿着黑色的女士西装和半身裙从卧室出来。
　　萧以南抬眸，语气清淡：“今天怎么穿这么正式？”
　　林瑾：“下午要开庭。”
　　客厅采光很好，清晨的光从整面落地窗照进来，带着夏日的暖意。
　　萧以南站起身：“走吧。”
　　......
　　林瑾坐在副驾驶，黑色库里南在路上走走停停。
　　她一路都在发呆，看着窗外绿油油的行道树，脑袋放空。
　　“林瑾。”到了律所楼下，萧以南叫她一声：“到了。”
　　林瑾这才回过神：“啊，好。”
　　萧以南侧头看着她，轻笑一声：“想什么呢？”
　　林瑾低头解安全带：“没想什么...就，发呆。我去上班了，你开车小心。”
　　萧以南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轻轻“嗯”了一声。
　　他重新发动车子，到了X SOUTH地下车库，一低头，发现副驾驶座位上放在她的手机。
　　萧以南眉头微挑，又倒出停车位，开回了律所。
　　-
　　林瑾进律所门后，先去泡了杯咖啡。
　　她回到工位打开电脑，都没意识到把手机落下了。
　　今天下午是白若兰的案子开庭，虽然资料已经准备得很全，她还是又翻出材料准备过一遍。
　　正看着文件，前台的行政过来找她：“林律师，有位姓萧的先生找您。”
　　林瑾愣了愣，站起身：“好，我现在过去。”
　　踩着高跟鞋啪塔啪塔走到门口，看见萧以南正在一旁站着。
　　林瑾走到他身前，抬头看他：“怎么了？”
　　萧以南抬手，捏着她的手机。
　　林瑾接过，语气懵懵的：“啊...我落你车上了吗？”
　　萧以南扯了下唇角，“嗯。”
　　林瑾说：“谢谢啊，还让你多跑一趟。”她顿了顿：“你快去上班吧，九点多了。”
　　门外，宋晓玲正好进来，速度放缓，路过两人之后，又装作不经意地转了两回头，目光落在萧以南脸上。
　　萧以南看着她：“晚上下班发消息。”
　　林瑾点头：“好。”
　　......
　　白若兰很紧张今天的庭审，下午开庭，她上午又来律所找林瑾。
　　进门之前，她先去了趟洗手间。在隔间里，就听到外面两个女人提到了林瑾的名字。
　　宋晓玲：“你看到早上来找林瑾那个男的了吗？”
　　同事：“就看到一眼，好像挺帅的，是他男朋友吗？”
　　宋晓玲哼笑一声：“什么男朋友啊。那个男的已经结婚了，她自己也肯定知道。我昨天才看到的热搜，早上还以为看错人了，多看了两眼发现就是X SOUTH那个总裁。”
　　同事：“啊，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像了。叫...萧以南？这人连着两天都上热搜来着。昨天不是他们公司官微还发微博，说他已婚。X SOUTH，我记得我们所有人代理他们的案子吧？”
　　宋晓玲：“就是林瑾代理的啊，我那时候还没来呢。我之前就纳闷她是怎么拿到这么高标的的案源。”
　　同事压低声音：“你的意思她是...”
　　两人说着，出了卫生间，白若兰没再听到下文。
　　她前夫当年也是出轨离婚，想到自己找的律师当着别人的小三，立刻火冒三丈。
　　可案子下午就要开庭，不可能更换律师，白若兰憋着这股火，出了卫生间。
　　-
　　林瑾又被白若兰烦了一上午，下午跟她一起去了法院开庭。
　　对方的律师姓于，中年男性，是通达律师事务所的，林瑾给这个所投了简历，现在还没收到回复。
　　庭审进行了整整一下午。
　　案件涉及的人多，除了原被告双方，还有两个有独立请求权第三人。
　　于律师人高马大，气场很强，说话声音也大，中气十足。
　　林瑾觉得庭审还算顺利，争议焦点她都有理有剧地提了自己的意见。法庭辩论环节，对于律师提出的几个问题，她也都提前准备过。
　　庭审结束，法官宣布择期宣判。
　　不成想，出了法庭的门，在楼道里，白若兰就把林瑾拉住。
　　“你这官司打的什么玩意儿，你到底会不会打官司啊？”
　　林瑾皱着眉回头：“有什么问题吗？所有情况我都提前跟你确认过，刚才也是按...”
　　白若兰打断她，扯着嗓子就开启泼妇骂街模式：“你看看对面律师啥样，你啥样？法庭上说个话都细声细气的，这官司能赢才有鬼了。你是不是压根就不想让我赢啊，同情那个贱货了？反正我输还是赢，你钱都照收。你...”
　　有法警听到，过来警告她不要在法院大声喧哗。
　　白若兰忍着脾气，瞪了林瑾一眼：“行，我也懒得这跟你说，我找你们律所领导说去！”
　　“......”
　　林瑾是真的又气又无语。她工作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遇到如此不讲理、难缠的当事人。
　　有些人电视剧看多，总觉得律师在法庭上声音越大、气势越强，赢的可能性就越大。
　　其实法官只会看两方的证据材料，听双方当事人和律师的意见是否是有理有剧。
　　她刚下电梯，走到法院大门口，就接到宋晓玲的电话。
　　“林律师，你刚开完庭吗？当事人那边有意见，你现在回律所一趟吧。”
　　“......”
　　林瑾无奈，打了辆车回律所。
　　白若兰先她一步到。
　　会客室里，宋晓玲和白若兰坐在一侧沙发上，她坐在另一侧。
　　白若兰情绪没有在法庭外那么激动，但说话还是很难听。
　　林瑾都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这人就张口闭口说她当小三，所以共情小三，成心不想让她赢。她怎么讲道理都没用。
　　林瑾深吸一口气，尽量冷静道：“白女士，请注意你的言辞。如果你继续公然侮辱或者捏造事实，会构成诽谤，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
　　不论如何，这种情况下，宋晓玲必须帮林瑾说话：“白女士，我们律所的律师都是绝对专业的，会用最专业的态度对待每一位当事人，不可能把私人情感放到工作里。您要是觉得有问题，法院那边也有庭审的视频，您可以去律协投诉。”
　　白若兰又诉了半天苦，义正言辞地说她肯定会去律协投诉，骂林瑾是个黑心无良律师，半吊子水平就敢出来接案子。
　　最后终于把人打发走，已经快八点，外面天色渐黑，淅淅沥沥下着小雨。
　　林瑾心情控制不住的糟糕，她回到工位，喝了半杯水，觉得鼻子酸酸的。
　　这时，桌上的手机响起。
　　萧以南打来电话，声音清倦：“还没下班？”
　　林瑾尽量控制自己的声音：“准备下班了。”
　　萧以南：“好，10分钟之后下楼吧。”
　　......
　　林瑾背着包走去电梯间，情绪很低落。
　　宋晓玲正好也下班，和她一起站着等电梯。
　　宋晓玲假模假式道：“没事，你案子处理的没问题，她去找律协也不会有事。”
　　她笑了下，阴阳怪气地补了句：“碰到这种当事人确实倒霉。她讲话也没什么逻辑，就算是当小三，也不会共情小三。”
　　林瑾转头看她，语气很冷：“你什么意思？”
　　电梯到了，门打开，宋晓玲先一步进去。
　　她笑道：“没什么意思，随便一说。”
　　到了一楼，写字楼外面传来阵阵雨声。
　　两人都没带伞。
　　林瑾往外瞥了眼，看到萧以南身形颀长，眉眼冷俊，拿着一把黑色长柄伞，正站在门口。
　　她快步走过去，抬眸看他：“你怎么进来了？”
　　萧以南语气没什么情绪，清淡道：“车停路边的，怕你没带伞。”
　　他往后扫了眼，看到跟在林瑾身边的宋晓玲，问：“你同事？”
　　林瑾点点头，轻“嗯”了一声。
　　萧以南没再多问，撑开伞，和她并肩出了写字楼大门。
　　宋晓玲望过去。
　　外面的雨渐大，萧以南高出林瑾半个头，撑在头顶的伞微微向林瑾那一侧倾斜。
　　忽然，她心中疑云四起，觉得之前的猜测是不是有问题。
　　这么明目张胆来律所接送，看着似乎，也不太像婚外情...
　　-
　　萧以南撑着伞把林瑾送进副驾驶，自己绕回驾驶座，收伞，上车。
　　人的心情很容易被天气影响。
　　林瑾听着窗外的雨声，觉得心情更糟了。
　　从读研期间实习开始，她全身心投入工作，但工作却没那么顺利。
　　但她从小到大习惯了什么都要做到最优秀，现在除了工作，也没有别的情感寄托。
　　当初选择律师这个行业，也没有考虑太多，好像只是因为法学院最优秀的一批学生，除去读博做学术的，就会去律所，为进红圈所挤破头。
　　周萍很反对她读博士。林瑾觉得工作还是读博都行，就去了律所。
　　做律师这么多年，积累了经验，现在准备从金石离职，可未来还没着没落。
　　一路想着，车子已经进了余江公馆的地下车库。
　　林瑾下车，情绪跌落到谷底，一言不发地和萧以南并排上电梯。
　　突然又想到今天白若兰骂她的场景，尖锐的声音在脑海里回荡，她鼻子更酸了。
　　很快到达顶层，一出电梯门，林瑾忍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鼻子眼睛都红红的。
　　她低着头，准备回自己房间。
　　突然，胳膊被身边的男人拉住。
　　萧以南低沉的声音在身边响起，语气带着平时没有的温柔，缓缓道：“怎么了？”
　　不知为何，听到他用这种声音问她，林瑾更难过了。
　　积累了一天的负面情绪在这一刻爆发。
　　她也不说话，站在原地，眼泪啪塔啪塔直往下掉。
　　萧以南看得心里一拧，握住她的胳膊，皱眉往沙发那边走。
　　林瑾在沙发上坐下，也不说话。
　　她低着头，眼眶红红的，眼泪像是脱了线似的。
　　萧以南没再问，一只手伸向她背后，快要碰到，又克制地收回去。
　　好一会儿后，林瑾抬眼看他，声音哽咽：“工作...真的好难啊。”
　　“也…太难了……”
　　萧以南抽了张纸递到她眼前，林瑾接过，一边擦眼泪，一边流眼泪。
　　“没事。”他声音轻轻的：“回家就不难了。”
　　林瑾听到，瞬间哭得更凶了。
　　萧以南皱着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不敢再说话了。
　　他在她身边静静坐了许久，女孩哭得脸颊上都是泪痕，看起来楚楚可怜，喉咙里发出小猫似的呜咽。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一道闪电穿过落地窗，在客厅里落下一瞬的白光。
　　随后就是鞭炮般的雷鸣，伴随着泼水般的雨声。
　　萧以南心里又软又痛，像是被蜜蜂蛰，又像被猫爪挠。
　　他抿着唇犹豫了很久，低头看着林瑾，缓缓问：“要抱一下吗？”
　　作者有话说：
　　瓜瓜：你自己觉得呢？这还用问吗？
　　双更合一了嘿嘿，得意并摆出一个炫酷的pose。
　　明天见～


第30章 
　　萧以南离她很近, 林瑾低着头没看他，只闻到他身上清冷的檀木香。
　　很熟悉，又莫名让人安心。
　　她抬眸, 哭红的眼睛像小兔子一样，声音低低的哽咽：“可以吗？”
　　萧以南看见她的眼神，心里又是一阵绞痛。
　　他顾不得那么多, 大手抚上她的背，把人往怀里带。
　　林瑾感受到他怀里的温暖，把头埋进他胸口。
　　呼吸之间，全是他身上清淡的香味。
　　只隔了一层薄T恤, 她似乎还能感受到男人胸口因呼吸微微的起伏，还有比她快一些的心跳。
　　萧以南低头, 下巴恰好在她头顶, 被发丝挠得很痒。
　　他听着怀里女孩还在低低的呜咽, 脑中闪过一瞬间的念头，恨不得让她别工作了, 省得在外面受人欺负。
　　话到嘴边, 又咽了回去。
　　许久之后, 萧以南胸口的衣料湿了一大片, 林瑾终于平静下来，红着眼从他怀里退出去。
　　她声音很小，眼眸低垂着：“我今天...真的心情很差...对不起啊...”
　　萧以南看着她, 嗓音低哑：“有什么对不起的？”
　　他又问：“有同事欺负你？还是客户欺负你？”
　　林瑾抿着唇。同事和客户，都欺负她！
　　“就是工作不太顺利...正常的...”
　　萧以南静静看着她，没说话, 等待第一个问题的答案。
　　林瑾沉默片刻, 身子往旁边挪了挪, 和他保持一人宽的距离。
　　她更小声说：“不应该抱你的...以后不会了...”
　　以他们的关系，拥抱这个动作太暧昧，也越界太多。
　　上次在老宅的床上也抱过，但那是发生在她睡着的情况下。现在意识清醒着，属实不应该。
　　可刚才就是没控制住，也没想那么多...
　　萧以南抿唇，声音很轻：“如果以后还想抱我。”
　　他顿了顿，语气不太自然：“随时都可以。”
　　“谢谢...”林瑾站起身，往自己房间走去：“你...早点休息。”
　　两人一起住了有段时间，渐渐熟起来，萧以南大概已经把她当成了朋友。
　　他这样客气一句，她自然也不会当真。
　　偌大的客厅，顶灯全开着，一片明亮，和窗外黑沉的阴雨形成鲜明的对比。
　　萧以南还坐在沙发上，眸色幽深。
　　听到她卧室方向传来轻轻的关门声，随后，就只剩下窗外如珍珠击鼓般的雨声。
　　扰人心乱。
　　-
　　林瑾回屋洗完澡，做了40分钟冥想，还觉得心情无法平静。
　　她一会儿想到工作，一会儿想到和萧以南去年见面时的场景，又想到刚到的拥抱，还有先前在他怀里醒来时的画面。
　　藏着满脑子的事关灯上床，林瑾的头隐隐作痛。
　　枕边的手机响了一声，她拿起来，看到是萧以南发来的消息。
　　【考虑来X SOUTH法务部吗？】
　　林瑾没犹豫，回复：【不了。】
　　【谢谢！】
　　对面没再回复。
　　她盖上被子，突然想起晚上缩在萧以南怀里的感觉。
　　也是热热的，跟现在躺在被窝里的感觉有点像，很安心，很温暖。
　　......
　　第二天醒来，林瑾头痛欲裂，眼睛又红又肿。
　　她想了想，索性拿出手机给宋晓玲发了条消息请假。
　　金石律所是有休假制度的，因为律师工作特殊，忙起来累成狗，不接案子就能闲着。规定的年假也不需要当年休完，可以累计到下一年。
　　林瑾工作这么多年，基本没休过假，攒的假期天数完全够用到《失控之境》开庭结束，她离职。
　　发完消息，她穿着睡衣出门。
　　萧以南刚晨跑回来，一身运动装，脸上有细密的汗珠。
　　林瑾走过去，抬头看着他：“不用送我了，我这个月都不去律所。”
　　萧以南目光落在她红肿的眼睛上，“嗯”了一声，淡道：“等我下班，一起吃晚饭。”
　　“啊...”林瑾点头：“好。”
　　-
　　萧以南出门后，林瑾简单洗漱，抱着笔记本进了书房。
　　下午有苏城那家律所的面试，合伙人在邮件里提前发了几个问题。
　　林瑾打开一个文档，简单准备后，又看了一会儿知产领域的最新文献研究。
　　快到中午，点了外卖之后，她合上电脑。
　　旁边是两整面墙的书架，林瑾之前没仔细看过萧以南都有些什么书。
　　她站起身，走到书架前一排排看着。
　　发现萧以南的书还挺杂，有管理类的，有软件开发、程序设计的，还有美术、建筑和文学方面的，甚至还有很多心理学的。有中文书，还有很多英文原版书。
　　她随手拿出本《数字游戏史》，坐回桌前随手翻看。
　　下午的面试还算顺利，只是林瑾突然没那么想去苏城了，觉得还是留在北阳更好。
　　她决定继续等北阳那两家律师的消息，如果一个月后还是没回复，再考虑去苏城。
　　面试结束之后，林瑾没什么事。
　　从开始实习到正式上班，她经常会想如果有一天闲下来，要做些什么。
　　现在真的闲了，反而觉得空虚的有点焦虑。
　　她想起萧以南上班前说要跟她一起吃晚饭的事。
　　林瑾做出一个恐怖的决定——晚上亲自下厨做饭，就当还昨晚安慰她的人情。
　　她一向很有行动力，在软件上查了几个菜谱就出发，去了附近的超市。
　　一番采购之后，林瑾拎着一大袋食材回去。
　　她平时也没见萧以南做过饭，但他厨房的东西倒是挺全，打开柜子，里面什么锅都有。
　　全都是新的。
　　开始操作之前，林瑾给萧以南发了条消息：【晚上我做饭，你不用提前叫外卖了。】
　　萧以南：【？】
　　萧以南：【你会做饭？】
　　林瑾看着菜谱里挺简单的，看了就算是会了。
　　她回复：【会。】
　　【你几点下班？】
　　萧以南：【5点。】
　　林瑾看着这条消息，愣了一会儿。
　　-
　　另一边，X SOUTH总裁办公室。
　　萧以南放下手机，已经开始期待今天下班了。
　　他拨通吴助理的内线电话，声音冷倦：“晚上和星洲的应酬你帮我去。”
　　“让第六事业部的人把测试数据发我邮箱，我今天提前下班。”
　　刚挂断电话，姜儒就推门进来，像回自己家一样熟练地走向沙发。
　　往后一倒，翘起二郎腿。
　　萧以南瞥过去，幽幽道：“我现在比较忙，你如果是不重要的事，就等明天上午再来找我。”
　　姜儒：“你忙什么？《tula》测试数据都正常啊，还是海外事业部那边的合作又出问题了？”
　　萧以南视线移回电脑屏幕，处理着今天必须完成的工作。
　　“倒也没有，主要吧，是家里有人等着我一起吃晚饭。我得早点回去。”
　　“哦，我忘了，你可能没体验过这种被人等着回家的感觉。”
　　“......”
　　姜儒给了他一个很大的白眼。
　　是谁几个月前，就在同一个地方，说他不可能喜欢上谁，领证结婚就是走个形式，领完各过各的？
　　......
　　到了快5点，萧以南就加速结束了手头的工作。
　　他从专梯下到地下车库，开车回家，一路心情都很不错。
　　但萧以南的好心情持续时间并不长...
　　他一进家门，就闻到扑面而来的烟熏味和糊味，非常刺鼻。
　　家里的厨房是开放式的，旁边窗户也开着。
　　油烟机发出轰鸣般的巨响声，灶台前浓烟滚滚。
　　料理台和水池都一片狼藉。
　　穿着白色睡裙的女孩被油烟呛得直咳嗽，手上戴着一个厚实的棉手套，一边咳，一边搅动着锅里黏成一坨乌漆嘛黑的东西。
　　那一瞬间，萧以南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他迅速换了拖鞋，快步走到林瑾身边，“...你在干什么？”
　　油烟机和炒菜的声音太大，林瑾余光看到人，却没听清他说的话。
　　她一手握着鼻子，扬声道：“啊？你说什么？”
　　“.........”
　　萧以南瞅了一眼锅里的东西，直接伸手给她关了火。
　　他虽然也不会做饭，但是他二十八年来的生活经验告诉他——这锅里的东西，人类应该不能吃。
　　噪音小了一半，林瑾茫然地转过头：“怎么了？”
　　“应该还要炒几分钟的...”
　　萧以南被她逗笑了：“你这叫会做饭？”
　　林瑾沉默片刻，诚实道：“眼睛看会了，手好像还差点...”
　　话音刚落，玄关处传来门铃的声音。
　　萧以南走过去开门。
　　保安：“先生您好，刚才我们在楼下看到烟，过来确认一下您家是否有发生火灾的危险。”
　　“没有。”萧以南淡声应：“是我太太在做饭。”
　　保安大哥表情微变，眼神中充满同情：“那您注意用火安全...”
　　“嗯，辛苦了。”
　　萧以南关上门，回到厨房。
　　烟雾还没有散完，林瑾站在灶台前，拿着手机对照菜谱。
　　她刚才偷偷尝了一口...好像味道确实不太对。
　　炝炒莲白，她以为有点烟味和糊味是正常的...
　　萧以南轻笑一声：“你以后别做饭了。请阿姨也行，叫外送也行。”
　　“要是我晚回来半小时，真怕你把房子点了。”
　　林瑾面露窘色：“......”
　　她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小声问：“那晚饭吃什么啊？”
　　萧以南：“出去吃吧。”
　　站了几分钟，他就感觉自己一头焦糊味，眉头轻蹙：“洗个澡，然后出门。”
　　林瑾乖巧地点点头：“...好。”
　　她身上的味道更不好闻，正准备回屋，又停下脚步：“我先把这边收拾了。”
　　“不用。”萧以南扫了眼厨房的惨状，无奈地笑着说：“我叫保洁。”
　　林瑾应了一声，朝自己房间走去。
　　等她进了屋，萧以南又低头，盯着锅里黑乎乎的“食物”看了好一会儿。
　　他顿了几秒，鬼使神差般，抽出一双筷子，夹起一片送进口中。
　　萧以南：……
　　-
　　等两人都洗完澡，萧以南开车载着林瑾去了之前应酬吃过的一家还不错的餐厅。
　　刚点完菜，林瑾低头看手机，门口就远远进来几个人。
　　一个瘦高的中年男人走在最前，西装革履，气质矜贵。后面跟着几个大腹便便的男人和一个妆容精致的女人。
　　中年男人往林瑾他们这看了眼，快步走过来。
　　“萧以南？”
　　萧以南抬眸，懒懒打了个招呼：“二叔。”
　　林瑾听到声音，放下手机。她看到后面跟着的女人是宋晓玲。
　　萧洪深：“好久没见了。”
　　说着，他看向林瑾，问萧以南：“这位是？”
　　萧以南简单介绍：“林瑾，我老婆。”
　　萧洪深没什么情绪流露，一家人都忙事业，很少聚，他从老爷子那里听说过侄子结婚的事。
　　出于礼貌，林瑾站起身，跟着叫了声：“二叔好。”
　　身后，宋晓玲的脸色瞬间变了，难以掩饰的惊讶。
　　萧洪深淡笑着点点头：“一直没见过，等过年跟以南回家，咱们一家人聚聚。”
　　林瑾微笑着应了声好。
　　萧洪深：“那不打扰你们了。”
　　萧以南寒暄两句，萧洪深进了包间，他重新坐下。
　　......
　　包间里，饭局进行到一半，宋晓玲和她老公孙强出去洗手间。
　　萧洪深是盈拓集团的总裁，盈拓是国内最大的房地产集团。孙强做建材，好不容易才找关系得到机会和萧洪深吃顿饭，想跟盈拓合作一个项目。
　　宋晓玲：“那个萧以南不是X SOUTH的总裁吗？他跟盈拓的萧总是亲戚啊...”
　　孙强一边洗手，一边应：“是啊，圈子里都知道。盈拓就是萧以南他爸创的，他爸去世之后，本来应该是他接手的。好像是他不愿意吧，自己去做游戏公司了。”
　　“萧以南名下应该还有盈拓不少股份。”
　　孙强看过来：“你问这个干嘛？跟我结婚还没一年吧，又看上人家富二代了？”
　　宋晓玲藏住心里的惊愕，假笑着挽上孙强白萝卜般的胳膊：“哪会啊。”
　　孙强在洗手间门口捏了捏她屁股，露出油腻的笑：“那最好。走吧，回去记得给萧总多敬酒，要不我为啥带你过来呢。”
　　回包间的路上，路过林瑾那桌，宋晓玲咬着唇，一眼也不想再多看她。
　　她本以为，林瑾跟她早几年一样，想靠着长相傍个结了婚的有钱人，再找机会转正。
　　原来林瑾根本不需要。甚至在嫁给萧以南这种身份的人之后，还苦哈哈的当着小律师。
　　她不能理解。
　　......
　　有了上次吃法餐的经历，林瑾提醒萧以南，点些他自己能吃的菜。
　　等吃得差不多，萧以南去结账，两人出了餐厅。
　　车子停在路边，林瑾坐上副驾驶。
　　萧以南系好安全带，问：“今晚有别的事吗？”
　　林瑾摇头：“没有，怎么了？”
　　萧以南想了想：“回去换辆车，带你出去兜风。”
　　昨天刚下过暴雨，今天天气很好。这会儿正是黄昏，快要日落，天边挂着紫色的云霞。
　　林瑾看向他：“去哪？”
　　萧以南似是漫不经心道：“芪山那条路，没什么人，空气也不错。”
　　离老宅近，他小时候经常去。
　　林瑾：“好啊。”
　　她正愁闲着没事做。
　　两人先回余江公馆的地下车库，萧以南换了辆两座的跑车。
　　林瑾坐在他身边，车子一路向西驶去。
　　市区这会儿正是下班晚高峰，车多人多，萧以南没把车顶打开，只开了点窗户。
　　夏日傍晚的风从车窗缝隙钻进来，吹到林瑾这边，带着他身上淡淡的檀木香味。
　　林瑾看过去，找了个话题：“你很喜欢车吗？”
　　萧以南：“还好吧。”
　　林瑾疑惑：“那为什么买这么多？”
　　萧以南笑了下：“赚了钱就找地方花，不然存在卡里看数字吗？”
　　林瑾：“......”
　　果然有钱人的想法不太一样，她就觉得存在卡里看数字挺好，很有安全感。
　　主要是她数字也不大，很容易就花完了。
　　出了市区，萧以南把车顶打开。
　　日落时分，金色的光洒在他精致的脸上，好看的像是画里的人。
　　临山的路没什么车，也没什么人，他开得很快。
　　虽然在限度范围内，路也很平坦，但林瑾还是有点紧张。
　　她紧紧抓着门上的扶手，目不转睛盯着前方的路。
　　渐渐习惯这个车速之后，林瑾开始觉得有些刺激，疾风吹在脸上，路边的景色飞速移动，有种要起飞的错觉。
　　等车子停下，已经不知开出多远。
　　萧以南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林瑾，自己又开了一瓶。
　　喝水的时候，他喉结上下滚动。
　　林瑾瞥到一眼，心跳又突然变得很快。
　　太阳已西沉，天色逐渐昏暗。
　　萧以南拧上瓶盖，缓缓转过头，唇角还带着水渍：“心情好点了吗？”
　　“什么？”
　　林瑾这才反应过来，他应该是问昨晚的事。
　　她“嗯”了一声，“已经好了。”
　　“其实我不常哭的...而且，工作嘛，总有不顺心的。也不是刚毕业的大学生了，早应该习惯的。”
　　萧以南抿唇，没发表什么意见。
　　好一会儿后，他开口：“我以前，也有过心情很不好的时候。”
　　林瑾：“那你是怎么调节的啊？”
　　萧以南淡道：“收拾东西。”
　　林瑾：“......”
　　他顿了顿，嗓音清哑：“不过，如果你以后再有不开心，可以跟我说。”
　　林瑾顺着他的话，认真道：“好。那你如果心情不好，也可以找我。”
　　“行。”萧以南轻声笑了下。
　　车载音响里又放着上次那首舒缓的英文歌。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说着话，天已经完全黑了。旁边就是山，近处传来夜晚的虫鸣。
　　林瑾侧头，眨了下眼：“我们该回去了吧？”
　　萧以南看着她，总觉得有点呆呆的，但特别可爱，让人忍不住想逗她。
　　他勾唇，轻飘飘地说：“回不去了。”
　　林瑾睁大眼，愣住：“啊？”
　　萧以南往后靠，一脸坦然，慢慢道：“开太远，车没油了。”
　　林瑾：？？？
　　作者有话说：
　　嘿～


第31章 
　　已经天黑, 临山这条路连一盏路灯都没有，只有淡淡的月光。
　　荒郊野岭，林瑾来的路上也没注意看导航, 完全不知道这地儿是哪，也不知道离北阳市区有多远。
　　她突然发现自己挺相信萧以南的。
　　被他开车一路拉到山里，竟一点防备都没有。
　　林瑾拿出手机, 一边搜一边说：“这里能叫拖车或者道路救援吗？现在打电话，等人过来估计还要很久...”
　　“叫不到人我们不会要在这待一晚上吧，你说...山里会不会有野兽啊。”
　　萧以南笑了下。
　　林瑾抬眸瞥过去，瞪他一眼：“你怎么还好意思笑。”
　　她忍不住吐槽：“你也太不靠谱了。”
　　萧以南转回头, 声音轻轻的：“怎么我说什么你都信？你看燃油表。”
　　林瑾手里动作停住，道路救援的电话差点就拨出去了。
　　她看向燃油表——离没油还远得很。
　　“......”
　　林瑾又气又好笑, 甚至有一拳砸他脸上的冲动。
　　夜风吹过, 萧以南发动车子, 徐徐道：“回家了。”
　　林瑾不理他，扭头看向窗外。
　　从小到大, 周萍管她太严, 她一直没什么朋友, 叶蔓依也不会这么逗她。
　　刚才那是第一次有人跟她这样开玩笑。
　　吹了会儿风之后, 她看着头顶的月亮，无声地笑了下。
　　感觉萧以南这人，还挺有意思的。
　　-
　　第二天早上, 林瑾睡到自然醒。
　　她洗漱之后出去，看到餐厅的岛台上摆着整整齐齐的早餐。
　　一份三明治，一杯牛奶。
　　她看到, 以为萧以南还在家, 没吃早餐。
　　林瑾跟平时一样, 去冰箱里拿了吐司，又冲了杯咖啡，随后抱着电脑去了书房。
　　学做饭计划失败，她准备利用这一个月的休假搞搞学术，最好能发篇论文。
　　总之是不能完全闲着。
　　看了一上午文献，中途，给萧以南买的衣服到了。
　　林瑾拆开扔进洗衣机，烘好叠好暂时放自己床上。
　　刚回书房，周萍给她打来电话，林瑾接起。
　　周萍：“小瑾，最近还那么忙吗？”
　　林瑾应道：“稍微好点了，我准备换工作。”
　　周萍：“为什么换？你原来那个律所不是说挺好的吗，工资也高。”
　　林瑾简单解释：“原来的领导休假了，跟新领导有点处不来。换家律所也挺好的，换个工作环境。”
　　周萍：“那就别还去律所了。你这律师的工作太忙了，我早就跟你说，要不就考个编制，或者找个国企的法务干。不然以后还这么忙，哪有时间要孩子？”
　　“......”林瑾敷衍：“知道了，我再想想。”
　　周萍又问：“什么时候带着以南一块回家吃饭，好久都没回来了。”
　　林瑾想了想，说：“等哪个周末吧，我问问他，他工作也忙。”
　　“对了，小姨那边怎么样？”
　　周萍：“你表弟做了个小手术，挺顺利的，就是还得住院观察一阵子。”
　　林瑾：“行，房子让她先住着吧。”
　　两人又说了几句，挂断电话。
　　快到中午时，她手机上收到消息。
　　萧以南：【我请了个做饭的阿姨，以后不用点外卖，让阿姨做午饭和晚饭。】
　　林瑾：【好。】
　　过了一会儿，萧以南又说：【早餐我以后都给你留一份。】
　　【反正顺便。】
　　林瑾愣了片刻，这才反应过来早上桌上的牛奶和三明治是给她的。
　　她回复：【啊，那谢谢！】
　　想到周萍的电话，林瑾发觉确实很久没回家了。
　　林瑾：【对了，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妈打电话叫我们一起回去吃饭。】
　　萧以南：【这周末就行。】
　　萧以南：【下周我要出差，周末应该也不在北阳。】
　　林瑾：【好，那就周六。】
　　......
　　又看了篇文献，玄关处传来门铃的响声。
　　林瑾过去开门，看到是之前见过的张姐，手里拎着装食材的塑料袋。
　　张姐笑着说：“太太，萧先生让我过来给您做饭。”
　　林瑾点头：“麻烦你了。”
　　张姐一边换拖鞋，一边道：“以后中午做您一个人的，晚上做您和先生两个人的对吧？”
　　“太太，您有什么忌口或者爱吃的吗，我记着。”
　　林瑾：“都没有，我...老公他不吃的东西挺多，你最好提前问他。”
　　她顿了顿，“张姐，你以后中午不用过来的，晚饭之前来一次就行。”
　　张姐笑：“萧总都吩咐过的，一天来两次，中午专门给您做。”
　　林瑾没再说什么，把张姐送过去，自己回了书房。
　　-
　　快到下班时间，张姐在厨房做饭，萧以南从入户电梯出来。
　　他听到厨房传来的炒菜声，突然觉得生活有了些烟火气。
　　萧以南没先回屋换衣服，径直走向书房。
　　林瑾正坐在椅子上，聚精会神看着电脑屏幕。
　　听到门响，她抬起头：“你下班了？”
　　“嗯。”萧以南缓步走到她身边，“又在加班？”
　　林瑾摇摇头：“没有，在看文献，想试试能不能发篇论文。”
　　“对了。”她说：“给你买的衣服到了，我洗好了，现在拿给你。”
　　萧以南有点茫然：“衣服？”
　　林瑾站起身，弯唇道：“是啊，上次回老宅，我不是穿了你衣服，要再重新买一套给你吗。”
　　她走出书房，萧以南跟在身边过去。
　　林瑾把那套衣服出来给他，说：“应该尺寸差不多。”
　　萧以南心情不错地接过，慢慢展开看了眼。
　　不算上次随手扔给他的钢笔，这是林瑾第一次“送”东西给他。
　　她穿过的那一套，他没扔，也正挂在他房间的衣柜里。
　　萧以南回屋，直接换上这套白色短袖和黑短裤，尺寸还真的刚刚好。
　　衣服上是她常用的洗衣液味，和他身上的檀木香慢慢混在一起。
　　......
　　张姐做完饭就走了，林瑾和萧以南相对坐在餐桌上吃晚餐。
　　萧以南放下筷子，徐徐问：“一会儿要看个电影吗？”
　　林瑾随口道：“可以啊，看什么。”
　　萧以南语气懒散：“黑山惊魂。”
　　“恐怖片？”
　　林瑾没听说过，但一听名字就是恐怖片。
　　萧以南“嗯”了一声，解释：“国内的恐怖片，在考虑改编成恐怖游戏，在国外的平台上发行。”
　　其实萧以南之前从来没看过恐怖片，只玩过很多恐怖游戏。
　　他猜测，游戏需要操作，沉浸感更强。所以恐怖片怎么也不会有恐怖游戏吓人。
　　林瑾点头：“好啊。”
　　晚饭吃完，萧以南把餐具放进洗碗机，洗好之后，再逐个收进柜子里固定的位置。
　　客厅除了电视之外，顶上还有一块可以收放的幕布。
　　林瑾坐在沙发上，萧以南把客厅的窗帘拉上，整个房子的灯全关了。
　　电影还没开始，客厅里一片漆黑。
　　很快，电影开始。
　　中式恐怖的题材，画面里是一个女生的房间，布局居然跟林瑾现在住得那间很相像，宽大的床、整面玻璃门的阳台......
　　女主角肤色惨白，正坐在梳妆台前照镜子，身后幽幽出现一个跟她长相一模一样的人，是她的双胞胎姐姐。
　　两人好像有什么矛盾。
　　开头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在铺垫剧情，没什么恐怖的内容。
　　中途，萧以南起身去冰箱里拿了两个易拉罐装的饮料，单手起开拉环，递给林瑾一杯。
　　“谢谢。”
　　电影画面里，女主角的双胞胎姐姐突然消失，怎么找都找不到。
　　晚上，女主正准备睡觉，闻到房间里好像有股血腥味。
　　伴随着恐怖的背景音乐，女主从床上起来，在房间里走了一圈又一圈。洗手间、阳台、衣柜...哪里都没有发现异样。
　　最后，她走到床边，犹豫许久之后，蹲下身，把头探向床底。
　　画面瞬间切换，音乐声音突然变大。
　　床底下，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姐姐眼睛瞪得巨大，正死死盯着她...
　　萧以南身子抖了一下，一声惊呼：“卧槽！”
　　林瑾没被电影吓到，被萧以南吓到。
　　她转过头，看到萧以南脸色煞白，觉得有些好笑：“你害怕吗？”
　　萧以南：“......”
　　“还挺吓人的。”他瞥过来：“你不害怕？”
　　“有点。”林瑾随口说。
　　萧以南深呼吸，悠悠道：“那你坐我近点。”
　　林瑾：“...好。”
　　电影后半部分，时不时就有恐怖的画面或是突然惊吓。死在女主房间里的双胞胎姐姐经常出现在女主的玻璃上、镜子上，偶尔走在路上，她都能看到背后好像有姐姐的影子。
　　萧以南恐怖游戏没少玩，没想到今天栽在这恐怖片上，全程眉头紧锁。
　　林瑾离他很近，几乎肩膀靠着肩膀。
　　每当有恐怖的镜头，她就能感觉萧以南肩膀剧烈抖动一下。
　　整场电影结束，也快到11点，他的固定睡觉时间。
　　林瑾看着结尾的字幕，很认真地评价：“我觉得这个剧情改编成游戏还挺好的。”
　　游戏沉浸感强，她玩着觉得挺吓人。
　　看恐怖片，她并不大能入戏，感觉不到哪里恐怖。
　　萧以南这会儿不太想说话，觉得家里每一扇门后面都好像有人。
　　“...嗯。”
　　林瑾站起身，把喝完的易拉罐扔进垃圾桶：“你该睡觉了，我再回书房看会儿文献。”
　　萧以南声音沉沉的：“好。”
　　-
　　林瑾回了书房看文献，快到12点，书房的门把手传来响声。
　　她抬起头，看着萧以南身上搭着一件浴袍，腰间的系带松松垮垮，锁骨清晰可见。
　　她莫名觉得脸热，轻声问：“你怎么还没睡？”
　　萧以南表情不太自然，缓缓走到她身边，搬了张椅子坐下。
　　好一会儿后，他眉头微蹙，扯扯嘴角：“睡不着。”
　　林瑾想了想，惊诧道：“你不会是...看了恐怖片吓得睡不着吧？”
　　萧以南沉默半晌，从喉咙里闷闷发出一声：“嗯。”
　　林瑾忍不住笑了一声。
　　萧以南眼神冷冷瞥过来，但并没有什么杀伤力。
　　为了不伤害某个男人的自尊心，林瑾轻咳一声，敛住笑容：“可以理解...我也觉得挺吓人的。”
　　萧以南心里突然舒服些，看着她问：“你也睡不着？”
　　“是啊。”林瑾很善良地点了点头。
　　萧以南伸手从书架上取了本书，懒散道：“那我在这陪你。”
　　“......”林瑾忍住笑：“好。”
　　她继续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文献，却没看进去。
　　一会儿后，她实在忍不住了，憋笑憋得脸通红，最后把头埋在臂弯里，终于笑了出声。
　　“你笑什么？”
　　萧以南听到，放下书，好奇地看向她的电脑屏幕。
　　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法学论文，他实在没看出哪里有笑点。
　　忽然，他反应过来，眉头微动，声音淡淡的：“林瑾。”
　　“你不会是在笑我吧？”
　　作者有话说：
　　酝酿酝酿，快了快了


第32章 
　　被他这一问, 林瑾笑得更停不下来，完全控制不住。
　　萧以南：“......”
　　他眉头皱起，缓缓问：“很好笑吗？”
　　林瑾终于抬起头, 语气里还是藏不住的笑意：“对不起，我不该笑你的。但是真的有点好笑...”
　　她笑着，断断续续地说：“我是...真没想到...你、你居然会怕这个...”
　　萧以南盯着她的表情看了好一会儿, 林瑾抿住唇，终于不笑了。
　　“行，你不害怕是吧？”
　　忽然，萧以南自己也轻笑了下, 又马上敛住笑容，破罐破摔：“我怕。”
　　“那就当是你陪我。”
　　林瑾看着他, 眼角弯起：“好。”
　　......
　　林瑾早上起得晚, 看了好久的文献才稍微感觉有点困。
　　已经凌晨1点, 她转过头，看见萧以南靠在椅背上, 眼睛轻轻闭着, 呼吸平缓。
　　林瑾又多看了一会儿。
　　萧以南睡着的样子很好看, 五官立体, 下颌线流畅清晰，喉结微微凸起，睫毛的阴影落在眼睑下方, 显得很安静。
　　她心跳又渐渐变快。
　　移开视线，林瑾轻手轻脚地出门，拿了件自己的外套过来。
　　她小心翼翼拿起他腿上的书, 把外套盖在他身上。
　　-
　　次日早上六点, 萧以南从书房醒来。
　　一件卡其色的大衣盖在他身上, 上面是林瑾常用的那种香水味，淡淡的白茶香。
　　萧以南低头看着那件大衣，好一会儿才站起身。
　　在椅子上靠了一晚，他头有点晕，背酸腿疼，心情却很不错。
　　......
　　上午，萧以南刚结束一场会议，吴助理和姜儒跟他一起进办公室。
　　吴助理：“萧总，去苏城出差的时间定在下周三可以吗？”
　　萧以南看向姜儒，淡声问：“要不你去？”
　　姜儒赶忙摆手：“别逗了，你是去谈合作。让我social，我宁愿在公司给你写10个新游戏的策划方案。”
　　萧以南：“行。等我回来看你的10个策划案。”
　　他看向吴助理，冷倦道：“就周三吧，行程尽量帮我缩短，能一天完成的就别安排两天。”
　　吴助理面露难色：“好的萧总，我尽量帮您调整。”
　　吴助理出门，办公室只剩下姜儒和萧以南两人。
　　“你着急回来是有事吗？”姜儒去沙发上坐下，很贴心道：“如果不是需要社交的，我可以帮你。”
　　萧以南瞥他一眼，懒散道：“男人成家之后呢，就不能天天在外面跑了。对男人来说啊，家庭比事业重要。哦，你现在可能理解不了，毕竟...”
　　姜儒一个白眼翻过去，打断某个飘到快要上天的男人，切入正题：“早上Beta测试阶段有几个bug，你赶紧看，朝哪个方向改。”
　　-
　　林瑾吃完早餐，手机响起，是一个北阳的陌生号码。
　　她接起来，对面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您好，是林瑾律师吗？”
　　林瑾：“对，请问您是？”
　　对面：“林律师您好，我是通达律师事务所的秦旭。我们之前收到了您的简历，今天打电话跟您问一下，最近方便过来面试吗？”
　　林瑾面露喜色，忙道：“方便的。”
　　她打开日程表，对着电话说：“我除了下周一上午，下周三下午，其他时间都可以。”
　　秦旭：“好的，那安排在后天可以吗？”
　　林瑾：“可以的。”
　　又说了几句，林瑾挂断电话，激动地在房间里走了一圈。
　　她投的是通达律师事务所专做知产的团队，国内很多有影响力的知产案件都是这个团队的律师代理的。
　　林瑾抱着电脑去了书房，开始认真准备面试。
　　......
　　很快，到了周五。
　　林瑾仔细地化了妆，按约好的时间去通达律所参加面试。
　　在会议室里等了一会儿，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年轻男人推门进来。
　　林瑾站起身，中年男人先自我介绍：“林律师你好，我是通达的合伙人赵林。”
　　林瑾礼貌微笑：“赵主任您好。”
　　她之前就听说过赵林，他是国内知识产权领域很有名的律师。
　　寒暄几句之后，面试开始。赵林问了几个林瑾准备过的问题，诸如为什么离开之前的律所、为什么想加入他们团队以及对几个知产领域前沿问题的看法。
　　林瑾对答如流。
　　快一个小时，面试差不多结束，赵林又问了她什么时候可以入职。
　　林瑾说了一个时间。
　　赵林点点头，说：“这个时间刚好。有个情况需要提前跟你说一下。”
　　“我们通达跟北阳卫视合作了一档真人秀综艺节目，主题是法学生在律所的实习生活。除了招募的实习生之外，还需要有带教律师参与录制。所里几个合伙人商量了一下，就每个人的团队都出一个律师去录。目前我团队里的人手头工作都很多，可能抽不出时间，所以...”
　　林瑾问：“您的意思是，我入职之后先去录这个真人秀？”
　　赵林无奈地笑了下：“对。不过也不勉强，以你的意愿为主。”
　　林瑾想了想，问：“那录完之后，还是正常工作吗？”
　　赵林点头：“对，节目录制期间的薪水按双倍付，周期是一个月。”
　　“当然，这一个月也不止录节目一件事，也会有案子。”
　　林瑾又问了一些薪资待遇问题，答应下来。
　　机会难得，多犹豫一天，说不定这工作机会就没了。
　　赵林这人很爽快，没吊着让她再等答复，当即把offer敲定下来，让助理跟她沟通后续入职事宜。
　　从写字楼出来，林瑾觉得天都特别蓝。
　　空气清新，气候宜人，到处都飘着找到下家工作的快乐。
　　刚上车，萧以南发来消息：【今晚朋友叫我出去打牌，上次你见过的那三个。】
　　【他们想叫你一起。】
　　【去吗？】
　　林瑾这会儿心情好，马上回复：【好啊，去！】
　　林瑾：【鼓掌欢呼:/】
　　另一边，X SOUTH总裁办公室。
　　姜儒在他旁边站着，问：“仙女姐姐来吗？”
　　萧以南冷冷扫他一眼：“注意你的称呼。你要叫也应该叫嫂子。”
　　姜儒敷衍地“哦”了一声，“所以她来不来。”
　　萧以南懒散道：“来。”
　　姜儒笑：“太好了！”
　　萧以南视线移开电脑屏幕，瞥过去：“你高兴什么？”
　　姜儒沉默片刻，很诚实地说：“你知道吗，其实我们每次跟你打牌也挺煎熬的。”
　　萧以南：？
　　姜儒继续道：“就像你打lol，一个宗师或者王者玩家每次都打入门人机。我们三个也很无聊，因为打来打去都肯定是你输。”
　　“......”
　　萧以南差点一鼠标扔过去。
　　-
　　下班之前，萧以南给张姐打了电话，叫她今晚不用过去做饭。
　　他先开车回去把林瑾接上，找了家餐厅吃过晚饭，载着她去程世嘉的会所。
　　包间里，其他三人已经坐着聊了一会儿。
　　人均手上一支烟，空气里烟雾缭绕。
　　萧以南推开门，蹙眉嫌弃道：“能不能不抽烟？不怕得肺癌？”
　　有女生在，三个人不约而同，很有素质地灭了烟，开换气通风。
　　程世嘉抬眸看他，哼笑一声：“这话说得，跟你自己不抽一样。”
　　说完，程世嘉看向林瑾，指了指对面的空位，“来，仙女姐姐坐这。萧以南就别上桌了，后面看着吧。”
　　“......”
　　萧以南忍不住骂了一声：“你自己多大年纪心里没点儿数？脸都不要了。”
　　林瑾从小就没跟男生一起玩过，也不知道男人在一块都是怎么相处的。
　　听着两人这么说话，她觉得还挺好玩。
　　她转头看了眼萧以南，小声问：“你真不打？”
　　萧以南轻轻“嗯”了声，清淡道：“我看着你打。”
　　林瑾这才坐下，她专心打牌，四个男人有一句没一句聊着。
　　有时候说投资的事，有时候说家里老人的事。
　　林瑾听出来，他们四个应该从小就关系很好。上次见面萧以南只介绍了三人的名字，但没说跟他的关系。
　　又打了一会儿，程世嘉提起了小时候的事。
　　他抬头看林瑾：“仙...”
　　萧以南冷眼扫过去。
　　程世嘉咳了一声，改口道：“林瑾，给你讲啊，萧以南上小学的时候经常跟人打架，说不定有家暴倾向，你以后小心点。”
　　萧以南拿起一张麻将牌扔过去，“我那都是跟男的打着玩，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打过女的？”
　　程世嘉还要开口，萧以南冷声道：“闭嘴打你牌，就你输得最多。”
　　“哦？”程世嘉悠悠道：“那是因为你没打。”
　　林瑾低头，偷偷忍住笑。
　　......
　　在会所待到10点，萧以南叫林瑾回家。
　　程世嘉输得挺多，牌瘾上来了：“要不你自己先回去，让林瑾接着打，晚上我帮你送回去。”
　　萧以南轻嗤：“做梦呢？”
　　程世嘉看向林瑾，正准备劝，严慕舟也站起身，面无表情道：“我也回家了。”
　　姜儒看过去：“你那么早回去干嘛？我们三个再打会儿斗地主呗。”
　　严慕舟语气淡淡：“现在家里有人管了，不能晚回家。你们俩自己玩接火车吧。”
　　程世嘉、姜儒：::::::
　　-
　　车里有些闷热，林瑾把窗户开了一条小缝。
　　萧以南连上蓝牙，随手点了首歌放。
　　林瑾说：“明天一起回我家，你还记得吧？”
　　“嗯。”萧以南问：“什么时候过去？”
　　林瑾想了想，“中午吧，过去吃个午饭就回来。”
　　萧以南：“行。”
　　会所离余江公馆有段距离，路上，林瑾随意找了个话题：“你跟他们三个是从小就认识吗？”
　　萧以南漫不经心道：“对。几家关系还行，小时候经常见，小学初中也都在一个学校。”
　　林瑾叹了声气，感叹：“好羡慕啊。”
　　能跟朋友一起长大。
　　“羡慕？”萧以南侧头，看她一眼：“你觉得他们哪里好？”
　　他冷幽幽道：“坐你对面那个程世嘉，花心得一批，一个月能换三个女朋友。”
　　“再说姜儒，你看出来了吧，他社恐。而且他脑子也不太够用，网恋都能被骗钱。”
　　“严慕舟...”好像没什么明显的缺点，萧以南思忖半晌，轻飘飘吐出一句话：“他喜欢老牛吃嫩草，可能心理有问题。”
　　林瑾愣了一瞬，张张口：“啊？”
　　萧以南随口解释：“他现在女朋友好像比他小了七八岁吧。”
　　“总之呢，我是四个人里最正常的。”
　　闻言，林瑾忍不住笑了一声。
　　不知道这男人哪来这么强的胜负欲，连正不正常都要比一下。
　　-
　　周六早上，林瑾打开手机，发现消失好几年的高中同学群突然活了。
　　里面的消息刷了一百多条。
　　她划到最上面，看见先是有个人发了张高中运动会的照片，之后群里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了一会儿。
　　再后来，就有人提议要搞个聚会，还用小程序做调查问卷。
　　她点进去，大致就是统计班上老同学现在在哪个城市，以及哪天有空。
　　林瑾在高中虽然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但因为经常跟大家讲题，跟班上同学的关系都还不错。
　　离高中毕业已经十年，她也难免好奇现在大家都在做什么。
　　林瑾随手在问卷里填了个时间。
　　今天要回家，她起床洗澡之后，换好衣服出了卧室。
　　萧以南坐在沙发上看手机，听到声音，抬眸看过来。
　　她今天没化妆，头发松松绾在后面，一身浅紫色的裙子，皮肤透白，露出锁骨和白皙纤细的脖颈。身上有淡淡的沐浴液香味。
　　他喉结滚动，低低道：“吃了早餐再走。”
　　林瑾乖乖点头：“好。”
　　十点多，外面阳光晴好。
　　萧以南特意换了身白色的衬衫搭她的浅色裙子，两人一起下到地下车库。
　　路上，林瑾突然想到一件事。
　　她侧头，抿了下唇，小声说：“等会儿回家，我妈肯定会问我们什么时候要孩子。”
　　萧以南搭在方向盘上手指微僵，嗓音清哑：“就说现在还不想要。”
　　林瑾想了一会儿，又开口：“我妈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说服我们的。”
　　萧以南侧头看她一眼，眸色幽深：“那你想怎么说？”
　　林瑾思忖半晌，想到一个最佳理由。
　　她很小声地说：“要不然，我们就说，是你不行...所以要不上。”
　　萧以南：？？
　　他觉得很荒谬，一口气瞬间堵在胸口，差点出交通事故。
　　林瑾看向他，轻声问：“你不会介意吧...就是给我妈这样说而已，这种事，她也不会出去跟别人乱说的...”
　　萧以南深呼吸，半晌后，语气里情绪不明：“为什么不说是你不行？”
　　林瑾眨眨眼，很认真地回答：“那我妈肯定会拉着我去看医生的，但是她不可能拉你去看医生。”
　　“所以你不行，就特别好...”
　　“……”
　　作者有话说：
　　萧以南：请问，哪里好？
　　（瓜瓜也很着急！嘿，码字的手激动到颤抖…）


第33章 
　　萧以南看了眼她一脸认真的表情, 完全不想说话，目视前方开车。
　　林瑾等了一会儿，还没等到答复, 小心翼翼地问：“可以的话，那我就这样说了？”
　　他食指轻敲着方向盘，扯扯唇角, 用不容商量的语气说：“不可以。”
　　林瑾咬了下唇，小声嘀咕：“那怎么办...”
　　萧以南声音淡淡：“如果问了，我来说。”
　　“你确定？”林瑾看向他，提前打预防针：“我妈那个人真的特别能说, 而且很固执。”
　　萧以南：“没事。”
　　-
　　车子停到林瑾家楼下，林父又在石桌子上跟几个老头一起下象棋。
　　下车后, 萧以南先去后备箱拿出几个装着保健品的礼品袋。
　　林瑾凑到他旁边, 小声问：“你什么时候买的？”
　　萧以南：“昨天。”
　　林瑾微愣, 他也不是第一次来，礼数倒是挺全。
　　她没多说什么, 去了石桌子旁叫林父, 林父转头看了眼：“小瑾回来了？”
　　“你们先上楼吧, 我下完这局。”
　　林父越过林瑾, 扫了眼萧以南。
　　萧以南礼貌地问声好：“爸。”
　　林父还没说话，旁边的老头又开始起哄：“老林你快回家去吧，女儿和女婿都回来了, 棋哪天都能下。”
　　“上次听你们说老林的女婿长得像男明星似的，我当时还不信呢。”
　　“小瑾啊，好一阵子没见了, 更漂亮了啊。”
　　......
　　林瑾在楼下跟几个老邻居寒暄一会儿, 抓着萧以南的胳膊上了楼。
　　萧以南低头, 很自然地把手抬起一些，直接牵住她。
　　林瑾毫无准备，突然掌心一热。
　　还没反应过来，他们就已经到了家门口。
　　周萍就在门口等着，看着两人，笑着说：“可算是回来了，之前给小瑾发了好几次微信，她都说工作忙。”
　　萧以南先问了声好，随后道：“是我工作太忙，以后尽量注意，多回来看您。”
　　说着，他把手里的礼品袋放旁边的柜子上。
　　周萍笑：“没事没事。男人主要还得以事业为重。小瑾她爸年轻的时候也忙，有时候店里忙起来，我好一阵子连他面都见不上。”
　　两人已经换好鞋，一边说话，一边往里走。
　　萧以南：“我不会的。已经结婚了，就得把时间多留给林瑾。她工作忙，我多照顾她是应该的。”
　　林瑾不由看了他一眼。
　　这演技突飞猛进啊，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没过一会儿，林父回来了，和周萍一起去厨房忙活准备饭菜。
　　灶上正煲着汤。房子小，满屋弥漫着玉米和排骨的香味。
　　萧以南坐在沙发上，感觉还挺温馨的。他印象里，似乎只有他很小的时候家里有过这种场景。
　　他侧头看林瑾，慢慢问：“你从小就住在这里吗？”
　　林瑾回忆着说：“也不是。我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来的北阳，然后一直在这住，三年级之前在川城。”
　　萧以南“嗯”了一声，微微掀起眼皮，“哪个是你房间？”
　　林瑾伸手朝一个方向指过去，很客气地随口问：“要带你去看看吗？”
　　她并不觉得萧以南回对她小时候住过的房间感兴趣。
　　而且家里太小，她那间小屋子还没余江公馆的厕所大。
　　萧以南稍勾唇，站起身，饶有兴味地说：“可以，走吧。”
　　林瑾微愣，带着他过去。
　　......
　　她的房间久无人住，但周萍收拾得很干净。
　　萧以南之前并没有进过女孩的房间。
　　在他想象中，应该是布置成粉红色，很梦幻的那种风格。到处都摆着小玩偶，床上也应该有很多软软的抱枕或是毛绒玩具。
　　可门被推开，他就发现，林瑾的房间和他想象中的样子大相径庭。
　　里面只有一张很窄的床、一张书桌，其余的位置全都用来放书架，上面密密麻麻摆着各种教材和辅导书，墙上贴满大大小小的奖状。
　　书架最顶层还放着几个奖杯，什么诗歌比赛、英语作文竞赛、数学竞赛...
　　目之所及，没有一本“闲书”、一件玩具。
　　他神色微滞，评价道：“你...真的很爱学习。”
　　林瑾苦笑，关上门，小声说：“没办法啊，我妈从小就看着我学习。”
　　“高中还好点，小学和初中，写作业的时候她都摆张椅子坐在旁边盯着。”
　　看到那张书桌，她想起上学时的事，话比平时多了几句。
　　林瑾在床上坐下，“我还记得有一年，好像是高二吧，我爸妈暑假回川城老家，我一个人在家。我妈怕我不学习，还给书桌上放了个监控摄像头，让我每天学习的时候开着给她检查。”
　　萧以南：“......”
　　他环视四周，在林瑾身边坐下，声音轻轻的：“那除了学习，你就没别的活动了？”
　　林瑾点头：“是啊。”
　　两个人并排坐在一张小床上，空气很安静。
　　狭小的房间中，离得很近，好像连彼此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林瑾听到他很慢的呼吸声，还闻到他身上清冷的香味。
　　她突然有些脸热，悄无声息地站起身，走到书桌前，和他隔了段距离。
　　萧以南抬眸看她，随口问：“如果上学的时候没人管你，你会做什么？”
　　林瑾没细想，应道：“估计也是学习吧，不然做什么？”
　　她顿了几秒，“早恋？”
　　“......”萧以南也站起身，轻飘飘道：“那你还是学习吧。”
　　林瑾没听出什么，一本正经地点头应道：“我也这么觉得。”
　　萧以南看着她的表情，停了几秒后，无奈地闷闷笑了一声。
　　两人从小卧室出去，饭也差不多好了。
　　周萍思想很传统，觉得女儿带女婿回家了，就应该好好招待。
　　桌上的菜非常丰盛，四个人，六菜一汤。
　　一边吃着，林父就去后面柜子上拿了瓶他珍藏的白酒。
　　他自己喝没意思，又舍不得叫外面的邻居来喝，跟女婿喝正好。
　　林父：“以南能喝白的吗？”
　　林瑾拿筷子的手一僵，看了萧以南一眼。
　　她有点怕他喝多了之后什么话说漏嘴。
　　萧以南淡淡点头：“能喝。”
　　他主动站起身，拿过酒瓶：“我帮您倒。”
　　家庭饭局突然变成了家庭酒局。
　　林父平时话不多，两杯酒下肚，就开始絮絮叨叨一直说话。
　　让林瑾惊讶的是，萧以南平时看着挺冷漠，居然什么话都能陪林父说上几句。
　　林父说分店店长管理不上心，萧以南陪他聊餐饮行业的经营和管理。
　　林父说起中东情势，萧以南跟他分析几句伊朗和沙特恢复外交关系。
　　林父说最近想养只狗，看上哪个品种，萧以南一边听着，一边帮他参谋。
　　......
　　最后，喝了快半瓶酒，林父说到楼上老张头上个月抱孙子了，萧以南终于短暂接不下去话。
　　周萍一听有了她感兴趣的话题，也掺和道：“你俩准备什么时候要孩子啊，你们也都快30，小瑾现在生都算是高龄产妇了。”
　　萧以南放下酒杯，语气清淡：“这个不着急，等我们以后想要了再说吧。”
　　周萍：“诶呦，可不能再拖了，小瑾年纪再大点，生孩子就更难了。”
　　林瑾：“......”
　　她静静坐着不说话，看萧以南能怎么发挥。
　　萧以南沉默半秒，说：“那就不要了，就我们两个人一起也挺好的。多个孩子说不定还影响感情。”
　　周萍提高一个声调：“那怎么能不要呢！不要孩子，你们老了怎么办，谁照顾你们啊？”
　　萧以南表情很认真，慢慢说：“等老了，我照顾她。要是我也照顾不动了，就多请几个保姆，您不用担心林瑾没人照顾。”
　　“而且生孩子对她身体也不好。”
　　周萍：“那以前每个女的都...”
　　话没说完，林父就打断她：“小两口的事，你就别掺和了。不要也行，我去抱楼上老张头的孙子，一样的。”
　　周萍没想到林父不跟她统一战线，吵了两句，忿忿去了厨房。
　　林父喝得已经有点醉，去后面又拿了瓶酒开。
　　两个男人继续边喝边聊。
　　又喝了半瓶，林父已经彻底喝蒙了，拉着萧以南开始讲掏心窝子的话：“我就林瑾一个女儿。以前生意忙，也没顾得上好好陪她。这一晃眼，女儿都结婚了。”
　　“你们刚结婚的时候我还有点担心呢，现在年轻人毕竟不像我们那个年代，见一面看对眼了，就过一辈子。”
　　“你可得对她好点儿，小瑾这孩子从小就单纯，是个好孩子...”
　　萧以南嗓音有点哑，语气很郑重地应道：“您放心，我会一直照顾她的。”
　　林瑾坐在一边低头看手机，听到两人这么说，也有点入戏了。
　　感觉鼻头突然一阵酸涩。
　　她不由在想，如果萧以南说的是真的，似乎也不错。
　　......
　　午饭吃到下午，两人才离开。
　　出了门，林瑾搀着萧以南，低声问：“你还好吗？我看你们喝得还挺多。”
　　萧以南摇头，懒懒道：“没事。”
　　其实他酒量算是很好，那次在酒吧纯属是心烦喝得过多了。
　　林瑾“噢”了一声，把搀着他的手抽回去。
　　萧以南低头看了眼，眉头轻蹙，悠悠开口：“我站不稳。”
　　“......”
　　林瑾看向他：“你不是没事吗？”
　　萧以南扯扯唇角，一脸坦然：“还是有那么点晕的。”
　　林瑾无奈，重新搀住他的胳膊，和他一起往停车的位置走。
　　萧以南把车钥匙丢给她，几百万的车，林瑾再次以龟速上路。
　　看着窗外的景色变化，萧以南确实有点头晕，轻轻往后靠，闭上眼。
　　林瑾那边的窗户开了条缝，风吹进来，他闻到她身上淡淡的白茶香。
　　......
　　周三，萧以南一早就去了苏城出差。
　　林瑾也出发去了法院，这天是《失控之境》开庭的日子。
　　案件标的额高，又跟萧以南有关，在网上也一直有热度。
　　林瑾难免紧张。
　　案子的证据材料很多，法官总结出的争议焦点也很多，庭审进行了整整一天。
　　天游工作室请的是外地很有名的知产律师，在答辩环节提出很多目前还无定论的意见，论述有理有剧。
　　林瑾最近也看了许多文献，逐一提出反驳的观点。
　　案子结束，林瑾心里有些忐忑。
　　赢是肯定能赢，但判赔金额就不一定了。有可能会像很多游戏侵权的案件一样，上千万的赔偿请求，最后判下来几万、十几万。杯水车薪。
　　林瑾开车回家，给萧以南发了条消息。
　　【开完庭了，感觉有点悬...】
　　对面没回复。
　　林瑾吃完晚饭，去书房看文献。一直到天色将黑，手机上才弹出消息。
　　她赶忙解锁。
　　不是萧以南的消息，是之前高中同学群里的@所有人。
　　【这周天有空的人还挺多的，那我们就定在周天聚餐。】
　　【因为大部分同学都在北阳和梧市，我们就定在北阳南郊的饭店吧，离两边都近。】
　　林瑾搜了一下饭店的位置，发现离她很远，有100多公里。
　　聚餐在晚上，深更半夜开车回来，不太安全。
　　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不鸽。
　　下周三就要去通达入职，之后估计会很忙，很难再有时间出去放松。
　　等同学聚会结束，她可以在附近的酒店住一晚，第二天再回来。
　　正在app上看着附近的酒店信息，弹出一条微信消息。
　　她切过去。
　　萧以南：【刚开完会。】
　　萧以南：【没事，反正已经结束了，别想了。】
　　林瑾正准备打字给他汇报一下今天庭审的情况，聊天框顶上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萧以南：【我周日回。】
　　萧以南：【程世嘉朋友圈发了家新开的日料店，看着还行。】
　　萧以南：【等我回来，一起去。】
　　林瑾微愣，把刚才打好的字剪切了，回复：【周日什么时候？】
　　【下午晚上可能都不行，我要去南郊那边参加同学聚会。】
　　过了几秒，萧以南问：【这么远。】
　　萧以南：【什么同学聚会？】
　　没等林瑾回复，对面像是不耐烦打字，直接打了个语音过来。
　　她接起来，才发现是视频通话！
　　林瑾下意识把手机举起，调整了一下镜头角度。
　　屏幕里，他应该正在酒店，暖黄的光照得他五官更加精致好看。
　　萧以南没换睡衣，还穿着西装，领带松着，衬衫扣子也解了两颗，加上酒店的背景，看起来莫名有点...色.情。
　　他薄唇微动，嗓音清哑地重复问题：“什么同学聚会？”
　　林瑾看着，微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回答。
　　她清清嗓子，轻声道：“就是高中同学聚会，十年没见了，有人说想聚聚。”
　　萧以南眉头微动：“高中？北一中？”
　　林瑾点头：“嗯。”
　　屏幕里，萧以南像是把手机架在了桌上，一只手抬起，慢悠悠地解领带。
　　他轻飘飘地问：“为什么没人通知我？”
　　“......”林瑾说：“因为你不在群里。”
　　萧以南解下领带，眉尾一扬，还没等他问下一个为什么，林瑾率先抢答：“毕业才建的群，你就高一上个半个月的课，当然不在群里。”
　　萧以南沉默几秒，拖着尾音懒懒道：“周天晚上是吧？行，我也去。”
　　林瑾：？
　　萧以南：“你把我拉群里。”
　　“……”
　　林瑾抿了下唇，完全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她说：“在南郊，那个饭店离这儿有100多公里。结束估计很晚了，我本来计划的是在附近酒店住一晚上，第二天回来。”
　　林瑾想了想，迟疑着问：“那你也去的话，你带上司机过去？”
　　屏幕里，萧以南静静看着她，半晌后吐出几个字：“司机周天请假了。”
　　他不疾不徐地说：“我也懒得半夜开车，那就住一晚吧。”
　　林瑾停顿几秒，“...行。”
　　“那就这样，饭店位置发我。”
　　萧以南垂眸，又气定神闲地补充几个字：“酒店我帮你一起订了。”
　　作者有话说：
　　嘿～


第34章 
　　苏城。
　　萧以南拿着手机进浴室, 低头划着酒店信息。
　　周围就是度假区，有严慕舟家开的五星酒店。
　　他神色不明，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敲屏幕, 订了两间套房。
　　之前听程世嘉分享他追女孩的经验，最常用的手段就是找个机会一起出差或者住酒店，再想办法住同一间房。
　　对这种老掉牙又下三滥的套路, 萧以南嗤之以鼻。
　　-
　　林瑾在金石律所的案子全部处理完，拥有了完整的几天假期。
　　第二天早上，她主动给叶蔓依发消息：【有空吗？】
　　【一起吃个饭？】
　　消息发出，快到中午, 对面才回复。
　　叶蔓依：【？】
　　叶蔓依：【你被盗号了吗。】
　　林瑾解释：【我准备换工作了，入职之前能休息几天。】
　　叶蔓依发了条语音过来, 背景音很嘈杂：“那可太难得了, 我还在录节目呢, 可能过一会儿才能结束，要不你先过来找我？”
　　林瑾：【好, 在北阳吧？】
　　叶蔓依发了个定位过来。
　　【你到了就打我助理的电话, 让她出去接你进来。】
　　林瑾：【ok:/】
　　叶蔓依发来的演播厅地址离余江公馆不远, 林瑾简单收拾了下就出门, 开车过去。
　　到了楼下，女助理出来接。
　　叶蔓依正在录的是一档室内的真人秀节目，林瑾坐到观众席最后排的位置。
　　台上还有几个出名的主持人和演员, 林瑾不怎么关注娱乐圈，对这几个人的了解也仅限于叫得出名字。
　　叶蔓依录节目时的状态跟私下相距甚远，特别的...温柔, 说话都细声细语的。
　　等了快1个小时, 节目录制结束, 助理带着林瑾去了演播厅旁边的化妆间。
　　叶蔓依看过来：“还算快吧。一会儿我们先去吃饭？”
　　化妆间里只有她们两人和助理，林瑾点点头：“行啊。”
　　叶蔓依换好衣服，又跟节目组的人说了几句话，两人出去。
　　在楼道里，迎面遇到刚才一起录节目的男演员，很年轻，长相也是小鲜肉类型。
　　叶蔓依淡笑着打了个招呼。
　　小鲜肉回应之后，看到身边的林瑾，问：“这是你朋友？”
　　叶蔓依：“对，初中同学。”
　　小鲜肉：“果然漂亮姐姐都是跟其他漂亮姐姐一起玩。”
　　......
　　出了门，叶蔓依戴上墨镜口罩，让助理把她的车开回去，她上了林瑾的车。
　　“陆今安是不是本人更好看！天哪，我可太喜欢这种小奶狗了，可惜啊，就只能看看。”
　　林瑾有点懵，一边低头开导航，一边问：“陆今安是谁？”
　　“......”叶蔓依说：“就刚才跟我们打招呼那个啊？最近一段时间还挺火的idol，刚参加了那个《练习生No.1》，c位出道。”
　　林瑾点头“噢”了一声，“还行吧...这种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乍一看像高中生。”
　　她也没看过这个什么《练习生No.1》。
　　车子发动，叶蔓依开了些窗，笑着说：“确实不是你的类型。你应该是喜欢你假老公那种长相。”
　　“对了。”叶蔓依看向她，“最近跟你假老公怎么样，还是之前那样？”
　　林瑾想了想，如实道：“比之前熟了一点。每天一起吃饭，偶尔打游戏、看电影什么的。”
　　她总结：“反正相处得...还算愉快。熟了之后，他对我也挺照顾的。”
　　叶蔓依轻笑一声：“既然如此，你俩就直接弄假成真呗，不也挺好。”
　　“之前那段时间，你就当是试婚了。”
　　林瑾微愣，目视前方开车，好一会儿都没说话。
　　叶蔓依看过来，好奇地问：“你现在还没觉得喜欢他？”
　　“什么情况啊，他长得帅又有钱，而且是你喜欢的长相。你俩每天住一起，他对你又挺好的...”
　　半晌后，林瑾说：“我也不知道了。”
　　她想了想，又道：“而且我们本来就是约好的假结婚。”
　　万一她真的喜欢萧以南了，但萧以南又不喜欢她，那该怎么办？
　　叶蔓依摇摇头：“算了，问你也没用。”
　　她长叹了一声气，说：“感情这种事吧，就是自己很难想那么明白。”
　　正好等一个红灯，林瑾感觉叶蔓依平时说话语气不这样。
　　她猜测着问：“你是和你那个金主遇到什么问题了？”
　　叶蔓依欲言又止，最后说：“就是前几天有个酒局，我看到一个还在上大学的小网红老是往他身上贴...”
　　林瑾：“啊？”
　　叶蔓依说：“虽然他没理那个女的，但是我当时觉得还...挺害怕的。但是我也不知道，我是怕失去他这个人，还是失去他手里的钱。”
　　这种事，林瑾也说不上什么。
　　两人随便聊了一会儿，话题转向了工作。林瑾想到马上要去通达录节目，开始请教一些经验。
　　-
　　清闲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周日。
　　早上林瑾刚醒，就看到萧以南发来的消息：【我大概下午4点多到。】
　　林瑾回复：【好，不着急】
　　【路上小心。】
　　萧以南：【嗯。】
　　中午，林瑾化好妆，特意选了套显年轻的衣服。
　　开车一个多小时，终于到了同学聚会的餐厅。
　　约定的时间是5点，她提前到了。
　　南郊环境好，空气比市区清新很多。周围就是度假区，餐饮、住宿业都很发达。
　　他们选的饭店很有特色，是室内的餐厅，装修成森林的样子。到处都是移栽过来的树木和绿植，中间还有个人工瀑布，传来哗哗的流水声。
　　说是班级聚会，最后确定过来的人也就十多个人。
　　林瑾进了包间，看到里面已经坐着几个人。
　　“那个...林瑾？天哪，你比高中的时候更好看了。”
　　“你还记得我不？”
　　林瑾回忆片刻，“周红？”
　　“啊对！果然学霸就是脑子好使，我刚问他们几个，全都想不起来我叫啥，还有把我叫成周黄的！”
　　林瑾找位置坐下，几人寒暄着闲聊一会儿，周红问：“对了，你前两天拉进群那个是谁啊？萧以南...这名字看了半天都没想起来是谁。”
　　她看向其他人：“你们记得吗？”
　　空气陷入沉默，几人都摇头。
　　林瑾说：“他就高一的时候在我们班上过一阵子课，后来就出国了。”
　　有个女生想了一会儿，突然惊呼：“啊啊，我想起来了！就长得贼帅，当时好像好多其他班的女生喜欢的那个。”
　　“好像还是个富二代？我记得，他家里给学校捐了几栋楼？”
　　说到捐楼，其他人也想起来了，七嘴八舌聊了一会儿。
　　周红看向林瑾：“你们还一直都有联系啊？”
　　林瑾不知道该不该说他俩结婚的事...正犹豫着，电话就响了。
　　是萧以南打来的语音，林瑾接起来。
　　电话里，他语气懒洋洋的：“我到了，你出来接一下我。”
　　“......”
　　林瑾站起身，出了包间门。
　　她一路出去，走到饭店的正门口。
　　萧以南刚下飞机就过来了，西装革履，身材笔挺，眼神中有淡淡的倦意。
　　林瑾走过去：“不是给你发包间名字了吗？”
　　萧以南散漫道：“找不到。”
　　说完，牵着她往里面走。
　　林瑾低头看了眼，微愣道：“在同学面前，我们也要...这样吗？”
　　萧以南瞥过来：“不然呢？”
　　“......”
　　行吧，问题也不大。
　　两人一起进了包间，刚才的几个人看到他们牵着的手，连连惊呼。
　　“你们俩在一起了啊？”
　　“我天，你们啥时候谈的恋爱？”
　　“我还以为我们班上就出了萧惟和唐星然一对呢！原来还有一对隐形的！”
　　萧以南在林瑾身边的位置坐下。
　　林瑾轻咳一声，“我们...后来相亲遇到的。”
　　“然后呢然后呢？”
　　在长辈面前，林瑾能装的很好。但是在老同学面前，她总觉得怪怪的。
　　“然后...”林瑾说：“就结婚了。”
　　"我靠！这是什么奇妙的缘分！"几个人又开始起哄。
　　过了一会儿，包间里陆续有其他人进来，快到5点，到了有十多个人。
　　萧以南转头，看到了自己的远房表弟萧惟带着唐星然一起进来。
　　两人从小到大也没见过几面，互相很冷淡地打了个招呼。
　　菜上桌，大家边聊边吃。
　　吃了没多久，就有人开始提酒，起哄着让有对象的喝、已婚的喝、吃过窝边草的喝...
　　于是，林瑾和萧以南都没少喝。
　　聊起了上学时候的事，大家兴致都很高。萧以南没上多久的课，跟大家聊不到一起。萧惟也话少，两个颜值最高的男人静静坐着，活像两座雕塑。
　　林瑾平时的工作几乎没应酬，喝酒也仅限于跟叶蔓依出去时，在酒吧喝一两杯鸡尾酒，酒量确实不怎么样。
　　外面天色黑下去，她渐渐喝得头晕。
　　周红：“林瑾，你现在在北阳工作吗？平时看你也不发朋友圈。”
　　林瑾晕乎乎地点头：“对，我一直在律所上班，还挺忙的。”
　　“律师啊，那应该很赚钱，忙也值了！”
　　林瑾摇头，“也就那样，跟别的工作差不了多少，压力也大。”
　　周红长叹一声气：“唉，还是上学的时候好啊，每天就只用学习。”
　　“转眼大家都该工作的工作，该结婚的结婚了。”
　　林瑾被气氛感染，也莫名惆怅起来，一有人跟她碰杯，她就喝。
　　萧以南看她有些醉了，伸手把她的酒杯拿走。
　　林瑾皱着眉，嘀嘀咕咕地又抢回来。
　　......
　　聚会结束的时候，众人站起身道别，约着下次有空一定得再聚。
　　林瑾一站起身，感觉头更晕了，差点栽回去。
　　萧以南蹙着眉，伸手把她捞起来。
　　他以为聚会结束，能跟林瑾在周围散步聊天，没想到林瑾现在变成了醉鬼，走两步都困难。
　　他面无表情，扶着林瑾往外走。
　　夏日的夜风微亮，头顶有一牙弯月，还有很多星星。
　　林瑾抬起头，声音带着醉意：“你看，天好蓝啊。”
　　萧以南：“......”
　　林瑾站不稳，整个人的重量压在他胳膊上。
　　萧以南的西装外套被她拉下来一大截。
　　饭店离萧以南订的酒店还段距离，路过停车场，林瑾指了指自己的车：“我们不回家吗？”
　　萧以南语气淡淡：“今晚住酒店，你忘了？”
　　林瑾安静好一会儿，“噢”了一声，小声道：“好像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
　　又走了一段，萧以南实在忍不了了。
　　林瑾拽着他袖子，快把他的衣服都脱下来了。
　　萧以南瞥她一眼，直接把人横抱起来。
　　“诶诶诶，你干嘛...”
　　“我能走！我就感觉有一点点晕！”
　　说着，林瑾比了个剪刀手，语气轻飘飘的：“我都能看清这是二。”
　　萧以南低头看她一会儿，笑了声：“废话，那是你自己的手。”
　　林瑾眉梢一扬：“那你给我比个数字？”
　　“......”
　　萧以南不理她，把人抱怀里，快步往前走。
　　进了酒店，他先放下人，去了前台登记。
　　萧以南看向她：“林瑾，把你身份证给我。”
　　林瑾皱着眉，直接把手包扔给他：“你自己找吧。”
　　......
　　拿到两张房卡，萧以南牵着她上电梯，直达顶层的套房。
　　两间房挨着，他刷开其中一个房间，把林瑾拉进去，准备自己去隔壁那间。
　　萧以南低头看了她一眼，缓缓问：“你自己可以吗？”
　　林瑾抬眸，眼神非常迷茫：“可以什么？”
　　“......”
　　反正之前在老宅也住过一间，甚至睡过一张床。
　　萧以南没犹豫多久，伸手把隔壁的房卡扔一边。
　　林瑾突然站起来，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里走：“哇，外面还有个游泳池诶。”
　　“你过来看，这边可以看到山。”
　　萧以南眉头微动，缓步走过去。
　　房间有个很大的阳台，玻璃门打开，外面还有很大一片空间，能看到一个露天的小泳池。
　　林瑾走出去，微风扬起她的发丝。
　　她在旁边的摇椅上坐下，萧以南走过去，坐在她的身边。
　　两人离得很近，胳膊挨着胳膊。
　　周围有醉人的酒气，夹杂着他身上清冷的檀木香。
　　林瑾稍稍偏头，这个角度，能看到萧以南的侧脸。
　　他皮肤很好，双眼皮薄薄的，下颌线流畅，再往下，喉结微微凸起。
　　林瑾从小就好奇，男人的喉结是怎么长出来的，长的时候会有什么感觉。
　　这么想着，她的手就像不受控制一样抬起，伸向他的喉结，轻轻碰了碰。
　　萧以南看过来，眉头轻蹙，握着她的手移开，嗓音低哑：“别摸这儿。”
　　林瑾眨眨眼，脸上写满了单纯：“为什么？”
　　萧以南沉默片刻，慢悠悠地说：“会比较危险。”
　　这会儿，林瑾的脑子想不了这么多。
　　她抬头，突然看到天上的星星更多了。仰着头看了一会儿，就觉得脖子酸，很自然地靠到身边男人的肩膀上。
　　萧以南喉结微滚，垂眸看她，声音很轻：“什么意思？”
　　他闻到她头发上的酒味，还有淡淡的洗发水香味。
　　林瑾没回答他，看了一会儿之后，就轻轻闭上眼。
　　萧以南皱眉，轻声问：“睡着了？”
　　“没有。”
　　“......”
　　萧以南没再出声，静静坐着，由她靠着自己的肩膀。
　　不知过了多久，林瑾的声音很小，嘀咕了一句话：“我前几天就在想一个问题。”
　　萧以南：“嗯？”
　　林瑾更小声地说：“我们这样天天在一块，要是有一天...我真喜欢你了怎么办？”
　　萧以南表情一僵，盯着她，声音低沉：“你说什么？”
　　林瑾抿抿唇，又闭上了眼：“没什么。”
　　“.........”
　　萧以南静了一会儿，就感觉有十几根狗尾巴草同时在他心里挠，特别痒。
　　他低头看着她，片刻后，嘴唇在她额头上轻轻一碰。
　　他声音很轻地说：“你可以喜欢。”
　　林瑾没听清他说什么，却感觉到额上带着凉意的柔软。
　　她浑身都很热，想再触碰到刚才冰凉，脑中一片空白，抬头去够他的唇...
　　萧以南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抹光。
　　很快，林瑾就感觉他的唇不凉了，逐渐变得湿润，轻轻啃咬她的唇瓣，而后，柔软地探入她的唇齿间。
　　两人口中的酒气交缠在一起。
　　萧以南呼吸很沉，克制地结束收取利息的行为。
　　他站起身，深吸一口气：“去睡觉。”
　　满天星辰，两人正在酒店，周围又弥漫着酒气和她身上的香水味。
　　再这么下去，他怕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
　　他拉着林瑾进了浴室，她迷迷糊糊地刷牙、洗漱。
　　-
　　套房不只一张床，两人出浴室，萧以南把她放床上，自己准备去另一个房间。
　　林瑾突然伸手，拉着他的衣摆。
　　萧以南低头看她，嗓音很沉：“什么意思？”
　　“想我陪你？”
　　林瑾不说话，但拽着他衣摆的手没有松开。
　　萧以南犹豫片刻，在她身边的位置躺下。
　　可没过一会儿，林瑾又翻身过来，像抱玩偶一样抱住他。
　　双手抱在他腰上，腿勾住他的腿。
　　萧以南身上一阵燥热，浑身的血液直往下涌。
　　他喉结滚动，在她耳边叫了一声：“林瑾。”
　　女孩没应声。
　　萧以南正深呼吸平复着心情，她的手又不规矩起来，戳戳点点地摸着他的喉结。
　　“......”
　　他忍无可忍，翻身一带，把人压在身下，眸色愈发幽深。
　　萧以南看着她，低低问：“我是谁？”
　　林瑾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不知道是酒意上头，还是别的什么，整个人轻飘飘的。
　　看着面前这张精致的脸，他瞳孔的颜色很好看，眸中有小小的自己，就像是把她吸进去一样。
　　林瑾微微张口：“萧以南。”
　　话音刚落，细致又温柔的吻落在她唇齿间，带着淡淡的薄荷味。
　　窗外暗香浮动，月色幽暗。
　　近处的山中传来蝉鸣鸟叫，微风掠过，树叶声窸窣。
　　......
　　作者有话说：
　　嘘:/


第35章 
　　次日清晨, 空气清新怡人。
　　昨晚谁也没顾得上去关阳台的门，开了条小缝，山间带着凉意的微风顺着阳台吹了进来。
　　外面断断续续有人声和鸟叫的声音。
　　林瑾迷迷糊糊从床上睁眼, 已经快中午。
　　萧以南一只手揽在她腰上，另一只胳膊被她枕着。
　　两人窝在暖融融的被子里，衣服不知什么时候被他仔细叠好, 整齐地放在床边的沙发上。
　　一晚上都在通风，林瑾深呼吸，却还觉得四周弥漫着暧昧的味道。
　　她醒过神，感受到身上什么都没有, 萧以南也是。
　　浑身上下都又酸又痛，像是刚跑了场马拉松...
　　昨晚她只是喝太醉了, 行为不太受大脑控制, 但并没有失忆。
　　她断断续续记得一些画面, 记得萧以南不关灯，记得他充满情.欲的眼神...
　　完了。完了。
　　酒后乱性, 原来是真的。
　　萧以南还闭着眼睛, 呼吸平缓又安静。
　　他难得没有受到生物钟影响, 在早上六点准时醒。
　　林瑾觉得, 估计是因为他们快到六点才睡...
　　林瑾无助地看着天花板，好一会儿后，以极轻极缓慢的速度, 试图从萧以南怀里挪出来。
　　她小心翼翼地挪了一点点，身边的男人就动了。
　　萧以南没睁眼，长臂一伸, 把她揽得更紧了。
　　他嗓音很哑, 带着浓重的倦意, 低低地说：“别吵。”
　　林瑾：“......”
　　萧以南侧躺着，在她耳边用很小的声音又补了句：“困。再睡会儿。”
　　林瑾没办法，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焦灼地躺在男人怀里。
　　没过一会儿，她就觉得心跳很快，脸颊和耳根灼热。
　　林瑾四处看了看，从床头抓过自己的手机。
　　这种事，她能交流的人就只有一个。
　　林瑾打开叶蔓依的聊天框，翻了个身，背对萧以南躺着。
　　她戳着屏幕打字：【问你件事。】
　　【你之前有没有过...】
　　林瑾手指微顿，斟酌了一下用词。
　　【你之前有没有过跟谁一夜情的经历啊？】
　　对面没马上回，林瑾把手机丢旁边，深吸一口气，还是决定从他怀里先出来。
　　萧以南的低哑的声音从她身后飘过来：“你不困？”
　　“......”
　　林瑾声音也有点哑，昨晚没少出声。
　　她“嗯”了一声，尽量保持平静的语气：“我...去洗个澡。”
　　身后，萧以南的手抬起，很暧昧地摸她的头发。
　　他声音很轻，慢慢说：“睡前我帮你洗过了。”
　　“......”
　　不说还好，萧以南一提，她脑子里那段记忆就像被唤醒一样。
　　快天亮的时候，她好像是被抱着去了浴室，放在垫了毛巾的洗手台上...
　　萧以南在她脑后亲了亲，慵懒又温柔地问：“还疼吗？”
　　说着，手顺着她的头发往下滑，气氛又诡异的暧昧起来。
　　林瑾猛地坐起身，不说话，脸色通红。
　　她挪到被子的另一头，胡乱抓起衣服穿好，逃跑似的去了浴室。
　　-
　　萧以南唇角浅浅弯了下，看着她刚才躺过的位置。
　　昨晚林瑾睡着之后，他失眠了很久。
　　睡不着的时间里，他紧搂着怀里的人，低头看着她，孩子名字都想好了。
　　当然是在林瑾以后想要孩子的前提下。
　　叫林萧也行，叫萧林也行。
　　不论是男孩还是女孩，这俩名字都能用。或者可爱一点，叫林萧萧，或者萧林林。
　　都不错。
　　床头，林瑾的手机屏幕还亮着。萧以南坐起身，随意瞥了一眼。
　　他表情顿时僵住。
　　右侧绿悠悠的对话框里，三个大字十分刺眼：
　　一夜情。
　　像是觉得难以置信，萧以南又低头确认了一遍。
　　他唇边的笑容消失，眉头皱起，持续了几小时的好心情重新跌入谷底。
　　-
　　林瑾看着浴室的镜子，还有旁边垃圾桶里拆过的三个塑料小袋子，满脑子都是昨晚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
　　就像是做梦一样，可那都是真实发生的。
　　她跟萧以南的关系，变得越来越复杂...
　　洗了一次澡，林瑾又磨磨蹭蹭了好久，才拖着沉重的脚步从浴室出去。
　　如果能永远待在浴室就好了。
　　外面，萧以南已经穿好了衣服，把床上的被子也铺好。
　　听到浴室门开的声音，他悠悠看过来。
　　林瑾完全没心思探究他这会儿眼神里的深意，清清嗓子：“那个...”
　　她怕萧以南提起昨晚，先转移话题：“我有点饿了。”
　　萧以南看了她一会儿，站起身，语气中情绪不明：“我洗个澡，下楼吃饭。”
　　林瑾“嗯”了一声，尽量显得云淡风轻。
　　萧以南身形笔挺，从她身旁经过，进了浴室。
　　不一会儿，里面传出哗哗的水声。
　　林瑾现在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会想到不该想的。
　　她深吸一口气，心跳还是很快，完全无法平静。
　　她当即决定，不能再这个空间继续待下去了。
　　头还晕着，100多公里的路，自己开车怕出交通事故。
　　林瑾把车钥匙留给萧以南，拿着手机和包出房间，叫了辆网约车。
　　她到了楼下，就先给萧以南发了条消息。
　　【我有点事先走了，车钥匙在桌上，你开回去吧。】
　　路上，叶蔓依的消息轰炸过来。
　　林瑾忍着晕车的难受，打开手机跟她聊。
　　叶蔓依：【？？？？？】
　　叶蔓依：【我靠，你跟谁一夜情了？】
　　叶蔓依：【之前我怎么没发现了，原来你就是看着乖。】
　　叶蔓依：【其实也正常，你别有心理压力，都是成年人，也该有性.生活了。】
　　叶蔓依：【不过我好像记得你跟我说过，跟假老公约好双方禁止婚外情的。】
　　“......”
　　林瑾揉揉太阳穴，回复：【那如果...】
　　【我一夜情的对象就是假老公呢？】
　　叶蔓依：【emmmm。】
　　叶蔓依：【虽然我没有类似经历哈，但是吧，以我朴素的价值观】
　　叶蔓依：【你们这不叫一夜情，叫夫妻生活。】
　　林瑾：“...........”
　　她头痛欲裂，感觉跟叶蔓依也说不明白。
　　不过她很确信，她不想跟萧以南在合作婚姻的关系上，再加个炮.友关系。
　　车子上了高速，两边都是山，景物飞速变换着。
　　林瑾把手机放包里，缓缓闭上眼，靠在座椅上。
　　-
　　晚上，余江公馆。
　　林瑾从回来到现在，都没出过房间。
　　她需要时间让自己忘记昨晚的事，能用正常的状态面对萧以南。
　　看了半天的剧，林瑾却总是忍不住去关注房间外面的声音，想他有没有回来。
　　在酒店门口发的那条消息，萧以南只回复了“收到”两个字。
　　......
　　晚上做了两次冥想，林瑾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还是怎么都睡不着。
　　她纠结了很久，轻手轻脚地出门。
　　客厅空空如也，萧以南的拖鞋也整整齐齐躺在玄关的地方。
　　已经过了11点，他还没回来。
　　林瑾控制不住地担心，怕他是出了什么事。
　　说不定是疲劳驾驶出了交通事故。
　　她转身进屋，拿出手机，点开了萧以南的聊天框：【你今晚不回来了吗？】
　　-
　　另一边，程世嘉的会所。
　　包间里只有萧以南和程世嘉两个人，桌上的烟灰缸几乎被装满了。
　　两人没喝酒，一壶茶接着一壶茶，从下午喝到现在。
　　萧以南总共加起来都没说几句话，肉眼可见的心情差。
　　他又抽出一支烟点燃，程世嘉看着，笑了声：“我之前看到一个新闻，有个人连着抽太多烟，结果猝死了。”
　　“我这会所要是死过人，估计以后生意就难做了。”
　　萧以南冷冷抬眸，一烟盒扔过去。
　　程世嘉笑着接住，打趣道：“你不是前几天还飘得快要上天了吗？”
　　“我听姜儒跟我抱怨呢，他说你最近浑身散发着恋爱的酸臭味。他现在完全不想跟你同处一个空间，怕被腌成鲱鱼罐头。”
　　萧以南更不想说话了。
　　程世嘉看着他一下午的状态，大致已经猜到，试探着问：“跟仙女姐姐吵架了？”
　　指尖猩红的火光时隐时现，萧以南也没心情纠正他的称呼，声音沉沉：“我倒是想吵。”
　　程世嘉淡笑道：“那就是还没发展到打情骂俏那一步呗。”
　　萧以南看向他，半晌后，耐着脾气问：“那怎么办？”
　　虽然程世嘉对待感情的态度他不认可，但他毕竟经验丰富。
　　程世嘉笑：“一哭二闹三上吊。”
　　萧以南蹙眉，冷眼扫过去：“说点人说的话。”
　　“行。”程世嘉自己也点了一支烟，表情认真了些：“我觉得吧，你得主动点。”
　　萧以南看他。
　　程世嘉仰头吐出烟雾，说：“虽然我不知道你跟仙女姐姐啥情况，到哪一步了，但是吧，我看你这样子就能想象到。”
　　“别看网上说的什么，不能去追女人，要靠吸引，纯属放屁。”
　　萧以南灭了一支烟，又拿起烟盒。
　　程世嘉给他抢过来。
　　他继续道：“主要吧，你这人也没太大吸引力。”
　　萧以南：？
　　“你就脸还行，钱比较多。所以，你要利用自己的优势，要不你就主动色.诱，要不就给她买买买！”
　　程世嘉悠哉悠哉抽着烟，借机一项项列举萧以南从小到大的缺点。
　　他正絮絮叨叨着，萧以南手机响了一声。
　　他打开，眉头稍微舒展了些。
　　程世嘉暂时停下，看着他问：“仙女姐姐找你了？”
　　萧以南这会儿没工夫搭理他了，敲着手机屏幕：【回。】
　　他犹豫片刻，问：【你还没睡？】
　　-
　　余江公馆。
　　林瑾收到消息，回复：【快了，你没事吧？】
　　萧以南：【哪方面？】
　　林瑾：“......”
　　她侧躺在床上，灯已经关了，手机屏幕冷白的光照在脸上。
　　林瑾想了想，问：【你哪方面有事？】
　　萧以南：【都挺有事。】
　　萧以南：【过会儿就回了，你睡吧。】
　　林瑾：【好。】
　　把手机开了勿扰，放在床头。
　　明天是假期的最后一天，林瑾按理应该在去通达上班前珍惜最后的时间，之前好好休息。
　　可她还是睡不着。
　　一闭上眼，脑子里不在是那些有颜色的画面，只是萧以南的脸。
　　从高中坐同桌的那三天，到去年相亲见面，到在酒吧遇到，到商量假结婚，再到她住进余江公馆...
　　这些事就像电影一样，在林瑾的脑子里循环播放，不受控制。
　　不知到几点，她隐约听到屋外有响动声。
　　林瑾缓缓睁开眼，许久之后，她从床上坐起来，穿着拖鞋开门出去。
　　萧以南正在客厅喝水，只开了一盏小灯，空气里多了烟草的味道。
　　他穿着白色衬衫，扣子解开两颗。
　　暖黄色的幽暗灯光映在他脸上，侧脸的线条流畅好看，边缘毛绒绒的，被颗颗细密的尘埃笼着。
　　听到脚步，萧以南侧头看过来，原本充满疲倦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光。
　　他嗓音很哑，站起身：“怎么还没睡？”
　　作者有话说：
　　萧以南今日emo：我也以为是夫妻生活。
　　（快了快了，放心，他有嘴！）


第36章 
　　林瑾现在站在他面前, 才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出来。
　　喝了半瓶的冰水放在茶几上，她抬眼看过去，萧以南唇角还有晶莹的水渍, 看起来莫名就很色.情。
　　她撩了下头发，语气不太自然地说：“已经睡了...听到外面有声音，出来看一下。”
　　说完, 她转过身，准备回自己房间。
　　“林瑾。”萧以南叫住她，半晌后，嗓音清哑道：“我给你换辆车吧。”
　　林瑾愣住, 表情有点懵：“啊？”
　　他想了想，说：“劳斯莱斯魅影, 车型挺适合你的。”
　　林瑾抿了下唇, 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这什么意思, 送她辆几百万的车，他的补偿吗？
　　她看向萧以南, 觉得有些事没法再逃避, 小声道：“昨晚的事...”
　　萧以南看向她。
　　林瑾继续道：“其实, 都是成年人了...你不用太放在心上。我...确实喝得有点多, 以后不会了。如果可以，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说完，她不敢再看萧以南, 头也不回地快步回了房间。
　　客厅里，灯光昏黄。
　　萧以南面无表情，看着窗外黑沉沉的天, 心情也一样阴郁。
　　-
　　第二天, 林瑾睡到快中午。
　　她洗漱后出门, 岛台上摆着早餐，萧以南已经出门上班了。
　　吃完，林瑾拿着电脑进了书房。
　　她打开之前写到一半的论文大纲，脑中思路全无。
　　总觉得这房子里到处都是萧以南身上的味道，若有若无的檀木香。
　　看到旁边空着的椅子，她就想起看完恐怖片那天晚上，他靠在那里睡着的样子。
　　......
　　大半日都在神游，到了下午，听到外面传来门铃的响声。
　　林瑾出去开门。
　　三四个穿着西装制服的男人，手里拎着橙色的大包小包，微笑着站在门口。
　　林瑾微愣：“请问...你们找谁？”
　　“您好，您是萧太太吗？”
　　林瑾迟疑着点头：“对。”
　　“这是萧先生给您订的东西，让我们直接送过来。”
　　林瑾关上门之后，一脸迷茫地看着玄关地上一片hemes购物袋。
　　她拿出手机，给萧以南拍了张照。
　　很久之后，对面才回复：【收进去吧，别扔地上。】
　　“......”
　　她不知道萧以南到底是吃错什么药了，昨晚想送劳斯莱斯，今天招呼都不打就弄来一堆爱马仕的衣服鞋子包包。
　　也许是他不补偿点什么东西，自己心里难受。
　　这么想着，林瑾把地上的购物袋分几次拎回房间，堆在墙角。
　　-
　　晚上，萧以南回家，打开书房的门叫她出去吃晚饭。
　　两人相对坐在餐桌旁。
　　林瑾看到，他今天穿了件低领口的衣服，和他平时的风格不太一样。
　　锁骨完整地露在外面，上面还有熟悉又陌生的齿痕。
　　好像是她前天晚上咬的...
　　林瑾脸颊微红，低下头认真吃饭。
　　等吃得差不多，她站起身，被叫住。
　　萧以南掀起眼皮看他，语气清淡：“等我一会儿。”
　　“我们出去散步。”
　　林瑾下意识摇头：“我...还有点事，你自己去吧。”
　　“对了，你买的那些东西，我平时上班也用不上，要是能退...”
　　萧以南打断她：“不能。”
　　他沉默片刻，淡道：“先留着吧，下次给你买别的。”
　　“......”
　　-
　　又失眠到大半夜，次日早上，林瑾在萧以南晨跑出去晨跑时自己开车去了通达律所。
　　她这两天加起来就没睡几个小时，脑子里乱糟糟。
　　本来准备给萧以南发条消息，到了之后也忘了。
　　进了门，就有行政助理带着她去办入职的手续，分配工位，注册工作系统。
　　流程走完，林瑾被赵林拉进了通达的大群、团队的小群，除此之外，还进了《加油吧！实习生》的节目录制群。
　　所里有专门的行政负责和节目组接洽。
　　很快，一个叫郑小洁的人就加上了她的微信。
　　郑小洁：【林律师您好！】
　　郑小洁：【节目的宣传期快结束了，参与录制的律师也需要拍摄宣传照，您是最后一个确定的。节目组那边着急，不知道今天是否可以带您去拍照？】
　　林瑾：【好的。】
　　她正准备起身，赵林又发来了消息：【帮忙写几份法律意见书，材料已发你邮箱，明天下班前完成。】
　　林瑾回复之后，先跟郑小洁出门去拍宣传照。
　　工作日，附近堵车很厉害，两人坐在车上闲聊。
　　郑小洁：“林律师是最近新入职通达的吗？之前好像没见过你。”
　　林瑾点头应道：“对，我今天才入职。”
　　郑小洁笑了下：“赵主任的团队挺好的，所里有挺多律师都想转去他那儿。但是他这两年都没招过新人了。”
　　林瑾笑：“那我还挺幸运的。”
　　郑小洁说：“他那儿也挺忙的，我看他们团队的人几乎每天都加班，听说通宵也是经常的。”
　　“不过你刚来，先把节目录好。你真的好好看，说不定等节目播了你就直接火了，然后进军娱乐圈。”
　　林瑾尴尬道：“不至于，当律师就挺好的。”
　　又聊了一会儿，车子还是走走停停，二十分钟的路，开了四十多分钟还没到。
　　郑小洁开始给林瑾说节目录制的安排。
　　“其实这种职场观察类真人秀有点像恋综。到时候会有12个实习生来我们所，每个律师带两个实习生，等到一个月实习期结束，选其中一个给offer。”
　　“除了律师和实习生，还有一个职场观察团，里面都是一些知名的艺人。但是他们在外面的演播厅录，不来通达。我还以为能借机合照或者要个签名什么的，估计连面都见不上。”
　　林瑾听完，诚恳发问：“带两个实习生，给一个offer。这个是内定还是真的让我们自己决定啊...”
　　郑小洁笑：“我也不知道，等到时候听编导安排吧。我估计会有点剧本，毕竟得考虑节目效果。”
　　等拍完照，林瑾回到通达，已经过了下班时间。
　　她终于有空打开邮箱里赵林发来的材料。
　　一共三份法律意见书，明天就是ddl，不加班根本写不完。
　　正打开第一份材料，手机响了一声。
　　萧以南：【今天什么时候下班？】
　　林瑾不知道怎么了，光是看到他的名字和头像，心跳就突然加速。
　　她回复：【可能会很晚。】
　　萧以南：【张姐做好饭了。】
　　萧以南：【我给你送过去。】
　　林瑾看着两条消息，微愣住。
　　她马上回复：【不用那么麻烦，你自己吃吧。】
　　【我点外卖就行。】
　　萧以南：【不麻烦。】
　　萧以南：【我到了给你发消息。】
　　林瑾把手机熄屏，视线再次回到电脑屏幕。
　　文档里密密麻麻的字，她一个也看不进去。草草看了一遍，脑子里一片空白，甚至连基本情况都没明白。
　　她又拉到最上端重新看。
　　刚看了两段，手机又响起一声提示音。
　　萧以南：【到了，几楼？】
　　林瑾站起身，回复：【我下楼吧。】
　　写字楼大厅，萧以南穿着白色的衬衫和西裤，黑发垂在额前，眼神冷倦，依靠在墙边。
　　手里拎着的保温食盒跟他冷淡的气质格格不入。
　　……
　　“帅也没用，一看就是给老婆送饭的啊。”
　　好几个年轻白领从他身边路过，又窃窃私语地转回头，多看他几眼。
　　林瑾快步走过去。
　　萧以南抬眸，把食盒递给她，嗓音低沉：“下班跟我说一声，别太晚了。”
　　林瑾抿唇，点了下头：“好。不过你可能已经睡了。”
　　萧以南眉梢微动：“你能回去加班吗。”
　　林瑾马上道：“就在律所吧...回去可能效率低。”
　　萧以南“嗯”了一声。
　　-
　　林瑾在工位上吃完晚饭，马上打开文档。
　　她居然在工作的时候走神了！眼睛看着材料，脑子里却想着别的事。
　　她这几天的状态都太不对劲了。
　　闲着的时候会想到萧以南，晚上睡不着，也是因为想到萧以南。
　　林瑾甚至忍不住想见到他，却又不得不去克制这种想法。
　　那天跟他商量结婚的场面，她记得很清楚。
　　萧以南说过，他没有谈恋爱和结婚的想法，只是为了应付家里人，跟她领个证，然后各过各的。
　　林瑾好不容易把注意力重新转移到电脑屏幕上。
　　一直到晚上10点，她走神频率太高，心里一团乱麻，连一份完整的材料都没看完。
　　工作进行的如此缓慢，她却还时不时去看表，莫名有点着急回家。
　　过了11点，外面下起小雨。
　　林瑾深吸一口气，摁灭显示器。
　　她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林瑾拿出手机，找到萧以南的聊天框，犹豫了很久。
　　最后终于狠下心，她咬咬牙，发送：【我这里发生了一些比较特殊的情况。】
　　林瑾先是输了好长一段小作文，还说了诸如感谢他的这种告别语。
　　她回看，又觉得没必要，全部删除，只留下言简意赅的两句话。
　　【我们去离个婚吧。】
　　【这两天忙完，我收拾东西搬家。】
　　林瑾低头，看着刚才发出的三条消息，突然鼻子一酸。
　　但没其他办法，只能及时止损。
　　对面没有回消息。
　　已经11点多，萧以南应该已经睡了。
　　又坐在椅子上发了会儿呆，林瑾强忍住泪意，收拾东西。
　　今晚肯定没心思加班了，只能明天早起加快进度。
　　她站起身，出门去了电梯间。
　　刚下到一层，空荡的大厅里，林瑾的手机响起。
　　是萧以南打来的语音电话。
　　林瑾心跳加速，眼眶又不受控制地红了。
　　她犹豫很久，接起来。
　　萧以南的声音跟平时不太一样，很沉很沉：“你在几楼？”
　　林瑾听到，觉得这声音好像不止在电话里。
　　她往一个方向看过去。
　　萧以南披着件大衣，手机贴在耳侧，表情非常冷。
　　他也看到了林瑾。
　　林瑾抿了下唇，马上低下头。
　　刚才还能忍住，这会儿看到人，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萧以南快步走过来，一把抓过她的手腕。
　　林瑾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一路拉着出门，然后被拉进了他车的后排座椅。
　　外面飘着小雨，两人都没打伞。
　　萧以南坐在她身边，应该刚洗完澡，身上的檀木香很重。
　　他面无表情，像是在压抑什么情绪，看着林瑾，沉声问：“为什么要离婚？”
　　林瑾张了张口，她很努力想控制自己的情绪，却怎么都控制不住。
　　黑漆漆的车里，四周有雨声，她的眼泪也像雨一样，不停往下掉。
　　萧以南眉头蹙起，听到她闷闷的哭声，加上刚才那条信息，就像是有小刀在他心上反反复复地扎。
　　他没再问，伸手把林瑾抱进怀里。
　　跟上次不一样，林瑾像是触电一样，马上推开他，挣扎着想和他保持距离。
　　萧以南再问一次：“什么特殊情况是必须要离婚的？”
　　“你跟我说。”
　　林瑾抬起头，带着泪花的眼睛看向他，想说点什么，却又说不出口，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应该怎么说。
　　萧以南看她这样子，又烦又心疼，压着脾气沉默一会儿。
　　“领证之前，我们确实说过，如果谁有离婚的要求，另一方不能拒绝。”
　　“但我现在后悔了，你先说，我看能不能解决。”
　　车里安静了好一会儿，林瑾不敢看他，低着头，声音哽咽：“对不起。”
　　“当时我以为我有工作就够了，也不想结婚，不想谈恋爱，因为没想过会喜欢谁...”
　　“但是现在...”林瑾没说出口，停顿了一会儿。
　　她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第一次讲话毫无逻辑。
　　“我觉得这种情况下，我再跟你住一起，低头不见抬头见，我真的会越来越难受。”
　　“这几天我晚上睡不着，白天工作也心不在焉，本来能今晚写完的法律意见书...现在连个开头都没写出来。如果以后一直这样，我工作也会受影响。”
　　“可能你不理解，但是我没你那么有钱，工作对我挺重要的，我还有个房贷要还。好不容易才进来这个律所，我不能接受自己一直是这种状态。”
　　“跟你离婚之后，见不到面了，我慢慢调整应该就好了。”
　　“家里那边，就说是我想离婚，跟你没关系。”
　　......
　　萧以南皱着眉听了半天，等林瑾停下来，他声音更冷地问：“你的意思是，你喜欢上谁了，所以要跟我离婚？”
　　林瑾低着头不说话，又开始掉眼泪。
　　萧以南揉揉眉心，深呼吸，感觉真的要被气吐血了。
　　怪不得。
　　半晌后，他看着林瑾，沉声问：“你喜欢谁了？”
　　空气又陷入安静，林瑾低低的抽泣声显得格外刺耳。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也不差多一个字。
　　好一会儿后，林瑾垂着头，声音带着很重的哭腔，音量很小。
　　“你。”
　　萧以南神色瞬间僵住，他怕自己听错了，低头看着她，声音很哑，气息有些不稳。
　　“你、喜欢我？”
　　林瑾没再说话，但几秒后，哭着点了点头。
　　萧以南再也没法克制自己的情绪，伸出手，重重把她按进怀里。
　　他另一手探向她的后脑，贴上她的唇，像是在发泄什么情绪，很重的啃咬着，探进她的齿间，有泪水的味道。
　　林瑾也懵了。
　　她不确定这个吻的含义，但心里隐隐有种期待。
　　不知过了多久，萧以南下巴抵在她肩膀上。
　　外面的雨渐渐变大，雨滴啪嗒啪嗒砸在车顶上，车窗上也布满水痕，窗外的夜景逐渐变得模糊。
　　“林瑾。”
　　她心跳如擂鼓，萧以南低哑的声音飘进她的耳中：“不用离婚。”
　　作者有话说：
　　萧以南：吓死我了：）


第37章 
　　林瑾等了一会儿, 都没听见萧以南说下文。
　　她鼻子眼睛都红通通的，从他怀里退出来，看着他的眼神像只受伤的小兔子。
　　结合前两天萧以南的态度, 林瑾突然想到了他想发展另一种关系的可能性。
　　她眨眨眼，声音还带着一点哭腔：“你是不是想跟我...”
　　她顿了顿，低下头, 选择了一个比较文雅的用词：“当床友...”
　　“......”
　　“你怎么会这么想？”萧以南眉头蹙起，声音很低。
　　林瑾低着头，“有理有剧”地说：“你前天莫名其妙要给我送那么贵的车，昨天又给我买了一堆东西...不就是因为我们大前天...”
　　“我之前接过一个案子, 就是原被告是性.伴侣，每次睡过之后原告都会给被告送礼物或者转钱, 也是送车, 送爱马仕包包...”
　　“后来他就起诉要求返还。”
　　萧以南听得太阳穴直跳。
　　果然, 程世嘉这狗不靠谱，出的是什么馊主意！居然被误会成这个意思。
　　他深吸一口气, 又把林瑾抱进怀里, 好像这样才会觉得安心。
　　萧以南下巴轻轻蹭着她发顶, 嗓音低哑：“给你送东西, 是因为想追你。”
　　怀里的女孩身子僵了下。
　　萧以南语气温柔了些：“我之前没有过女朋友，也不知道怎么说更合适。”
　　“我们领证也有段时间了，跟你在一起的时候, 我真的蛮开心的。”
　　“我之前确实很不想结婚，一方面是受我父母的事影响，这个以后再跟你说。另一方面, 以前也没碰到过想要在一起的人。”
　　萧以南摸了摸她的头发, 表情和语气都是这辈子少有的认真：“我没有想把你当床友, 我是想真的跟你结婚。”
　　他贴近林瑾的耳边，低低地问：“好不好？”
　　林瑾感觉自己的心已经快跳出来，她抬头看着萧以南的眼睛，还是太确定地问：“所以你是...也喜欢我吗？”
　　“嗯。”萧以南轻轻碰了碰她的唇，鼻尖蹭着鼻尖。
　　“喜欢你。”
　　林瑾又感觉鼻子一酸，开始掉眼泪。
　　“你是认真的吗？”
　　萧以南“嗯”了一声。
　　她被包围在熟悉又好闻的檀木香中，点点头，红着眼眶挤出一个字：“那好，我们可以…试试。”
　　眼泪就像断了线似的，林瑾又觉得自己脑袋很晕。
　　萧以南再次吻上来，这次格外温柔，越吻越深，贪婪地索取每一处角落。
　　他眼中逐渐染上情.欲的颜色，吻变了味，手也不规矩起来。
　　车内狭小的空间里充满了让人脸红的声音。
　　林瑾感觉肋骨以上的部位一凉，她被抱着坐在他腿上，贴得很紧，她感觉萧以南的身体发生了变化...
　　她喉咙里发出小猫似的声音，去推他的胸口。
　　萧以南缓缓睁开眼，眸色极深，呼吸声很沉。
　　“不想在车里做？”他猜测着，哑声道：“那回家。”
　　“......”
　　林瑾还没顾得上说话，萧以南已经拉开车门，换到了驾驶座。
　　车子发动，雨刮器在玻璃上有规律着扫动，发出一下又一下的响声。
　　从这里到余江公馆也就十分钟的车程。
　　驶到路上，两边暖黄的路灯照着颗颗坠落的雨水，发出像金闪闪的光。
　　林瑾平复心情之后，清清嗓子：“那个...萧以南。”
　　萧以南开着车，目视前方：“嗯？”
　　林瑾顿了片刻，小声说：“我觉得...好像有点太快了。”
　　跟萧以南领证有一段时间了，但今天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确定关系，在此之前，她从没想过谈恋爱和结婚。
　　这一天，心情大起大落，她觉得需要时间来整理一下。
　　萧以南不明所以地问：“什么太快了？”
　　林瑾脸颊泛红，“就是...今天就那个...有点太快了。而且我今天的工作没完成，明天要很早起来写法律意见书。这是我入职接的第一个工作，得保质保量完成...”
　　闻言，萧以南眉梢微扬，半晌后，十分善解人意地说：“行，那就等明晚。”
　　“......”
　　车子已经快到余江公馆，林瑾深吸一口气，又小声说：“之前那次不算...是我喝多了。”
　　她问：“如果是正常情侣，一般会多久...发生关系？”
　　这个问题，萧以南也不知道。
　　他没谈过恋爱，跟三个朋友也不聊这些话题。大概知道程世嘉这种渣男是先做再谈，严慕舟可能间隔很久，姜儒...估计就没有过。
　　“一两个星期吧。”
　　“两三天也有可能。”萧以南又马上改口。
　　林瑾思考了一会儿，像是在确认法律上规定的时限一样。
　　她点点头，一脸认真道：“那就两周吧。”
　　萧以南：“......”
　　-
　　车子停进余江公馆的地下车库，已经过了零点。
　　萧以南解下安全带，绕过来帮她开车门，然后牵着人进电梯。
　　明明之前也牵过手，林瑾就是感觉这次不一样。
　　她低头看着一眼被身边男人攥在掌心的手，心底一阵甜意涌上。
　　进了家门，萧以南牵着她直接往自己卧室走。
　　林瑾表情一滞，把手抽出来：“刚不是说了吗...等两周再...那个。”
　　萧以南侧头，看了她一会儿，慢悠悠地问：“只一起睡觉也不行？”
　　林瑾虽然在感情方面有些迟钝，但不傻。
　　而且今晚这情形，更不可能单纯睡觉。
　　林瑾坚定地摇摇头，小声说：“还是先分开睡吧...我还没准备好，而且...明天要早起，我怕你在我旁边，我睡不着...”
　　萧以南沉默半晌，最终无奈地说了个“好”字。
　　再坚持，他怕林瑾又以为他对她只有那方面的心思。
　　林瑾咬了下唇，抬头看他，眼中还有泪光，在灯光下闪动，显得楚楚可怜。
　　“那我先回房间了...晚安。”她停顿一会儿，又补充：“你也好好休息。”
　　正要转身，萧以南又拉住她的手。
　　林瑾看过来，迷茫无措地眨了眨眼。
　　萧以南看着她，眼睛微微眯起：“就这么回去了？”
　　林瑾：“啊？”
　　萧以南站在她面前，指了指自己唇边的位置，懒懒散散道：“亲这儿。”
　　“哦...”
　　亲一下还是可以的。
　　林瑾慢慢踮起脚尖，耳根变红，在他侧脸上轻轻碰了一下。
　　她垂眸，不好意思再看他，很小声问：“这样可以了吗...”
　　萧以南抿住笑意，挑眉：“如果我说不可以。”
　　“你会再亲一下吗？”
　　“......”
　　林瑾突然有点想笑，心一软，又亲了一下。
　　她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快步进了房间。
　　客厅里，萧以南唇角扬起，望着她关门的方向看了好一会儿。
　　他去冰箱里拿了瓶水，弯着唇回了卧室。
　　-
　　第二天早上，林瑾定了个五点的闹钟。
　　外面天还没亮，她洗漱之后，抱着电脑轻手轻脚去了书房。
　　想起昨晚的一切，她都觉得像是做梦一样，又怕她真的只是在做梦。
　　打开电脑之后，林瑾就没再走神，在八点之前顺利完成了昨晚没写完的第一份法律意见书。
　　她打了个哈欠，从书房出去。
　　萧以南穿着黑色衬衫，袖口很整齐的挽起一段，正在厨房那边加热三明治。
　　配上他那张脸以及刚贴上不久的“老公”标签，画面十分赏心悦目。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头，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早。”
　　“早...”林瑾过去坐下，把电脑随手扔一边，抬头安静看着他忙活。
　　萧以南端着盘子走过来，先看向林瑾，然后视线下移，落在她的电脑上。
　　他坐下，忍了忍，还是说：“要不，你把电脑先放回去，或者我帮你放回去？”
　　“啊？”林瑾看了眼，很迷惑地发问：“吃完不就带出门了，现在放回去不是多此一举吗？”
　　而且房子这么大，来回一趟还挺远。
　　萧以南抿唇，说：“看着乱。”
　　“......”
　　偌大的岛台上，就两个盘子和她一个电脑，林瑾怎么也看不出这个“乱”字。
　　她还是好脾气地站起身，把电脑短暂放回了房间，又回到餐厅。
　　吃完早餐，林瑾又走回屋把电脑拿出来，和萧以南一起下到地库。
　　今天天气很晴，晨光正好，万里无云。
　　路上，林瑾偏头看他。
　　骨节分明的手指松松搭在方向盘上，无名指上的戒指在阳光下闪着光。
　　林瑾眉头皱起，她突然想不起来，把自己那枚结婚戒指放哪了...
　　好像扔在哪个包里，还是拿出来放在哪个抽屉里了？也不记得是在租的房子，还是搬到余江公馆了。
　　一路琢磨着，车子已经停到了通达律所楼下。
　　萧以南先自己解开安全带，又俯身过来。
　　林瑾以为他要亲她，脸颊上泛起淡淡的红晕。
　　随后，啪嗒一声。
　　原来萧以南只是帮她解安全带...
　　林瑾脸更红了，别开头，去开车门。
　　身后，萧以南的声音飘过来：“你忘拿包了。”
　　“啊。”林瑾慌里慌张又把包拿上，一只脚迈下去。
　　萧以南轻笑一声，再次叫住她：“手机。”
　　“......”
　　林瑾又转头把手机抓起来。
　　萧以南胳膊一伸，拉住她的手，轻轻问：“想什么呢，这么心不在焉？”
　　林瑾红着脸，咬唇道：“想...工作的事，还有好多没做完。”
　　萧以南低头看了眼两人握在一起的手。
　　她无名指上光秃秃的，以前就注意到她不带婚戒。
　　当时没觉得什么，现在怎么看怎么不爽。
　　萧以南拉着她的手往回一带，林瑾猝不及防倒了过去，看着他的眼神像惊慌的小鹿。
　　他看了几秒，越凑越近，最后克制地在她唇角上碰了一下。
　　“去上班吧，晚上发消息，我来接你。”
　　林瑾胡乱应了一声，匆匆下车，快步进了写字楼。
　　-
　　萧以南一早就有个会要开，结束之后，姜儒有事跟他商量，拿着平板和他一起去办公室。
　　姜儒在他办公室门口的展示架前停下，随口问：“你今天脾气怎么这么好？”
　　“刚第五事业部的会上，主美和主策划吵成那样，你居然都没发火。我记得上次开会有人吵起来，你把他们骂得妈都不认识。”
　　萧以南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地打开电脑，纠正他：“那不叫骂，我什么时候开会说话带过脏字？”
　　姜儒嘲讽道：“你说话，带不带脏字效果也没差。”
　　他抬起身，把展示柜上一个手办的防尘罩移开，把手办拿出来。
　　“这个云响的新手办做好了？怎么没人给我办公室也送一个。”
　　姜儒捏在手里看了一圈，就又放回去，把防尘罩给他罩好。
　　萧以南抬眼，懒懒扫过去，提醒：“你把它放好，放正。”
　　“......”姜儒无语：“这不是放好了吗。”
　　萧以南：“那你眼睛可能有点问题。”
　　说完，他低下头，给严慕舟发了条消息：【问个事。】
　　【你那个结婚戒指是找哪个设计师定的？】
　　严慕舟发过来一串电话。
　　【她每年只做12个，今年接满了。】
　　【你要做的话，我帮你打声招呼？】
　　萧以南：【谢了。】
　　放下手机，萧以南拨了吴助理的内线电话，让他进来。
　　“你帮我约一下这个设计师，时间安排尽快就行。”
　　姜儒摆好手办，拿着平板在他办公桌前坐下。
　　“找设计师做什么？我们美术部门够多了，你还想找外部的美术？”
　　萧以南看着电脑上的数据，漫不经心道：“设计结婚戒指的。”
　　姜儒低头，看见他手指上明晃晃的素戒，疑惑地问：“你不是有戒指了吗？”
　　“我靠，你不会要准备二婚了吧？”
　　萧以南眼神很冷地瞥过去：“不会说话就别说。”
　　姜儒脑补了一堆，自顾自继续推测：“昨天我跟程世嘉吃饭的时候他还说到你呢。说仙女姐姐看不上你，你可伤心了，去他那抽了一下午的烟，想把自己抽死。”
　　“......”
　　萧以南几秒没说话，突然诡异地笑了一声，慢悠悠道：“这就很不巧。我老婆呢，嗯，也就是你说的仙女姐姐，现在跟我感情非常好。”
　　“好到什么程度呢，就是多做十个戒指，重新结二十次婚都不嫌多。”
　　姜儒被噎住，彻底无言以对。
　　“...烧包。”
　　两人说了一会儿工作上的事，萧以南把平板递给他：“你让他们快点改，这个测试已经拖太久了。”
　　“行，这周之内吧。”姜儒站起身，正准备出门，被萧以南叫住。
　　“刚那个手办，你摆好。”
　　姜儒看了眼：“不是摆好了吗？正的不能再正了啊。”
　　萧以南淡道：“间距，间距摆成一样的。”
　　“......”
　　姜儒再次下定决心，他办公室的东西以后再也不碰了。
　　出了门，他摇摇头，完全不能理解就萧以南这强迫症程度，林瑾到底是怎么忍受的。
　　-
　　林瑾一整天都在写法律意见书，赶在下班时间前检查好，发给了赵林。
　　赵林又给她发了一个案子的材料：“这个是人工智能侵权的案子，帮忙把相关的国内外所有相关文献全部整理给我，需要尽量详细，下周一之前就行。”
　　“节目是周三开始录吧？到时候尽量少给你安排点工作。”
　　林瑾：“没事赵主任。”
　　她虽然只来了两天，但也见识到赵林团队有多忙。
　　所有人基本都一刻不停地工作，吃饭时间也在电脑前，一边吃着一边看文档。
　　昨晚她离开时，周围的同事就都没走。
　　今早过来，发现他们已经在工位上敲着键盘。她冲咖啡的时候问了一句才知道，原来他们晚上就没回家。
　　林瑾的工作相比他们而言，已经是减负2.0版了。
　　但相应的，赵林发的工资也比之前多了一倍多。
　　下午整理着文献资料，林瑾大致估计了一下，这几天不需要加班太久，时间也够用了。
　　忙到快九点，她给萧以南发消息：【我准备下班了。】
　　萧以南：【好，过十分钟下楼。】
　　-
　　晚上回到家，林瑾没像之前一样回自己卧室。
　　她去沙发上坐下。
　　以前觉得，在工作这么忙的情况下，根本没时间谈恋爱，也没精力。
　　一天的工作结束，只想躺床上看会儿手机，然后睡觉。
　　现在，却忍不住想抽时间跟萧以南多待一会儿。
　　萧以南换好睡衣，也出来。
　　旁边的位置陷下去一些，萧以南坐在她身边，往后靠，把她带进怀里。
　　林瑾调整了一下姿势，选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
　　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看会儿电视吗？”
　　“好。”
　　萧以南开了电视，随意调了一个放音乐会的台。
　　毕竟，两人都不是真的为了看电视。
　　林瑾靠在他胸口，能感受到他比自己略高一点的体温，还有他的心跳。
　　萧以南手揽在她的纤细的腰上。
　　林瑾突然想到现在那些同事的工作状态，害怕以后忙起来会完全没时间，说不定也会在律所通宵，想给他打个预防针。
　　她叫了声：“萧以南。”
　　他握住她的手，声音轻轻的：“是不是该换个称呼了？”
　　林瑾微愣，犹豫了一会儿，试探着叫了声：“南...南？”
　　“……………”
　　身后，萧以南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
　　“对不起。”林瑾自己先忍不住笑了：“我听奶奶都是这么叫你的。”。
　　之前在老宅，听到萧奶奶这么叫他，林瑾就觉得这个小名和萧以南特别不搭，怎么听怎么别扭。
　　萧以南无奈，把她往怀里又拉了拉。
　　“那是我奶奶，你别这么叫。”
　　听着跟叫小孩佚䅿儿似的。
　　他亲了亲她耳畔的位置，声音低低道：“再换一个。”
　　作者有话说：
　　没到文案哈哈哈
　　让我们南南先谈会儿恋爱


第38章 
　　温热的气息落在耳侧, 还能清楚听到他的呼吸声。
　　林瑾被他弄得很痒，她转过头：“想不出来，那你觉得应该叫什么。”
　　之前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过他。
　　萧以南脸上线条利落好看, 没有瘦的陷下去，也没有一点多余的肉，皮肤也很好。
　　双眼皮很薄, 什么时候都显得有几分散漫。
　　电视里正在播放一首舒缓的钢琴曲，婉转悠扬，像今晚的夜色一样温柔。
　　林瑾和他对视半晌，腰上揽着他的那只手用了些力, 她被拉着坐到了萧以南腿上。
　　萧以南捏着她的细长的手指，循循善诱地问：“我们什么关系？”
　　林瑾：“配偶, 近亲属。”
　　“......”
　　萧以南放弃暗示和引导了, 扯扯唇角：“叫老公。”
　　林瑾嘴唇动了动, 然后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一个音都没发出来。
　　萧以南等得有点不耐, 眉头微动：“怎么了？”
　　林瑾尴尬地笑了一下, “我好像暂时叫不出来。”
　　萧以南挑眉, 沉默了片刻。
　　林瑾伸出手指戳戳他, 小声问：“你生气了吗？”
　　萧以南笑了下：“没有。也不急，慢慢来吧。”
　　总得给她时间适应。
　　林瑾刚才正好戳在他胸口，触感硬邦邦的。
　　她转回头, 低低道：“之前听同事说，男人到了30就该发福了。但是你应该不会。”
　　毕竟萧以南每天锻炼。
　　萧以南抓住她的手，往下伸进自己腹肌的位置, 悠悠道：“那天晚上你可能没看清。”
　　他顿了顿, 嗓音低沉蛊惑：“要验货吗？”
　　萧以南半真半假, 知道她脸皮薄，逗她的意图居多。
　　没想到林瑾停顿一瞬，居然也没有抽回手。
　　她指尖有微微的凉意，没用什么力，很轻很轻地碰了几下。
　　萧以南喉咙发紧，盯着她的眸色变得幽深，抓住她的手腕。
　　他安静半晌，嗓音很沉，缓慢地说：“还有13天。”
　　林瑾脸颊泛红，对上他的视线，心跳很快：“什么13天？”
　　萧以南没说话，看着她的眼神意味深长。
　　“啊...”林瑾低下头，把手抽出来，这会儿觉得不好意思了。
　　这怎么还带倒计时的。
　　萧以南不想再折磨自己，把人从腿上放下去。
　　暧昧的气氛在沙发周围流转，两人都好一会儿没说话。
　　林瑾轻咳一声，想起刚才没说完的话题：“我新换的这个律所，会比之前的还忙。以后忙起来说不定都没时间回家，你...介意吗？”
　　当然，他介意也没用。
　　萧以南深呼吸平复心情，缓缓问：“为什么要让自己那么忙？”
　　他想了想，重提之前的建议：“你可以来X SOUTH，上次你见过的法务总监就快退休了，这个位置空出来，你过来正好也合适。”
　　林瑾想也不想就摇头：“我还是想做律师。”
　　萧以南“嗯”了一声，没再坚持：“行。”
　　他抬手，摸了摸林瑾的头发，不疾不徐地说：“待一块儿的时间少，我当然介意。”
　　“不过，跟我在一起，你不用担心这么多，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萧以南停顿一会儿，又冷嗖嗖的补充：“噢，不包括喜欢别的男人。”
　　林瑾刚听他这么说，本来有点小感动，听到最后一句，又被他突然幼稚的发言逗笑。
　　两人换了个台，看到快11点，萧以南的睡觉时间。
　　第二天还要早起，林瑾也回屋，洗漱之后，躺在床上，又想起了萧以南。
　　她现在才觉得。
　　结婚，好像没她之前想象的那么可怕。
　　-
　　第二天早上，萧以南照例送林瑾去上班。
　　到律所楼下，他帮林瑾解安全带时，决定对自己过于慢热的妻子采用洗脑措施。
　　“下班发消息。”他看着林瑾，一字一顿地说：“你老公来接你。”
　　林瑾愣了一瞬，随后乖乖点头：“...好。”
　　下车之后，她不自觉地唇角扬起。
　　快到门口，听到身后有人叫她的名字，转回头，看见是郑小洁。
　　林瑾等了她一会儿，郑小洁小跑着过来。
　　两人先打了个招呼，寒暄两句。
　　郑小洁笑着，压低声音问：“林律师，刚送你上班的是你男朋友吗？”
　　她准确说出了车的型号：“阿斯顿马丁DBS，这也太酷了。”
　　林瑾咬了下唇，不太自然道：“也算吧...是我老公。”
　　郑小洁睁大眼，“哇”了一声：“原来林律师已经结婚了，果然美女有优先择偶权。我们所里一半以上的女律师都是单身。”
　　“你老公是什么工作啊？”
　　林瑾随口道：“就是开公司的。”
　　郑小洁点点头，又八卦道：“刚你开车门的时候我还模模糊糊看到一眼，他长得是不是还挺帅的？”
　　“嗯。”林瑾坦言道：“是挺帅的。”
　　郑小洁快要羡慕落泪了。
　　电梯间人很多，两人排着队，她压低声音问：“方便透露一下，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她叹了声气：“我真的好想脱单啊，可是找到的不是渣男就是抠男，真的离谱。”
　　林瑾：“算是相亲认识的吧。”
　　郑小洁更惊讶了，据她了解，相亲市场的男人都是被挑剩下的，奇葩程度只有更高。
　　她又追问：“是家里介绍的相亲还是外面机构的啊？”
　　电梯到了，两人挤进去。
　　林瑾说：“是相亲机构。”她顿了顿：“但其实那家机构挺不靠谱的...”
　　收费高昂，碰到的前四个都不大正常。
　　至于萧以南...刚见面的时候她也觉得不太正常，更重要的是，他当时压根也不想结婚。
　　郑小洁问她要机构的联系方式，林瑾真诚地劝退她。
　　进了律所，两人各忙各的工作。
　　《加油吧！实习生》的大群里发了最后版的节目录制安排。
　　日程很紧，基本一个月的工作日都是从早录到晚。
　　当天下午，节目组的官微发了带教律师的宣传照。
　　林瑾的照片在一众男女律师中脱颖而出，评论区里基本都是在讨论她的。
　　[这个林瑾真的是素人吗，长得有点像那个xxx？]
　　[比xxx好看多了吧，xxx现在整的脸都僵了，跟鬼一样。]
　　[我好像见过这个姐姐，之前是X SOUTH告辣鸡天游的律师吧？]
　　[果然是录节目，估计哪里特意找来个颜值高的。]
　　[这一看就是个花瓶，现在的真人秀越来越假了。]
　　[这个林瑾姐姐气质太好了吧！考虑出道吗？]
　　......
　　林瑾的关注重点没在微博的宣传照。
　　她又看了一遍录制安排，感觉她要带的实习生，其中一个名字听起来有点熟悉。
　　陆今安。
　　她想了一会儿，突然就想起来了。
　　上次去找叶蔓依的时候，从她那里听过这个名字，记得他好像是什么选秀节目c位出道的idol。
　　林瑾又点开他的宣传照确认了一下，脸也对得上。
　　她有点疑惑了，这不是职场观察类真人秀吗？
　　......
　　之后的几天，林瑾的工作逐渐忙起来。
　　因为马上要录节目，团队的行政助理暂时没给林瑾安排实习生。
　　她整理了半天的文献，赵林又发来了一个压缩文件。
　　里面是一个案子的材料，让她帮忙整理证据目录。
　　赵林手里的活实在太多，不让她帮忙，估计团队里就有其他律师得通宵。
　　但她尽量控制自己在律所的时间，如果十点之前还没完成，就回家去加班。
　　萧以南会在书房陪她到固定睡觉的时间。
　　他有时会打开电脑一起加班，有时会玩游戏，有时就拿本书坐在她旁边随意翻着。
　　转眼到了周日，林瑾特意空出一天休息时间。
　　早上醒来，萧以南正在客厅，去帮她热早餐。
　　两人相对坐在餐桌前，林瑾说：“我今天不加班。”
　　萧以南掀起眼皮，眸光闪动：“那今天想做什么？”
　　林瑾：“你有什么想法吗？”
　　萧以南撑着下巴，装模作样想了一会儿，慢悠悠地提议：“我们可以去泡温泉。”
　　林瑾之前没泡过温泉，她想了想，“我们是会泡在同一个水池吗？”
　　萧以南也没泡过，但是看过程世嘉发在朋友圈的照片。
　　他“嗯”了一声：“是。”
　　林瑾看着他，安静几秒后，真诚发问：“泡得时候穿衣服吗？”
　　萧以南弯了下唇，淡道：“不穿吧。”
　　他又补充：“应该可以穿泳衣。”
　　林瑾：“......”
　　她撩了下头发，小声道：“算了，那还是以后再去吧。”
　　萧以南笑：“那就以后。”
　　他低头，随手摁亮手机屏幕看了眼今天的日期，默默计算。
　　还有9天。
　　两人商量了一会儿，林瑾刷着手机软件，看到新开了一条小吃街，有很多川城本地的特色小吃。
　　她把手机推到对面，眼含期待：“我们去这里吧。”
　　萧以南低头，随意瞥了眼，漫不经心道：“可以。”
　　-
　　快到中午，两人换好衣服出发。
　　萧以南按着导航找到了那条小吃街。
　　正是中午，街上人很多，两边都是支着摊卖小吃的，冒着白色的烟。
　　下车之后，萧以南看到这么多人，眉头微蹙，胳膊一伸，环在林瑾的腰上。
　　林瑾看向他。
　　萧以南随口道：“怕你走丢了。”
　　“噢...”
　　两人走进人群中，四周飘着各种食物的味道。
　　这是林瑾第一次和萧以南出来逛。
　　萧以南正好高她一个头，她偷偷侧头看了一眼，感觉被他这样揽着走，还蛮有安全感的。
　　而且，两个人一起逛小吃街，确实和一个人不大一样。
　　一扭头看到萧以南的脸，都觉得赏心悦目。
　　像是察觉到目光，萧以南也低头看过来。
　　“嗯？”他眉梢微扬，问她：“在看我吗？”
　　林瑾诚实地点了点头。
　　萧以南笑了下：“先看路。”
　　他稍稍低头，贴在她耳侧，又轻又慢道：“等回家再看我，想看多久都行。”
　　“......”
　　林瑾耳根一红，慌乱地扭回头。
　　又往前走了一会儿，林瑾隐隐感觉前面有两个女生时不时就转头看他们一眼。
　　好像还掏出手机朝后拍了张照。
　　但林瑾没放在心上，别人有可能只是在拍小吃街，也有可能是在自拍。
　　......
　　萧以南正侧头看着街道两边卖的东西。
　　他目光落在一个卖炸牛蛙的小摊上，表情十分嫌弃。
　　那些牛蛙被炸成金黄色，然后用两根竹签竖着插起来，一只只立在架子上。
　　他一直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人会吃牛蛙这种东西。
　　每次看见处理好的牛蛙，他都觉得那造型很像一个缩小版的健美选手。
　　看起来莫名很吓人。
　　尤其想到它们生前的样子，疙里疙瘩、绿油油、脏兮兮，他就更无法忍受。
　　煮在汤里的也就算了，居然还有这种炸整只，然后让它们站成一排的！
　　萧以南皱着眉，收回视线。
　　忽然，他手腕被身边的人握住，拉着他快步靠近那家小摊。
　　萧以南神色一滞，心里升起很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
　　——林瑾眼中闪着光，比了两根手指：“老板，要两串酥炸牛蛙。”
　　萧以南：“………”


第39章 
　　说着, 林瑾拿出手机准备扫码支付。
　　萧以南眼疾手快地把她手机抢过来。
　　林瑾侧过头，迷茫地看了他一瞬，眨眨眼：“没多少钱, 我自己付就行。”
　　“......”
　　萧以南表情很复杂，微微张口：“能不吃这个吗？”
　　“为什么啊？”林瑾看着他：“真的很好吃，我好久都没看见有卖的了。”
　　没等萧以南再说话, 后面又排过来两个人，老板催促道：“美女，还要不要啊？”
　　林瑾顾不上搭理萧以南，伸手把自己手机抢回来, “要的要的，两串, 加辣。”
　　离开卖炸牛蛙的小摊, 萧以南看着她一手一串的东西, 满脸生无可恋。
　　其中一只牛蛙甚至还翘着二郎腿！
　　萧以南深叹了一口气，别开头。事已至此, 只能眼不见心不烦。
　　他揽着林瑾往前走, 刚走了两步, 那只翘着二郎腿的牛蛙突然闪现到他唇边。
　　林瑾声音细细地, 在他耳边问：“你尝尝？真的很好吃。”
　　“......”
　　萧以南眉头紧蹙，握着她的手腕拿远。
　　“你...别让它靠近我。”
　　林瑾微愣，闷闷“噢”了一声。
　　她没再说话, 半晌后，萧以南意识到刚才自己语气似乎不大好，转回头看她。
　　“林瑾。”他抿唇, 低低道：“其他什么都行, 就是别让我吃这玩意儿。”
　　林瑾早就知道他挑食, 也不会因为这点儿事生气。
　　她看着路两边，又朝着一个方向指了指：“好诶，那我们去吃那家冒肥肠！”
　　“......”萧以南收回刚才的话，再次义正言辞地拒绝：“那个更不行。”
　　牛蛙也就算了，充其量是长得比较吓人。
　　肥肠，萧以南一想到它是为什么这么臭，整个人就毛骨悚然。
　　他坚定地拉着林瑾，快步走过了那处可怕的摊位。
　　萧以南身高腿长，林瑾几乎是小跑着。
　　“诶，那你自己不吃不就行了，怎么也不让我吃。”
　　终于走到了离冒肥肠有段距离的地方，萧以南如释重负。
　　他看向林瑾，忍了忍，还是皱眉道：“你能吃点正常的东西吗？”
　　林瑾手里还拿着一串牛蛙，眼神很无辜：“这些都很正常啊，我又没有要吃什么蝙蝠或者穿山甲...”
　　萧以南揉揉眉心，不想争论这个问题，简短道：“去看看别的。”
　　林瑾瞅他一眼，撇撇嘴：“...好吧。”
　　小吃街从头逛到尾，林瑾还买了烤生蚝、炸豆腐、烤苕皮、拇指煎包。
　　萧以南嫌这嫌那，最终一样东西都没吃。
　　两人回到车里，萧以南长舒一口气，发动车子。
　　到了家，他点了一份“正常”的外卖。
　　-
　　林瑾换好衣服出来，等萧以南吃完收拾好，跟他一起去坐在阳台的小沙发上。
　　他伸手，轻轻把林瑾的脑袋按在他肩膀上。
　　两人闲聊着，没过一会儿，萧以南的手机频繁响起消息提醒。
　　他点开，看见是四人小群的消息。
　　姜儒有了新的网恋对象，聊得还不错，他下定决心想面基，在问大家的意见。
　　群里消息刷了几十条，但其实只有程世嘉在理他，认真帮他出主意。
　　林瑾低头扫了两眼，就看到萧以南面无表情地轻敲屏幕，发了一个防骗指南的图，然后艾特姜儒。
　　她笑了声，问：“姜儒为什么这么喜欢网恋啊？”
　　萧以南摁灭手机，淡道：“他就一恋爱脑青年，但是社恐，那只能网恋呗。”
　　“上次刚被骗，好了伤疤忘了疼。”
　　林瑾“噢”了声，点评道：“那还挺可惜的。他长得好看的，性格也好，放现实里其实蛮好找对象的。”
　　空气沉默一瞬，萧以南低头看着她，语气中情绪不明。
　　“你觉得姜儒长得帅，性格好？”
　　林瑾没听出什么不对劲，真诚地点了点头：“对啊。白白净净，挺斯文的，说话也很温柔。”
　　说完，她想了想萧以南的三个朋友，又补充句："不过，还是严慕舟更帅一点，但是他好像比较高冷。"
　　“......”
　　萧以南被她气笑。
　　他抬手，轻捏住林瑾的下巴，把她头抬起来些。
　　林瑾被迫和他对视，眨了眨眼，不明所以地问：“干什么啊？”
　　萧以南嗓音低沉：“刚才在外面不是偷看我吗？”
　　他顿了顿，悠悠道：“现在有空了，多给你看一会儿。”
　　林瑾很听话地看了一会儿。
　　他眉眼锋利，鼻梁很挺，黑发垂在额前，嘴唇的弧度也很好看。
　　现在离得太近了，稍往前一点就能亲上的距离。
　　很快，林瑾脸颊泛红，慌乱地移开视线。
　　“嗯？”萧以南轻飘飘地问：“就看这么点儿时间？”
　　林瑾故作淡定，轻咳一声：“不用看了。你长什么样我能记住...”
　　萧以南扯扯唇角，安静片刻后，问出一个另林瑾意外的问题。
　　“那我和姜儒，严慕舟。”他顿了顿，把另一个人的名字也补上。
　　“还有程世嘉，谁最好看？”
　　这次林瑾听出来了。
　　身边的男人，正在吃一些很莫名其妙的醋。
　　林瑾抿住唇角，憋着笑意：“你最好看。”
　　萧以南这才舒服点，转正身子，往后靠下去。
　　忽然，他像是又想起什么，重新坐起来：“性格呢？”
　　林瑾这次没马上说话，几秒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萧以南眉稍微挑，慢慢瞥过来：“这次，又是在笑我？”
　　林瑾笑着点头，边笑边说：“你这样、真的很像被网上男生吐槽的那种、无理取闹的、女朋友。”
　　“......？”
　　萧以南皱了下眉，沉默片刻后，语速很慢地说：“再提醒你一次。我不是你女朋友，也不是你男朋友。”
　　“是你老公。”
　　-
　　短暂的休息日过去，林瑾开始上班。
　　忙了两天，她手里的工作全都完成，赵林又给她安排了几项活。
　　到周三，《加油吧！实习生》节目组的人来到通达开始录制。
　　虽然是职场观察类真人秀，但录制内容跟真实的实习生活有差距。
　　毕竟律所里的实习生，日常基本就是整理文件、打印复印、跑腿，要不就是对着电脑敲一整天。
　　节目照这个方式录，估计不会有人看。
　　所以，节目组选择录制的内容大多是一些涉及交流和沟通的，也方便找到矛盾和冲突点。
　　很大一部分就集中在面试环节。
　　按照正常的毕业生面试流程，仅是得到通达的实习机会就要迈过三个门槛。
　　筛简历——笔试——三轮面试。
　　为了更好的节目效果，录制直接从面试开始。
　　林瑾提前收到了编导发来的消息。
　　她作为面试官之一，大部分时间可以自由发挥，但有些问题是必须问的。
　　其中就包括了对陆今安的提问，每个问题都是提前就定好的。
　　录制在通达的面试间开始。
　　除了林瑾之外，还有五个面试官，三男三女。
　　她话不多，只会提几个简单的问题刷一下存在感。
　　到了中场休息环节，需要拍摄一段面试官针对刚才几个求职者的点评。
　　旁边一个叫王琴的女律师发言：“因为我们所很多案件都是涉外的，这个英语能力很重要。我刚倾向于招有留学背景的实习生，可以把英语作为工作语言。”
　　旁边的男律师提出了反对意见，觉得留过学的也可能英语差，很多只有国内教育背景的英语水平也很高。
　　男律师看向林瑾：“林律师觉得呢？”
　　林瑾突然被cue，思忖一瞬后说：“面试里也有英语陈述的环节，英语能力方面，可以不止看教育背景。”
　　不知是为了节目效果还是什么，王琴看着林瑾，笑道：“林律师当年入职面试应该很顺利，毕竟有颜值优势。”
　　林瑾错愕，尴尬地笑了下，坦言道：“很不巧，我找工作的时候不是很顺利，投了很多家才拿到留用机会。”
　　王琴摆出一副很惊讶的样子：“那我确实没想到。”
　　旁边的另一个女律师插话打圆场，这一趴过去。
　　又聊了一会儿，应该是素材够了，编导示意开始叫下一波。
　　第一个进来的就是陆今安，他看到林瑾时，目光在她脸上多停留了几秒。
　　等他坐下，林瑾按照提前安排好的剧情，第一个提问。
　　“我看到您的简历，之前有参加过偶像选秀类的节目，为什么现在会考虑来我们律所实习呢？”
　　“是自己的选择，还是家人反对您在娱乐圈发展。”
　　陆今安的答案也是准备好的。
　　他受过这方面的训练，在镜头前镇定自若，微笑着回答：“对的，家人反对是一方面。但是我自己也想尝试更多种职业，毕竟人生只有一次，多一个机会，就是多一种可能性。”
　　林瑾点点头，又问：“你大学的专业是法学，有跟法律行业相关的实习经历吗？”
　　陆今安：“有的，我大二暑假有过一段法务的实习经历，是在一家大型游戏公司的法务部。”
　　“......”
　　节目录制时要求不能提到其他企业的名字，但在简历上，林瑾看到他实习的游戏公司是X SOUTH。
　　林瑾撩了下头发：“可以说一下在这段实习里的收获或者印象深刻之处吗？”
　　陆今安笑着说了些收获，随后道：“印象深刻的地方...大概是有一次部门例会，这家公司的老板也到场了。”
　　“当时的部门领导让我去给老板倒水，结果我不小心把水洒到他身上。那个老板看着特别凶，吓得我手都在抖。”
　　林瑾意识到他说的这个老板估计是萧以南，敛住笑意，“然后呢？”
　　陆今安：“然后他就看了我一会儿，自己回办公室换衣服了...后来部门领导就把我骂了一顿，再也不让我一起开会。”
　　几个面试官临场发挥和陆今安聊了一会儿，林瑾继续提问。
　　陆今安应该就是节目组特意请来炒热度的，他面试的时间比其他人长了至少有两倍。
　　林瑾提着那些问题，感觉不像面试，更像她在是采访。
　　......
　　节目录到了下午六点。
　　林瑾出了面试间，看到赵林没给她安排新的工作，意味着可以直接下班。
　　她倒了杯水，坐在工位上给萧以南发消息：【我可以下班了。】
　　过了几分钟，萧以南才回消息。
　　【这么早？】
　　【等我一会儿，开完会就去接你。】
　　林瑾弯着唇，回复：【没事，不急。】
　　她退出聊天框，就看到通讯录有个新的小红点。
　　陆今安加她好友。
　　林瑾点了通过，对面发来消息。
　　陆今安：【姐姐好！】
　　“......”
　　林瑾：【握手:/】
　　林瑾：【您好。】
　　陆今安：【上次我们是不是在xx影视中心见过？】
　　陆今安：【我记得你是叶蔓依姐姐的朋友。】
　　林瑾没想到这小孩儿记忆力还不错。
　　她能记得不奇怪，但陆今安这行，每天估计会见到很多人。
　　她回复：【对，是见过。】
　　陆今安：【那我没记错！真的好巧，没想到姐姐是律师。】
　　陆今安：【之后一个月都要一起录节目，多多关照！有空我请姐姐吃饭~】
　　陆今安：【天线宝宝跳舞:/】
　　“有空请吃饭、多多关照”这种客套话，林瑾没当回事，随便回复了个“嗯嗯”的表情包。
　　杯子里的水喝完，林瑾又去了茶水间。
　　白天一起录节目的王琴也在，两人点头微笑打了招呼。
　　王琴抱歉道：“林律师，录节目时候我说的话别放心上。”
　　“导演那边提前给我打了招呼，让我在讨论环节尽量制造一些矛盾和冲突点。”
　　她尴尬地笑了下：“可能我长得就像比较事儿的类型，才会被安排这种任务。”
　　林瑾本来也不太介意。
　　就算她是发自内心那样说，跟之前的宋晓玲比，压根儿不算什么。
　　林瑾笑了下：“没事，我也没放在心上。”
　　两人又在茶水间说了一会儿节目的事，她回到工位，看见萧以南已经发来了消息。
　　15分钟前：【我到了。】
　　5分钟前：【我在楼下。】
　　林瑾正准备打字，他的消息又进来：【？】
　　她笑了下，回复：【刚跟同事聊了会儿天，现在就下楼。】
　　......
　　上了车，林瑾侧头看过去。
　　萧以南穿着早上的衬衫，慵懒地靠在座椅上，袖子挽起来一节，露出半截手臂，肌肉线条很好看。
　　“张姐今天不上班，我们在外面吃？”
　　林瑾想了想，今天难得早下班，也没有其他安排，她提议：“要不我回家做？”
　　一直请阿姨或是吃外面餐厅，总觉得少了点生活感。
　　萧以南悠悠看过来，眉梢一挑：“你？”
　　林瑾没底气地小声道：“上次也许是操作方式有问题...我可以再试试。”
　　片刻后，萧以南笑了下：“那还是我试吧。”
　　他开车载着林瑾去了余江公馆附近的超市，从手机上搜了一个菜谱。
　　林瑾挽着他，一起去了生鲜区。
　　萧以南一边看手机，一边仔仔细细从货架上挑拣东西，扔进购物车。
　　等买完食材，两人又转到了卖零食的区域。
　　就快到七夕，货架上摆着各种品牌、各种造型的巧克力。
　　前面立着个广告牌：【甜蜜七夕，幸福碰“巧”遇见你。】
　　萧以南看了一会儿，从头到尾挨个拿了个遍，全都扔进购物车。
　　林瑾微愣住：“怎么买这么多？”
　　萧以南还没停下手，懒散道：“就当把以前每年的都给你补上。”
　　“......”
　　林瑾忍不住笑了下，按住他的手，制止这种烧包行为。
　　“你…差不多就行了。”
　　萧以南以前很不耐烦逛超市，家里有什么缺的，都是直接让阿姨或者助理去买。
　　今天带着林瑾，却觉得逛超市这个活动很有趣，把偌大的三层超市转了个遍，东西塞满了整个购物车，还觉得意犹未尽。
　　这会儿超市人多，收银台在排队。
　　林瑾看到旁边的货架上放着新牌子的薄荷糖，低头看着盒子上用英文标注的口味。
　　萧以南刚回了个工作上的消息，放下手机。
　　从这个角度，他看到身边的女孩直勾勾盯着一排计生用品，看得还很专注...
　　萧以南眼睛微眯。
　　还有6天。
　　原来她也记得时间快到了。
　　萧以南心情很不错，拉了下林瑾的手，在她耳边低声提醒：“这个家里有。”
　　“啊？”林瑾转头看他，问：“有什么味道的的？”
　　味道？
　　萧以南眉头微动，他好像是记得以前在手机广告里看到，这玩意儿有什么西瓜味、草莓味、橙子味、水蜜桃味。
　　没想到她会喜欢这种花样的。
　　萧以南喉咙发紧，嗓音低哑道：“家里好像没有带味道的。”
　　他勾了勾唇，愉悦地说：“每种都拿一盒试试吧。”
　　“也行。”
　　林瑾正好每种都想吃。
　　她抬起手，拿起五盒薄荷糖扔进购物车。
　　萧以南低头看了眼，唇角的笑容瞬间凝固。
　　作者有话说：
　　：）


第40章 
　　前面还排了两三个人。
　　林瑾拿完薄荷糖, 就安静站着排队。
　　萧以南皱着眉，在她耳边问：“所以，你刚才是在看这个糖？”
　　林瑾转过头, 一脸单纯地点点头：“对啊。不然呢？”
　　她顺着刚才薄荷糖的位置看过去。
　　薄荷糖下面的几排货架，密密麻麻摆着各种样式的避.孕.套。
　　林瑾联想到刚才萧以南怪怪的语气，这才反应过来, 耳根一热。
　　她瞪过去，羞愤地捶了下萧以南的胳膊：“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啊？”
　　萧以南抿了下唇，不可置否。
　　结完账，萧以南手里拎着三个巨大的购物袋。
　　袋子里还装了不少饮料, 很重。因为用力，他手臂上的肌肉线条更加清晰。
　　林瑾很自然地伸过手, 想帮他拎一个。
　　萧以南躲开, 瞧她一眼, 慢悠悠道：“不用你拿。”
　　“不过，你如果觉得手里空着不舒服, 可以挽着我的胳膊。”
　　“......”
　　林瑾抿唇笑, 照做。
　　等回到家, 萧以南换了件纯黑的短袖, 在客厅和厨房走来走去，收拾刚买的东西。
　　他忽地想到之前吴助理说的培养感情方法，把坐在沙发上的女孩喊过来。
　　“林瑾, 有空过来一起收拾？”
　　闻言，林瑾放下手机站起身，踩着拖鞋啪塔啪塔走到厨房。
　　她从购物袋里先拿出两瓶饮料, 打开冰箱, 随意找了个空位放下。
　　萧以南看过来, 眉头微蹙。
　　“饮料放在侧面。”
　　“啊，好。”
　　林瑾把饮料都挪去侧面。
　　萧以南又看了一眼，悠悠道：“把标签都朝外放，瓶身从高到低，两个瓶子之间的间距要保持一致。”
　　林瑾：“.........”
　　她耐着性子调整，本来10秒钟能做完的事，硬是被这种完全无意义的要求延长到5分钟。
　　接下来，巧克力、早餐速食、水杯、调料...
　　她每放好一个东西，萧以南总能挑出毛病。
　　“巧克力盒子歪了，现在它跟那个槽不是平行的。”
　　“速冻食品你把同类型的放在一起，每个抽屉留出固定的空间，不能随便塞。”
　　“水杯的把手要全都朝右啊。”
　　“调料放柜子里，要按高低的顺序排，不然太乱了。”
　　......
　　林瑾收得实在心烦，往椅子上一坐。
　　萧以南正好放完一样东西，没意识到有什么问题，走过来揉揉她的脑袋：“怎么不收拾了？”
　　林瑾抬眸，看他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还是没忍心说什么。
　　“有点累了，你收拾吧。”
　　萧以南“嗯”了一声，弯腰在她脸颊上轻轻碰了一下，继续收拾东西。
　　等三个购物袋收拾完，外面天色都黑下来。
　　终于，进入今天的正题。
　　萧以南系上围裙，去水池旁洗菜。
　　林瑾也跟过去。
　　从出生到现在，萧以南基本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状态，第一次洗菜，动作十分别扭。
　　林瑾看了一会儿，说：“要不还是我来吧。”
　　萧以南淡道：“没事。你看着就行，我不累。”
　　“......”
　　林瑾沉默片刻，小声道：“我是怕你把菜洗烂了...”
　　萧以南应该是洁癖发作，加上没经验，不知道菜要洗到什么程度才算干净。
　　每一根青菜都翻过来覆过去地洗，菜叶上伤痕累累。
　　萧以南转头看她，半晌后，挑眉道：“行，那你来。”
　　等林瑾洗完菜，萧以南开火，对着菜谱一步步操作。
　　得益于他对流程的严格遵守，比如放盐放油都精确到毫升和克数，最终做出的两盘菜居然有模有样。
　　两人去餐厅坐下，桌上摆着一盘素炒青菜和土豆牛腩。
　　林瑾先动了筷子，居然味道也不错。
　　萧以南：“还可以吗？”
　　林瑾点头：“挺好吃的，不像第一次做饭。”
　　萧以南以前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学习做饭这门技能。
　　浪费时间，且没必要。又不差钱，想吃什么都能买到。
　　看着面前安静吃东西的女孩，萧以南弯弯唇，漫不经心地拿起筷子：“那以后不想吃外面的，就我来做。”
　　-
　　晚餐结束，等萧以南按他反人类的标准整理完厨房，已经过了10点。
　　两人坐在沙发上，林瑾手边放着她在超市刚买的5盒新口味薄荷糖。
　　她自己吃一颗，再递给萧以南一颗：“你要尝尝吗？”。
　　萧以南低头瞅了眼，没接，懒散道：“你自己吃。”
　　“噢...”
　　林瑾把另一颗糖也放入口中，默默心里给萧以南的挑食清单里再加上一项“薄荷糖”。
　　下一秒，眼前突然落下一片阴影。
　　他略带凉意的唇贴上来，舌尖勾住她的，薄荷和葡萄的甜味在两人唇齿间扩散开。
　　好一会儿后，他缓缓离开，嘴唇带着色.情的湿润，嗓音清哑：“尝到了，还不错。”
　　林瑾：“......”
　　等林瑾把五种味道的薄荷糖尝完，客厅的气氛已经暧昧到了极致。
　　她脸颊和脖颈的皮肤都染上一层红晕，感觉嘴唇好像有点肿。
　　萧以南呼吸很沉，好一会儿后，看到林瑾还在旁边安静坐着，也不说话。
　　他伸手把人往怀里带，低低问：“不高兴了？”
　　林瑾摇头，很小声地说：“没有。”
　　萧以南贴在她耳边，低低问：“最喜欢刚才哪个味道？”
　　林瑾想了想，答：“西瓜吧。”
　　萧以南“嗯”了声，看着她，语气中意味深长：“知道了。”
　　-
　　之后几天林瑾上班，主要还是录节目。
　　其间，赵林给她安排了很少量的工作，并不是很忙。
　　等首轮面试部分的素材全部录完，就到了下一部分。
　　节目组需要录制一段几个面试官集中开会谈论面试通过的人选。
　　这部分剧情需要体现出冲突，导演给林瑾的任务就是要说服其他面试官，让陆今安进入第二轮。
　　实际上，陆今安作为节目的引流选手，已经内定会通过面试。
　　和他相关的内容，完全就是走过场。
　　对林瑾来说，有剧本比没剧本容易多了，如果什么都不给她安排，她反而不知道要怎么表现。
　　谈论环节开始，五个面试官围着会议桌坐了一圈，拿着简历对面试者进行逐个评价。
　　五个人里，除林瑾之外，有两个主唱红脸的，两个主唱白脸的，整体呈现出的拍摄效果，确实矛盾冲突很足。
　　林瑾自行安排了缓和气氛、打圆场的角色，直到大家讨论陆今安的简历。
　　王琴率先发言：“我觉得这孩子不行。做律师这行是需要有决心的，平时工作累，又没有他做艺人赚钱。不管我们给不给他这个机会，他最后还是会选择艺人这条路。不如把机会留给更需要的人。”
　　林瑾提出反对意见：“我个人认为还是需要看实力。陆今安在各方面都符合要求，不论是毕业院校、实习经历，还是外语能力，水平都足够通过这轮面试。”
　　另一个男律师也跳出来反对：“林律师，我们招的是实习生，起码要保证他有时间来所里实习。他现在的情况，可能隔三差五就有别的工作安排。”
　　林瑾：“他面试的时候做过时间上的保证，我认为不用考虑这个问题。”
　　王琴又说：“我也招了这么多年实习生，面试的时候都会保证能实习几个月、导师那边不会有事、不会请假，但入职之后，就总是有‘特殊情况’需要隔三差五请假。”
　　林瑾继续坚持，她完全没想到这一趴的持续时间这么长。
　　说了好一会儿后，王琴笑笑：“林律师刚才都不怎么说话，怎么现在这么坚持让陆今安通过？”
　　旁边的男律师笑道：“可能高颜值的人总是惺惺相惜。”
　　又说了一会儿，摄像机旁边的导演终于比了个手势示意。
　　其他面试官松口，提出既然林瑾这么坚持，如果陆今安能通过之后几轮面试，她就亲自带。
　　最终呈现出的局面就是林瑾为了陆今安力排众议，把人保了下来。
　　等到录制结束，林瑾去休息室喝水，隐隐觉得这剧情安排有点奇怪。
　　出门时，正好遇到郑小洁，林瑾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郑小洁想了想，说：“我也不太清楚诶，我就是负责一些程序上的对接。”
　　“我觉得...有没有可能是节目组打算炒你和陆今安的cp？”
　　林瑾脸色一变，心不在焉地说了几句，回到工位。
　　她找到导演的微信，想了一会儿措辞，发消息去问。
　　导演很快回复：【不会的。】
　　林瑾长舒一口气，放下心。
　　......
　　这周六就是七夕，手机里各大购物app的广告席卷而来。
　　周五，林瑾录完节目，趁着午休时间去了附近的商场，给萧以南挑礼物。
　　这是两人结婚之后的第一个节日。
　　她在手机上做了功课，又在商场楼下楼下转了一大圈，给他挑了一条黑色带暗纹的领带。
　　晚上下班，林瑾怕萧以南提前看到礼物，把领带暂时放在了律所。
　　回家路上，萧以南似是随口地提起：“明天，有想去的地方吗？”
　　林瑾抿唇笑了下：“明天白天我可能要加班，晚上我们可以去哪里转转。”
　　她想了想，试探着问：“要不我们去游乐园？好像晚上也是开门的。”
　　之前没吃过猪肉，但也见过猪跑。什么旋转木马、摩天轮，都是朋友圈情侣约会的必打卡地。
　　萧以南侧头看她一眼，弯唇道：“行，听你的。”
　　-
　　很快到了周六，林瑾在律所高效忙了一整天，终于赶在日落之前完成了工作。
　　她拿出手机，正准备给萧以南发消息，叶蔓依就打了通语音电话过来。
　　林瑾接起来。
　　她还没说话，就听到叶蔓依带着哭腔的声音：“林瑾，你在哪里啊。”
　　林瑾愣了愣，说：“我在律所，正准备下班，怎么了？”
　　叶蔓依气息很不稳，显然是刚哭过或者正在哭，断断续续地说：“你一会儿有事吗，我需要你！”
　　叶蔓依很少这么着急着找她，林瑾听着，觉得是出了什么大事。
　　“那我去找你，你在哪啊？”
　　虽然今天是七夕，但闺蜜的优先级还是高一点。
　　叶蔓依说了个酒店的地址，“那你快点来。”
　　林瑾按着地址开车过去，按照房号上楼找她。
　　推开门，看见叶蔓依已经喝了很多酒，眼睛红红的，手里捏着一支烟。
　　林瑾进去，关上门：“出什么事了？”
　　叶蔓依这会儿看着挺冷静的，语气很淡地说：“傅喻沉要订婚了。”
　　林瑾愣了愣，问：“谁是傅喻沉？”
　　叶蔓依看了她一眼，抿抿唇：“老东西。”
　　两人去了阳台，叶蔓依一边抽着烟，一边吐苦水：“他前段时间就提过他想结婚，那我能说什么，我跟他这种关系。”
　　“我就说那你结呗，结了之后我就消失。”
　　叶蔓依说着，声音有点抖，又倒了一杯红酒。
　　“他当时还挺生气的，直接摔门走了，然后我好久都没看到他。”
　　“今天下午我去跟圈里的姐妹吃饭，听说他跟哪家的千金已经订婚了。”
　　“你说他结婚就结婚呗，那...至少也得给我说一声吧，现在算什么情况。我跟着他也有九年了，他现在要结婚，我还是从别人那听说的。”
　　林瑾看着她脸上的泪痕，一时不知能怎么安慰。
　　她虽然不知道这种关系大致是什么状态，但毕竟在一起九年了，不可能完全没有感情。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林瑾缓缓说：“没事，他结婚了，你也去找别人。”
　　“你之前不是说他老管你吗？那你现在自由了啊，可以去找你喜欢的小鲜肉。”
　　叶蔓依咬了下唇，把手里的酒杯放下，“你说得对。我们走！”
　　林瑾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拉着手腕出了酒店房间。
　　“诶，去哪儿啊...”
　　叶蔓依头也不回地拉着她去电梯间：“找小鲜肉的地方！”
　　“......？”
　　-
　　叶蔓依打了辆车，拉着林瑾直奔一家ktv。
　　进去之后，她才觉得这家ktv和她之前去过的不大一样。
　　装修风格异常奢华，前台和穿梭在楼道里的服务生都是年轻男性，而且普遍很好看。
　　紧接着，叶蔓依刷了傅喻沉的卡，开了一个最豪华的包房，还点了十个陪唱歌的“男模”。
　　林瑾被她牵着进到包房。
　　服务生端上来各种看起来就很贵的酒，一排穿着黑衬衫的小鲜肉围着两人坐在沙发上。
　　左五个，右五个。
　　活了二十多年，林瑾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整个人都处于懵逼状态。
　　她身边的年轻帅哥用水果叉插了一颗圣女果，甜甜的笑着，送到林瑾嘴边。
　　“姐姐吃水果。”
　　另一个帅哥：“姐姐想唱什么歌，我去帮姐姐点。”
　　“......”
　　林瑾一脸尴尬地推开，轻咳一声：“那个...不用管我，你们陪她玩就行。”
　　她站起身，主动地换到最边上的位置，给叶蔓依腾地儿。
　　-
　　另一边，萧以南今天上午加了半天班，下午和姜儒一起去了程世嘉的会所打牌。
　　姜儒絮絮叨叨还在说着网恋奔现的打算。
　　“这次我必不可能被骗钱，我准备周末直接飞去苏城找她。她最近好像在换工作，如果聊得来，我就帮她找个北阳的工作，美美开启恋爱模式！”
　　程世嘉很捧场地说：“行啊，要是X SOUTH没有合适的，你跟我说，我看能帮你对象安排个啥活儿。”
　　姜儒害羞一瞬，纠正道：“还没确定关系呢…是未来对象。”
　　今天七夕，严慕舟要陪小女朋友，没跟他们一起。
　　已经快八点，程世嘉看向萧以南，笑着问：“你家仙女姐姐还没下班呢？”
　　萧以南摁亮手机看了眼时间，放下手里的牌，打开林瑾的聊天框。
　　【大概还有多久？】
　　【不着急，我等你。】
　　对面马上回复。
　　林瑾：【啊我正准备跟你说，我朋友遇到点事叫我出来，可能要很晚了。】
　　林瑾：【七夕我们明天补过吧…】
　　林瑾：【你回家了吗？】
　　萧以南眉头微皱，问：【没。你们在哪儿？】
　　身边的程世嘉看到他表情，轻笑一声：“怎么，被仙女姐姐放鸽子了？”
　　萧以南没工夫搭理他，手机上收到林瑾发来的定位。
　　【ALL NIGHT KTV】
　　程世嘉恰好低头，瞄到萧以南备注“老婆”的人发来的这条消息，很夸张地“啧”了几声。
　　萧以南看向他，语气冷淡道：“什么怪声音，你舌头有问题？”
　　程世嘉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卖着关子说：“ALL NIGHT是我的场子。”
　　萧以南：“哦。”
　　程世嘉看着他，饶有兴味地说：“这家是商k，跟别家都不大一样哦。”
　　萧以南眉头微动：“哪里不一样？”
　　程世嘉：“这家最出名的是‘男模’，都是25以下的小鲜肉，北阳富婆的快乐老家。”
　　“原来仙女姐姐七夕放你鸽子，是去...”
　　姜儒睁大眼，一脸同情道：“我靠！萧以南，你好惨啊。”
　　“我觉得你这凄惨程度高于我上次被骗钱。”
　　萧以南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快步出了包间，给林瑾打了个语音。
　　过了一会儿，对面接起来，背景音很嘈杂。
　　萧以南语气里没什么情绪，蹙着眉问：“你去哪儿干嘛？”
　　“你等等啊。”
　　他听到一阵脚步声，林瑾应该是拿着手机去找了个安静的地方。
　　电话里，林瑾三言两句把情况大致给他讲了一遍。
　　萧以南深吸一口气，语气沉沉道：“包间号发我，我现在过去找你。”
　　作者有话说：
　　——第11号男模萧以南即将到达现场。


第41章 
　　会所包房。
　　程世嘉低头拿着手机戳戳点点, 一脸吃瓜相。
　　没过多久，他唇角扬起幸灾乐祸的笑容，随后越笑越夸张。
　　姜儒忍不住问：“你看到什么了？”
　　他又往门口看了眼, 小声嘀咕：“萧以南不会是去你场子里逮人了吧，天呐，人间惨剧啊！”
　　“这种情况, 你那儿的保安会拦着的吧，他脾气那么大，会不会过去把你ktv直接拆了？”
　　程世嘉往后一靠，笑声好不容易才收敛些, 边笑边说：“诶呀妈呀，仙女姐姐可真不是一般人。”
　　“我刚问那边经理, 他老婆和另一个美女, 开了个vip包房, 俩人一口气点了十个男模！”
　　“十个？”姜儒目瞪口呆，看向程世嘉：“那你要不要打个招呼啊...这架势, 我估计萧以南真会过去砸你的店。”
　　程世嘉点了支烟, 事不关己道：“家务事我可不管。至于他想砸店, 那砸完他得给我赔钱。”
　　“......”
　　姜儒坐着出了一会儿神, 还是担心出事。
　　犹豫许久后，他给萧以南发了条消息：【你要冷静啊，一定记得不能用暴力解决问题。】
　　【赔钱是小事, 万一打死人，你进去了，X SOUTH这么大公司怎么办。】
　　【不就是七夕放你鸽子去找鸭吗？人家是仙女姐姐, 你忍一时风平浪静, 退一步和和美美！】
　　-
　　另一边, 萧以南正开着他的阿斯顿马丁在夜色中疾驰。
　　等红灯时，他低头看到姜儒的消息，理都不想理。
　　二十多分钟后，他在ALL NIGHT门前的停车场停下，身材笔挺，走路带风地过去。
　　门口的侍者看到车，恭恭敬敬把他迎去了前台。
　　程世嘉没提前打招呼，场子里的人也不知道他是来干嘛的。
　　ALL NIGHT的定位很明确，平时接待的也大多是女客，偶尔有性取向小众的男客人来，工作人员也见怪不怪。
　　前台帅哥笑着：“先生，您今晚是一个人来玩吗，您看怎么安排？”
　　萧以南脸色很冷，语气不耐道：“我找人，V005在哪。”
　　前台看到他的表情和气势，大抵猜到了情况。
　　这种场子，已婚富婆来玩再正常不过。老公来逮人的桥段隔十天半月就会上演一次。
　　他们唯一秉持的理念就是——顾客即上帝，消费者第一。
　　前台面露难色：“先生，您找vip包房的客人，需要让客人给我们打声招呼的，不然我们不能放您进去...”
　　“您理解一下，这也是为了客人的安全考虑。”
　　“......”
　　萧以南没工夫和这前台多费口舌，拿起手机给林瑾拨了个语音电话。
　　好巧不巧，居然到自动挂断，系统显示“无应答”，林瑾都没接。
　　萧以南烦得不行，怕她是出了什么事，直接给程世嘉发消息。
　　【V005，让你的人把我放进去。】
　　程世嘉秒回：【行，但是你别打人。砸坏东西没事，记得赔钱就行。】
　　萧以南揉揉眉心。
　　没过两分钟，刚才的前台小哥接了个电话，然后把萧以南带到了二楼的包房。
　　他推开门。
　　没看见林瑾人。
　　巨大的包房里，桌上堆满了酒。十个穿着黑衬衫的小鲜肉围着一个大波浪.女人。
　　女人正在唱歌，看到门开，停下来。
　　她愣了一瞬，随后对着麦克风说：“诶呀，你们店还有点十送一活动吗？”
　　萧以南眉心紧蹙着，今晚的耐心已经快用尽。
　　他声音很冷：“林瑾人呢？”
　　叶蔓依显然喝得有点醉，她以前见过萧以南两面，这会儿都没认出来。
　　她停顿片刻，说：“去卫生间了吧，你是林瑾专门点的吗？”
　　萧以南：“......”
　　叶蔓依上下打量他，“看着确实是她喜欢的类型...怎么还有点眼熟？”
　　话音刚落，林瑾进门，出现在萧以南身后。
　　她微愣：“你来的还挺快的诶，开车没超速吧？”
　　萧以南转头，眉头皱着，抓起林瑾的手腕：“走，回家。”
　　林瑾身上没有酒气，摇摇头，贴他耳边说：“不行，把我朋友一个人放这儿，我不放心。”
　　说着，她牵着萧以南，到刚才的沙发角落坐下。
　　萧以南侧头看她，压着火道：“这是程世嘉的场子，我给他打个招呼让人帮忙盯着点儿，出不了事。”
　　林瑾坚持道：“不行。”
　　把醉到不省人事的闺蜜一个人扔这种地方，她干不出来这事儿。
　　萧以南深吸一口气，耐着十八万分的脾气问她：“那你还准备待多久？”
　　林瑾想了想，真诚道：“等她玩够了吧。”
　　“她今天心情不好，我得陪着她啊。你要是不想在这...你就先回家等我？”
　　萧以南除非是脑袋灌满水了才会大晚上把她一个人放这儿！
　　他正准备开口，包间音响里响起叶蔓依通过麦克风扩大的声音。
　　“宝贝，这人是你刚点的吗？你要不也多点几个，我帮你一起买单！”
　　萧以南被巨大的尖锐女声震得心脏疼，太阳穴也突突地跳。
　　林瑾尴尬道：“不是不是，他...是我老公。你忘了吗？”
　　闻言，叶蔓依身边的一圈小鲜肉面面相觑。
　　在这种地方上班，大场面见过不少，但从没见过带着老公来玩儿的。
　　林瑾感觉到气氛的古怪，又道：“没事，你们玩你们的，把我俩当空气就行。”
　　叶蔓依“噢”了一声，继续拉着小鲜肉唱歌。
　　林瑾坐在萧以南身边，感觉气压低到了极点。
　　她侧过头，偷偷看了眼。
　　萧以南今天穿了身白色的衬衫，混在十个黑衬衫中，就很像他们的领班。
　　尤其是搭配他更高一些的颜值，就更像了...
　　林瑾想笑又不敢笑，抿着唇，拉拉身边男人的袖子。
　　萧以南瞥过来，眼中的寒意已经快溢出来。
　　跟包间另一边欢乐的气氛形成鲜明对比。
　　林瑾捏了捏他的手掌，贴在他耳边道：“我给你准备了礼物，在律所里，只能明天拿给你了。”
　　萧以南眉头微动，沉默半晌后，还是转过头，装作不在意道：“什么礼物？”
　　林瑾抿了下唇：“领带，我专门挑的，应该很适合你。”
　　萧以南感觉烦躁情绪减少了10%，“哦”了一声，淡淡道：“你的礼物在家，晚上回去拿给你。”
　　林瑾点了点头：“好诶。”
　　角落这边的空气又安静了十几秒，萧以南看向她，神色不明：“你怎么不问是什么礼物？”
　　林瑾很自然道：“一会儿回家不就知道了吗？”
　　萧以南：“......”
　　包间里还是很吵，一首接一首地唱着歌。
　　叶蔓依喝多了，唱起歌来五音不全，那些小鲜肉也就是靠脸吃饭，有几个唱歌也不在调上。
　　林瑾一直握着萧以南的手。
　　好一会儿后，他的烦躁情绪终于又减少了些。
　　看见那边的黑衬衫在喂叶蔓依水果，萧以南不知在想什么，突然倾身叉起一颗葡萄，送到林瑾嘴边。
　　他薄唇微张，吐出一个字：“吃。”
　　林瑾看着面前的葡萄，嘴角逐渐上扬。
　　萧以南低头看过来，挑眉：“笑什么？吃啊。”
　　林瑾抬眼看他，低笑着说：“你一点也不像在给我喂水果。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强迫我吃什么毒.药。”
　　“......”
　　萧以南轻嗤道：“废话，我又没在这种地方上过班。”
　　而且从小到大也没伺候过谁。
　　林瑾还是张口，咬住了那颗葡萄。
　　也许是气氛影响，她虽然没喝酒，胆子也比平时大了些。
　　她凑到萧以南耳边，轻轻道：“服务水平有待提高。”
　　萧以南愣了一瞬，随后被气笑，沉声道：“行，那我以后多练练。”
　　他也贴到林瑾耳边，几乎是用气音，轻飘飘地说：“回家还可以点其他服务，试用期，给你免费。”
　　说完，又轻轻咬了一下林瑾的耳垂。
　　林瑾顿时感觉耳朵上一阵电流，酥酥麻麻一路传到了心里。
　　她脸颊通红，像触电似的弹开，跟他挪开距离。
　　比起脸皮厚，林瑾估计再修炼十年也比不过萧以南。
　　萧以南不动声色地又去叉水果，喂到林瑾唇边。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林瑾甚至有种错觉——萧以南真的是他花钱点来的。
　　-
　　叶蔓依正搂着小鲜肉唱“因为爱情”，突然，包房的门被大力推开。
　　一个长相冷峻，个子很高的男人迈着大步进来。
　　他按门口的按键把包房的音乐停掉，空气顿时陷入突兀的安静。
　　男人先看向叶蔓依，“啧”声拍手：“可以，刷我的卡来这儿玩，翅膀果然硬了。”
　　他从左到右，扫视一圈，视线最后停在萧以南身上，又低头看了眼他和林瑾紧握的手。
　　男人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后冷笑道：“萧总，我没认错人吧？”
　　“X SOUTH是生意差到什么地步，需要萧总出来做这种兼职？”
　　林瑾：......
　　萧以南：......
　　林瑾不知道这又是什么情况，先帮萧以南解围：“那个...他不是，他是我老公。”
　　傅喻沉轻嗤，评价：“真会玩。”
　　林瑾：......
　　说完，傅喻沉径直走向叶蔓依，把人从沙发上拖出来，打横抱起，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
　　林瑾正准备问，就看到叶蔓依在男人怀里像个扑棱蛾子，嘴里骂骂咧咧：“你个老东西，你放我下来，你他妈不是要结婚吗，你滚去结婚吧你，我现在爱干嘛干嘛，你管不着老娘...”
　　“......”
　　林瑾大致明白了这男人是谁。
　　她之前一直没见过叶蔓依的金主，听她言语里的嫌弃，一直以为是个中老年油腻大叔。
　　现在的情况，这人看着也就30多岁，非但不老不油腻，气质长相还都挺帅。
　　林瑾还是有点怕出事，正准备追出去问，胳膊被人拉住。
　　萧以南站起身，懒散道：“别人家的事你就别操心了，先管管自己家的吧。”
　　他牵着林瑾的手往外走。
　　林瑾一路都在问个没完。
　　“他是谁啊？”
　　萧以南：“傅喻沉，做影视的。”
　　林瑾：“你们认识吗？”
　　萧以南淡道：“见过几次，他跟严慕舟、程世嘉关系不错。”
　　林瑾：“他真的准备结婚了吗？”
　　萧以南：“我哪知道。”
　　林瑾：“他到底多大了啊？看着还挺年轻的。”
　　萧以南：“......”
　　两人已经到了停车场，萧以南拉开副驾驶车门，把人塞进车里，耐心彻底告罄。
　　等他坐上驾驶位，系上安全带，林瑾还没意识到身边某个男人的不爽。
　　她想了想，继续问：“那你知道他这人性格怎么样吗？不会有什么暴力倾向吧。”
　　萧以南看过来，语气很冷：“林瑾，今天什么日子？你大晚上招呼都不打跑来这种场子，刚才包房里几十个男模。现在出来了，又一路追着我问别的男人。”
　　“你是觉得我心眼很大，还是脾气很好？”
　　林瑾抿了下唇，很认真地答：“你心眼不大，脾气...好像还行。”
　　至少没对她发过火。
　　萧以南：“......”
　　她想了想，又很严谨地纠正：“刚才男模没有几十个，就只有十个。”
　　“......”
　　萧以南发动车子，深呼吸很久，才把火压下去。
　　他声音沉沉道：“我这辈子要是早死，肯定是被你气的。”
　　“啊？”林瑾转头看他，迷茫地问：“你现在特别生气吗。”
　　萧以南不想理她了。
　　车子在空荡的马路上疾驰，感觉分分钟就要超过限速。
　　林瑾紧张地握着把手，手心冒汗，提醒道：“你开慢一点，天黑容易出交通事故。”
　　萧以南还是不说话，车速也没降下来。
　　林瑾咬唇，犹豫两秒后，小声道：“老公...开慢点。”
　　萧以南侧头看她，眸光闪动。
　　林瑾忙道：“诶，你看路，别看我啊，太危险了...不然你没我气死，我俩就先被一起撞死了。”
　　萧以南车技很稳，在国外上学时还经常去飙车，这点儿速度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他还是松了些油门，眉头舒展开，语气淡淡地说：“刚叫的什么，再叫一声。”
　　林瑾不好意思地别开头：“啊...没叫什么。”
　　萧以南：“再给你一次机会。”
　　林瑾听出他语气里的威胁，慌乱中又硬着头皮叫了声。
　　“老公。”
　　萧以南唇角扬起很浅的弧度。
　　“再叫一声。”
　　林瑾小声嘀咕：“我又不是复读机...”
　　“乖，最后一声。”
　　“噢...老公。”
　　萧以南终于气顺了，打开蓝牙音响，目视前方正常开车。
　　他想想觉得自己也是搞笑，今晚这程度，被林瑾叫了两声“老公”，居然就消气了。
　　-
　　等回了家，林瑾的心思也转移到萧以南身上。
　　已经过了零点，进了门，她看向萧以南：“你该睡觉了，七夕我们明天补过...”
　　萧以南挑眉，暗示性地看向自己房门。
　　“七夕也不一起睡？”
　　林瑾小声道：“还没到时间呢...”
　　萧以南沉默片刻，牵起她的手腕往自己卧室走。
　　林瑾慌了：“你不能趁人之危啊，诶不对，是强人所难。没剩几天了，我还没准备好...而且你之前都答应我了。现在都十二点了，你不是该睡觉了吗...”
　　萧以南听她絮絮叨叨了一路，忍不住笑了声。
　　“给你拿礼物啊。”
　　林瑾脸色一红：“...噢。”
　　她很久没进过萧以南的房间，布局和陈设都没有变。
　　深灰的色调，还是跟之前一样的整洁，空气里还是有淡淡的檀木香。
　　萧以南拉着她去桌边，拉开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盒子。
　　他没直接递给林瑾，自己直接打开。
　　林瑾低头，看到里面一条闪闪发光的项链。
　　不是她平时见的那种，光秃秃的细链子下面挂个吊坠的，而是整条一圈都镶满了闪闪发光的透明宝石。
　　萧以南低头，直接帮她戴脖子上。
　　她皮肤白，锁骨又很好看，脖颈纤细，这条项链戴她身上非常合适。
　　林瑾抬眸看他，不安地问：“这是什么石头啊？”
　　萧以南语气像是说“花岗岩”一样，懒散道：“钻石。”
　　林瑾愣住：“...全都是吗？”
　　萧以南仔细瞧着：“嗯。”
　　林瑾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小声开口：“是不是很贵啊...我送你的可能没这么贵。”
　　她虽然对珠宝不怎么了解，但也大概知道钻石的价格。平常人的结婚戒指上也就一颗，这条项链，密密麻麻不知有多少颗...
　　萧以南笑了：“又不是以物易物，干嘛要送一样贵的。”
　　林瑾“噢”了一声，懵懵地拿着盒子回了自己房间。
　　......
　　晚上睡前，她还是忍不住想查下价格。
　　可这种项链也搜不到同款，她大概查到一个类似款式的，看到价格，彻底呆滞。
　　八位数。
　　林瑾躺在床上，满脑子只有一句话——她好像歪打正着嫁了个土豪。
　　-
　　也许是在ALL NIGHT的场面太过震撼，林瑾睡着之后，做了个梦。
　　她梦到萧以南破产了，真的卖身去会所做了男模。
　　她知道之后，倾尽所有把人赎了出来。
　　把萧男模带回家之后，两人在她的出租屋里，发生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事。
　　在梦里，萧以南特别温柔，对她言听计从。
　　林瑾居然成了强势的一方。
　　......
　　等早上醒来，她想到这个梦，只觉得十分荒唐。
　　现在国内的法律明明就禁止人身交易，就算萧以南真的做这行了，也是个自由人，用不着她赎。
　　只是，那样的话，他岂不是要每天接待很多客人...
　　那她好像可以把钻石项链卖了，包养他。
　　外面天色还早。
　　林瑾想到这里，用力拍拍自己的脑袋。
　　大早上的，她都在想些什么啊！！
　　她翻了个身，拿起手机，点开叶蔓依的聊天框。
　　【你怎么样了啊？】
　　叶蔓依居然很快就回复了。
　　【emmmm】
　　【现在的情况有点复杂，以后有空跟你说吧。】
　　林瑾：【你怎么醒这么早？】
　　林瑾：【昨晚你喝挺多的。】
　　叶蔓依：【确实...】
　　叶蔓依：【准确来说，我不是醒了，我是还没睡。】
　　林瑾：【啊？】
　　叶蔓依：【先别说我了...】
　　叶蔓依：【我昨晚喝醉了，如果我记得没错，你老公是不是过来了？】
　　叶蔓依：【是你老公还是你点的男模来着？】
　　林瑾：【......】
　　她真的，不是很想再看到男模这个词了。
　　林瑾：【我老公。】
　　叶蔓依：【我昨天都没顾上问你，你上次不是跟他睡了吗，然后呢？】
　　林瑾想了想，中间的事情也有点复杂，她言简意赅道：【然后我跟他表白了。】
　　应该算是她表白吧。
　　叶蔓依：【？？】
　　叶蔓依：【所以你俩现在是真结婚了？】
　　林瑾：【是啊...我也挺意外的。】
　　叶蔓依：【我觉得不错，就这么着吧。】
　　叶蔓依：【诶我先不跟你说了，有空再聊。】
　　林瑾把手机熄屏扔一边，困意很快又上头了。
　　回笼觉一睡就不容易醒。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之前的梦居然还能续上。
　　也不知是不是叶蔓依提了一句，她又想起了昨晚包房里的画面。
　　-
　　快到中午11点，萧以南已经晨跑结束，还在书房加了好一会儿班。
　　他出来，看到林瑾的房门还是关着的。
　　萧以南走过去，屈指敲了敲门。
　　里面没人应，他犹豫片刻，担心她会不会是发烧晕倒之类的。
　　门没反锁，萧以南轻扭动把手，直接打开门。
　　房间里，窗帘还拉得很严，光线昏暗。
　　林瑾正平躺着睡在床上，小眉头还紧紧皱着。
　　他低头看了一会儿。她睡着的样子真的很可爱。
　　正准备出门，床上的女孩翻了个身，嘴里嘟嘟囔囔，像是在说梦话。
　　“萧以南…”
　　萧以南听到林瑾在梦里还在喊他，停住脚步。
　　他勾着唇转头，俯身打算再听一会儿。
　　林瑾闭着眼，声音很含糊：“你不可以堕落，不可以跟别人睡。”
　　“我来养你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萧以南：？？？
　　（叶蔓依x傅喻沉的线放番外写，大佬和他不听话的金丝雀）


第42章 
　　房间里混杂着甜甜的沐浴液和白茶香味。
　　因为开了一整晚空调, 空气有些干燥。
　　林瑾又翻了个身，手里紧紧抓着被子，眉头越皱越深。
　　她嘴里还念念有词, 但声音太过含糊，仔细听也听不清。
　　又过了一会儿，林瑾迷迷糊糊睁开眼, 看到梦里的狗男人出现在自己床边。
　　她揉揉眼睛，小声嘟囔：“你回来了啊...”
　　说着，松开捏紧被角的那只手，缓缓朝他伸过去。
　　萧以南握住那只手, 掌心里全是汗。
　　他低头看了片刻，在她床边坐下, 哑然失笑：“你做梦了吗？”
　　林瑾还没彻底醒过神, 眼睛微眯, 表情也懵懵的。
　　许久之后，她才反应过来已经从梦里出来了。
　　林瑾一脸委屈, 拉了拉他, 语气像是在撒娇：“你...能陪我躺一会儿吗？”
　　萧以南眉梢微扬, 淡笑道：“确定？”
　　林瑾闷闷地“嗯”了一身, 翻身背对着他，还给他挪了个地儿。
　　萧以南犹豫片刻，在她身边躺下, 从身后抱住她，低低地问：“刚梦到什么了？”
　　林瑾安静了几秒，还是有些生气。
　　她缓缓开口, 幽怨道：“我梦到你破产了, 然后你就去夜场做男模。我拿着钱去赎你, 结果你不跟我走！”
　　“你可火了...有好多漂亮姐姐排队想点你，你为了赚钱，一晚上能上四场班...”
　　萧以南表情一滞，嗤道：“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顿了顿，眉头微蹙：“以后不许做这种梦。”
　　“......”
　　林瑾握住他环过自己腰的那只手，小声道：“那我又没法控制。”
　　而且她只概括了一下剧情，都没说细节。
　　刚才的梦里，她去ktv包房门口找萧以南，就看见他跟几个陌生女生搂在一起。
　　她跑过去，想抓着他的手把人拉出去，结果还被他甩开了。
　　现在梦醒，林瑾就很想多跟他亲近一会儿。
　　她翻了个身，把头埋在萧以南怀里，然后蹭了蹭。
　　萧以南已经忍了十多天，现在处于一点就着的状态。
　　他低头贴在她耳侧，声音喑哑，很慢地问：“想提前两天做？”
　　林瑾这回没害羞，也不从他怀里出来。
　　“不想。就抱一会儿。”她顿了顿，问：“不可以吗。”
　　在她的床上，光线幽暗，四周弥漫的全是她的味道。
　　林瑾就穿了一条薄薄的睡裙，贴得这么近，身上各处的感觉都很清晰。
　　硬的硬，软的软。
　　再这么抱下去，折磨的只有萧以南自己。
　　他声音沉沉的：“不可以。”
　　林瑾“噢”了一声，又翻身回去，背对着他。
　　她很小声地抱怨了一句：“真小气。”
　　“小气？”萧以南觉得荒谬。
　　他沉默半晌后，低笑一声，在她身后缓缓说：“买一送一的服务，小气吗？”
　　林瑾没被他绕进去。
　　她有条有理地胡说：“你这不是买一送一，你这属于捆绑销售，是违反消费者权益保护法的。”
　　“......”
　　萧以南被她逗笑，还是没忍住，从身后再次抱住她。
　　他亲了下她的耳垂，很轻地说：“再给你抱十分钟，然后起床。”
　　“睡这么久，也不怕头疼。”
　　林瑾心满意足地翻过身，去抱自己床上的男人。
　　在床上躺久了，确实人会犯懒。
　　她想了想，说：“要不我们今天不出门了吧，可以看个电影，或者把之前那个游戏玩完也行。”
　　萧以南：“嗯。”
　　林瑾又说：“中午我们点外卖吧，你早上应该已经吃过了，我有点想吃xx家的灌汤包。”
　　萧以南：“嗯。”
　　林瑾：“我还有点想吃牛肉汉堡，那晚上吃吧，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萧以南：“嗯。”
　　“......”
　　林瑾戳戳他，抬头：“你到底有没有再听啊？”
　　萧以南垂眸和她对视，眸色深沉。
　　林瑾愣了一瞬。
　　他这表情，怎么怪怪的...
　　下一秒，萧以南把人揽紧了些，嗓音低哑道：“都听你的。”
　　林瑾正准备开口，猛然感觉到他的不对劲...
　　她轻咳一声，小声问：“你...还好吗？”
　　萧以南眼底的情.欲已然藏不住，直勾勾盯着她，喉结滚动。
　　他去吻林瑾的耳侧，低低地问：“你觉得呢？”
　　林瑾脸颊烧红，尴尬道：“那要不...现在起床吧。”
　　萧以南依旧吻着她，从耳侧一直到了唇角。
　　他另一只手钳住女孩的腰，不许她再转身。
　　她脸颊被他亲过的地方都湿润着。
　　隐约能闻到独属于他的味道，夹杂着淡淡的薄荷香味。
　　屋里的气氛异常暧昧。
　　萧以南体温仿佛也比平时高了些，贴在林瑾身上，像一个暖炉。
　　林瑾不好意思再和他对视。
　　从这个角度，能看到萧以南凌乱松垮的衣领，清晰好看的锁骨，凸起的喉结...
　　他可能是疤痕体质，上次被她在锁骨上留下的齿痕，现在还能看出很淡的印子。
　　林瑾被他撩拨的也有点难受，她犹豫好久之后，抬眸看着他。
　　萧以南嗓音喑哑，在她耳边低低说了几个字。
　　“啊？”林瑾安静两秒，红着脸，声音比蚊子还小。
　　…………
　　…………
　　林瑾真正起床，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她去了浴室洗澡。
　　萧以南还没有离开，心情不错地在外面帮她换床单。
　　林瑾洗完澡之后，穿好衣服，在浴室门口犹豫了很久，才推门出去。
　　床单被罩都已经更换好，铺得平平整整，看不出一点褶皱的痕迹。
　　林瑾出房间，看见萧以南正懒散地坐在沙发上，一脸淡定。
　　电视里放着一款游戏的实况视频，他也没看，手里拿着平板，漫不经心地滑着。
　　林瑾这会儿看到萧以南，就想到他半小时之前在她卧室的样子。
　　听到脚步，萧以南招招手，弯唇示意她过去。
　　林瑾低着头，在离他远一些的位置坐下。
　　萧以南侧头，看见她泛红的脸颊，低笑道：“怎么还害羞？”
　　林瑾：“......”
　　萧以南不再逗她，站起身，主动去她身边的位置坐下。
　　他握住林瑾的一只手，轻轻捏她的指尖。
　　林瑾怕他主动提刚才的事，在他开口之前，生硬地开启一个话题：“对了，你点外卖了吗？”
　　萧以南“嗯”了一声：“灌汤包，还有之前你常吃的几样，都点了。”
　　林瑾：“噢...”
　　-----------
　　到了周一，林瑾的工作安排还是录节目。
　　今天要录制下一轮面试的素材，内容是模拟法庭。
　　现在就业环境不好，本科生研究生毕业后找工作都很难，尤其是想找一份薪水高点的工作。
　　很大一部分法学生削尖了脑袋想进律所，尤其是红圈所。
　　但红圈所每年招的毕业生十分有限，劳动力市场供大于求，各家律所的面试也是一轮接着一轮的严格筛选，花样翻新。
　　很多做诉讼的团队都会在面试时加入模拟法庭环节，考验面试者的法律功底、逻辑思维和临场反应能力。
　　通达正常的面试流程里，不仅有中文模拟法庭辩论，还有一轮英文版。
　　考虑到节目效果，导演组只选了中文模拟法庭。
　　他们把所有实习生都安排在同一家酒店，提前24小时给大家发了模拟法庭辩论的案件材料。
　　所有面试者拿到的材料相同，今天分组进行模拟法庭，由评委打分决定通过这轮的人选。
　　林瑾的气质并不适合扮演“法官”，导演只给她安排了评委的角色。
　　任务是主唱红脸，给陆今安做正面的点评。
　　进到布置好的面试间，录制开始。
　　第一场就有陆今安。
　　组队和角色分配都是随机的，至于导演组有没有在这方面进行暗箱操作，林瑾就不得而知了。
　　案件就是关于人工智能侵权的，林瑾前不久才帮赵林查过资料和文献。
　　陆今安的角色是原告方律师。
　　开始之前，林瑾还真有些担心这小孩儿啥都不懂。
　　这样一来，等到了点评和打分环节，她得强行想办法夸他。
　　好在，陆今安准备的还算充分，语言表达、逻辑各方面都没有问题。
　　从林瑾的角度看来，他的论据还是有些浅显。但24小时的准备时间，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很不错。
　　等到这组的模拟法庭结束，稍事休息后，就到了点评打分环节。
　　轮到林瑾发言，她大部分时间都用来从学术角度分析今天的案件本身，最后留出几分钟，完成导演的任务。
　　林瑾：“我个人认为这场表现最佳的是扮演原告方律师的陆今安。”
　　“首先，所有选手的准备时长都是一样的，从起诉书的文本就可以看出，他在限定的时间内，准备还是相当充分。另外，在法庭辩论环节，他提出的两个要点都很有说服力。”
　　闻言，王琴撑着下巴看向陆今安，笑道：“冒昧问一下，你们原告组在准备起诉状的过程中，主要是谁出力呢？”
　　陆今安没有答。
　　身边，原告的扮演者帮他说：“王律师好。起诉状是我们3个组员一起准备的，我和xx负责草拟和校对，陆今安负责资料的查阅和整合。”
　　王琴点了点头：“嗯，这个分工是不错的。那你们工作量应该都是差不多的。”
　　“我也觉得这个起诉书文本还不错，但林律师把这个功劳归到陆今安一个人身上，或许会有失偏颇吧。”
　　“......”
　　不用问就知道，王琴又被安排了跟她唱反调的角色。
　　林瑾开口，对陆今安的发言从知产角度做了相对专业的点评。
　　王琴：“对了，林律师好像就是主办知产案件的吧？”
　　林瑾：“对。”
　　王琴笑了下，看向陆今安：“如果给你一个机会选择，你更愿意谁做你的带教律师？”
　　“刚才说了，林律师是做知产的。我是主要做房地产的，孙律师是做家事案件的......”
　　陆今安咬了下唇，清澈的小鹿眼望着镜头方向：“我大学毕业论文就是知产方向，也对这个领域最感兴趣。所以，如果能选的话...我希望林律师来做带教。”
　　“不过其他领域我也都有兴趣，还是得听从老师们安排。”
　　几个评委说笑了一阵，进入下一场的录制。
　　......
　　周二的录制结束后，林瑾回了工位，完成赵林临时安排给她的工作。
　　快到九点，林瑾给萧以南发消息：【下班了。】
　　等了没多久，她收到回复，准备下楼。
　　刚走到电梯间，林瑾又想起忘了拿买给萧以南的七夕礼物。
　　她又折返回去，从抽屉里拿出小礼品袋。她昨天下班就忘了拿，好在萧以南也没主动问。
　　楼下停车场，萧以南车窗开着。
　　他眼神中透着疲惫，指尖夹着一只烟。
　　北阳天黑得早，虽然是夏天，过了九点，天也已经黑透了。
　　猩红的火光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看到林瑾，萧以南下车，去路边的灭烟桶把烟熄了。
　　车里还有尚未散尽的烟草味，他把两边的车窗全部摇下来。
　　林瑾侧头：“你之前好像不怎么抽烟？”
　　萧以南声音有些哑，语气淡淡的：“嗯。今天有点烦。”
　　林瑾：“啊，怎么了？”
　　萧以南抬起一只手，揉揉眉心：“公司的事。”
　　新游戏内测崩了，主要负责这事的姜儒昨天跑到苏城，给他留下一个烂摊子。
　　晚上开会时，手底下的人光吵架推卸责任就吵了半个多小时。
　　萧以南毫无悬念地发了一顿火。
　　林瑾抿了下唇，柔声说：“你要是工作忙就不用来接我了...我自己回家也行，在律所多待一会儿也没事。”
　　正好停在一个红灯前，萧以南垂眸，看见她腿上放着小袋子。
　　他眉梢微动，明知故问道：“那是什么？”
　　林瑾：“给你的礼物。”
　　萧以南感觉心情好了那么一点，勾了下唇，慢悠悠道：“昨天没给我，还以为你今天也会忘了。”
　　林瑾张了张口，终是没说什么。
　　其实，她差点就忘了。
　　......
　　到家之后，萧以南的视线就没离开过林瑾手里的小袋子。
　　结果没成想，她低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手机，头也不回就拎着那个袋子回了房间。
　　随后就听到，“嘭”的一声，门也关上了。
　　萧以南似是觉得难以置信，在原地看着她卧室的方向好久。
　　他今晚的火气更甚，烦躁地回了屋。
　　最近真是奇了怪了。
　　七夕当天被林瑾放鸽子，公司的事也不顺，收个礼物也一波三折。
　　萧以南又去阳台点了支烟。
　　正抽着，卧室的门被敲了两声。
　　萧以南赶忙把烟熄了，快步过去开门。
　　林瑾站在门外，还没换衣服，手里拎着小袋子，轻声道：“刚才看消息忘了...”
　　说着，她抬起手，把袋子递给萧以南。
　　“七夕快乐。”
　　萧以南唇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马上敛了回去。
　　他接过，轻飘飘道：“能想起来，勉强算你过关吧。”
　　萧以南拉林瑾进来，当着她的面拆开盒子，仔细看了一会儿。
　　是条黑色带暗纹的领带。
　　他又递回去，语气散漫道：“帮我戴上看看。”
　　林瑾愣了一瞬，把领带接过来。
　　“那我搜一下这个怎么系...”
　　搜到教程之后，林瑾抬着胳膊，把领带绕过他的脖子。
　　操作了一会儿，她胳膊就酸了。
　　萧以南比她高太多。
　　林瑾抿唇：“你能不能稍微弯点腰，我够不着。”
　　萧以南转身往里走，在小沙发上坐下。
　　林瑾跟过去，也坐下，认真对照教程系着领带。
　　两人脸对脸，几乎就隔了一拳的距离，鼻息可闻。
　　萧以南看着她，喉结微滚。
　　他催促：“快点儿。”
　　“...这个有点复杂，你别急啊，我之前又没系过。”
　　“......”
　　又忙活了好一会儿，一个笨拙的结出现在萧以南的衣领下方。
　　林瑾看着，有点不好意思，小声道：“我以后再练练...”
　　萧以南看了眼手机上的日期，语气里暗示的意味很重，眼神暧昧。
　　他声音低低道：“后天开始，每天都给你系。”
　　.....
　　次日上班，录了一上午节目。
　　内容是通过第二轮面试的人和带教律师一对一沟通。
　　林瑾的沟通对象是陆今安和另外两个女孩儿。
　　午休时，她从面试间出去。
　　群里通知下午的录制推迟一小时开始。
　　林瑾看到通知，正准备切出去点外卖，微信里又弹出新消息。
　　陆今安：【姐姐~午休延长了，我请你吃饭吧。】
　　林瑾犹豫片刻，还是答应下来。
　　她反正自己也得吃饭，而且没有拒绝的理由。如果拒绝之后再被看见她吃外卖，多少有点尴尬。
　　林瑾：【那一起吧，我请你就行。】
　　陆今安：【姐姐太客气啦，我跟叶蔓依姐姐关系也挺好的，四舍五入都是朋友。】
　　陆今安：【我们得分开去，我助理一会儿去找你。】
　　林瑾微愣，回了个“好”。
　　她反应过来，陆今安现在小有名气，又是选秀出身的idol，估计不能被人看见。
　　......
　　十多分钟后，林瑾被他助理带去了附近的一家日料餐厅。
　　包间的装修很日系，进门就是榻榻米，上面铺了主席，放着低矮的桌子。
　　陆今安显然也刚到不久，看到林瑾，把口罩摘下来。
　　他笑着让林瑾过来坐：“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忌口，你来点吧。”
　　林瑾随意翻了下菜单，点了个简餐。
　　服务员和助理都出去，包间只剩下两人。
　　陆今安率先找了个话题：“你为什么来录这个节目啊？”
　　林瑾苦笑：“说来话长，换工作正好想来这家律所，就顺便录个节目。”
　　她顺口问：“你呢？”
　　陆今安今年刚刚21岁，大学毕业，虽然参加了选秀出道，但身上的孩子气还是很重。
　　他笑着说：“姐姐问的应该是实话，官方版本的回答，我在录一轮面试的时候就说过了。”
　　没等林瑾说话，他夹了一筷子桌上的凉拌海草，继续道：“经纪公司让我来的，一方面是为了钱，另一方面是能有话题和曝光度。这种选秀节目的流量都是很短暂的，要趁着热度没过，好好利用。”
　　林瑾微怔。
　　她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这小孩儿回答地这么坦诚切直白，给她一种交浅言深的感觉。
　　林瑾笑了下：“你们公司让你把这些往外说吗？”
　　陆今安咽下那口凉拌海草，说：“不让啊，这不是就跟你说了吗...而且，你也提前签了不透露节目录制信息的保密协议吧？”
　　林瑾点点头，转移了话题：“我听叶蔓依说，那个选秀节目你好像拿了第一，那应该不会只是短暂的流量。”
　　陆今安笑：“姐姐好天真啊。”
　　林瑾：“......”
　　陆今安：“那个选秀节目都第三季了，不知道平时姐姐会不会看别的选秀，比如唱歌类的？”
　　他歪着脑袋，“就说之前最火的《梦幻女声》吧，你现在记得这节目第三季的冠军是谁吗？”
　　林瑾想了一瞬，笑着摇头：“确实不记得。”
　　又聊了一会儿，服务员进来上菜。
　　两人吃完之后，陆今安抢先去结了账。经纪人不在，他也没提出要和林瑾分开走。
　　他戴上口罩帽子墨镜，全副武装着和林瑾一起回了通达。
　　-
　　陆今安下午还有一场选手之间交流的镜头要补，林瑾则是去另一个特意布置的办公区补录一些日常工作的片段。
　　结束之后，又录了些问答采访片段。
　　赵林那边没有新的工作。六点出头，林瑾就可以下班了。
　　她给萧以南发了条消息，对面迟迟没回。
　　过了快半个小时，萧以南才回复：【公司还有点事，我先让司机去接你吧。】
　　林瑾：【好。】
　　等了十多分钟，萧以南的司机就打来了电话。
　　司机开的是公司的商务车，新能源燃料。
　　林瑾坐新能源的车时，晕车会更严重。
　　她开了些窗，闭眼靠在座椅上缓解症状。
　　等车停下来时，她缓缓睁开眼。
　　看向窗外，她才发现这里不是余江公馆的地下车库。
　　林瑾脑中瞬间闪过一丝念头。
　　她不会被拐卖了吧！
　　“赵师傅，这是哪里啊？”
　　“太太，到公司了啊...”
　　林瑾：“...啊？不是应该去余江公馆吗？”
　　司机不明所以道：“萧总让我接您来公司的。”
　　林瑾坐在车里，给萧以南发消息：【你让司机把我接来X SOUTH？】
　　萧以南：【嗯，等我一会儿。时间还早，下班一起去吃晚饭。】
　　萧以南：【你直接去我办公室就行。】
　　林瑾下车，一路跟着司机进了萧以南的专梯，直达顶层。
　　总裁办的几个人也都在忙，头都顾不上抬。
　　吴助理先看到她，站起身，把她接进办公室，去倒了杯茶。
　　“太太，您稍等一会儿，萧总还在开会，应该马上就结束。”
　　林瑾：“好，你去忙吧。”
　　她低头看着手机，大约十多分钟，总裁办的门被推开。
　　萧以南皱着眉走进来，看起来心情不大好。
　　林瑾站起身：“你结束了吗？”
　　萧以南调整了下语气，走过去，在她脑袋上轻轻揉了一把。
　　“很快，再等我一下。”
　　说着，他走向办公桌，打开了电脑。
　　林瑾重新坐下，“不急，你先忙工作。”
　　......
　　萧以南最后把几份文件处理完，揉了揉自己的肩，起身朝林瑾的位置走去。
　　他坐在她身边，嗓音清哑道：“结束了，先陪我坐着歇会儿。你想想一会儿吃什么。”
　　林瑾侧头看他，随口道：“你这两天好像挺忙的。”
　　萧以南往后靠了靠，闭上眼，毫无情绪地说：“嗯，有个大型游戏刚发内测版本，服务器一直出问题。”
　　林瑾：“啊...那怎么办。”
　　她顿了顿，又问：“你今晚真的不用加班吗？”
　　萧以南把人从身后环住林瑾的腰，按进怀里，亲昵地蹭着她脸颊：“不用，姜儒回来了。这些本来就是他的事。”
　　林瑾点了点头：“那就好。”
　　空气安静片刻。
　　萧以南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垂眸瞥她，慢悠悠地问：“宝贝。你知道，今天是第几天了吗？”
　　林瑾不明所以，愣愣道：“什么第几天？”
　　萧以南直勾勾盯着她，不说话。
　　林瑾猛然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慌忙躲开他的视线。
　　他刚才不是还在忙工作吗，一脸苦大仇深。
　　这思维也切换得太快了吧！
　　萧以南轻笑一声，语气极为暧昧：“想起来了？”
　　林瑾：“......”
　　萧以南亲了一下她后颈，嗓音低沉又蛊惑：“想不想在这里试试？”
　　作者有话说：
　　激情双更合一：(
　　本来想码个瘦章就早睡的！
　　可是瓜瓜写到一半！良心发现！不想让可怜的萧男模再多等一天了！
　　（宝贝们，正在朝着文案剧情大步前进！我要加油油！）


第43章 
　　满打满算, 今晚也只是第二回 。
　　萧以南也没打算真的和她在这里做，容易被人打扰。
　　如果提前叫人别进来打扰，他和妻子锁门在办公室里呆几个小时, 猜也知道在做什么。
　　不大合适。
　　但看到女孩满脸紧张，纤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样子，他觉得特别可爱, 忍不住想逗她。
　　林瑾低着头，声音小，但语气坚定地拒绝：“...不想。”
　　萧以南从身后抱着她，鼻尖轻轻蹭着她耳朵。
　　林瑾能感觉到他灼热的呼吸, 有一下没一下扫着自己耳朵上的绒毛，又痒又酥。
　　萧以南几乎是用气音, 低低地在她耳边问：“为什么不想？”
　　林瑾咬了下唇：“外面有人会进来啊...”
　　萧以南轻声说：“可以锁门。”
　　“......”
　　林瑾又找到个理由, 小声道：“没洗澡。”
　　萧以南勾唇, 下巴朝着一个方向扬了扬：“休息间有浴室。”
　　林瑾抬眸看他，大脑一时有点宕机。
　　空气安静片刻, 萧以南不在逗她, 轻笑了下, 拉着她站起身：“走吧。回家再说。”
　　两人出门, 恰好撞到姜儒正在跟总裁办的人说话。
　　他看到萧以南，叫住他：“你这是准备走了？”
　　萧以南挑眉：“不然呢？”
　　听到声音，总裁办的六个人又齐齐抬头, 在林瑾脸上扫了一眼，又不敢多看，马上移开视线。
　　姜儒欲言又止, 看着他说：“你不准备留下来陪我加班吗？我今晚可能要通宵诶。”
　　萧以南冷眼瞥他。
　　周围还有其他人, 他决定给姜儒点面子不怼他。
　　萧以南牵着林瑾上了专梯, 给姜儒轻飘飘地留下一句：“有事打电话。”
　　进了电梯，门缓缓合上。
　　林瑾错愕一瞬，问：“你真的不陪他？”
　　萧以南侧头瞧着林瑾，散漫道：“我又不是他老公，又不是他爸妈，干嘛陪他？”
　　而且昨晚萧以南回家之后，又去书房加班到2点多，收拾姜儒的烂摊子。
　　......
　　与此同时，X SOUTH顶层。
　　姜儒看着电梯门无情地合上，摇摇头，一脸沉痛地说：“果然有了媳妇忘了兄弟，以前我加班的时候他也会在公司待着的！”
　　他昨天奔现成功，本来准备多在苏城谈几天恋爱再回。
　　结果萧以南深更半夜发消息轰炸他。现在他回来加班了，萧以南这狗自己又去陪老婆。
　　总裁办的六个人有点怕萧以南，但跟姜儒很熟，时不时还会开几句玩笑。
　　其中一个女助理抬起头：“没事姜总，您别太伤心，萧总对你的爱也不会消失的。”
　　姜儒撇撇嘴，继续跟他们聊工作。
　　等姜儒也回了办公室，总裁办的六个助理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八卦两句。
　　助理A：“感觉萧总还挺宠老婆的。真想不到，萧总平时看着好冷漠，昨天开会的时候发火，我一旁观者都吓到了。”
　　“我还以为萧总在家也这样呢...”
　　助理B：“萧太太长这么好看，肯定得宠啊，哪舍得发火。”
　　助理C：“我原来其实还挺嗑萧总和姜总的cp的，以前他俩都没结婚的时候。唉！”
　　助理D：“我也是我也是，我还觉得姜总一直暗恋萧总呢，社恐小奶狗和冷淡高富帅，啧啧，多好的剧本！”
　　助理B：“......”
　　-
　　另一边，萧以闹载着林瑾去了附近的一家餐厅。
　　吃饭的时候，林瑾就全程在神游状态，感觉心跳的速度就没降下来过。
　　这感觉太怪了，就是已知回家之后会发生一些不可描述的事。现在流逝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朝着这件事推进。
　　都怪萧以南刚在办公室提了一句！
　　林瑾脑子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萧以南叫了她两声，她都没听到。
　　萧以南被她发呆的样子逗笑，抬起胳膊，屈指敲了敲她脑袋，好笑道：“想什么呢？”
　　林瑾忙转回头，惊恐地看了他一眼：“啊...没想什么，就是发呆...什么都没想才叫发呆。”
　　萧以南看着她，淡笑道：“刚问你，要不要再加一杯玉米汁。”
　　林瑾低头，她自己都没发现杯子里的玉米汁喝完了。
　　“那要吧...”
　　-
　　到家之后，偌大的房子只剩下萧以南和林瑾两个人。
　　林瑾下了电梯，垂着眸，手指不安地抠着掌心。
　　她摁亮手机屏幕，看了眼现在的时间。
　　还不到九点。
　　萧以南一言不发，牵着她的手径直走向自己卧室。
　　等门关上，他转过头看她。
　　林瑾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能感受到正被人注视着。
　　她被屋里清冷的檀木香包裹，就像是进入了他的领地。
　　明明两人什么话都没说，气氛却诡异的暧昧。
　　好一会儿后，萧以南的声音悠悠飘进她耳中。
　　“先去洗个澡？”
　　“...好。”林瑾仓皇逃进了浴室。
　　他们之前有过一次，她现在倒不是害怕，就是莫名很紧张。
　　上次是在醉酒的状态，意识不清醒，提前也没有任何类似这次的“预告”。
　　林瑾隐约能想起，那天晚上好像并没有很疼。当时，萧以南抱着她亲热了很久，才做到最后一步...
　　林瑾想着这些，进到淋浴间，花洒打开之后，她才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她没拿睡衣，也没拿毛巾，什么都没拿！！
　　只好破罐破摔，都已经淋湿了，只能等洗完再说。
　　萧以南的习惯是所有东西都必须归置到盒子或者柜子里。
　　淋浴间里有一个内嵌的小柜子，林瑾拉开门，看到了他常用的沐浴液和洗发水。
　　洗完澡，她身上的味道变得跟萧以南平时一样。
　　浴室里充满了热腾腾的白雾，弥漫着这种清淡的檀木香。
　　开了取暖，整个浴室都不冷。
　　林瑾穿着拖鞋走到门边，隔着门，扬声道：“萧以南...”
　　门外很快传来低沉的声音：“怎么了？”
　　林瑾咬了下唇，问：“你有毛巾可以给我用吗？我刚才没回房间拿...”
　　萧以南：“左边的架子上挂了白色的浴巾和毛巾，你都可以用。”
　　林瑾“噢”了一声，又说：“我也没拿睡衣，你可以拿件衣服递给我吗？”
　　外面沉默了几秒，萧以南才应了声：“好。”
　　林瑾找了个角度，挪到门后的位置。
　　她把门开了条很小的缝，伸出一只胳膊出去。
　　现在□□的状态，她感觉到手掌接触到布料之后，心跳又不自觉地加快。
　　林瑾迅速抽回手，把浴室门关上。
　　......
　　她又磨蹭了好一会儿，穿好衣服，吹干头发，推开浴室门。
　　萧以南只给她了一件短袖上衣，是很宽松的款式。
　　穿在林瑾身上，长度恰恰好到大腿中间得位置。
　　萧以南正坐在床边的沙发上看电脑，听到声音，他掀起眼皮看过来。
　　女孩的头发还微湿着，双腿白皙细长，脸颊因为刚洗过澡，染上一层很浅的红晕。
　　萧以南喉咙发紧，身上已然发生了变化。
　　他一言不发，把电脑放进抽屉，身高腿长，迈着大步走向浴室。
　　路过林瑾身边时，他停下脚步，俯身吻了吻她的唇角，嗓音低低道：“等我一下，很快。”
　　说完，就关门进了浴室。
　　林瑾茫然地在原地站了几秒。
　　什么叫“很快”？听起来像她很着急一样...
　　回过神，林瑾回了趟自己房间，对着镜子又照了一会儿，然后认真刷了两遍牙。
　　等她回了主卧，没过多久，萧以南就从浴室出来了。
　　他身上只松松披了一件浴袍，胸口和腹部的肌肉若隐若现，林瑾下意识扫了一眼，还看到了他清晰流畅的人鱼线...
　　她慌乱地低下头，假装继续看手机。
　　脚步越来越近，萧以南坐在她身边的位置，揽住她的腰。
　　感受到他的触碰，还有他的体温，林瑾瞬间身子一僵，完全不敢抬头看他。
　　原来，清醒状态和醉酒状态，区别这么大。
　　更何况现在房间里的灯还大亮着...
　　萧以南眉头微动，在她耳边轻声问：“宝贝，很紧张吗？”
　　“上次我们不是已经做过了？”
　　“......”
　　林瑾重重抿了下唇，唇瓣泛白，随后又变成更艳的红色。
　　她抬眸看萧以南，小声问：“家里有酒吗？”
　　萧以南沉默半晌，忽地笑了下：“有，想现在喝？”
　　林瑾点点头。
　　萧以南站起身，问她：“红酒，威士忌，白酒，喝哪种？”
　　林瑾：“威士忌吧。”
　　白酒太难闻，其他几种，度数越高越好。
　　萧以南推门出去，一会儿后，带回来一瓶酒喝两个玻璃杯。
　　他推开阳台的门，揽着林瑾去坐在外面的椅子上。
　　余江公馆的顶层，从这个角度往外看，夜景璀璨，灯光闪烁。
　　晚上的风也很暖，轻轻吹起林瑾耳边的长发。
　　两人没怎么聊天，林瑾靠在他怀里，一杯接着一杯，一边望着外面的夜景，已经喝了三杯。
　　倒第四杯酒时，萧以南按住她的手。
　　林瑾侧头看过去。
　　萧以南唇角稍弯了下，缓缓说：“你不会是想把自己喝醉，然后混过今天？”
　　他顿了顿，语气认真道：“如果你今天不想，那就再等等。不会勉强你，以后日子还长。”
　　林瑾稍等有些头晕，她眼眸有些湿润，静静看着面前的男人。
　　她真没有要逃避的想法，该发生的迟早会发生。之前以为有个两周的缓冲期会好些，现在看来，再过多久，她估计都一样会紧张。
　　林瑾缓缓抬起头，在萧以南还等着她的回答时，猝不及防吻上了他的唇。
　　她很生涩地回忆着萧以南之前亲她的动作，去勾他的舌尖。
　　很快，萧以南就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吻。
　　暗示已经很明确，他没再提刚才的话。
　　离开她的唇后，萧以南眸色深沉，盯了她一会儿，随后站起身，把人打横抱去宽大的床上。
　　他又过去关上阳台的门，拉好窗帘。
　　林瑾靠在床头看他。
　　萧以南正往回走，到了十一点，房间所有的灯自动熄灭。
　　突然的黑暗，林瑾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到离自己渐近的脚步声。
　　下一刻，她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萧以南轻咬了一下她的耳朵，嗓音喑哑道：“知道吗？刚才洗澡的时候就石更着。”
　　“拖了我这么久，都是要还的。”
　　林瑾：“......”
　　他再次吻上她的唇，比刚才在阳台的吻更深，更热烈。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几乎零距离。
　　林瑾浑身发软，听到萧以南打开床边的柜子。
　　她又听到了撕包装的声音，似乎，还闻到股甜甜的西瓜味...
　　.........
　　.........
　　快凌晨一点，林瑾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
　　明明全程出力的都是萧以南，她这会儿却跟被抽干了一样。
　　空气里隐约还有刚才的西瓜味，混杂在檀木香和其他暧昧的气味中。
　　她这会儿躺在萧以南怀里，嗓子也有点痛。
　　结束之前，她不知道被连哄带威胁着叫了多少声“老公”。
　　再后来，她说出的话自己都不想再回忆。
　　像做梦一样。
　　两人的衣服都在床角。
　　萧以南有一下没一下摸着她的头发，嗓音低沉道：“去洗个澡，我们睡觉。”
　　考虑到明天要上班，他没跟她做第三次。
　　“好...”
　　林瑾艰难地把身体抬起来半寸，然后又倒回他身上。
　　她语气软软的，带着些哑，有点像撒娇：“好累，不想动。”
　　萧以南这会儿心情很不错，他亲了下林瑾的脸颊，低声：“那一起去，我帮你洗。”
　　“......”林瑾拖着酸软无力的腿，从床上起来，“算了...我还是自己去吧。”
　　她抓起衣服胡乱套上，去了浴室。
　　浑身上下都是他的味道，锁骨以下的位置还有几个紫红的吻痕。
　　感谢萧以南在那种时候也没彻底失去理智。
　　如果这痕迹在脖子上，她明天录节目前还要遮瑕，也不知道能不能遮住。
　　等林瑾洗完澡出去，萧以南也进来冲了个澡。
　　他出来时，神清气爽，完全不像是刚刚做过激烈运动的人。
　　林瑾关掉手机，平躺下去，轻声道：“你再拿个枕头过来吧。”
　　他床上只有一个枕头。
　　萧以南没有要去拿枕头的意思，径直走向床边。
　　“不用。”
　　林瑾微愣，问：“为什么不用？”
　　萧以南掀开被角趟进来，伸手把人抱在怀里。
　　他蹭了下林瑾的脸颊，低低道：“因为我抱着你睡，一个枕头就够了。”
　　“......”
　　两人在温暖柔软的被子里相拥，林瑾调整了一下位置，枕在他胳膊上。
　　虽然又累又困，但这个姿势，她有点睡不着。
　　空气安静许久后，萧以南能感觉到怀里的女孩没睡着。
　　他薄唇微张，在林瑾耳边轻声说：“我也不太习惯。才第一天，慢慢来。”
　　林瑾轻轻“嗯”一声，蹭了蹭他肩窝。
　　不论如何，和萧以南在一起的感觉，她还是蛮喜欢的。
　　......
　　次日早上六点。
　　林瑾才睡了不到五个小时，被突然亮起的灯光和自动打开的窗帘吵醒。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四周的环境有些陌生。
　　林瑾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昨晚是睡在萧以南房间的。
　　萧以南也醒了，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的人，哑声道：“早上好。”
　　林瑾：“......”
　　早上不好。
　　这才几点啊？
　　她在萧以南怀里翻了个身，小声嘟囔：“你把灯关了窗帘拉上，我再睡会儿...”
　　“嗯。”
　　萧以南抱了她一会儿，身上有了反应。
　　早上时间来不及，他依依不舍地把人放在枕头上，起身去按床头的按键。
　　卧室重新陷入昏暗。
　　林瑾还困着，不想睁眼。
　　先听到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声音，随后，开关浴室门、拉衣帽间门、换衣服、推门关门。
　　终于安静下来，林瑾抱着被角，再次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又被萧以南冲澡的声音吵醒。
　　林瑾伸手抓过手机，看大概也到了起床时间。
　　她先坐起来，活动活动身子。休息了一夜，现在还是感觉浑身酸痛。
　　又看了会儿手机上的消息，正准备下床时，浴室的门也开了。
　　萧以南擦着头发从里面走出来。
　　林瑾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随口问：“你刚才出门了吗？”
　　萧以南：“嗯，晨跑。”
　　他顿了顿，看着林瑾，意有所指道：“宝贝，你太缺乏锻炼了。要不要以后每天跟我一起晨跑？”
　　林瑾想也不想就摇头。
　　她就是典型的当代小白领，可以一动不动通宵加班。但如果让她出去跑两步，那简直是要命。
　　萧以南眉梢微挑，悠悠道：“行，那只能以后慢慢习惯了。”
　　林瑾听明白他指的是什么，把手机放床上，微红着脸去了浴室。
　　想到昨晚，她还是认为，不是她缺乏锻炼，是萧以南体力太好。
　　-
　　一切收拾好后，萧以南已经热好了早餐。
　　吃完之后，他送林瑾去上班。
　　从某种角度，昨晚开始，两人的关系才有了质的转变。
　　车子停到律所楼下，萧以南俯身过去解安全带，在她脸颊上轻轻碰了下。
　　“下班发消息，我加班的话，就叫司机去接你。”
　　林瑾乖巧地点点头：“好，你开车小心。”
　　......
　　到了X SOUTH，萧以南上楼，先去姜儒的办公室。
　　他推开门，看到姜儒凌乱的办公桌，眉头皱起。
　　烟灰缸里全是烟头，桌上的各种数据线乱七八糟，三个咖啡杯都没洗，东倒西歪地放着。
　　姜儒坐在椅子后面看电脑屏幕，眼下一片乌青。
　　萧以南淡声问：“怎么样了？”
　　姜儒抬眼，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快弄好了。”
　　他仔细打量着萧以南，“啧”了声：“我盯了一整晚诶。看你这样子，昨晚睡得挺香？”
　　萧以南挑眉，不可置否：“当然。”
　　姜儒不想看他，盯着电脑屏幕嘀咕：“要不是看你对着我还是老样子，我都要怀疑你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
　　萧以南：？
　　姜儒摇头道：“你这脾气已经好得超出我想象了，虽然我当时这么劝你，也没想到你会真听进去。仙女姐姐七夕都放你鸽子去找鸭了，你好像也完全不带生气的。”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姜儒又猛地抬头：“萧以南，你会不会是被pua了啊？”
　　萧以南忍住脏话，睨他一眼。
　　“七夕那天的事情呢，不是你想的那样。至于到底是怎样，我懒得跟你说。”
　　萧以南又扫了眼他过分凌乱的办公室，一刻也不想多待，最后交代了几句工作就推门出去。
　　-
　　另一边，通达律师事务所。
　　今天林瑾要补录一段节目最开头的片段，也就是《加油吧！实习生》的先导片。
　　他们几个带教律师带着部分参与面试的实习生参观律所。
　　整层办公区都提前被收拾好，上午，录制正式开始。
　　这个录制任务很轻松，林瑾全程都没有一句台词，只需要跟在另两个律师后面当背景板。
　　参与录制的选手是特意挑出来的，基本都是前两轮面试有希望通过，或是表现比较适合播出的。
　　陆今安也在，走在选手的第一排，正好就在林瑾的身后。
　　参观的剧情录到一半，导演临时叫了停。
　　几个编导商量之后，决定再加入一段林瑾和陆今安在路上的私聊讨论。
　　摄像机怼在他们俩面前，陆今安找了个机会叫住林瑾，问了她几个简单的问题。
　　午休时，陆今安又给林瑾发了消息：【姐姐~今天中午也一起吃饭吗？】
　　昨天陆今安请的她，照理应该请回来。
　　除了萧以南之外的男性，林瑾并没有让他们付钱结账的习惯，之前跟男同事一起点外卖，也全都是aa。
　　林瑾：【好，那今天你不许抢着付钱。】
　　两人去了附近的另一家餐厅。
　　陆今安在外就是个阳光少年人设，私下相处时也差不多。
　　他很能聊天，吃饭过程中就挑一些上学或是之前录选秀综艺时好玩的事给林瑾说。
　　吃完之后，林瑾去前台结账，得知今天的饭钱又被陆今安付了。
　　对此，陆今安表示：“啊...这家是扫码点餐，我确认的时候顺手就给付了。”
　　林瑾：“...那我转给你吧。”
　　陆今安摇头，笑了下：“不用了，转来转去多麻烦。反正这节目也得录一阵子，后天我还得过来，等后天中午姐姐再请回来。”
　　对着个比自己小七八岁的小孩儿，林瑾没多想，应道：“也行。”
　　-
　　下午，赵林又临时给林瑾安排了写法律意见书的工作。
　　录制结束后，她回到工位，给萧以南发了条消息：【我今天要加班，估计差不多九点结束。】
　　过了二十多分钟，萧以南回复：【好，那你结束给我发消息。】
　　林瑾今晚工作效率挺高，8点多就写完校对完，发到了赵林邮箱。
　　给萧以南发了消息，他让她再等半小时。
　　林瑾放下手机，浏览了一会儿知产领域的文献。
　　刚过九点，收到萧以南的消息，她下楼。
　　上车之后，萧以南眼中有些倦意，看向她：“你换这家律所之后，好像没以前忙。”
　　林瑾：“因为最近在录节目，主任没给我安排太多工作，等录完估计就开始忙了。”
　　“录节目？”萧以南刚发动车子，问：“什么节目？”
　　林瑾这才意识到，好像从来没跟萧以南说过这事...
　　她正解释着，手机响了两声。
　　林瑾一边说一边打开微信，看到是陆今安发来的两条语音。
　　“等下啊。”
　　她暂时停下解释，先点开那条消息。
　　安静的车里，陆今安的声音响起：“姐姐，你后天中午想吃什么呀！”
　　后面一条也自动播放：“感觉今天中午那家店你不是很喜欢，都没吃多少。”
　　萧以南听到，搭在方向盘上的手一僵。
　　他眉头紧蹙，瞥过去：“...这人谁？”
　　作者有话说：
　　本章评论随机掉落小红包包！


第44章 
　　林瑾没着急回消息, 不甚在意地应道：“噢，就是一起录节目的小孩儿。”
　　正在一个路口，萧以南转回头, 目视前方，修长的双手打着方向盘。
　　林瑾低头看手机，回复：【都可以。我今天中午只是不太饿。】
　　车子驶到路上。
　　萧以南犹豫半晌后, 语气中听不出情绪，问：“你们中午一起吃饭？”
　　林瑾把手机熄屏放包里，“对啊。”
　　萧以南皱了下眉，声音淡淡的：“就你们两个人？”
　　林瑾很自然地点头：“对啊。”
　　萧以南深吸一口气, 好一会儿后，冷嗖嗖地说：“提醒一下, 你现在是非单身状态, 要和别的男人保持距离。”
　　林瑾茫然地看向他, 缓缓道：“吃个饭而已...全程都是社交距离。”
　　她顿了顿，又问：“结婚了, 就不可以和其他异性单独吃饭吗？而且那个小孩儿比我小好多诶。”
　　萧以南眼睛微眯, 语气沉沉道：“可以。”
　　“但是, 你上次也说了, 你老公心眼比较小。”他顿了顿，慢慢道：“他可能会不高兴。”
　　林瑾忽地笑了声，思忖着说：“那我以后尽量注意吧。不过后天已经约好了, 我还欠他一顿饭的，不好直接放鸽子。”
　　说完，她往窗外看了眼, 完全没注意到身边某个七夕刚被她放过鸽子的男人此刻有多不爽。
　　林瑾以为这个话题已经结束, 又继续说录节目的事。
　　萧以南全程没发表什么意见, 时不时嗯一声表示他在听。
　　等车子停到余江公馆的地下车库，林瑾也差不多把这事说清楚了。
　　“节目就录一个月，有我的部分半个月就能结束，之后就是正常上班了。”
　　萧以南点了下头，下车绕过来帮她拉车门。
　　牵着林瑾上电梯的时候，他似是不经意地问了句：“你们后天中午去哪吃饭？”
　　刚才陆今安发来了一家店，林瑾拿出手机看，随口应道：“克莱因餐厅，就在律所附近。”
　　萧以南默默记下这个名字，“嗯。”
　　电梯到达顶层，两人出去。
　　林瑾下意识往自己房间走，萧以南握着她的手没松。
　　她抬眸，看到萧以南朝着主卧的门扬扬下巴。
　　林瑾：“啊？...噢。那我先回去拿点东西。”
　　“行。”
　　林瑾回了房间，把自己的沐浴液、洗发水、浴巾、睡衣拿去了主卧。
　　她推开门，看见萧以南正在里面换衣服，全身上下只有一条内.裤。
　　他侧着身子，各处的线条清晰又明显，尤其是某个特殊的位置。
　　林瑾耳根发烫，又“砰”地一声，下意识直接把门关上。
　　隔着门，萧以南的轻飘飘的声音传出来：“进来吧，昨晚你哪儿没看过。”
　　“......”
　　该说不说，昨晚她还真没仔细看...
　　林瑾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再次推开门。
　　房间里，萧以南已经穿好了裤子，正在套上衣。
　　林瑾从他身边经过，径直去了浴室。
　　她把沐浴液洗发水收进淋浴间的小柜子里，又把浴巾挂好，在浴室里换了睡衣才出去。
　　出了浴室，萧以南又进去。
　　没过一会儿，他的声音传出来：“宝贝，记得把浴巾的上下摆挂成一样长的，不然看着太乱了。”
　　林瑾：“...噢，我下次挂好。”
　　又几秒钟过去，她听到浴室里传出哗啦啦的水声。
　　林瑾去了阳台，双手撑在栏杆上看向外面。
　　她房间也有阳台，但和主卧的朝向不一样，只能看见小区里别的高楼。
　　阳台有个小茶几，跟这间房子里的大部分桌面一样，上面没放任何东西。
　　不知多久，听到身后传来渐近的脚步声，熟悉的檀木香飘过来。
　　林瑾正打算转身，腰就被人从身后抱住。
　　萧以南额前的头发还湿着，细细的水珠滴落在她的肩上，有些冰凉，和他灼热的呼吸形成强烈对比。
　　他下巴抵在林瑾肩上，声音轻轻的：“宝贝。”
　　林瑾：“嗯？”
　　萧以南低声说：“淋浴间柜子里的瓶瓶罐罐，记得按大小个排好。”
　　“我这次已经帮你摆好了，你下次用完记得放回固定的位置就行。”
　　“......”
　　萧以南又抱了她一会儿，顺着脖颈的位置一路往上，轻轻啄吻。
　　没过多久，林瑾就感觉到身后有什么东西顶着她。
　　萧以南嗓音低哑，在她耳边说：“去洗澡。”
　　林瑾轻轻：“...好。”
　　洗完澡，她耐着性子摆了沐浴液洗发水瓶子，又仔细把浴巾的上下摆调整到一个高度。
　　今天用的是自己的沐浴液，浴室里两种香味混到一起。
　　出去之后，萧以南已经在床上靠着。
　　他抬眸，朝着林瑾伸伸手。
　　才刚到10点，房间里充满了旖旎的气氛。
　　林瑾走过去，坐在他身边。
　　萧以南偏过头，轻咬她的耳朵，湿润的吻又来到她的唇角，最后长驱直入。
　　面前一片阴影压过来时，林瑾红着脸，小声说：“今晚能就...一次吗？”
　　萧以南没犹豫，答应了这个小小的要求。
　　林瑾：“关灯...”
　　萧以南抬手，把灯也熄了。
　　又过了一会儿，空气里多了一股甜甜的味道。
　　林瑾昨天没顾上问。
　　她看向萧以南，低声说：“这个为什么，是...西瓜味？”
　　西瓜味已经去了它该去的位置。
　　萧以南贴到她耳边，喑哑道：“上次你说，最喜欢西瓜味。”
　　“其他味道也有，明天你再挑个别的。”
　　......
　　......
　　一切平静下来，林瑾觉得自己提出的要求意义不大。
　　今天萧以南不知怎么了，没有昨天温柔，像是带着什么情绪。
　　虽然只有一次，但林瑾还是累得够呛。
　　两人都洗完澡，已经过了11点。
　　萧以南把她抱在怀里，关掉房间所有的灯。
　　他手指绕着林瑾的头发，慢悠悠道：“明天可以再早一点，我们11点之前睡觉。”
　　林瑾这会儿喉咙不太舒服，不是很想说话，敷衍地应了声“好”。
　　没过多久，她就听到萧以南的呼吸逐渐平稳，大概已经睡着了。
　　林瑾抬眸，静静看了他一会儿。
　　卧室窗帘的遮光很好，黑暗中，她只能模模糊糊看到轮廓。
　　下颌线流畅，鼻梁高挺，短发似乎有些凌乱。
　　林瑾心里泛起一股甜意，轻轻抱住他精壮的腰。
　　现在的时间，对林瑾来说实在太早。
　　虽然最近熬夜不像以前那么厉害，但基本也都是凌晨两点之后睡。
　　林瑾睁眼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又闭上眼数羊，从一只羊数到五百只羊，还是没什么困意。
　　而且萧以南的胳膊怎么也不会有枕头舒服，醒着的状态枕久了，感觉脖子也有点酸。
　　林瑾在他怀里翻了两次身。
　　不知到几点，准备翻第三次的时候，萧以南似乎是被她弄醒了。
　　他揽着林瑾的胳膊收紧了些，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困意：“乖，别乱动。”
　　林瑾：“......”
　　-
　　第二天六点，房间的灯再次准时亮起，窗帘准时拉开。
　　萧以南睁眼，就感觉到怀里空空如也。
　　他醒了醒神，转过头，看见林瑾不知什么时候拿过来一个枕头，睡在离他很远的位置。
　　林瑾也被光闪醒了，她眼睛都没睁，小声嘟囔：“你把灯关了...”
　　萧以南看向她，眉头微皱：“你怎么自己睡了？”
　　林瑾意识完全没清醒，含含糊糊应道：“昨晚实在睡不着，你身上太硌了，一点都不软。”
　　萧以南还想张口说什么，林瑾翻了个身，拒绝交流。
　　“快把灯关了...你先别吵我睡觉。”
　　萧以南：“......”
　　他无奈地起床，轻手轻脚去关灯、洗漱，换好衣服出门晨跑。
　　-
　　跑了一半，萧以南在路上遇到严慕舟。
　　碰见严慕舟并不是什么稀奇事，他们住同一个小区，又都有晨跑的习惯，隔三差五就能遇到一回。
　　稀奇的是，严慕舟今天跑得很慢，身边跟了个穿运动服的小姑娘。
　　三个人都暂时停下。
　　萧以南瞅了两人一眼，有些疑惑：“什么情况？”
　　严慕舟面无表情，淡道：“介绍一下，安遥，我女朋友。萧以南，我发小。”
　　萧以南眉梢微挑。
　　原来这就是严慕舟费心追了很久的“嫩草”。安遥看着就年纪很小，加上没化妆、穿运动服，乍一看像十六七岁的高中生。
　　萧以南漫不经心地打了个招呼。
　　“你们以后都一起跑？”
　　严慕舟还没说话，安遥就先摇头，说：“不是啊，我学校马上要体测，长跑一直都不及格...就提前练几天。”
　　萧以南：“体测？”
　　严慕舟解释：“对，国内大学每年都有体测。有些学校会把体测算进体育成绩里，通不过的话可能毕不了业。”
　　萧以南轻嗤：“你还挺懂。”
　　严慕舟瞥他，“一个人？你老婆呢？”
　　萧以南懒散道：“在家睡觉。”
　　严慕舟唇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萧以南跟他太熟，精准捕捉到了他这笑容里的炫耀。
　　他哼笑一声，懒得再理这俩人，抬了抬手，“走了。”
　　......
　　身后，严慕舟低头看着安遥，缓缓说：“看到了吗？之前你不陪我跑，我每天就像他这样。”
　　安遥抬头，看到萧以南在晨光下孤独跑步的背影。
　　严慕舟：“所以你体测结束之后，可以继续陪我晨跑。”
　　安遥撇撇嘴：“我才不要。”
　　她想了想，“你跟刚才那男的不都是一个人吗，那你俩其实可以组个团的。”
　　严慕舟：“......”
　　-
　　萧以南回家之后，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林瑾还在睡觉。
　　他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该起床了。”
　　林瑾缓缓睁开眼，看了他一会儿，掩面打了个哈欠：“几点了？”
　　萧以南看着她要醒不醒的样子，觉得特别可爱。
　　他弯唇把人抱进怀里，低低道：“快8点了，再不起上班要迟到了。”
　　林瑾在他怀里醒了会儿神，慢慢坐起来。
　　萧以南：“昨晚睡不着吗？”
　　林瑾点头，声音很哑：“嗯，太早了。我平时都是两点之后才睡。”
　　萧以南沉默半晌，亲了下她脸颊：“以后早点睡，慢慢就习惯了。一直熬夜对身体也不好。”
　　林瑾抿唇，小声应道：“知道了，再说吧...”
　　萧以南不知想到些什么，又问了一遍之前提过的事：“你真的可以考虑跟我一起晨跑，增强体质。”
　　“不去。”
　　林瑾从男人怀里挪出来，站起身，又打了个哈欠，还是忍不住嘀咕：“萧以南，你好像我妈啊...”
　　说完，林瑾就头也不回进了浴室。
　　留下萧以南自己坐在床边，他愣了几秒，低笑一声。
　　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说他。
　　......
　　今天要录制的镜头很少，赵林新接了一个涉外的大案子，给林瑾安排了一些准备阶段的工作。
　　林瑾录完节目，回到工位办公。
　　快到午休时，她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是周萍，林瑾拿着手机出去接。
　　电话里，周萍：“小瑾，你表弟已经恢复好了，你小姨准备带着他回川城。他们过来之后你就一直没见过，你看这两天啥时候有空，我们跟他们一起出去吃个饭。”
　　林瑾估计了一下工作安排，应道：“那就今晚吧，我下班之后。”
　　周萍：“行，那你提前订一下饭点发我手机上。对了，以南有空吗？我跟你小姨说你结婚了，她一直说想看看你老公呢。你俩到现在也没办婚礼，亲戚朋友都没互相见过面。”
　　林瑾沉默一瞬，说：“他今晚要加班，最近也都挺忙的，来不了。”
　　周萍可惜道：“那就等以后再说吧。”
　　两人又说了两句，挂断电话。
　　林瑾并不是很想让萧以南一起去吃饭。
　　周萍和她小姨一直都喜欢比这比那，小姨受教育程度低，说起话来有时并不是很中听。
　　而且林瑾能猜到，周萍肯定在小姨面前炫耀过，她在大城市找了个有钱的老公。
　　因为在此之前，每次回川城，周萍都会一直跟亲戚提起她成绩有多好、学历有多好、工资有多高。
　　她和萧以南的家庭背景本就有差距，不想让他看见自家亲戚间这种对话。
　　如果萧以南过去，周萍肯定会全程跟小姨炫耀他。
　　-
　　下班前，萧以南给林瑾发了条消息：【我今晚还要加班，你呢？】
　　林瑾：【我家里有点事，你加班吧。】
　　萧以南：【要我帮忙吗？】
　　林瑾：【不用，没啥大事。】
　　下班之后，林瑾打车去了订好的餐厅。
　　周萍和周梅已经到了，还有6岁的表弟。
　　表弟拿着一台手机，见到有人进来，头也不抬，只顾着低头玩游戏，声音也开得很大。
　　周梅拍了他一下：“小虎，叫姐姐。”
　　表弟视线还在手机屏幕上，“姐姐好。”
　　林瑾坐下，点完菜之后，几人就开始聊天。
　　周梅笑着看向她：“小瑾还在做律师啊？”
　　林瑾：“对，最近刚换了家律所。”
　　周梅：“听你妈说，你找了个特有钱的老公啊，那怎么不直接把工作辞了，在家做全职太太呢？”
　　林瑾淡笑道：“我还是比较喜欢工作。”
　　周梅很夸张地笑了两声，看向周萍：“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我们隔壁家那个王彩娟啊？”
　　“她后来不是也嫁到城里了吗，找了个卖车的，也挺有钱。结果我前阵子才听说啊，她那老公压根儿不愿意给她花钱，外面小三小四小五的倒是包了好几个。她现在也五十多岁了，还在家门口开小卖部赚钱呢。”
　　周萍冷笑一声：“我女婿人品好着呢，是小瑾自己喜欢在外面工作。”
　　周梅：“王彩娟也这么说的，说开小卖部挺开心的。那不开心咋整啊，日子不还得过？”
　　林瑾不想说话，喝着茶听两人斗嘴。
　　周梅：“说到底啊，还是因为她没生出儿子。她那个女儿嫁出去之后，也不给她钱。还是俗话说得好，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周萍：“小瑾不这样，工作好着呢，我们两家火锅店赚的钱也够了，不需要她养我们。”
　　周梅低头看了眼，问：“小虎，跟你大姨和姐姐说说，你长大想干什么啊？”
　　小虎短暂地抬了下头：“我要当科学家，搞发明，造福全宇宙！”
　　周梅又笑得很大声：“诶呀你听听，我们小虎多有志向。”
　　“小瑾做律师啊，说着好听，其实就是耍嘴皮子功夫。我之前看手机上说，其实好多官司根本不用请律师，自己就能去打。”
　　林瑾：“......”
　　等上了菜，她继续装哑巴，认真吃饭。
　　周萍和周梅菜没吃两口，嘴巴全程都没停过。
　　等吃得差不多，两人还没聊够。
　　周梅看向她：“小瑾，都忘了问你了，你老公今天咋没来呢？”
　　林瑾放下筷子：“噢，他今天加班。”
　　周梅笑，又转头看周萍：“我听说那个王彩娟的老公啊，也一天到晚的加班，谁知道到底是在干嘛。”
　　她叹了声气：“嫁有钱人也不容易啊，我看电视上说，现在有钱人结婚，还兴签什么婚前、什么财产协议？女方要是想离婚，一分钱也拿不上他们的。”
　　“诶，小瑾，你们签这个协议了吗？”
　　林瑾：“签了。”
　　因为她和萧以南一开始是形婚，后来也没再提过这事。她也不是冲着萧以南的钱去的，这协议有没有都无所谓。
　　周梅朝着两人挑了下眉：“看吧，我就说。”
　　周萍完全不知道他们签婚前协议这事，深深盯了一眼林瑾。
　　“小瑾人家两个感情好得很，又不会离婚。而且协议也是小瑾主动想签的，是吧？”
　　林瑾：“...是是是。”
　　两人又有来有回地聊了很久，眼看着外面天色渐黑，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林瑾没想到几年没见，周萍和周梅战斗力不减反增，听得她头都有点痛。
　　过了几分钟，她手机振动了两下。
　　萧以南：【我下班了。】
　　萧以南：【你还在外面吗？】
　　林瑾：【应该快了吧。】
　　萧以南：【我过去找你吧，事情麻烦吗？】
　　林瑾抬头看了眼，感觉确实挺麻烦，但不是萧以南想象的那种麻烦。
　　她想了想，回复：【要不你给我打个电话吧...就说找我有事，让我赶紧回家。】
　　萧以南：【？】
　　萧以南：【想走走不开吗？】
　　萧以南：【地址发我，直接过去接你。】
　　林瑾发了饭店的地址过去。
　　趁着周萍和周梅喝水的空隙，她赶忙道：“那个，小姨，我老公有事找我，现在过来接我。”
　　“一会儿你们接着聊，我就先回去了。”
　　周梅：“啊？什么事啊？”
　　“......”林瑾说：“就是家里的事，具体他也没跟我说，也可能...就是着急让我回家吧。”
　　等了二十多分钟，萧以南的电话就进来了。
　　林瑾接起来：“啊好，那我现在出去。”
　　电话还没挂断，周梅就扬声道：“小瑾，叫你老公进来呗，还没见过呢，我们打个招呼。”
　　电话里，萧以南听到了，直接问：“哪个包间？”
　　林瑾：“...芙蓉。”
　　不多时，萧以南就推开门。
　　他刚在公司开完会，穿着一身西装，打了林瑾上次送给他的黑色暗纹领带。
　　身材笔挺，气场十足。
　　周梅愣了好一会儿，尽量用普通话问：“你是小瑾老公？”
　　林瑾站起身，先开口介绍：“对，这是我老公萧以南。这是我小姨，还有我表弟。”
　　萧以南淡声打了个招呼。
　　他走过去，牵住林瑾的手：“我怕她这么晚在外面，一会儿回家不安全，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先接她回家了。”
　　周梅露出笑脸：“诶呦，着啥急啊，坐会儿再走呗。你都过来了，也没啥不安全。”
　　萧以南看了眼林瑾。
　　林瑾背对着三人，偷偷给他递眼色。
　　萧以南淡笑道：“下次有空再请小姨吃饭，我还有工作没忙完，得回家接着处理，就先不坐了。”
　　又跟周萍说了句话，萧以南牵着林瑾出了包间。
　　门合上不久，周萍看向周梅，笑着道：“我就说吧，我女婿对小瑾可好了。看到没？有工作要忙都得先来接小瑾，跟你听说的那些不三不四的有钱人可不一样。”
　　“而且人家是开大公司的，跟王彩娟找那个卖车的能比吗？”
　　周梅：“......”
　　-
　　萧以南去前台结了账，牵着林瑾去停车场。
　　上车之后，林瑾长舒一口气。
　　萧以南瞧她，大致猜到了情况，轻笑了声：“那为什么要过来呢，说没空不就行了。”
　　林瑾叹声道：“我妈说亲戚来北阳这么久了，我一面都不见不太好...”
　　萧以南发动车子，轻嗤道：“这有什么不好的？下次再有不想去的，就直接拒绝。”
　　“......”林瑾想了想，说：“也是，唉，今天多亏你。你没看见刚才我妈跟我小姨的架势，感觉得聊到好晚。”
　　萧以南左手手指轻点方向盘，慢悠悠地说：“那准备怎么谢我？”
　　“啊？”林瑾看向他，愣愣问：“你想让我怎么谢？”
　　萧以南弯唇，意味深长道：“回家再说。”
　　林瑾：“噢...”
　　-
　　等到了余江公馆，萧以南扯松领带，看了眼时间，揽着林瑾去主卧。
　　到了门口，她脚步突然停住。
　　萧以南转头看向她：“怎么了？”
　　林瑾抬眸：“那个，今晚我回我房间睡吧，就不跟你一起了。”
　　萧以南眉头微动，淡声问：“怎么了？”
　　林瑾捏了捏他的手，小声说：“我今天不太方便...生理期到了。”
　　萧以南：“生理期就要自己睡？”
　　林瑾抿了下唇，解释道：“对啊，生理期，不能那个...就不用睡你那了。”
　　“......”
　　萧以南盯了她一会儿，被气得想笑。
　　“林瑾。”
　　“啊？”
　　萧以南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我们现在什么关系？”
　　他低头和她对视，忍着脾气问：“你的意思，以后只有要做的时候，才跟我一起睡？”
　　作者有话说：
　　林瑾：emmmm…好问题。


第45章 
　　林瑾想了一会儿, 妥协道：“那...好吧。”
　　她抬眸看着萧以南，“但是11点我可能睡不着，翻身会吵到你。”
　　萧以南眉头这才舒展了些, 挑眉道：“没关系。”
　　他牵着林瑾去了主卧。
　　两人都换好睡衣后，萧以南瞧她一眼，悠悠道：“等周末有空了, 叫张姐过来把你的东西也都搬来这间。”
　　明明已经是夫妻关系，该发生的也都发生了，主卧里却还是只有他一个人的东西。
　　压根不像已婚状态，甚至离谈恋爱同居的状态都差很远。
　　林瑾点了下头：“好, 等周末吧。”
　　萧以南坐在卧室沙发上，打开笔记本电脑看工作上的文件。
　　林瑾犹豫了片刻, 去他身边的位置坐下。
　　又过一会儿, 听到萧以南手机响了一声。
　　他用电脑看到消息, 视线移到林瑾脸上：“上次你那个朋友，你现在能联系上吗？”
　　林瑾侧头, 眨眨眼：“哪个啊？”
　　萧以南面无表情, 淡道：“...ALL NIGHT, 点了十个男模那个。”
　　林瑾：“噢噢, 你说叶蔓依啊，我们这两天没联系。”
　　她顿了顿，看向萧以南, 不安道：“她怎么了吗？”
　　萧以南：“傅喻沉给我发消息，说现在联系不上她人了，其他朋友也联系不上她, 让我问问你。”
　　“啊？”林瑾赶忙拿出手机, 点开置顶的聊天框：“我问问看, 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萧以南顺着她的手机瞥了一眼，就看到她的聊天列表里只有一个置顶，但这置顶不是他。
　　“林瑾。”他眉头微皱，犹豫片刻后，还是开口：“为什么没有把我置顶？”
　　林瑾正在敲着手机屏幕打字，心不在焉道：“因为基本每天都会给你发消息啊，又不难找。”
　　萧以南抿了下唇，盯着自己的聊天列表，缓缓说：“我把你置顶了。”
　　林瑾：“...噢，那我也把你置顶。”
　　萧以南唇角弯起很浅的弧度，又补了句：“把备注也改一下。”
　　林瑾：“改成什么啊？”
　　萧以南眼睛微眯，看着她：“你觉得呢？”
　　“噢...”林瑾自觉地点开界面，把“萧以南”改成“老公”。
　　萧以南这才露出几分满意的表情。
　　他抬手揉了揉林瑾的脑袋，视线重新移回电脑屏幕上的文件。
　　林瑾手机振动了几次，没想到叶蔓依几乎是秒回。
　　叶蔓依：【我在冰岛看极光啊。】
　　叶蔓依：【图片:/图片:/图片:/】
　　叶蔓依：【好看吧好看吧！太绝了！】
　　林瑾：【......】
　　林瑾：【傅喻沉说你失联了。】
　　叶蔓依：【what？？】
　　叶蔓依：【他都找到你那去了？不应该吧，你俩应该不认识啊。】
　　林瑾：【他让我老公问我的。】
　　林瑾：【你什么情况啊？】
　　叶蔓依：【这样啊...也没什么情况，就是想出来静静，仔细考虑一下我跟他的关系。】
　　叶蔓依：【那你别跟你老公说我在哪，免得傅喻沉再过来逮我。】
　　林瑾：【...行，不过你这么玩失踪，他会不会报警啊？】
　　叶蔓依：【应该不会，我走之前跟他留言了。】
　　林瑾：【那你注意安全。】
　　萧以南垂眸瞥过来，林瑾马上把手机熄屏。
　　“有消息吗？”
　　林瑾摇头，“没有，不过应该没出事，我看了之前的聊天记录，想起来她跟我说过要出去旅游一段时间。”
　　萧以南：“那你刚在给谁发消息？”
　　林瑾轻咳一声，撩了下头发，不自然道：“我同事...在说律所的事。”
　　萧以南看她一会儿，忽地轻笑一声：“宝贝，你真的很不会骗人。”
　　“......”林瑾一脸尴尬。
　　萧以南敲着键盘，懒散道：“不过没所谓，我没工夫管别人的事。”
　　......
　　大约过了十点，萧以南的工作处理完，就收了电脑，去浴室洗澡。
　　离十一点还有半小时，他就拉着林瑾躺上床。
　　昨晚林瑾拿过来的枕头还在床上。
　　两人身上都只有薄薄一层睡衣，萧以南把她揽在怀里。
　　他另一手轻轻碰在她小腹的位置，缓缓问：“真的不疼？”
　　林瑾往他怀里蹭，轻轻“嗯”了声：“没什么感觉。”
　　看到萧以南略有些疑惑的表情，她解释：“小时候我妈比较注意，我一直很少吃凉的或者碰冷水什么的。”
　　萧以南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低声：“那以后也别碰。”
　　两人静静抱了一会儿，林瑾就感觉到他的不对劲。
　　她抬眸看了眼，小声问：“你是不是...”
　　萧以南很坦然道：“是。”
　　林瑾：“......”
　　她沉默着从他怀里挪出来，去躺在另一边的枕头上。
　　“...那我离你远点，会不会就...不想了？”
　　半晌后，萧以南无奈道：“我去冲个澡。”
　　“噢...”林瑾一脸单纯地看着他，问：“你不是刚刚才洗过吗？”
　　萧以南站起身，低头看她，眸色幽深，眼睛微眯着。
　　他声音沉沉：“你进来一起，就知道我为什么要再洗一次。”
　　“......”
　　林瑾从脖子红到了脸颊，翻了个身背对他，“...那就不用了，你快去吧。”
　　身后，一阵脚步声，浴室的门关上。
　　-
　　等萧以南洗完回来，没再要求抱她。
　　床很大，两人之间隔了至少有一人宽的距离。
　　到了11点，灯和窗帘都自动关上。
　　林瑾还是背对他，听到有动静，还感觉离自己很近的位置陷下去一小块。
　　她控制不住地心跳加速，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就感觉到脸颊上一点冰凉的柔软。
　　耳边传来男人轻轻的声音：“晚安。”
　　林瑾咬了下唇，小声应道：“噢...晚安。”
　　......
　　这才11点，林瑾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实在睡不着，就拿起手机看一个法学公众号的文章。
　　身后萧以南的呼吸声逐渐变得平缓。
　　看到凌晨一点多，她才将将有了些困意，把手机放一边。
　　-
　　次日六点，林瑾再次被灯闪醒。
　　纵是一直脾气很好，她今天也有点起床气。
　　她翻了个身，眯眼看向另一边精神饱满的男人。
　　萧以南侧躺着和她对视，嗓音低哑：“早。”
　　“昨晚睡得好吗？”
　　林瑾深吸一口气，像条刚被煎完的咸鱼，无力地瘫在枕上。
　　“不好。”她神情恹恹，小声嘀咕，“我可能快2点才睡着，你这个灯6点就亮了。”
　　“每天睡4个小时就醒一次，我觉得会神经衰弱...你能不能把这个定时开灯功能关掉。”
　　萧以南把她抱过来，亲昵地吻了下她的后颈，轻声道：“宝贝，你可以正好调整一下作息，等过几天就会习惯的。”
　　“早睡早起，对身体很好。”
　　“......”
　　林瑾头都有点发晕，实在没精神再和他争辩，认命般地闭上眼，有气无力：“那你把灯关了...”
　　-
　　在去律所的路上，林瑾还是没什么精神，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
　　萧以南好笑地看过来：“有这么困？”
　　林瑾撇撇嘴，“当然困，都连着三天了...”
　　萧以南目视前方开车，嗓音清哑：“你今晚就能很早睡着了，相信我。”
　　林瑾：“...哦。”
　　她也有同样的预感，毕竟已经困成这样。
　　车子停到一个红灯，林瑾的手机响起。
　　她从包里拿出，看了眼。
　　才八点多，周萍给她打电话做什么？
　　林瑾接了起来：“妈，怎么了？”
　　周萍开门见山：“你怎么没跟我说，你跟萧以南还签什么婚前协议了？”
　　手机听筒声音大，正在开车的萧以南也听到了，看向她。
　　林瑾把手机挪到远离萧以南那一侧的耳朵，清清嗓子，尴尬道：“这是我们两个的事，你就别问了。”
　　电话里，周萍不依不饶，声音更大了：“我怎么就不能问了？签协议是你提的还是他提的？”
　　林瑾只能说：“...我提的。你非要问的话，我晚点再跟你说行吗？”
　　周萍完全无视这句话：“林瑾，你是不是傻了啊？没事签这种协议干嘛，你俩要是哪天过不下去离婚了，你这不亏了吗？”
　　林瑾压低声音：“你说的这种情况可能性比较小，而且就算发生，我有什么亏的？我又不是冲着这个才结婚。”
　　周萍：“我当然知道你不是看上他的钱，也不是说你以后跟他会离婚。”
　　她顿了顿，继续道：“那凡是有个万一呢，男人离婚之后该找照样找，这女人要是离婚，再想找二婚对象多难啊？你要是一分钱拿不到，以后日子怎么过？”
　　林瑾实在不理解周萍怎么都扯到二婚上去了。
　　“我本来就是自己工作赚钱，又不是靠着别人。”
　　周萍：“你现在是这么想，再大个几岁你就知道...”
　　眼看着车都快开到律所楼下，林瑾也提高了些音量，直接打断道：“我要上班了妈，先不跟你说了。”
　　她按了挂断键，长舒一口气。
　　马上，微信又开始弹消息提醒，想也不用想就知道还是周萍。
　　萧以南看向林瑾，声音冷倦道：“宝贝，把我们签的婚前协议作废吧，然后重新拟一份，所有财产我们共享。”
　　“我之前忘了这事了。”
　　“你听到我妈刚才说的了？”
　　林瑾想也不想就拒绝：“没必要，就这样吧。”
　　萧以南挑眉，坚持道：“那我另外找别的律师来处理。”
　　林瑾揉揉眼睛，又打了个哈欠。
　　“那是财产协议，如果我们离婚才会用得上。而且你本来就比我赚的多太多了，就算离婚，我也不应该拿你那么多钱。”
　　萧以南不是很想听到“离婚”这两个字，他眉头微皱，沉默几秒。
　　他简短道：“听话。”
　　林瑾刚跟周萍吵完，这会儿不想跟萧以南吵。
　　车子已经停到律所楼下，她解开安全带，困倦地说：“行吧...但是，为什么啊？”
　　难道萧以南也像周萍一样，想过他们离婚之后的事？
　　萧以南看着她，抬手轻捏了捏她的脸，似是已经猜到她的想法。
　　他说：“我们不会离婚。”
　　“但想到有这个协议，就觉得不舒服。改了就当帮我个忙，乖。”
　　“...噢。”
　　-
　　到了律所之后，林瑾冲了杯咖啡，去录节目的面试间。
　　今天录制的内容是最后一轮面试。
　　模拟法庭环节已经刷掉了很多人，这一轮由带教律师面试自己挑选的实习生，四进二。
　　为了展现对面试者特定领域专业能力的考察，节目组把一般律所笔试环节的部分内容加入了这轮面试里。
　　选手需要用给定的材料当场进行口述的案例分析，一共有两个案例。一个简单些的由选手分别作答，另一个复杂些的所有人一起进行无领导小组讨论。
　　昨天已经录过了所有律师挑选实习生的部分。
　　除了陆今安是林瑾必须选择的之外，她还另选了三个女生。
　　开始之后，陆今安是第二个进入面试间作案例分析的。
　　林瑾选择的案例是前段时间一个稍微简单些的游戏侵权。
　　也不知道是不是节目组提前把材料给陆今安发过，他居然答得非常专业，超出林瑾的预期。
　　等四个人都轮流分析完同样的案件材料，林瑾想，就算是节目组没有提前打过招呼，她大概也会选陆今安。
　　到了无领导小组讨论的环节，四个面试者和林瑾在同一个房间。
　　案例发下去之后，四人有十五分钟的阅读时间和二十分钟的讨论时间。
　　十五分钟过去，到了讨论时间，林瑾就可以观察着大家的状态开始打分。
　　再次另她意外的是，陆今安第一个说话，承担起了无领导小组讨论的“leader”角色。
　　这个角色难度较大，发挥好的话很加分，但一旦发挥不好，也比其他人更容易凸显缺点劣势，不论是专业能力方面还是性格方面。
　　讨论结束后，林瑾给陆今安打了第二高分。
　　他全程都表现的很好，除了专业能力上不如同组另一个知产法硕士毕业的女生，其他方面都很优秀。
　　林瑾按照提前准备好的话术，看向四个人：“那我们所有的面试就结束了，过与不过，之后都会通知你们面试结果。”
　　几个面试者起身，导演喊了停，上午的录制结束。
　　林瑾出了面试间，回到工位，继续处理赵林安排给他的工作。
　　刚坐下没多久，就收到陆今安的消息：【姐姐~我们现在去吃饭？】
　　林瑾看了眼时间，回复：【再等半小时吧，还早，我还有点工作。】
　　陆今安：【行，那我先回趟酒店。】
　　陆今安：【你出发之前给我发个消息我就过去。】
　　-
　　X SOUTH，总裁办公室。
　　午休时间，姜儒推门进来，一边往萧以南桌前走，一边说：“你有事儿吗？”
　　“食堂今天没给我送饭，我问了，他们说是你让今天中午不送我俩的。”
　　萧以南掀起眼皮，懒散道：“对，我们今天中午出去吃？”
　　姜儒愣了一瞬：“为什么啊？我懒得动，前两天累死了。”
　　萧以南看回电脑屏幕，漫不经心道：“哦，看你前两天太忙了，请你出去吃个午饭。”
　　姜儒睁大眼：“我靠，萧以南，你良心什么时候长回来的？”
　　他想了想，笑着说：“那你请我吃那个战斧牛排吧，我想吃好久了，就在公司东边那个商场，上次程世嘉也给我说味道还不错。”
　　萧以南头也不抬，淡声道：“餐厅我选好了。”
　　姜儒：“啊？这不能换的吗，要交定金？那也无所谓，你又不差这两个钱。”
　　萧以南瞥他一眼：“不换，就吃那家。”
　　“......”姜儒翻了个白眼：“不是你请我吃吗，连餐厅都不让我选，是你自己想吃，仙女姐姐不愿意陪你吧。”
　　正说着话，吴助理敲门进来。
　　“萧总，姜总，法务部刚收到法院的快递，《失控之境》的判决书到了。”
　　萧以南终于抬起头，吩咐：“让他们现在就扫描了发我一份。”
　　吴助理：“扫描件我刚已经发您邮箱了。”
　　萧以南“嗯”了声，“谢谢。”
　　吴助理转身出门。
　　他点开邮箱，快速翻了一遍。
　　姜儒绕到他身边，探着脖子问：“怎么样啊，赢了输了？赔了多少钱？”
　　萧以南翻到最后一页，唇角扬起浅浅的弧度，清淡道：“赢了。”
　　姜儒：“赔了多少？”
　　萧以南把鼠标放在一个位置，让他自己看数字。
　　虽然没达到他们在起诉书里要求的判赔金额，但和林瑾之前预估的基本一致，小千万，基本已经是国内游戏侵权案件的最高赔偿金额。
　　姜儒：“哇，可以啊！我之前也看了其他类似案子的新闻，这个真的已经很高了，超出我的预料！”
　　萧以南淡笑了下，不可置否。
　　姜儒看向他，眼珠一转：“诶，萧以南！那个法务部的吕总监还有俩月就退休了吧？要不我们直接把这个律师挖过来算了！”
　　他直接抓过萧以南的鼠标，拉到了判决书的最上方。
　　看到名字后，彻底愣住。
　　[委托代理人：林瑾，金石律师事务所律师]
　　姜儒扬声：“卧槽，这是仙女姐姐吗？原来她是这案子的律师！萧以南，你是不是假公济私了！”
　　萧以南往后靠，慢悠悠道：“不是。当时律师是让法务部直接联系的。所以说呢，我和我老婆本来就很有缘分。”
　　姜儒：“...我信了。”
　　萧以南心情很不错，眉梢微扬，不打算跟眼前这个酸里酸气的男人计较。
　　姜儒趁着机会，又道：“这是好消息啊，那我是不是可以升级一下午饭的规格，你请我吃战斧牛排！”
　　萧以南：“不可以。”
　　“......”
　　姜儒又说了一会儿话，突然一拍脑袋：“对了，那你直接把仙女姐姐招过来呗，多方便。你俩还能在一个公司。”
　　萧以南揉揉太阳穴，淡道：“再说吧。”
　　姜儒想了片刻，突然笑出声：“哈哈，我可太了解你了，你肯定是已经问过她，她不愿意来！”
　　萧以南抬眼，语气不耐：“...别吵。”
　　他拨通吴助理的内线电话：“胜诉的事，让公关部那边同步处理，方案提前发我看。”
　　-
　　另一边，林瑾给陆今安发了消息之后，下楼去了提前订好的餐厅。
　　陆今安已经在包间等她。
　　“姐姐好辛苦啊，又要录节目，又要忙工作。你快看看想吃什么。”
　　林瑾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翻着菜单随意选了两个菜。
　　等上菜的时间，陆今安找话题聊天。
　　“上午录的时候我还挺紧张的，好在面试的部分终于结束了。”
　　林瑾看向他，不解：“你不是都内定了吗，为什么还会紧张？”
　　陆今安笑了下：“一方面是那个面试的气氛，另一方面，姐姐你是面试官，我看到你就会紧张。”
　　林瑾也被他逗笑：“没看出来你紧张。”
　　陆今安：“真的！”
　　林瑾随口道：“其实就算没有内定，你的表现也能拿到offer的。上午的两个案例材料，节目组是有提前发给你吗？”
　　陆今安幽怨的小眼神看向她：“当然没有，姐姐，你难道觉得我自己水平很差吗？”
　　“......”林瑾尴尬了一瞬，说：“对不起，我可能确实不太了解。”
　　陆今安：“没事，我原谅你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们是同一个学校毕业的，上大学的时候我就参加过辩论队，还帮学术部运营一个知产的公众号。”
　　林瑾：“这么厉害？”
　　陆今安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说：“没姐姐厉害。”
　　林瑾以为是恭维，淡笑了下，没多说什么。
　　没想到，陆今安又说：“姐姐当时在辩论队还拿过最佳辩手，而且本科就有在校内的刊物上发表过文章，还每年都拿国奖，真的很厉害。”
　　林瑾看向他，错愕道：“你怎么知道？”
　　陆今安笑着说：“学校那么小，随便一问就知道了，而且好多资料，网上也都能查到的。”
　　“哦，这样啊。”林瑾点点头。
　　服务员进来上菜，两人边吃边聊。
　　说到大学的事，林瑾也更有兴趣些。
　　陆今安一直在给她讲，学校里新成立了什么社团，哪栋楼改建了，这几年有什么老师或者学生的劲爆八卦。
　　午饭吃完，林瑾叫了服务员进来，成功抢着付了钱。
　　陆今安戴上黑色的帽子、口罩、围巾，全副武装好，和她一起出了包间。
　　......
　　林瑾出门之后，没走两步，就在大厅的座位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她愣了好几秒。
　　陆今安跟在她身后，两人路过萧以南的座位。
　　林瑾低头看着他，一脸疑惑：“你怎么也在这儿？”
　　萧以南抬眸看了眼两人，懒倦道：“中午出来吃个饭，这餐厅正好也在我公司附近。”
　　林瑾：“......”
　　萧以南看了她一会儿，喝着茶，轻飘飘地说：“对了，晚上早点下班，我们有好消息要庆祝。”
　　陆今安站在林瑾旁边，全身上下一坨黑，捂得严严实实。
　　他隔着口罩，声音闷闷的：“姐姐，这是你朋友吗？”
　　作者有话说：
　　萧以南：呵呵


第46章 
　　萧以南冷眼瞥向旁边这个全身被黑色包裹, 只能看出个人形的家伙。
　　他站起身，长腿迈到林瑾身侧，缓缓揽住她的肩膀。
　　正是午休的饭点, 这家餐厅消费高昂，大厅桌与桌的间距也很大，周围并不吵闹。
　　萧以南唇角扬起弧度, 看着陆今安：“我是她老公。”
　　他眉梢微抬，手搭在林瑾肩上，一字一顿地问：“你是她朋友吗？”
　　陆今安没说话，站在原地沉默了。
　　脸被黑色的墨镜口罩遮住, 完全看不见表情。
　　林瑾侧头，替他回答：“...对, 上次不是跟你说过吗？”
　　“嗯。”萧以南抬手, 很是亲昵地摸了摸她的头顶, 慢悠悠地说：“下次中午跟朋友吃饭，也可以叫上我一起。”
　　林瑾：“......”
　　-
　　出了餐厅, 陆今安还是好久都没说话。
　　下午两人都有拍摄, 餐厅离律所有几百米, 路上人来车往。
　　陆今安低头看了眼林瑾的手, 又抬头，语气里有几分失落：“姐姐，你居然已经结婚了啊...”
　　林瑾刚回完赵林的消息, 没听出什么，随口应道：“对啊，我这个年龄, 结婚不是很正常吗？”
　　陆今安抿了下唇, 说：“我看你手上也没有戴戒指。”
　　林瑾也下意识低头看自己的手指：“啊, 戒指啊，我忘了放哪了，就没戴。”
　　陆今安又安静一会儿，问：“能问下姐姐，你们俩感情好吗？”
　　林瑾微愣，说：“挺好的吧，怎么了？”
　　陆今安无奈地笑了声，“好吧，其实我还挺喜欢姐姐的，本来想追你的，既然你已经结婚了，那就算啦。”
　　林瑾神色一僵。
　　不知道是不是跟现在的小孩有代沟。她完全没想到陆今安对他有这方面的意思，也完全没想到他会在这种情况下，用如此直白的方式表达。
　　安静了好一会儿，林瑾都没想到该说什么。
　　陆今安侧头看了她一眼，先开口：“姐姐，我看到你脑门上有两个字。”
　　“...什么？”
　　陆今安笑了声，说：“尴、尬。”
　　“......”
　　陆今安：“我就是想告诉你一声，你也不用有心理负担。我好歹也是正经大学毕业的素质青年，干不出来撬墙角的事。”
　　“放心吧，之后还要一起录一周节目，该怎样就怎样，姐姐把我当普通朋友就行。”他半开玩笑着说：“不过以后，如果姐姐重归单身，我也还是单身，我愿意当姐姐的一号备胎！”
　　林瑾：“......”
　　她沉默半晌后，说出几个字，让尴尬的气氛更甚。
　　“那谢谢你...”
　　-
　　另一边，姜儒开车载着萧以南，笑到眼泪都快出来了。
　　“我就说你为啥非得去那家餐厅，我寻思着菜做得也就一般般啊！原来你是去跟仙女姐姐装偶遇了哈哈哈哈！萧以南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喜剧人。”
　　萧以南靠在座椅上，懒懒瞥了他一眼，不想说话。
　　姜儒又好奇地问：“她旁边那男的是谁啊，还叫她姐姐，听得我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我本来想仔细看看的，结果那男的包的也太严实了，连人种都看不出来。”
　　“没问。”
　　萧以南哼笑一声，轻嗤：“就一小屁孩儿，比她小了七八岁吧。”
　　姜儒开着车，真诚道：“啧啧，那你可得警惕了啊。小七八岁...那也成年了吧，现在的小孩都一个比一个野。根据我的经验，打扮成这样，多半是个混演艺圈的。人家又年轻又帅，不像你，年纪又大脾气又差，脸也不一定...”
　　萧以南语气很冷地打断：“不会说话就闭上嘴。”
　　-
　　林瑾回到律所之后，先去找了一趟赵林。
　　下周开始，她的录制安排就会少很多，基本只是隔天录几个小时。
　　赵林最近刚接的跨境商标侵权案子缺人手，让她下周开始正式加入小组帮忙。
　　林瑾很快就答应下来。
　　入职通达至今，她的工作量都很小。赵林团队里的所有律师都在同一个开放式的办公区，虽然没听见有同事说什么，但她每天更早下班、更晚上班，即使是有录节目这个理由，也有些说不过去。
　　出了赵林办公室，刚回到工位，林瑾手机上就有几条消息。
　　萧以南：【你回去了吗？】
　　萧以南：【中午跟你一起吃饭那人叫什么？】
　　林瑾：【回了。】
　　林瑾：【你中午是不是故意过去的？】
　　萧以南：【是又怎么样？】
　　“......”
　　马上午休时间就要结束，林瑾回复：【晚上下班再说吧。】
　　【对了，你说有好消息要庆祝，什么消息？】
　　萧以南：【你还没收到《失控之境》的判决书？】
　　林瑾看到“失控之境”和“判决书”几个字，心立刻悬到了嗓子眼。
　　她在法院留的地址是之前的律所，还没有人通知她判决书已经送达。
　　她正打着字，萧以南就发了份扫描件过来。
　　林瑾快速浏览一遍，唇角不自觉地扬起，喜形于色。
　　萧以南：【等下班，我们出去吃。】
　　-
　　当天下午，林瑾就看到《失控之境》胜诉的消息上了微博热搜。
　　应该是X SOUTH的公关。
　　她很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儿。
　　X SOUTH的官微发布这个消息才20分钟，评论区就一片热闹，还有许多游戏博主和法律行业大v在转载。
　　官微发布的信息里也提到了她的名字。
　　身边的同事也看到，看向她：“林律师， X SOUTH那个案子是你代理的吗？我看代理律师的名字是林瑾。”
　　“对，是我。”
　　同事：“牛啊林律师，赵主任眼光可真好，给我们团队挖来个大佬级人物啊。下周MOONEY的案子你是不是也跟我们一起？求带飞！”
　　身边其他人也跟着起哄了几句。
　　林瑾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小声道：“运气好才撞上的，我还要大家多学习。”
　　又说了几分钟，几人转回头，各忙各的工作。
　　林瑾也起身去了隔壁，录制剩下的幕后采访片段。
　　-
　　到了下班时间，她下楼。
　　林瑾坐进副驾驶，萧以南俯身过来帮她系安全带。
　　跟往日不同的是，系好之后，他还没有回去。
　　两人离得很近，林瑾能感觉到他的呼吸似有似无地洒在她鼻尖，有淡淡的薄荷味。
　　尽管两人已经是夫妻，该做的也都做过，林瑾每一次跟他对视，还是会不好意思。
　　他的眸色很深，静静盯着人看时，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林瑾低下头，伸手在他胸口上轻推了推，小声道：“你干嘛..”
　　萧以南离得更近了，蹭蹭她的鼻尖，又缓慢地低下头。
　　“宝贝，胜诉了。”他在她唇角亲了下，“我还挺开心的。”
　　毕竟是X SOUTH的第一个游戏，还是他亲自设计，很有纪念意义。
　　林瑾脸颊已经泛起一片红晕，低低：“嗯...挺好的。”
　　萧以南贴在她耳边：“想怎么庆祝？”
　　他想了想，慢悠悠道：“说起来，我们还没正儿八经约过会。不对，只约过一次会。”
　　说着，萧以南又摸了摸她的头，这才起身回去，发动车子。
　　林瑾安静片刻，懵懵地问：“我们什么时候约过一次会？”
　　萧以南手搭在方向盘上，漫不经心道：“你去苏城出差回来那次，我们去吃了法国菜。”
　　林瑾回忆了几秒才想起来，“就是你啥都吃不了的那次。”
　　她转头看向萧以南，错愕道：“原来那次你是在跟我约会啊...”
　　萧以南抿唇：“嗯。”
　　林瑾看着他，迟疑着问：“那你当时就对我...”
　　“对你什么？”
　　“...喜欢我？”
　　萧以南眉梢微扬，轻咳了一声，语气不太自然：“算是吧。”
　　林瑾静静坐了一会儿，忽地轻笑一声。
　　听到她笑，萧以南也笑了下，他看过来，轻声催促：“快说，想怎么庆祝。”
　　林瑾抿唇笑着说：“随便吃个饭就行。”
　　她补充：“挑个你能吃的。”
　　萧以南思忖片刻，低头给程世嘉发了个消息。
　　【你之前给姜儒说的那家战斧牛排，地址发我。】
　　闲人程世嘉秒发了个地址过来。
　　随后，【我俩在一块呢，他刚跟我抱怨过你不请他吃这家。】
　　姜儒的消息也很快进来：【再见:/】
　　萧以南轻笑了声，关掉聊天框，开车过去。
　　-
　　已经到了八月末，依稀能感受到初秋即将到来。路边有些树叶已经开始泛黄，傍晚时分，到处都是聒噪的虫鸣。
　　餐厅包间在一层临窗的位置，装修很复古。木制的窗子和桌椅漆成深色，墨绿的天鹅绒窗帘、碎花的桌布，墙上挂了副油画，颇有中世纪欧洲的风格。
　　两人坐在了餐桌同一侧，刚点好菜，萧以南的手机开始不断弹消息。
　　他划了几下，抬眸看向林瑾。
　　“这周末你都有空吗？”
　　林瑾想了想，说：“应该都有空，不过我下周就要开始忙了。节目快录完了，我要准备处理一个涉外的案子，还挺麻烦的。”
　　“怎么了？”
　　萧以南：“周六严慕舟叫我们出去聚，他想介绍女朋友给我们认识一下。我带你一起？”
　　他的朋友，林瑾见过好几次，已经不算陌生。
　　她点头，笑着答应：“好啊，正好开始忙之前再出去放松最后一次。”
　　萧以南把她的手抓过来，放在自己腿上。
　　他边想边计划：“严慕舟选的地儿有点远，是他自己家的温泉酒店，在北郊那边。这样的话，我们周六上午过去，住一晚上，周天回来之后，叫张姐过来把你房间的东西搬进主卧。”
　　闻言，林瑾微愣。
　　她都快忘了搬去主卧这事了，没想到萧以南还记着，而且这么当回事。
　　她侧头看向萧以南，细声道：“其实也不用叫张姐过来，我东西不多，自己就能收拾过去。”
　　萧以南眸色微动，扯扯唇角：“也行，那周天我帮你一起收拾。”
　　有助于培养夫妻感情，很好。
　　林瑾乖巧点头：“行。”
　　-
　　晚上回家后，两人很早就洗过澡，躺进被窝。
　　房间里只留了一盏小夜灯，发出幽暗昏黄的光线，柔和地照在两人身上。
　　林瑾正靠在萧以南怀里，跟他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话。
　　说着说着，萧以南不知哪根筋突然搭错，话锋一转，又提起了陆今安。
　　萧以南低头看她，语气淡淡：“宝贝，你还没告诉我，中午跟你一起吃饭那个小孩儿是谁？”
　　“......”
　　林瑾微愣，别开头：“你为什么一定要知道他名字？”
　　萧以南哼了声：“法制社会，我又不会去找他麻烦。”
　　“就是问问。”然后多提防着点儿。
　　这一提，林瑾又想到他中午故意去餐厅。
　　她翻了个身，小声嘀咕：“你幼不幼稚啊？我们都已经结婚了，这种醋你也要吃，我跟他都没认识几天，压根不熟。”
　　萧以南冷哼道：“你是觉得跟他不熟，他就不一定了。”
　　男人更了解男人，他抱在林瑾腰上的手紧了紧，心情不爽地猜测：“他单独约你吃饭，而且不是第一次了，肯定是对你有意思。”
　　“......”
　　林瑾不吭声了，因为他还真说对了。
　　萧以南低头盯着她，仔细观察她的表情，几秒后，毫无悬念地炸毛了。
　　他捏着林瑾的下巴，咬牙切齿道：“他真的喜欢你？”
　　林瑾握住他的手，抬起眼，小声解释：“...那是他之前不知道我已经结婚了，今天知道了，以后就不会约我出来了。”
　　萧以南放下手，直勾勾看着她，被气得胸口疼。
　　他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和语气，但声音还是很冷：“你知道他喜欢你，你还单独跟他吃饭？”
　　林瑾听出他生气了，主动揽住他的腰，细声哄着：“我也是今天中午才知道...就在他知道我结婚之后。他比我小了那么多，我之前也没往这方面想，以为就是顺便一起吃个饭。而且他今天也说了，不会撬墙角。”
　　萧以南眉头蹙着，冷哼一声：“他也得撬得动。”
　　林瑾头靠在他肩膀上，继续给他顺毛，声音柔柔的：“是啊...我本来也不喜欢年纪比我小的，尤其是比我小这么多的...”
　　萧以南把人往怀里揽了揽，没好气地问：“要是他年纪比你大，你就喜欢了？”
　　林瑾去勾勾他的手指，轻声说：“当然不会啊，长这么大...”
　　她声音更小了，耳根泛红，继续道：“我就只喜欢过你一个...”
　　闻言，萧以南终于心情好点了。
　　他垂眸看着怀里的人，只穿了一条吊带的睡裙，白皙纤细的脖颈露在外面，幽幽的光照在锁骨下方的皮肤上，十分诱人。
　　萧以南喉结滚了滚，移开视线。
　　等了半个月，过了两天夫妻生活，她生理期又到了。
　　他深吸一口气，伸手提前把灯熄了，平躺在枕上，嗓音低哑地吐出两个字：“睡觉。”
　　“...噢，好。”
　　-
　　转眼就到了周六。
　　萧以南强行的作息调整大法真的奏效，在连续三天没睡好的情况下，之后几天，林瑾几乎是过了11点没多久就能睡着。
　　律所里，《加油吧！实习生》面试阶段的录制已经完全结束，之后就是分别录每个组实习生的工作。
　　几乎都是节目组已经安排好的活，让每组实习生单独完成，带教律师的镜头不会很多。
　　上午，两人起床收拾之后，吃过午饭，司机就把两人送去北郊。
　　因为附近有温泉，一年四季旅游的人都很多，温泉主题的酒店也开了不少。
　　但严慕舟的云州酒店主打高端线，房间价格贵的惊人。
　　林瑾在手机上查攻略时，看到云州的价格，就想如果是她自己跟朋友来，绝对不会选择这么贵的酒店。
　　严慕舟给四个人都安排了套房，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到了之后，萧以南先牵着林瑾上楼。
　　房间外的露天区域有两个温泉池，但林瑾姨妈还没结束，泡不了温泉。
　　萧以南一边收拾包里带来的东西，一边漫不经心道：“等下次有空，我们可以再过来。”
　　林瑾撩了下头发：“啊，好。”
　　两人在沙发上靠着看了会儿电视，快到晚饭时间，一起去楼下的花园式餐厅。
　　其他四人都已经到了，除了已经见过的三个男人，林瑾看到严慕舟身边的小姑娘，穿着明黄色的连衣裙，皱着眉挥手扇来扇去。
　　“你怎么也不选个室内的地方，这到处都是小虫子，全都往我身上飞。”
　　程世嘉笑着说：“小朋友，那是因为快到秋天了，而且你穿了个黄裙子，招虫子。”
　　安遥瞪他：“别叫我小朋友！”
　　严慕舟：“...已经让人去拿驱虫的喷雾了。”
　　萧以南牵着林瑾过去，严慕舟看到，淡声开口介绍：“萧以南，你上次见过了，这是林瑾，他太太。安遥，我未婚妻。”
　　萧以南挑眉：“上次见还是女朋友，这次就是未婚妻了？”
　　程世嘉笑：“我刚也这么问来着，人家才刚过法定结婚年龄，就被这老贼拐回家了。”
　　严慕舟冷冷瞥他一眼。
　　安遥看向林瑾，先打个招呼，又解释说：“我也没答应，是他单方面认为的未婚妻。”
　　严慕舟：“......”
　　萧以南用上次严慕舟同款的炫耀眼神看着他，语气欠嗖嗖的：“哦，这样啊。”
　　......
　　旁边是圆形的木桌，林瑾一边挨着萧以南，另一边挨着安遥。
　　还没上菜，几个男人开始说话，聊得主要还是生意上的事。
　　安遥一个人坐着无聊，看向林瑾，笑得很可爱：“林瑾？”
　　“啊？”
　　安遥打着哈欠：“你不觉得他们男人很没意思吗？在公司就天天都是工作，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还是聊这些，明显就是严重缺乏生活乐趣。就像我跟同学出去玩，肯定不会聊学习。”
　　林瑾低笑了声，“确实挺无聊的。”
　　萧以南听到，侧头过来瞧她一眼。
　　林瑾立刻低头。
　　安遥又张口：“你已经毕业了吗？”
　　林瑾：“嗯，我工作好久了。”
　　......
　　吃饭全程，两个女孩窃窃私语聊得很开心，四个男人也一边喝酒一边聊天。
　　林瑾时不时看一眼萧以南，就发现他今天没少喝。
　　天色渐黑，她凑到萧以南耳边，小声提醒：“你别喝多了。”
　　萧以南看着她，懒散道：“不会，就一点。”
　　又说了会儿话，天已经全黑了。郊区室外的气温有些低，萧以南脱掉短袖外面的衬衫外套，披在林瑾肩上。
　　“想回房间了吗？”
　　林瑾表情很乖，轻声说：“都行，看你们。”
　　萧以南揽着她的腰，懒懒站起身，语气冷倦道：“走了，你们继续。”
　　严慕舟看向安遥：“那我们也回吧。”　　又看向程世嘉和姜儒：“走了，你俩继续。”
　　“......”
　　“......”
　　回到酒店房间，还不到10点。
　　萧以南进了浴室洗澡，林瑾进去时，整间浴室弥漫着檀木香味的水汽。
　　都洗完澡，两人躺在床上。
　　萧以南抱着她，轻咬了下她的耳朵，低低问：“生理期什么时候结束。”
　　林瑾：“...估计还有个两三天吧。”
　　萧以南轻叹一声，吻上她的后颈。
　　林瑾感觉到阵阵酥麻，身子随之一僵，她转头，小声问：“你不怕...一会儿难受？”
　　萧以南眸色幽深，眼中的情.欲快到溢出来。
　　他嗓音喑哑，语气暧昧至极：“不是还有你吗？明天也不用早起。”
　　“......”
　　林瑾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
　　湿润的吻从她的耳根蔓延到唇边，随后在她的唇齿间扩散。
　　萧以南吻得很重，细碎地啃咬着，林瑾被吻得七荤八素，感觉自己小腹的位置被硌到。
　　他离开她的唇，凑到她耳边，声音很低：“要不要试试，别的？”
　　......
　　......
　　微凉的夜风从阳台门的缝隙钻进来，外面天色一片漆黑，空中繁星点点。
　　林瑾背对萧以南躺着，她现在完全不好意思直视他。
　　她脸色烧红，从床上起来：“我...去刷个牙。”
　　萧以南在她身后，心情愉悦地“嗯”了一声。
　　林瑾快步去了洗手间，完全不理解自己是怎么被聊哄带骗答应他的。
　　她拿起牙刷，就想起一小时前，平时每天闻到的檀木香，居然被她尝到。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清除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
　　尤其是刚才，房间的灯还大亮着！
　　刷完牙出去，林瑾下意识回避男人的目光，背对他钻进被子里。
　　-
　　第二天清晨，萧以南六点准时醒来。
　　他看着怀里的女孩睡得很香，唇角微弯，也不打算起床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空气里还有昨晚残留的味道。
　　萧以南把她揽得更紧了些，在她耳后亲了一下，阖上眼。
　　林瑾睁眼时，已经快到上午十点。
　　萧以南一手抱着她的腰，另一手悠闲地划着手机，在看游戏资讯。
　　刚动了两下，身后就飘来低沉的声音：“醒了？”
　　萧以南笑了声：“你是怎么睡到这个点的。”
　　林瑾背对着他，打了个哈欠，声音还是困困的：“你什么时候醒的啊？”
　　萧以南随口道：“七点多吧。”
　　他放下手机，摸了下林瑾的发顶：“还困吗，要再睡会儿，还是起床回家？”
　　林瑾揉揉眼睛，应道：“回家吧，再睡就该头疼了。”
　　-
　　这里离余江公馆很远，萧以南不想自己开车，提前打了电话叫司机过来接。
　　林瑾上了车，坐在后排，靠在他肩上又睡了一路。
　　到了地下车库，她才再次醒来，确实睡得头晕了。
　　两人上楼，就准备开始搬东西。
　　萧以南迈进她房间的门，啧声道：“宝贝，你东西放得也太乱了。”
　　林瑾：“......”
　　她自己觉得不乱，但可能确实有那么点乱。毕竟之前自己住时，周萍每次过来也是这么说。
　　林瑾先打开衣柜，把衣服一把把地抱过去，挂进主卧的衣柜。
　　萧以南对着她一大箱乱七八糟的书和文件看了很久，像是无从下手。
　　好一会儿后，他弯腰把书直接搬去了书房，仔仔细细按照分类和高矮、颜色，一本本插.进他的书柜里。
　　文件资料就更难整理。
　　有些是装在文件夹里的，有些就是一张张四散的A4纸，乱七八糟，连页码都对不上。
　　萧以南坐在书桌前，一份份地帮她归置，重新整理顺序，放进文件柜里。
　　等他出了书房，就看到林瑾的房间已经空了。
　　萧以南眉梢微扬，迈着长腿去了主卧。
　　“这么快就都收拾好了？”
　　林瑾放好最后一叠袜子，转头看向他：“对啊，我东西本来就不多的嘛。”
　　刚才收拾时，她从一个包里找到了萧以南之前买给她的婚戒，已经戴在无名指上。
　　林瑾：“你刚才干嘛去了，有工作吗？”
　　萧以南揉揉眉心，语气无奈：“我在帮你收拾书和文件，真的太乱了。”
　　“啊？”林瑾懵懵地问：“你收去哪了啊，我用的时候找不到怎么办？”
　　萧以南信步走到衣帽间前，慢慢道：“问我，我都记得。而且本来就是按规律摆的，我一会儿带你去看。”
　　他拉开衣帽间的门，又打开一个柜子，盯着里面，沉默了几秒。
　　“宝贝。”
　　林瑾：“啊？”
　　萧以南深吸一口气，转过头，嗓音低沉：“衣服你得按类型挂，同类型的先挂在一起，然后同色系的挂在一起。”
　　“......”
　　萧以南俯身，又拉开一个抽屉，额角突突地跳。
　　“这个袜子，要折两折，袜尖套进袜口。你这样全都卷成一个球，看着太乱了。”
　　“......”
　　他打开另一边的柜子，耐着性子说：“包也不能这样放，像杂货摊一样。”
　　说完，萧以南又缓步走进浴室，看着柜子和抽屉里的东西，提出了无数摆放“建议”。
　　他摸了摸林瑾的头，从正面抱她一下：“没事宝贝，我陪你一起收拾，慢慢来。”
　　“......”
　　林瑾看着他，忍了好久，终于开口：“你不觉得这样很浪费时间吗？而且...也没什么意义。”
　　作者有话说：
　　林瑾——怒气值积累中
　　（哈哈哈写到小瑾宝贝哄萧狗的时候就在想，哼哼，萧以南，以后有你哄老婆的时候！）


第47章 
　　萧以南站在衣柜旁, 一边漫不经心地帮她重新挂衣服，一边应道：“怎么会没意义呢？东西放整齐点，心情也会好。不然每天看着乱糟糟的房间, 还哪有心思好好工作生活？而且，这也不是浪费时间。整理房间，就是整理心情。”
　　林瑾头痛地揉揉太阳穴, 无声地叹了口气。
　　住在家里的时间刨开不谈，她从出去上大学开始，就一直是这个习惯，也从没有因此影响到心情。
　　反而是有时周萍过来帮她收拾完房间, 有东西找不到时，才真的会有些烦躁。
　　林瑾安静看了萧以南一会儿, 好奇道：“那你是怎么一直有空按这么反...这个标准整理东西的。”
　　毕竟萧以南是这么大一家游戏公司的总裁, 不至于每天有如此大把的时间做这些事吧？
　　萧以南修长的手指拎着一件衣服, 把衣架拆下来，换成跟他衣服同款的。
　　他清淡道：“也不是一直有空。平时都是隔两三天叫阿姨来整理。”
　　挂好一件衣服, 萧以南转头, 俯身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 语气暧昧道：“不过你想我们一起收拾, 也不错。”
　　“......”
　　林瑾想，她最近一段时间做过最错误的决定，应该就是前天拒绝了萧以南叫阿姨过来收拾的提议。
　　她苦着脸摇摇头, 无奈地走到萧以南身边，跟他一起逐个给衣服换衣架，然后重新挂起来。
　　先按类型, 再按颜色, 再按长度...
　　-
　　从中午一直到傍晚, 两人才把衣帽间的东西收拾完。
　　主卧的灯自动亮起，林瑾感觉胳膊都酸了，一脸疲惫地看向萧以南。
　　他眉头舒展，唇角有很浅的弧度，不光没觉得累，还一副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整理房间几乎完全是体力劳动，从衣帽间出来，林瑾直接摊在床角靠下去。
　　她撑起眼皮，就看到萧以南悠哉悠哉又走去了浴室。
　　没休息几分钟，浴室传出他熟悉的声音：“林瑾。”
　　林瑾深吸一口气，有气无力地起身：“...来了。”
　　萧以南对着她胡乱摆在柜子里的化妆品，眉头微蹙。
　　片刻后，他思忖着说：“感觉怎么放都乱，暂时先按高低摆一下，我让阿姨去买个专门收这些的盒子。”
　　“...行。”
　　萧以南穿着短袖的睡衣，抬起胳膊，肌肉线条流畅又恰到好处。
　　林瑾看到，不由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小细胳膊。
　　唉。
　　怪不得她累，但是他完全不觉得累。
　　整理浴室要稍快一些，林瑾偷懒，每摆两样，就靠着墙发呆歇会儿。
　　浴室的灯光是明黄色的，从她的角度看过去，萧以南的侧脸轮廓精致好看，黄光照在他脸上，给硬朗的五官添上几分柔和。
　　眼眸低垂着，双眼皮很薄，显得矜贵又散漫。
　　林瑾看了一会儿，把攒了一下午的那点小火气压下去，继续跟他一起摆东西。
　　萧以南：“以前这些化妆品，你也都是随便扔到柜子里的吗？”
　　林瑾撩了下头发，随口应道：“不是。”
　　“我全放桌上，反正每天早上都要用，也省得再从柜子里拿出来。”
　　“......”
　　萧以南摇头，缓缓说：“以后用完就放在固定的位置。”
　　“养成好习惯之后，生活和工作也会更有效率。”
　　林瑾皱了下眉。
　　更有效率？她完全不觉得，认为只会浪费更多时间。
　　两人从浴室出去，天已经完全黑了。
　　收拾了半天东西，萧以南心情很不错，抱着林瑾坐在自己腿上。
　　他低头，“去书房看看吗？”
　　林瑾靠在他胸口，想也不想就拒绝：“不要，改天吧，好累...”
　　萧以南弯唇，手指勾着她一缕头发：“收拾完，有没有感觉心情更好一点？”
　　“...没有。”
　　“等过几天就有感觉了。”
　　“......”
　　-
　　林瑾这周的录制安排在周三和周五。
　　去上班时，赵林已经拉好了群，通知几个人一起去会议室开会。
　　案件的基本材料上周就已经发在他们的邮箱，林瑾也已经粗看过一遍。
　　会议上，赵林思路清晰，用最快的速度分配了工作。
　　除了林瑾之外，小组里的其他人基本都被安排了去各地出差的任务。考虑到林瑾还要录节目，她的工作都是在北阳本地，还另外负责归纳整理所有文件材料。
　　回到工位之后，几个人都投入到工作中。
　　《失控之境》胜诉的消息在国内知产领域和游戏行业热度未减，加上X SOUTH发布的通告中提到了林瑾的名字。
　　这天下午，林瑾就接到了两家律所和两家游戏公司的电话，问她是否考虑跳槽。其中有家律所正是她之前换工作时投诉过简历，但是最终石沉大海的。
　　林瑾一一拒绝。
　　目前看来，通达的工作环境很好，案件有挑战性，也在她的兴趣范围内。虽然工作多，但工资也高，领导和同事都是正常人，相处起来没压力。
　　到了傍晚，身边的同事全都没有要下班的意思。
　　根据林瑾这段时间的观察，在没有紧急ddl的情况下，赵林团队里律师的下班时间都在晚上10点到12点之间。
　　正和同事讨论着问题，她的手机响了声。
　　萧以南：【还没下班？】
　　林瑾先关掉，等和同事说完话，回复：【我大概10点多下班，要不你先回家吧，下班我自己回。】
　　萧以南：【结束发消息，我去接你。】
　　林瑾：【比心:/】
　　同事看过来，随口问：“林律师，是你家里人的消息？”
　　林瑾点点头：“对，我老公的。”
　　同事看着电脑屏幕，笑了声：“难得啊，你是我们团队除了赵主任之外，唯一一个已婚人士，或者说，唯一的非单身人士。”
　　“...啊？”
　　团队里一共十多个人，年轻的20多岁，年纪大点的还有近40的，全都单身，林瑾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同事：“工作这么忙，根本没空找对象。偶尔休息一两天，能出去相亲或者泡泡吧，就算找到聊得来的，等所里上班，又忙得顾不上了。”
　　林瑾：“好辛苦啊。”
　　说了两句话，两人就各自又开始工作。
　　10点多，周围陆续有人收拾东西回家，林瑾打了个哈欠，给萧以南发信息：【我下班了。】
　　萧以南：【等着，到了叫你。】
　　等萧以南过来的时间，林瑾随手点开了《加油吧！实习生》的节目录制群。
　　今晚，节目的先导片已经发布在网上。她打开链接，迅速划着看了一遍。
　　她的镜头不多，只有带面试者参观律所的那段露了个脸，其余都是“观察组”艺人的片段。
　　与此同时，节目组的官微又发了一次所有人的宣传照，搭配先导片发布的宣传文案。
　　宣传照里就有她的，而且被放在所有律师照片的正中间位置，十分显眼。
　　-
　　路灯灯光很亮，CBD附近的写字楼也是灯火通明。繁忙的城市，许多人都没有完整的夜晚。
　　萧以南靠在座椅上，见到林瑾上车，微微侧头，发动车子。
　　“今天怎么这么晚？”
　　林瑾：“以后估计都挺晚的，可能会到11点之后。”
　　她想了想，又道：“明天开始，我自己开车吧，你就不用每天接我了，如果过了11点，你就直接睡。”
　　萧以南眉头轻蹙，“这么忙？”
　　林瑾点点头：“其实以前也这么忙的，前段时间的特殊情况。”
　　萧以南发动车子，清淡道：“没事，我接你。”
　　林瑾坚持：“真的不用。”
　　“不是怕麻烦，我自己开车也挺方便的，而且住得这么近，你不用多跑一趟过来接我。不然工作的时候我总觉得心里有个事...过了11点加班就会分心。”
　　萧以南目视前方开车，眼神中看不出什么情绪。
　　沉默好一会儿后，他才“嗯”了声，缓缓问：“如果很晚的话，你回家之后，想自己睡？”
　　林瑾还真有这个想法，话到嘴边绕了一圈，变成：“你怎么想？”
　　萧以南眉梢微扬，“跟我一起，不用怕吵到我。”
　　“你确定？”
　　“嗯。”
　　车子停到地库，萧以南搂着她上楼。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他转头看向她：“奶奶今天打电话，说我们很久没回去了。”
　　林瑾边想边说：“那周六晚上回去吧。”
　　她补充：“但是周天中午之前就得回来，我要去律所加班。”
　　萧以南语气平淡：“行，那就这样。”
　　离他的固定睡觉时间已经很近，进门之后，林瑾就被催促着去洗澡上床。
　　她本来躺在另一个枕头上，又被萧以南抱了过来。
　　他凑在她耳边，低声：“宝贝，这次你要忙多久？”
　　林瑾在他怀里挪挪位置，选了个舒服的地方躺，轻声说：“可能会一直这么忙吧...我之前跟你说过的。”
　　萧以南：“......”
　　林瑾一只手被他攥住，她轻挠了下萧以南的掌心，又道：“今天同事跟我说，我现在这个团队里所有人都是单身，因为忙得没空谈恋爱。”
　　她抬眸看向他，“如果你介意我工作这么忙，后悔的话...”
　　萧以南皱着眉打断她，语气不爽：“忙就忙吧，你自己喜欢就行。”
　　林瑾还准备说些什么，萧以南伸手把灯关了，沉声吐出两个字：“睡觉。”
　　说着，他搂在林瑾腰上的手用了些力，不让她回去。
　　林瑾低下头：“...好，晚安。”
　　-
　　第二天上班时，律所里来了个不速之客。
　　白若兰阴魂不散，又找上门了。
　　她案子的判决书也已经下来，跟林瑾提前告诉她的几乎没有出入。
　　准备离开金石的那段时间，林瑾接到过律协的电话，她告知情况，律协核实，案件的办理过程不存在任何问题。
　　到了会客室，白若兰翘着腿坐在沙发上。
　　见林瑾进来，她抬头：“要不是我在手机上看见视频，我都不知道。当时打官司，我对面那个男律师就是这家律所的吧？原来你俩早就是串通好的，你从我这儿收了一笔钱，不知道又从那贱人手里拿了多少！”
　　林瑾这才想起，当时另一方的代理律师是通达的。
　　她揉揉额角，低头看着白若兰：“你已经去律协投诉过，那边也查证了，这个案件的办理是完全符合规定的。”
　　“法律也不允许同律所的律师代理同一案件的原被告两方。你的案子是我在金石律所的时候代理的，跟通达没有任何关系。”
　　白若兰冷笑着喊道：“那都是你的小把戏，谁知道你跟那个律师是什么时候联系上的，也说不定你俩是什么关系。”
　　林瑾冷静道：“我还是之前那句话，你如果觉得有问题，可以去投诉，你这样来找我不会有任何用处，而且很影响我的工作。”
　　白若兰情绪更激动：“律协那帮人不也是帮你们吗？你们这群黑心律师就是互相包庇，这天下都没有王法了！”
　　“你必须得把收我的律师费全都退给我，我该分到的遗产，少了的那些你也得补给我，否则这事没完！”
　　“还影响你工作？影响你继续坑别人钱是吧！”
　　“......”
　　林瑾完全无语，多说无用，她转身出门。
　　白若兰追过来，直接抓住她的手腕：“你这样就想走了？你就是自己理亏，这事上哪儿说都是我占理！”
　　林瑾紧拧着眉，甩着胳膊，还是没能挣脱。
　　会客室周围的男律师看到，过来帮忙。
　　林瑾转头：“帮忙叫一下保安吧。”
　　保安上楼，白若兰被骂骂咧咧地架了出去。
　　林瑾深呼吸，不知道自己是倒了几辈子霉碰上这种牛皮糖客户，还就黏上她不放了。
　　她去律师前台，给行政打了个招呼，叫他们以后看到这个人，不要放进来。
　　很快，白若兰来闹了一场的事就在通达传开。
　　午休时，团队里几个同事也问起了这件事。
　　林瑾一脸无奈地解释了来龙去脉。
　　同事A：“天哪，家事案件也太可怕了吧，怎么会遇到这种客户。”
　　同事B：“不是家事案件的问题，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我有个同学在县城的小所，接了个借贷纠纷的案子，赢都赢了，强制执行阶段被告没有财产能执行。他当事人拿不上钱，又花了律师费，觉得上当受骗了，直接提着刀冲他家去了。”
　　同事A：“我靠，还有这种事？”
　　同事B：“可不是嘛，当诉讼律师还是有点风险的，虽然这种人不多，但碰上一个就有够糟心了。”
　　收白若兰的影响，这一整天，林瑾的心情都很一般。
　　到了晚上10点，小组里几个律师商量着开个小会，在出差前把这两天已经完成的部分整理一遍。
　　为了避免拖延，赵林让他们做了工作进度表，需要定期汇报。
　　会后，林瑾回到工位，又多加了会儿班。开车回到家，已经是凌晨1点多。
　　玄关处留了一盏小灯，她换了鞋，轻手轻脚进了主卧。
　　萧以南已经睡了，安静躺在床上，呼吸平稳。
　　她没多磨蹭，开着手电筒去浴室洗了个澡，就躺上床。
　　萧以南大概是被她洗澡的声音吵醒，微眯着眼，嗓音中透着困倦：“回来了？”
　　林瑾翻身面对着他，轻轻：“嗯。”
　　萧以南伸手拿过手机，点开看了眼时间，打着呵欠道：“都快两点了。”
　　他胳膊一伸，把人搂进怀里，声音低低的：“要不以后回家加班？”
　　林瑾在他胸口蹭了蹭，小声道：“不行，很多工作都要和同事沟通，而且大家都在律所加班，我自己早回家不合适。”
　　萧以南语气里困意更重，很含糊地说：“这也太晚了。”
　　林瑾想了想，说：“没事，以前我下班也都这么晚的，早就习惯了。”
　　说完，她微微抬头，看到他阖着眼，好像又睡过去了。
　　她缩在萧以南怀里，也闭上眼。
　　-
　　第二天，林瑾感觉刚睡了没多久，就被卧室的灯闪醒。
　　之前几天好不容易调整成跟他一样的作息，几乎能对这灯光免疫。可熬夜加班了一天，就又无法忍受了。
　　她无力地半睁开眼，伸手拍拍萧以南的胳膊：“你把灯关了，我再睡会儿。”
　　“好。”
　　这一觉，林瑾睡到了八点半。
　　其间，萧以南晨跑回来，叫了她三次，她都赖在床上不起。
　　两人没多余的时间交流，林瑾看到时间，“垂死病中惊坐起”，火速冲去浴室洗漱，然后开车出门。
　　全程一句话都没顾得上说，早餐也没时间吃。
　　......
　　之后的几日，她下班的时间越来越晚，有时候到家已经凌晨三点。
　　虽然每天能见到萧以南，但不是在他睡着的时候，就是在她早上意识不清的时候。
　　这几天，每天跟萧以南的交流也不超过十句话。
　　大多就是：“回来了”“我睡了”“快睡吧”“好困”“我去上班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周六，林瑾觉得自己已经神经衰弱了。
　　之前虽然也加班，但至少可以完整的睡一觉，不会在刚睡着没多久的时候就被刺目的白光闪醒。
　　这天，她去律所加完班，中午回家吃过午饭后，萧以南开车载着她去老宅。
　　-
　　萧以南近日心情也很不爽，每天想找时间跟林瑾商量一下加班问题，都以失败告终。
　　一来，是林瑾自己坚持要这么加班，他没理由劝；二来，林瑾每天早出晚归，他压根也找不到沟通的时间。
　　开着车，他犹豫了许久措辞，终于开口，语气严肃道：“林瑾，我觉得你不能一直这样加班。虽然你喜欢这个工作，但还是身体更重要。之前好不容易帮你调整好的作息，现在又乱了。”
　　“而且你这几天精神状态很差，脸色也不好。要不还是考虑考虑，换个工作。我不是在干涉你，只是作为你老公，为了你的健康，提出一个合理的建议，希望你认真考虑。”
　　说完，他停顿很久，都没等到任何回应。
　　道路两旁的景物飞速变换，柔和的日光照进车里，安静的只有汽车引擎的声音。
　　萧以南蹙着眉，微微侧头看过去。
　　她脑袋靠在副驾驶座椅上，闭着眼，看起来睡得很沉。
　　萧以南抬手，烦躁的揉揉眉心，继续开车。
　　车子驶进老宅，林瑾才缓缓睁开眼，懵懵地说：“啊？已经到了？”
　　萧以南面无表情，语气冷淡：“嗯，到了。”
　　他在心里默默把沟通的时间延到了晚上。
　　林瑾揉着眼睛，拉开副驾驶的车门。
　　她自觉地挽过萧以南的胳膊，走进门。
　　萧老爷子和萧奶奶已经在客厅等他们，看到人进来，萧奶奶先站起身：“来了？”
　　“小瑾怎么看着精神这么差啊？”
　　说着，看向萧以南，斥道：“你怎么回事，这么大个人了，都不会照顾人家？”
　　“......”萧以南被激得更加心烦。
　　林瑾挤出一抹笑：“没事的，奶奶，是我最近工作太忙了，不关他的事。”
　　萧老爷子冷哼一声：“你不用向着他，我们从小看着他长大，他什么德行我们还不知道？”
　　“他就是从小被惯到大的，只想着自己！”
　　萧老爷子脾气一向来得莫名其妙，而且嘴皮子突突突说起来就没个完。
　　萧以南站在原地，虽然有林瑾一直在旁边劝着，还是没来由地被数落了很久。
　　硝烟终于暂时熄灭，四人去了餐厅吃晚饭。
　　饭后，萧老爷子有事找萧以南说，把他叫去了书房。
　　林瑾正准备上楼回房间，被萧奶奶叫住。
　　“小瑾，他们爷孙俩说悄悄话去了，我们也去聊会儿。”
　　林瑾转身，淡笑道：“好啊。”
　　萧奶奶牵着她的手，把她带去了一楼的卧室。
　　两人坐在沙发上，随便聊着些家长里短的话。
　　“小瑾，你们结婚也有段时间了，吵没吵过架？南南脾气随了他爷爷，脾气大得很。”
　　林瑾笑着摇头：“没吵过。”
　　萧奶奶：“那就好。不过啊，他以后要是生气凶你了，你也别怕他，心情好了就哄两句，心情不好就给他甩脸色，跟他对着吵也行。等他气消了，肯定会跟你认错。”
　　像是回忆到年轻时的事，说着，萧奶奶笑了一声：“他爷爷就是这样，以前没少跟我吵架，像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着。但每次都是他先低头。”
　　林瑾听着，也觉得好笑，“您别担心奶奶，我从小脾气就好，跟谁都吵不起来。”
　　萧奶奶又开口。
　　听她说着话，林瑾突然瞥到电视柜上摆着的小相框。
　　照片里有三个人，一个看起来只有两三岁的小孩儿，还有一男一女。
　　男人跟萧以南长得很像，尤其是鼻子嘴巴和轮廓，乍一看甚至会觉得就是萧以南。
　　萧奶奶注意到她的视线，扶着腰起身，把相框拿过来。
　　“南南应该没给你看过吧？这是他爸爸妈妈，这是他，大概...两岁半的时候。”
　　离近了，林瑾看清了照片里的女人。
　　她长得很好看，鹅蛋脸、长直发，眼睛跟萧以南几乎一模一样，也是薄薄的内双，从照片里就能看出神韵。
　　知道萧以南的父母都不在了，林瑾不好多说什么，只道：“萧以南跟爸爸妈妈长得很像。”
　　萧奶奶笑容中有些苦涩：“是啊，他小时候就常有人这么说。”
　　“要不是有他爸妈的事在先，怕他心里有结，我们先前也不会这么着急催他结婚。诶，不说这个了...”
　　-
　　林瑾陪萧奶奶聊完天，上了楼，萧以南还没回来。
　　安静坐着看了会儿手机，她困意又上头了。
　　林瑾拿着睡衣去了浴室，洗完澡之后，就躺在床上等。
　　......
　　萧以南推开卧室门，就看见林瑾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他站在床边，低着头，静静看了一会儿。
　　前几天她睡得太少，萧以南虽然还憋着很多话没说，但也不忍把她叫醒。
　　他关了灯，动作很轻地去洗澡。
　　出来时，林瑾也没被他的动静吵醒，仍然在睡。
　　他掀开被角躺进去，把人搂在怀里，低头看她。
　　房间里先前没空调，林瑾裹在被子里，小脸热得红扑扑的，下眼睑一片青灰的黑眼圈，看着就让人心疼。
　　萧以南暗自叹了声气，准备抱着她睡觉。
　　可时间太早，他一点都不困。
　　和林瑾贴得太近，清甜的沐浴液香味飘到他脸上，胸口被一片柔软压着。
　　很快，他身体有了反应，又收回手，把人轻轻放在枕上。
　　萧以南往旁边挪了一寸，默默算着日子。
　　上次夫妻生活距今已经快半个月，看她这工作状态，下一次估计遥遥无期。
　　郁闷好一会儿后，林瑾突然哼哼唧唧着翻了个身，伸手搭在他腰侧，又往他怀里蹭过去。
　　“宝贝。”萧以南忽地心里一软，声音很低：“你醒了？”
　　作者有话说：
　　本来以为今天可以写到文案qwq，看来会是明天惹！激动的搓手手ww


第48章 
　　林瑾没吭声, 但贴他更近了些，腿也动了动，像条八爪鱼一样整个人缠在他身上。
　　萧以南伸手搂住她, 又等了许久，还是没等到任何声音。
　　他低头仔细看，发现林瑾眼睛还是闭着的。
　　原来压根就没醒。
　　萧以南无奈地弯弯唇, 把她肩头的被子往上拉了拉，下巴抵在她头顶。
　　......
　　次日林瑾醒来，已经快到中午。房间里窗帘没拉开，遮光很好, 周围一片昏暗。
　　她睁开眼，下意识先看向身边, 发觉床上只有她一个人, 揉着眼睛微微靠坐起来。
　　萧以南正背对着她坐在桌前, 电脑屏幕的白光打在脸上，像是在看什么文档。
　　睡了十多个小时, 林瑾脑袋昏昏沉沉, 嗓音很哑地叫他：“萧以南。”
　　萧以南闻声回头, 眉梢微抬：“终于睡醒了？”
　　林瑾头重脚轻, 像个提线木偶似的在床上点点头，打了个哈欠：“几点了啊？”
　　问着，就感觉胃里空落落的难受。
　　萧以南看着她, 嗓音清淡：“11点了，奶奶叫人来问了几回，你都没醒。”
　　“啊？”
　　林瑾彻底醒过神, 这一觉居然睡了10多个小时, 也算是把上周没睡够的时间都补回来了。
　　萧以南正欲开口, 门被轻敲两声，又有佣人进来问，说午饭的点儿快到了。
　　林瑾急急忙忙下床，视线没在他身上多留半秒，边往浴室走边说：“我马上收拾好，吃完饭我们就回市里吧，我要去所里加班。”
　　萧以南皱着眉，听到浴室门砰地一声合上。
　　他烦躁地揉揉太阳穴，本来好好的心情，听到她说“加班”二字，又哪哪儿都不舒服了。
　　-
　　一顿饭安安静静吃完，萧以南黑着一张脸，全程没说半句话。
　　回市区的路上，林瑾的工作群里不断在弹消息。
　　组里的其他几人上午就都在律所加班，许多工作等着她。
　　于是，林瑾在车上，强忍着晕车的难受看群里的共享文档。
　　外面是个阴天，空气里闷闷的潮热，头顶乌云密布，灰沉沉的一片。
　　雨要下不下，更惹人心烦。
　　开了半路车，萧以南终于把火气压下来些，准备好好跟林瑾说道说道这个加班问题。
　　林瑾已经关了手机，不太舒服地闭眼靠在座椅上，反复深呼吸。
　　萧以南目视前方，语气里毫无情绪：“林瑾，我们聊聊。”
　　林瑾短暂的睁开眼，“聊什么...”
　　“等晚上下班再说吧，我有点晕车，现在不太想说话。”
　　“......”
　　萧以南眼神转冷，好半晌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行。”
　　-
　　到了律所，林瑾跟门口值班的行政前台打了个招呼。
　　“来加班了林律师？”
　　“对。”
　　前台：“对了，前几天在律所跟你闹了一次的女的，保安说她又来过两次，被他们拦下来了。”
　　林瑾一脸无奈：“不好意思啊，给你们添麻烦了。”
　　前台：“没事林姐，但是前两天她都没来了。最后一次被保安拉走的时候，她还放了狠话，说的挺难听的。”
　　林瑾揉揉眉心：“没事，过段时间应该就消停了。”
　　回到工位，她一路想着这事去冲咖啡。
　　刚冲好满杯的咖啡，林瑾一转身，撞到正低头看手机的同事，咖啡泼了她一身，好在不是滚烫的。
　　“啊啊对不起，我走路没看路。林律师，你没事吧？”
　　林瑾今天穿的是白色衬衫和浅粉色裙子，棕色的咖啡渍从胸口蔓延到腿上。
　　“...没事，我回家换个衣服就行。”
　　林瑾下楼，看着外面黑沉沉的天，总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打车回家之后，发现萧以南也没在家。她迅速换下衣服去浴室冲了个澡。
　　出来时，手机就响起，组里的同事跟她打电话，问她什么时候能回去开讨论会。
　　林瑾歪着脑袋讲电话，应了几句之后，匆匆忙忙套了件衣服回律所。
　　-
　　X SOUTH，顶层办公室。
　　萧以南心情很不爽，虽然没什么着急的工作，但还是去了公司加班。
　　看到之前的一个程序bug拖了小半个月还没解决，他烦躁地起身，推门进了姜儒的办公室。
　　姜儒一直跟家里父母长辈住一起，周末没什么特别的事，也都在公司待着。
　　办公室有床有电脑，能睡觉能打游戏，还不用听人念叨。
　　萧以南进来时，他正开着电脑和新的网恋女友连麦玩双人游戏。
　　“宝宝，你去帮我踩左边那个按键，我们马上就能汇合了。”
　　“宝宝真棒，走！我们一起去下一关！”
　　“......”
　　萧以南听得火更大了，阴恻恻地站在他面前，屈指敲两下桌子。
　　他顺手拿起桌上的烟盒，抽出一支点燃。
　　姜儒短暂地瞥他一眼：“诶哟，稀客啊，你等会儿，我跟我家宝宝说一声。”
　　接近着，对着麦克风：“宝宝，我朋友找我有事，你等等我啊，马上就回来。”
　　“很快哒，亲亲宝宝，mua~”
　　姜儒终于摘下耳机，正眼看向萧以南：“你咋舍得周天来公司了，不在家陪你的仙女姐姐？”
　　哪壶不开提哪壶，萧以南冷眼看他，语气中充满嫌弃：“还‘亲亲宝宝’，你一大男人，恶不恶心？”
　　姜儒往后靠，不以为然道：“谈恋爱可不就得这么说话吗，这才是甜甜的恋爱。你又不是没见过程世嘉谈恋爱，他比我腻歪多了。”
　　“不过看你这样儿，跟仙女姐姐肯定不是这么说话的。所以，她今天才没跟你过周末呀。”
　　“……”
　　萧以南懒得多说，冷淡道：“《巅峰2》那个创世地图的bug怎么还没修复？上周你就说快了，客户部最近收到的投诉反馈都是这个，你还有心思在这网恋。”
　　姜儒笑了下：“下周版本更新的时候就修复了，现在五部那边还在调试。”
　　萧以南灭了烟，心烦道：“让他们快点，这种小问题也能拖半个月。”
　　“行行行，好好好。”
　　正准备转身离开，被姜儒叫住。
　　“对了，我早上好像在微博看到仙女姐姐了，她是不是去录了个什么节目？”
　　萧以南又转回头，眉头微蹙：“节目播了？”不是还没录完吗。
　　“放了个预告片，还是叫先导片？评论还挺多的，我看到有人夸仙女姐姐好看来着。”
　　一边说，姜儒一边拿起手机找那条微博，递给萧以南。
　　萧以南快速划着，只看有林瑾的片段。
　　看着看着，他脸色更黑了。
　　视频里，有个看起来20左右的小男生，一路跟在林瑾身后，还凑得很近问她一些废话。
　　“林律师，你们平时就是在这里办公吗？环境真的好好啊。”
　　“原来如此，那这边就是会议室？”
　　萧以南烦躁地点开评论区，发现高赞的几条评论几乎全都提到了一个叫“陆今安”的名字。
　　[啊啊啊我们家陆今安太帅了，怎么只有这么几个镜头啊呜呜，狠狠期待正片！]
　　[陆今安的眼神好认真啊，上学的时候就是学霸，好喜欢！]
　　......
　　萧以南拧着眉头往下拉，猛然看到一条：[没有人关注到那个姓林的女律师吗，她跟我们家今安好般配...这cp能磕吗？]
　　萧以南气得直接把他手机关了，扔到桌上，转身摔门出去。
　　姜儒坐在椅子上愣了一会儿，自言自语嘀咕：“今天这是怎么了...吃火药了吧...”
　　-
　　林瑾回到律所之后，开完讨论会，回到工位上迅速进入工作状态。
　　到了下午饭点，窗边突然聚了几个人，窃窃私语说着什么。
　　她没顾得上理，注意力全都在电脑屏幕上。
　　没过几分钟，有同事过来跟她说话。
　　“林律师，下面那女的是不是前两天来律所找你闹事那个？”
　　林瑾：“啊？”
　　“我看她拉了个横幅，旁边还有几个人，拿着喇叭在喊。”
　　“好像喊的是‘无良黑心律师，还我救命钱’？”
　　林瑾：“......”
　　她头痛地站起身，去窗边看了一眼。
　　通达在写字楼的6层，从窗户往下看，还依稀能看到横幅上的字。
　　白若兰自己拿着喇叭在喊什么，身边跟了几个男男女女，在拉横幅，其中一条横幅上还写了她的名字。
　　[黑心律师林瑾，只拿钱不办事！]
　　周围有写字楼的保安在驱赶，但几人拉拉扯扯，看样子说什么也不愿意离开。
　　周围还聚了一小撮人，围成一圈，有的举着手机在拍照。
　　林瑾看了片刻，回到工位，直接打报警电话。
　　等警察过来之后，把白若兰一干人带走，叫林瑾一起去派出所，了解具体情况。
　　遇到白若兰，她被警察说了很多回，情绪还是很激动，一副自己才是受害者的样子。
　　“警察同志，这个女律师骗我钱，你们可得为我做主啊。我一个单身妹妹，老公也没了，自己拉扯孩子，多不容易。想着找个律师打官司帮我争遗产，结果这个女律师，和对面的律师串通好了坑我！”
　　“判决下来，我分到的钱还没我前夫的小三多，这还有天理吗？她让我去律协告，结果律师协会那帮人也都是跟她一伙的，帮亲不帮理，这叫我们小老百姓怎么活啊！”
　　......
　　本来今天的工作就还剩很多，林瑾又在派出所耗了很久，前因后果全部讲一遍。
　　还是没下雨的阴天，回到律所，天都已经全黑了。
　　赵林也听说了白若兰的事，百忙之中把林瑾叫去办公室，又问一遍情况。
　　这几天，跟同事、跟警察、跟领导...白若兰这档糟心事，她已经反反复复说过很多遍。
　　林瑾打开手机，看到萧以南很久之前发来的消息。
　　【什么时候下班？】
　　林瑾回了句：【可能特别晚了，工作上遇到点问题，你先睡。】
　　对面没再回复。
　　-
　　林瑾结束工作，已经是凌晨4点多，到家快5点了。
　　她刚出入户电梯，就看见玄关和客厅的灯全都亮着。
　　林瑾揉揉眼睛，精神和身体都疲惫到了极点。
　　推开主卧的门，发现灯也亮着。
　　萧以南居然还没睡，阳台的玻璃门关着，他穿着件单薄的睡衣，侧身坐在椅子上抽烟。
　　听到动静，他瞥过来，把烟灭了。
　　林瑾调整了一下表情，想尽量不把工作里的情绪带回家，也不打算给萧以南说今天发生的事。
　　否则，还要把白若兰案子的来龙去脉再说一遍。
　　阳台的门拉开，萧以南脸色很沉，缓步走到她面前。
　　林瑾挤出一丝笑容，看向他：“快5点了...你怎么还没睡？”
　　“还是已经起了？”
　　萧以南身上的烟味很重，隔着一段距离，林瑾都能闻到。
　　他缓步走到沙发前坐下，掀起眼皮：“天都快亮了，才下班？”
　　林瑾点头：“嗯...今天工作有点麻烦，多加了会儿班。”
　　说着，她低头看了眼手机。
　　萧以南沉吟片刻，看着她，先问：“我看到你录的节目了。”
　　林瑾打了个哈欠，换着睡衣，心不在焉地应：“好像播出了一个什么先导片。”
　　萧以南面无表情，语气里也没有任何情绪：“之前跟你吃饭那个男的，是叫陆今安吗？”
　　“......”
　　深更半夜的，林瑾完全没想到他还会提这事。
　　她坦言道：“对，又怎么了？”
　　萧以南看着她，冷哼一声：“我看那个先导片的评论区，你们离得很近，还有评论说你俩很般配。”
　　“......”林瑾随口道：“你也知道评论的那些人，什么话都说，他们也不知道我已经结婚了。”
　　萧以南：“那我们公开。”
　　林瑾看向他，不知道这男人今天吃错什么药了，半夜不睡觉问她这些有的没的。
　　她敷衍道：“没必要吧，或者过段时间？我最近太忙了，X SOUTH这么大公司，你把我公开了，估计又是一堆事。”
　　萧以南脸色很差，淡声说：“那我们说说别的。”
　　“你说。”林瑾已经没什么耐心，这会儿头昏脑涨，只想赶紧洗漱上床睡觉。
　　但想到已经5点，再过一个小时他房间的灯就亮了...
　　萧以南沉声：“今天我回来的时候，衣柜门开着，里面两件衣服的顺序又被弄乱。”
　　他心烦的时候更想收拾东西，把整个衣柜都重新整理了一遍。
　　林瑾：“.....”
　　萧以南：“还有浴室，你的化妆品都扔在洗手台上，没有放进盒子。淋浴间的柜子门也没关，里面沐浴液和洗发水用过之后没放在固定的位置。”
　　“......”
　　萧以南深吸一口气，停顿几秒，站起身睨着她：“上周一整周，你跟我说过的话不超过20句。你去照一下镜子，看看你现在憔悴成什么样？”
　　说到这里，他也控制不住脾气，持续输出：“你现在这个工作状态已经完全影响到了我们的感情、你的健康以及我们两个人的生活状态。”
　　“你为什么就不能换个工作，我没法理解。现在这个工作在普通人里或许算是收入高，但你跟我结婚了，也不缺这点钱。现在我的钱都是你的，或者你想买什么，衣服、包，还是房子、车，我都给你买。”
　　“你何必要把自己折腾成这样，是不相信我还是怎么？你到底有多喜欢这个工作，比喜欢我还喜欢吗？”
　　房间里重新陷入安静，甚至连窗外风的声音都能清晰听见。
　　林瑾糟心了一整天，这会儿严重缺少睡眠，听他说了一堆，眼皮一直在跳，头痛欲裂。
　　她静静看着萧以南，空气里混杂着熟悉的檀木香和陌生的烟味，她感觉心里的烦躁正在一层一层堆叠。
　　萧以南和她对视着，声音沉沉：“怎么不说话？”
　　林瑾低头看了眼时间，脑子里居然自动换算成现在到6点的倒计时。
　　她语气里藏不住的疲惫，声音很轻：“萧以南，之前我跟你说过这个情况，不止一次，你都说不介意。”
　　“你确实很有钱，但那是你的钱。可能我们从小的生活就不一样，你没法理解我努力这么多年，就是想进一家最好的律所。可能就算当上合伙人，年收入在你眼里也不值一提。”
　　“我之前忽视了我们家庭背景和经济条件上的差距，但现在我认为，我有必要重新考虑这个问题。”
　　林瑾头很晕，说的话像是经过大脑，又像是完全未经大脑思考，下意识说出自己的想法。
　　她直视萧以南的眼睛，继续道：“就像我也不理解，你为什么这么执着收拾东西，在我看来就是些没意义而且浪费时间的事。尤其我忙起来的时候，根本就顾不上。”
　　“而且，我的习惯是二十多年养成的，你想花几天时间就让我改变，这很困难。”
　　“那我问你，为什么你不能为了适应我的习惯，把你的强迫症改掉。你之前的逻辑都是从自身出发，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那我现在告诉你，把东西摆成这样，我完全没觉得会心情好，反而会经常找不到东西，心情更差。”
　　“还有陆今安的事，之前跟你解释过，你为什么刚才阴阳怪气的问我，我们之间这点信任都没有吗？”
　　“另外，关于我为什么会这么憔悴，你自己想想。之前没你的时候，我也是这种加班状态，但没像现在这样。”
　　“都是因为你这个灯和窗帘，我也给你说过不止一次，但你就是不愿意关。”
　　林瑾看了眼天花板，声音平静：“我最近确实很忙，影响到了你的生活，这是我的问题。”
　　“那我先搬回去住一段时间，我们都冷静下来想想，如果实在不行，那就考虑离婚吧，你的钱我一分都不会要。”
　　说完，林瑾推门出去，从之前的房间拿了个小行李箱进来，简单收拾自己的东西。
　　萧以南快步走过来，用力抓住她的胳膊，但一句话都没说。
　　林瑾黑眼圈很重，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萧以南脸很臭，不知是在想什么，半晌后，缓缓问：“你想好了？”
　　林瑾：“想好了。”
　　-
　　她只简单收拾了衣服和化妆品，随意丢进箱子，就头也不回地下电梯去地库，开车回之前租住的公寓。
　　路上，林瑾就有点后悔了。
　　其他的话都暂且不论，她怎么会最后提到离婚呢...
　　感觉二十多年没发过的脾气，这一晚上全都用在萧以南身上了。
　　外面天已经蒙蒙亮，今天似乎又是阴天。
　　林瑾这会儿没太大思考能力，车停到楼下，她拿出手机，犹豫几秒后，还是给萧以南发了条消息。
　　-
　　与此同时，萧以南正坐在阳台的椅子上。
　　房间的各种柜子门又被她打开，弄乱，他一时也懒得去收。
　　他心情很复杂，胸口闷到了极点，这会儿已经抽了三支烟，还是没缓过神。
　　平时林瑾看着挺呆，刚才跟他说话时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之前程世嘉开玩笑跟他说，找个律师当老婆，尤其是诉讼律师，以后吵架肯定吵不过。
　　萧以南当时还不以为然，觉得林瑾肯定不会跟他吵架。
　　他还觉得自己脾气差，林瑾脾气好，他们俩正好性格互补，很合适。
　　刚才听她说了那么多，才有点信了程世嘉的话。
　　萧以南一夜没睡，脑袋也很乱。
　　他原本以为，前段时间的相处，两人是都很开心的。
　　混乱地思考着，桌上的手机响了一声。
　　萧以南本不想理，但又怕是林瑾发来消息。
　　他刚才甚至提出，如果她真的想回去住，那他送她过去。
　　被林瑾一秒拒绝，扔下他一个人走了。
　　外面乌云压顶，东边的天空模模糊糊能看出太阳的影子，只透出很微弱的光线。
　　他灭了烟，又点燃一支，低头看手机，眉梢微动。
　　老婆：【我没有想跟你离婚。】
　　...就这么一句，也没别的话。
　　这句话，他看了很多遍。
　　郁郁又烦躁的心情就像是被这几个字浇灭，心里一阵软痛的难受。
　　萧以南犹豫着，在手机上敲了很久的字，又反复删除，最后发出的话很简单。
　　【以后别提离婚。】
　　【你先好好睡一觉，明天我接你回家。】
　　作者有话说：
　　通宵码这章，和萧以南林瑾的精神状态高度一致了……


第49章 
　　林瑾拖着小行李箱, 推门进了租住的房子。
　　站在门前，她没着急进去。环视一周，心中五味杂陈。
　　这个房子住了也有四五年, 而搬去余江公馆也不过个把月。
　　看着屋里的陈设，熟悉又陌生。心里总觉得跟余江公馆比，这里只是一处住所, 却不是家。
　　上次急匆匆搬走，这里留下的东西并不太多。小姨临走前也没太收拾，桌上、沙发上还留了几样小孩的玩具和吃剩的药瓶。
　　林瑾拖着箱子进了卧室，看见房间的墙面上用绿色的蜡笔大大写着加粗的"FUCK YOU"。
　　估计是表弟写的, 小姨也不懂是什么意思。
　　这会儿困得厉害，她打开手机请了两小时病假, 进浴室简单洗漱, 草草铺床之后就躺了下去。
　　明明还是夏天, 床上、被子里却莫名冰冷。
　　林瑾躺在枕上，却没有很快睡着, 脑袋里乱七八糟想着事, 却没一件完整的。
　　一会儿想到前不久跟萧以南吵架时说的话, 一会儿想到这房子还有几个月到租期, 在退租之前得抽空把那面墙刷一遍，否则房东要扣她押金。
　　外头已经天亮，卧室窗帘的遮光性没那么好, 朦朦胧胧的光线从窗帘透进来。
　　本就是阴天，阴沉中又叠了一层阴沉。
　　............
　　次日被闹钟吵醒，林瑾头还是很晕, 就好像身体不是自己的, 空空只有意识。
　　从床头抓过手机, 看见置顶的聊天框有小红点。
　　萧以南昨晚发了两条消息，今早又发了几天。
　　【睡醒了回个消息，不然我不放心。】
　　【晚上我去你那接你。】
　　【我到公司了。】
　　【早饭吃过吗？】
　　林瑾看到，眉头皱起。潜意识感觉昨晚的矛盾很难解决，她也不是不想解决，但这会儿实在无力思考。
　　一边往浴室走，她一边回复：【别来接我了。】
　　【过几天再说吧。】
　　洗漱收拾之后，开车去律所的路上，手机又不断在响。
　　林瑾已经决心搁置这事，眼不见心不烦，把他取消置顶，设置了个消息免打扰。
　　到律所，打开电脑之后，先去冲了杯双倍浓缩的咖啡。
　　茶水间碰到同事，随口聊了两句。
　　同事：“林律师没事吧？看你早上请假了，是生病了吗？”
　　林瑾摇头：“没生病，家里出了点事，已经解决了。”
　　同事笑道：“那就好，组里可不能缺了你，大家都等着你来carry呢。”
　　回到工位，林瑾为了迅速提神，一口气先喝了半杯咖啡。
　　浓醇的苦味入喉，她忍不住多想了些。
　　同事跟她不熟，所以才只关心工作进度，盼着她能全身心回来干活。
　　小时候上学时，周萍好像也是这样，关心她的成绩更甚过关心她。
　　好像是五年级，那年夏天来得格外早。教室里还没装空调，才到六月，就像个大火炉。
　　期末考前一天，林瑾得了热感冒，头晕脑胀，浑身都不舒服。
　　周萍还是鼓励她克服困难去参加考试。
　　那年考得并不理想，从班里第一名掉到了第五名。周萍开完家长会，也没提她是带病参加考试，回家骂了她好久。
　　思绪收回，林瑾把剩下半杯咖啡也一口气喝完，咖啡.因还没发挥作用，却被苦精神了。
　　想起昨晚，萧以南虽然是臭着脸跟她吵架，却似乎是第一个从她的角度真正关心她的人。
　　但现在的工作对她的价值究竟有多大，她暂时想不清楚。从某种程度来说，剖析自己比剖析别人更困难，因为身处其中。
　　“林律师，jeff的资料你整理好了吗，弄好了发我一份呗。”
　　“啊。”林瑾回过神，打开电脑显示屏：“快整理好了，半小时之后我发你。”
　　“好，快点哈林律师，我这就差这份资料了。”
　　-
　　今天是周一，萧以南也很忙。
　　一夜没阖眼，去了公司之后，和几个高层和董事有场很重要的会议。
　　会议是上周就定好的，公司有很多董事是兼职的，时间不能随意延后。
　　X SOUTH计划在未来五年成立新的工作室，开发VR游戏。项目需要投入大量资金，时间线长，但收效未知。
　　很多管理层和董事都持反对意见，但萧以南很坚持，认为目前国产的VR游戏质量偏低，希望X SOUTH可以在未来占领这一市场，做出能和国外VR游戏质量匹敌的精品。
　　刚从会议室出来，和姜儒一起回到办公室，吴助理就敲门进来。
　　“萧总，公关部那边找您。”
　　萧以南喝了口水，声音冷倦：“怎么了？”
　　吴助理：“网上有人发布了一张您和太太逛街的照片，加上太太参加了一档职场观察类综艺节目，之前又赢了失控之境的案子，在网络上有一定关注度。那条微博的热度在持续上升，公关部那边想问您的意见，看怎么处理，是压下去还是...”
　　萧以南眉头没动，抬了抬手。
　　吴助理低头找出照片，把平板递过去。
　　是他和林瑾之前逛小吃街的照片，拍得很清楚。
　　照片里，两人旁边就是酥炸牛蛙的小摊，他正一脸嫌弃地看着那家小摊，林瑾目视前方，看起来心情很好。
　　萧以南不自觉地弯起唇角，脑中有了当时的画面。
　　下一刻，林瑾好像就拉着他去买酥炸牛蛙，他劝都劝不动。
　　吴助理看到自己老板低着头看了半天照片，却一句话都没说。
　　萧以南时不时就在采访里露脸，前段时间又用X SOUTH的官博发了婚讯。
　　这张照片带来的话题在网上很快就会发酵，现在评论区的猜测已经是众说纷纭。
　　公关部那边正着急等萧以南发话。
　　吴助理不得不催促：“萧总...您看怎么处理？”
　　萧以南把平板递过去，淡道：“十分钟后找你。”
　　吴助理应了声，出办公室。
　　他拿出手机，点开林瑾的聊天框。
　　【上次在小吃街被拍照了，你想公开吗？】
　　五分钟过去，对面没回复。
　　又三分钟过去，萧以南手指轻点屏幕，对面还是没消息。
　　他思忖片刻，拨了吴助理的内线电话，简短道：“不用压了，承认就行。”
　　姜儒翘着腿坐沙发上，抬眼问：“是不是你自己想公开，故意找人拍的啊？”
　　“......”
　　萧以南眼神中藏不住的倦意，瞥向他，眉头蹙起：“茶几歪了，挪回来。”
　　姜儒：“...哦。”
　　两人说了一会儿工作，姜儒起身准备出门。
　　萧以南忽然叫住他：“你知道我有强迫症吗？”
　　姜儒白他一眼，没好气道：“废话，不止我知道，全公司基本都知道。”
　　萧以南面无表情，停顿两秒，“那你有觉得烦人吗？”
　　“......”姜儒：“你难道自己感觉不到吗？早就跟你说了，你这不是普通的强迫症，是超级大大的强迫症，这是病，得治！”
　　姜儒还有工作等着处理，说完，关门出了办公室。
　　萧以南揉揉眉心，视线刚落在电脑屏幕上，又低头看了眼微信。
　　林瑾的聊天框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
　　傍晚，林瑾点的外卖电话进来，她短暂停下手头的工作。
　　她下午接到派出所的电话，白若兰聚众滋事，被拘留7天。
　　阴了两日的天，终于下起了雨。
　　窗外雷声炸裂，发出如鞭炮一般的响声，雨大的宛如洒水车在泼水。
　　电梯门口密密麻麻都是人，保洁一遍又一遍地拖地，地上还是黑乎乎的水渍。
　　正等着电梯，遇到郑小洁。
　　“林律师，原来你老公是萧以南啊！”
　　没来由的一句话，把林瑾整懵了。
　　她侧过头，迷茫地问：“...你怎么知道？”
　　郑小洁笑了下：“我们村又没断网，X SOUTH官微不是发了吗，都上热搜了，你俩的照片。”
　　“......？”
　　闻言，林瑾更茫然了：“什么热搜，什么照片啊？”
　　电梯已经到了，门口一群人乌泱泱上去。
　　两人被挤散，中间隔了好些人。郑小洁举举手机，扬声：“你真不知道啊？看微博。”
　　林瑾低头打开手机，这才看到微博上的照片。
　　有条微博说在小吃街偶遇了她和萧以南，发出了照片。不久前，X SOUTH的官微在下面评论了一条，澄明两人是夫妻关系。
　　与此同时，她微信也早就炸了。
　　但下午一直在跟组里律师开会，把手机调了免打扰。
　　林瑾扫了眼评论区，里面说啥的都有，异常热闹。
　　有说她是攀高枝的，有人骂她是不知道靠什么手段傍大款的，有磕他们cp的，还有陆今安的粉丝过来刷他名字，有人把她大学的各种经历全部扒出来，甚至有顶着“xx命理大师”id来分析两人面相的...
　　微信里，她扫了一眼，基本就是各种不熟的同学和亲戚发消息来问。
　　下了电梯，林瑾拿上外卖，脑袋突然一片空白。
　　这两天发生的事太多，让她根本无力思考。
　　吃饭时，她打开萧以南的聊天框，看了眼消息，犹豫了几秒，却不知道回复什么，又把手机熄屏。
　　......
　　今天加班结束偏早，刚过夜里十二点，林瑾就开车回家。
　　一路上心不在焉，差点闯了红灯。
　　车子驶进小区，她在楼下看到一辆熟悉的迈巴赫，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
　　外面雨还在下，夜色漆黑，豆大的雨珠砸在玻璃和车顶上，更加扰人心乱。
　　林瑾径直路过那辆车，开进了地下车库。
　　摁了电梯上楼，头顶的显示屏从-2，变到-1，随后在1层停住。
　　电梯门缓缓打开。
　　萧以南脸色很差，穿着单薄的衬衫，头发和衣服都被雨水打湿了下，黑色衬衫上半部分的颜色更深。
　　电梯里就两个人，林瑾闻到了他身上清冷的檀木香，混杂着很重的烟草味，以及雨水的潮气。
　　她沉默片刻，看着他，声音很轻：“怎么也不打把伞？”
　　萧以南的眸色幽深，像是有情绪在眼中翻滚。
　　他嗓音很低，带着些哑意：“怕赶不上，你就自己上去了。”
　　林瑾看着他现在这样，平时身上的锐气像是被雨水浇灭，整个人显得很累，蔫巴巴的。
　　她看向别处，小声：“又不会不给你开门。”
　　电梯已经到达林瑾住的楼层，她先一步下楼，萧以南跟在身后。
　　刚走到门口，手腕被冰冷的手握住，她整个人不由一僵。
　　印象里，萧以南体温一直比她高些，手也很热，今天却凉得反常。
　　林瑾下意识转头，看了他一眼。
　　萧以南垂眸看她，低声：“还在生气吗？”
　　林瑾先点点头，又摇摇头。
　　抓着她手腕的那只手还没送，她抬起另一只，输着密码，问了个弱智问题。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
　　萧以南语气很淡：“之前你不是带我来过一回？”
　　林瑾心不在焉，输错了一次密码，密码锁发出滴滴的错误提示音。
　　她又输一次，“你喝多酒那次吗？这么久了你还记得地方。”
　　萧以南：“我又不是经常喝醉酒第二天不知道自己在哪。”
　　他补充：“就只有那一次，当然能记住。”
　　门已经打开，林瑾迈进去，萧以南跟着进来，她没阻止。
　　萧以南顺手关上门，房间里灯还没来得及开。
　　一片黑暗中，林瑾还没反应过来，就猛地被他抱住。
　　他衬衫上的雨水也浸湿了她的衣服，短发上的水珠落在她头顶。
　　萧以南一言不发，抱了很久。
　　林瑾推推他，却被他抱得更紧。她放弃抵抗，终于再次感受到他怀里的温度，冰凉的衣料下，还是熟悉的温暖。
　　萧以南低头，贴在她耳侧，低低道：“宝宝，别生气了，跟我回家。”
　　“以后家里的东西你随便放，怎么放都行。我已经把早上六点的自动开灯取消了，你早上想什么时候起，晚上想什么时候睡，我都陪你。”
　　林瑾：“不用，你也会不习惯的。”
　　萧以南：“不会。”
　　“会。”
　　“不会。”
　　“会。”
　　“不会。”
　　“......”
　　林瑾在心里暗叹了声气，抬眸看他：“你先去把头发吹干吧，小心感冒。”
　　萧以南抿了下唇，“感冒就感冒。”
　　林瑾：“......”
　　她之前就发现，萧以南有时候挺幼稚，但现在才觉得，他这人居然还有点无赖。
　　萧以南力道松了些，林瑾终于从他怀里退出来。
　　她正准备开口，没忍住，先打了个哈欠。
　　萧以南看着她，轻声：“困了？走，我们回家睡觉，你的东西明天我让人过来收拾。”
　　林瑾伸手开灯，转身往房间走，困倦道：“今天不想跟你吵架，我现在脑子乱乱的，你让我先冷静几天。”
　　萧以南跟着她过去。
　　“你想冷静多久？”
　　林瑾进了屋，去浴室给他找电吹风。
　　冷静多久，她也不太清楚，随口道：“等我清醒一点再说吧，这几天真的好累。”
　　萧以南第一次进这间房间，站在门口看了圈，“宝宝，你墙上为什么会有个绿色的‘FUCK YOU’？”
　　“......”
　　林瑾把电吹风拿出去，递到他手里。
　　“之前表弟住我这儿画的。”她停顿几秒，说：“你别叫我宝宝，听着跟巨婴似的。”
　　萧以南挑眉，如实说：“姜儒教的，他说这么叫，女孩子能开心。”
　　林瑾：“...你别听他的，每个女孩子不一样。”
　　安静的房间中响起电吹风的声音，林瑾没管他，自己进了浴室洗漱。
　　出来时，萧以南头发已经干了，人还没走。
　　林瑾看向他：“你先回去吧，我想睡觉了。”
　　萧以南走过去，淡声：“那我在这陪你。”
　　林瑾深吸一口气，走到他面前。
　　她这会儿才看到，萧以南黑眼圈也很重，冷峻的眉眼中藏不住的疲惫。
　　她耐着性子说：“你睡在这，明早还得回去换衣服，一来一回浪费时间。而且我要睡到8点，你6点之后就睡不着了，会吵到我。”
　　萧以南：“我睡得着。”
　　林瑾：“你睡不着。”
　　“睡得着。”
　　“睡不着。”
　　“睡得着。”
　　“......”
　　林瑾快被他磨得没脾气了。
　　萧以南看她这么坚持想赶自己走，火气上来了。
　　从小到大少爷脾气惯了，都是别人这么哄着他，从来没这么哄过人。
　　两日没睡个整觉，精神高度集中地忙了一整天，晚上还有个退不掉的应酬。匆匆结束之后，太阳穴都隐隐作痛。
　　也顾不上回家，生怕错过她下班。从饭店径直开车过来，车上等了又快三个小时，消息不回一条，见到人他也还是好脾气哄着，却一点用都没有。
　　萧以南觉得，他活了快小半辈子，第一次耐心这么大。
　　空气安静了很久，萧以南没再说话，转头出了房间。
　　林瑾去床上躺着，听到外面传来关灯和关门的声音。
　　他走了。
　　林瑾把卧室灯也关了，躺在床上，翻了两次身也没睡着。
　　一片漆黑中，林瑾摸过手机，往下划，点开萧以南的聊天框。
　　傍晚到零点这段时间，他又发过两条消息。
　　19:03【我有个应酬，等结束了就去接你。】
　　21:14【在你楼下。】
　　-
　　萧以南开车回到家，心情还是差到极点。
　　几乎连续两天没睡，现在困得头直痛，但一点都不想睡觉。
　　进了家门，他快步走进主卧，打开衣柜门。
　　里面的东西明明很整齐，这会儿看着却还是烦。
　　萧以南把衣服全都弄乱，不同颜色不同类型的穿插着挂。
　　他又拉开抽屉，把所有折两折的袜子拆了，像林瑾之前那样卷成一个球扔着。
　　走进浴室，萧以南把淋浴间柜门打开，所有瓶子打乱，摆成高矮不一的样子。
　　毛巾随手扯扯，让上下摆对不齐。
　　电脑、平板、书，全都从抽屉里拿出来，歪歪扭扭放桌上。
　　......
　　做完这一切，他深呼吸，去沙发上点了支烟，猩红的火光闪烁。
　　他看着屋里乱七八糟的样子，觉得胸口直发闷，想立刻去收拾，又强行忍住。
　　折腾到半夜，萧以南困到上下眼皮打架，才冲了澡躺上床。
　　没想到的是，闭上眼，他都能想到房间里现在一片凌乱的样子。
　　沉沉睡去之后，居然连梦里的自己都在收拾东西。
　　睡了没几个小时，六点，房间里的灯黑着，他准时醒了。
　　脑子里飘过姜儒昨天的话。
　　萧以南躺在床上，烦躁地看着天花板。
　　还真被林瑾说对了，他不习惯，他睡不着。
　　做了快一个小时的思想斗争，萧以南打开手机，给吴助理发消息。
　　【帮我约个心理医生。】
　　【尽快。】
　　作者有话说：
　　姜儒：你这是病，得治！


第50章 
　　昨晚睡得并不安生, 林瑾早上醒来，迷迷糊糊摸过手机一看。
　　才六点多。
　　她又确认了一遍自己真的没有把“8”错看成“6”，心觉有些荒唐。
　　跟萧以南住了也没多久, 这生物钟就好像被他传染了点。
　　外头还有雨声，听起来，已经从暴雨转成了小雨, 淅淅沥沥的声音。
　　一场秋雨一场寒，屋里没开空调，却也有了几分凉意。
　　离上班时间还早，林瑾也没睡够, 把手机扔一边，重新闭上眼。
　　......
　　回笼觉总是睡不安生的, 这一个多小时, 林瑾躺在床上, 做了个很清晰的梦。
　　她梦见了萧以南，但并不是现在的他, 而是高中时的他。
　　不知这梦和现实出入有多大, 但林瑾依稀记得, 那是萧以南出国前, 在北一中跟她坐同桌的第三天，也就是最后一天。
　　应该是九月，那年秋天来得不像今年这样早, 没下过雨，教室里还是闷热的。
　　晚自习前，萧以南难得没出去跟普通班那群男生打篮球, 也没玩抽屉里的psp游戏机, 就坐在位子上发呆。
　　林瑾正埋头整理错题本, 被他叫了声。
　　“学霸，问你个问题。”
　　闻言，她感觉挺稀奇。
　　班上几乎所有人都问过她题，就萧以南没问过。
　　她放下笔，转头：“哪道题？”
　　萧以南看起来情绪不佳，顿了片刻，淡声说：“如果你有朋友，都跟你关系很好。有一天你不小心发现，一个朋友做了对不起另一个朋友的事，但他不让你告诉另一个朋友，你觉得他还应不应该告诉？”
　　林瑾被他“一个朋友”“另一个朋友”绕了一会儿，说：“这题对我来说超纲了，因为我没什么朋友。”
　　几秒后，萧以南扯扯唇角，转回头。
　　林瑾也又拿起笔，注意力转回错题整理上。
　　......
　　再次被闹钟吵醒，已经8点。
　　她躺在床上短暂出了会儿神，拿出手机，下意识点开了萧以南的聊天框。
　　他没发消息过来。
　　今天睡眠还算充足，林瑾感觉脑子清醒了些，把昨天设置的消息免打扰关掉，但暂时没把他重新置顶。
　　收拾完，下地库时，在电梯里遇到了邻居。
　　大城市的邻里关系淡薄，尤其是CBD附近这种租户多的公寓楼。一栋楼里来来往往住过太多人，就算见过面，也没打过招呼。
　　下到一半，身旁的邻居已经盯她看了许久，突然出声：“你是不是...林瑾啊？”
　　林瑾错愕了一瞬，第一次有陌生人像这样直接叫出她名字的。
　　她看过去，茫然道：“是，请问您是？”
　　邻居也是个年轻女孩，笑了笑：“你是那个萧以南的...我昨天在微博上看到你照片了，你真人比照片里好看挺多诶。”
　　林瑾有些尴尬：“...谢谢啊。”
　　电梯中途又停了一次，邻居女孩忍不住八卦：“你们就住在这吗？我还以为有钱人都住那种专门的高档小区或者别墅，没想到这么接地气，跟我们打工人住一样的楼。”
　　林瑾随口说：“奥，是我房子租在这里的。”
　　邻居听了，眼中闪过一丝惊诧，还欲张口问什么。
　　电梯已经到了负2层，林瑾朝她礼貌点了下头，出门，走向自己的车位。
　　电梯门合上前，身后的邻居拿出手机，快速咔嚓一张背影。
　　-
　　另一边，吴助理的办事效率奇高。
　　当天下午，心理医生就已经约好，在一家私人医院，专业能力、隐秘性都没得说。
　　萧以南开完下午的会，吴助理开车送他过去。
　　心理医生是个中年女性，在这种医院，常年接待的很多都是公众能叫出名字的人物。
　　让护士叫了人进来，她抬眼，屋里只留她和萧以南两人。
　　“萧以南先生对吗？我叫徐楚。您准备好的话，咱们就可以开始了。”
　　萧以南环视四周，不大适应这种气氛，语气冷淡地“嗯”了声。
　　徐医生：“我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比如，您最近觉得状态有哪里不对，可以先跟我聊聊。”
　　萧以南并不大有耐心跟陌生人聊天，即使是心理医生。
　　他眼神淡漠，言简意赅道：“我有强迫症，时间挺久了，麻烦徐医生告诉我这个问题能怎么治？”
　　徐楚先问了他强迫症的具体症状，萧以南耐着性子，答了一遍。
　　医生点头，追问他：“您这些习惯，是从小就有吗，还是后来因为遇到了什么事？如果已经持续时间很久，是突然觉得这些习惯影响生活了，所以才想尝试改变，还是有其他原因呢？”
　　萧以南皱了下眉：“...有必要问这么详细吗，我只想知道这怎么治。”
　　他从来没有倾诉的习惯，尤其是某些不想提起的烦心事。
　　徐医生平静地告诉他，这也是治疗的一部分。
　　某个瞬间，萧以南都想起身直接走了，犹豫了两秒，还是继续坐着，缓缓开口。
　　其实也不是什么过分狗血或者离奇的事，尤其发生在他这种家庭，还显得稀松平常。
　　事情大概得从很久前讲起。
　　他母亲余扬不是北阳本地人，家庭条件很好，来北阳旅游时认识了他父亲萧绪，两人一见钟情。
　　余扬家里并不想让她嫁去外地，而是早就安排好了本地的有头脸的二代做结婚对象。
　　可当时年轻，余扬为了爱情彻底豁出去，跟家里僵持不下，后来闹得几乎断绝关系，只身来了北阳找萧绪。
　　萧绪那时想做生意，但萧老爷子反对，因为家里世代都是做学问的，还没出过商人。
　　没有家里的资金支持，他和余扬领证后，白手起家，先是开小超市赚钱，后来钱滚钱，加上夫妻两人都在这方面有头脑，生意越做越大。
　　直到萧以南出生，家里的地产集团资产在北阳已经排得上号，规模还在不断扩张。
　　可萧绪和余扬都忙了，各自分管集团下不同的公司，聚少离多，感情也大不如从前。
　　至少外人都这么看。
　　但萧以南并不这么认为。两人工作虽忙，从小到大，只要他们不在外地出差，每周必定会去老宅看他。
　　在他面前，两人一直是感情很好的样子。
　　直到刚上高中那年，他跟同学约了请客，撞见萧绪搂着一年轻妩媚的陌生女人。
　　当晚，萧以南就打电话去问。
　　萧绪估计看他也不小了，完全没隐瞒，告诉他这是很正常的事，他们做生意的，就算成了家，基本外面都还养着一两个女人。
　　夫人是夫人，情人是情人，里外分得清。
　　就是别把这事告诉余扬，窗户纸捅破了，反而不好看，也算是他们男人之间的秘密。
　　萧以南当时不懂这些，但在家看着两人，开始觉得是貌合神离，而他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
　　他干脆听了萧绪之前的提议，办了手续出国留学，不管这些事。
　　高中修完，到了大学第一年，他正在校外和朋友吃着饭，接到一通电话。
　　是萧绪的死讯。
　　萧绪带着情人去瑞典度假，乘的私人飞机在波罗的海海域坠机。
　　还没缓过劲，几天之后，他又接到余扬的电话。
　　余扬只留下一句话：你照顾好自己。之后，手机关机，人也离开北阳，再也联系不上。
　　直到现在，萧以南都不知道她是死是活。
　　父母双双离开他，那时虽已成年，但从小顺风顺水惯了，这事于当时的他而言，打击巨大。
　　他申请了休学，在校外的公寓里浑浑噩噩，每天昼夜颠倒，什么也不想做，待在屋里抽烟喝酒打游戏。
　　公寓很大，却被他弄得像流浪汉的住所，各处都一团乱。
　　萧老爷子和奶奶打了很多电话过来，他也不想接。
　　两人老年丧子，痛心程度不亚于他，萧奶奶甚至伤心到病倒住院。
　　老爷子当时已经快60，陪了几天奶奶，直接飞去美国找他。
　　到了他住的公寓，老爷子四处看了遍，冲着他大骂一通。那是他从小到大见老爷子发过的最大一次火。
　　萧老爷子走后，他也觉得自己不能这样下去，但人只要清醒着，就会想到萧绪和余扬，想到小时候的事，想到那时如果他告诉余扬，两人就算是闹到离婚，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
　　想法有些矫情，但毕竟是亲爹亲妈，当时难免会那样想。
　　萧以南开始整理那套乱得堪比垃圾场的公寓，用这样的方式来转移注意力，整理生活，也整理心情。
　　后来，他只要想到萧绪和余扬相关的事，就用整理东西这种烟酒之外相对健康的方式，来缓解心情。
　　时间久了，整理要求越来越高，整理时间也越来越长，最终成了一种强迫症，看到那有一点乱，就条件反射.性的心烦。
　　......
　　叙述全程，萧以南表情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完全无关的事。
　　徐医生看着他，又温和地问了他现在想要改变的原因。
　　萧以南简述。
　　徐医生放下手中的笔，缓缓道：“这样的情况，我建议您太太一起过来协助治疗，有亲属的陪伴，可能会容易一些。”
　　萧以南声音很淡：“不用。”
　　从医院出来，司机接他回余江公馆。
　　他感觉整个人都很累，比任何一天还累。
　　往事重提，过去了太多年，他不再像十多岁时那样感到难过，只是有些无力的空荡。
　　西边日头快要落下，车子一路往北开，夕阳斜照进车窗，他低头看向身边，影子被拉得很长。
　　-
　　之后除了一周一次的心理咨询，其余大部分时间，都需要萧以南自己努力。
　　他回到家，卧室的东西还是乱着。
　　按照医生说的治疗方式，萧以南尝试去无视东西整齐与否这一问题。
　　不强迫自己去整理，也不强迫自己接受凌乱。
　　萧以南打开电脑放桌上，打开公司的系统，审阅些他必须过目的合同和文件。
　　他去抽屉里拿了只烟灰缸，点燃一支烟，慢慢抽完。
　　把烟灰缸和烟盒抽筋抽屉的动作几乎是下意识的，萧以南手指微顿，由着自己收了进去，注意力再转移回电脑屏幕上的文档。
　　窗外天色沉下去，他看了眼时间，十点半。
　　萧以南站起身，换了衣服后，进了电梯下地库。
　　-
　　律所里，刚过11点，林瑾今天的工作就差不多结束了。
　　按照赵林之前制定的工作进度表，组里律师在下周五就能完成第一阶段的工作，节目也已经都录完，她下周六能有一天时间休息。
　　林瑾开车回家，下电梯时，又点开萧以南的聊天框。
　　跟昨天不同的是，今天一整天，他一条消息也没发。
　　林瑾正准备关手机，突然觉得自己这两天脾气有点怪。
　　不知道究竟是在生自己的气，还是在生萧以南的气。
　　她犹豫着，已经上了驾驶位。
　　发动车子前，林瑾还是主动给萧以南发了条消息：【下班了吗？】
　　几乎是她发出消息的同时，他的聊天框上角多了个红点。
　　老公：【在你楼下了。】
　　昨晚他就发过类似的消息，林瑾没看到，也没回。
　　现在看到这条，突然心里发软。
　　脑袋转到一半，手就已经打好字发了出去。
　　【别在车里等我，你上楼吧。】
　　【密码是86358635。】
　　发完，她就把手机扔包里，开车回去。
　　到了楼附近，开进地库之前，林瑾特意往他昨天停车的位置看了眼。
　　一辆熟悉的黑色迈巴赫停在那。
　　上楼的时候，她摸出手机看眼，15分钟前，萧以南还发了消息。
　　【好。】
　　【今天下班会很晚吗？】
　　电梯到了楼层，她输密码进去。
　　客厅和卧室的灯都开着，给她一种家里有人在等的感觉。
　　正好是黄光，暖融融的。
　　放下包走进卧室，看见萧以南穿着件休闲的黑色短袖，坐在他桌前，正在接工作上的电话。
　　林瑾看向他，莫名感觉今天的萧以南跟平时不大一样。
　　她的房间不大，他也是惯常的没表情，坐在那，却有种难以言说的落寞感。
　　听到声音，萧以南转头。
　　电话还没挂，他指了指左耳上戴着的蓝牙耳机。
　　林瑾的脚步在门口停了一瞬，才走进卧室，自顾自先换睡衣。
　　等衣服换好，萧以南的电话也接完了。
　　他薄唇微张，眼中比平时少了几分神韵，看起来很累，声音也是。
　　“今天不是很晚。”
　　床角正对着桌子，林瑾在床上坐下，和他对视。
　　她问：“怎么没说一声就来了？万一我又要很晚下班，或者没看见消息...”
　　萧以南扯出一抹笑，看起来更显苦涩：“昨晚不也等了。”
　　“......”
　　林瑾有点内疚。
　　她声音放软了些：“昨晚...你是不是生气了？”
　　萧以南朝她伸伸手，林瑾犹豫片刻，起身过去。
　　他牵住她的手，轻轻一带，林瑾坐在了他腿上。
　　萧以南低头，在她颈窝落下一吻，又迷恋般地停留一会儿。
　　是她常用的那款香水，舒服的白茶香。
　　他嗓音微哑，淡道：“是有点，现在已经好了。”
　　不知在想什么，萧以南停顿了片刻，抱着她说：“原来以为我脾气大，现在才知道，你脾气估计比我还大。”
　　林瑾下意识反驳：“我哪有？”
　　萧以南开玩笑的语气，轻飘飘道：“猜到我生气了，也不哄我。一整天了，消息都不发一条。”
　　“是不是等着我过来找你？”
　　林瑾别开头，躲他的吻：“我才没有。上班就忙工作了，没顾上回你消息。”
　　萧以南不信这话：“你但凡打开过微信，就能想起来。”
　　林瑾不接茬了。
　　因为某个男人并不知道，她把置顶取消了，确实看不见他，也想不起来。
　　空气安静着，她先开口转移焦点：“那是我先生气的。上次你凶我，还...”
　　好不容易见到面，萧以南不想听她翻旧账。
　　他再次低头，直接堵住她的嘴。见她没反抗，他把这吻逐渐加深，最后克制地停住。
　　萧以南搂着她的腰，静静待了一会儿，带着她一起站起身。
　　他轻点手机屏幕，瞧了一眼，声音低哑：“不早了，睡吧，我回去了。”
　　林瑾微愣会儿，点点头：“...好，你也早点休息。”
　　萧以南低声：“嗯，明天下班再找你。”
　　说完，他转身出了卧室，随后砰地一声，大门关上。
　　林瑾在原地站了好久，才回过神。
　　她原以为萧以南今天也会提让她搬回去的事，却没想到真的就是来见她一面，说两句话。
　　夜风微凉，从窗缝里钻进来。
　　房间里有很淡的烟味，应该是他刚去阳台抽过烟，从外面飘进来的。
　　林瑾咬了下唇，说不上是什么心情。
　　如果他刚真的提了，她也不见得会答应回去住。毕竟两人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回去之后，保不准又要吵架。
　　她不是个爱吵架的人，可以说是很讨厌吵架。
　　从小，周萍就太爱跟她嚷嚷了，她越还嘴，周萍嚷嚷得越凶，而且说起话来没逻辑，完全是靠音量。
　　林瑾后来学乖了，周萍跟她吵什么，她就静静听着，不说话，或是敷衍两句。
　　久而久之几乎形成习惯。
　　做律师这行，尤其诉讼律师，工作里离不开争议。诉讼本质上就是解决纠纷的方式。
　　但在生活里，林瑾习惯了尽量避免纠纷，只要不是忍无可忍，就尽量选择搁置或者无视问题。
　　可眼下，和萧以南的问题，她没法无视，只能习惯性搁置。
　　林瑾去浴室洗了澡，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又发了会儿呆，沉沉睡去。
　　-
　　这周之后的几天，每天都会见到萧以南。
　　周三，他还是差不多十一点开车去她租住的房子。
　　可这天林瑾加班到了一点，到家时，看见萧以南趴在她桌上睡着了。
　　她过去把人叫醒，萧以南揉揉眼醒神。
　　又是抱了她一会儿，说了几句话，就回了余江公馆，不仅没提出让她回去住，甚至也没提在这儿跟她一起睡。
　　周四上午，发生了另一件事。
　　网上传出一张照片，是她刚下电梯走进地下车库的背影。
　　配的文字是：“X SOUTH的萧总和他太太林瑾好像是分居状态，林瑾现在自己在外面租房子住，难道是准备离婚？”
　　因为前几天公开的热度还没彻底褪去，这张照片很快被传开。
　　一时间，众说纷纭。
　　就在几个小时之后，X SOUTH官微又亲自下场，评论了一条来辟谣。
　　-
　　办公室里，姜儒刚和萧以南聊完最近的新项目开发，接到吴助理的电话，说公关部已经按萧总的要求回复了。
　　姜儒笑了声：“你最近也太不低调了，要不你直接自己开个微博认证个黄v得了，别总用公司的微博。”
　　萧以南瞥他一眼，声音很疲倦：“没必要。”
　　说完，又转头开始工作。
　　姜儒敲敲他桌子，笑说：“对了，那张照片...仙女姐姐是真跟你分居了？”
　　萧以南头也不抬，没理他。
　　姜儒扫了眼桌子，表情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诶，你这桌上怎么放这么多东西，你之前不是都必须把文件收到柜子里的吗？”
　　萧以南心不在焉：“治病呢。”
　　姜儒刚惊讶了：“啊？”
　　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他说：“诶哟我去，不会是因为我上次说你吧...我就是开个玩笑，你别放心上啊。”
　　萧以南淡声：“没你的事，你别管。”
　　姜儒看了他一会儿，忽地恍然，依稀猜到可能是因为这事跟林瑾吵架了。
　　但看着萧以南的脸色，他这次没调笑，留下句：“...你加油，别太为难自己。”出了办公室。
　　-
　　傍晚，林瑾提前给萧以南发了条消息：【你别去我那儿等了，我下班跟你说一声。】
　　之前说不喜欢萧以南强行改变她的习惯，现在明明是她在潜移默化地改变他。
　　别的不论，就说这几天萧以南的睡觉时间，肯定远超出11点。
　　对面回了消息。
　　老公：【嗯好，我就在公司，等你下班再过去。】
　　林瑾心里隐隐有点难受，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回了个小兔子点头的表情。
　　周五，仍是相同的情况，到了下班时间，林瑾提前给他发消息，两人一起进屋坐会儿，说几句话，他回去。
　　她没主动提两人之间的矛盾，萧以南也没提。
　　原以为这样的情况不会持续太久，却没成想，又持续了整整一周。
　　见面时，两人的关系就像是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墙，谁也没主动去碰那堵墙。因为如果墙倒了，会同时砸到两个人。
　　有时短暂闲下来，林瑾不由会想，难道这就是萧以南想出的解决方式？
　　不离婚，但以后就直接分开各住各的。
　　到了周六的休息日，萧以南没联系她，反倒是叶蔓依发来了消息。
　　【我回北阳了，有空见一面？】
　　倒是赶巧了，她也就这一天有空。
　　两人这次没约酒吧，约了吃中饭。
　　到了餐厅之后，叶蔓依已经在包间坐着，穿着套纯白的衣裙，头发染成黑色，不像她从前的风格，看着却也挺合适。
　　林瑾开了个玩笑：“你怎么打扮得这么像我？之前你总说我穿衣风格太素了，现在你自己也这么穿。”
　　叶蔓依也笑：“偶尔换换风格也挺好的，说不定过阵子就换回去了。”
　　坐下叫服务员进来点了菜，两人各倒了杯饮料。
　　林瑾看着她：“你是刚从冰岛回来？”
　　叶蔓依摆摆手：“从爱尔兰回来的，还去了挪威、瑞典和格陵兰岛。”
　　林瑾：“这么多地方，好玩吗？”她叹了声气，“唉，我都完全没时间出去玩。”
　　“还行吧，也就那样。”叶蔓依笑了声：“其实你想有也就有了，腿长在自己身上。”
　　又聊了点旅游和林瑾拍节目的事，话题转向别处。
　　叶蔓依：“对了，我上周在爱尔兰的时候就看到，你和萧以南是怎么了，一会儿公开了，一会儿又有人传离婚了。”
　　“我当时就想问你来着，但是想着你工作忙，又有时差。”
　　提到这事，林瑾表情忽然变得沉重。
　　她喝了口饮料，“公开就是因为被拍到了。离婚倒不至于，就是有天晚上我俩吵了一架，我就搬回之前那儿住了。”
　　叶蔓依一脸惊讶：“我靠，因为啥吵架啊，你这么好脾气的人都离家出走了？”
　　“......”
　　林瑾无奈道：“不算是离家出走，吵架就是因为住不到一块去。”
　　她简单说了一遍当天吵架的内容，以及萧以南强迫症有多折腾她的问题。
　　“吵架的时候他还问我，是喜欢他多还是喜欢工作更多。”终于有人可以倾诉，林瑾继续吐槽：“这种问题压根就没什么意义啊，一个是工作一个是人，怎么比较？”
　　叶蔓依眉毛挑了下，“所以你觉得工作重要还是他重要？”
　　“......”
　　林瑾忍不住想翻白眼：“你到底站哪头的，你这问题跟他问得那个没区别啊，都存在基本的逻辑问题。”
　　叶蔓依笑了下：“我是艺术生，大学没学过逻辑学。”
　　“但是照我看，你俩都有问题。他这强迫症是一方面，但你这工作也确实很忙，确实影响到感情了。”
　　林瑾不解：“工作怎么会影响感情，感情就在那，它又跑不了。”
　　叶蔓依：“感情是需要时间培养的，你把时间都给了工作，这难道不能叫工作影响了感情？”
　　林瑾脑子有点乱了，苦笑了下：“完了，我专业能力可能退化了，怎么说不过你了。”
　　叶蔓依也笑：“那是因为我占理。而且，感情本来就不能用逻辑来分析，不然我跟傅喻沉的事怎么会弄成这样。”
　　“哪样了？”
　　“...事情一件一件说，先说你的。”
　　“哦，好吧。”
　　上菜之后，两人一边吃着，一边继续聊。
　　叶蔓依昨晚刚回国，想死了中国菜，基本只顾着吃。
　　林瑾这会儿没什么食欲，手里抓着筷子，继续说话：“我就觉得...怎么说呢，有点怪怪的。我也搞不懂我现在怎么想，因为我也不知道怎么解决这问题。我俩生活习惯确实不一样，我刚也跟你说了，我不想让他改变我，同样道理，我也不想去改变他的。”
　　“如果这样的话，我们就永远过不到一起去，但既然知道是这么个结果，我又不想离婚...他应该也不想。”
　　叶蔓依听她说了一大长段，短暂地放下筷子，帮她分析。
　　“其实我们俩问题有点相似。”
　　林瑾：“怎么说？”
　　叶蔓依又夹了一块肉片，吃完才说：“因为我俩都不是正常的恋爱过程。拿你这个举例子，正常的情况应该是先认识，然后彼此产生好感，然后确定恋爱关系，磨合一段时间，觉得各方面都合适了，了解双方家庭，谈婚论嫁，再合适了，领证结婚。”
　　“你们俩的情况是什么？不提当时随便领的那张结婚证，你跟他就是彼此产生好感，咔嚓，直接结婚了，这不出问题才怪了。”
　　被她这一说，林瑾忽地恍然。
　　她咬着筷子想了想，“那现在怎么办，我们在磨合这一步就出问题了...正常流程应该是分手，那现在...就只能离婚了？”
　　叶蔓依皱起眉，无语地看着她：“你在说什么啊？”
　　“我说的那是磨合，你跟他磨合了吗？你不是直接离家出走了吗？”
　　“......”
　　林瑾思忖片刻，还是觉得不对，她说：“磨合，不就意味着有一方必须为对方改变吗？”
　　叶蔓依点头：“对啊。”
　　林瑾：“为什么非要为对方改变呢？谈恋爱、结婚，就一定要牺牲自己什么吗？”
　　叶蔓依笑了：“不是啊。所以你考虑考虑嘛，你觉得坚持自己重要，还是跟他的感情重要？”
　　“......”
　　又回到刚才的那个比较的问题。
　　叶蔓依继续道：“要不你俩先聊聊吧，对他来说也存在同样的问题，你自己要是不愿意改，就看他愿不愿意改。要是谁都不愿意，又都忍不了，那我劝你离吧。”
　　“不过我还是觉得，你对感情的看法不能太理想化，都是完全不同的人，性别不同、经历不同、性格不同。那你怎么可能遇上一个人，互相喜欢了，又恰好各方面还完全合适。又不是小说或者偶像剧，哪有这么好的事？反正我没听说过现实里有。”
　　“我认识的所有情侣，不管条件性格多合适，也会需要磨合，不是他改，就是她改，要不就都忍着。”
　　林瑾叹了声气，又抬头看向叶蔓依：“我怎么觉得你去旅游一趟，突然变得...睿智了，说话好有道理哦。”
　　叶蔓依笑：“那是因为你在感情方面的经验约等于0。你都二十八了，这才算是第一次谈恋爱吧。在这方面，你就是个小白。”
　　“......”
　　-
　　吃完饭，“小白”从餐厅出去。
　　叶蔓依下午有别的事，林瑾也开车匆匆离开。
　　这条路恰巧路过余江公馆，她透过车窗看出去，想起叶蔓依刚才的话。
　　其他暂且不论，比如工作和感情哪个更重要的问题，她暂时还是认为这两者不具有可比性。
　　但总之，她得跟萧以南聊聊，趁着今天有空。
　　林瑾车子直接开进余江公馆，忐忑不安地上了电梯，进屋转了一圈，发现空无一人。
　　另她诧异的是，这间屋子虽然还是算整洁，但没之前那么反人类。
　　至少，桌上有放东西了。
　　两本书，一台笔记本电脑，一个烟灰缸，还有包抽纸。
　　林瑾直接给萧以南打了个语音，对方无应答。
　　又拨了手机号码，对方不在服务区。
　　她有点纳闷，认识他这段时间，他好像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联系不上。
　　看着这间空荡荡的屋子，和桌上反常的东西，林瑾心里莫名紧张，怕他出了什么事。
　　她翻出通讯录，又给吴助理打了个电话。
　　吴助理倒是很快接了。
　　“太太您好，您有什么吩咐吗？”
　　林瑾开门见山：“萧以南，他现在在哪啊？”
　　吴助理：“萧总现在在医院...”
　　听到“医院”二字，林瑾更慌了，马上问：“哪家医院，短信发我地址。”
　　吴助理停顿两秒，不明所以地应了声：“好，您稍等。”
　　挂断电话，很快，林瑾收到了他发来的短信。
　　[XX医院，5层B区2诊室。]
　　林瑾一边匆匆下楼，一边导航搜了下位置。
　　离余江公馆不算远，她马上开车过去，因为太着急，路上还闯了次红灯。
　　她踩着高跟鞋，一路小跑着上了5楼。
　　走到B区，林瑾抬头看了眼牌子，身子僵在原地，整个人瞬间懵了。
　　【精神科】
　　作者有话说：
　　写完一看吓一跳，妈耶，今天写了这么多！
　　Ps：强迫症成因、治疗方式、心理咨询流程均参考相关书籍资料。疗法有多种，因为萧总的强迫症没到神志不清或严重影响生活的程度，选择了森田疗法。


第51章 
　　B区门口有服务台, 私人医院注重患者的隐私保护，非有预约的患者和患者提前确认的陪同人员外，其余人不能入内。
　　林瑾在服务台跟护士掰扯了一会儿, 无奈下，又去给吴助理打电话。
　　吴助理这会儿就在楼下停车场等着，过不多久, 就亲自上来带林瑾进去。
　　见着人，林瑾不由多问一句：“萧以南...他是怎么了？”
　　吴助理心里诧异太太居然不知道这事，面上还是如常，摇头道：“这我就确实不清楚了, 我只负责帮萧总约医生和时间。”
　　林瑾道了谢，去诊室门口等。
　　旁边有椅子, 但她也坐不住, 在走廊里走来走去转圈圈。
　　结合前两周发生的事, 她不禁想，萧以南怕不是因为跟她吵架出了什么精神问题吧...
　　也不无可能, 毕竟他是娇生惯养的大少爷, 估计从小到大就没人给他找过不自在, 所以精神脆弱。
　　这么想着, 林瑾就打开手机浏览器，搜索[精神受到严重刺激会怎么样？]
　　搜出来的结果更恐怖：可能诱发精神分裂、脑细胞出现损失、脑补功能失调、认知情感障碍、幻听幻视症状、自杀侵向...
　　正准备打开详细看看，诊室的门开了。
　　一个身高腿长, 穿着一身黑，戴着黑墨镜黑口罩的男人从出现在门口。
　　虽然看不见脸，但林瑾完全能认出那是萧以南。
　　这幅打扮出现在精神科诊区, 看着更像精神病人了。
　　萧以南似乎也有些不明所以, 在门口站了好半晌, 看着林瑾。
　　“你怎么过来了？”
　　林瑾快步过去，抬头看向他：“你怎么了啊...也不跟我说一声。”
　　正说着，她看到萧以南身后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女医生。
　　“这位是？”
　　萧以南微微回头，淡声应：“我爱人。”
　　林瑾视线绕过萧以南，语气里藏不住的关切和着急：“医生您好，请问他是...出了什么问题？”
　　墨镜下，萧以南眉头微蹙。
　　徐医生邀了她进来，门再次阖上，三个人坐在诊室的沙发上。
　　听到只是强迫症，林瑾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徐医生之前就建议过萧以南找太爱人陪同治疗，这次林瑾过来，她交代了很多治疗期间家属能给予的帮助。
　　林瑾听着，在心里默默总结，主要就是陪伴、安慰，以及帮他转移注意力。
　　结束后，她挽着萧以南，出了诊室。
　　“你怎么不告诉我？”
　　“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两人同时开口。
　　林瑾先说：“你语音不接，电话也不在服务区，我问了吴助理，他告诉我的。”
　　萧以南哑然。
　　他没想到林瑾会去问他助理，所以没跟吴睿交代别告诉她。
　　“开车了吗？”萧以南问。
　　“嗯，停楼下了。”
　　他拿出手机，给吴睿打了个电话，叫他自己回去。
　　一直到下电梯，上了车，林瑾也没等到她那个问题的答案。
　　萧以南自觉上了副驾驶，过小的空间相对他的身高，显得有些逼仄。
　　他摘掉闷人的口罩和墨镜，看向林瑾：“你今天也加班吗？”
　　林瑾摇头：“今天休息，回家吧。”
　　萧以南淡笑了下：“哪个家？”
　　林瑾：“回你那儿吧...等晚点我把东西也搬回去。”
　　萧以南眉梢微挑：“我那儿？”
　　林瑾想了想，会意改口：“我们那儿。”
　　车一路开去余江公馆，路上，萧以南把手机开机，回了几条工作上的消息。
　　窗户开了条小缝，林瑾车开得慢，清爽的秋风钻进来，带着丝丝凉意，路边有些树叶已经黄了，飘飘然落下，发出沙沙轻响。
　　她也没再主动说话。中午的问题，显然已经有了答案，萧以南愿意为了她改变。
　　到了余江公馆，进门之后，萧以南牵着她，径直朝主卧走去。
　　林瑾安静跟在身后。
　　她有挺多话想说，但不知从何说起，也不知怎么说。
　　一不注意，就显得过分矫情。
　　萧以南拉开衣帽间的门，一边换衣服，一边开口：“本来打算过段时间再接你回家的。”
　　林瑾走过去。
　　衣柜里还挂着她的衣服，位置好像变了，她取出一件藕粉色的睡裙，看向他：“等你治好了？”
　　听到“治”这个字眼，萧以南不由蹙起眉，但还是微不可闻地“嗯”了声。
　　林瑾：“徐医生刚不是说了，这也不一定什么时候能完全好...如果得花几个月或者小半年，那你就准备一直分开住？”
　　萧以南花了两秒猜测她这话的含义，把人搂进怀里，低笑道：“也不排除你主动回来找我的可能，像现在这样。”
　　“而且，本来也是你先要跟我分居的。”
　　林瑾刚张开嘴，话还没说，就被他堵住。
　　紧接着，是一个绵长的深吻，像是要把她整个人拆吃入腹，唇齿之间全是独属于他的味道，清冷又热烈。
　　等他离开，两人的呼吸都很重。
　　林瑾脸颊微红，平复了会儿心情，继续刚才的话：“我那天精神状态也不太好...现在想想，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除了早上6点自动开灯这个确实有点难忍，其他也都还好。我实在没空的话，就找阿姨...”
　　说话的功夫，萧以南已经按键合上窗帘，卧室就留了一盏幽黄的小灯。
　　林瑾还没换衣服，他的手就从她衣摆一路往上，一边低头吻她颈侧。
　　“你在干嘛啊...我话还没说完。”
　　萧以南眸色很深，嗓音低哑：“不急这一会儿，晚点再说。”
　　他直接把人抱起来，一路进了浴室。
　　“......”
　　林瑾很想问，为什么说话不急这一会儿，别的就急了。
　　但贴得很近，她已经感觉他身上的反应，估计再说什么他这会儿都听不进去。
　　萧以南压根就没想着去床上，在浴室一起冲完澡，林瑾最后的要求就是，把浴室的灯关掉...
　　他“慷慨”地答应了。
　　......
　　......
　　结束之后，又洗了遍澡。
　　萧以南把她横抱出去放床上，被子也给她盖好，自己披了件绸制的单薄浴袍，去了阳台抽烟。
　　“等我下。”他低声说。
　　林瑾支起身子看了眼，也穿上睡衣，下床跟去了阳台。
　　萧以南听到脚步，转身笑了下：“看来还不累，一会儿我们继续。”
　　“......”
　　林瑾没搭理他，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
　　秋天风凉，萧以南穿的太少，腰间的系带也不绑，跟光着吹风没太大区别。
　　林瑾又回屋里，给他拿了件外套过去，从他身后披上。
　　萧以南一手夹着烟，另一手顺势把她揽进怀里。
　　她低头看了眼，桌上的烟灰缸已经满了。
　　“你之前好像不怎么抽烟的。”
　　“嗯。”萧以南淡声：“最近抽得有点多，之后再戒吧。”
　　林瑾猜他抽烟应该是为了治强迫症，转移注意力。
　　她想了很久，拿出手机，打算给赵林发条消息，申请下周在家里加班，下班时间跟组里的成员线上沟通。
　　刚解锁，萧以南把她手机抢了过去，往上划两下，眉头皱起。
　　“你这搜的什么东西，‘精神受到严重刺激’，谁受刺激了？”
　　林瑾抢回来，瞥了他一眼。
　　萧以南沉默几秒，反应过来，气得想笑：“宝贝，你不会以为我是受刺激了才去看心理医生的吧？”
　　已经被发现，林瑾索性破罐破摔地承认：“你又没告诉我，我自己也没看过心理医生，到了之后就只看到‘精神科’三个字，往这方面想也正常。”
　　萧以南看着她，“哪有那么夸张？吵一架精神就能受刺激。”
　　林瑾笑了下：“那我就不知道了，第一次跟你吵，没经验。”
　　“......”
　　林瑾低头看手机，找到赵林的聊天框，纠结了很久的措辞，最后发了过去。
　　萧以南扫了眼，像是不在意地说：“没必要。不是说了吗，你回来住，以后加班到几点我都陪你。”
　　说完，灭了手里的烟，揽着她回房间里。
　　他也没去别处，带着林瑾直接上床躺着。
　　这会儿才下午，萧以南问：“饿了吗？”
　　林瑾把被子拉上来，摇头：“没有，等晚点再吃吧，也别叫张姐过来了，我们点外卖。”
　　之前的两周，虽然也天天见面，但回来之后，又莫名有种跟他很久没见的感觉，想多些独处的时间。
　　萧以南侧头在她唇角亲了下，弯唇说：“行。”
　　空气沉默片刻。被子里，萧以南一直抓着她一只手，捏来捏去。
　　林瑾靠在他胸口的位置，继续一小时之前的话题，轻声说：“以后你怎么想的就直接告诉我。别像这次，你自己去看精神科了我都不知道。”
　　再让她提几次精神科，萧以南几乎就要免疫了。
　　他揽住林瑾的腰，下巴抵在她肩上，低声：“这不是怕一提了又要吵架。你刚也说了，那是第一次吵架，而且问题也不大。”
　　他语气多了几分幽怨，缓缓道：“就这样你就直接搬走，还提离婚。”
　　“......”
　　林瑾自知理亏，不太有底气地小声道：“不是很快就给你发消息了...要是真想离婚，我就直接走了，至少也会去个你找不到的地方。”
　　萧以南眼神黯下去，静静看了她一会儿，又把视线移开。
　　他发现刚才林瑾给他拿的那件外套躺在沙发上，没挂回衣柜，突然有点心烦。
　　手机就放在枕边，萧以南抓过来，打开一款小程序里的益智游戏。
　　林瑾听到声音，从他怀里挪出来，在身边的位置坐下。
　　看他玩了一会儿，轻声道：“原来你还会玩这种小游戏。我以为你只玩电脑上那种制作很好的游戏，连手游都不玩的。”
　　萧以南一边戳着手机，一边漫不经心道：“我大学还没毕业的时候，做过这种游戏。自己赚的第一笔钱就是靠这个。”
　　林瑾有点意外，看向他，好奇地问：“这能赚多少钱啊？”
　　萧以南说了个数。
　　林瑾睁大眼，惊诧道：“能有这么多！”
　　“游戏叫什么名字啊，说不定我玩过。”
　　瞥到她的表情，萧以南唇角扬起一抹笑容。
　　说来也奇怪，现在公司赚的钱比这多不知多少倍，平日的应酬酒局上，恭维他的人也不在少数，他都没啥感觉。
　　偏偏只看到林瑾这惊讶里带着些许崇拜的眼神，突然就有点小得意。
　　萧以南轻飘飘说了个游戏的名字，问：“玩过吗？”
　　林瑾立刻点头，“当然玩过啊，好像就是这种游戏刚出来的时候，还挺火的，大家都在玩，还互相比。”
　　她回忆了片刻，说：“我记得有一关还挺难的，我过了好久都过不去。”
　　“哪关？”
　　“...不记得了，太久远了。”
　　萧以南笑了下，注意力又转回手机屏幕上。
　　林瑾想起中午叶蔓依的话，突然觉得她对萧以南的了解实在太少了。已经同居这么久，对他的认识居然比那份相亲资料上的信息多不了太多。
　　两人的发展也确实欠缺了很多步骤。
　　正琢磨着，萧以南把手机递到她手里，悠悠问：“这关会过吗？”
　　是一款简单的连线游戏，就是把图里的几个点连起来，唯一的规则就是点不能重复用。
　　林瑾接过，低头戳着屏幕操作了一会儿。
　　5分钟过去，萧以南等着她。
　　10分钟过去，萧以南挑眉：“我好像已经知道了，要不还是我来？”
　　林瑾坚定拒绝：“我感觉我马上就过了，你别告诉我。”
　　“......”
　　20分钟过去，萧以南甚至还去阳台又抽了支烟，回来时，林瑾还拿着他的手机，一脸认真的研究。
　　他坐在旁边，想把手机抢回来，被林瑾抓着不放：“5分钟，再给我5分钟就能过。”
　　于是，又过了5分钟，林瑾还没过去，自己也放弃了。
　　把手机扔他手里，抬眸看他，叹声道：“算了，你直接告诉我怎么过。”
　　萧以南看到，她穿的藕粉色睡裙，左边的肩带滑了下来，但她自己没注意到。
　　他眸色渐深，唇角稍弯着，突然把手机熄屏。
　　林瑾一愣：“你干嘛？”
　　萧以南玩味地笑了下，躺进被子里，把她搂过来，倾身从她的肩膀往上吻。
　　林瑾想去被子里抓手机，却不慎抓到了别的坚硬的东西。
　　“你...能不能先告诉我刚才那个怎么过？”
　　萧以南停下动作，看着她：“可以啊。”
　　他顿了顿，贴在她耳侧低声说：“有条件。”
　　“......”
　　林瑾无语地问：“什么条件？”
　　萧以南咬了下她耳垂，嗓音低沉蛊惑：“去书房？”


第52章 
　　这情形, 去书房是做什么，不言而喻。
　　林瑾又在被子里扒拉一阵，终于摸到他的手机, 拿出来。
　　“密码是多少？”她问。
　　萧以南牵着她另一只手，滑向小腹，她又立刻抽开, 往他胳膊打了一下。
　　他略带几分无奈地看着她：“你生日。”
　　林瑾错愕一瞬，一边解锁，一边小声念叨：“什么时候改的...”
　　萧以南也不答，静静看着她又盯着刚才的游戏界面。
　　忍了几秒之后, 他伸手夺过来，在她面前划了几下, 所有店连成了一条线, 屏幕上显示“恭喜通过”。
　　林瑾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就差一点, 我刚就错了一步！”
　　萧以南直接把游戏退了，手机扔一边, 下了床, 把人拦腰抱起。
　　林瑾整个人瞬间腾空。
　　他另一手拉开抽屉, 从里面随便拿出一盒东西, 抱着她朝书房走去。
　　林瑾在他怀里抗议着扑腾，“我没答应，萧以南, 书房是工作的地方，你怎么...”
　　萧以南轻笑了声，打断她：“没人规定只能是工作的地方。”
　　“乖一点, 别乱动, 小心摔下来。”
　　“......”
　　几句话的功夫, 已经到了书房。
　　他的书桌本就很大很空，除去一台电脑显示屏，旁边还有很大空间。
　　林瑾的背贴上书桌，被冰得身子紧绷了一瞬。
　　萧以南顺势压着吻过来。
　　他进来时没开灯，整面的玻璃窗都是防窥的。
　　也没合窗帘，暗沉沉的月光透进来，洒在她身上，像是笼上了一层很薄的白纱，带着很淡的光泽。
　　房间里除了清淡的檀木香，还有书籍纸张堆叠出来的浅浅香味。
　　热烈的吻也没停下。
　　下一秒，书房原本清净的味道中，又格格不入地混进了香甜黏腻的葡萄味。
　　……
　　……
　　窗外的月光一如既往地宁静，林瑾身上披着一件浴袍，胳膊支着下巴，靠坐在椅子上。
　　萧以南走到桌边，伸手点亮了一盏微弱的台灯。
　　林瑾微眯起眼，别开视线。
　　他看向她，淡笑道：“今晚还加班吗？”
　　林瑾红着脸也忍不住瞪他一眼，站起身，把浴袍拉紧了些，起身回了主卧。
　　萧以南笑着跟过去。
　　等两人都洗完澡，从浴室出来，订了外卖。
　　放下手机，他把人揽进怀里，被子重新盖好，头低低埋在她颈窝。
　　林瑾脸颊被他的发丝蹭地很痒，温热的呼吸在她颈侧，一起一伏。
　　她也歪头贴他近了些，声音很轻地问：“困了吗？”
　　被窝里很暖，两个人的体温融在一起，给人一种舒服的安全感。
　　萧以南没抬头，微微张口，声音闷闷的：“没。”
　　他顿了顿，低声：“就是有点...想你了。你呢，搬出去两周，想我吗？”
　　林瑾静了几秒，小声应：“嗯。”
　　虽然天天都有见面，但总觉得差点什么。
　　萧以南坐正身子，把她搂进怀里，语气沉沉：“那以后别再搬走了。”
　　“有什么看我不顺眼的地方就直接说，别在心里憋着。”
　　林瑾身子向下滑了些，往他胸口蹭：“我尽量，但我以后说了，你再生气怎么办？”
　　萧以南手指在她腰侧轻轻摩挲，静了片刻，似乎真的在思考。
　　他缓缓开口：“我忍着。实在忍不了，你就也冲我生气。”
　　“就是吵归吵，别再提离婚。像老爷子之前说的，我这人脾气确实不太好，但是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而且，对你，软硬都吃。”
　　“嗯。”林瑾抿了下唇，抬头在他下巴亲了一下，又被他摁住后脑，转而变成一个绵长的深吻。
　　有一句没一句闲聊着，外卖也到了。
　　两人出了主卧，去餐厅吃晚餐。说是晚餐，也是夜宵。
　　坐在餐桌前，林瑾看了眼手机，赵林已经回复消息。
　　问了几句情况，她说是家人生病了需要照顾，赵林同意了，让她自己跟组里的成员沟通工作，进度尽量别耽误。
　　除此之外，还问了需要照顾多久，想安排林瑾去趟川城出差。
　　她看向萧以南：“我下下周去趟川城出差，应该就两三天，你自己可以吗？”
　　闻言，萧以南笑了下：“有什么不可以，我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真当我是精神病了？”
　　林瑾应了声声，低头回赵林的消息。
　　萧以南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开口：“下下周，川城，那我也去。”
　　林瑾抬眼：“啊，你要...陪我出差？”
　　公司正在计划VR游戏的项目，完全重新招人、成立全新的工作室工作量太大。国内有家做VR游戏还不错的工作室，但一直缺少资金，公司高层商量着要不就直接收购过来。
　　只是那家工作室老板有点性格，前期沟通就不太顺利。本想着派个高层过去洽谈，改成他自己去，当然更显诚意。
　　萧以南弯了下唇，看着她说：“正好也有工作在那边，你时间确定了跟我说。”
　　林瑾：“噢，这样啊，好。”
　　吃完收拾了，就回到主卧。
　　才过10点，睡前，擦.枪走.火又来了一次，洗完最后一次澡，终于关灯睡觉。
　　床上的另一个枕头又被萧以南收起来，林瑾也不去拿，就跟他睡在同一个枕头上，被他抱着。
　　他阖上眼前，在她耳边低低地说：“我觉得以后一个枕头就够了，不然你离我好远。”
　　今天有种别后重逢的感觉，林瑾抱住他肌肉紧实的腰，没犹豫就答应了。
　　“好，那你不许挤我。”
　　“嗯。”
　　对林瑾来说，时间尚早，她侧躺着，等眼睛适应了黑暗，静静看着萧以南。
　　她本来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感情淡薄的人，不管是亲情，还是爱情。
　　但对着萧以南，她好像很容易心软，而且控制不住地偶尔失去理性，甚至还会冲他发脾气。
　　这在以前，都是从未发生过的事。
　　而且分开的这两周里，她确实挺想他的，晚上时不时就会梦到他，醒来时发现枕边空无一人，还会感觉有些落寞。
　　这些事越想越精神，林瑾听到身边男人的呼吸好像逐渐平缓，应该是睡着了。
　　她动作很轻地摸过手机，犹豫几秒，从微信上搜索一款小程序游戏的名字，他以前做的那款。
　　神奇的是，不仅能搜到，而且还能打开玩。
　　林瑾把手机调了静音，又怕打扰他睡觉，往下缩了缩，头蒙进被子里，点开了第一关。
　　玩了快十关，头顶突然一凉，被角被人掀开。
　　“宝贝。”耳边传来萧以南带着困意的声音：“你在干嘛？”
　　像是还适应不了手机光线，他眼睛微眯着看过来。
　　林瑾霎时有种做坏事被发现的感觉，迅速把手机熄屏。
　　“嗯？”萧以南眉头微动，哑声问：“还藏着掖着？”
　　“......”
　　他顺手抓过她的手机，举到她面前用面容解锁了。
　　萧以南看到那熟悉又陌生的画面，笑了，“我以为你半夜不睡觉，偷偷摸摸是在做什么呢。原来在偷玩游戏。”
　　林瑾脸烧红，把手机抢过来，扔到枕边。
　　她闭上眼，翻身背对着他：“你别跟我说话，我要睡觉了。”
　　身后，萧以南轻笑了下，揽紧她的腰，在她后颈印上一吻。
　　想到她打开这个游戏的原因，他心里涌起一阵奇妙的满足感，还有其他，无法名状的情绪。
　　-
　　接下来的一周，林瑾的工作依然很忙。
　　卧室的自动开灯被取消，但萧以南早起的生物钟却已经形成。
　　早上林瑾还在睡觉时，他会轻声轻脚起床，换了衣服出去晨跑，回来后又怕吵着她，就去另一间浴室洗澡。
　　每天接送她下班的工作又恢复，他有时也要加班，就提前给林瑾发条消息。
　　律所里，因为她回家加班，组里的工作进度不可能一点也不耽误。
　　但同事知道她家人生病要照顾，明面上也不会说她什么。
　　晚上回到家，林瑾就抱着电脑去书房。
　　这时候，萧以南都在身边，有时坐在她旁边处理工作，有时戴上耳机玩游戏。
　　他看着摆在桌上的东西心烦时，林瑾也能察觉到他表情不对劲，暂停手上的工作，陪他说几句话。
　　但等她加班结束，卧室里，让他犯强迫症的东西就更多了。
　　有时光是闲聊也不顶用，两人就用另一种方式，让他彻底转移注意力。
　　于是，一周下来，每晚都没落下。
　　周一这天，林瑾要出差了。
　　上午萧以南公司和她律所都有工作要处理，到了中午，司机载着萧以南，去律所楼下接她。
　　等上了车，两人并排坐在后座。
　　林瑾把手机放包里。
　　机场路远，又有些堵车，走走停停的，林瑾就晕车了。
　　萧以南侧头看着她的表情，问：“怎么了？”
　　林瑾伸手开了点窗，路上车多，钻进来的全是尾气，她又关上。
　　“晕车。”
　　萧以南把她揽过来，手轻轻压着她脑袋，让她靠在肩膀上。
　　“下次给你买点晕车药放车里备着。”
　　林瑾抓着他一只手，说：“没那么严重，就一点点恶心。”
　　萧以南沉默片刻，又拍拍自己的腿，低声问：“要不要躺一会儿？会舒服点吧。”
　　林瑾看了眼司机。
　　萧以南眉梢微挑，在她耳边低声说：“怕什么？合法关系，而且又不做别的。”
　　闻言，林瑾让他挪了挪位置，顺势躺在他大腿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阖上眼睛。
　　萧以南低头看着她，感觉那次吵完一架和好之后，两人的关系好像还进步了些。
　　不论是今天还是平时，林瑾对他的关心和依赖都比之前更多了。
　　-
　　飞机落地川城，已经是傍晚。
　　秋天的川城也是闷热的，跟北阳不同的是，空气里还多了几分潮气。
　　今天两人都没有工作，萧以南这次出差没带旁人，助理提前安排好了车，从机场接两人去酒店。
　　林瑾也有很多年没回来过，刚放下东西，转头看向他：“你想不想出去逛逛？”
　　萧以南笑了下，从身后抱住她：“不累吗？”
　　林瑾摇摇头：“有点想这边的小吃，就是你可能吃不了。”
　　萧以南想到了那次的小吃街，眉头微皱，最终妥协道：“陪你吃。”
　　林瑾兴致勃勃地在手机上搜着攻略，叫了辆车，载着两人一起去了一条老街。
　　目的地在一条很窄的巷子里，车进不去，他们就在巷口下了车，走路过去。
　　萧以南问：“你小时候就在这个城市？”
　　林瑾：“不是，我是在附近的县城。”
　　萧以南想了想，“离得远吗？”
　　“不远，但是我也不想过去。”
　　“为什么？”
　　“当时太小了，好多事想不起来，想起来的，也没什么好回忆的。”
　　想到萧以南应该也没去过什么小县城，她大概描述了下：“就是很小的城市，所有人基本上都认识。镇上就一所小学，离家很近，走十多分钟就能到家。”
　　“稍微在学校出点什么事，没写作业或者是跟同学起了争执，镇上所有家长就都知道了。”
　　萧以南笑：“就没什么开心的事？”
　　林瑾回忆了很久，说：“比较少吧，吃KFC算吗？”
　　“KFC？”
　　“对，当时镇上没这种汉堡店。有时候我爸妈出差来川城，会给我带薯条和汉堡，但是当时交通也没现在这么发达，没高铁，开车回去还挺久的。等拿到手，薯条都不脆了，汉堡也是凉的。”林瑾笑着补充：“不过当时没吃过这些，还觉得挺新奇的。”
　　萧以南笑了下，没说什么。
　　林瑾抿了下唇，看向他，小声问：“是不是觉得我俩生活环境差距挺大的。你可能小时候都不稀得吃薯条汉堡这些吧？”
　　萧以南轻拍了下她脑袋，牵住她的手：“那倒也没有，不过确实吃得少。”
　　他侧头看了眼，林瑾正一副很感兴趣，想听他说下去的表情。
　　巷子已经走了一半，两边都是平房，有些挂了招牌改成私家菜馆或是小卖部。
　　萧以南淡声说：“我小时候父母生意很忙，都自己和爷爷奶奶住在老宅。从小奶奶就比较宠我，吃的喝的都是安排专门的保姆照顾，所以不太能接触到垃圾食品。”
　　他随口补充：“可能挑食的习惯也是这么养成的。”
　　林瑾先在心里感叹原来这就是有钱小孩的生活，随后就觉得不对，转头瞧他一眼：“可信度不高。”
　　萧以南笑了下：“怎么不高？”
　　林瑾：“那保姆给你吃的肯定都是有营养的，你那么多蔬菜都不吃，总不能是保姆不给你吃菜。”
　　“......”
　　萧以南挑眉，还是理所当然的语气：“那总有东西是我自己不爱吃的，告诉保姆，她也就不给我做了。”
　　林瑾“啧啧”几声：“你果然是娇生惯养长大的，以后我们要是有孩子，绝对不能这么带。”
　　萧以南的关注点在她话里另外的部分，低头在她耳边说：“听你的。那什么时候要孩子？”
　　林瑾轻咳一声，她还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但就现在的工作强度，就算想要，也不可能有空。
　　她敷衍：“以后再说吧。”
　　已经到了定位的地点，两人看过去，是一家只能放下三张桌子，连空调都没装的苍蝇馆子。
　　萧以南脸上的嫌弃藏都藏不住，他沉默几秒，牵着她就想转身走。
　　“换一家吃，这家不卫生。”
　　林瑾把他拉回来：“你不是说陪我吃吗？川城就这种店最好吃，在商场里的就跟别处味道没区别了。”
　　萧以南脸色铁青，站在原地，像是在做什么人生关键决定。
　　没等他想好，林瑾已经拉着他推门进去，用方言说：“老板，两个人。”
　　萧以南的注意力很快转移，盯着她：“你还会说方言？”
　　老板热情地招呼着两人坐下。
　　萧以南低头看了眼椅子，抽着纸巾把两人要坐的位置擦了好多遍，才勉勉强强坐下。
　　林瑾瞅着他的动作，应道：“当然会。”
　　萧以南眸光闪动，看着她说：“你名字怎么说？”
　　林瑾说了一遍。
　　“我名字呢？”
　　林瑾也说了一遍。
　　萧以南笑了下，又问：“我爱你呢？”
　　林瑾不太耐烦地说了三个字。
　　萧以南得寸进尺，循循善诱道：“连着说一遍。”
　　结婚已经有段时间，她从来没跟他说过这句话，虽然他也没说过。
　　林瑾一心看着菜单琢磨要点什么菜，甚至没觉察到他如此明显的用意。
　　她只觉得他把自己当猴耍，无情拒绝：“不说了，你上网查，现在方言也有电子辞典，还能ai朗读。”
　　“......”
　　-
　　上菜之后，无论林瑾怎么劝，给他形容味道有多好，萧以南也不肯吃一口。
　　从小饭馆出来，两人穿过巷子，打车回了酒店。
　　时间还早，林瑾打开电脑，处理工作到天黑。
　　萧以南在旁边坐着，让酒店送餐过来，吃过饭之后，戴着耳机开了场电话会议。
　　两人的外出工作都安排在明天，萧以南假公济私，借出差的名头多陪她一天。
　　川城天黑的比北阳晚，等两人洗完澡，天终于完全黑了，他拥着她躺在被子里。
　　抱了一会儿，手就不规矩起来。
　　林瑾打了个哈欠，推开他的手：“跑了一天了，改天吧。”
　　萧以南俯身过来，贴在她耳畔，轻咬了下：“还早，不会太久。”
　　林瑾看着他，小声道：“之前一周每天都那个，总得休息一天吧...”
　　萧以南撑着胳膊看她，似乎真的在思考这个提议。
　　好半晌后，他缓缓说：“那以后，固定周天休息，周一到周六做？”
　　林瑾：“......？”
　　作者有话说：
　　礼拜天，上帝也休息


第53章 
　　直到这天完全结束, 林瑾累得不想动，酒店的灯全熄了，她枕在萧以南胳膊上酝酿睡意, 也没再讨论关于固定次数的话题。
　　于萧以南而言，这就是一种默认。
　　时间尚早，林瑾看着天花板, 没睡着觉。
　　就想到今晚那一次，他在关键时刻停住，非要哄着她说“我爱你”，后来还说了“老公, 我爱你”。
　　她回忆了很久，意识到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说这三个字。
　　最后, 萧以南呼吸很沉, 蹭在她耳畔, 也低低对她说了“我爱你”。
　　林瑾又忍不住回味了许久，终于缩进他怀里, 沉沉睡去。
　　......
　　在川城的出差日程有两天, 需要和对方公司法务的时间协调, 基本傍晚之前就结束。
　　萧以南第一天晚上有应酬, 回到酒店已经是深夜。
　　林瑾听到开门声，从沙发上起身过去迎。
　　扑面而来就是一阵浓郁的酒气，混杂着烟味, 他看着眼神有些飘飘的，想来是喝了不少。
　　萧以南一手去解衬衫扣子和领带，另一手阖上门, 把她揽进怀里。
　　林瑾推推他, 问：“你喝了多少酒啊, 一身都是味。”
　　萧以南皱眉，闻了闻自己袖口，深一脚浅一脚就要往浴室走。
　　林瑾拉住他，细声：“等稍微醒醒酒再去吧，我怕你在里面摔了，我也扛不动你。”
　　酒店是萧以南定的，五星的套房。
　　她把人扶到沙发上坐着，给前台拨了个电话，叫人送碗醒酒汤上来。
　　回去坐在他身边，萧以南身子往她那边倒了倒，靠在她肩膀上。
　　林瑾看着他这样子，不由笑了下：“你不是挺能喝的吗？”
　　萧以南声音很小，半眯着眼：“你们这边的人更能喝。”
　　等服务员敲门送来醒酒汤，萧以南喝了小半碗就推开。
　　他抱着林瑾，在她耳边很轻地说了句话。
　　林瑾听得不太清楚，依稀只听见诸如“不要离开我”之类的几个字。
　　再问，萧以南就不说了，站起身去浴室洗澡。
　　风从窗缝里凉凉吹进来，空气里还有淡淡的酒味。林瑾听到浴室门合上的声音，出了一会儿神。
　　-
　　出差结束，再回到北阳，林瑾先去律所忙了两天。
　　周六这天，她又有半天的休息时间，但萧以南又去苏城出差了，说是还要忙着在苏城设分公司的事。
　　上午的工作结束，叶蔓依发来消息，约她一起去做美容。
　　林瑾没这个习惯，本想拒绝，但闲着也是闲着，就答应了。
　　是一家各方面都很高档的美容院，叶蔓依接她过去的路上，就介绍说这家的技术和环境都是经北阳的明星富婆认证过的。
　　林瑾看向她：“那是不是很贵啊？我就是上班族，也不靠脸吃饭，要不还是换个活动？”
　　叶蔓依笑了下：“我有卡，别人送的，自己花也花不完，正好请你一起。”
　　林瑾：“那我下次请你吃饭。”
　　进去之后，发现果然名不虚传。装修和服务都是一绝，做美容的小包间不比高档酒店的房间差，空间宽敞，设施齐全。
　　林瑾看着服务清单，对上面的“小颜整骨”“无创口深层灌输”一类词很陌生，最后只选了个看起来没那么可怕的背部精油spa。
　　等选好之后，技师进来。
　　一边做着项目，叶蔓依问：“对了，上次那事，你最后咋决定的？”
　　林瑾趴在按摩床上，应道：“已经解决了，他还...挺好的。我本来以为像他这样的人，应该挺以自我为中心的。没想到，他挺考虑我的感受。”
　　她实在想不出什么华丽的词藻或者矫情的话，只说：“有时候想想，还挺庆幸跟他结婚的，上班的时候再累，回家跟他待一会儿，就感觉轻松多了。”
　　叶蔓依笑着说：“那就好，我以前都怀疑你真的自己过一辈子，等退休之后就直接出家当尼姑了。”
　　“总之也别想那么多，在一起开心就行。”
　　林瑾：“嗯，你那边呢，怎么样？”
　　叶蔓依沉默几秒，语气变得沉重：“我这边，也发生了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事。”
　　林瑾艰难地歪头，看她一眼：“怎么了？你们真要掰了啊？”
　　叶蔓依：“不是。我可能要跟他...结婚了。”
　　林瑾愣住，“真的假的，我以为你们一直是那种，比较微妙的关系，不往结婚发展的。”
　　叶蔓依：“我也以为是，他想结也行。”
　　她半开玩笑着说：“也不错，就当长期饭票变成永久饭票了。”
　　林瑾忍不住多问一句：“只是饭票，你不喜欢他吗？”
　　叶蔓依静了片刻，别扭道：“还行吧。分开了还真挺难受的，那就不分开了呗。”
　　聊天的功夫，两人的美容项目就都结束了，都没想在这多留。
　　收拾好东西，一起去了前台刷卡结账。
　　结果前台的系统突然死机，让她们去旁边的贵宾室喝茶稍等一会儿。
　　在等的不止她们俩，还有隔壁几个年轻女人。
　　隔壁正聊得火热，林瑾正准备拿出手机看，就听到旁边有人提到萧以南的名字。
　　两桌之间只隔了一张屏风，叶蔓依朝那边扬扬下巴，暗示她听听看。
　　“姐妹，现在追你这男的，也不如你家里之前给你找的那个联姻对象有钱啊。你这条件肯定能找到更好的，要不就先把人晾着？”
　　“联姻对象？你说那个萧以南啊，他有钱是有钱，不靠谱啊，我看现在这个就挺好。”
　　“怎么个不靠谱法？他是跟个小律师结婚了吧，我看整得还挺高调，隔三差五用公司微博发声明。”
　　“之前去他家见过一面，这么大个人了，吃完饭就坐沙发上玩游戏，话都不说一句。真要结了婚啊，婚后生活可想而知。”
　　“而且吧，他家里有点混乱。”
　　“混乱又是什么说法，我只听说他家里更有钱，做地产还是啥的。”
　　女人压低了些声音，“你知道他爸，就是原来盈拓的萧董，怎么死的吗？”
　　“跟小三出国度假，坐私人飞机坠机了。消息压下去了，但我爸他们圈子里基本都知道，而且这爸一死，他妈就也跑了。”
　　“还有这事？”
　　听到这儿，外头有服务生进来，挨桌告知系统已经弄好了。
　　林瑾和叶蔓依等邻桌几人先出去结了账，才起身出门。
　　一路上车，林瑾都想着刚才几人的话，心不在焉。
　　她早就知道萧以南父母不在，没想到是出过这种事。
　　叶蔓依发动车子，问：“你知道吗？”
　　林瑾将将回过神，迷茫地看她：“啊？”
　　叶蔓依：“就她们刚才说的啊，真的假的啊？”
　　林瑾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叶蔓依：“这都不知道？你俩结婚这么久了，你没去过他家里吗？”
　　林瑾说：“去过，家里只有他爷爷奶奶，肯定也不会提这种事，他也没主动跟我提过。”
　　她叹了声气：“要是真的...他还挺可怜的。”
　　叶蔓依沉默片刻，也表示认同。
　　-
　　等到萧以南出差回来，已经是三天之后。
　　他没提前打招呼，林瑾在律所加班到快零点，回到家时，看见玄关和卧室的灯亮着，一阵惊喜。
　　她快步进了卧室，萧以南正坐在桌前用平板看文件，听到声音，回头。
　　林瑾放下包，笑了下：“怎么也没跟我说。”
　　萧以南朝她招招手，她走过去。
　　他顺势把人拉过来，坐在他腿上。
　　“本来是明天回来，临时取消了一个安排，就马上订机票回来了。”他拥着林瑾的腰，贴在她耳畔：“想我没？”
　　林瑾轻点头：“嗯。”
　　萧以南弯唇逗她：“别光‘嗯’啊。说个完整的句子听听？”
　　林瑾抿了下唇，转头看他：“那你先说。”
　　萧以南笑着看她一会儿，一副要说不说的样子，把她等着急了。
　　正准备开口，被他横抱起来，朝浴室走去，他声音低低从头顶飘下来：“不用说的行吗，感受一下？”
　　林瑾脸一红，轻声斥他：“话都没说两句，你一天到晚就在想这些。”
　　萧以南挑了挑眉，不可置否。
　　结束之后，洗过澡从浴室出来，某人终于有心思好好说话。
　　可萧以南实在不是个话多的人，不会主动跟她分享什么，基本就是林瑾问，他答。
　　都是些行程中琐碎的事。
　　他说着说着，有一瞬的恍惚，突然停下来看她，又忍不住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
　　好像很多年，都没有人这么详细地问过他这些。诸如“路上吃了没”“苏城冷不冷”“在飞机上睡了吗”之类的。
　　林瑾似有察觉，脸侧一点冰凉的柔软，也突然忘了刚才准备问什么。
　　她往下滑了些，靠在他怀里，忽地想起什么，安静片刻后，轻声问：“你以前，都是一个人吗？”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萧以南不明所以，低头看着她，“不是跟你说过，我以前没结婚的打算，对谈恋爱也不大有兴趣。”
　　“没有前女友，也没有暧昧对象、炮.友、情人等一系列对象。”
　　“......”
　　林瑾抿了下唇，轻声：“我是说...”
　　“算了，没事。”
　　她抬手熄了床头的夜灯，躺回他怀里，小声说：“以后有我陪你。”
　　萧以南沉默了片刻，似是也意识到她刚想问什么，阖上眼，把人搂紧了些。
　　“嗯，睡吧。”
　　-
　　周一，萧以南刚开完一场第七事业部的部门会，和姜儒在办公室聊了会儿工作。
　　姜儒：“我觉得网友的提议你真的可以考虑一下。第七事业部那款新的恋爱游戏正在策划，这几天官微的评论区有好多人提议，让把X SOUTH萧总和林律师的故事做成游戏。”
　　“啧啧，这种真实事件改编的恋爱游戏，以前没有过吧？到时候让宣传跟上，炒作一波，肯定能大火！热度高的话，咱们再改编个电影动漫啥的。对了，说不定还能做成VR版。”
　　萧以南头也不抬，毫无情绪道：“改成恋爱游戏，做男性向还是女性向？”
　　姜儒倒真认真想了想，说：“男性向吧，毕竟你这人魅力不大，仙女姐姐，啧，清纯美女律师诶，多完美的人设，反差buff叠满。”
　　萧以南冷声嗤道：“哦，做成男性向，让男性玩家全都体验一遍跟我老婆谈恋爱结婚？”
　　姜儒：“那不都是虚拟的吗，你有啥可吃醋的，他们只能玩游戏过过干瘾，只有你能拥有全维度的体验，多爽啊！”
　　萧以南沉默片刻，突然被他启发的来了灵感。
　　他缓缓说：“做可以，但是...”
　　姜儒眼睛一亮，问：“但是什么？”
　　萧以南笑了下：“不发行，专门用来回顾我们完美的爱情。”
　　“......我真的要吐了，你现在好恶心啊！”姜儒没好气道：“而且这不是有毛病吗？做都做了，砸钱打水漂，你钱多烧的了？”
　　萧以南瞥他一眼，唇角弯起，转头看着电脑屏幕，幽幽道：“你不懂，正常。”
　　姜儒自顾自又说了两句，提起另一件事：“法务部的吴总监退休了，人力那边到现在都没招到合适的。要不就是专业领域不对口，要不就也是法务出身，总之，都不完全符合要求。”
　　“我前两天也去看了他们收的简历，猎头也在帮忙挖人。”他叹了声气：“我看来看去，还是觉得仙女姐姐最合适，你要不再跟她商量商量？”
　　萧以南揉揉眉心，淡声说：“先继续招吧。”
　　-
　　同天，林瑾去律所上班，赵林找她们开了次会，安排了下周的工作。
　　除去手头在办的涉外案件，还另给林瑾安排了一个即将开庭的案子。
　　开完会，她查看手机，《加油吧！实习生》节目组的导演也发来条消息，让她周二周三补两个镜头。
　　晚上回家，林瑾问萧以南，病治得怎么样了，她下周估计很忙，没法回家加班。
　　萧以南正靠在沙发上看游戏资讯，闻言，懒懒瞥她一眼：“又不是什么正经病，你忙你的。”
　　有了这话，林瑾更加放心地投身工作。
　　最近，她也明显感觉到萧以南的强迫症没那么严重了。刚开始那段时间，他看见桌上有东西，或是浴室台子上多了她的一根口红，都是眉头一皱，然后刻意转移注意力。
　　现在他看到就看到了，有时候顺手给她收进去，有时甚至没什么反应，转头该干嘛干嘛。
　　之后的一周，林瑾每天几乎凌晨一两点下班，萧以南把她接回家之后，她还要去书房继续加班。
　　他陪在身边，有时实在太困，催了几次，林瑾都说马上结束。
　　这“马上”一等又是两个小时，他困得就靠椅子上睡着了。
　　几天之后，林瑾早上上班，因为严重缺少睡眠，冲了两杯浓缩咖啡还是不顶用。
　　团队的工作容不得有人拖后腿，她上周申请回家加班已经有些影响进度，同事有意无意提过几句。她作为通达的新人，这周恢复正常上班，不得不加倍努力些。
　　上午还有案子要开庭，她强撑着打起精神，收拾东西去法院。
　　之前也不是没有过连续熬夜，每天睡三四个小时的情况。但像这次这样，连续熬十多天，还是头一次。
　　也不知有没有年纪上来，以及缺乏锻炼的原因，她觉得最近几天记忆力都不太好，精神也很难集中。
　　有时早上起床，萧以南跟她说着话，她就晕乎乎地开始走神。
　　其间，萧以南又忍不住劝了两次让她换工作，她坚持不换。他自己说得有点烦躁了，有了吵架的苗头，就暂时打住。
　　到了法院，官司打完，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就感觉心跳特别快，头痛欲裂，还有点恶心。
　　想着下午还有小组的谈论会要开，林瑾拿出手机，一边看着群里消息，一边走到电梯间。
　　乘电梯下楼时，她突然感觉很想吐，随后，整个人眼前一黑，脑袋重重倒了下去。
　　-
　　另一边，X SOUTH总裁办。
　　萧以南正在跟投资部的总裁说话，手机就响了。
　　看到是林瑾打来的电话，他微有些诧异。
　　这么久以来，她好像从没在工作时间给他打过电话。
　　萧以南抬手，示意桌前的人稍等，接起了电话。
　　“怎么了？”
　　对面响起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你好，请问是林瑾女士的先生吗？”
　　萧以南眉头微皱，“我是，你是？”
　　电话里：“我是xx区人民法院的，林瑾女士刚在我们电梯里晕倒了，叫了120送来医院，现在正在检查。在第三医院，一楼急诊。”
　　萧以南站起身，匆匆往外走：“谢谢，麻烦您了，我马上过去。”
　　作者有话说：
　　快完结啦hhh，还有一两件事收个尾，预计三四天正文能完结的样子。婚礼，宝宝什么的就放在番外。
　　以及，姜儒的社恐婚恋故事，还没想好呜呜呜，有的话估计也是个短篇，想好了就一并写在番外。（估计会是双社恐，或者社恐+社牛的组合？）


第54章 
　　林瑾醒来的时候, 还是觉得头很晕，脑袋侧面好像也闷闷的疼，像是被人打了一棒或是磕到哪。
　　她缓缓睁开眼, 白光刺得眼睛有些不舒服，好容易才适应。
　　空气里有消毒水的味道，她四处看了看, 好像是在病房。
　　看阳光应该是在正午时分，房间里空空荡荡，萧以南穿着件黑衬衫和黑西裤，一身黑, 坐在不远处的沙发。
　　一只手背上打着点滴，林瑾尝试用另一只手支着身子坐起来。
　　听到动静, 萧以南掀起眼皮, 站起身。
　　林瑾晕乎乎地看着他, 表情冷得没一点温度，眉头微蹙着, 步伐沉沉。
　　她微微张口, 发出的声音虚弱又无力：“我怎么了？”
　　萧以南站在床边, 低头睨着她, 嗓音低沉，沉重的语气中透着关切：“你在法院晕倒了，刚做了检查。”
　　说着, 就摁了旁边的铃叫医生进来。
　　他继续道：“长期熬夜导致的脑供血不足。”
　　林瑾不知道“脑供血不足”是个什么概念，沉默片刻后，问：“...严重吗？”
　　萧以南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像憋着什么话没说, 眼神一时间复杂极了, 似乎还压着火气。
　　没等到他开口，医生和护士就先进来了。
　　说检查都做过，情况不算严重，大概率就是长期熬夜、作息不规律导致的。
　　问了她现在哪儿有不舒服，又安排了几个检查，建议再住院观察一天。
　　最后，医生很郑重地强调，让他们别不当回事，要是再这么下去，血栓、脑梗、动脉硬化都有可能，年纪轻轻的，别折腾自己身体。
　　等医生和护士暂时出去后，病房里又只剩下萧以南和林瑾两人。
　　萧以南表情沉重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语气比她听过的任何一次都要严肃，甚至带着些命令的口吻。
　　“林瑾，把律所的工作辞了，这班别上了，之后的事之后再说。”
　　闻言，林瑾抬头看了眼他，又垂眸，不知说些什么。
　　刚听医生说完，她第一反应是后怕，第二反应...有点不甘心。
　　不仅是做律师这行，各行各业，拼命工作的人不在少数。她身体又一直没出过问题，也没什么基础病，怎么别人好好的，就她多加几天班就进医院了。
　　萧以南见她不说话，站起身，语气更沉了些，透着隐隐的压迫感。
　　“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想的？不要命了？工作也命都重要？”他顿了顿，克制道：“如果你觉得工作比命都重要，能不能......考虑一下我？”
　　不知怎么的，林瑾心里一时五味杂陈，听着这语气，莫名鼻子就发酸。
　　她往后躺回去，声音很小：“等我再想想...我现在头好晕，不想想这些...”
　　萧以南看了她一会，表情也缓和了些，坐在她床边，语气比刚才软了不少。
　　“对不起，我也是着急。先不说这个。”
　　“还难受吗？”他抓过她另一只手，捏在掌心，“要不要睡会儿？”
　　林瑾也确实感觉累了，全身上下的血液像是被抽空，一点力气都没有。
　　她“嗯”了一声，缓缓阖上眼。
　　萧以南正准备抽开手回沙发上，刚动了一下，就被她拉住。
　　她声音很小，说话含含糊糊的，像小猫的呜咽声。
　　他大致听清，她说：“别走。”
　　萧以南心里瞬间软得不像话，坐回她床边的位置，把她手抓紧了些，轻声：“不走，在这儿陪你。”
　　“睡吧。”
　　他另一手拿着手机，给吴助理发了消息，让把他这两天的工作安排全都取消或者延后。
　　......
　　这一觉，林瑾在病床上睡得并不安生。
　　睡着了头还是晕的，一个接着一个地做梦。
　　她梦到了小时候，逢年过节跟周萍一起走亲戚。
　　从亲戚家出来之后，周萍就会念叨着跟她说，这家孩子在学校成绩不好，或者是谁家年轻人在外面没找到好工作，每月才赚一两千，累死累活的，连自己都养不起。
　　这种话题的结束语也都是一致的，让她好好学习，以后找个好工作，嫁个好老公，别像xx家的xx一样，活了半辈子都没出息。
　　后来，又梦到自己上大学的时候。
　　她在北阳法政大学读的本硕，整个学校的人基本都是同个专业，僧多粥少，“卷”的要命。
　　有时为了一个奖学金名额，同学之间互相举报；为了保研的均分排名，期末考之后追着老师各种花式要分...
　　考研党蹲在教学楼楼道里，顶着压力边哭边背书。
　　学校里最优秀的一批人，大部分都选择了当律师，以进红圈所为目标。
　　她还梦到了读研期间的事，在北阳一家知名红圈所实习到毕业，最后没拿到offer。她后来又投了很多家，最终只能进金石这家精品小所。
　　......
　　从梦里醒来，天色将将有些黑。
　　应该是刚过日落的时间，房间里没开灯，搭配消毒水的气味，暗沉沉的压抑，她更觉得有些胸闷气短。
　　林瑾微眯着眼，睡出满头的汗，还没从刚才一堆乱七八糟的梦里彻底醒过神。
　　她想着刚才的梦，也回忆过去近二十年的生活，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一直以来，她脖颈间就像被根无形的绳索栓着，一路向上走，最终被冲入洪流中淹没，却还是只能苦苦挣扎向上。
　　她一直对周萍的观念想法持怀疑态度，但好像又潜移默化地被影响。
　　林瑾忽然觉得，她也没有那么喜欢通达律师的工作本身，工作也非她生活的全部。
　　从前听说人死前都有走马灯，如果她哪天真因为加班工作猝死了，她走马灯的最后一幕...就是自己在办公桌前敲电脑。
　　稍稍抬起头，看见萧以南还在床边侧坐着，他身高腿长，床又矮，看姿势就觉得他坐得不大舒服。
　　林瑾声音有些哑，小声唤他：“萧以南。”
　　他立刻转过头，看着她：“醒了？”
　　她坐起来些，点点头：“现在几点？”
　　萧以南抬手看了下表，低声应：“七点多，饿了吗？我叫人送吃的过来。”
　　林瑾从被子里拿出手，朝他伸过去：“你吃过了吗？”
　　萧以南挪了下位置，握住她的手：“还没。”
　　头晕着睡这么久，林瑾脑袋短路了几秒，眼神茫然：“我好像睡一天了...你怎么不去吃饭？”
　　萧以南随口，淡声：“不饿。”
　　林瑾皱了下眉，小声嘀咕：“你别把胃饿坏了，到时候我好了，又得照顾你。”
　　萧以南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拿出手机发了条消息。
　　发完，他再次看向林瑾，轻声说：“不想你醒的时候看不到我。”
　　林瑾咬了下唇，静静看着他。
　　薄唇紧抿着，下颌线流畅好看，鼻梁高挺，双眼皮很薄，有天生的冷感。
　　病房里没开灯，光线愈发暗，两人对视着，难以名状的情绪在空气中流转。
　　她小声：“你抱我一下...”
　　萧以南挑眉，去床头的位置，轻轻揽过她纤瘦的背。
　　林瑾脑袋靠在他胸口，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才终于有了些安全感。
　　她又沉默了许久，徐徐开口：“听你的吧。我把工作辞了，换个法务之类的。”
　　说了，叹了一声，声音小得像蚊子叫：“还是你重要...”
　　萧以南就紧贴着她，听到了最后一句。
　　他眉梢微动，压了一整天的火气，终于全然散去。
　　半晌后，他抱着林瑾，轻飘飘地说：“宝贝，要是你还喜欢做律师，也可以继续。”
　　林瑾垂着眼，问他：“怎么继续？再换家律所也不现实。我才到通达没多久就辞职，这种经历是减分项，估计再想进好一点的律所就难了...如果只是请病假，不辞职，那等回去之后，还是这种工作状态。”
　　萧以南挑眉，很自然地说：“直接投资一家律所，让你当合伙人。或者，给你开一家新的，以后你开心了就接案子，不开心了就在家休息。”
　　“......”
　　林瑾莫名觉得好笑，说：“想法不错，但按这个思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还哪有案子给我接？”
　　萧以南不甚在意道：“怎么没有。X SOUTH的，严慕舟他们的。要是还嫌不够，我再去跟家里打个招呼，集团有案子也都给你。你能力又不差，我也不完全算假公济私。”
　　林瑾笑了，她突然有种被大款包养的感觉。
　　她忍不住转头亲了他一下，声音软下来：“算了，法务也挺好的。我找一家大公司的，工资可能也不比现在低。”
　　暂时忽略抱着她的这位是资本家、有钱人，林瑾开始闲聊，以前哪个同事、哪个师姐从律所转行做了法务，听说工资有多少多少。
　　萧以南静静听着，偶尔应一声。
　　又过了一会儿，吴助理敲门送饭过来，两份清汤寡水的病号饭。
　　吃过之后，林瑾感觉身体稍微好些，做了医生中午交代的几个检查，再观察一晚，明天也就能出院了。
　　单间的VIP病房，旁边有陪护床。
　　萧以南让助理去家里收了些必要的生活用品和换洗衣物过来，晚上在这陪她。
　　临睡前，林瑾拿着东西去卫生间洗漱，萧以南出去找吸烟室抽烟。
　　直到出来，她脑子里都在琢磨着怎么跟赵林提辞职的事。这还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做“半途而废”的事。
　　虽然上次在金石也是辞职，但很大程度是她一直有跳槽去更好平台的想法，不像这次，是完全主动的放弃。
　　过了会儿，萧以南也回来了，身上染了淡淡的烟味。
　　他把外套脱了，挂门口衣架上。
　　林瑾回到床上靠坐着，穿着蓝条纹的病号服，拿手机搜索辞职话术。
　　萧以南缓步走过来，在她身边的位置坐下，嗓音低沉：“有想好去哪家公司吗？”
　　“入职之前多休息一阵，把身体养好了再上班。”
　　林瑾钻进他怀里，他一只胳膊环在她腰间。
　　她说：“还没想好，主要还是看薪资待遇吧。”
　　萧以南静了下，若有所思地问：“想要多少？”
　　林瑾思忖片刻，说了个数。
　　萧以南眉梢微挑，缓缓道：“付你两倍，来X SOUTH。”
　　林瑾想也不想就摇头，笑着说：“别了，我还是先自己找找吧。”
　　如果去X SOUTH，跟萧以南单纯的夫妻关系就多了层上下级关系。而且总有种靠着他生活的感觉，林瑾预感可能不太自在。
　　萧以南搂在她腰上的手紧了些，低声问：“为什么？我们也正好在招法务总监，宝贝，你各方面都很合适。”
　　林瑾想了想，随意说了个理由：“我做律师的年头也不久，资历不够做法务总监的。”
　　萧以南吻了下她脸颊：“怎么不够？”
　　林瑾推推他：“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啊...”
　　她低头看着手机，敷衍道：“法务跟律师又不太一样，还有合规、非诉之类的工作。我好多年都没接触过了，还是想从基本的做起。”
　　萧以南沉默片刻，也不勉强，淡道：“随你。招的时候先问问HR工作时间，周六日加班的别去，上班时间早于9点、下班时间晚于6点的别去。”
　　他想了想，继续补充：“还有年假，越长越好。直系领导最好是女的，公司规模大一点，最好离家近。不过远也没事，到时候在附近买套房子，陪你搬过去住。”
　　林瑾听完，叫了声：“萧以南。”
　　他侧过头：“怎么了？”
　　林瑾笑着说：“照这个标准，那我还能找到工作吗？”
　　萧以南眉梢抬了下，脱口而出：“找不到就不找了，我养你，赚的钱都给你。”
　　“......”
　　林瑾玩笑道：“要不要再给我买两栋房子两个商铺，我在家收租子。”
　　萧以南：“完全没问题。”
　　林瑾笑了声，拍他一下：“算了吧，我还是得有点自己的事做，这专业毕竟学了这么多年，我也不想浪费。”
　　不然真像周萍建议的那样，结婚之后做全职太太，她会觉得自己丧失了社会价值。
　　萧以南瞥她一眼，还是尊重她的想法。
　　他站起身，嗓音清哑：“睡吧，明天出院。最近公司事少，我休息两天在家陪你。”
　　“嗯。”林瑾顿了顿，压低声音说：“有你...真好。”
　　萧以南正走向陪护床，背对着她，脚步一顿，不由弯弯唇。
　　-
　　次日出院回家，林瑾就先接到了赵林的电话，问她身体怎么样，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所里上班。
　　她的辞职话术还没完全准备好，但话都问到这份上，只能提了。
　　林瑾说是自己检查发现身体状况不好，可能没法继续高强度的工作，怕拖累团队进度，想要辞职。
　　赵林也没多说什么，关心几句，又问她是否考虑清楚。
　　林瑾说是，等过几天恢复了就去律所办离职手续，最近一段时间给他们添麻烦了。
　　挂断电话，她长舒一口气。
　　没有意料之内的不甘、内疚、惋惜，倒是有种终于解脱、迎接新生活的自由感。
　　萧以南端了杯水进房间，听到她的后半段，问：“辞职了？”
　　林瑾：“嗯。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居然被我主动放弃了。”
　　萧以南笑了下，水杯递到她手里：“恭喜。”
　　林瑾瞧他一眼。
　　正好赶上生理期末尾，两人都闲在家，娱乐活动却少了一项。
　　大部分时间，萧以南怕她无聊，拉着她去书房玩游戏。
　　《失控之境》的新关卡又全部通关了，拖到现在都没玩完的恐怖游戏也终于玩到最后。
　　那天傍晚，林瑾被最后的jump scare吓到尖叫，萧以南在一旁幸灾乐祸。
　　她气不过，说：“等我找个恐怖片，看完之后你自己睡觉。”
　　萧以南笑着把她抱进怀里，轻飘飘地说：“行啊，反正我也不怕看恐怖片。”
　　林瑾看着他欠嗖嗖的样子，立刻打开手机开始挑电影。
　　她直接搜“最恐怖的鬼片排名”，从《咒怨》和《午夜凶铃》里选择了前者。
　　去到客厅，林瑾把屋里的灯全都熄了，阳台的窗户留了条小缝，再把窗帘拉上。
　　风一吹，窗帘就毫无预兆地飘起来，恐怖程度直接拉满。
　　萧以南一脸淡然，坐在她身边，气定神闲地冲着幕布扬扬下巴：“开始吧。”
　　屏幕上是条空荡的街道，略显荒凉，一个刚买了菜的老奶奶，穿着淡黄的衣服，提篮子走进一条小道。
　　那条小道，是通往一间别墅，曾经住着一个性格孤僻的小女孩。后来，怪事一件接着一件发生。
　　过程中，林瑾一直偷偷观察他的表情。
　　萧以南全程保持冷脸，但她发现，他放在膝上的手冰凉。
　　她灵机一动，根据背景音乐判断估计前方有“高能”，另一只手悄悄放在萧以南颈后，在“鬼”出来的同时，轻轻搭上去。
　　几乎是同一秒，萧以南说了句脏话，整个人从沙发上弹起来。
　　林瑾憋笑憋得脸都红了。
　　意识到是谁在作祟，他冷幽幽地看向林瑾，伸手摸过平板，把投屏的电影关了。
　　林瑾一副犯错被抓包的小学生模样，咬咬嘴唇：“怎么啦？”
　　萧以南静静看着她，眸色很深。
　　林瑾戳戳他胳膊：“你说话啊。”
　　下一刻，她整个人腾空被他抱起来。
　　“不看了，玩别的。”他低声问：“生理期结束了吗？”
　　结束了也不能说，林瑾摇摇头，不着痕迹地撒了个谎：“没有，估计明后天。”
　　萧以南径直抱她去了浴室，笑道：“行。”
　　后来，两人在浴室里待了很久。
　　由于某种不能言说的原因，林瑾还是主动承认自己生理期已经结束了。
　　但承认的结局也没好到哪去，萧以南铁了心打算欺负回来。
　　直到深夜还没结束，林瑾眼眶发红，被摁在阳台的落地窗前。
　　玻璃上全是她的指印。
　　......
　　......
　　萧以南陪林瑾歇了快五天，回公司上班。
　　林瑾在家里，把找工作的事提上日程。
　　她这次采用了广撒网多捞鱼的海投战术，有了几年的律所工作经历，加上《失控之境》胜诉的经历，很快就收到了多封回复邮件。
　　她一一筛选着，准备“货比三家”。
　　还别说，林瑾在看招牌信息时，真看到了X SOUTH在招法务总监。
　　跟萧以南说的一样，要求很高，但她都满足。
　　薪资并不透明，需要和HR面谈。但参考相同规模公司给她提出的薪资待遇，也不可能达到萧以南跟她说的两倍那么多。
　　-
　　另一边，萧以南开完一个漫长的会议，回到办公室，解下两颗扣子，扯松领带，又让吴助理叫了负责恋爱游戏的第七事业部的周总过来谈事。
　　周总听了他的要求，目瞪口呆，委婉表示可能会影响部门的工作进度和营收，而且被外界知道，公关那边估计也挺麻烦。
　　萧以南最后妥协，决定不用公司内部的资源来做这事，让吴助理电话联系了外部一家专门做恋爱游戏的工作室。
　　快到下班时间，吴助理敲门进来，递了件东西。
　　之前找设计师定制的婚戒做好了，对戒，款式独特又低调，完全符合他的期待值。
　　正准备站起身，用于私人联系的那部手机响了几声。
　　萧以南不耐烦地点开，看到是严慕舟发来的消息。
　　【想想还是有必要跟你问一声。】
　　【你老婆的简历投到我集团里的一家公司，人力那边已经约面试了。】
　　【是你想让她来我这儿工作？】
　　萧以南又看了一遍消息，皱着眉问：【什么岗位？】
　　严慕舟秒回：【法务总监。】
　　“......”
　　作者有话说：
　　生活和工作的问题，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选择啦，没有对错，保证健康的情况下完全看个人追求。
　　另外，不是所有律师都这么忙，但有些真的很忙很忙。


第55章 
　　林瑾下午去一家公司参加面试, 回家时路过超市，买了些零食水果。
　　到家时，张姐正好也到了。她就坐在沙发上, 一边吃零食看电视，一边等张姐做饭。
　　看得是个喜剧选秀类的综艺节目，演员刚甩出一个包袱, 林瑾哈哈笑着，入户电梯的门就开了。
　　萧以南领带已经解了，搭在胳膊上，衬衫的扣子解下两颗, 目光凉凉的瞥向她。
　　林瑾拿出遥控器按了暂停，起身走向他, 把他胳膊上的领带接过来。
　　凝固的空气中, 只听到厨房传来噼里啪啦炒菜的声音。
　　萧以南也不说话, 径直走向卧室，林瑾跟过去。
　　关上门, 她观察着他的表情, 眨眨眼：“怎么了, 是公司发生什么事了吗？”
　　萧以南也不着急换睡衣, 抓着她一只手，去床边的沙发坐下。
　　林瑾有些不明所以。
　　沉默半晌后，他终于开口, 声音淡淡的：“你给耀微集团的公司投简历了？”
　　“啊？”林瑾想了一会儿才想到，“好像是投了...这家公司跟你有过节吗？”
　　“投的法务总监？”萧以南看着她问。
　　林瑾微愣，眉头皱起：“你偷看我电脑。”
　　萧以南冷哼一声, 没好气道：“还用偷看你电脑吗？这集团是严慕舟家的, 他刚才发消息通知我。”
　　“......”
　　萧以南冷脸盯着她, 语气沉沉道：“你投的那家还是投资公司，都是融资和资产相关的，跟你专业也不对口。你能去严慕舟的公司，为什么不能来X SOUTH？”
　　“我又不是让你过去闲着，公司是真的在招法务总监，要求就是有过知产方向律师的工作经历。你不想来，是对X SOUTH有意见，还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林瑾抬眸看了眼他，抿着唇，好半晌后，小声嘀咕：“...你又凶我。”
　　萧以南顿了一瞬，抬手揉眉心，无奈地叹了声气，揽住她：“我没凶你。”
　　“上次我们不是说过吗，有什么想法你就直说，别憋在心里。”
　　林瑾确实不太习惯直言表达心里的想法。
　　她安静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在你的公司上班，可能工作和生活就分不开了，你就变成了我老板...万一我们工作上有什么冲突，或者你对我不满意，回家之后也有矛盾。”
　　她小声，又补充了条：“而且，去你那上班，在公司里我是不是得叫你......萧总？好奇怪...”
　　闻言，萧以南眉梢微挑，语气平淡道：“这有什么分不开。你要是担心，我们就说好，以后回家不聊工作上的事。”
　　他想了想，继续道：“工作上的事就在公司解决，有什么矛盾就直接提出来。至于称呼，你爱怎么叫怎么叫，开会的时候直接叫我‘老公’都行，也没人敢说什么。”
　　林瑾：“......”
　　“我再想想。”
　　“嗯。”萧以南看着她，提醒：“你好好想，X SOUTH很适合你，也需要你。现在法务部一团乱，人浮于事，最简单的案子都是找外部律所，你来了就知道。”
　　“公司现在规模大了，需要有能力的人来组建更专业的法务团队。到时候部门内的人事任免权都放给你，想怎么整改凭你的意思，跟我打声招呼就行。”
　　林瑾瞥他：“我还没说要去呢...”
　　萧以南终于笑了下，说：“那你继续想，晚饭之后跟我说。”
　　“......”
　　她觉得这分明就已经被拿捏了。
　　正巧，张姐过来敲门告诉两人晚饭已经好了。
　　萧以南应了一声，握着她的手起身。
　　去餐厅的路上，林瑾瞅他一眼，“我觉得你转行去当猎头也挺合适的。”
　　吃饭的时候，她问起了X SOUTH的创立史。萧以南开玩笑说，等她入职之后，人资部会有人给她放宣传片的。
　　林瑾坚持想问他本人。
　　萧以南想了想，简短道：“一开始就是我和姜儒创的一家小工作室，招了几个美工和程序员，策划、发行就是大家一起。启动资金也很少，就是上次跟你说的，那个小程序游戏赚的钱。”
　　林瑾好奇地问：“你们两家里不都挺有钱的吗？我还以为你们这种富二代想做生意，都是家里提供资金支持，随便拿几个亿那种。”
　　萧以南笑了下：“他家里管得严，所以不想在自己家公司接着被管。他父母到现在还是想让他回去继承家业，那就更不可能给他钱自己创业做别的。”
　　“噢。”林瑾抬头看着他：“那你呢？”
　　萧以南敛住笑意，清淡道：“不想用家里的。”
　　他说到这，没再说下去，林瑾点了点头，也不多问。
　　吃得差不多，萧以南放下筷子，掀起眼皮，懒散地问：“想好了？”
　　林瑾“嗯”了声，“那就X SOUTH吧。”
　　“能正常走面试的流程吗？工资也就按正常的水平开，你别太...假公济私了。”
　　萧以南笑：“行，都听你的。再休息一周再去上班吧。”
　　林瑾安静几秒，摇头：“我已经休息好了，在家闲的发慌...”
　　萧以南站起身，把桌上的碗筷收进洗碗机，悠悠道：“那就下周一。”
　　晚上两人都没什么事，早早进了卧室。
　　洗过澡躺在床上，要做些什么，心照不宣。
　　周萍是个很传统、很保守的人，从小到大没有给她灌输过有关“性教育”的任何知识。导致林瑾对此有有些保守。
　　但长大之后，尤其是上了大学，周围的人都开始交往男朋友。大学寝室里，熄灯之后，两个正在谈恋爱的室友甚至会详细描述过程，还互相分享小电影。
　　除此之外，还有叶蔓依也经常跟她说这件事。
　　记得她们大一时，叶蔓依就跟傅喻沉认识了，她当时说，傅喻沉这人没别的优点，除了钱多、给她花钱大方之外，就是跟他做.爱比较舒服。
　　林瑾跟萧以南在一起之后，还是偏向保守，并不习惯跟姐妹交流这事，尤其是细节方面。
　　但如果让她对夫妻生活做出评价，她也会说...挺舒服。虽然没跟别人试过，但就目前而言，已堪称完美。
　　萧以南不管在床上还是床下，都不算是个温柔的人，但恰到好处的掌控欲和压迫感，让她更能沉浸其中。
　　他有自己的节奏和习惯，偶尔还有新的花样，她一开始抗拒，后来也觉得蛮刺激。
　　比如这天晚上，萧以南贴在她耳边，没让她叫“老公”，哄她叫“老板”或者“萧总”。
　　林瑾拒绝了几次，最后不得不叫。
　　在这种时候，用这种称呼，她莫名就代入了一个很奇怪的角色…
　　然而某人或许是也被刺激到，结束没多久，又拉着她继续。
　　一直到深夜，林瑾红着眼眶推他，完全处于口不择言的状态：“我要离婚…”
　　萧以南停下动作，看着她，眸色愈发深沉，嗓音喑哑：“宝贝，你这提离婚的毛病，得帮你改改。”
　　“一会儿继续，以后你每提一次，晚上就…”他贴在林瑾耳边，低低说了五个字。
　　林瑾：“……”
　　-
　　面试流程走得奇快无比，不知是不是萧以南打过招呼，但林瑾也懒得问他了。
　　是与否，估计也都是同样的结果。
　　周日这天，两人本来约好出去玩，但萧以南公司里临时有事，林瑾就自己在家。
　　正看着电视，手机响起，是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还是国外的号。
　　林瑾犹豫片刻，还是接起来。最近简历投得多，还投过几家外企，礼貌起见，也应该在电话里说一声。
　　“请问，是林瑾吗？”
　　一个听不出年龄的女声。
　　林瑾应道：“对，请问您是？”
　　电话里沉默几秒，说：“我是余扬，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我——我是萧以南的妈妈。”
　　林瑾顿时惊了，从萧以南之前的话中，她一直以为他妈妈已经去世了。
　　上次在美容院听到的八卦，版本是萧以南的妈妈在他父亲去世没几天，就跟人跑了。
　　不论是哪种，眼下的电话都很像突然冒出来的诈骗电话。
　　电话里：“你在听吗？”
　　林瑾忙应：“在的在的，我...确实没听过，那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不知道方不方便，跟你见一面。如果可以，这事你别跟萧以南说。”
　　林瑾沉默一会儿，直接问：“我怎么确认你的身份？”
　　电话里的人说：“我可以短信发你身份证件的照片，需要的话还可以先给你打个视频。如果还担心安全，你来选地点。”
　　林瑾很迷茫，又问了些信息，挂断电话。
　　很快，手机上收到了余扬发来的各种身份证件信息，还发了几张萧以南小时候的照片。
　　约的时间在下午，林瑾选了家她熟悉的咖啡店，就在余江公馆附近。
　　......
　　到了之后，稍微等了会儿，门口进来一个穿着浅咖色风衣、戴了墨镜的短发女人，气质很好。
　　林瑾在老宅见过照片，一眼就认出来了。
　　余扬扫了圈，径直朝她的方向走过来。
　　林瑾站起身，看见她和萧以南几乎同一个模子里刻出的眼睛，薄薄的内双，没表情时显得眼神有些冰凉。
　　她淡笑了下，“林瑾？”
　　“...嗯，阿姨...哦不，妈妈好。”
　　说完，林瑾想给自己一巴掌。
　　之前见萧以南爷爷奶奶时，两人还是假结婚状态。
　　这次就不一样，虽然余扬已经不在萧以南身边很久，但毕竟是他亲妈，有种见家长的紧张感。
　　余扬：“先坐吧，你别紧张。”
　　“...好，阿姨...您也坐。”
　　坐下后，余扬先开口：“我和他爸的事，你知道多少？”
　　林瑾咬了下唇：“我不知道，萧以南没跟我提过。”
　　余扬安静片刻，眼神一时间复杂极了。
　　她站起身，提议两人换个说话更方便的地方。
　　林瑾料想她也不会把自己卖了，点头答应，跟她去了家高档餐厅的包间。
　　余扬也没问她什么，用很淡的语气，把过往的事大致给她讲了一遍。
　　从她和萧绪认识，到携手创办公司，再到萧以南出生。
　　她说，萧绪在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她其实都知道，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提了免不了闹一通，这么多年的感情，就算已经千疮百孔，她也不想离婚。
　　再说当时那么大家业，全是夫妻共同财产，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早就分不开，离婚也是徒增麻烦。
　　直到萧绪出事，她像是心里硬生生被剜去一块。
　　一时想不开，觉得如果当时没做这生意，说不定现在还很恩爱，一切都不一样了。
　　说着，余扬从手机里找了很久，翻出一张她和萧绪年轻时的合照给林瑾看。
　　“你看，萧以南是不是跟他爸长得一模一样？”
　　林瑾诚恳的点了点头，相似度真的奇高。
　　余扬说：“我确实是个自私的人，南南出生之后也一直在忙工作，没怎么管过他。后来他爸出事，我怕看见南南会更伤心，就自己出国了。”
　　“走之前，就只给他打了个电话，把集团的股份都转到他名下。”
　　“我在D国待了几年，又认识了一个男人，他一直陪着我。后来，我就跟结婚了，办了移民手续，一直在D国生活。”
　　“也有想过要不要联系南南，但最后想想，还是算了。我消失那么多年，他估计也怨我，还是不见最好，就当我已经不在了。”
　　这段往事说了很久，终于结束，包间里安静下来。
　　林瑾沉默着，她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她没法共情眼前这个女人，萧以南父亲出事时，他才十几岁，最需要余扬的时候，她却也扔下他，一声不吭地走了。就只是为了逃避悲伤，让自己好受点。
　　许久之后，林瑾抬头，“那您今天叫我出来是...”
　　余扬：“也没什么特别的。在D国的时候看到过你和南南的照片，正好回国，就想见你一面。”
　　“这些事埋心里久了，总得有个人说。当时他还小，可能不懂这些，估计现在也没法懂吧。”
　　“我知道自己也没立场说爱他之类的，欠他太多，这辈子也没机会了，只能下辈子再还。”
　　临走前，余扬问：“你和南南...感情好吗？”
　　林瑾：“嗯，很好。”
　　余扬看了她一会儿，“那就好。”
　　转身离开前，她犹豫了很久，缓缓说：“我这周都在国内，有什么事...随时联系我。”
　　“…好的，需要我送您吗？”
　　“不用麻烦。”
　　包间空了之后，林瑾坐在原位，发了很久的呆。
　　她能有什么事找余扬，这句话，只能是想让她转达的。
　　-
　　回到家，林瑾还是心不在焉。
　　她打电话让张姐今天不用过来做饭，在萧以南下班之前，叫了两人份的外卖。
　　快到7点，入户电梯门打开，萧以南看起来心情不错，换了鞋进屋。
　　他看向林瑾，笑了下：“干嘛呢？怎么在客厅发呆。”
　　林瑾站起身，快步走到他身前，抱住他。
　　萧以南弯唇，打趣道：“想我了吗，今天这么主动？”
　　林瑾没说话，表情凝重地跟着他进了房间。
　　她还在纠结要不要把这事告诉萧以南。
　　空气里飘着清淡的檀木香，萧以南慢悠悠打开衣帽间的门，换了套深灰色的睡衣。
　　换好衣服，他转身过来，坐在林瑾身边的位置抱她：“怎么还在发呆？不会是后悔了吧，劳务合同都签了。”
　　林瑾咬了下唇，说：“老公...我跟你说件事。”
　　萧以南挑眉：“说。”
　　“你要不要点支烟啊？”
　　“......？”
　　萧以南从身后抱她，下巴抵在她肩头，声音低低的：“宝贝，别卖关子了。”
　　“你该不是怀孕了吧——不应该啊，我们每一次都有安全措施的。”
　　“......”林瑾低头，握住他一只手，“今天下午，我见你妈妈了。”
　　萧以南：？
　　他手指一僵，声音瞬间沉了下来，确认自己没听错：“你见了谁？”
　　作者有话说：
　　后面还有一更！


第56章 
　　林瑾用很凝练的语言概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以及余扬跟她说的话。
　　半晌后，萧以南坐在一旁，冷笑了声：“哦, 原来还活着啊。”
　　林瑾抓过他的手，迟疑着说：“阿姨说..这周她都在国内，我手机里有通话记录, 如果你想见，我...”
　　萧以南沉声打断她：“没必要。”
　　“她不是又结婚了吗，没有我，她自己过得更好。”
　　说完, 他转身去了阳台，抽了很久的烟。
　　回来时, 身上带着很重的烟味, 还有秋天的寒意。
　　洗过澡之后, 两人很早就躺在床上。
　　没有做，萧以南只是抱着她, 林瑾枕在他胸口, 握住他的手。
　　她抬眸看了眼, 小声说：“以后都有我。”
　　萧以南低头, 在她发顶轻吻了下，“嗯。”
　　林瑾：“你要是心情不好，我可以陪你聊会儿。”
　　萧以南沉默几秒, 问：“会讲笑话吗？”
　　“......？”
　　林瑾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一个：“从前有个棉签，它走在路上感觉头很痒, 它就抓自己的头, 抓着抓着变成了火柴。后来头还是痒, 它又抓自己的头，抓着抓着头就着火了。”
　　萧以南听完，还真笑了声：“好冷的笑话。”
　　林瑾：“我本来也不会讲。”
　　萧以南抬手，摸摸她的头，轻声：“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别想我的事了，没什么可想的。”
　　他自嘲般笑了声：“你就当今天没见过她。网上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有车有房，父母双亡？我是做老公的绝佳人选。”
　　林瑾皱起眉，用力捏了下他的手：“萧以南。”
　　“瞎说的，睡吧。”
　　“知道她活着也好，十年了。”他搂在她腰上的手紧了些，声音很小地说：“再见也没意义。至于以后...有你就够了。”
　　林瑾静了片刻，支起身子，在他冰凉的唇上亲了一下。
　　“好。”
　　-
　　次日早上，她醒来时，萧以南已经晨跑回来。
　　他走到床边，俯身，例行给她一个早安吻，去浴室冲了澡出来，神清气爽，昨晚的事就像完全过去了。
　　等吃完早餐，萧以南开车载着她去了X SOUTH。
　　林瑾拒绝乘他的专梯，让他在楼门口把她放下，自己去找行政报道。
　　入职的流程十分冗长，除了常规的手续，还包括人资部的人给今天所有新入职的实习生、正式员工宣传企业文化。
　　如萧以南所说，果然领着他们去了间大会议室，放了一部漫长的X SOUTH宣传纪录片。
　　不仅介绍公司的创立史，还介绍了现在所有事业部的大小游戏。
　　公司给总监级别的人配了助理，从会议室出来，林瑾的助理就接她去法务部，下午还安排了所有高层的会议。
　　周一有例行会议，她也需要跟其他管理层的人打个照面。
　　到了法务部，就发现大家的工作状态跟她工作过的律所大相径庭。
　　整个部门的环境氛围就像一大型养老院。
　　办公桌上摆着各种零食鲜花，她进来之前，工位上的人交头接耳，似乎在讨论什么明星八卦。
　　林瑾让助理通知明早开部门会议。
　　午休之后，她去了楼上会议室。
　　其他高层见到，纷纷跟她打招呼。X SOUTH是家年轻的公司，管理层的人也都偏年轻，她一眼看过去，都像是才30出头的。
　　到了会议开始时间，大家都坐定，萧以南面无表情地走进来，视线先落在她脸上，很浅地弯了下唇。
　　开会的时候，萧以南并不怎么说话，面无表情地听着。
　　氛围确实很好，所有人几乎是畅所欲言，不像林瑾之前在律所里开会，跟大学时上课做展示似的，一整个沉重。
　　于是，会开到一半，一个事业部总裁和投资部的吵起来了。
　　僵持不下时，萧以南才出声制止，做出拍板的决定。
　　终于轮到林瑾，连她想象的形式化欢迎流程都没有，副总介绍了一句，笑着说等过段时间团建一并给她举行欢迎仪式。
　　接下来就是讨论整顿法务部的事，林瑾前几天看过些资料，提出把法务部细分成多个小组，在现有基础上成立诉讼组，专门处理类型化的诉讼业务。
　　等会议结束，萧以南还低头看着电脑。
　　林瑾路过他身边出门，他微微转头，低声：“晚上下班一起回。”
　　她还是不大习惯，环视四周，做贼似的点点头，小小声应：“好，到时候给你发消息。”
　　-
　　会议结束后，姜儒笑着跟进了萧以南的办公室。
　　“你总算是把仙女姐姐挖过来的，怎么做到的？”
　　萧以南喝了口水，懒洋洋道：“靠我的人格魅力。”
　　姜儒：“嘁，就你，还人格魅力。你怕不是用□□的吧？”
　　萧以南挑眉，“那也是人格魅力之一。”
　　“......"姜儒忍不住吐槽：“无语了，我真应该给你录下来，让别人看看X SOUTH的萧总私下是个什么德行！”
　　萧以南懒得理他，心情颇好地把玩着新做好的游戏手办样品。
　　姜儒抬头：“团建怎么说？还是聚众打游戏？”
　　萧以南思忖着说：“还早。不然今年换个项目？”
　　姜儒：“什么？你可别像我爸他们公司一样，整什么爬山烧烤郊游的。X SOUTH一群死宅，你组织户外活动还不如要了他们的命。”
　　萧以南想了想：“那就找严慕舟包个南郊那边的酒店，过去打游戏。”
　　姜儒：“......”
　　“你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吗？”他马上恍然：“哦，仙女姐姐来了，你就是想假公济私跟她出去玩。”
　　萧以南不理他，自说自话：“团建都是各部门分开的，要不我们带着总裁办那几个人，去环球影城？”
　　姜儒嗤道：“环球影城那么大，走累死了。你还是包酒店聚众打游戏吧。”
　　-
　　晚上下班时间，萧以南在办公室看着报表等林瑾。
　　法务部乌烟瘴气，一揽子事，她多加了一会儿班，开了个文档认真写整顿和管理方案。
　　6点刚过，部门里连员工到助理走得一个不剩。
　　林瑾孤独地加班到7点，萧以南发来消息：【打算几点下班？】
　　林瑾：【......】
　　萧以南：【怎么了？】
　　林瑾：【你这法务部真是绝了。】
　　林瑾：【我觉得你就是花钱养了一部门的闲人。】
　　萧以南发来语音：“现在是你的法务部了。早跟你说需要你，现在信了吧？”
　　林瑾大信特信！
　　萧以南：“我过去找你？”
　　林瑾朝门外看了眼，一个人都不剩，来就来吧。
　　【行，正好我跟你说说整改思路。】
　　过了会儿，萧以南穿着一身黑，推门进来，在她桌前坐下。
　　林瑾忍不住问：“怎么会搞成这样的？”
　　萧以南解释说，因为前些年公司发展速度太快，很多职能部门没跟上。最开始这些法律事务都是给外部律所处理的，忙不过来就临时成立的法务部。一直想整改，但是公司事情太多，能搁置的就先搁置了，交给律所处理，也就是多花一笔钱的事。
　　林瑾笑了下，打趣道：“单看这个部门，还以为X SOUTH是家三流小公司。”
　　萧以南过来抱她：“历史遗留问题，以后就交给你了。”
　　林瑾推他：“那你别影响我工作。”
　　萧以南挑了下眉，不情愿地去旁边沙发坐下。
　　过了8点，林瑾决定下班。
　　刚站起身，萧以南朝她招招手：“不急，过来坐会儿。”
　　她刚走进沙发，被他一扯，坐在他膝上。
　　萧以南揽住她的背，不让她走：“以后中午去我办公室，午饭一起吃，睡个午觉再回来。”
　　林瑾摇头：“被人看到了不好。”
　　萧以南笑：“有什么不好？不影响工作就行，本来就是午休时间。”
　　说着，他微微侧头，去吻她的脸颊。
　　林瑾被他弄得很痒，扑面而来全是他身上清冷的香味，想推又推不开。
　　正僵持不下，办公室的门突然开了。
　　助理小王一脸惊恐：“对不起对不起，我回来拿东西，以为林姐你办公室灯忘关了。啊，萧总...对不起对不起。”
　　小王鞠着躬退出去，砰地一声，门关上。
　　“......”
　　林瑾已经从他身上跳下来，瞪着他：“萧以南！都怪你，我还准备立个严肃的人设呢，第一天就被你毁了！”
　　萧以南表情看起来很抱歉：“那，以后去我那儿加班？总裁办没人敢乱开我的门。”
　　林瑾：“我才不去，以后上班时间，包括加班时间，你也别来找我！”
　　萧以南：“...行。”
　　-
　　在回家路上，萧以南提起团建的事：“公司人多，团建也都是各部门分开的。总裁办和职能部门是在国庆节前，你想去南郊，还是去环球影城？”㥋蒊
　　林瑾：“我？”
　　“嗯。”
　　林瑾猜也猜到他是想假公济私，问：“以前都是去哪？”
　　萧以南笑：“不告诉你。”
　　“......”
　　林瑾想了想，说：“南郊吧，环球影城太麻烦了。”
　　萧以南：“行，那就南郊。”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林瑾忙着部门的事，新学习了管理相关内容。
　　裁撤了几个员工，她又亲自把关招来了一些专门对口的新人。
　　到了月末，几个部门去南郊团建。
　　路上，小王一边开车，一边说：“今年可真麻烦，跑这么远团建。”
　　林瑾侧头，好奇道：“那以前都是去哪？”
　　小王：“在公司打游戏啊，MOBA游戏，5v5，七局四胜，赢的队有奖品。”
　　林瑾：“......”
　　之前好像问过萧以南他们公司怎么团建的，他说打游戏，原来是真的。
　　更没想到的是，来南郊，也是他假公济私的产物。
　　到了预定的酒店，公司的人都知道她和萧以南的关系，也没必要在避讳，萧以南带着她，径直上楼去了顶层的套房。
　　酒店的设备不允许，团建活动只能改成在会议室里打手游5v5。
　　林瑾从来没接触过moba类游戏，下楼之后，只能坐在萧以南身边观战。
　　游戏开始，10人的小会议室里此起彼伏着：“卧槽、牛逼、给爷死、你怎么敢上...”
　　林瑾一脸懵逼。
　　终于，快到天黑，这场“电竞”结束。萧以南这队赢了，姜儒那边输了。
　　出了会议室，萧以南心情不错地牵着她回房间。
　　在浴室做了一次之后，两人躺回床上，萧以南抱着她。
　　林瑾嗓音还有些哑，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看向他：“我要不要也学一下这个游戏啊...以后团建的时候就能参与。”
　　萧以南笑：“行啊，等空了我教你。”
　　......
　　“空了”这两个字，几个月都没等到。
　　X SOUTH法务部的工作虽然也忙，但可以自由支配时间，通宵加班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年末，公司各部门都忙了起来，法务部已经跟半年前大不相同。
　　林瑾摸着石头过河，却让一切井井有条。
　　一直忙到元旦的前一天，终于迎来三天小长假。
　　两人商量过后，决定第一天在家里过，第二天回老宅，第三天去林瑾家。
　　于是，1号这天，林瑾一觉睡到了快中午。
　　醒来之后，发现身边没人。
　　她洗漱之后出去，在书房找到萧以南。
　　他开着电脑，屏幕上的画风很二次元，林瑾走到他身边看了眼，像是款恋爱游戏。
　　她微愣，皱着眉问：“你怎么开始玩恋爱游戏了？”
　　萧以南笑着抬头，站起身，给她让位置：“给你玩的，试试？”
　　林瑾摇头：“我不玩这种，没意思...”
　　她见部门里的年轻人玩过，就是像动漫一样的剧情走向，加上抽卡氪金。
　　萧以南抬起手，从身后搭她肩膀上，把她摁过去。
　　“试试看，说不定有惊喜。”
　　林瑾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片刻后，开玩笑道：“你让我试的哦，要是我在游戏里pick了新老公，你可别吃纸片人的醋。”
　　萧以南笑了下，没说话。
　　林瑾点开，没几分钟，就发现了不对劲。
　　这游戏是女性向，男女主的职业跟她和萧以南一样，穿衣风格也有点相似。
　　萧以南坐在她身边的椅子上，静静看着。
　　林瑾玩下去，心中逐渐了然。
　　故事从一家餐厅开始，女主穿着一身职业装，被她妈妈安排着过去相亲。
　　妈妈一走，游戏男主就说自己并不打算相亲，只是应付长辈。
　　女主再要开口，男主就直接起身走了，把她一个人扔在包间。
　　“什么时候做的游戏啊，我都不知道。会发行吗？”
　　林瑾笑着说：“这里，你当时是怎么想的，是不是以为我对你有意思啊？”
　　萧以南坦诚道：“还真是。”
　　林瑾无情评价：“...自恋。”
　　就像是回顾两人相识到现在的故事，游戏中的剧情和现实情况有些出入，主要集中在女主的角色上。
　　但也正常，她的有些活动，萧以南并不知道，只能靠他脑补剧情。
　　林瑾坐在书房，在书桌上吃了两顿外卖，直到天黑，游戏才到尾声。
　　故事的最后一幕发生在元旦，窗外飘着毛茸茸的雪花。
　　书房里，男主从书架上拿出一方戒指盒，悄无声息地摆在桌上，女主的面前。
　　男主打开盒子，屏幕下方显示对话的字幕。
　　“一直欠你次求婚，今天补上。以后每个新年的第一天，就当做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你愿意嫁给我吗？”
　　故事在这里结束。
　　------
　　林瑾侧头看向萧以南，又下意识低头看了眼桌子。
　　萧以南静静坐着不动，桌上也没有什么戒指盒。
　　她沉默片刻，小声说：“这个游戏，跟现实好像不大一样？少了些情节。”
　　萧以南笑了下，说：“是啊，没办法。有些情节，国内不能做。”
　　林瑾眨眨眼，诚恳发问：“为什么？”
　　萧以南一脸无辜地说：“涉h。”
　　“......”
　　林瑾又气又想笑，重重打了他一下。
　　萧以南看向窗外，慢慢道：“本来猜，今天会下雪的。”
　　下一刻，他抬起手。
　　从身后拿出了跟游戏画面里一模一样的盒子，轻轻放在桌上。
　　和字幕的同步，耳边传来萧以南低沉的嗓音：“所以，愿意嫁给我吗？”
　　音响里播放着游戏的bgm，舒缓的轻音乐。
　　林瑾无名指上已经有只戒指，她抬起手，萧以南打开戒指盒，帮她戴上第二只。
　　她看着手上的并排的两只戒指，笑了下：“上次假愿意，这次——”
　　萧以南：“这次？”
　　林瑾声音变小，垂眸说：“真愿意。”
　　萧以南笑着关掉游戏，把人横抱起来，径直走向卧室。
　　他低头贴在她耳边，低声问：“知道之后什么剧情吗？”
　　.
　　窗外，纷纷扬扬开始落雪。
　　是全新的一年。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预计会有挺多番外。林瑾不通宵，瓜瓜通宵写完了正文！
　　先写婚后生活的番外，譬如文案最后那一丢丢（固定约会，x生活）的部分，琢磨了好久，还是怕放正文影响节奏，番外里会有的！放心！然后婚礼、小宝宝都会写！然后是叶蔓依×傅喻沉，还有姜儒。
　　严慕舟的故事在下篇，写完这篇漫长的番外就开！求收藏ww
　　休息三天，周四开始更！宝贝们记得回来（星星眼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