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岁晚》
　　作者:夜蔓

　　简介:
　　📖清贫校草的暗恋史📖
　　高二开学一个月后，二班新转来一个女同学，名岁晚，性格孤傲，考试年级排名倒数。
　　而她的同桌江想，从高一开始霸榜各大考试第一，私下外号“晋城一中第一清贫学霸校草”。
　　直到一次考试，排名终于被打破。
　　岁晚的名字出现在第一位。
　　晋城一中贴吧有个传说：
　　女生对男生说：“若是我考试排名超过你，你就答应我一件事。”
　　后来，常年第一男学霸那次考试跌落到年级第五名。
　　从高中到都市，平淡、日常风。

　　内容标签： 天之骄子 励志人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岁晚、江想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清贫校草的暗恋史
　　立意：爱可以治愈一切


第1章 
　　二零一二年六月底，晋城雨花路发生一起三车连撞交通事故。宝马车严重损毁，一对母女被卡在车内。
　　当消防员把女孩子从车里救出来时，女孩满脸都是血，鲜血染红了她身上的白色衬衫，触目惊心。
　　十月，国庆长假刚过。
　　一辆黑色奔驰车停在晋城一中正大门前方，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从车上下来。她戴着一顶咖啡色帽子，帽檐遮住了半张脸。
　　站在少女身边的女人拿着书包，小心翼翼的陪同着。
　　她摘了帽子递给了黄秘书，又戴上了墨镜，墨镜挡住了少女的面貌。
　　少女伸手，“黄秘书，书包给我吧。”她的声音不大，却透着坚决。
　　两人一路沉默，走进了高二教学楼。上楼梯时，黄秘书下意识地伸手要扶少女。
　　少女却避开了。
　　黄秘书担忧地看着女孩的腿。“晚晚，已经和学校领导打过招呼了。体育课、广播操，你都不用参加。”
　　少女什么话也没说，有些超乎年龄的淡然。
　　早读课刚结束，正是课间休息。教学楼满是热闹的谈笑声。只是一个假期不见而已，学生们像是许久天不见一般，满心的喜悦要分享。也许这就是青春的活力。
　　高二年级教师办公室，二班数学老师宋歌正和他的数学课代表谈心。
　　他从桌上抽出两本书，还要几套不知道他从哪里找的模拟试卷。这是他精心准备的。“抽空做做。”
　　男生微微低着头，轻轻应了一声，伸手拿过来。目光落在书的封面上，历年的奥数竞赛题。
　　“我知道了。”
　　“行！你回教室吧。”宋歌转头看到桌上的书本，“江想，等下。顺便帮忙把这摞书搬到教室。你旁边的位置还空着吧，就放那里。”
　　二班总人数45人，开学一个月了，他旁边的位置一直空着。
　　江想抱起那摞书，书有些沉。
　　出了办公室，来到走廊，被一个女人叫住。“同学，宋歌老师的办公室是不是在前面？”
　　他停下来，目光扫过女人落在她身旁的女生身上。“往前走就是。”
　　女人道谢。
　　书有些沉，压在他的胸口，他竟觉得有些闷，于是加快了回班的脚步。
　　江想个子高，加上自身需求，从初中开始便坐最后一排。他刚把新书放在桌上，很快后排的同学都发现了。
　　“江想，这书谁的？别的班人要转到我们班来？”
　　“男生女生啊？”
　　“不知道。”
　　“你怎么不问问班主任？”
　　江想抿着嘴巴，看着窗外的走廊，眸色深远。
　　是她吧！
　　上课铃响了，教室很快安静下来。结果三分钟后，老师还没来。渐渐有人坐不住开始说话了。
　　胆子大的男生竟然跑出了教室，去了外面一番查看，气喘吁吁地跑进来。
　　“我去！我们班真有新同学来啊。凌主任都来了，和老宋都在外面。”
　　“男同学还是女同学？”
　　“女的！戴着墨镜！”
　　“是不是眼睛不好？我们学校也收残障人士了？我发誓我没有瞧不起残障人士的意思！”
　　两分钟后，宋歌带着岁晚走进教室，凌主任站在教室门口，交代了一句：“宋老师，你先上课吧。”
　　全班同学的目光都看向了新同学。靠！主任亲自送来的同学，看来很厉害。
　　岁晚安静地站在那儿，瞧不出一丝拘谨。
　　宋歌清清嗓子，“同学们，这是我们班新来的同学岁晚，以后大家共同学习，相互照顾。岁晚你暂时就坐第二组最后一排吧。”
　　岁晚看向空位置，以及她的同桌。
　　“宋老师，新同学还没有自我介绍呢。”后排的一个男生说道。
　　宋歌看着男生，开口道：“我希望下回上课发言，你也能这么积极。”说完，大家都笑了。“岁晚，你就简单地介绍一下自己。”
　　岁晚默了一下，嘴角动了动。“我叫岁晚，岁月的岁，晚来的晚。”
　　就这样？
　　全班震惊！
　　后面有人趁机拍起手。很酷！
　　“岁晚同学，年龄、生日、爱好，可以说说啊。”
　　岁晚没吱声。
　　宋歌因为对岁晚的家庭有些了解，主动帮她解围，也鼓起掌来。“虽迟未晚，欢迎岁晚同学加入我们二班。”
　　“江想，你还不上去接你的同桌。”前排的男生转过头，小声说道。
　　江想目无表情地看着前方，也不知道在看新同学，还是看黑板。
　　男生见他一个表情都没有，耸耸肩。冷冰冰的，没意思。
　　大家对岁晚充满了好奇，不过毕竟是班主任的课，没人敢造次。
　　后排的男生站起来，挥挥手，“岁晚同学，这里。”
　　其他人突然笑起来。
　　过分热情了啊！在班主任课堂上呢！
　　岁晚抬脚，朝着座位一步一步走去。
　　七八米的距离，她很快到了。桌上放着一摞书，垒得整整齐齐，最上面的书是数学。班主任教数学。
　　新同桌，真是有心了。
　　她拉开椅子，坐了下来。桌椅很干净，抽屉也是，没有杂物，应该有人打扫过。
　　她把书包塞进去。
　　“现在上课，大家打开课本。”
　　岁晚拿过数学书，随便翻了几页。
　　这节课耽误了一些时间，很快下课了。等宋歌一出教室，岁晚前排的男生回头。“哈喽，我叫袁创。这是我同桌张星阔。”
　　岁晚看向两人，点了下头，表示知道了。
　　袁创是个自来熟，性格开朗，开学一周，他就认熟了班上所有同学，可以准确的叫出每一个同学的名字。“你原来是几班的？”
　　岁晚戴着墨镜，别人也看不清楚她此刻的表情。“三班。”
　　袁创一愣，“三班？那你和江想是高一同学啊。”
　　江想手里拿着笔，笔在书上重重地点了一下。
　　袁创一惊一乍的声音吸引了周围同学看过来。
　　江想也侧首看向岁晚。他平时惜字如金，在学校如无必要，不会主动和同学说话。
　　岁晚轻轻拧了一下眉，“我是转学生。”
　　江想转动着手上的笔，继续写着数学题，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


第四节 课是体育课，教室的人陆陆续续都去操场了。目前大家非常珍惜还有体育课的日子。
　　渐渐地教室只剩下了江想和岁晚。
　　一个在刷题，一个在听音乐。
　　江想解了一半题目，看了眼手表，还有两分钟时间。他把笔放进笔袋，起身时，椅子划过地面，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岁晚侧首看过来。
　　两人目光交汇。他愣了一下，能感觉到，墨镜下她的眸光应该是冷冷淡淡的，甚至有些不满。只是她脸上的表情控制的很好。
　　教室一片静谧。
　　江想动了动嘴角，“这节是体育课，要去操场。”
　　岁晚没有反应。
　　江想不知道岁晚到底有没有听清，他转身，走了一步，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
　　“知道了，谢谢。”岁晚开口，声音有些干哑，语气有些漫不经心。也只是出于礼貌的回应。
　　走出教室，江想来到室外，微风拂面，十月的天，不冷不热，他竟然感受到一分惬意，仅仅一分。
　　体育课开始后，热身活动做完，岁晚也没有出现。
　　当太阳落山，余晖洒满学校每一个角落。这一天的学习也结束了。每天放学这个时段，学校附近几条路都人车拥堵。
　　二班教室还有一半人没走。
　　江想在写作业，他习惯在学校把作业都写完。对他来说，作业难度不大，所以很快能写完。
　　岁晚也没走，她正在书上写名字，不紧不慢。
　　“江想，你今天怎么还不走？”
　　“今天时间还早。”
　　一个月下来，班上的同学都知道江想除了学习还要打工。从高一开始，江想霸榜各大考试的年级第一。品学兼优、吃苦耐劳、善良正义……这是所有老师对他的评价。当然，还有来自女同学的诸多美赞。
　　内外兼修，德才兼备。据说，厨艺还了得。
　　袁创看向岁晚：“对了，下周要月考了，你这么晚才来上学，有什么不会的，问我们，或者问——江想也行的。”
　　岁晚沉默。
　　袁创善解人意解释道：“你同桌江想是我们年级第一。”
　　江想拧了拧眉，“袁创，英语作业我写完了。”他把作业递给他。
　　袁创接过，也没转身，继续和岁晚说话。
　　江想扫了一眼，几秒后，开始收拾文具。
　　“你写好了？这么快？”
　　“没有。”江想语气平静，装了几本书就走了。
　　袁创抓抓头，看着江想的身影，叹了一口气。“江想放学后挺忙的。”
　　“忙？”岁晚似乎是有些不解。
　　“他要赚钱。”袁创小声道：“他也是年级第一清贫。”学校减免了学费，另外每个月提供400元补助。当然，这些事儿并不是很多人知道。这个年纪的孩子，要面子，自尊心极强。
　　大家都在享受父母给予的照顾，什么都不愁，而江想却不一样。
　　岁晚推了推墨镜，嘴巴抿着，让人捉摸不透她的表情。
　　袁创看着她，欲言又止，“岁晚同学，我们都这么熟了。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岁晚已经起身，她站在那儿，微微低着头看着袁创。
　　袁创坐在座位上，莫名的有些紧张，他咽了咽喉咙。
　　“你说。”
　　“你为什么戴着墨镜啊？”
　　好奇心每个人都有，只是有的人忍耐心很好，不问而已。
　　岁晚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钟。
　　袁创舔了舔干涩的嘴角，“那啥，岁晚同学，你不想说就算了。”
　　作者有话说：
　　新年快乐！好久不见了！


第2章 
　　江想到达网吧时，今晚人都在。
　　网吧老板周哥看到他，随手拿了一个信封给他。“江想，工资。”
　　江想接过，信封有点沉。
　　一旁的人道：“周哥大方啊。”
　　周哥嘴里叼着烟，“我平时对你们抠吗？”
　　“抠！”
　　“滚一边去！江想暑假在这待了两个月，起早贪黑的。你们一个个天天睡懒觉。”再说了，江想来了以后，他省心不少。一团乱的财务如今清清楚楚的，请一个财务可不便宜。
　　哎，人啊，还得多读书。他们这群高中毕业生，对这个晋城中考状元还是充满膜拜的。
　　“江想，回头你买张手机卡，手机带着，方便联系。晚上我们想喊你去吃烤肉，都联系不上你。”
　　黄豆一手搭在江想肩头，“隔壁新开了一家烤肉店，周哥请客。老板娘很漂亮喔！下次带你去看看。”
　　几个人嘻嘻一笑。
　　周哥狠狠拍了黄豆一下，“一边去，别影响人。”
　　江想回到桌前，把信封装到书包里。
　　初一那会儿，他来网吧上网下载作业，听到周哥说要招人。他问道，“我可以来这里上班吗？”
　　其他人像是听了笑话。“小朋友，长得挺高，成年了吗？”
　　周哥打量着他，问了几个问题，最后让他来上班。
　　老街的邻居都和家里的孩子说，少去网吧，少和那几个小流氓说话，抽烟喝酒打架。当初江想爷爷奶奶也是一万个不放心，生怕江想从此走上不归路。
　　这一晃，都过去四年了。
　　与国庆那些天比，今晚来网吧的人不多。
　　江想帮人办好手续，坐在座位上继续看书。周边声音不断，几乎不影响他。
　　一直到十一点，江想结束工作，把今天的入账算了一遍。他才收拾好书包。走的时候，那几个人正在打游戏，嘴里一直喊着话，偶尔冒出几句脏话。
　　今夜的月亮又圆又亮，空气中还有淡淡的桂花香。
　　江想走路很快，十五分钟后，他到家。
　　这片平房都是自建房。七十年代末，很多从外地返城的人无处可住，便自行搭建房子。后来几番修缮，才有了现在的景象。
　　附近有栋民国名人居住的二层洋楼，零几年正式被划为历史建筑。围绕着洋楼附近的平房，一直说要拆，传了十来年了，但也没有拆。
　　江想父亲出事后，他便搬到这里来住了。走廊的灯泡时好时坏，楼道里都是对门邻居堆放的纸盒杂物，经常容易撞到自己。
　　打开陈旧的铁门，他轻轻走进去。
　　“江想——”奶奶打开了灯。
　　瞬间漆黑的屋子亮了。
　　家里的家具老旧，地砖被磨损得早已看不出原来的纹路。
　　“奶奶，以后不用等我，你早点休息。”
　　江奶奶望着孙子，“没有特意等你。年纪大了睡不着，你饿不饿？奶奶给你下碗面条。”
　　“我不饿。”江想从书包里，拿出信封，又抽出一叠钞票递给奶奶。
　　“我和你爷爷有钱，这钱你自己留着。”她知道江想平时的收入都攒下来要还人的。她和老伴有退休金，不多。江想爷爷退休后找了份夜班保安工作，每天下午六点去，第二天早晨六点回。
　　江奶奶叹口气，欠人家那么多钱，什么时候能还清。即使还清钱，对别人家造成的伤害也弥补不了。对方的小女儿也就和江想一样大吧。
　　江奶奶身体不好，有一些基础病，一直都要吃药。总之，不出事日子都能过下去，出了事，只会雪上加霜。
　　江想洗完澡，躺在床上。房子的隔音差，他听到了风声，不远处马路上行驶的汽车声走路，还有窗外的野猫撕心裂肺的叫声。
　　这一晚，江想失眠到凌晨三点多才入睡。他又梦到了医院。江父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身上盖着白布。
　　周围都是哭泣声、咒骂声。
　　“你还我爸爸的命！把爸爸还给我！我只要爸爸活过来！”
　　女孩子狠狠地抓着他的手，江想手背一阵刺痛。他看着满脸是泪的女孩，发白的唇角起了一层皮，嘴角动了动，却发不出一个字。
　　第二天早晨，江想到学校门口时，就被人叫住。
　　袁创在不远处大喊着他的名字。“江想——江想——”
　　江想在学校出名，这会儿大家都转头看过来。
　　袁创推着自行车来到他身边。“哎，我和你说，我昨天好像得罪你同桌了。”
　　江想皱了下眉。
　　“我不是关心她吗？就问她为什么戴墨镜？”
　　“你是关心吗？”江想语音低沉。
　　“你在质疑我的人品？”袁创愤愤不已，说完，他后知后觉，江想竟然会发表意见。“你是不是也好奇啊？”
　　江想抿着唇。
　　不远处，一辆黑色奔驰车停在路口。
　　袁创瞪大眼睛，满是惊讶。“我去！是岁晚啊。”
　　“靠！那车好贵的！她家很有钱啊！旁边那女人是她妈妈？好年轻啊。”
　　江想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
　　“等等啊。大家都是同学，你们还是同桌，等她一起呗。”
　　“要等你等。”
　　“那你等我一下，我去停个自行车。”
　　江想腿长，走路又快，一会儿就走远了。
　　这会儿，班上的同学不是在早读，就是在说悄悄话，个别人在抄作业。
　　岁晚走到座位上。见江想正在读英语，声音低沉，音量不高。发音标准，专注认真。
　　霸榜年级第一，到底是天生聪明还是后天努力呢？
　　早读课结束，各科课代表开始催大家交作业。
　　江想是数学课代表，女生们都主动地交了作业，还有人借机问他题目。等他收完作业，再一看，除了班上几个老油条，他的同桌还没有交。
　　江想侧首，“岁晚——”
　　岁晚转头望向他，一时沉默。“嗯？”
　　“昨天的数学作业你写好了吗？”
　　江想微微皱了下一下眉，重复道：“昨天的数学作业。”
　　“没写。”她云淡风轻地回道。
　　江想从高一就担任数学课代表的职务，收了一年多的作业，第一次见到有人不写作业还这么坦然。先前有女生没写作业，还会软言软语，只求江想不要把名字报上去。
　　面对岁晚这个态度，江想有片刻的迟疑。
　　没写就没写吧。江想不是一个多事的人，他也没有时间苦口婆心地劝人认真写作业。
　　一两次不写作业也不会影响什么。
　　能考进一中的学生99%都是全区优秀的尖子生，当然也有例外。
　　江想把数学作业送到办公室。
　　宋歌问了几句，“下周日就要比赛了，没问题吧。”
　　“还好。”他从高一开始参加数学竞赛，上一次拿了第三名的成绩。
　　“我知道你聪明，脑子够用，但还是要多看题目，多阅读拓展。不仅是为了保送，也是为你以后的发展。”宋歌是国内著名的师范大学毕业，他深知好的环境对一个人的发展有多重要。
　　江想的家庭情况他都知道。当初，中考分数出来，五中、附中几所学校领导都亲自去找他，开出的条件也相当丰厚。只要江想去他们学校，一切学费、生活费学校全包，哪怕校长亲自掏腰包给生活费。
　　后来，一中收到消息，领导们一商量，这冲清北的苗子怎么能从眼皮底下溜走呢，学校立马派郝校长去江想家抢人。
　　郝校长亲自出马，江想自然没走成。
　　知道江想家困难，学校提出的生活费也相当丰厚。不过，江想还是拒绝了高额的生活费，只收下了学校的饭卡。
　　老师们对他寄予厚望。穷困只是一时，他日，这孩子肯定会有出息的。
　　等两人交流结束，宋歌问了一句，“你同桌岁晚怎么样？”
　　江想愣了一下，“挺好。”
　　“我不是这个意思。”宋歌无奈一笑，“她是转学生，融入新环境需要时间。你学习好，平时多帮着点。”
　　他相信江想的人品。
　　“嗯。”
　　“她眼睛不好。”宋歌叹口气。
　　“老师，岁晚的眼睛怎么了？”
　　“放学路上出了车祸，伤了眼睛。”
　　“所以她才转到我们学校来？”
　　平时寡言少语的江想今天问题怎么这么多？宋歌也不好多说什么。“差不多吧。不过，岁晚的学习成绩很好。”
　　江想没说话。
　　宋歌伸手翻作业。“我来看看她昨天的数学作业做得怎么样。”
　　江想一时无语。
　　“岁晚的作业在哪呢？”
　　“她没写。”
　　“我昨天留的作业也不多。”
　　“可能是她现在不能用眼过度。”江想第一次替同学解释。
　　“她眼睛差不多恢复才来上学的。”宋歌皱皱眉，“你让她下节课后来找我。”
　　江想回到教室，一眼就看到坐在座位上的岁晚。她正玩着手机游戏，安静、专注。周围的一切似乎都与她无关。
　　戴着墨镜，不难受吗？
　　他回到座位上，抽出了语文课本。
　　岁晚打完了一局游戏，昨晚手机没充电，这会儿仅剩5%的电量。岁晚也不想兴师动众，让人送充电器过来。她打量着教室，环顾这个班上的人。
　　大家谈笑风生，哪怕有沉重的学业压力，该开心时还是很开心。
　　“袁创——”她叫了一声新同学的名字。
　　袁创几乎是秒回头，“在！”动作之大，撞得江想桌上的书都快倒了。
　　江想眼疾手快立马扶住。
　　袁创憨憨一笑，“抱歉抱歉。岁晚，叫我啥事？”
　　岁晚道：“你有手机充电器吗？”
　　袁创：“你手机什么型号？”
　　“苹果5。”
　　袁创张了张嘴角，连他同桌张星阔都回头来。苹果最新款，九月份在美国刚刚上市，而国内这时候还没有上市。
　　“你在哪买的？”袁创欣羡不已。
　　“家人送的。”岁晚语气随意。
　　“你家人对你可真好。”袁创心里清楚，眼前这位同学怕是货真价值的小富婆。
　　“岁晚，我们加个微信好友吧？”
　　岁晚点头。
　　袁创心里一揪，早晨出来急匆匆的，竟忘了拿手机。“我今天没带手机，你号码多少，我记一下，晚上回家加你。”
　　张星阔拿出手机，“我加你。”
　　江想抬眸看了一眼袁创，大家偶尔会叫他“原创作家”，语文老师让他好好学习，以后争取写几本书。现在看来，他挺适合做销售的。
　　岁晚报了自己的手机号码。
　　袁创认真地记在笔记本上。
　　张星阔：“我加好了，你通过一下。”
　　热心肠的袁创又多了一句嘴，“江想，我们也加一下微信吧。”
　　岁晚看向了江想，她的同桌。
　　江想亦望着她，眼神平静，缓缓开口：“我没有手机。”年级第一清贫学霸校草，没有手机也实属正常。可怎么感觉他在拒绝加他们好友呢。
　　袁创连忙岔开话题，“岁晚，我去隔壁班帮你问问。大家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在教室充电。一中学风很严，教导主任的眼睛和装了监控一样，哪热闹他立马出现。”
　　“我和你一起去。”
　　两人刚走，英语课代表孙舒然过来收作业，“袁创呢？”
　　张星阔：“出去了。”
　　孙舒然看向江想，语气温柔，“江想，岁晚人呢？”
　　“出去了。”江想头也没抬。
　　“他俩作业都还没交。江想，你帮我和岁晚说下，让她自己送到办公室吧。”
　　江想心里想到，怕是岁晚一科作业也没写吧。
　　下节课是英语课。课堂上，英语老师点了岁晚的名字，让她回答问题。
　　岁晚站在座位上沉默以对。
　　英语老师摇摇头，有几分失望。“这个学习点，高一就讲过。我说过，课前要预习，课后要复习。这个要求我从第一天给你们上课就提过。”
　　岁晚抿了抿嘴角，声音软软的。“老师，我昨天刚来。”
　　底下有人没忍住笑出了声。
　　“师大附中的老师没有讲过吗？”英语老师脸色渐渐有些严肃，见岁晚不说话，“你先坐下吧。”
　　师大附中？教室里一片哗然。师大附中也是晋城四大顶尖高中之一。这几年，文理科的状元常出在师大附中。
　　岁晚竟然是师大附中的学生。
　　“孙舒然，回头你把笔记给岁晚看看。各位同学，月底要进行高二第一次月考，希望你们每个人尽快收心。”
　　等铃声响起，英语老师拿着书大步而去。大概是岁晚没有回答出那个问题，让她有些难以置信。
　　岁晚眼睛有些疼，她歪着头趴在自己的右手臂上，昏昏欲睡。
　　江想看着她的睡颜，皮肤白皙，嘴巴红润，鼻子挺翘，再往上……
　　岁晚睁开眼的那一瞬，就对上了江想的眼睛。
　　他在看她！
　　那双眼像藏着什么，深邃不可窥探。起初让人觉得冰冷，看久了，才会发现，那双眼眼眸深藏着坚韧。
　　他是个重感情的人。
　　作者有话说：
　　biubiu


第3章 
　　隔着墨镜，江想自然不知道岁晚已经睁开眼，他陷入沉思。
　　他还看？
　　岁晚突然端坐起来。
　　江想连忙转过视线。心跳加速，如坐针毡。而面上依旧波澜不惊，还翻起来了数学习题。
　　很多年后，江想回忆到这一天，想起了那个下午心跳不止的感觉。年少的喜欢，悄然而至。可如果喜欢的人是她，也不会让人意外了。
　　教室前排的几个女生小声讨论着，偶尔悄悄看向后方。
　　“你们猜岁晚为什么一直戴墨镜？”
　　“是不是国庆去做了双眼皮手术？我姐姐去年寒假做的，刚做完很吓人，又红又肿，出门都戴墨镜。”
　　“我看岁晚很漂亮啊，气质也好。”
　　“戴着那么大墨镜，能看出什么来。”
　　“孙舒然，一会儿你去看看。”
　　孙舒然一直叹气，老师交代的任务让她有些头疼。
　　“去啊，再不去就要上课了。”
　　孙舒然只好硬着头皮拿上英语笔记本去找岁晚。
　　“岁晚，这是我笔记。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岁晚抬首，静静地看着她。这位女同学很漂亮，学习又不错，言行间透着几分骄傲。
　　“岁晚——”
　　“谢谢你，我不需要。”
　　孙舒然咬着唇，尴尬又气恼。
　　前方的人都看着这一幕，大家觉得岁晚有些过分，辜负别人的好意。
　　气氛僵持着。
　　这时候一旁沉默的江想开口道：“岁晚，班主任让你去找他。”
　　岁晚皱了一下清秀的眉毛。她不想三天两头被老师找。“有什么事？”
　　“大概是你没写数学作业。”
　　“你告诉老师的？”岁晚语气清冷。
　　江想：“……”他是这样的人嘛？他清了一下喉咙，嘴巴动了一下，还未开口。
　　孙舒然却开口：“江想不是这样的人。你不写作业，作为课代表肯定要告诉老师啊。你怎么能对江想发脾气呢！岁晚，学习是自己的事，我们又不是小孩子了，还要别人来督促。”
　　岁晚嘴角轻轻扯了一笑。学霸校草果然是块宝！
　　见她似乎不领情，孙舒然更生气了。“岁晚，我们都该做个善良的人。”
　　岁晚忍着笑意，有些人真是幼稚的可爱。“我不善良。”她回了四个字，起身往外走去。
　　哪有人这么说自己的！
　　孙舒然气得跺脚，“她怎么这样啊？江想——”
　　江想不会安慰人，自然不会说什么。
　　岁晚去找宋歌前，英语老师刚好和宋歌谈完。“你们班这个新生，不是说学习很好吗？作业不写，上课不回答问题！调皮的男生我见多了，女生这样的还是头一回见。”
　　英语老师今年四十多岁了，教龄20年，是个非常敬业的老师。
　　“唐老师，您别气。岁晚刚转学来，还没适应新环境。您放心好了。”
　　宋歌也愁啊。岁晚的成绩单他看过，中考分数非常漂亮，全市排名前十。难道是车祸留下的阴影？
　　这会儿岁晚过来，他打量着小姑娘，清清瘦瘦的。他也说不出重话来。“岁晚，还适应吗？”
　　“还好。”
　　“你坐在最后一排，上课是不是看不见前面？这样吧，一会儿帮你换到前面去。”
　　岁晚眉头一紧，“宋老师，不用麻烦了。我能看见。”
　　宋歌不太懂现在的孩子，其实他们也就相差十多岁。“那好，座位暂时不动。那你和老师说说，你为什么不写作业？”
　　岁晚沉默了一瞬。
　　“没事，你尽管说。”
　　“我不想写。”很多事不想做，只想一个人安静的待着。
　　宋歌刚端起玻璃杯喝了一口茶水，差点就喷了。“那可不行。”见岁晚也不想说什么，他只好让她先回去上课了。
　　班主任真的很难做。
　　岁晚回到教室，一直沉默着。
　　江想见她闷闷不乐，她被宋老师批评了吗？
　　后面几天，岁晚将周围一切都屏蔽了，她不想说话的意思很明显。袁创几次想和她说话，都无从开口。
　　私下里，班上的人都在说转学生太倨傲了，不合群。尤其是女生，已然将她排斥在外。
　　袁创自认为和岁晚很熟了，趁着江想不在，他和岁晚说道，“岁晚，你不要生江想的气。江想不会和老师打小报告的。”
　　谁在生他的气？
　　岁晚抬起眼皮，终于有了理人的迹象，她轻悠悠地问道：“你怎么这么肯定？”
　　袁创挠挠头发，“他是个有原则的人。时间久了你就知道了。”
　　“可你们也是九月刚做同学。”岁晚心细如尘，对周围几个同学的情况也略有所知。
　　“江想父亲出事后，家里欠了很多钱，原本他的房子也卖了还债。他爷爷奶奶养老钱都拿出来了，听说他现在打工也是为了还钱。”
　　“多少钱？”对她而言，最不缺的就是钱。
　　“我不知道。”袁创脸色有些严肃，“一条人命钱。”
　　人命，那可是一辈子的债。
　　六年前的交通事故，江父酒后驾驶撞死了人。当时影响很大，上了新闻。电视台、报社记者都来采访过。
　　那时候江想还是小学生，孤零零地出现在镜头前。
　　岁晚沉默地看着窗外，修长的指尖轻轻敲着桌面。
　　江想从外面进来时，手里拿着两支黑色签字笔。这是他刚刚去文具店买的，周末考试用。
　　江想没有和女生做同桌的经验。可能是幼儿园时期，他还和小女生坐一起过。后来上小学，一直都是和男生同桌。由于他学习好、自律性强，老师把班上最调皮的学生安排成他的同桌，也不会影响他。
　　岁晚有些烦躁，从书包里翻过耳机戴上。
　　教室有些吵。
　　谁也不知道，这会儿隔壁一班安静的没有一丁点声音。
　　郝校长从一班走到了二班，听到教室的喧闹声。他往门口一站。“还是两分钟上课，你们班这是要上天？听听隔壁一班！”
　　他边说边走进教室，眼睛四下看着，那双眼睛和装了雷达一样。一会儿收走了几样东西。
　　江想见岁晚趴在桌上，不知道有没有睡着。耳朵上的耳机太醒目了。
　　眼见着郝校长越来越近，这时候叫起岁晚有些来不及了。他抬手快速地拿走了露在外面的耳机。
　　岁晚当即察觉，立马坐起来，有些恼意。看到郝校长时，她瞬间明白了。于是不动声色地拿出了数学书。
　　郝校长路过两人桌前，目光微微停留了几秒。“江想——”
　　大家的心拎了一下。
　　“周末竞赛加油。”
　　话音一落，众人一脸无语。原以为是郝校长发现什么了。晋城一中的贴吧上有一句名言“高中时代谈恋爱,到他手里就拆散。”这就当年他做教导主任时说的话。
　　郝校长一走，教室又渐渐开始骚动了。
　　江想把耳机放到岁晚的桌上。“会被没收。”他声音低沉悦耳。
　　岁晚看着耳机，她忽而一笑，“我在听英语。”
　　江想沉默片刻。
　　“不信？”岁晚勾了下嘴角，将手机递到他面前，“喏。”
　　屏幕上显示着是英语。
　　《because of you》
　　江想的嘴角微微上扬。这确实也算听英语。
　　“江想在笑。”前排回头的女生刚好看到这一幕，她诧异地拉了拉同桌，“快看。”
　　可惜，江想那一笑太短暂了。
　　“他和岁晚同桌关系很好嘛。”
　　周四下午，宋歌在班上交代一下，“江想周末要去参加数学竞赛，明天就不过来了。袁创你帮忙收一下作业。”
　　袁创一脸菜色，硬着头皮说道：“好。”
　　“这个月月底要月考，我会根据成绩重新调整座位。”
　　“不要宋老师，我们刚刚磨合好。”
　　“老师，我没意见。”
　　“去你的！我没嫌弃你，你竟然嫌弃我！”男生说完，被同桌掐了一下。
　　宋歌轻笑，“看你们表现。尤其是坐在倒数后两排的某些同学，上课睡觉、看闲书，不要以为老师没看见。老师虽然近视，但是观察力是360度的。讲台两边还可以放两张特设座位。”
　　“好了，放学。路上注意安全。”
　　话音一落，刚刚还鸦雀无声的教室立马热闹了。
　　袁创回头，凄惨惨地说道：“哎！你不在，我作业都没法写，还让我去送作业，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江想回道：“自己写。”
　　袁创叹口气，“江想，那你比赛加油。祝你拿到第一名！等你回来，我们给你庆祝。”说着他推推同桌张星阔。
　　张星阔欣然答应，“成啊，想怎么庆祝？”
　　“岁晚，要不要一起？”袁创真是胆大。
　　张星阔心里满是吐槽，大胆！竟然这么直接！
　　连当事人江想都觉得唐突。“奥数竞赛没那么简单，强者很多。”
　　“别怕。我信你！周日我会吃斋为你祈福。”
　　江想：“……”大可不必。而且也没什么好庆祝的。
　　“岁晚——”袁创期待地看着她。
　　岁晚轻轻扯了一抹笑，“等尘埃落定再说。我不喜欢提前许诺。首先——”她转眼看向江想，“他得拿奖。其次，你们想庆祝时间、地点。”
　　“你考虑的很全面。”袁创突然觉得岁晚很有气势啊。“放心，我们会安排好的。”
　　“等你们的消息。”岁晚拎着书包，从教室后门走了出去。
　　江想有着无奈，袁创和张星阔面面相觑，总觉得有着说不出的感觉。
　　正是放学时间，校门口那条路又堵了，交通几乎瘫痪。
　　岁晚正在接电话。
　　黄秘书和司机被堵在了路上，“晚晚，估计要等上一会儿了。”
　　“没事。你们到了再打我电话。”岁晚挂了电话去了学校对面的一家炸鸡店。
　　炸鸡店每天到放学时生意爆好，大都是女生。
　　这会儿，店里排了两路队伍。
　　“孙舒然说没看清楚岁晚的眼睛。我猜就是割了双眼皮。”
　　“可能之前的眼睛不太好看，才去割双眼皮吧。一双眼睛拯救一张脸。”
　　“不知道她做了什么款式。”
　　“会不会欧式双眼皮，现在很流行。”
　　岁晚一字不漏地听到了。
　　等前面的人拿到炸鸡，欢欢乐乐正要回去时，突然看到了岁晚。
　　三人尴尬不已，拉着手，慌乱地要走。
　　“等一下。”岁晚叫住她们，“想知道我为什么戴墨镜？”
　　三人抿着嘴。
　　岁晚扶了扶墨镜，“如果你们好奇，我可以拿下墨镜给你们看看。”
　　“不用了。岁晚，我们没别的意思。”说完，三人连忙跑了。
　　等出了炸鸡店，三人大喘一口气。
　　等她拿到炸鸡块，车也开进来了。
　　她捧着炸鸡上了车。
　　黄秘书看到炸鸡块，“晚晚，你的伤口还没有恢复好，暂时不要吃油炸食品。”
　　岁晚没说话。那么深的伤口能恢复到和以前一样吗？
　　马路边的人行道上，江想和袁创站在一起，两人注视着黑色奔驰车。
　　袁创道：“我现在终于明白什么叫贫富差距了。人家坐着几百万的奔驰车上学，而我骑着几百块的自行车上学。”
　　江想目光沉静，一言不发。
　　这个世界有很多不公平，我们改变不了，能做的就是改变自己，努力地更好地活着。
　　袁创心知刚刚自己说错话了。江想家的条件更差呢。一时之间，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江想也不会计较这些。“走了。”
　　周末傍晚，岁晚与父亲约好一起吃饭。
　　宽敞的包厢，桌上的菜都是岁晚爱吃的。
　　此时，她没有戴墨镜。岁晚原本就很漂亮，尤其是那双眼睛，像星星一般。只是现在左眼下方多了一道五厘米长的疤痕，如此不和谐。仿佛一件艺术品被毁了一般。
　　周宇恒望着女儿的脸，满心的心疼，还有惋惜。
　　“晚晚，最近还好吗？”
　　岁晚不轻不重地应了一声。
　　父女俩好久没见面了，如今变得陌生了。这孩子以前很粘他。
　　“爸爸这次出差给你买了礼物。”
　　“什么礼物？”
　　“礼物在车上，你等等我去拿。”
　　“周总，我去吧。”黄秘书起身。
　　岁晚看着父亲，周宇恒今年刚刚四十岁，气质儒雅，一派成功人士的气场。老天不光给了他聪明的脑袋，还给了他优质的外貌。
　　哪怕父亲家里家徒四壁，哪怕外公外婆觉得他不适合母亲，母亲依然要嫁给他。大家都说她着了魔。
　　后来，他们终于结婚了，母亲很快生下她。
　　外公当初应许他们结婚的条件就是，孩子姓岁。
　　在岁家人眼里，周宇恒就是上门女婿的，加上周家条件实在太差，亲戚们觉得他是有所图谋，对他的态度自然不够尊重。
　　可是父亲对岁家所有人都很好，对母亲更好。连着母亲的堂妹、表妹都羡慕母亲。
　　老公爱她，女儿漂亮聪明，妥妥的人生赢家。
　　岁晚也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孩子。她的家庭是模范家庭。她是老师的宠儿，同学羡慕的对象。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原本恩爱的夫妻怎么就离婚了。
　　母亲接受不了，她也接受不了。
　　爱可以伪装的吗？
　　黄秘书拿来了礼物，周宇恒亲手递给她。
　　一个名牌包包，很适合小女生。
　　“爸爸挑了很久。”
　　“谢谢爸爸。”岁晚礼貌地回道。“我很喜欢。”
　　用餐期间，周宇恒的手机响了，他接通了电话，声音温柔。“我大概七点多回去。”
　　“回去”一词，让岁晚有些刺耳。
　　回哪儿？反正不是他们的家了。
　　岁晚没什么胃口。“爸爸，晚上我要回去练琴。”
　　“那好。早点回去吧。下次有时间我再陪你。”周宇恒轻柔地摸摸她的头发。
　　岁晚上车，坐好后，她突然转身探向车窗外，“爸爸——”
　　周宇恒一愣，往前走去，靠近女儿，“怎么了？”他也满是不舍。
　　“爸爸，我会有弟弟妹妹吗？”


第4章 
　　周宇恒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时间僵在原地。
　　车窗缓缓关上。看着父亲变幻的神色，有没有答案都无所谓了。
　　岁晚敛了敛神色，“董叔叔，今天先送黄秘书回家。”
　　黄秘书照顾岁晚近四个月，也知道岁晚的性格，大小姐今晚肯定是心里不舒服了。父母离异，孩子是最可怜的。
　　“我在前面的车站下就好了。”
　　有时候独处才能解决问题。
　　等黄秘书下车后，岁晚开口：“董叔叔，转转再回去吧。”
　　“晚晚想去哪儿？”
　　岁晚懒懒地靠在椅子上，满身疲倦。过了一会儿报了地方，“去一中附近。”人总是要适应新环境的。
　　七点不到，暮色已经笼罩了城市。路灯都亮了，一片暖黄的光。
　　“我下去走走。”岁晚道。
　　董臣给岁家开了20年的车，早已把岁晚当成亲人一般。“我停好车来找你。”
　　“董叔，我想一个人。”话语简单，透着不容拒绝。小姑娘到底是老爷子一手带大的，人虽小，气势不小。
　　董臣思索半晌，“好。”
　　岁晚今天出来背了一个斜挎包。她走走看看，最后停在了一家米线店前。
　　店门口挂着牌子“陆家米线”。店里坐满了人，连着路边都放了几张折叠桌，桌面油迹可见。
　　周围还有几人在排队等候座位。
　　岁晚一身精致的连衣裙站在这儿，倒有些格格不入。
　　“小姑娘，你要去哪里？是不是找不到路啊？”一位年轻的阿姨关心的问道。
　　岁晚笑笑，人家这是把她当盲人了。
　　“江想，快看，门口的妹子可真漂亮，怎么就是瞎子呢？可惜啊。”
　　江想抬首往外看了一眼，随即喝了一口汤，放下筷子，他扯了一张纸，擦擦嘴角。和黄豆说道：“我先回店里。”
　　“你都吃完了？吃那么快做什么！”
　　江想从里面出来时，和被误认为“盲人”的岁晚碰个正着。
　　少年清冷地站在她面前，岁晚有些惊讶。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今天不是去比赛了吗？再一想，他家就在一中附近。他出现在这里也正常。
　　岁晚转身往前走去。
　　江想跟在她身后。
　　走了五十多米后，岁晚回头，“你跟着我干嘛？”
　　江想扯了扯嘴角，“没跟着你。”
　　岁晚没抿着嘴巴。
　　江想开口道：“这条路有小偷。你一个人的话要小心点。”她背着的包，很容易吸引小偷的注意力。
　　岁晚咬了下唇，“你去哪？”
　　江想随手指了指前方，“网吧。”他又加了一句，“我晚上在那儿打工。”他的语气平常，没有一点自卑。
　　岁晚见他今天身上还穿着校服，校服有些旧，大抵穿的多关系。不过校服洗的很干净，一点污迹都没有。
　　脚下一双运动鞋，看不出是什么牌子，大抵没有牌子。
　　不由得想起了他的外号“年级第一清贫学霸校草”，确实贴切。
　　如岁晚所猜想，江想的衣物都是在附近大市场随便买的。老板是附近的租客，认识他。基本上只收他一个批发价。
　　好在江想那张脸长得好看，加上身材匀称，再丑的衣服，他穿上都还挺好看。
　　“江想，你今天考的怎么样？”岁晚突然发问，让江想有些意外。
　　“还行。”
　　“能拿第一吗？”
　　江想沉吟道：“不确定。”他小学时期一直在学奥数，只是后来家庭变故，没有再参加课外辅导。初中学校教育水平普通，学校没有重视这些比赛。等到了高中，他重新学起来，加上老师的指导，一年时间，水平飞升了很多。
　　岁晚轻声说了一句，“你应该没问题。”
　　江想神色一怔。他看向前方。“你怎么会在这里？”
　　“饭后消食。”岁晚定定地回道。
　　江想看了看手表，还有十五分钟才到七点。
　　“你晚上要工作多久？”
　　“7点到12点前。”
　　这个时间大家都在家里写作业、复习。
　　江想知道她的想法。左右邻居常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他无法否认。同情、惋惜的表情，他看的太多了。但此刻，他没有在岁晚的脸上看到。
　　“那你过去吧。”
　　江想点了一下头，走了几步，他回头，突然看到身后不远处一个男人。他走回岁晚身旁，“后面有个中年男人。”
　　岁晚回头，“他是我家司机叔叔。”
　　江想放了心。
　　岁晚：“江想，刚刚那家米线好吃吗？”
　　“太咸，味精放的多，不推荐。”不会适合你。
　　岁晚耸肩，袁创说那家米线店是著名的网红店，还上过美食节目。
　　她抬脚往前，突然一只流浪狗突然跑过来。岁晚吓了一跳，脚下一滑，身子向右歪去。
　　她一手捂住墨镜。
　　江想拽住她的手臂时，几乎没有思考。
　　岁晚站好身子，江想松开了手。
　　“它不咬人，你不要怕。”
　　岁晚眉心皱起，轻轻呼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墨镜。再看那种狗，浑身的毛发打结，脏兮兮的。“这狗没人管吗？”
　　“以前住户搬走了，把狗留了下来。它一直在等。”江想说道。
　　“有时候，人还不如动物重感情。”岁晚喟叹。“真可怜。”
　　“不过附近餐饮店都会喂它，倒也饿不着。”
　　岁晚抿抿嘴角，微微仰着头，“刚刚谢谢你。”这才发现，江想个子很高。
　　“妈妈，我要吃冰糖葫芦。”
　　“等会你上完课，我们再买。”
　　“可是等我上完课，卖冰糖葫芦的叔叔就走了。”
　　街角的摊位，卖糖葫芦的大叔，还有他的妻子在串草莓，草莓很干净。大叔的手艺很厉害，一拉一扯，像变魔术，拔丝糖葫芦就做好了。这技艺也吸引了不少孩童，包括岁晚。
　　岁晚盯着看的出神。这对中年夫妻，也许没有赚到很多钱，但是他们身上能看到幸福。平凡的幸福，长长久久。
　　江想没想到岁晚会盯着糖葫芦看。
　　刚刚那个小朋友的妈妈还是给他买了糖葫芦，小朋友手拿着糖葫芦，眉眼弯弯，保证着，“我今晚会认真写作业。”
　　岁晚忽然回头，“你身上有钱吗？”她虽然带了包，但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江想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十块钱。“你要买糖葫芦？”
　　岁晚觉得江想这个人真的太聪明了。纸币还带着温度，怕是他装在口袋一天了。“明天还你。”
　　江想：“不用。我该走了。”说完转身离去。
　　喧闹的街角，商贩往来，各种食物的味道扑面而来。
　　刚刚，墨镜滑落到她的鼻头。
　　他看到了。
　　岁晚的左眼下方有一道疤。
　　董臣见男生走后，他大步走来。“小姐，董事长刚刚打来电话，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岁晚捏着那张十块钱，买了三根冰糖葫芦。
　　有点多。
　　“董叔，你要尝一尝吗？”
　　董臣摸了一把嘴巴，一脸为难，“我怕酸！”
　　旁边一个小男孩一直在看她，一脸羡慕却克制的表情。
　　岁晚笑了。“小朋友帮姐姐办件事，姐姐送你一根糖葫芦。”
　　“好！”
　　江想到了网吧，一进来就被人调侃。
　　“黄豆说你刚刚和一个盲女走了，那小姑娘长得很好看。”
　　“花季雨季，爱情萌动，扑通扑通。”
　　“靠！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说话。”
　　江想不想搭理这些人。
　　“认识你好几年了，还是第一次见你去追女生。”
　　“呦!我们想想长大了！”
　　这几人平日油嘴滑，私下里还打赌，江想会不会早恋。毕竟他长得好看，学习又好，据说学校喜欢他的女生也不少。偶尔还有女生在网吧附近徘徊呢。
　　这时候门外来了一个小学生。
　　“喂！小朋友，知道这里哪吗？”
　　“知道！是旺旺网吧。”
　　“赶紧回家写作业去，这里可不是小屁孩来的地方。”
　　小学生一手拿着一根冰糖葫芦，“有个漂亮姐姐让我把这个送给江想，我送完就走。”
　　江想看着小学生，内心大动。“我是。”
　　小学生伸出糖葫芦，“喏，给你。”
　　江想下意识的接过。他的这根用保鲜膜包好了。
　　小学生舔了一口自己的糖葫芦，“好啦，我完成任务。”
　　几个人目光紧盯着那串冰糖葫芦。
　　“我长这么大都没有人送过我吃的。”
　　“你自己也不照照镜子！你能和江想比吗？”
　　“我也想吃冰糖葫芦。”
　　“江想，这东西甜不拉几的，哥们帮忙分担一下。”
　　江想把冰糖葫芦装到了书包里。
　　“这么多年兄弟情，连一颗冰糖葫芦都不值。我算是看明白了。”
　　周哥嘴里咬着牙签，刚刚他还不信黄豆的话，现在信了。他挽着女友。“走，我们吃烧烤去。把我的心串一串，串一根糖葫芦……”
　　江想：“……”
　　晚上，江想回到家。
　　“回来啦。”江爷爷今晚休息，没去值班。
　　江想换上拖鞋。“爷爷奶奶——”他见到五斗柜上放着一排营养品的礼盒。
　　江爷爷开口：“你姑姑今天来过。”
　　江想应了一声。
　　“江想，你姑姑让我们搬去她的房子，你也一起过去。”
　　马上就要到冬天了，晋城的冬天，冷冽如冰。因为房子的问题，这里也没有通暖气。
　　家里的空调制暖效果并不好。
　　“你们过去住吧，我不过去。”
　　“你一个人我们不放心。”
　　“我平时都在学校吃饭，这里离学校近。”
　　“你姑姑那处房子，到你学校也就二十多分钟。到时候你天气好时可以骑车，也有直达公交车。”
　　江想：“爷爷奶奶，住这里挺好。”
　　老人知道，他不想欠别人，哪怕那个人是他的亲姑姑。
　　“你们也早点休息。这事过几天我会和姑姑谈的。”这几年的生活变故，早就让他成长起来。
　　他回到房间，把那串糖葫芦放到了笔筒里。冷冰冰的屋子似乎多了丝温暖。
　　周一。
　　江想早早地到了教室，袁创热情地叫了他一声。“江想！几天不见，我想死你了。”
　　旁边的人做了一个呕吐的表情，“袁创，我鸡皮疙瘩都掉一地了。”
　　江想把书包放到抽屉，放了一半，书包推不进去了。抽出书包，抽屉里竟然塞了一半东西，有巧克力、饮料，还有一个装满玻璃瓶的星星。
　　袁创凑过来，“我去！这么多！学习好的人就是受优待。”
　　几个男生也围过来，大家笑着。
　　“江想，看看有没有留名字。”
　　江想没看，这些东西丢了太浪费。他有些头疼。“袁创——”
　　袁创连连摆手，“我可不爱吃巧克力，甜的齁死人。要不，你送给你同桌。”
　　“别听袁创的，可不能随便送人巧克力。巧克力代表喜欢。”
　　岁晚到了教室。见好几个男生围在他们的座位旁。有男生坐在她的座位，见她来，立马跳起来，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男生们陆陆续续离开。
　　岁晚看到江想桌上的巧克力，忽而一笑。“这么早就送圣诞礼物吗？”
　　江想一时无语。一贯的清冷，如今竟有些几分无措。
　　袁创乐的直笑，“谁让我们江想魅力大，估计他再不来，抽屉都要被塞满了。岁晚，这两天你没看见谁送的？”
　　岁晚摇头。被看见了，还不尴尬。
　　长得帅又聪明的人果然受欢迎。
　　江想那张脸，被叫校草，名副其实。
　　岁晚想到了自己脸上的疤，过两天她又要去复诊了。
　　江想把那些巧克力都给了袁创，让他去处理了。
　　袁创分给了前排的女生，又回头，“她们让我谢谢你。”
　　江想敷衍的应了一声。
　　“这样太亏了。”她叹口气。
　　“什么？”江想不解。
　　“暗恋你的那个女生真傻，你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她应该约你才对。”
　　江想喝了一口水，平复好情绪。想了想，说了一句。“学校禁止早恋。”
　　“爱情、好感是禁止不了的。春风吹又生，野火烧不尽。”岁晚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这诗不是这么用的！
　　江想翻开了语文书，开始默背古诗，修长的手指紧紧捏着书角。
　　过了一会儿，岁晚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崭新的十块钱纸币。
　　“江想——”她叫着他的名字，声音温柔。
　　江想愣了一下，几秒后，他伸手接过，把纸币夹在了书中。
　　“谢谢。”
　　那串糖葫芦，他吃了一个。
　　有点酸，有点甜。


第5章 
　　早读课结束，高二教学楼三层突然炸锅了。
　　年级排名第二的李星河被郝校长亲自从天台带走，一前一后从走廊走过，路过二班。
　　郝校长一脸严肃，李星河一脸无奈，和江想目光交汇时，还耸了一下肩头。
　　二班人一脸惊讶。感觉发生了什么重大事件。
　　一班教室这会儿都被低气压笼罩着。二班占着位置优势，有人前去一班打探消息了。
　　很快，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
　　“我的天啊！是张微甜约李星河，捧着一瓶心愿星天台告白。”李维说完，拍拍胸口，又狠狠呼了一口气。
　　“我去！张微甜牛掰啊！”另一个男生竖起了大拇指。
　　女生：“那李星河答应了？”
　　“谁知道啊！郝校长不是去了吗？”
　　“郝校长怎么知道的？”
　　“郝校长的办公室正对着天台啊！”
　　“我听说郝校长抓早恋很疯狂。”
　　“请家长、写检讨呗。难道还有十八般酷刑？”
　　女生：“李星河应该没事吧，他学习成绩那么好？”
　　“早恋和成绩好坏没关系。”
　　“叫啥早恋啊？小学生初中生那叫早恋，我们都快十八了，还早什么恋啊。”
　　“学校都是一视同仁，难道成绩好的人可以谈恋爱，成绩差的还不能谈恋爱了啊！这也太不公平了，那我可要拉横幅控诉了。”
　　“你想谈也得有人愿意和你谈啊？现在的女生啊，一大半看脸。喏——”
　　两个女生在江想桌前，谈论学习呢。其中一位还是班花林萱萱。
　　“班花都去了。”
　　“其实，我觉得新同学也挺好看的。”
　　“墨镜遮了一半脸，你看个屁啊。”
　　“就是戴着墨镜感觉很好看啊，又酷又神秘。”
　　“岁晚确实很漂亮。”说话的人叫李子游。
　　“李子游，你知道？”
　　李子游拿出手机，打开相机。“你们自己看。”
　　岁晚从小学参加过很多比赛，还拿过全市三好生。网上有她的新闻，还有照片。
　　岁晚的长相集合了父母的有点，她更像父亲多点。五官精致，小时候灵动可爱，等渐渐长大，五官长开了，气质清纯淡雅。
　　“这班花要换人了吧。”
　　李子游拿回手机，他还没说岁晚的家庭背景。
　　“可她为什么戴墨镜啊？”
　　“暑假出了车祸。”
　　“毁容了？”
　　“别胡说。盼着人好行不。”李子游严肃道，具体情况他也不知道。
　　“李子游你知道的很多吗？是不是很早就关注岁晚了。”
　　李子游摆摆手。他小学时跟着爷爷去参加过书法协会举办的活动，那次岁晚也在。
　　岁晚写了两句诗，正是李白的《将敬酒》。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在场的书法老师夸赞不已。
　　等他说完，几个男生都有些不信。哄孩子的吧。
　　“你们可以找机会看看她的字。”
　　“据说，她到现在一科作业都没写过，上课也不做笔记。”
　　“李子游，会不会是同名同姓？”
　　“岁这个姓是大众姓吗？”
　　李子游没说，他家里还有那次活动的合照。那次活动他大受打击。作为同龄人，他完全被岁晚碾压，回去苦练书法，后来他去参加书法比赛，可惜都没有遇到过岁晚。
　　岁晚来报道的第一天，他就认出来了。当然，她肯定不记得他了。
　　介于一班的事，郝校长亲自给高二年级班主任开了会。一班二班的班主任都是年轻教师，三十岁不到。
　　“早恋这事，我在会上多次强调，请大家注意引导。”
　　“一中杜绝一切早恋行为。苏老师你和李星河好好谈谈。这孩子是冲清北的苗子，赶紧让两人分开做坐，座位隔远点。”
　　“二班就在一班隔壁，要引以为戒。另外，天台的门要锁上。看星星看月亮，给我都看书去。”
　　等会议结束，宋歌和苏潮一起出来，两人无奈一笑。
　　宋歌道：“老师还单身，学生开始早恋。像话吗！”
　　苏潮膝盖一痛。“宋老师，早恋这事是防不住的。你也要注意一下你们班。”有时候打脸只是早晚时间问题。
　　宋歌微微一笑，“多谢提醒。”他们班最受欢迎的就是江想，这孩子肯定不会和女同学去天台。
　　苏潮路过二班时，二班学生投来了打量的目光。
　　宋歌走进教室，“别看了。苏老师被训得很惨。希望未来两年我都不要经历苏老师刚刚经历的。”
　　底下人都笑了。
　　宋歌环顾一周。“我能明白你们的心情，朝夕相处，容易产生美好的感情。但是你们这个年纪首要任务是学习。未来有很多未知。你们能确定给对方想要的世界吗？能确定上一所大学吗？”
　　大家若有所思。
　　宋歌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不觉一笑。
　　“宋老师，假设，我是说假设，我喜欢的人成绩很好，我以他为目标，努力学习，争取和他考上一所大学。这样也不行吗？”
　　男生哄起来，“喔喔”的叫起来。
　　“可以把这份暗恋藏在心里，化暗恋为动力，也不错啊。”宋歌后背开始冒汗。
　　“早恋”是每个人高中老师都棘手的工作，甚至有些老师反映，这工作比教学工作难做多了。
　　一个接一个问题，宋歌被学生问住了，他索性也不上课了，和大家来一场交流。
　　“喜欢始于外表。”
　　“那是见色起意。”
　　“女生们，你们说说，你们的标准。”
　　“外表是第一眼感觉。谁不喜欢长得帅的。你们男生还不是私下讨论哪个女生长得好看，哪个女生可爱吗？”
　　男生不甘示弱：“长得帅的，出来讲几句？”
　　教室里突然陷入安静中。
　　江想一直低着头，翻着手里的习题册。
　　袁创身子往后靠来，他转头，“江想，该你发言了！”
　　江想抬起头，窗外的阳光打在他的身上，表情淡淡的。一双眸子有些疲惫，目光迷惑。大概是看书久了。他微微拧眉，诚然，刚刚大家讨论的话题，他根本没听进去。
　　岁晚一手托着下巴，一边等着他的发言。她微微侧过脸庞，目光扫过他面前的习题册上。
　　怕是江想的心里只有学习吧。
　　大家都等待着江想能说些什么，比如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他在意外表吗？
　　宋歌看着江想的表情，那是满满的欣慰。“江想在争分夺秒的学习，你们呢？大家自己反思一下。吾日三省吾身，你们就是太闲了。”
　　众人竟有些失望。
　　放学时，袁创悄悄说道：“我和你们说啊，李星河答应张微甜了，两人在一起了。”
　　“李星河太爷们呢。两人约定好，等考上大学后，再公开！”
　　岁晚：“李星河很厉害吗？”
　　袁创：“那当然！仅次于江想！你想想要是江想早恋，宋老师还不吐血啊。”
　　江想斜了他一眼。
　　袁创拿出手机，翻出李星河的照片。
　　“不错吧。李星河比江想更温柔一点，喜欢他的女生也很多。”
　　岁晚竟有些感慨，既生瑜何生亮！李星河遇上江想，注定了千年老二位置。
　　袁创不死心。“江想，如果是你，有女生向你表白，你会早恋吗？”
　　“不会。”江想直接回道，大抵觉得他这个问题很无聊，头也没抬。
　　“那假如向你表白的女生是你喜欢的呢？”袁创急了。
　　江想拧了一下眉，“恋爱暂时不在我的人生规划内。”
　　袁创吐血，“请问你这人生规划是几年规划？”
　　张星阔轻笑，“行了，你就别逼江想了，他在这方面晚熟。”
　　“岁晚你呢？”袁创随意问了一句。
　　一阵诡异的沉默后，岁晚发声：“我会。”语气坚定。
　　说完，她拿出书包，往外走去。
　　江想握着笔，不知不觉用力。他缓缓抬起头。
　　袁创一时没反应过来。张星阔拍拍他的肩头，“没想到岁晚这么——潇洒。”
　　“她是不是在开玩笑？”
　　“我看不像。大小姐有这个魄力。”
　　袁创撇嘴，“她就说说吧。大小姐的眼光高着呢！能看上我们班谁？”
　　江想合上了书，心里微微一动。宋老师刚刚说的话，历历在耳。
　　人生的每个阶段要承担的的责任不同，而他注定要比大多数同龄人付出的更多，更加的辛苦。
　　喜欢不一定要在一起，但是，若喜欢定然要对她很好很好才是。
　　“岁晚，你别走！”有女生叫住她。
　　岁晚站在教室后门口，回头，“怎么了？”
　　“值日！打扫完卫生再走。”女生叫应雪，也是孙舒然的同桌。
　　岁晚走了进来，放下书包。虽然戴着墨镜，也遮不住她脸上的无奈。
　　有种突然垮台的感觉。
　　袁创、张星阔没忍住笑意。
　　“哈哈哈哈……”
　　岁晚都忘了还有值日这事。“需要我做什么？”
　　擦黑板、扫地、倒垃圾、整理讲台。脏的地方用拖把拖一下，一般这活都是男生做。
　　“擦黑板，可以吗？”应雪说的委婉。别的活都有人干了。
　　岁晚点头。她拿出手机，给董叔打了一个电话。“董叔，等我一会儿，我还有点作业没完成。”
　　董叔惊住了。自从周宇恒和岁雯提出离婚了，岁晚在学校的状态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不写作业、不参加考试。高一年级进去时年级排名第一，后来排名倒数，老师找她谈话，最后拿她也没有办法。
　　董叔惊住了，“好好，我不急。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岁晚挂了电话，坐在座位上也没动，她看着黑板，上面还留着化学老师写的公示。
　　“岁晚可能不方便吧，要不，别让她打扫卫生了。”
　　“她也没说自己不能干啊？”
　　大家也不再说什么。
　　不一会儿，江想将洗干净的拖把拿回来，放在走廊上沥水。等走进教室时，就见岁晚垫着脚尖在擦黑板。
　　江想一愣。
　　女孩子力气不大，可能是平时也没擦过，黑板被擦成了花脸。
　　像在涂鸦。
　　教室里剩下的人都在看岁晚擦黑板。
　　“她在干嘛啊？”
　　过了一会儿，黑板上出现了八个字。
　　“好好学习，不要早恋。”
　　字迹豪放，竟是草书。
　　教室的人看呆了。
　　岁晚挥挥手，手举久了，有些酸。她欣赏着自己的杰作。长这么大，第一次擦黑板。好久不写字了，手生，字都没眼看了。
　　大家停下手里的工作，表情从迷惑到欣赏，眼里盛满了惊讶。长这么大，第一次知道擦黑板也是一门艺术。
　　岁晚举着黑板擦，还想在上端加点东西。一挥手，黑板擦突然飞了。
　　江想眼疾手快，长臂一伸，接住了黑板擦。
　　岁晚回头，微微仰着下巴，两片墨镜上都是白点粉笔灰。竟有几分可可爱爱的憨态。
　　江想的嘴角无意识地划起一抹笑。“我来擦吧。”
　　岁晚抿了一下唇。
　　可是，江想竟然无处下手，好像在破坏艺术品。
　　“江想，留着吧。挺好看的。明天上课前，再擦。”
　　“你们让让，我要拍下来。”
　　搞完卫生后，大家各自回去。
　　岁晚和江想似有默契一般，沉默的往前走。晚风轻轻地吹着。十月中旬，天气不冷不热。
　　两人一左一右，中间隔了两个人的距离。太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洒在天边。
　　少年背着黑色背包，女孩长发披肩，随风飘荡。
　　像一副隽永无声的画卷。
　　“江想——”
　　两人同时回头。
　　后面一个女生小跑着追了上来。“我这几天一直想去找你呢。”
　　岁晚看着女生，显然她和江想很熟。
　　女生也在看她，冲着岁晚微微一笑。“我是一班的夏芯蕊。”
　　岁晚沉默。
　　江想开口道：“她是我同桌——岁晚。”


第6章 
　　江想主动介绍，倒是让岁晚关注起这个女生了。她和江想什么关系？亲戚？毕竟，江想的性格不会主动维系同学关系。
　　可能是岁晚在的关系，夏芯蕊说话也有所保留。问了一下江想比赛的事。
　　江想还是一贯的冷漠，回答简单明了。
　　夏芯蕊不时悄悄打量岁晚，看她的墨镜，看她的书包，还有她的鞋子。她虽然没有，但也认得那些牌子。
　　三人到了学校门口，岁晚也没有再打招呼，径直地朝着自家车走去。开门、上车，一气呵成。
　　夏芯蕊望着奔驰车，轻叹一句。“我听说岁晚家很有钱，每天上学放学都有司机接送。”
　　黑色奔驰车早晚出现在一中门口两次，知道“墨镜同学”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江想，岁晚为什么戴墨镜？”她也好奇。
　　江想收回视线，“我没有问过她。”
　　也是！江想从来不关心这些八卦。问他也是白问。夏芯蕊说道：“听说她是出了车祸，眼部受伤很严重。”说道后面声音越来越小。车祸是两个人都不想提起的字眼。
　　江想拧了拧眉。“你怎么知道？”
　　“去洗手间的时候碰到过她。师大附中转学生，大家对她有些好奇。我们班女生说她戴的墨镜两万多块。”两万多块钱，对他们而言，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江想每年兼职收入也不过2万，而他几乎全年无休。
　　“你和她同桌，她人怎么样？”
　　“还好。”江想回道。
　　夏芯蕊和他认识这些年，知道他的个性。喜欢江想的女生很多，可他几乎不和女同学来往。
　　江想又问道：“陈阿姨周末有空吗？”
　　夏芯蕊知道他要做什么。“江想，你不用再给我家送钱了。”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想从初中开始，每年这时候都会去夏家，看望夏母，还会带一笔钱。
　　江想没说话。
　　走过第一个十字路口。夏芯蕊要和江想分开了，他们两家不在一个方向。
　　夏芯蕊问道：“江想，最近数学、物理我有点不会，你什么时候有空，可以帮我讲讲吗？”
　　迎着光，江想眯着眼，“中午可以。”
　　“好。”夏芯蕊弯了弯嘴角。“我回去了。”
　　江想点了一下头，情绪都掩埋在墨黑的眸子里。
　　*
　　第二天早晨，二班的教室就炸了。
　　黑板上的涂鸦成了热议，大家在知道是岁晚画的同时，对她充满了好奇。
　　课间，宣传委员朱斯琦和李子游商量过后，一起来找岁晚。“岁晚，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朱斯琦浅笑盈盈，她指了指后面的黑板报。“这是我们出的。我们想邀请你加入，以后大家一起出黑板报？”黑板报一月一期，年级前三名有小红花，这关系到班级荣誉。
　　岁晚四岁开始学画、学书法，别的孩子都在玩玩具，她每天都要端坐在书桌前。老爷子说这是要培养她的不浮躁的心性。
　　见她没反应。
　　李子游游说道：“你只要负责画画，别的不用管。”
　　岁晚依旧那么淡漠的态度，“抱歉，我没时间。”
　　朱斯琦震惊，大概没想到岁晚会拒绝她。她有些失望，“岁晚，这花不了多少时间，一般我们三天就能搞定。”
　　岁晚：“抱歉。”态度坚决。
　　朱斯琦回到座位上，闷闷不乐。旁边的女生来安慰她。她的人缘一贯好，高一时还是元旦晚会的主持人。见朱斯琦不开心，大家对岁晚的那点好感瞬间又没了。
　　“孤傲”是大家给岁晚贴上的标签，很快传遍了整个班，甚至说她心理不健康。
　　这天体育课，岁晚又没有出现。做完热身运动后，女生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同仇敌忾，愤愤不已。
　　江想和袁创去分排球时，也听到了她们的话。
　　江想表情凝重。
　　袁创摇摇头，“岁晚算是把人都得罪了。”
　　江想问道：“你知道哪里卖手机比较便宜吗？”
　　袁创：“国庆节刚过，最近没什么大促活动吧。你想买什么牌子？三星、苹果，还是国产机。”
　　“能用就行。”江想回道。
　　“那放学我陪你去看看。”难得江想问他。
　　体育课结束，大家陆陆续续回到教室。
　　岁晚坐在座位上，正翻着书。走进一看，是一本英文书。
　　袁创咕噜咕噜喝半瓶水，“江想，那一会儿我们直接去中山路，五星、苏宁、国美，我们一家家看。货比三家，哪家便宜在哪家买。”
　　江想收拾着书本，默不作声。
　　岁晚抬首：“你们要去买什么？”
　　“陪江想去买手机。”袁创大咧咧地说道。
　　岁晚有些意外。
　　江想解释道：“工作需要。”
　　岁晚从书里抽出一张券，放到他的桌上。
　　江想扫了一眼，是SW商城的抵用券。
　　“我家……亲戚送我的，月底过期，我没什么要买的，给你吧。”岁晚说的轻松。
　　袁创探身一看，惊讶道：“2000元抵用券！可以啊！”
　　江想望着岁晚，眸光深沉。“不用。”
　　岁晚耸肩，“我留着也是浪费。”
　　袁创：“你怎么随身带着券？万一掉了也是一笔损失啊。”2000块，他大半年的零花钱。
　　“昨晚看书时没找到书签，就拿它当用了。”
　　你家得有多少券啊！果然财大气粗！
　　江想抬手把券推到她的桌上，“我不需要。”
　　岁晚凝视着他。清冷淡漠的少年有着超出同龄人的稳重成熟。“江想，我们是同桌。对我而言，这不算什么。如果袁创有需要，我也会送他。”
　　“就当是你帮我搬书、擦桌子的谢意吧。”
　　他的心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
　　可是他不是袁创，他是江想。独来独往，自己赚钱的江想。
　　袁创咬咬唇，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喊，大小姐，我生日快到了，一定要送我。他想要任天堂的游戏机。面上他却淡然的说道：“那一言为定啊！这个——我替他先收着。”
　　如果江想智商顶级，那么袁创情商也是顶级。
　　江想拧了拧眉。早知道就不问袁创了。
　　两人直接去了SW商场。
　　最后江想挑了一款vivo手机，1999元。店员小姐姐知道他是一中的学生，还送了他一个玻璃杯，杯身上面印着字——SW十五周年庆。
　　袁创有点懵，“你不再看看别的品牌手机吗？”
　　“我要求不高，这款满足我的需求。”
　　随后江想请袁创去吃了一碗牛肉拉面。
　　袁创边吃边说，“你不要有压力，这券不用也浪费了。再说了，岁晚不差这点钱。”
　　江想真的不知道，为什么男生话也可以这么多。
　　这不是钱的问题。江想不想欠别人，尤其是岁晚。
　　他知道，岁晚是好意。
　　“你知道SW商城老板是谁吗？”江想不动声色的问道。
　　“不清楚。这边商场那么多。”
　　“SW是岁晚名字的缩写。”
　　“你的意思这商场是岁晚的？”
　　江想点了下头。岁晚出生那年，她的外公以她的名字注册了一家公司。
　　袁创没心思吃面了，拿出手机百度。网上的消息不多，但工商登记信息那边可以查到。SW商城的法人叫周宇恒，唯一的股东叫岁雯。
　　吃完面条，两人站在门口。城市的霓虹灯点亮，晚风中，江想注册好微信，昵称：江。
　　袁创：“我们先加一下微信好友。微信很方便，又简单。”
　　江想点进他袁创的页面，很快退出来。“我要加别人，只要输入手机号？”
　　“是的，还有扫一扫，添加好友。我可以把我这边的好友推给你。”
　　江想应了一声。
　　“我好友很多。”他打开好友列表，随便翻了翻，“张星阔、李维、朱斯琦、孙舒然……你要谁的？”
　　“就张星阔吧。”江想声音听不出情绪。
　　“别人不加了？”果然还是那个冷面人。
　　过了一会儿，江想开口，声音清凛。“把岁晚的微信推给我。”好像经过了艰难思考一般。
　　“那必须的！”你要是不加岁晚，我鄙视你！袁创点了几下，“推给你了。”
　　“谢了。”江想对袁创说道。
　　袁创不好意思地笑笑，“客气什么，都是同学。不早了，你还要去打工吧？”
　　江想看了看时间，“路上小心。”
　　袁创挥挥手，“江想，以后保持联系。”
　　江想也笑了一下。袁创的家庭氛围很好，才养成了他这样乐观热情的性格。
　　江想一路跑到了网吧。
　　周哥见状，“有事迟一会儿也没事。”
　　江想解释了一下，“去买手机了。”
　　“早该买了，有什么事联系也方便。”再一看江想的新手机，他买这个牌子这个价位，也没什么意外。
　　周哥心里有事，这两年网吧生意不太好。街头又开了一家网吧，他们店生意少了一半，也许到年底他们就不开网吧了。
　　到时候江想怎么办？
　　岁晚在书房看书，还是那本英文版的《呼啸山庄》。她看的入迷，连外公进来都不知道。
　　“晚晚，不要躺着看书，对眼睛不好。”老爷子抽出了她的书，又把她拉起来。
　　岁晚叹口气。
　　“怎么叹气了！这几天在学校怎么样？”
　　“还行吧。老师管的很严，一个副校长最近在抓早恋。”
　　老爷子笑了。“学生时代就是这些事。”
　　“外公，若是我早恋，你会反对吗？”
　　老爷子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不反对。外公相信你。”
　　很长的一阵沉默后，岁晚又说道：“班主任和我们讲道理，讲不过我们。”她轻轻一笑，“这个班主任挺有意思的。”
　　九月开学前一天，岁晚要转学，并且要转到一中。后来拿到高二班级表，她自己挑了这个班。
　　喜欢就好。
　　老爷子打量着她眼下的那道疤，疤痕淡了很多。“别老看书了，下楼去玩玩。”
　　岁晚没什么玩的兴致，她随手拿过手机。刷刷新闻后，打开微信。
　　以前同学还会联系她，她基本不回。
　　朋友圈都是同龄人幼稚言语，无病呻吟。她从来不关心同学在做什么。
　　是的，她从小就没有童真，没有朋友。
　　通讯录出现了红点，有人要加她好友。她第一反应就是江想。
　　果然是他。
　　“我是江想。”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岁晚点了同意。
　　来自学霸的好友申请，自然不能拒绝。
　　江想的头像是一张夜空照片，有一轮弯弯的月亮，隐隐透着高冷感。岁晚很难不怀疑，照片是不是他今晚刚拍的。
　　另一端，江想看到岁晚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他沉默了片刻，发了一句。“谢谢。”
　　这声“谢谢”不言而喻。
　　岁晚没有回复他。
　　一张抵用券而已。
　　在这之前，岁晚没有想过他的生活会这么清苦。
　　第二天早读课上，班长丁子嘉宣布一个消息。“各位，请静一静。宋老师让我通知大家，月考定在25、26两天。十一月第二周艺术节，我们班有两个节目，大合唱和话剧《雷雨》。大合唱的曲目回头音乐课上公布。我把话剧演员的名单发给你们。”
　　岁晚怎么也想不到，她在名单上。她只好去找班长商量。
　　丁子嘉无奈，“这是宋老师和于老师定的名单。他们也是希望你能多多参与。”
　　岁晚头疼不已。
　　袁创安慰她，“回头你找老师说说。”
　　“我演什么？”
　　“丫鬟。放心台词不多。”
　　“盲人丫鬟吗？那我要把老爷、少爷都掐死。”
　　说完，她自己都笑了起来。三分无奈，三分可爱。仿若冰雪融化，阳光普照带来的点点暖意。
　　那笑容让江想也怔住了。
　　岁晚摆摆手，“算了，准备上课吧。”
　　过了一会儿，刚刚一直沉默的江想将一个信封递到她面前。
　　“什么？”岁晚眯了眯眼，看着黄色信封，已然猜到了里面装着什么。
　　又丑又土的信封，亏他能找到。
　　“两千块。”江想沉声回道。
　　岁晚忽而冷笑。“你觉得我差这钱？”
　　“不差！”江想回道。“无功不受禄。岁晚，我知道你是好意。手机的钱我能承担的起。”
　　朗朗的读书声掩盖了两人的交谈声。
　　岁晚一片好意也是无心之举，只是恰好而已。
　　她没有再说话。
　　前面袁创回头，问了一句，“语文作业借我抄抄。”
　　江想提醒道：“最后一道题是小作文。”
　　袁创痛苦地拍拍头。他叫袁创，但终究成不了作家。他最讨厌写作文了。
　　张星阔笑道：“别打自己了，更傻了！”
　　上午一直相安无事，一直到第三节 物理课。
　　岁晚把信封往江想那边一放，并且附上一张纸条，“随便你怎么处理，我不管了。”
　　还有一个猪的卡通头像！有点冷酷的猪。
　　怎么这么无赖呢！
　　江想在纸条的反面写道：“我没有接受的理由。”
　　一来一往。
　　物理老师看不下去了，他推推眼镜，“这道题请最后一排那个女生，戴墨镜的女生，你上来解一下。”
　　大家回头一起看向岁晚。
　　岁晚默了几秒，缓缓站起来。“不会。”
　　“上课要认真听讲。”物理老师到底不忍心批评女孩子。再看看江想，心里疑惑。怎么回事？
　　江想主动站起来，“老师，这道题我会。”
　　物理老师愣了一下。
　　二班的人都愣住了。
　　什么情况？
　　“你来写。”物理老师点点头。
　　江想站起讲台前，岁晚站在座位前。
　　一前一后。
　　岁晚看着，江想身形清瘦，背影都透着倔强。
　　很快，他就写完了。
　　板书工整，字迹清秀。
　　物理老师很满意，露出笑容。“不错。你先回座位。”
　　江想转身，朝着原处走去，目光在岁晚身上短暂地停留了片刻。
　　“同桌要共同进步！”物理老师温和地对岁晚说道，“你要向你的同桌江想学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请教他。坐下吧。”
　　岁晚和江想同时坐下，各有所思。
　　课下，排队去操场做操时，大家窃窃私语。
　　“江想在帮岁晚解围！”
　　“我看也是！”
　　明眼人都看出来了。
　　“岁晚根本不学习，帮她有什么用？”
　　做完课间操，袁创和江想一阵回去。袁创知道还钱的始末。“这回我不支持你了。你这是辜负岁晚的心意。是我的话，我都不想理你了。”
　　“你不懂！”
　　两千块不是一个小数。
　　“这不是钱的事。回头等岁晚生日，或者新年时，你再送她礼物就是了。哪有像你这样的。”袁创气愤，“你这样以后找不到女朋友的。”
　　江想无奈一笑。“你想的太远了。”
　　“以后到了大学，你女朋友送你手机，难道你还要把钱给她？”
　　这个问题，江想无法回答。
　　“你应该向岁晚道歉，手写道歉信都不过分！”
　　两人上楼梯时，正好夏芯蕊和同桌一起上楼
　　同桌看到江想，拉了拉她的手，小声说道：“江想长得很帅。”
　　夏芯蕊应了一声。
　　“李星河现在是名草有主了，就剩江想了。”
　　夏芯蕊：“他肯定不会早恋的。”
　　“你怎么知道？”
　　“感觉。”
　　“也是！听说他家里很困难。不过以他的成绩，将来考上好的大学，以后也不会差的。”
　　夏芯蕊没说话。江想是年级第一，而她的成绩年级排名中游。以后肯定不能上同一所大学了。
　　其实，她能考上一中，也多亏了江想帮她辅导。
　　还有一年多，她一定要加倍努力才行。
　　江想心里还是决定把两千块还给岁晚，不过，也许他是该向岁晚道歉。
　　“袁创，你先回教室。”
　　说完，他转身就跑了。
　　袁创一脸莫名。
　　江想去了小卖部，原本打算买了一根德芙巧克力。最后买了三根巧克力。9.9元一根，他花了三顿饭钱。
　　还有两分钟上课，江想加快了走路的速度。爬楼梯时，前面有个身影，慢悠悠的，甚至不走了。
　　他走到她身边，“岁晚——”
　　岁晚冲他做了一个不要说话的手势。
　　“反正我不喜欢岁晚，我不想她和我们一期演话剧。”
　　“她一点集体荣誉感都没有，出个黑板报都不肯，怎么可能和我们好好演《雷雨》。”
　　“岁晚太冷漠了，算了吧。还有她戴着墨镜，根本不搭。”
　　“听说她是脸上有疤，很严重，有点吓人。所以一直戴着墨镜遮挡。”
　　“快上课了，我们先回教室。”
　　一个班的同学要有集体荣誉感，岁晚拒绝了别人伸出的手，同学对她自然会有意见。
　　岁晚扯了扯嘴角，几人的话一字不漏地落在岁晚的耳朵。她表情淡漠，没有一丝恼怒或者羞愤。
　　年少的喜欢与厌恶都是直接的，也挺好。
　　江想没有想到遇上这样的画面，和岁晚一起听到别人说她的坏话。
　　他紧紧捏着巧克力。
　　家庭变故，江想也比同龄人早熟。“岁晚——”安慰的话，似乎说不出口。
　　被排挤的心情，江想理解。
　　这种情况于岁晚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在岁家，她也常听到别人说她爸爸的坏话。
　　记得她第一次听到，当场去质问亲戚，气势压人。
　　“你们每年拿的分红，都是我父亲赚来的，为什么那么说我爸爸？”
　　别人看着她，满是尴尬。
　　那以后，谁也不敢在岁家说周宇恒的不是。后来岁晚知道，他们不在她面前说，她们还会在别处说。
　　有一次，她又听到亲戚说周宇恒的坏话。岁晚晚饭都没有吃，躲在被子里哭。
　　周宇恒从公司回来，八米的长桌上都是亲戚，菜品精致，却不见女儿的身影，
　　“阿香，晚晚呢？”
　　“小小姐在房间写作业，写完作业就睡觉了。”
　　周宇恒去了女儿的房间，女儿的头都埋在被子里。原以为女儿在睡觉，他放轻动作拉了拉被子，结果发现女儿在装睡。
　　七岁的岁晚，纵使再成熟，也还是一个孩子。
　　见她眼睛红肿，周宇恒几句话就问出了自己的所想。
　　那一次，岁家这个上门女婿第一次发了火，砸了满桌佳肴。
　　亲戚一脸慌张，“周宇恒，你发什么疯？这里一碗一筷都是岁家的，你凭什么砸？”
　　凭什么？
　　“我周宇恒娶了岁雯就知道会面对什么闲言闲语，你们可以说我，但是不能让晚晚受一分委屈。滚！立刻滚！”
　　“你疯了！岁雯，你也不管管你丈夫！”
　　“宇恒——”岁雯一时间左右为难。
　　周宇恒没有理会他们，他回头看着岁晚站在二楼楼梯口。他朝着女儿走去，牵过女儿的手。“晚晚，人活一世，不要勉强自己。你有这个资本，若是不喜，就不要理会。可以拒绝，甚至驱赶。”
　　现在想想，父亲是不是一直在勉强自己吧？
　　见她一言不发，江想沉声道：“岁晚，那些话不用放在心上，他们不懂你。”这话也不算安慰。
　　习惯了被人安慰，他很讨厌安慰人。
　　“其实我也不是好人。”岁晚语气淡薄。“所以，你还要和我继续做同桌吗？”
　　江想拧了一下眉。
　　好人坏人该怎么定义？
　　父亲出事后，消息传到了学校。有人叫他“杀人凶手的儿子”，还有人朝他丢东西。
　　被唾弃、被排挤，可生活还要继续，他还要向阳而生。
　　谁都可以放弃你，唯有你不能放弃自己。
　　父亲爱妻子爱儿子，努力工作，赚钱养家，想要更好地培养他。结果酒驾撞死了人。他的父亲犯了一个不容原谅的错，江想也背负了那个错误的惩罚。


第8章 
　　上课铃声响起，催促着校园里的每一个人。
　　江想开口：“上课了，回教室。”
　　岁晚迈起脚步，走了一层台阶，江想这才跟上。他跟在她的身后，只慢一层台阶。
　　忽然，她又停下脚步。“江想，不要以为我会原谅你。”她扬起下巴，撇了撇嘴巴，倨傲的神情并不讨厌。
　　江想的嘴角暗暗动了动，轻轻应了一声。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座位上。
　　风从窗外吹进来，轻轻掠过，一点一点抚平了烦躁杂乱的心。
　　袁创回来头，“你刚干嘛去了？”
　　江想摸了摸口袋，拿出了三根巧克力。一根给了岁晚，另外两根分别给了袁创和张星阔。
　　江想沉默，他看了一眼岁晚。
　　岁晚拿在手中。巧克力有些软，他到底揣在掌心多久了？
　　袁创咦了一声，“又有女生给你送巧克力了？”
　　“是单数。”她若有所思地样子，让江想内心深处颤了颤。
　　“有什么不对吗？”袁创不解。
　　岁晚轻飘飘地说道：“应该是双数才对，成双成对。”
　　袁创：“还有这讲究。不过，希望女生别老送你巧克力了。”
　　“你的爱慕者能不能换些，要不我去放话，就说你爱吃辣条？牛肉干？”
　　江想：“你就吃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张星阔撕开袋子，“巧克力怎么断了几节。”
　　袁创：“我这块也是，都碎成渣了。”
　　岁晚的嘴角弯着，她把巧克力收到了书包里。
　　江想掌心热的冒汗，他略略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她接受就好。
　　当天，岁晚就去找了宋歌。
　　办公室里只有三四位老师在。
　　“宋老师，很抱歉，这次我不能参与话剧表演。”岁晚语气平和。
　　宋歌拉过一旁的椅子，“坐着说吧。”
　　岁晚也不推辞，坐了下来。“我目前的情况不适合。”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宋歌望着她，“老师能问一下，你这里伤的很严重吗？”
　　岁晚沉默。
　　“岁晚，你还这么小，老师觉得，你不该因为一个挫折就自暴自弃。鲜花虽美，可终究只能维持一时。品行、才能才是最重要的。”
　　岁晚应了一声。
　　宋歌越说越激动，他不能放弃岁晚。“老师知道，你家境很好。你不用努力，这辈子都能比很多人过得好。但是，你自己想要的人生是什么？”
　　岁晚轻声道：“我不知道。”从她一出生外公培养她作为岁家的接班人，她有目标，将来接手公司。要和爸爸妈妈永远在一起。
　　后来，一切变了。
　　“你知道你的同桌江想的事吗？”
　　岁晚点点头。
　　宋歌轻轻叹口气，“他比谁都难。岁晚，不要放弃学习。这次话剧不参加可以，但是以后班级活动、学校活动还是要参与的。高二、高三的时光转瞬即逝，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
　　岁晚：“好的。宋老师。”
　　岁晚回到教室，表情郁结。她默默趴在桌上。
　　江想转过头。看来老师没有同意她。他垂下眼睫，掩去了担忧之色。
　　岁晚睡了半个小时，起来的时候，发现桌上有一张字条。
　　语文作业：背诵《兰亭集序》，完成练习册P38-39.
　　是江想留下的。
　　不见江想的身影，也不见袁创。
　　她叫了一声张星阔，“他们人呢？”
　　张星阔回道：“袁创去洗手间了，江想被一个女生叫出去了。喔，老半天了……”
　　老半天。
　　岁晚一手托着下巴，是夏芯蕊吧。她把纸条揪成了一个小纸团。过了一会儿，又把纸团展平，最后夹在了书中。
　　果然，江想见夏芯蕊的事，很快班上大半女生都知道了。
　　洗手间总是充满八卦。
　　“江想在给她讲数学题目，他们俩什么关系？”
　　“应雪，你高一不是和江想一个班吗？她是你们以前班上的同学？”
　　“不是。不过以前也看过放学后两人一起走路。”
　　众人哑然。
　　“他们不会是在谈恋爱吧？”
　　“江想也要步李星河的后尘吗？我要去举报。”
　　“不会的。江想谈不起，他家太穷了。谈恋爱要花钱的。”
　　……
　　岁晚在洗手台慢悠悠地洗手，大概没想到又听了一出好戏。
　　几个女生见到岁晚，一时沉默。
　　岁晚冷冷一笑。
　　“岁晚，你笑什么？”朱斯琦语气有些不满。
　　岁晚不想搭理她们，轻轻甩了甩手上的水珠。
　　又被无视了。朱斯琦上前挡在了岁晚面前，她和岁晚差不多高，争锋相对。
　　“让开！”岁晚冷声道。
　　“岁晚，你傲什么？我听说了，你在师大附中高一经常缺考，期末根本没有成绩。”
　　岁晚望着她，漆黑的墨镜下，一双眸子有几分嫌弃。“管好自己的事，少在背后议论别人。”
　　“关你什么事？”
　　“若是想知道江想的事，直接去问他。”
　　朱斯琦一脸尴尬。“我在说你的事，你不要岔开话题。”
　　“我的事又关你什么事。”岁晚抬手一把推开她，往外走去。
　　朱斯琦没想到岁晚会推她，退后了一步，撞到了墙上，她脸色大变。
　　“朱斯琦，没事吧？”其他女生连忙围在她的左右。
　　“岁晚，你怎么能推同学。”
　　朱斯琦一咬牙，猛的向前一冲，用力一推。
　　岁晚失去了平衡，身体向右，脸撞到墙上。“咔嚓”一声，墨镜碎了。
　　朱斯琦脸上流着泪，满脸委屈。何曾被人这般嫌弃过？
　　岁晚站好后，回头看向几人。
　　“靠！岁晚和朱斯琦在洗手间打架了。”二班人听说消息后，一帮人立马冲了过去。
　　袁创跑在最前面，见江想又在给夏芯蕊讲题目，一把拽住他。“岁晚被朱斯琦打了！”
　　江想脸色一变，“怎么回事？”
　　“我哪知道，这不是赶紧去帮忙吗。”
　　江想把书和笔都给了夏芯蕊，“我过去看一下。”
　　“江想——”夏芯蕊叫着他的名字，他已经跑远了。她看着江想的背影，他不是多事的人？他和岁晚的关系这么好吗？
　　一帮人过去时，几个女生的气氛诡异。朱斯琦在哭，而岁晚一个人站在一处。
　　岁晚抬手摸了下墨镜。
　　墨镜坏了。
　　丁子嘉劝说道：“快上课了，大家赶紧回班吧。”
　　“班长，是岁晚先动手的。”
　　“对，是岁晚。我们作证。”
　　岁晚望着这些人，看见了丁子嘉、袁创，还有江想。
　　他也来了。
　　江想走到她旁边，“你没事吧？”声音低沉干净。
　　怎么会没事？算是被欺负了！
　　岁晚抬首，墨镜歪在脸上。她不怒也不恼，抬起手时。
　　江想又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岁晚——”
　　岁晚迟疑了一下，缓缓摘了那副坏了的墨镜。那张脸就这样全部露了出来。
　　很多年后，两人一起在看97版《天龙八部》，木婉清在段誉面前摘下面纱，让段誉娶她。岁晚问江想当时她摘下墨镜时，他有什么想法。
　　江想沉默许久，才道：“没敢想娶你。”
　　年少的他不会做梦，岁晚是那个遥不可及的梦。
　　原来，这段时间一直让大家私下热议的脸，是这样的。
　　“她没有毁容啊。”有人发出了惊呼。
　　让所有人都很意外。
　　不对，岁晚的左眼下方有一道伤疤，但并没有那么吓人。可女孩子脸上有伤疤，到底有影响的。
　　那一刻四周都没有了声音。
　　大家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的脸，眼底满是震惊。
　　岁晚没有大双眼皮，双眸灵动，眸光淡定，也许是冷漠。
　　教导主任过来时，看到大家围在一起。“干什么呢！一个个都堵在这里！”
　　“是岁晚打人！”应雪小声说道。
　　教导主任皱起了眉，“你们几个跟我到办公室，你——你——”他指了指几个人。
　　“江想，你怎么也在？”
　　大家又看向江想。是啊，他怎么来了？
　　教导主任一脸严肃，“你也参与了？”
　　这时候岁晚开口：“没有。是我和她，和其他人没关系。”她指了指朱斯琦。
　　朱斯琦红着眼睛，死死的瞪着岁晚。
　　“行了。其他人都回班。你们俩和我走。”
　　岁晚把自己破碎的墨镜递给江想，“放我桌上，谢谢。”
　　江想拿着墨镜，“嗯。等你回来再说。”


第9章 
　　江想他们回到教室，教室一片热闹，大家热议纷纷。岁晚的脸成了热点话题，现在恨不得岁晚快点回来。
　　江想把墨镜放在岁晚的桌上。不管她摘不摘下墨镜，他都不希望她受到伤害。
　　几个男生走来。“江想、袁创，你们都看到了？岁晚脸上到底怎么了？”
　　袁创比画一下，“这里有道疤。”
　　“吓人吗？”
　　“我觉得没什么大影响。”
　　“我看你是你们关系好。脸上有疤，还这么长，不吓人她会一直戴墨镜吗？”
　　“女孩子脸上有疤影响以后找男朋友！”
　　江想冷的开口，语气冷冽。“她长相如何，是美是丑，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读书使人明智，使人聪慧，使人高尚，使人文明，使人明理。我们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不是让我们在背后妄议他人是非。更何况，我们是一个班的同学，如果不能相互帮助，也不该落井下石，说风凉话。”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清晰地传入了大家的耳中。
　　几个男生脸上的笑容都凝滞了，大家落落而去。
　　袁创竖起了大拇指，“江想，你说的真好。我刚就想骂人来着。”
　　张星阔叹口气，“那岁晚和朱斯琦到底怎么会打起来的？”
　　江想拧了拧眉，“岁晚不是一个冲动的人。”
　　瞧着，这语气全都是对岁晚的维护。
　　“凌主任带走了，怕是凶多吉少。”
　　*
　　凌主任带上门，站在桌前，“你们俩谁先说？”
　　朱斯琦哽咽着，“是岁晚先推我的。”
　　岁晚冷冷地看着她，“是我先推她的，但是她妄议别人。”
　　朱斯琦擦擦眼睛，“事实就是事实，难道我说错了吗？那你说在师大附中的考试排名多少？”
　　凌主任算是明白了，都是女生间的争吵。“你们真是出息了。高二学生了，还是幼儿园小朋友一样。”
　　他看向岁晚，“推人是不对的。”
　　“我要出去，是她故意挡在我前面。”岁晚语气坚定。
　　“那也不该推人。”
　　“她们几个人，我一个人，我害怕校园凌霸。”
　　凌主任心里笑了笑，你还会害怕？“一中绝不允许出现校园凌霸。”他又看向朱斯琦，“朱斯琦你也该反思自己，背后论人不是君子行为。同学之间，能动手吗？岁晚的墨镜都撞坏了，万一要撞伤眼睛呢？”
　　朱斯琦满腹委屈。“凌主任，你偏心。”当初凌主任亲自把岁晚送到教室门口，大家都看出来，岁晚是关系户，不然怎么能从师大附中转到一中来。
　　凌主任脸色一变，这届孩子比上届难带多了。“你们俩回去写2000字检讨，明天送到我办公室来。”
　　朱斯琦哭着回班上，趴在桌上。周围的同桌小心翼翼的安慰着。“斯琦，你别难过了。”对岁晚更是厌恶。
　　岁晚走进教室的那一瞬，全班的目光都看向她。被打量、被观望，甚至被诋毁，她似乎一点不在意。她就像公主，不，她本就是公主。
　　江想一手抄在校服口袋里，他微眯着眼，看着她。
　　岁晚坐回座位，周围还是有人在看她。
　　江想难得主动开口，声音微哑，“凌主任批评你了？”
　　岁晚应了一声，“还有2000字检讨。检讨怎么写？”
　　江想：“……我也没写过。”
　　岁晚：“回头我百度吧。”她把玩着那副墨镜。
　　江想：“这么好看的墨镜坏了可惜了。”
　　岁晚沉默了片刻，“不用了，以后都不用了。”沉寂了几秒，她问道：“你觉得脸上有疤很难看吗？”
　　江想毫不避讳地看着她眼下的疤痕，“不会！”你很好看！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子。他轻咳一声，“时间久了，就不会有人在意了。”
　　时间是最好的良药。
　　岁晚一手托着下巴，“刚刚你怎么会过去的？”
　　“袁创拉我过去的。”江想撇开脸，目光落在书上。
　　岁晚嘴角一扬，“那该谢谢袁创。”
　　前排袁创早就安耐不住了。“岁晚，你长得挺好看的，现在有疤也不影响。我没别的意思。”他小声叨叨，“我觉得你比班花好看。”
　　“是吗？”
　　“我从来不说假话。”
　　“果然，男生就爱以貌论人。”
　　“那你问江想，他是老实人。江想你说岁晚漂亮还是林萱萱好看？”
　　岁晚也望着他。
　　江想抿着嘴巴。
　　袁创叹口气，“在他心里数学最好看。岁晚，你当时受伤很严重吧？”
　　江想冷冷扫了他一眼。
　　“我有点好奇。岁晚，你不想说就不要说了。”
　　“六月份出了车祸，一开始伤疤挺吓人的，缝针、结痂。我自己都接受不了，后来拆了线，又是夏天，戴墨镜防晒、防灰尘。”
　　她语气轻飘飘的，但其中的痛苦也只有她知道，旁人哪懂。
　　“那是要注意。我姐姐以前跌破腿，我妈烧菜两个月不放酱油，说是酱油吃多了，新长出来的皮肤会黑。你也要注意一点啊，女孩子嘛，完美一点总是好的。”
　　岁晚弯着嘴角，外公找了全国最好的皮肤科医生。即使留疤，她还可以做美容手术。
　　外公教育她，再好的朋友点到即止。真诚可贵，但不必认真。
　　可好像她开始认真审视了？
　　放学时，当摘下墨镜的岁晚走在人群中，周围不时有人打量。她依旧一个人走着。
　　董臣一直注意着校门口，直到看到一抹和岁晚很像的身影。他眨眨眼，又揉揉眼。“黄秘书，我是眼花了吗？”
　　黄秘书也看到了岁晚，“晚晚没戴墨镜？”
　　其实，这次十月开学前，老爷子咨询过医生，医生说岁晚现在的恢复情况可以不用戴墨镜。但是岁晚有心理障碍，摘了墨镜她就心慌，呼吸困难。
　　两人立马下车。
　　岁晚：“董叔、黄秘书。”
　　董臣和黄秘书交换了一下眼色，谁也没有问她的墨镜。
　　不过，黄秘书在车上给老爷子发了信息，让老爷子和老太太有心理准备。
　　岁晚到了家，一直如常。洗手吃水果，又和外公外婆聊了几句。
　　两位老人不提墨镜的事，一切顺其自然。
　　晚上，岁晚在书房写检讨。岁老爷子给凌主任打了一通电话，得知了事件经过。“同学之间发生争执也是正常的。孩子们的事就放他们自己去处理吧。”他的孙女如果连这点事都处理不好，也太丢他的脸了。
　　“小凌，岁晚这孩子让你操心了，麻烦你了。”
　　“岁晚现在情绪怎么样了？”
　　“在写检讨呢。”
　　凌主任也笑了。“那还好。我听说她作业都不写，能写检讨也算给我面子了。”当初他得到岁氏助学金，才能顺利读完大学，毕业后考进教学系统。九月，岁老爷子亲自给他打电话，说了孙女的情况，他就答应了。不光因为自己受了岁家恩惠，也是为了岁晚这孩子。那孩子废了太可惜了。
　　不过，换了新环境，岁晚倒是有几分孩子样了。老爷子有时候也会思考，对岁晚的教育方式到底对不对？孩子没有童真，性格、做事风格老成，除了岁家亲人，对谁都冷漠。哎，当初女儿娇养，导致女儿没有一点处事能力，也难接手岁家。老爷子也是没办法。
　　与此同时，江想今晚又在网吧打工。
　　周哥带着手下去了隔壁网吧，回来时一张脸臭的吓人。
　　旺旺网吧的电脑设备已经好多年了，隔壁都是新机子，自然大家都去那里。
　　换设备需要小几十万的投入，江想帮不了周哥。
　　黄豆过来拿泡面时，扫了一眼，“写啥呢？”密密麻麻都写了一页纸了。“不会是情书吧？”
　　江想头也没抬，“作业。”
　　黄豆满脸佩服，能在这嘈杂的环境里写作文，也真是牛人。“真是厉害！你继续，我不打扰你。”
　　晕黄的灯光打在江想头上，像镀上了一层光晕。
　　夜里，下起了雨。气温一下子降了七八度。
　　十月下旬了，晋城也该进入了秋季。
　　第二天，江想起床时，就察觉喉咙有些疼。
　　“江想，你姑姑说晚上过来。”江奶奶把热好的包子端到餐桌上。
　　江想一愣，“我中午给她打电话。”
　　“哎！江想，你姑姑今年可能要结婚了。”江奶奶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女儿今年三十五岁了，一直忙着工作，不谈男朋友我，他们心里急的不行。
　　“定了日子？”江想问道。
　　“没有呢。你快去上学吧。”江奶奶又递了一瓶鲜奶给他。“牛奶不要忘了。”
　　早晨，到教室时，班上已经来了五六个人。
　　岁晚还没有到。
　　她不会来这么早的。
　　江想思索着，是当面把“检讨书”给她，还是悄悄放在她的抽屉里。
　　雨越下越大，同学们陆陆续续的到了。走廊上很快放满了五颜六色的伞。
　　岁晚终于来了。下车后，她撑着一把透明伞。到了教学楼，有人看到她，眼里掩不住的惊讶。
　　岁晚把伞放到门口，刚坐下来。
　　李子游过来。“岁晚——”
　　上次，他帮朱斯琦游说自己出黑板报，她拒绝了。他怎么还来找自己？
　　靠得近，李子游看清楚了她脸上的疤，还好还好。他清清嗓子，“我们小时候见过。”
　　岁晚：“小时候？是什么时候？”
　　李子游解释了一下，岁晚对他压根没有印象。
　　“你不记得我没关系，这个我帮你写的。”李子游把信纸递给她。
　　“什么？”
　　“是检讨书。”李子游尴尬，他可不敢递情书。有心没胆，同一个屋檐下，若是被岁晚拒绝，他会很尴尬的。来日方长，先和岁晚搞好关系吧。
　　江想咳了几声。
　　两人看向他。
　　江想又了两声，眉心皱了皱。没办法，他感冒咳嗽了。
　　李子游微微一笑，“我先回去了。”
　　岁晚打开“检讨书”，快速看了一遍，写的还不错。
　　作者有话说：
　　检讨书：我还有露面的机会吗？


第10章 
　　早读课，大家专注的背古诗。月考在即，死记硬背的分数不能丢，丢了回头老师肯定要被于老师叫到办公室。
　　她亲自监督背诵，可就麻烦了。
　　岁晚把检讨书收好。
　　如果不是刚刚江想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可能都要误会那是封情书。
　　江想又咳了几声。
　　岁晚回头，“你生病了？”
　　“小问题。”江想回道。
　　“小问题也不能拖着，万一严重的话，会影响学习的。”
　　江想应了一声，默了一瞬，开口问道：“你和李子游以前……认识？”很熟吗？
　　李子游也是学校的红人，写的一手漂亮的书法。从高一开始，每次考试他的作文都会被复印贴在其他班教室。此外，他还会拉小提琴。平时里，他待人处物温文尔雅，不骄不躁，在同学圈人缘特别好。
　　“他说小时候我们见过，不过我没印象。”
　　“他写的检讨书我看下。”
　　岁晚浅笑，“学霸是不是没见过？”她递了过去，“他写的不错，很有经验的样子。”
　　江想看完了，“情真意切，条理分明，是不错。”
　　“他写的比百度上的好。”
　　那是自然。李子游前两年还去参加了省青年作家创作会议，五年一次的会议。足见他的写作水平不一般。
　　写检讨书大材小用了。
　　“你要用他的？”他把检讨书还给她。
　　岁晚收回来，“我只写了200字。”语气满是无奈。
　　江想忽而一笑。
　　“天赐检讨书，自然不能浪费。”
　　“挺好。”声音毫无感情。
　　一个男生默默帮女生写检讨书，意味着什么？
　　李子游对岁晚有好感，并且在意很久了。
　　江想望着李子游的方向，若有所思。
　　李子游感觉到有人在看他，回头一看，对上了江想的目光。他愣了一下，很快，朝江想礼貌且友好的点了下头。
　　江想目无表情地移开视线。
　　李子游有些莫名，难道江想刚刚没在看他？他和江想没有交集，但是为什么他看的眼神有些冷。
　　江想低着头，似在背书，面容认真又专注。
　　下课后，岁晚就去交了检讨书。一路都有人在看她。
　　她知道，拿下墨镜肯定会被人打量的。就像江想说的，过些日子就好了。
　　人嘛，总是有些好奇心、八卦心。尤其是无聊无知的人。
　　岁晚和朱斯琦打架事件也在年级里传开了。岁晚的名声大噪，但都是不太友好的评论。
　　“厕所打架”成了热议话题，已然盖过了“天台告白”。
　　连李星河都放了话，要感谢岁晚。
　　袁创将这话传给了岁晚，岁晚轻轻一笑。“等他和张微甜结婚时，给我发张请帖。”
　　袁创咽了咽口水，“你这么说，他们会不好意思的。万一以后，他们分手呢。”
　　岁晚拿着笔敲了敲桌面，“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第四节 课结束，大家疯狂地奔向食堂。
　　江想收到了姑姑的信息。
　　【我在一中大门对面的拉面馆等你。】
　　江想盯着信息看了几秒。
　　“江想，走啦，再不去食堂就没菜了。”袁创和张星阔等着他。
　　“你们去吧，我要出去一趟。”
　　江想常年吃食堂，不像他们有时候还会去外面换换胃口。
　　这真是难得。
　　江想走前，看了一眼岁晚。
　　岁晚迎着他的目光，“怎么了？”
　　“没事。”说完，他走出了教室。
　　江想出来时正好碰上了夏芯蕊。
　　“江想，去食堂吃饭吗？”夏芯蕊本来打算吃过饭来找他，没想到这会儿就遇上了。
　　“出去有事。我姑姑来了。”两人相识五年，不管初衷是什么，两人的关系到底比普通同学要好些。
　　夏芯蕊知道江姑姑，她点点头。“那你赶紧去吧，回头我再找你。”
　　江想走后，夏芯蕊的同桌过来。“你们认识啊？”
　　“嗯。”夏芯蕊点点头。
　　“什么情况啊？”同桌满是好奇。
　　“家人认识，我们就认识了。”
　　“原来是青梅竹马！真是的，瞒我这么久。”同桌气的往前走。
　　“不要生气嘛。我请你喝奶茶。”
　　*
　　江想推开拉面馆的门就看到了姑姑。
　　江欣坐在窗边的位置，冲着他挥挥手。【gzh：又得浮生一日凉呀】
　　江想走过去。姑侄两人面对面地坐着。
　　“我点了两份红烧牛肉面，要喝点什么？”江欣温柔的问道。
　　“不用了。”
　　“怕耽误你时间，不然带你去别处吃饭。”江欣望着侄子。自从哥哥车祸后，江想变化很大，话越来越少，几乎没朋友。
　　“我刚刚去见奶奶，老人家和我说，你还想在这里住。江想，高二高三时间紧，学习压力大，这里的环境并不适合。”
　　江想望着她，他知道姑姑对他很好。父亲发生车祸后，是她从中帮忙。“我习惯了，姑姑，不用麻烦。”
　　“一点不麻烦。我那处房子一直空着，有电梯，冬天有暖气，你爷爷奶奶过去住会舒适一些。”哥哥去世了，照顾好老人还有侄子的责任就落在她肩上。好在，她的收入可以承担的起。江想这孩子懂事，但以后成家立业，她这个姑姑总要帮衬一些。
　　只是这孩子这几年和她怎么就生分了？
　　拿学校补助，也不拿她给的钱。还去打工。起初，她也劝过。
　　“爷爷奶奶去吧，我就不去了。”江想坚持，“姑姑，你最近还好吗？”
　　江欣微微一笑，“我跳槽了，领导还是之前的领导。”
　　江想沉默。
　　江欣长得漂亮，从高中开始就有男同学追求她。可惜，她对谈恋爱没有兴趣。大学毕业，她一心扑在工作上。亲朋好友帮她介绍对象，她见了几个再无下文。就这样，一直到了三十五岁。
　　工作多年，如今的她，依旧漂亮，还多了几分成熟。
　　店员端来了做好的牛肉面，香味四溢。
　　江欣笑着：“先吃面吧。”她把碗里的牛肉一大半夹到江想碗里。
　　江想吃饭速度快，吃饭时也不说话。等他吃完，江欣才吃了一半。
　　江欣也放下筷子，拿着纸巾擦擦嘴角。“我也不饿。对了，江想，你们年级是不是有个转校生？”
　　江想迎着她的目光。
　　“她叫岁晚。”
　　江想感觉到了冷，仿佛置身于千年寒潭里。喉咙干涩发疼，“知道。”


第11章 
　　“岁晚是周总的女儿。”
　　“周总？”江想轻声呢喃道。
　　“是我老板。你小时候我带你去参加公司年会，你也见过他的。他还夸你呢。”江欣温柔地说着。
　　江想沉默，垂目看着碗里的汤汤水水。“我不记得了。”
　　“不过岁晚前段时间出了车祸，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江欣以为江想只是知道岁晚，并不认识她。一个年级那么多班，两个人也不一定在一个班。何况，江想又不太关心外界的事。
　　“岁晚很漂亮，中考以第一的成绩考进师大附中，尤其擅长书法，钢琴弹得很好。我也好久没有见过她了。”她叹了一口气，脸上一闪而逝的哀伤。“不说这个了。”
　　江想的眸色深沉，“姑姑，奶奶说你要结婚了？”
　　江欣愣住了，“没有的事。”见江想望着她，“姑姑还能骗你吗？”
　　江想心里发苦，“姑姑，我希望你幸福。”
　　江欣弯起嘴角，“知道你关心我。”江家的男人都是面冷心热。“只要你们好好的，我就开心。我的事，你不要担心，我有数。”
　　江欣结了账，一直把江想送到校门口。将准备好的一千块钱塞到他手里。“快进去吧。”她工作忙，也没时间常来看他。钱给多了，江想会原封不动地换回来。她只能每次少给一些。
　　江想拿着钱，掌心滚烫。
　　等他回到教室，夏芯蕊也带着习题册过来了。见岁晚的座位空着，她坐了下来，打量着岁晚的书桌。桌上放着厚厚一摞书，还有一个粉色的保温水壶。
　　岁晚现在出了名，他们班人都认识岁晚，私下对她很是好奇。
　　“我刚看到你从我们班门口走过。”夏芯蕊解释道。
　　江想拿过她的习题册，夏芯蕊心细，将不懂的题目都折了页。
　　江想开始讲解。
　　其实，夏芯蕊更擅长文科，但当初她坚持要学理科，现在只能加倍努力。但有些事不是你努力就能成功的。
　　江想讲完了一道题，“明白了吗？”
　　夏芯蕊刚刚开了小差，她没有听懂。她看着江想，眼里有些内疚，浪费他的时间。“抱歉，我还是有点不懂。”
　　江想拿过草稿纸，将结题重点写下来。“记住这个公式。”
　　“明白。”
　　讲完了三道题，回班的人也渐渐多了。见班上多了一个人，大家私下议论了几句。
　　岁晚回来时，就看到夏芯蕊坐在她的座位上。
　　夏芯蕊连忙站起来，“抱歉。”
　　岁晚扫了一眼，便懂了。“没事，我先去转一转。你们继续。”
　　“岁晚，不用了。正好江想也讲完这题，我得自己消化一下。”夏芯蕊拿过习题册，“马上要月考，我只能麻烦江想帮我补补课。”
　　“挺好。”岁晚玩味地说道。
　　没想到，两人关系这般好。
　　夏芯蕊：“那我先回去了。江想，谢谢你。”
　　夏芯蕊走后，岁晚和江想谁也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江想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岁晚。
　　岁晚也感觉到江想有些不对劲，周身都透着冷气。他中午出去干什么了？
　　岁晚翻着书，又在看小说。这次她换成了《简》，依旧是纯英文版的。
　　“这是我整理的月考考点。”江想将几张A4纸递给她。
　　听见他的声音，岁晚将视线从书上移过来。“这是给夏同学准备的？”她轻笑着。
　　江想一脸正色，“我也要参加考试。”
　　整整六张纸，正反两页都写满了。到底是学霸，考点、难点、重点，他做的很详细。
　　“江氏宝典。”岁晚开玩笑，她看了几眼。“九月没上课，我都看不懂。”
　　江想：“……哪里不懂？”
　　岁晚一脸无辜，“很多。”
　　江想默了一瞬，“我给你讲。”
　　于是，岁晚指尖指了一个数学公式。
　　江想打开书，认真的讲解起来。
　　起初岁晚存了戏谑之心，没想到江想那么认真。她悄悄看着他的脸，那张脸近在咫尺。原来，他的睫毛挺长的，是内双眼皮。内双眼皮的男人据说性格沉稳内敛，看来是真的。
　　袁创用手肘碰碰张星阔，“江想在给岁晚开小灶。这也太偏心了。”
　　张星阔学习还不错，自然不关心。“你想要去蹭啊，反正你脸皮厚。”
　　袁创咬牙：“我的意思是，江想对岁晚还挺不错的。”再一想，岁晚可是砸了2000块重金呢。
　　江想讲的唇干口燥，原本就有些咳嗽，等到了傍晚，嗓子都变声了。
　　袁创大笑，“你这声音好沧桑，像老烟枪。”
　　岁晚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有种欺负“老实人”得愧疚感。她望着他，“是不是生病了？”
　　江想：“没事。”
　　降温了，他穿的这么单薄。大家在校服里面都套上了毛衣，而他还在穿T恤。不感冒就怪了。
　　岁晚提醒道：“明天会更冷。”
　　晋城的秋天，下一场雨降一次温。
　　放学时，雨还在下，淅淅沥沥。
　　大家拿着伞陆陆续续走了。
　　岁晚看了半天，也没找到她的伞。
　　“岁晚，怎么了？”
　　“我的伞不见了。”
　　“什么颜色的伞？”
　　“白色透明的。”这款式用的人不多。
　　中午还在走廊上的。
　　“那我们一起走吧。”袁创打开了自己的伞，一把小伞。“挤挤也可以。”
　　岁晚无语，她望着连绵不断的雨水。拿出手机，给董叔打了电话。如她预料的一样，堵车了。董叔自顾不暇，让她在教室等一下。
　　江想将这幕看在眼底，他走过，撑开伞。黑伞笼罩在她的身上。
　　岁晚缓缓抬首。
　　“走吧。”江想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喔。”她应了一声。
　　两个人一起下楼，同在一把伞下。江想个高手长，举着伞也不费事。他一直和岁晚保持着距离，伞倾斜在岁晚那边，绅士又温柔。
　　“你身上落雨了。”岁晚提醒他。
　　他轻轻应了一声，并没有改变伞的位置。
　　岁晚抬手抓住伞把，微微用力，伞往江想那边倾斜了一点。“这样就好。”
　　江想愣了一下，看着她的手。岁晚的双手白皙，十指修长纤细。这双漂亮的手也很温暖。
　　有岁晚在，江想的步子慢了很多。
　　江想一直把岁晚送到车前。
　　董臣认出了江想，眸光凌厉，又是这个小伙子！
　　岁晚望着他，“我让董叔送你们。”
　　袁创口中的“好”还未发声，就被江想阻止了。“不用了。下雨天容易堵车。”
　　说完，他看向袁创，“我们走吧。”
　　袁创跟了上去，“喂，都是同学，坐一下她家的车也没什么啊。你就是太见外了。”
　　“会把车弄脏。”江想丢了一句。
　　袁创暗吸了一口气，“那可以洗车。”他嘀嘀咕咕，“江想，我觉得你对岁晚不一样。你是不是喜欢她？”
　　江想猛的停下脚步，伞遮住了他的脸，看不清他的表情。“胡说八道。”他咽了咽喉咙，感觉到了一阵疼痛。
　　说完，他加快了步子，身影很快消失在街口。
　　袁创低叹，希望是他胡说八道，是他多心。江想喜欢岁晚，会很辛苦吧。
　　*
　　岁晚回到家，洗完澡，喝了一杯暖暖的姜汤。
　　外婆亲自给她煮的。
　　岁晚哼着歌。
　　“情深深雨濛濛，多少楼台烟雨中。”
　　老太太笑着，“怎么唱起这歌？”前段时间，她追这剧，岁晚陪着看。她不喜欢何书桓，和老太太说起了想法。
　　老太太笑着，“电视剧嘛，看看就好。”
　　“可三心二意的人怎么能做男主？一会儿喜欢依萍，一会儿又和如萍订婚？这两个女主都不该选择他。”
　　“行了行了，我还想看呢。”当时老太太只好把她支走，再也不敢和她一起看电视剧了。
　　这就是代沟。
　　晚上九点。
　　一张照片意外让二班的□□群炸了。
　　江想和岁晚雨中打伞的照片被发在了一中贴吧上。
　　俊男美女，画面唯美。
　　也不知道是谁拍的。
　　二班人收到消息后，立马把照片发到班级□□群里。原本该在写作业的人瞬间冒了出来。
　　“这是我认识的两人吗？”
　　“怎么有种很般配的感觉。”
　　“偷拍就偷拍，还发到贴吧上。故意的吧。”
　　……
　　江想和岁晚都没有上□□，自然不知道群里闹成一片。
　　江想看到微信消息时，他刚下班，拿着包要走。
　　袁创：不知道是说拍的，发到贴吧上了。帖子现在很火。大家都在怀疑你俩是不是在早恋？
　　江想点开照片，定在原地。
　　“江想，还不去走啊？赶紧回家吧！”都十二点半了。
　　夜色清冷，前路灰暗，路灯微弱的光线照亮着角落。
　　他指尖轻轻点了一下屏幕，下载了原图，保存好照片。
　　作者有话说：
　　姑姑这条线，我纠结了很久，头秃了。暖甜文，不想写坏人。
　　存稿不太多了，所以这两天更新的字数少了一丢丢。
　　100个红包～


第12章 
　　江想一路迎着寒风，回到家时，彻骨寒冷。客厅开了一盏灯，余留下点点暖意，这是奶奶特意为他留的。
　　他快速地洗漱好，躺在床上时已经是零点四十二分。
　　他拿出手机，情不自禁地翻开相册，打开照片。这是他手机相册的第一张照片。
　　这张照片角度拍的很好，江想露出了正脸，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漠。而岁晚露出了右脸颊，她的嘴角微微浮着弧度，似在笑。
　　江想知道，自从岁晚摘了墨镜后，男生们对她的好感度直上。
　　漂亮的人总是讨喜。
　　岁晚的美好，他知道。那年，他去参加岁氏公司年会，他不光见到岁晚的父亲，还见到了岁晚。她穿着白色的公主裙，开场就弹奏了一首钢琴曲，就像夜空中的星星璀璨夺目。
　　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公主，岁氏的第二继承人。在场的人无不羡慕这个刚刚八岁的女孩子。
　　他去拿点心时，意外碰到她。
　　两人看中了一款点心，同时伸手去拿了。结果，两人都抽回手。
　　岁晚看着他，“你先拿吧。”
　　江想摇摇头，他知道要谦让。
　　岁晚夹起那块提拉米苏千层蛋糕放到他的餐盘里。“很好吃。”
　　后来，他从姑姑那里知道了岁晚的事。知道她不光漂亮，学习还特别好。
　　只是没想到，岁晚会转学，并且转到他的班上。
　　他知道，岁晚根本不记得小时候他们见过面。
　　江想不喜欢将生活复杂化，他没有时间，也没有经济条件供他挥霍。可是，岁晚的出现打破了他平静的生活。
　　夜里，冷风从窗户缝隙吹进来。江想渐渐入了梦想。
　　第二天早晨，闹钟准时响起，他睁开眼，望着那斑驳的屋顶，稍稍清醒后，他掀起被子起床。
　　一旁的柜子上放着两个购物袋，崭新的衣服。
　　江想知道那是姑姑给他买的。
　　早晨，江想到学校门口，遇到隔壁班的李星河。
　　李星河冲他一笑。“江想，没想到你动作这么快！你也不怕郝校长找你谈话。”
　　江想皱了皱眉，“你误会了！”
　　李星河才不信。
　　两人共打一把伞，手都快握到一起了。没关系说不过去。
　　再说了，江想什么人？千年冷冰，能为女同学打伞。放学就奔走去打工，生怕耽误一分钟。
　　大家一开始都不信，去看帖子的人越来越多，贴子才会那么火。
　　李星河：“对了，竞赛的成绩出来了。”
　　江想：“是吗？这么快？”
　　李星河：“你竟然都不关心吗？”好歹也关系到未来保送的事。
　　江想沉默。选择什么专业，关系着以后就业。他身上的责任太多了。
　　两人走在一起，不一会儿，有男同学加入，约着月考结束去体育馆打篮球。
　　李星河欣然答应了。“江想，一起来吧。放松一下。”体育课上，他见过江想打篮球，投篮命中率很高。
　　“不了。我没时间。我先走了。”说完，他加快步子，往前走去。
　　男生问道：“你什么时候和江想熟了？”
　　“好歹一起参加学校辅导，一起去比赛。”李星河回道。就是江想这人吧，太冷了。
　　这么冷的人，谈恋爱什么样的？女生能容忍吗？
　　江想到教室时，岁晚竟然也到了。他不知道岁晚知不知道贴吧的事，今天他准备联系发帖人删帖。
　　岁晚昨晚收到袁创的消息了，所以今天早早过来。公司的公关工作她也参与过，贴吧照片的事也不是多大的事。
　　待江想坐下，岁晚开口：“贴吧的事你不要担心，我已经让袁创去联系发帖人了，会删掉的。”
　　江想一时词穷。“所以你今天来这么早？”
　　岁晚点点头，“是啊。若是因为这事，被郝校长约谈，我是没关系，只怕影响你的英名，毕竟你有保送的希望。”
　　江想十指不自觉的握紧，“那你呢？也要考大学的。”
　　岁晚扯了扯嘴角，笑容没有温度。“我去哪里都无所谓。”外公的意思让她出国，去读商学院。
　　江想陷入了沉默。
　　岁晚见他今天校服里穿了一件黑色毛衣，“你咳嗽好了？”
　　“差不多了。”喉咙还是痛。
　　岁晚从包里拿出一盒消炎药、一瓶止咳糖浆，还有一盒金嗓子喉宝。“你自己看说明。”
　　江想：“……”第一次有女生给他送药，虽然有些奇怪，但心意他领了。
　　*
　　课间，丁子嘉过来。“江想，宋老师让你去办公室。”
　　“好。”江想什么都没问站起来走了出去。
　　周围人却炸了。来了来了，他被约谈了。
　　“班长，是不是因为照片的事？”
　　“我也不知道。宋老师不会和我说这些啊。”丁子嘉直摇头。
　　“这事应该两人都找吧，为什么不找岁晚？”应雪说道。
　　“就是啊。果然特殊人士特殊对待。”另一女生附和道。这都是和朱斯琦关系好的。
　　李子游看着岁晚，“就是一张照片，大家不要多想。下雨天，同学之间相互帮忙不是正常的吗？”
　　“正常吗？江想帮过谁？”前几天他们几个男生被江想教训，现在想想，都觉得江想是别有用心，所以才那么维护岁晚。
　　岁晚一直安静地坐在座位上，大家的谈论，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进去。她翻着江想做的考试笔记。
　　丁子嘉到底是班长，他清清嗓子，“大家不要说了，都是同班同学。马上就月考了，好好准备考试吧。”
　　江想到办公室时，宋歌泡咖啡，办公室里满是咖啡的香味。
　　宋歌给了他一个笑容，“竞赛成绩出来了，你第二名。”
　　江想抿了下嘴巴。
　　宋歌拍拍他的肩，“不满意这成绩？”
　　“没有。”江想对成绩没什么想法，尽力就好。
　　宋歌笑着，“你第二名，李星河第三。这次就你们俩拿了名次。”他有些惋惜，若是江想在初中那三年也能有机会学习奥数，他绝对能取得更好的成绩。
　　“凌主任说，学校会给你们奖励。下次周一开会，要重点表扬你们俩。”
　　江想点点头。
　　宋歌喝了一口咖啡，“昨晚失眠，这会儿心慌，不喝咖啡不行。你现在晚上还去网吧吗？”
　　“去的。”
　　宋歌心里有话，“还是要注意休息的。”
　　网吧鱼龙混杂，社会人士多，他总担心江想万一遇到点什么事。
　　上课前一分钟，江想回到教室。
　　袁创担忧道：“没事吧？”
　　见大家似乎都在看他，他了然一笑。“没事。”
　　岁晚难得按耐不住，问道：“你和宋老师怎么解释的？”
　　江想一边收拾课本，一边回道：“实话实话。”
　　袁创：“就这么简单？”
　　岁晚感慨：“果然，学霸有优待。”
　　袁创：“偏心！”
　　数学课上，宋歌开心地宣布了江想获得竞赛第二名的事。“鼓掌！”
　　众人一脸无语，机械的拍着手。
　　“你们都要向江想学习。”
　　下课后，岁晚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所以你是因为得奖了，宋老师放过你了？那我呢？他不找我了？”
　　江想隐忍着笑意。
　　岁晚蔫蔫地趴在桌上。
　　阳光打进来，有些刺目。江想拿过书，竖在桌上，刚好挡住了那束阳光。
　　“我们又没有早恋。”他轻轻说道，“不会有事的。”
　　岁晚迷迷糊糊地听到他的话。
　　是啊，他们只是一起打了一把伞而已。
　　**
　　周末，江想如约去了夏家。
　　到夏家居住的楼下时，夏芯蕊的妈妈刚买好菜，正和邻居说话。
　　“江想你来了啊。”这几年下来，夏母对江想的态度好多了。
　　“陈阿姨——”
　　夏母和邻居说了一句“有空再聊”，邻居点点头。“好久不见了，江想长高，越来越帅了！”
　　老校区，左右邻居相熟多年，大家都知道夏家的事，也认识江想。“这孩子真懂事。”
　　夏母和江想回到家，“蕊蕊，快别睡懒觉了。江想来了。”她喊了一声，“她周末总要睡懒觉。你先坐，我给你倒杯水。”
　　江想坐在沙发一端，家里的墙上挂着夏父的遗照。他静静看了一会。夏家在这里住了二十年了，家具陈旧，却干净整洁。
　　夏母把水杯放到他面前。
　　江想收回思绪，从书包里拿出一个袋子，放到茶几上。有些话也不用再说了。
　　“江想，我不能再收这些钱了。”夏母把钱还给他。
　　江想脸色沉静，“这是我替我爸爸还的。”
　　“你的心意我都知道。”车祸后，江家卖了房子赔了一些钱。可人没了，赔再多钱都没有用。夏家人怨恨太深。后来，江想每年都会送一笔钱。
　　起初，夏母以为是他爷爷奶奶给的也就收了。后来听说是他打工自己赚的，这钱她真的拿的烫手。
　　何况，江想还帮女儿补课，女儿能考上一中，也多亏了江想。
　　两个孩子一般大，认识这么多年，若是以后还能有发展，她现在也不能再拿江想的钱了。
　　“江想，你来了啊！”夏芯蕊换好了衣服，从房间出来，见到江想，她满脸笑意。
　　江想点点头。
　　夏芯蕊看到他手上的信封，立马明白了，气呼呼地过去，“妈，都说了不能要江想的钱，那是他打工辛辛苦苦攒下来的。过两年，他还要上大学呢！”
　　夏母瞪了她一眼，“知道！知道！我不是再劝江想吗？”
　　夏芯蕊半信半疑。
　　夏母瞪了她一眼，“赶紧去洗脸，像什么样子。”
　　夏芯蕊连忙捂着脸跑走了。
　　江想站起来，坚持把钱留下。“阿姨，我知道这钱不多，也弥补不了什么。还请您收下。”
　　“江想，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和蕊蕊一般大，我怎么要你的钱。”夏母叹口气。
　　这时候，另一间卧室门打开了。“呦，江想来了啊。”夏新浩抓了抓乱七八糟的头发，走过来。看到桌上的信封，伸手拿过。
　　夏母脸色一变，“新浩，把钱还给江想。”
　　夏新浩对江想笑了笑，拿着钱在手上轻轻拍了几下。“我收了。你的心意，我都懂。”
　　江想一脸平静，车祸后，他来夏家，就被夏新浩狠狠揍了一顿。这么多年，他和夏新浩关系也就仅限于打个招呼。“陈阿姨，我先回去。”
　　“中午留下吃饭吧。”
　　“不了。下周月考，我得回去看书了。”
　　“好吧。那等下次，我多做些菜，让蕊蕊叫你。”
　　江想点点头告别，出了夏家门。
　　鞋带松了，他弯着腰系鞋带。
　　老房子隔音效果很差。夏母的声音传了出来。
　　“都说了不要再拿江想的钱，你怎么不听。”
　　夏新浩：“我看也就一万多块钱而已。”
　　“那是他们家欠的，我爸的一条命都没了。若是爸爸在，我们家生活会这样？你年纪轻轻没了丈夫，我和蕊蕊没了爸爸。”
　　“江想这孩子不错，你也得想想以后啊。”
　　“妈，我知道你想什么！江想可不会和蕊蕊在一起。”
　　……
　　江想心口堵得难受，下楼后他轻轻呼了一口浊气。
　　作者有话说：
　　小时候见过，江想一直忘不了。
　　哈哈哈，暗戳戳的喜欢。
　　100个红包，biubiu，欢迎新朋友。


第13章 
　　江想坐上回家的公交车。
　　车上还有一大半的空位，他只有四站路，便站在靠门的位置。大脑放空地看着窗外的景物，这时候他才稍微放松自己。
　　父债子还。他没有什么委屈的，这样反而心理上会好受一些。
　　到家后，他将家里的家里的被子都搬到室外晾衣架上。一楼潮湿，被褥在衣橱放久了，不仅潮，还容易有霉味，不晒不行。
　　江爷爷和江奶奶正在包饺子。
　　江奶奶：“江想，你去睡会吧，一会儿让你爷爷收拾。”最近他没几个晚上休息的，天天都到夜里才回来。高二的学习压力大，他怎么受得了。
　　“我不困。”
　　搬完被子，他又将家里的毛衣、外套挂到外面。三人的衣都不多。老人节俭，这几年都舍不得买衣服。江欣给他们买，他们也舍不得穿，总是念叨着让她不要买了。
　　江想不在乎这些，衣服够穿就行。
　　阳光下，江想独自站在一会儿。他想到了以前，每到入秋后，妈妈总会把冬季的被子、衣物拿出去晒。而他总要去帮忙，怕妈妈搬不动。
　　夫妻和美，儿子聪明，家庭氛围温暖。他们家曾经也让人羡慕过。
　　中午，吃饺子时，江奶奶开口。“我和爷爷商量过了，我们不过住，就在这里陪你。”
　　江想：“我一个人住没问题，白天都在学校，只是晚上回来睡几个小时。”
　　江奶奶：“那不行，总要有人陪的。”哪家的“高考生”不是当宝贝供着的。“再说你姑姑那边条件再好，人我们都不熟悉。”
　　江爷爷：“是啊。去那里我平时都找不到人下棋、打牌、唠嗑了。”
　　江想：“姑姑答应了？”
　　江奶奶：“她答不答应又怎么样？她从二十八岁就答应我们要结婚，现在都三十五岁了。”
　　江爷爷：“不结婚也没事，她活得还开心就好。”
　　江奶奶瞪了他一眼，“胡说八道。就是你把她惯成这样的。和她一样大的女孩子，哪个没结婚？人家孩子都上小学了。她呢？天天跟在她那个老板身边，不是出差就是加班，真是把公司当家，老板当她家人了。”
　　江爷爷轻咳一声，“吃饺子，吃饺子！”
　　吃过饭，江想带着书去了网吧。
　　几个人昨晚熬大夜打比赛，这会儿中午才起来，去隔壁店吃馄饨去了。
　　江想一个人留在店里。
　　过了会儿，门口来了四个年轻人，染着头发，流里流气的，手里还夹着烟。“周海晨在不在？”
　　江想看着他们，“不在。”
　　前头的人往吧台一趴，“之前没见过你，你是他们的小弟？”
　　江想：“你找他有事的话，可以坐下等等。”
　　“呦！”男子抬手，指尖的烟滑过江想的衣领，“打电话叫他立马回来。”
　　江想望着他，眸光平静，轻轻拿开他的手。“你等一会儿，他们去吃饭了，一会儿就回来。”
　　“嗤！”几个人都笑了。
　　门口有人想进来，进到这几人，转头就走了。
　　江想皱了皱眉，知道这几人不是善茬，也怕他们闹事，他拿出手机给周哥发了条信息。
　　“小伙子，懂事！”
　　没一会儿，周哥回来了，一脸不悦。“老戴，你带这么多人到我店里，几个意思？”
　　昨晚比赛时，两边相互不服气，在网上大骂，后来被系统禁言了。
　　黄豆原本就气愤，老戴故意将网吧开在他们店附近，店里的生意越来越不好。
　　同行是冤家，两家愁怨很深。
　　老戴昨晚放话，一定要揍黄豆。
　　果然今天带人来了。
　　两边打起来时，也是意料之内的事。
　　江想被迫卷入，周哥还有些担心他。毕竟江想还没满18岁。
　　周哥喊道：“江想你别插手！”
　　江想眼见着有人抄起一旁的木凳往周哥身上砸去，他几乎没想，探身挡住了周哥。那一下他疼的咬牙，感觉手臂要断了。
　　那人拿起椅子还要继续砸，一脸的阴狠。“有种！”
　　江想抬脚，揣在那人的肚子上。他个高腿长，也是用了一些力气。那人丢下了凳子，疼的猫着腰。“妈的！”
　　“江想——”周哥脸色一僵。“妈的，老戴，你们发什么疯？都给我停手！”
　　他们可不管，继续打着黄豆。
　　江想右臂被砸中，他忍着痛，拿起手机，他厉声道：“我报警了。上门寻衅，让警察来处理吧。”
　　几个人一听报警了，连忙住了手。
　　“周海涛，你这破店，我劝你趁早关门，及时止损。”
　　“多谢关心，就是损，我也损的起。”
　　“那我拭目以待。”说完他看向江想，“臭小子，以后小心点。走——”
　　人一走，周哥赶紧查看江想的伤势，“我看看伤到哪里没有？”
　　江想卷起袖子，右手臂没破。他甩甩胳膊，没伤到骨头。还好，能动。
　　“明天肯定肿。下次别这样了。”
　　江想扯了一下嘴角。
　　“你真报警了？”黄豆脸上被打破了好几处，疼的龇牙咧嘴。
　　“没有。”江想指了指监控，“一会儿把监控考下来，有备无患。”
　　“你几个人就是无赖。昨天我先赢了比赛，他们不服，是他们先骂人的。”
　　江想：“他们是故意激你，嗯，大概就是想打你。”
　　黄豆：“……为什么？”
　　江想：“一山不容二虎。”
　　周哥沉吟道：“江想，本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和你说这事。网吧现在的情况现在你也知道，你有个心理准备吧，也许年底我们会关门。”
　　江想：“我知道。”
　　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简单。周哥拍拍他的肩，“加油。”
　　当晚，江想脱衣服时，手臂一阵剧痛。手臂一片青紫，触目惊心。
　　*
　　周一早晨，学校例行的晨会。这周的主题就是“表彰大会”。
　　今天是郝校长主持晨会，他的声音依旧慷慨激昂，浓重表扬了江想、李星河，让全校学生都要向他们学习。
　　一班、二班的队伍站起一起。
　　经历了“天台告白”“厕所打架”事件后，两个班有些心心相惜了，感觉亲近了一些。
　　“快看张微甜在拍照！”
　　“她胆子真大。”
　　“她在拍李星河吧？”
　　“我怎么觉得李星河在对她笑。”
　　岁晚望着台上，江想站在那儿，沉稳又淡定。他旁边的人就是李星河，对比起来，李星河更阳光一些。
　　岁晚拍拍前面的女同学。“张微甜是哪个？”
　　女同学愣了一下，她回头轻轻说道：“第二个就是。”
　　岁晚应了一声，看身影很漂亮，只是看不到脸。“谢了。”
　　女同学回头，有些羞涩，似是鼓足勇气才开口。“不客气。岁晚，我叫斯贝。”
　　岁晚看着她，点了下头，“你好，斯贝。”
　　斯贝个子不高，体型有些……胖。一直都是她站在女生最后一个，默默的，让人感觉不了她的存在。岁晚来了以后就成了队伍最后一个。
　　岁晚又看向台上。
　　有老师拿着相机专门来拍照了。
　　郝校长站在中间，江想和李星河站在他的一左一右。
　　郝校长对着两人温和地说道：“笑起来，不要那么严肃。照片拍好了，要挂学校宣传橱窗里的。”
　　李星河噗嗤一声笑了。
　　江想被迫营业，挤出一抹笑。
　　他这一笑，引起台下的女生一阵轻呼。
　　郝校长宣布散场，各班有序退场了。
　　岁晚站在原地没动，她看着张微甜向前方走去，朝着李星河的方向走去。
　　告白成功，现在这么明目张胆？
　　“岁晚，可以走了。”斯贝叫着她，声音可可爱爱。
　　“好。”人群中，岁晚一眼就看到了江想。他独自一人走着，少年神色坚毅又坦然。
　　江想抬首的那一瞬，怔住了。校服人群中，他一眼就看到了她。
　　江想拿着奖状回到教室，大家围着他。
　　“你也太牛了。二等奖的话，明年是不是可以直接保送了？”
　　“还不知道。”江想回道。
　　“江想你这次运气真好，附中两大高手，一个生病发烧影响考试，一个是自己放弃了。”黄礼韬说道。
　　这话说的，搞得江想没实力似的。
　　江想没反驳。
　　“那真是可惜了。”岁晚幽幽开口。
　　“可惜什么？”有人问道。
　　岁晚嘴角上扬，“两大高手缺席，你是没去比赛，不然肯定也能拿个二等奖，说不定还能冲击一等奖。”她语气真挚，压根不像再挤兑人。
　　黄礼韬脸色一僵，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却也没法反驳。谁让他的成绩年级倒数第一呢！他连去参赛的资格都没有。
　　众人努力憋着笑，不能当众笑，不然黄礼韬更难看。
　　岁晚不知道情况，由她说出口，再自然不过。
　　承认别人比自己优秀很难吗？
　　快上课了，待人都散去，江想看着岁晚，“谢谢。”
　　“谢什么？”
　　江想没说话。谢谢你的维护。他习惯了隐忍不发，对他而言，这都是小事。
　　“那你请我吃饭吧。”岁晚突然提议。
　　江想一时没反应过来。
　　“不行吗？”岁晚皱了一下眉。
　　“不是。你想吃什么？”江想犹豫一下，“我身上没有很多钱，贵的请不起。”
　　岁晚翘起嘴角，“我又不会把你吃穷！”他怎么想她的？
　　江想沉默几秒：“目前我是很穷。”
　　岁晚差点冲他翻白眼，“你以为我要吃什么？山珍海味吗？”
　　江想一愣，她生气了？
　　算了算了。她轻飘飘地说道，“就火锅吧。”
　　江想立马说道：“我知道一家火锅店，他们说味道不错。”
　　“那今天去吃好不好？”岁晚期待地看着他。“会不会耽误你工作？”
　　“没事。我和老板说一下，晚点过去。”
　　“不勉强吧？”岁晚幽幽问道。
　　江想那双如墨的眸子亮了：“……不、勉、强。”
　　作者有话说：
　　对大小姐无限宠爱。
　　100个红包~~


第14章 
　　虽然江想有些诧异，她会让他请她去吃火锅，但他什么都没有问。
　　他听着她打了电话，让司机晚一点来接她，只说学校有事。
　　像极了偷偷谈恋爱的人和家长说谎。
　　那天下午的课，江想第一次在课堂上开了小差，竟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下课。
　　一直到铃声响起，老师布置完作业，宣布下课。不走的人忙着写作业，想回家的收拾着书包。
　　江想是那种作业都在学校完成的人，不论发生什么，计划不变。
　　岁晚也不催他，等着他写完作业。
　　袁创难得也不抄作业了，临时抱起了佛脚。听说周末两天都在看书。一直到六点十分，江想写完了作业。
　　“走吧。”他开口。
　　岁晚点点头，将书装进包里。
　　袁创没动，他今天话都不多。
　　江想似是想起什么，抽了两本笔记随手放到他的桌上。“你看看有没有需要。”
　　袁创迅速翻开，“我去！学霸的笔记本，江想，我太爱你了！”说着他张开双臂，想要给他一个拥抱。
　　江想抬手隔了距离。“别抱。”
　　“害羞了啊。”袁创憨憨一笑，改为了抱拳。“感激不尽！你赶紧走吧，不要迟到了。”赚钱不容易。
　　江想却有些内疚。当初，说好他拿了名次，他们要一起去庆祝。现在就他和岁晚，总觉得对不起袁创，还有张星阔。
　　再一看岁晚已经背着包出了教室，他跟了上去，走在她的身后。
　　已过放学高峰期，校园走动的人并不多。
　　走了一截路，岁晚回头等他。
　　江想往前，走在她的左侧。
　　岁晚问道：“火锅店远吗？”
　　“不远。就在上次卖冰糖葫芦的地方。”
　　岁晚喔了一声。
　　十多分钟就到了火锅店。
　　居民区的火锅店，桌椅时间长了，都蒙上了一层油。江想拿过纸擦了擦桌面。
　　老板娘拿着菜单过来，“江想啊——好久没见了，你们好几个月没来了。”
　　江想没好意思说，他们几个最近都爱去烤肉店。“都挺好的。”
　　老板娘打量着岁晚，见她穿着一中校服外套，“这小姑娘是同学吧？”
　　“是我同学。”
　　“认识江想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带同学到我这儿来吃火锅。”
　　江想：“……钱姨，您去忙吧，我们自己来。”
　　老板娘抿嘴一笑，“好！有什么需要叫我。”
　　岁晚扫了一眼菜单，点了一个辣锅。
　　江想提醒道：“这个有点辣。”
　　岁晚：“我想试试。”
　　江想点了番茄锅，又点了一盘牛肉、羊肉。
　　岁晚只点了一些蔬菜蘑菇。
　　“你想吃什么点什么。”不用为他省钱。“这里的肉都很新鲜。”
　　岁晚弯起了嘴角，“我不爱吃肉。”自从车祸后，她几乎不沾荤。
　　很奇妙，没想到两人竟然会一起出来吃火锅，并且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陈旧的灯，沾上的油污都很难擦干净了。正是吃饭的点，店里有近十多桌的客人。
　　她从出生就没有来过这样简陋甚至有些脏乱的店。
　　江想将玻璃杯用热水烫了一遍，给她倒了一杯温水。
　　岁晚看在眼里，他很细心，又很会照顾人。“谢谢。”
　　店员将鸳鸯汤底端上来。
　　岁晚望着那锅辣椒，红油油的，会很辣吗？
　　等菜上齐了，老板娘拿了两罐可乐，“送你们的。”
　　岁晚抿着一笑，“谢谢。”等老板娘走后，她问道：“你以前常来？”
　　“网吧几个人冬天喜欢吃火锅。”
　　“每次来都有赠送的可乐，真好。”
　　江想默了一下，“不是。这是第一次送。”
　　岁晚笑了，“老板娘挺喜欢你的。果然，长得好看的到哪都会受到优待。”
　　江想局促地喝了一口水。大部分男生根本不在乎自己的长相。
　　江想：“汤热了，可以下菜了。”
　　岁晚疑惑，他是害羞了？她下了一点蔬菜。结果吃了一口，被辣的满脸通红。“怎么这么辣？”
　　江想没想到她根本不能吃辣。“你先喝点可乐。”
　　岁晚喝了半杯可乐，缓过来了，嘴巴、舌头麻麻的。
　　江想用公筷给她涮了蘑菇，把肉都放在辣锅里，他吃。
　　岁晚吃了几个蘑菇，突然开口：“我爸爸是四川人，他吃辣很厉害，这一点我不像他。”
　　“不像也正常。吃辣也可以后天锻炼的。我以前不怎么吃辣，后来吃的多了就习惯了。”
　　“我们家几乎没有辣菜。”烧菜阿姨都是按着他们的喜好做菜，从来没有问过她爸爸喜欢什么。
　　江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今天是我爸爸生日。小时候，每年这天我们全家都要一起去餐厅吃饭。我和妈妈都会给爸爸准备礼物。后来，爸爸越来越忙，再后来，他的生日我们不一起过了。有一年，妈妈在外旅游忘了爸爸的生日。”
　　而在那天，岁晚放学特意去买了一个蛋糕。等她到公司时，看到了爸爸的助理陪着爸爸一起唱生日歌。
　　爸爸认真的许愿，吹灭蜡烛。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爸爸在外人面前可以笑得那么轻松。
　　江想舔了舔干涩嘴角，“要不要给你爸爸打个电话？”
　　岁晚摇摇头。“大家都不记得他的生日了。”
　　江想：“可你还记得。”
　　岁晚：“我会考虑你的提议。但这之前，我们要把点的东西都吃光。”
　　可惜，她吃的并不多。两盘肉都被江想吃光了，一是本着不浪费的原则，二是男生的食量确实要比女生大。
　　那天，火锅消费138元。老板娘抹了零头，只收了130元。
　　2012年，130元对于江想这样的高中生来说，是一笔不小的花费了。
　　让江想破费了。
　　岁晚叹口气，在心里记下来。
　　江想将岁晚送回去，看着她上了车，他才走。
　　车子缓缓行驶。
　　董臣开口道：“周总今天和岁总联系过，想带你出去吃饭，老爷子拒绝了。”
　　岁晚应了一声。
　　父母离婚后，岁家人恨他入骨，根本不愿让他们父女再有接触。
　　“我爸爸那边还好吗？”这些年，他也积累了一些人脉，手里也有资金。重新创业，虽然难，却也有些基础。
　　“周总这两天住院了。”董臣不想瞒着她。
　　岁晚脸色沉了几分，“怎么回事？”
　　“胃病。”
　　这是老问题了。年轻的时候，周宇恒拼事业，免不了喝酒。胃就在那时候喝伤了。
　　“在哪家医院？”
　　“二院。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岁晚默了片刻，“不了。反正有人会照顾他的。”
　　董臣没再说话。
　　车子开到半晌，岁晚开口，“董叔，找家蛋糕店停一下车。”
　　“好。”丽嘉
　　生日蛋糕要提前预定，岁晚最后选了一个小蛋糕。
　　提着蛋糕到病房时，她站在走廊上，深深吸了一口气。
　　“是晚晚吗？”一个女声的声音。
　　岁晚转身，看到了她。没有意外。江欣嘴角带着笑意，整个人给人感觉舒服又温暖。
　　江欣走上前，看到她手边还有一个蛋糕，她笑了。“快进去吧。”
　　“我爸还好吗？”岁晚问道。
　　“这次胃穿孔。”江欣有些难受。“晚晚，你要劝劝周总，让他少喝一点酒。”
　　说着，门打开了。
　　江欣声音清脆，“晚晚来了。”
　　周宇恒放下文件，立马走下床。脸上的喜悦毫不掩饰。
　　岁晚见他比上次见面，似乎清瘦了一圈。她眼圈有些涩。撇开眼，看到了一旁桌上放着一个8寸蛋糕，上面写着“周先生，生日快乐，平安顺遂。”
　　真好！
　　岁晚坐在沙发上，背脊挺直。“爸爸，生日快乐。礼物我没有准备，下次给您补。”
　　周宇恒推了推眼镜，“你来了就好。礼物并不重要。”
　　“礼物是我的心意。”
　　周宇恒深深地看着她，“不戴墨镜了吗？”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那道疤似乎比上次颜色浅了一点。
　　“不戴了。是不是很丑？”
　　“我的女儿怎样都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周宇恒心里还是疼的。她能摘下墨镜，说明心理那道坎已经过去了。“疤痕会好的。爸爸小时候从树上摔下来，大腿划破的伤口现在也没疤了。”
　　江欣倒了一杯水放到岁晚面前的茶几上。
　　岁晚目光看向江欣，“麻烦你了，江助理。”
　　江欣一愣，公式化地回道：“这是我的工作。”
　　周宇恒又问起了岁晚的学习情况，岁晚简单的说了一点。
　　江欣安静地在一旁，听着父女的谈话。她的余光看向岁晚，不由得想到岁晚小时候，她抱着她玩的情景。一眨眼，岁晚长大了，两人的关系也越来越疏远。
　　父女间许久不曾有这样的温馨了。
　　周宇恒点点头。一中教学水平好，岁晚去那也不错。她会适应的。“晚晚，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只要你健康快乐就好。”将来，她肯定要出国的。
　　岁晚坐了半个多小时，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是家里打来了的。她并没有接。
　　周宇恒也猜到了，“早点回去吧。”
　　岁晚起身，“爸爸，你要保重。”走到门口时，她突然回头。“我妈妈下个月要回来了。”
　　周宇恒站在那儿，灯光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片阴影，他的表情有些恍然。“好，到时候我去看她。”
　　岁晚走后，周宇恒沉默了许久，周身被孤寂笼罩着。
　　江欣也没有说话。
　　很久，周宇恒开口。“阿欣，跟着我辛苦你了。”
　　被误解，被责骂。
　　江欣眼眶一热，喉咙肿胀的难受。她感激他曾经的帮助，还有他的栽培，这些年一直努力成长，成了他得力的助手。
　　“您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您。”
　　*
　　岁晚回到家，和老爷子老太太说会话，就回了房间，只字不提晚上的事。
　　董臣也没有把她和同学吃火锅的事告诉两人，只说了岁晚去见了周宇恒。
　　对于周宇恒，老爷子欣赏他，却也一直防着他。女儿离婚后，他心里到底有些遗憾。不过，他还是觉得，婚姻要门当户对。
　　当初，岁雯不该任性，选择下嫁周宇恒。
　　岁晚回到房间，打开手机。给江想发了一条信息。
　　【我买了生日蛋糕，谢谢你】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
　　江想看了许久，最后回了一句。
　　【明天会好的。】
　　过往已成过往，忘记往昔，明天会好的。
　　生命中出现的人，有些来伤害你，有些来治愈你，有些终究只是过客匆匆，只有对的人才能走的更长久。
　　她突然闯入他生命中，就像上天突然送他的一块糖。
　　哪怕只是一时甜佚䅿蜜，他也会珍藏一生。


第15章 
　　第二天，岁晚在学校门口遇到了斯贝。
　　其实，斯贝在车上远远的看到了岁晚家的奔驰车，她催着爸爸跟上。
　　斯爸心一抖，“我们还是保持距离吧。”那车碰不得。“不急、不急。”
　　斯贝：“那是岁晚家的车。”
　　岁晚在进校门口前，斯贝追了上来。她喘着气，眼睛又圆又亮。“岁晚——”
　　岁晚停下脚步，朝她点了一下头。她感觉到斯贝的友好。
　　斯贝说着贴吧的事，“你和江想的照片已经删了。不过，我有保存下来。那张照片像极了《冬季恋歌》。”
　　“什么？”
　　“一部韩剧，我妈妈喜欢看。我也看了一点点。我回头找图给你看。”
　　两人在校门口遇到了凌主任，凌主任正在训两个男生。“赶紧把耳钉给摘了。下次再让我看到，写3000字检讨。”
　　凌主任看向岁晚，“抓紧时间，还有五分钟就到时间了。”
　　斯贝连忙拖着岁晚跑了。
　　岁晚有些好笑。
　　等跑了一百米，斯贝停下来。“我从小就怕严厉的老师。对不起啊，拉着你跑。”
　　“没事。”岁晚说道，抬眼看到一旁的朱斯琦。
　　朱斯琦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对岁晚的不喜，毫不掩饰。
　　两人之间怕是无法和解了。
　　这一天，高二年级第二次月考的考场出来了。这次是按高一期末考试成绩排考场的，江想在第一考场第一位，岁晚在第八考场最后一位。
　　班上的学习热情高涨，私下组织了很多学习小组。
　　唯有江想、岁晚自成一派。
　　江想正在刷数学题，岁晚无意间看过，他现在学的早就超纲了。
　　袁创回头正要问江想问题，见岁晚托着下巴静静看着江想，他“嘿”了一声。
　　岁晚扫了他一眼。
　　袁创道：“你也看看书啊，后天就考试了。”
　　岁晚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我想申请免考。”
　　袁创一脸震惊。“你想得美。”
　　岁晚：“缺课一个月，我和你们一起考，本就吃亏。”
　　袁创：“大小姐，那你倒是抓紧时间看书啊。”
　　大小姐？
　　岁晚看着他，扯了扯嘴角。
　　袁创私下里都这么称呼她，喊习惯了。“江想，你也不督促一下你同桌。月考成绩后，老师会根据成绩重新调座位。”
　　岁晚皱了皱眉，以前她都是坐第三排位置。现在发现坐最后一排也挺好的。
　　“不想和江想换座位，就不能考的太差。”袁创丢了一句话，“反正一直到高三毕业，我都要和江想坐在一起。”
　　张星阔故作恼怒：“滚！你当我是空气？”
　　袁创：“我和你们说，班上很多人都想坐在江想附近。”
　　岁晚：“有谁？你说说。”
　　袁创：“就林萱萱、朱斯琦啊。你们懂得。”
　　岁晚点头。懂了！难怪朱斯琦对她的敌意那么大，原来还有江想这层关系在。
　　“实不相瞒，有人还想收买我，让我和她换位置。我没同意。”
　　岁晚：“……学霸这么受欢迎，看来我是占了大便宜。怎么没人收买我？”
　　江想被他们吵得合上了试卷，真是当他是空气吗？“月考考的范围不多，好好看书，不会有太大问题。有什么不会的，我可以解答。”这话显然是对岁晚说的。
　　岁晚：“……”
　　江想又看向袁创，“少说话，有时间多做些题。”
　　袁创：“……好。”他默默转过头。
　　江想起身出去透透气。
　　走廊的拐角，他听到了两个声音，一男一女，其中男生是他认识的——李星河。他的声音江想听得出来。
　　李星河：“月考不用太紧张。考前，我再帮你复习一下物理重点。”
　　“我感觉我不该选择理科的。高中物理比初中难太多了。我怕我会从第一次考场掉出来。”
　　“没事，有我在。我帮你。”
　　“嗯。谢谢你，星河。”
　　“我们赶紧回班吧。”
　　江想转身回了教室，几乎是落慌而逃，他逃什么？
　　岁晚瞥了他一眼，他怎么了？脸色有些不对劲，好像有点红。
　　江想随意抽出一本书，心里对李星河有几分怨念。竟然在学校这么高调！
　　恋爱使人疯狂。
　　他怎么也不会这样的。
　　*
　　月考那天，江想再次在考场见到了李星河还有张微甜。
　　江想：“……”
　　李星河坐在他身后，“嘿，江想。”
　　江想点了下头，放下自己的笔袋。
　　张微甜拿着书回自己的位置上了。
　　李星河对她说道：“放轻松。”
　　张微甜小声说道：“你也加油，争取拿第一。”
　　“常年第一”的江想没想到这次月考，他还能吃一把狗粮。第一考场的人都心知肚明，大家也不管李星河和张微甜早不早恋。
　　恨不得这两人成绩下降。
　　最好江想也早恋去！
　　上午两场考完后，正好到了饭点，大家陆陆陆续续去食堂。
　　江想在人群中看到了岁晚和斯贝坐在一起。她不再是一个人了。
　　江想端着餐盘找位置时，夏芯蕊对他挥挥手。“江想这儿有位置。”
　　他坐在她旁边。
　　夏芯蕊说着数学考试题目，“这次太难了，我好像考砸了。怎么办？”
　　“月考不能代表什么，后面再努力。”江想言简意赅。
　　夏芯蕊咬着嘴唇，食不下咽。他上次来送钱，被哥哥收走了。她和哥哥大吵一顿，要把钱还给江想，可哥哥不同意。
　　她总觉得她和江想的关系会越来越远。
　　学校的饭菜口味一般，岁晚没吃多少。
　　斯贝啃了一个炸鸡腿，吃光了饭，她又买了一根烤肠。“岁晚，你真的不吃吗？烤肠可香了。”
　　这种垃圾食品，岁晚从来不碰。
　　斯贝胖的一点不冤枉。
　　岁晚自然看到了江想和夏芯蕊。
　　斯贝嘴里有东西，说话含糊，“她没你好看。”
　　岁晚嗤笑，这从来不是好看的问题。江想和夏芯蕊的关系注定剪不断了。
　　“这个女生喜欢江想，但是江想不喜欢她。”斯贝肯定的说道。
　　岁晚：“你都知道？”平时在班上默不作声，原来知道的还挺多。
　　斯贝点头，“江想对你很好。”
　　他对自己好，而她呢？
　　岁晚感到了一丝歉意。
　　*
　　回到教室后，有人在谈论上午的两门考试。
　　岁晚没兴趣。
　　朱斯琦拉着丁子嘉问着数学最后一道大题，丁子嘉一脸为难。“我也没有解出来。要不去问问江想吧。”
　　江想快速地把解题步骤写在纸上。
　　“你竟然都记得。”丁子嘉感慨，果然人与人之间是有差距的。
　　朱斯琦看着答案，“江想你真是太厉害了。”
　　围在江想身边的人又来了几个，讨论起了几道难题。
　　岁晚不喜欢这样，人多太闹了，她表情淡淡的。
　　“岁晚，你考的怎么样？”应雪问道。
　　上课不听、课后不写作业，在大家眼里岁晚已然是“差生”了。
　　岁晚：“等成绩出来你就知道了。”
　　应雪噎住。
　　黄礼韬开口：“岁晚一个月没上课，这次没考好也没关系啊。”
　　岁晚扯了一抹笑，“放心，我不会和你争最后一名的位置。”
　　黄礼韬愣了一下，刚要反唇相讥。一旁的应雪说道：“可若你考的太差，你和江想也要分开坐吧。老师会把你调到前排。最后一名和第一名坐在一起，怎么好意思？”
　　丁子嘉怕起战火，连忙开口：“下午还有考试，大家抓紧时间休息吧。”
　　“走吧。”
　　突然间，应雪身子一歪，整个人往岁晚的身上撞去。
　　江想立马伸出右手，拦住应雪，右手腕嗑在了桌角。
　　应雪站好，“对不起，江想，我不是有意的，有人……”有人推她。
　　江想抽回手，他应了一声。
　　等人散去，岁晚开口：“你的手是不是撞到了？”
　　江想右手握成拳，手腕处有些疼。
　　岁晚抓过他的右手，江想没忍住，“轻点。”
　　岁晚疑惑，应雪撞一下，难道很严重？她没多想直接把他的袖子推上去。
　　江想想阻止都阻止不了。
　　“怎么回事？”他的手臂一片淤紫，触目惊心。岁晚暗吸一口气，看样子好几天了。
　　难怪这两天，他偶尔会用左手写字。
　　作者有话说：
　　本来打算写到文案那段的，没写到，也快了。
　　下一章入V啦。
　　V章尽量多更。
　　明天见~100个红包~


第16章 
　　岁晚的表情凝重,“你打架了？”从手臂的伤势来看肯定不是自己撞的，长条形的伤势应该是被人所打。
　　江想打算抽回手,被她用力地握住。文文静静的小姑娘力气挺大的。
　　岁晚大有“你不说我不会放手”的气势,四目相视。再这么下去，别人会发现的。
　　江想妥协，“隔壁网吧和我们网吧的恩怨。”
　　岁晚了然,松开了手。“拍了片子吗？”
　　“不碍事。”江想回道。
　　怕是他家人都不知道。也是，他爸爸不在，只有爷爷奶奶,老人家也不会注意到。加上江想这么聪明，不想被他们发现很简单。
　　“在校外打架，学校知道的话会被处分的。”岁晚幽声道。
　　“不要再打架了。”
　　关心他吗？
　　江想那双眸子深不见底,有些错愕,他嘴角弯了一下，“好。”
　　语气定定，似是承诺。
　　“不过，你不像会打架的人。”岁晚轻飘飘地说道。
　　江想回道：“网吧的周哥对我很照顾。”
　　是啊,他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少年。
　　岁晚没再说什么,“你的手会不会影响考试？”
　　“可能写作文时有些麻烦，别的科目还好,写的不多,最多时间慢一点,不能提前交卷。”江想实话实说道。
　　“最讨厌提前交卷的人了。制造恐慌，影响他人。”
　　江想：“……提前交卷，我可以去工作,还可以看书。”
　　岁晚哼哼两声,“学霸说的是。”说完,她自己都笑了。怎么说话带刺了，但也是温柔的刺。
　　“你呢？”江想开口，“这次准备考多少名？”
　　“不会是最后一名就好。”岁晚定定地说道。
　　江想不禁叹口气，这目标不如不说了。
　　*
　　月考过后的第一个周末，原本该是休息，结果各班话剧组都集合排练。艺术节在即，时间紧张，大家只能配合。最终他们班的合唱曲目是《情深谊长》。
　　大合唱倒也不难，难的是话剧演出。
　　周一时，袁创满腹苦水。他演的“老爷”角色，没办法偷懒，这时候又不能辞演。
　　“岁晚，幸好你没去演话剧。”背后论人不君子，但是他受不了。“朱斯琦要求特高了！大家喊她朱导，她以为她是朱导吗？咱们班话剧要冲击奥斯卡吗？”
　　“我受不了！”
　　《呼啸山庄》那本书岁晚看完了，最近她又开始看漫画。“她说她的，你做你的。”
　　话是这么说，可他要憋屈死了。“你说她这样？谁敢找她做女朋友啊？”
　　“反正她不喜欢你，你操心什么。”岁晚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说了。
　　袁创嘟囔，“全班也就你心最大，月考成绩都出来了，你也不关心。大小姐，是不是你考不好，你家人也不会说你？”
　　岁晚眼皮都没有抬，“不会。”
　　“太羡慕你了。”不过，不管她怎么样，她是有家产要继承的。
　　周末，高二年级所有老师加班到改试卷，死赶活赶，试卷批好了。
　　早读课上，各班老师叫了几个人去办公室帮忙录成绩。
　　江想、李星河都去了。
　　宋歌和苏潮一起在电脑前看着排名表。
　　“江想，722分，第一。李星河，720分，第二。谢优，第三名709。第三和第一第二分数拉的有点多。”
　　两个当事人一脸淡定。
　　“一班均分比二班均分高八分。”
　　宋歌高兴没有多久，他有些难以置信，声音都控制不住了。“怎么会高八分？分班时均分不是才差两分吗？是不是哪里登记错了？江想你再检查一下。”血压快绷不住了。
　　江想：“检查过了，没有错。”他滑动鼠标，翻到了最后的排名。
　　黄礼韬倒数第一。
　　他松了一口气。
　　再一看，岁晚倒数第二，也好不到哪里。
　　他扫了一眼分数，总分440分，每科成绩都维持在88分上下。
　　正好于老师也在，“宋老师，你要好好和你们班岁晚谈谈，全年级就她没写作文。一个字没写！她是故意的吧！”
　　宋歌心脏突突的跳，“不会不会！肯定是时间来不及了。”
　　于老师哼了一声。
　　李星河凑过来一看，“440分。”这分数都不好意思说是一中学生考出来的。他看了眼江想，一脸嫌弃，“你也不好好给人补补课啊。”
　　江想抿着嘴角，重难点都送了！人家不看怎么办？
　　李星河：“你查查张微甜多少分？”
　　江想起身，冷冷地丢了三个字，“自己查。”
　　李星河在Excel表格上输入张微甜的名字，很快查到了。“第二十二名，名次掉了，数学考得不太理想。”
　　江想：“……宋老师，我先回班了。”
　　宋歌摆摆手，他还得“讨好”于老师。
　　江想回到教室，抬眼见岁晚在看漫画。她的心态真的不是一般好。“月考成绩出来了。”
　　岁晚没动，眼睛都没有从漫画上移开。“你还是第一？”
　　“嗯。”江想应了一声。
　　岁晚：“恭喜。”超稳发挥。
　　半晌，她也没问自己的分数。江想又开口，“你不想知道自己的分数？”
　　岁晚合上漫画书，回头正视着江想。“多少？”
　　“440分。排名倒数第二。”
　　岁晚脸上一点波动都没有：“下次我再多考几分。”
　　江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心态很好！


第三节 课后，丁子嘉把月考排名贴到了教室后面。一时间，一半人都挤过去了，热闹不已。有人高兴，有人忧愁。
　　岁晚和黄礼韬都被叫到办公室去了。
　　黄礼韬原本底子就差，加上也不努力，倒数第一也是正常。他爸捐了一个操场，他才能破格进一中。
　　宋歌批评了几句，又鼓励一下。“回去收拾书本，搬第一排加坐。”
　　剩下了岁晚，宋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会控分了，厉害了。”宋歌拿过她的试卷，拍在桌上。他花了半节课才发现问题。真是厉害了！
　　岁晚忽而一笑，“被发现了，那就是不厉害。”
　　宋歌心里的一块大石落下，他望着眼前的学生。不再以师长的身份面对她。“岁晚你很聪明。”
　　聪明不用在正道上就不是好事。
　　“岁晚，可能考试、分数，对你来说不重要。你这样是对其他同学的侮辱，对老师的藐视。你爸爸每周给我打一通电话。他很关心你。”宋歌说的口干舌燥。
　　岁晚不说话。
　　“按着规定，你这成绩也要坐加坐。”
　　岁晚的眉心微微一皱。
　　“不想？”
　　“没有学生愿意去坐那个位置。”
　　有你在意的事就好。“可我有言在先。我再考虑一下。”
　　等岁晚回到教室，袁创一脸担忧。“怎么说？老宋批评你了？”
　　岁晚看着黄礼韬已经搬到第一排去了，真是尴尬。
　　江想清清喉咙，“宋老师怎么安排？”
　　岁晚耸肩，“他还没有决定。我可能也会成为左右护法了。”她指了指黄礼韬旁边的位置。
　　袁创：“那要命了！”那个位置以后做什么都不方便。
　　岁晚幽幽道：“一中的老师这么喜欢排座位吗？在附中，我们的座位都是随意，不限男女。”
　　袁创：“我听说之前吧，就我们前几届，有个老师更变态，让成绩好的和成绩好做同桌，成绩差的和成绩差的做同桌。后来那个班的学生反抗了！”
　　岁晚：“我反抗也无效。”
　　江想声音平静，“没关系，等期中考试考好了，再搬回来。”
　　袁创：“也是。江想你把旁边的位置守好。”
　　岁晚：“……”
　　岁晚的成绩倒也没让大家意外。高中时期，分数是一个圈，自动把同类人圈在一起。
　　她这种成绩倒数的人，大概不配和江想坐一起。
　　朱斯琦这次考试班级第六，年级第十二名。课间在洗手间时，两人相遇。
　　朱斯琦微微一笑，“附中的人不过如此。”
　　岁晚表情冷冷清清的。
　　朱斯琦继续道：“岁晚，你拉低了我们班平均分，宋老师因为你要被扣奖金，你不觉得羞愧吗？”
　　岁晚脚步一顿，斯贝连忙冲上来，挽着她的手。“岁晚，不能打架，会被处分的。”
　　“斯贝，没看出来，你挺会抱大腿的。”
　　斯贝的耳朵都红了，却也没反驳。
　　岁晚咽了咽喉咙，拉下斯贝的手。她转身走到朱斯琦面前。“你的嘴巴有点毒！侮辱了小猪佩奇！”
　　朱斯琦的昵称叫小猪佩奇。
　　众人：“……”
　　斯贝噗嗤一声笑了。
　　朱斯琦顿时脸色变了又变，“岁晚，你滚蛋！”
　　岁晚懒得理她，和斯贝一起走了。
　　斯贝有些担心她，“朱斯琦成绩好，人缘也好。岁晚，你会吃亏的。”现在班上很多女生对岁晚都有意见。
　　“你不怕被我牵连？”
　　斯贝摇摇头，“我和她们不是一路的。”
　　*
　　周二下午最后一节课，轮到二班去礼堂彩排。
　　男女生按个子分开站着。
　　岁晚站在第二排最后边，斯贝站在她旁边。
　　林萱萱是主唱，站在最中间。
　　音乐老师站在前面，再次为大家调位置。“那天你们会穿上不同民族的服饰，位置空开一点。”
　　在医院老师指挥下，江想站到了岁晚的身后。
　　“大家记住今天的位置，我们再来最后一遍。”
　　后排有男生抱怨：太痛苦了！
　　站了一个小时了，岁晚的左腿已经快到极限了。她的身子晃了一下。
　　好在后面的人扶住了她的肩头，坚定有力。
　　靠着他的支撑，岁晚没有摔倒。
　　音乐老师也满意，“就这样，挺好的。找时间再来排练一次就可以了。好了，放学吧。大家路上注意安全。”
　　岁晚站在上面，左腿麻木，沉的抬不动。
　　江想已经跳下台面，见她还没有动。他拿过书包，又走回来。“岁晚——”
　　“腿麻了动不了。”
　　江想向她伸出左手。
　　岁晚望着他，眸子里都是他的身影。
　　越界了。
　　越得越来越深了。
　　不远处的男生冲着李子游调侃道，“人家近水楼台先得月。你就眼巴巴地看着吧。”
　　李子游皱了皱眉，“别瞎说！我爷爷和岁晚的外公是朋友。”
　　骗谁啊！
　　认识你这么久了，你对谁殷勤过？还帮人写检讨书，结果呢？好感也没有多加几分。“李子游，加油吧！我们支持你。”
　　李子游心里无奈。
　　岁晚缓缓伸出手，搭在他的手臂上，跳下来台.缓了几分钟，才慢慢找回感觉。
　　斯贝拿着她的书包，“岁晚，你没事吧？”
　　岁晚轻轻揉着左腿。车祸后，她的左腿做过手术，不宜站太久。“没事了，走吧。”
　　几个人一起出了礼堂。
　　夕阳坠落在天边，暖橙色的晚霞洒满天边。天气越来越冷，但也不妨碍明天又是一个大晴天。
　　大家的心情也莫名的变好。
　　袁创：“我给大家即兴赋诗一首——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斯贝捂着嘴巴直乐。
　　江想没说话，他也想到了一句诗。
　　“岁晚青山路，白首期同归。”
　　岁晚的名字是周宇恒取得，饱含了他对岁雯这段婚姻美好的期盼。
　　那份期盼支离破碎。
　　岁晚边走边看手机，半个小时前，董叔给她发了一条信息。
　　她妈妈回来了。
　　“岁晚，看什么呢？”斯贝问道。
　　“天气预报说，明天5-9度，气温降得真快。”岁晚说道。
　　“就是啊！等艺术节结束，我们去吃火锅。”袁创提议道。
　　斯贝举手，“我也想去。”
　　岁晚望着江想，“就去上次我们去的那家。”
　　袁创先是狐疑，再是惊讶。“你们一起去吃火锅了？”
　　岁晚拧了一下眉，刚刚说快了。
　　江想硬着头皮承认。
　　袁创义正言辞，“背着我去吃火锅，你们俩真是！江想，我还陪你去买手机。岁晚，我帮你去删贴吧照片。你们俩太过分了。”
　　他太聒噪了。“你会把他吃穷的。”岁晚幽幽说道。
　　袁创张了张嘴巴，“你当我是猪吗？”
　　江想憋着笑。“请你吃麻辣烫，应该不会吃穷我。”
　　“你太偏心了！”袁创受伤。“亏我还给你准备生日礼物。”
　　岁晚：“什么生日礼物？”
　　袁创：“江想啊，11月20号。”
　　江想敛了敛神色，“我不过生日，不用费心了。快到时间了，我得走了。”
　　他的背影渐行渐远，逆着光，看着那么孤独。
　　斯贝好奇：“袁创，你怎么知道江想生日的？”
　　袁创：“别的女生问我的，我去问班长了。他那边有记录。你看吧，那天他肯定会收到很多礼物。”
　　“可他为什么不过生日？”
　　秋风瑟瑟，岁晚轻声开口，“回去吧。”
　　江父出事半年后，江母陪江想过完生日，第二天就走了。
　　他的生日也快来了。
　　作者有话说：
　　这本写完，不会再写高中校园文了。
　　感谢大家的支持～
　　100个红包，看文愉快。


第17章 
　　岁晚回到家,刚进门，阿姨轻声说道：“你妈妈回来了,在房间休息。”
　　外公外婆都在客厅,说话很轻。
　　岁晚依稀听到了，她、爸爸妈妈的名字。
　　“外公外婆，我回来了。”
　　老太太满目慈爱的看着她,“刚送来的蜜桔，口感挺甜的，快来尝尝。”
　　岁晚剥了一个蜜桔,是挺甜的。她准备再吃第二个时，老太太劝说道，“马上开饭了,别吃了,一会儿吃不下饭。”
　　她哪里还有心情吃饭啊。“我去洗手。”
　　老太太想让她去叫她妈妈，话还没有开口。
　　老爷子拍拍她，“顺其自然吧。”
　　老太太心疼女儿，又心疼孙女。“我去叫雯雯。”
　　岁晚洗好手,擦干水珠,坐在餐桌前。
　　桌上摆了四双碗筷。
　　她静静等待着，十指不由得握紧。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她没有回头。
　　岁雯穿着一件黑色的针织衫,下面配着黑色的裤子,身上没有什么贵重首饰，只在衣服上搭了一个珍珠胸针，整个人知性又温婉。
　　她很幸运,车祸只让她右脚骨折。
　　岁晚坐在那儿,没有起身。
　　岁雯走到她对面的位置,她皱了皱眉，“放学了？”
　　岁晚应了一声。
　　老太太道：“快坐吧。我们一家人好久没在一起吃饭了。”
　　岁雯压下情绪坐了下来。
　　岁晚安静地喝着鸡枞汤。
　　晚餐气氛静默。往昔，岁家的晚餐总是充满欢乐氛围的。
　　岁晚总会说着学校、同学的趣事。岁家的要求“食不言寝不语”，在岁晚这里不成立。
　　岁晚喝完了汤，身体也放松了一些，端坐在餐椅上。
　　老太太皱了皱眉，“再吃一点吧。”
　　岁晚摇摇头。“不饿。”
　　岁雯也放下筷子，她看向女儿，目光停留在那道疤上。“这疤怎么还没有消掉？”
　　老爷子道：“总需要时间的。”
　　“你现在每天就这样去学校？”岁雯语气有些尖锐。
　　岁晚不轻不重地问道：“这样怎么了？我没有觉得不好。”
　　“你是疯了吗？你这样让别人怎么看你？”岁雯情绪越来越激动。“岁家丢不起这个脸。”
　　“别人怎么看我和我没关系。我不会因为别人的看法要死要活。”岁晚一字一顿地回道。
　　“你什么意思？你就这么和你妈妈说话吗？”
　　岁晚：“外公外婆，我先回房了。”
　　岁雯：“站住！岁晚，你是我女儿，你今天喊我了吗？你的礼貌教养呢？”
　　岁晚深吸一口气，迎着她的目光。“妈妈，你不累吗？离婚就那么让你生不如死，甚至要拉着我和你一起去地狱。”
　　谁也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两位老人面色凝重。
　　岁雯抄起面前的碗就朝着岁晚砸过去，怨毒地看着她。
　　大概是从小到大，一帆风顺，处于一个完美的世界，一旦遇到不如意的事，世界突然分崩离析，人也病态的偏执。
　　岁晚站在那儿，没有避开，碗砸在了她的额角。
　　很痛，痛的有些麻木，但怎么也抵不上心痛。
　　她的妈妈病了。
　　老太太连忙拉过岁晚，“你先回房。”
　　病了的人要被呵护。
　　岁晚看了一眼她妈妈，竟有些可怜她了。她回了房间，等到楼下传来的吵闹。那一刻，她扯了一下嘴角，冷冷嗤笑一声。
　　第二天早晨，岁晚洗脸时，看到额头肿了一块，皮肤紫了。
　　她突然想到了江想，两个人真是倒霉。
　　上了车，董臣也看到了她头上的伤，心里满是心疼。“车上没有药膏，一会儿我去附近药店买点药。”
　　“不用。过两天就好了。我没那么娇气。”
　　女孩子娇气一点没事。“可学校不是要节目表演吗？”
　　岁晚轻笑，“董叔，你忘了我脸上这道疤了吗？”
　　董臣心里堵的难受。“晚晚，会好的。”再多的安慰，他也不会说了。
　　江想是第一个发现她额角伤的人。毕竟是同桌，一举一动，都无法避开。
　　他回忆一下，昨天放学还是好好的。
　　岁晚叹口气，“江想，你不用看了。”
　　江想脸上一闪而逝的尴尬：“……怎么回事？”
　　“哎，月考成绩太差，被家人揍了一顿。”她似真似假的说道。
　　江想脸色沉了。
　　岁晚笑了，“开玩笑的。是我自己不小心撞到桌角了。真是太惨了。这张脸这样了，还多灾多难。”她抬手摸了摸，“像不像长了犄角？”
　　江想：“别摸，手上有细菌。”
　　岁晚听话地放下手，忽而一笑。“江想，你说我们最近是不是撞邪了。你被打，我也……受伤。我们是不是该去寺庙烧烧香？”
　　江想直接：“我不信佛。”
　　岁晚心说她也不信。
　　早读课后，李子游来找岁晚。“这周末，顾念私人画展在DJ美术馆展示，当天她也会过来。我有两张票，要不要一起去？”
　　顾念是当代著名的女性画家，作品温馨，为人也相当低调。大概有八年，她没有公开露面了。
　　岁晚虽然很久不画画了，但是她是顾念的粉丝。“谢谢，不用了。你找别人一起去吧。”
　　李子游看到她额角，“你受伤了？”
　　岁晚拧了拧眉。这个李子游这么执着，她的态度都这样了，他怎么还能来找她。
　　李子游：“等中午我就出去给你买药膏。”
　　岁晚感觉头更疼了。“李子游！”
　　“在！”李子游笑着，他本就长得好看，加上小心机地剪了时尚的发型，更加英俊了。
　　岁晚直视着他，男生眼底竟是热情和坦荡。有些话到了嘴边，她说不口了。“赶紧回座位，不要影响我……学习。”
　　这谎话说的太假了。
　　李子游忍着笑，“你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我。岁晚，你再考虑一下，顾念难得亲自出来，机会太难得了。”
　　李子游一走，周围一圈吃瓜群众终于不再静默了。
　　岁晚轻轻叹了一口气。
　　袁创回头，一脸诚挚。“岁晚，我有个问题？”
　　“说。”
　　“顾念是谁？”
　　他问完，张星阔也回头了，连他也在偷听。
　　岁晚瞪了他一眼，撇撇嘴角。“当代画家，擅长工笔人物画，在业内很有名。”她还收藏了一副顾念的画作。
　　“喔——”袁创拖长了声音，“恕我孤陋寡闻。不过，你喜欢画画？”
　　岁晚抿了抿嘴角，“我也学过画。”
　　“你会书法、会画画，你们有钱人家的孩子，要学的东西是不是很多？”张星阔难得提问。
　　“我小学时期，有一年暑假被安排了十项兴趣班。”
　　“十项？这样太夸张了。你怎么学的来？赶场子啊！”袁创一脸惊讶。
　　岁晚：“老师到我家上课啊。”
　　几人眼角一脸无语，贫穷限制了想象力。
　　袁创：“当我没说。不过还挺不容易的。所以，你学了这么多东西，干嘛？为了高考加分？”
　　岁晚的指尖轻轻敲动桌面，她并不准备参加国内高考。很久以前，她就决定申请美国商学院了。
　　“可以加分，自然好的。”
　　张星阔点头，“去年我家一位远房亲戚的女儿走的体育特长生，被华大提前录取了。就像江想，他参加奥数竞赛，如果能拿到第一名。国内前五的学校都会来要的。”
　　大家的目光都看向江想。
　　江想：“……”
　　袁创一脸羡慕，“江想你想去哪所大学？”
　　“现在还早，等到了那一步就知道了。”江想是个实际的人，谦虚又低调。
　　岁晚开口：“你会继续学数学吗？”
　　江想沉默，这个问题他也考虑过。
　　袁创：“他是数学天才，数学考试几乎每次都是满分。当然要学数学。以后江想成了数学家，我也好吹牛，这是我好哥们。”
　　“竞赛保送学数学专业，以后你想做什么？研究数学？”那是一条漫长艰辛的路。他还有家人要照顾。
　　适合他吗？
　　江想对上岁晚的眼睛，他知道她此刻的想法。她懂他的忧虑。
　　不是付出了就有成果。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陈景润。
　　“那你呢？你以后做什么？”江想反问道。
　　“学商。”她话语坚定。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各位加油啊。”张星阔感慨，“高三毕业各奔东西，以后见一面都难。”
　　岁晚抬手碰到了额头的伤，疼的她暗暗吸了一口气。
　　*
　　课间操排队去操场时，江想突然要走，他拍了一下前面的袁创，“我有点事，帮我掩护一下。”
　　袁创还没反应过来，江想人已经跑远了。
　　一中的课间操，一般都是班主任检查。有一段时间，学校嫌老师运动量太少，还要老师在前面领操。
　　宋歌和苏潮站在前方一边看学生做广播操，一边说着话。
　　宋歌：“我昨天放学看到你们班李星河和张微甜一起从奶茶店出来，你还是注意一点。”
　　苏潮：“这两孩子是青梅竹马，从小就认识，我见过他们父母。李星河平时会帮张微甜补课。”
　　宋歌：“那可真好。”
　　苏潮：“是啊。大人总是会用阴暗的想法去看孩子们之间单纯的关系。”
　　宋歌：“呵呵，我怎么感觉你在骂我。”
　　苏潮：“不敢！我哪敢。喔。对了，我收到消息，你们班江想和转学生好像走的很近。”照片的事他就不说了。
　　宋歌嫌弃地瞅着他，重重地点点手指。“阴暗！真阴暗！江想这孩子绝对是年级最好的孩子。”
　　苏潮心里大骂，这小心眼的男人。
　　江想来到校门口，和门卫师傅说了，出去买药，很快回来。
　　师傅住在附近小区，认得江想，嘱咐道：“快去快回。”
　　好在药店就在隔壁。
　　学校有规定，上课时间是不允许出校门的，出去需要老师的签字的条，江想这次真是靠刷脸了。
　　他一路小跑，来到药店，在店员的推荐下买了一只消炎的药膏。
　　等他回去时，广播操做到了最后一节，他直接回了教室。
　　偌大的教室，岁晚一个人趴在桌上，头枕在右手臂上，似乎睡得很熟。看来，她昨晚没睡好，眼下的黑眼圈都出来了。
　　江想轻轻走过去，将药膏放在了她的笔袋旁。她没醒。
　　随后，他走出了教室。
　　广播操结束了，前锋部队快速地跑过教室，声音很大，地动山摇了。
　　岁晚惊醒，坐起来时，看到了桌上的药膏。她拿起来细细一看，再看向四周。难道是李子游买的。
　　她看向李子游的方向，恰好，李子游也在看她。
　　见状，李子游微微笑着，冲她点了一下头。
　　岁晚内心崩溃，有些嫌弃地把药膏扔到了一旁。
　　等江想回来时，见药膏连盒子都没有拆。“这药膏挺好的，镇痛消炎。”
　　岁晚探究地看了他一眼，“一中早恋的人多吗？”
　　江想脸色一变：“我不知道。老师管得很严。”他话锋一转，“我……没有早恋过。”
　　岁晚烦躁，“李子游这人……有点烦。”她不想被打扰。
　　江想内心附和，是挺烦的。他又把药膏放到她桌上。
　　岁晚皱了皱眉，“扔了。”
　　“为什么？”
　　“我不想用。”
　　江想喉咙滚了滚，“是觉得不好吗？”
　　岁晚没说话，眼神里没有温度。
　　江想起身，拿起药膏走了出去。
　　*
　　中午时分，李子游又来找岁晚，这回他手里拿了药膏。
　　岁晚：“你怎么又买了？”
　　“什么叫又？这是我刚刚出去买的。”李子游不解。
　　岁晚恍然，那支药膏是谁买的？
　　李子游：“我看额头肿的挺厉害的，还是涂点药膏吧。”
　　江想接水回来，将岁晚的保温壶给她。同桌相互帮忙接水，也是正常。
　　但是李子游满心羡慕江想。
　　江想看到李子游，表情冷漠。
　　李子游也有些尴尬，有些话不好说了。“岁晚，这是药店最好的消炎药膏，你照说明涂，一天两次。”他丢下药膏回了座位。
　　他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岁晚把玩着药膏，眼底闪烁着细碎的光。“江想，之前那支药膏呢？”
　　江想丢了两个字。“扔垃圾桶了。”
　　岁晚皱眉，“你怎么那么浪费。说扔就扔。”
　　江想没说话。
　　岁晚嘴角噙着笑意，“也不知道是哪个好心人送的，也没留名。我都没有感谢他。”
　　有些遗憾，可她又不能去垃圾桶捡出来吧。她回头看了眼，那个装满的垃圾桶。
　　算了。
　　少年的关爱，默默无声又小心翼翼。
　　江想看着面前的语文课本，默背着书。
　　窗外的阳光明媚，岁晚阴霾的心情一扫而光。她哼起了歌。
　　“小酒窝长睫毛是你最美的记号……”
　　江想有一个酒窝在左脸上。岁晚坐在他的右侧，并不能常常看到。
　　许久，江想拿出了那盒药膏，推到她手边。
　　岁晚惊讶：“你去垃圾桶捡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
　　《执念》八年了。顾念出来打个酱油。
　　蔓蔓是上班族，万更还真是做不到。我也比较佛，保持日更吧。
　　100个红包，么么么


第18章 
　　江想哭笑不得,面上一点情绪不露。
　　岁晚却一直看着他。“难道是两支一模一样的药膏？”她声音婉婉，透着不解。
　　这么聪明的人怕是什么都知道了,却偏要江想亲口说出来。
　　“没有扔垃圾桶。”江想抿抿嘴角,“太浪费了。”
　　岁晚笑了，“果然是勤俭持家的江想同学。”说完，她心里一涩。“抱歉啊,我不知道是你买的。不过你什么时候出去买的？不是不让出校门吗？你怎么出去的？”
　　她的问题怎么这么多？
　　“上周手受伤，正好买了一支。”江想的耳朵渐渐有些红。“涂药好的快，下周二就是艺术节了,到时候肯定要拍照。”
　　“原来是为了这个原因啊？怕我给班级丢脸吗？”她叹了一口气。
　　“不是！”江想咬牙。“你快点好起来。”
　　那一瞬，岁晚的喉咙有些酸。同桌都会关心她，可她最亲近的人呢？
　　她身体发冷。
　　“谢谢啊。”岁晚道谢,语气真挚。
　　她问斯贝借了一个小镜子,对着镜子认真的摸上了药膏。不可避免的，她又看了看那道疤，现在她已经接受了。
　　车祸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愿意照镜子,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
　　下午第一节 是英语课，这个时间点人也容易犯困。
　　岁晚托着下巴,眼皮上下打架。好不容易挨到下课,她实在困得厉害,趴到了桌上。
　　孙舒然拿着笔记本走来，见岁晚在睡觉，她跺了跺脚。“还睡还睡！这次英语考试都不及格。”
　　江想回了一句,“她不光英语这门不及格！”语气有些无奈。
　　孙舒然把笔记本丢下来。“我不管,江想,你要督促她看英语笔记。下次考试，不能再拖后腿了。”她是个有原则的人，老师交待她的事，她一定要做好。
　　江想拿过岁晚的试卷，想看看她到底是哪些地方薄弱。高二目前学的知识点还不多，补一补可以跟上的。
　　等他快速地看完试卷，又仔细对比以后，他揉了揉眼角，眼底像深邃的海底。
　　岁晚醒来时，他把试卷放回原位。
　　下一节课是语文阅读课，主题是《红楼梦》赏析。这是一中语文教学一直保留的传统，从高一到高三都有安排。语文组的老师每学期都会挑选几本书，让学生自行阅读，完成阅读后每学期交两篇3000字读后感。
　　这些年，江想很少买课外书，一中图书馆藏书很多，他会去借。
　　这次，他忘了提前去借《红楼梦》。
　　岁晚正在看《城南旧事》，故事太悲伤了，她甚至觉得故事中的英子是不是衰神，没什么遇见她的人都那么惨。
　　等岁晚发现江想没带书时，一节课都过了十五分钟。她拿过《红楼梦》放到两张桌子中间。
　　“你看到第几章了？”岁晚问道。
　　江想回忆一下，“晴雯撕扇子那章。”
　　岁晚初中时期就看完《红楼梦》，她把书推给江想。
　　“你不看？”
　　“我之前看完了。”
　　江想对《红楼梦》并没有太多的兴趣，对他而言了解这个故事就好。
　　岁晚道：“初中时无意看到《百家讲坛》，刘心武揭秘《红楼梦》，就把书读了一遍。”
　　二零零五年，《百家讲坛》特别火，那时候他们还是小学生，等到他们上初中，电视上还在重播这档节目。
　　江想也很喜欢易中天品三国。暑假他在网吧打工时，周哥喜欢一边嗑瓜子一边看。他也跟着看了很多期。
　　那时候，他绷得太紧。短暂的放纵让他稍微轻松一点。
　　平静的午后，江想漫不经心地翻着《红楼梦》，岁晚看着《城南旧事》。
　　书页沙沙作响。这般的宁静，让原本枯燥的高中生活多了几分美好。
　　突然，江想听见了吸鼻子的声音。转头一看，她偷偷擦着眼泪。
　　看书看哭的人，他是第一次见。女孩子到底比男孩子更多愁善感。
　　江想很少哭，几乎忘了流泪的感觉。
　　岁晚憋着情绪，眼睛通红。她有些不好意思，语气硬邦邦的。“睫毛掉进眼睛里了。”
　　江想忍着笑，“挺难受的，弄出来了吗？”
　　岁晚嘟囔，“弄出来了。”
　　*
　　下午，宋歌宣布了一件事。
　　“下周二艺术节，可以请家长来看节目，但仅限一位。另外，请大家通知你们家长，我要开个20分钟简短的家长会，关于这次月考。”
　　“啊——”底下一片哀嚎。
　　宋歌轻笑，“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宋老师，好歹让我们把艺术节过去再说啊。”
　　“学校安排，我改变不了。”
　　岁晚烦躁，以前她的家长会都是岁雯去的。岁雯还曾是家委会会长，每一次学校大型活动都会邀请岁雯出席。
　　这一次呢？她不会来了。岁晚也不想她来。
　　宋歌看向后排，“岁晚，你和应雪换个位置。”应雪原本坐在第三排，这会儿调到最后一排，要在平时肯定不乐意。但是和江想同桌啊！谁不愿意。
　　应雪的同桌冲她挤眉弄眼，“恭喜啊！”
　　应雪：“可你要和岁晚做同桌了。”
　　“没事。我不和她说话就行。”
　　应雪回头看了看江想，心里乐开了花。
　　岁晚缓缓站起来，“宋老师，我不想换座位。”
　　话音一落，全班人都看向了她。她满是坚决，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宋歌走了两步，倚在黄礼韬的桌边。“月考倒数，你以什么理由不换位置？”说着，他抬手轻轻拍拍黄礼韬的肩头。
　　黄礼韬默默地低下头，惭愧惭愧。
　　岁晚站在那儿，表情平静。“第一，我觉得学校和老师不该以成绩对学生下定义。分数不是唯一，更不代表我们以后。”
　　黄礼韬又抬起了头，挺直了背脊。
　　宋歌挑眉。“你继续。”
　　“第二，我不觉得改变位置会影响我的成绩。就像黄礼韬，您让他坐第一排，他下次考试就能考第一吗？您有没有考虑过他的心情，他不会感到受伤吗？”
　　黄礼韬歪过头，对着岁晚竖起了大拇指。姐！我服你！你说的对！
　　宋歌拍了黄礼韬一巴掌。“翅膀硬了！敢和老师叫板了！”
　　教室一瞬间静默下来，大家秉着呼吸。
　　岁晚微微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江想。她定了定神。是的，她不想离开这里。
　　宋歌继续说道：“成绩分数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尤其是对普通家庭的孩子还说，读书是改变命运的最捷径的一条路。你们现在还小，还没有接触一个社会，你们还不懂。现在换个座位就觉得难堪了？那以后进入社会，开始工作有多少难堪等着你们呢！”
　　岁晚沉默。
　　宋歌摇摇头，“你们啊，就是温室的花朵，被保护的太好了，不知世间冷暖。不想换位置成啊？江想是年级第一，你期末考进年级前十。”
　　底下立马有人嘀咕了。
　　“我的天！宋老师喝醉酒了吗？”
　　宋歌清清嗓子，“没醉！”
　　袁创小声嘀咕，“宋老师在做白日梦？”
　　宋歌望着岁晚，“你做的到，位置就不动。”
　　整个教室气氛紧张，像大战在即时两方对峙。
　　这也太难了。痴人说梦吧？
　　江想侧首，微微仰起头看着她。
　　岁晚咽了咽喉咙，一脸无畏，“好。”
　　似乎就等她答应，宋歌拍了下桌子，声音响亮。“成！我答应你。”
　　应雪你也别搬了，第三排是黄金位置，上课看的清楚。”宋歌冲她一笑。
　　应雪心里委屈，“好。”
　　宋歌转头看向黄礼韬，“你进步五十名，可以回去。”
　　黄礼韬：“……老师，毕业前我能回去吗？”
　　宋歌瞪了他一眼，“有点志气好吗？悬梁刺股，给我加油！”
　　下课后，宋歌心情破好，回到办公室还泡了一杯绿茶。
　　二班没有往日的喧闹，各自沉默着。
　　应雪气的想拍桌子，气死她了。
　　“岁晚在搞什么，年级前十，她疯了？还是我耳朵出错了。”
　　朱斯琦也是满脸疑惑，好像刚刚那一幕都是梦。“怎么可能！第一考场都是高手。”宋老师怎么也不清醒了。
　　岁晚冷静下来，她转念一想，很快明白了。宋歌这是故意的，她中计了。故意激她啊，而她不知不觉就进圈了。
　　袁创、张星阔、斯贝，连着李子游都来了。
　　几个人一脸担忧。
　　袁创幽幽开口：“冲动是魔鬼。大小姐，你这个军令状立的太狠了。”
　　张星阔点头，“不过只要努力，有进步就好。我想到时候宋老师会网开一面的。”
　　袁创：“可是我想，岁晚刚刚说的话会传出去的，别人肯定说岁晚的闲话，会嘲笑她的。喏，你看我们班女生，指指点点，交头接耳，肯在在说岁晚。”
　　李子游：“没事。岁晚，你有什么不会的，我可以帮你补课。我的成绩也在年级前十。”
　　斯贝没说话，只是担忧地看着岁晚。“好了，你们不要吵岁晚了，让她先冷静一下。”
　　李子游：“我在帮她想办法，现在11月了，期末考在一月上旬，也就是两个月时间。我想，我们需要组一个学习小组。我就辛苦一点，周末帮岁晚补课。”
　　“组员有谁？”袁创问道。
　　李子游：“岁晚、我。”
　　袁创指了指自己，似乎很想加入。
　　“你太吵，来了影响进度。”李子游第一个就抛弃了袁创。“斯贝来吧，你和岁晚一起学，共同进步。”
　　袁创撇嘴，心里骂人。不要脸！
　　岁晚双手捂住脸，“你们让我清静一下。李子游回你的座位！”
　　“好的。”李子游乖乖听话，立马走了。
　　袁创赶紧对岁晚说道：“我觉得李子游不太不靠谱，目的不单纯，你还是找别人帮你补课。”说着他看向江想，冲着江想挤了一下眼睛。
　　“我来吧。”江想说道。
　　岁晚放下手，“你不是要上班吗？你哪有时间？”
　　“我可以抽出时间。”
　　“你确定？”岁晚又问了一句。
　　“确定。”江想定定地回道。
　　岁晚轻叹一声，“你时间那么宝贵，会耽误你赚钱的。江想，算课时费吧。”
　　江想愣了一下，“不需要。我虽然需要钱，但不需要赚同学的钱。”
　　他真是太傻了，也太好了。
　　话说到这个地步，再提钱，真的伤感情。
　　他们之间有什么感情？
　　第二天，一个谣言风一般的传遍了整个年级。
　　岁晚为了和江想做同桌，保证期末考年级前十。
　　贴吧再现两人雨中合照，一个晚上而已，帖子盖楼1000多层。
　　有人说，岁晚疯了，月考倒数的人怎么敢说的。
　　有人却佩服她的勇气。为爱疯狂也好。
　　还有人攻击着岁晚的容貌。
　　岁晚看着那些留言，竟然笑了。怎么会有这么多无聊的人。
　　下课时，还有人故意经过二班窗口，想亲眼看看岁晚。
　　袁创气的不行。“这些人怎么乱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还说你死皮赖脸要和江想做同桌！”
　　斯贝咬着唇，“是嫉妒江想和岁晚坐一起，她们想和江想做同桌，却不能。”
　　袁创：“你是说应雪？”
　　斯贝连忙摇头，“我没说！是你说的！”
　　岁晚开口，“是江想的爱慕者，很多。不止我们班，还有别的班。”
　　江想：“……”
　　袁创叹口气，“红颜祸水。”
　　岁晚噗嗤一声笑，笑声动听，那张脸像盛开的花一般灿烂。
　　江想冷冷扫了一眼袁创，“平时没见过你这么会用成语。”
　　红颜祸水的江想，一点没错。
　　袁创：“你还笑！”
　　岁晚：“那怎么办？要哭吗？”
　　袁创：“江想，你是绯闻男主，你说呢？”
　　江想转着手上的笔，淡漠的眼眸里也有了狡黠和期待。他说道：“谣言止于智者。所以，岁晚，争取期末考进前十。”
　　袁创：“疯了！”
　　岁晚歪着头，“万一我考不进前十呢？”
　　江想的笔敲了敲桌面，“不会的。我相信你。”
　　作者有话说：
　　有一次刷到一个视频，高中女生跑步晕倒，男朋友抱起她就往医务室跑。男生后来回应，就是担心女朋友才紧张的抱她走的。请大家不要再关注他们。
　　特甜！
　　现在发现，现实中的高中生活比小说里要好。
　　小说里，什么都只能暗戳戳。
　　明天上夹子，更新改在晚上十一点吧。
　　100个红包～么么哒


第19章 
　　放学铃声一响,又一天结束了。
　　江想在写作业，岁晚也没走的意思。
　　等他写了两道大题,见她还没有走。“你怎么还不走？”
　　“每次放学时,学校门口都堵车。我让董叔晚半个小时来接我。”她妈妈回来了，回去早的话，不可避免地会碰上。
　　如果可以,他们母女俩暂时不要见面好。
　　江想写完作业，“我写完了。”
　　岁晚看了看时间，“正好,一起走吧。”
　　和往常一样，一切自然而然。他们是同桌，理所当然的可以一起吃饭,一起走路。
　　走了一半,岁晚开口，“家长会，你让谁来？”
　　江想默了一刻，“谁都不会来。从初一开始,家长会我的家人都缺席。”
　　他语气平静,看不出任何悲伤的情绪。
　　学习成绩好，加上家庭情况特殊,他的家长来不来开家长会,老师不会在意。
　　“你呢？”江想问道。
　　岁晚往前走了几步,“不知道。想让董叔来。”她顿了顿，“我的家庭有些特殊。父母离异，我和妈妈这边姓。”
　　“世界之大,各事都有。父母离异也是正常的生活状态,你不用有负担。何况,那不是你的错。”
　　岁晚深吸一口气，“没想到你挺会安慰人的。”
　　两人走到校门口。
　　岁晚看到了车，“我走了。明天见。”说完，她走向车。一路心情愉悦。
　　今天下午发生的事，好像是做梦一般。生活偏离了轨道，却收获了新的惊喜。
　　拉开车门的一瞬间，岁晚呆住了。
　　岁雯望着她，“刚刚那个男生是谁？”
　　岁晚扯了一抹笑，“同学。”
　　她关上了车门，绕到对面，上了车。
　　岁晚捏着手机，心跳加速。谁也不知道，和母亲一起坐车，她会不自觉的害怕，会想到那天车祸的场景。
　　母女俩中间仿佛隔了海峡，疏离淡漠。
　　“看来你已经适应了一中。也好。”她叹了一口气，“晚晚——”
　　岁晚沉默，表情凝重。
　　岁雯看着女儿额头的伤，她不禁抬手伸过去时，岁晚躲开了。
　　“明晚，和我一起去见你爸爸吧。”
　　“我不想去。有什么事，我会和爸爸联系的。你们要说什么自己聊吧。”她不想参与。
　　岁雯头疼，她忍住心里的那团火。女儿是她生的，为什么最后也不站她这边。她最重要的两个人，都要背弃她而去。
　　“你爸爸是不是要和江欣结婚了？”岁雯语气尖锐。“江欣那个女人心思太沉了。”江欣跟着周宇恒十几年，以为她衷心耿耿工作，结果呢！
　　岁晚抿着嘴角，半晌回道：“妈妈，无论爸爸和谁再婚，您都不该问，不该管。”
　　“那你呢？你接受？”
　　“我希望你们都能幸福。”
　　岁雯笑了，笑容凄惨。“晚晚，你说的是真心话吗？你不怨了？”她那边崇拜周宇恒。
　　岁晚望向窗外，她紧紧地握着手，指甲掐着掌心的肉。“我会放下的。”
　　*
　　天黑的越来越晚，江想到网吧后，暮色完全笼罩了，街上冷冷清清的。
　　今晚网吧只有十来个人，冷冷清清的。
　　他泡了一碗泡面，正在倒开水时，夏芯蕊突然来了。
　　“江想——”
　　“你怎么没回家？”
　　“我哥在附近找了工作，我过来看看。”
　　黄豆和周哥看到夏芯蕊，和她淡淡地打了招呼。
　　哎，江想是一心想还债。夏家人也是不要脸，仗着是受害者，不仅收钱，还让江想给夏芯蕊补课。真是美着呢。
　　周哥和黄豆各拿了一桶方便面走了。看着碍眼，不如不看。
　　月考成绩出来后，夏芯蕊和江想都没有见过面。她感觉到，她和江想越来越疏远了。
　　“你还没吃晚饭啊？”
　　江想倒好热水，把泡面放到一边。“今天有点忙。”
　　“吃个没营养。”夏芯蕊嘀咕道。
　　“没事。”
　　江想脱了校服，拿过一旁的咖色外套穿上。这件外套他穿了三年多了，袖口都磨毛了。
　　夏芯蕊叹口气，“这次月考，我排名457名，倒退了50名。江想，以后能不能麻烦你帮我补课。”
　　“以后每周我把我的笔记都给你，重难点我都会标住。”
　　夏芯蕊愣了一下，她支支吾吾地回道：“可我怕自己看不懂。”
　　“若是还看不懂，我再给你讲。”
　　“好吧。真的太麻烦你了。”她掩藏起失落。“我听说你同桌岁晚为了和你做同桌答应老师期末考试考进前十？”
　　江想目光冷冽，他望着她。
　　“我们班同学都知道。”
　　几分钟后，泡面也熟了。江想开始吃面。面还有些硬，不过他无所谓。
　　夏芯蕊的手机也响了，她一看是哥哥打来的电话。
　　“喂，你跑哪里去了？”
　　“我在江想这边，你好了？我现在就过来。”
　　“你在那，我过来找你。”
　　挂了电话，夏芯蕊对江想说道，“哥哥说要过来。”
　　江想不喜欢夏新哲，他头也没抬。
　　夏芯蕊看着他低垂的眉眼，心里难受。
　　江想吃完面，连汤汁都喝光了。
　　夏芯蕊问道：“一碗泡面够吗？我包里还有饼干。”
　　“不用。”江想回道。
　　这时候，门外有人来了，是夏新哲，还有老戴几个人。
　　老戴大咧咧地走进来，“你认识的人就是他？”他指着江想。
　　夏新哲点头。“江想，介绍一下。这是我大哥，戴哥。街头那家飞扬网吧就是他开的。”
　　江想回道：“我知道。”
　　这会儿，周哥一看老戴来了，立马走过来。黄豆嘴巴边还拖着根面条。
　　因为上次的事，大家都很警惕。
　　周哥掏出烟，给老戴点了一根。“又来锻炼筋骨了？”
　　老戴吸了两口，“我就过来看看。瞧你紧张的。”
　　夏芯蕊有些害怕，见这些人都不像好人。她躲在了江想身后。
　　老戴挥挥手，“行了。我就不打扰了。年后见，也不一定能见了。”
　　租金涨了，周哥还没有续约，这事他们都知道。
　　夏新哲喊道：“芯蕊走了。”
　　夏芯蕊不情愿，“大哥，我自己回去。”
　　老戴看了一眼，目光在夏芯蕊身上转了转，“这就是你妹？”
　　夏新哲：“是啊。”
　　老戴见她穿着校服，“还是一中的学生，比你厉害。”
　　夏新哲：“那是。我妹是读书的料。”
　　等他们走后，黄豆骂道：“一棒子混混，没一个好人。夏芯蕊，你哥怎么认识老戴的？”
　　夏芯蕊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我哥拿了二十万出来做生意。”
　　“二十万？”黄豆哎呦一声，“你赶紧劝劝你哥吧。这钱存着，或者去江北付个首付，都比和老戴那些人做生意强。”
　　夏芯蕊的脸色都白了，她拉了拉江想的袖子，“江想，怎么办？”
　　黄豆开口：“这是你家的事，你问江想，江想也不能帮你出主意。”
　　夏芯蕊有些委屈。
　　黄豆早就看不惯夏家了，尽管夏芯蕊是女孩，他还是忍不住怼她。江想就像他们的小弟，还是个没满16岁的少年，夏家人就是吸血的蚂蟥。
　　江想沉思一会儿，“你回去以后和陈阿姨说一下，让她劝劝你哥哥。”
　　“好。我知道了。那我回去了。”知道黄豆不喜欢她，她还是走吧。
　　等她一走，黄豆果然开始吐槽了。“江想，我要是你，再也不理会这家人。”
　　周哥拍拍黄豆的肩，“夏芯蕊的哥哥不靠谱，以后还是避开他。”
　　黄豆：“这债你要还到什么时候？”
　　“等夏芯蕊上大学。”
　　“你还要负责她的大学学费？你自己怎么办？你也没钱啊？”
　　“我会想办法。”这是欠夏家的。
　　“江想，哥哥必须给你上上课。你以后也要结婚，结婚要买房子。时间过得很快的。你有啥呢？”
　　江想脸色变了变。社会是现实的，他怎么会不知道。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他怎么会不明白。
　　“我看夏芯蕊对你有意思。你还是离她远点。”黄豆深深叹息。“若是你遇到喜欢的女孩子呢？还隐忍不发？”
　　喜欢的女孩。
　　江想神色微动，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海与天的距离，但他还是控住不住自己。“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
　　十一月初，这届艺术节演出圆满落幕。二班合唱获得第三名，话剧演出拿了第二名。大家都兴奋不已。这是一起努力得来的，属于集体的荣誉。
　　朱斯琦大哭一场，她说这段时间自己压力大，害怕演不好。众人围着她，安慰着她。
　　连袁创都安慰她几句。虽然她严苛，咄咄逼人，可到底为了班级吗。这么想，也不觉得她讨厌了。
　　那天，下午的家长会也如期举行。
　　岁晚还是让董臣去开家长会了。
　　董臣一身西装，因为个子高，长得又壮，看着很有气势。如果再戴上墨镜，像极了□□大哥。
　　宋歌看着他时，还要仰着头。“你是——”
　　“岁晚的叔叔。”
　　叔叔来开家长会？？宋歌忍住，算了，私下再说。
　　二班的学生在走廊上观望着。
　　黑板上写着“欢迎爸爸妈妈”，这是朱斯琦写的，她很用心，很有集体荣誉感。
　　有的人去操场踢球了，有的人去图书馆和机房。还有一些人留在在教室外面的走廊上。
　　江想的座位空着，他人已经走了，去网吧工作了。除了学习，就是工作。难以想象，以后等他大学毕业，他会怎么样？一心只有工作的人，会不会不顾家？
　　女生们好奇岁晚的家人，结果看到气势汹汹的董臣。
　　“那是岁晚的爸爸？”
　　“一点也不像啊！”
　　……
　　岁晚趴在栏杆上，看着天边漂浮的云朵。她拿着手机拍了下来。
　　斯贝陪着她，“今天的天空真好看。”
　　岁晚应了一声。突然她的手机响了，岁晚看着屏幕上的显示。
　　她犹豫片刻，接通了电话。
　　“晚晚——”
　　“爸爸，什么事？”
　　“我听说一中今天开家长会，你怎么没告诉我。”
　　“没多大的事。”岁晚喉咙哽咽。
　　“你该告诉我的。”周宇恒叹息一声，“我现在在来的路上。”可惜他知道的太晚了。
　　岁晚沉默。
　　“晚晚，还在听吗？晚上一起吃饭吧。”
　　“不了。爸爸你忙吧。”岁晚挂了电话。
　　车子缓缓行驶，周宇恒开口。“掉头，回公司。”
　　一旁的江欣拿出一份文件，“周总，C市那边，您这周去吗？”
　　周宇恒闭着眼，看着座位上，没有回答她。
　　江欣以为，他是不是睡着了。她收好文件，准备等他醒了再汇报工作。
　　见他这般，她拿过一旁的薄毯正要给他披上。周宇恒睁开眼，“不用了。”他坐直身体，双眸里盛满了疲惫，声音微哑，“你替我去C市，以后那边交给你。”
　　江欣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阿欣，你还年轻，该去外面走走看看了，不要把自己困住。”
　　*
　　斯贝听到了岁晚的电话，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爸爸要来吗？”
　　岁晚眯了眯眼，“不会来了。”
　　斯贝咬咬唇，“岁晚，你爸爸是爱你的。”
　　岁晚转头盯着斯贝，黑白分明的眸子蕴藏着什么。斯贝紧张的咽了咽喉咙。“我说错了吗？”
　　岁晚只是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斯贝暗暗呼了一口气。
　　*
　　宋歌真的只开了二十分钟的家长会，重点是让家长关注孩子的学习，同时也要关心孩子的心理健康。他是个善良的老师，家长会上绝不提孩子的成绩、排名，打击孩子和家长，反而让家长不要给孩子太多压力。
　　家长会结束后，按照惯例提前放学，家长把孩子顺便接回家。
　　岁晚在门口等着董臣。
　　董臣出来后，呼了一口气。“晚晚，我都紧张的冒汗了。”真是如坐针毡。
　　岁晚笑，“走吧。”
　　*
　　岁晚出了校门，看看时间，才四点多。“董叔，我去转转。你也去吃点东西。”
　　“注意安全。”有了之前几次，董臣现在也放心让她一个人走动了。
　　岁晚记得路，往旺旺网吧走去。
　　拐过巷子，她听到一些声音，像是在打架。她放轻步子，突然听到了江想的名字。
　　“江想，你他妈以为自己是谁？管老子的事——”
　　岁晚立马回去，看到江想被人按在墙上。“江想——”她下意识地喊出了他的名字，内心满是担忧。
　　打人的男人挥着手，恶狠狠地说道：“少管闲事！赶紧走！”
　　岁晚不为所动，声音里没有一丝害怕。“我报警了！”她扬了扬手机，说着开始按号码。
　　夏新哲松开江想，“你同学？”
　　江想眼底殷红，抬手擦擦嘴角的血迹。
　　夏新哲勾了勾嘴角，“是女朋友啊？”他朝着岁晚走去。
　　江想用力拉住他的手臂，“夏新哲，你要是敢碰她一根指头，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
　　作者有话说：
　　江想：想到了以后娶媳妇。
　　明天十二点更新。


第20章 
　　夏新哲回头看着他,眉眼满是轻蔑，“就你？江想,你以为你是谁？”
　　江想猛地一把揪住夏新哲的衣领,他慢慢使劲，双手青筋暴起，那双眼满是压抑的愤怒,还有阴鸷。
　　夏新哲这次感觉到了威胁，呼吸都变得困难了。他咳了两声。想要躲开他的桎梏，却发现江想原来这么有力气。那个曾经瘦弱、矮小的少年,突然变成了狼。“你放手！”
　　江想咬牙，一字一句，“夏新哲,我不打你,因为你父亲。滚！”他一把将他推的老远。
　　夏新哲连连退了好几步，“江想，你等着！”说完，他走了。
　　岁晚走到江想身边,“你怎么样？”他的嘴角渗着血,左眼角也肿了一块。他的校服上也沾上了血迹。
　　江想看着她，语气严厉,“以后,看到人打架要走开。”
　　岁晚心头大震,失神地望着他。
　　江想抬手擦了擦嘴角，“你怎么来了？”
　　岁晚敛了敛喉咙，“家长会结束了,我过来买点吃的。”
　　江想应了一声,“你去吧。”
　　“你去哪里？”岁晚问道。
　　“回网吧。”
　　“你的伤不处理一下吗？”
　　“不碍事。”江想皱了皱,“你早点回去吧。”
　　岁晚抓住他的手臂，“去药店处理一下。走吧！”她拖着他。
　　江想轻叹一口气。“岁晚，我的腿没受伤，能走。”
　　岁晚依旧小心翼翼的扶着他。
　　“手也没事。”
　　岁晚连忙抽回手。
　　靠的近，她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有一种淡淡的松木香，清冽干净。
　　来到药房后，岁晚对着店员说道：“麻烦帮忙把他的伤口处理一下。”
　　店员“哎呀”一声，“怎么伤的这么厉害？我先帮你消毒。”
　　江想：“谢谢。”
　　岁晚看着店员拿着棉签轻轻地处理江想的伤口，大概是酒精的刺痛，江想躲开了一下。
　　店员道：“一下就好。这伤口这几天不要碰水。”
　　岁晚问道：“多久能好？”
　　店员：“至少一个星期。”
　　等一切处理好，岁晚付了钱。
　　江想道：“我身上没带钱，明天把钱还给你。”
　　岁晚没说话。
　　两人从药店出来，街上行人往来，热热闹闹。
　　岁晚侧首，看着他的脸，“打你的人是谁？”
　　江想舔了舔嘴角。
　　岁晚沉吟道：“姓夏，夏芯蕊的哥哥？”
　　“是。”江想索性承认。
　　岁晚明白了。江、夏两家牵扯到夏父的死亡。看样子，哥哥厌恶江想，而妹妹又喜欢江想。
　　刚刚夏新哲身上一点伤势都没有，明显江想没有动手。
　　“江想，你真傻！挨打为什么不还手？因为他是夏芯蕊的哥哥？”
　　前方卖红薯的老爷爷又来了，红薯的香味勾引着路人的食欲。
　　两人目光落在前方。一阵秋风扫过，泛黄的叶子随风落了一地。
　　岁晚感觉到了阵阵冷意。
　　“我答应过你不再打架。”江想眼神深远。
　　岁晚的大脑一阵轰鸣。像春天的惊雷，声音巨响。
　　是啊！不久前她说过，可她已经忘了。
　　岁晚嘴角动了又动，最后化作一抹叹息。
　　不远处，董臣把车停在了路边，又按了一下喇叭。
　　江想道：“你该回去了。”
　　岁晚应了一声，“明天见。”
　　说完“再见”，两人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岁晚走到车前，“董叔叔，我去买点吃的。你再等我一会儿。”她跑到了卖红薯的老爷爷那儿，买了四个大红薯。
　　老爷爷笑道：“小姑娘，一个人吃不掉吧？”
　　岁晚回道：“我请朋友吃。”
　　“好好。我这都是自家地种的红薯，喜欢的话，下次再来。”
　　“好。”
　　老爷爷又送了她一个小小的红薯，男生的话一口就能吃掉。
　　岁晚买完红薯，就朝着反方向走去。一转眼，已经看不到江想的身影了。人高腿长，走路就是快。
　　好在“旺旺网吧”很容易找到。
　　她到了门口，听到里面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
　　“妈的！这个夏新哲，下次见到他，哥替你教训他！”
　　“江想，以后离夏家人远点，夏芯蕊你也不要再理了。”
　　……
　　岁晚抬手在桌上敲了两下。
　　大家都回过头，齐齐看着她。
　　“同学，未满18岁不得进网吧！赶紧回家吧。”黄豆挥挥手。
　　“她来找我的。”江想起身。
　　黄豆：“……追求者又上门了！”
　　岁晚听到了，她弯了弯嘴角。等江想走过来，她把那包烤红薯递给他。
　　江想接到手里，瞬间感到了温暖的热度。
　　黄豆走上前，一手搭在江想的肩头。“嘿，女同学，你是我们江想的同学？”
　　江想手肘抵了一下黄豆。
　　黄豆故意叫了一声，“疼啊！”
　　岁晚看着他们，对他们点了点头，“你们一起吃吧。我先回去了。”
　　岁晚一走，黄豆立马开始发问。“你什么时候和女同学关系这么好了？”
　　江想把红薯分给了。
　　周哥默默吃着东西，到底沉稳，也没问什么。
　　黄豆喋喋不休。
　　这时候，另一个人吴现打着哈欠从楼上下来。“红薯啊，给我一点。”他咬了一大口，“香甜！谁买的？”
　　“江想的女同学刚刚送来的。”黄豆语气夸张地说道。
　　吴现咬着红薯，语气含糊，“喔！是女朋友吧。前两天我碰到钱阿姨，钱阿姨和我说，江想带了一个漂亮的女生去店里吃火锅。”
　　黄豆：“真假？认识江想这么多年，他都没有请过我。”
　　吴现看了眼江想，一本正经的说道：“谈恋爱，我得恭喜，不过不要影响学习。”
　　江想轻轻一笑，“不是女朋友，只是同学。吃你们的红薯，小心噎到！”
　　黄豆呵了一声，诧异道：“那你说，一起吃火锅的妹子是不是刚刚的她？”
　　江想承认，“是。”
　　吴现三下两下吃完了红薯，“上次还有那个给你送冰糖葫芦的，是不是也是她？”
　　江想的脸色有些不自然，“是。”
　　吴现耸肩，“那不就是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
　　江想当时很宝贝那串糖葫芦。
　　周哥悠哉地泡了一杯茶，“孩子大了，有秘密了。”
　　*
　　晚上，周哥让江想早点回去休息。
　　江想到家时，放松动作，在卫生间洗漱时碰到伤口，疼的直抽气。幸好，奶奶已经睡着了，不然奶奶肯定要担心的睡不着了。
　　只是明天奶奶看到了他怎么说？
　　江想回到房间，拿出手机。一个小时前，岁晚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晚：明天你要请假休息一天吗？
　　他恍惚了一下。
　　他平时习惯开静音，偶尔用手机查查资料，一般到晚才会刷一会儿手机，看看新闻时事，放松一下。自从他开始用手机以后，每天微信上都有人加他好友。
　　他不知道，他的手机号码是袁创泄露出去的。
　　江想：不用。我正常去学校。
　　隔了几分钟后，岁晚回了一条信息。
　　晚：注意伤势。
　　江想：我知道。早点休息。
　　那句“晚安”到底没有说出口。
　　那边，岁晚正在书房里。面前的桌上放着父亲的工作近况。这是外公今晚交给他的。
　　岁家依旧关注着周宇恒的一举一动。他们不希望周宇恒继续在晋城发展。周宇恒自然也知道，他选择去C市。
　　C市，离父亲老家最近的一位二线城市。
　　爸爸是想离开晋城吗？
　　书房的门突然打开了，岁雯推门进来，跌跌撞撞。“你的校服上怎么会有血？哪里受伤了？”
　　岁晚愣了一下，估计是从江想身上蹭到的。
　　她还未说话，岁雯已经上前查看了。“哪里受伤了？是不是班上有同学欺负呢？”
　　岁晚闻到了浓烈的酒味，妈妈又喝酒了。她呼了一口气，“我没事。你不要紧张。”
　　岁雯失笑，“没事就好。”她捧着女儿的脸，“晚晚，妈妈爱你。”
　　岁晚叹了一声。
　　她轻轻拍拍她的肩，似是在哄她，“早点休息吧。”
　　岁雯摇摇头，“我不睡，我要等宇恒。他怎么又在加班啊？”她抱怨着，语气满是委屈。“我要给他打电话。”
　　岁晚：“他在开会，不要打。”
　　“好。那我不打了。”岁雯笑了起来。
　　这时候阿姨慌慌张张的走进来，“晚晚，你没事吧。”
　　岁晚做了一声“嘘声”的手势，“扶我妈妈回房休息吧。”
　　“我知道。”阿姨扶着岁雯，嘀咕道，“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岁晚站在窗前，她打开了百叶窗，看了许久，楼下那盏路灯已经坏了三天了。往常，一旦家里东西灯泡坏了，爸爸看到后简简单单就能弄好。
　　在岁晚的印象里，周宇恒几乎什么都会。
　　有一次岁晚问道：“爸爸，你怎么会那么多东西？”
　　周宇恒回道：“是生活教会爸爸这些的。”从小就要学会照顾家庭。所以他会换灯泡、会装家具、会修下水道……
　　周家家贫，连住的房子是泥土堆砌而成。能出来一个周宇恒，也是周家祖坟冒青烟。他的家，岁雯一辈子都没有去过。
　　*
　　第二天早晨，江想收数学作业时，大家自然而然发现他脸上的伤。
　　袁创问了几句，“江想，你这伤不会是打架了吧？”
　　江想回道：“晚上回家时不小心摔倒了，太暗了，没看清楚。”
　　岁晚看了他一眼，这个理由还真是天衣无缝。
　　袁创：“你以后还是小心一点。这摔得有点吓人，这张脸留疤就有点可惜了。”
　　江想不甚在意，“没什么要紧的。”
　　袁创幽幽道：“怎么没要紧？你的“校草”称号就没了。”
　　江想皱了皱眉，“没了最好。”
　　袁创：“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江想转了转手中的笔，“为什么别人会知道我的微信？”
　　袁创脸色有些不自然。
　　岁晚问道：“怎么了？”
　　江想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每天都会有人加我。”
　　岁晚倾身一看，往下滑动。估摸一算，大概有近百人了。看头像，90%都是女生头像。“校草果然受欢迎。”
　　作者有话说：
　　似乎有点醋味


第21章 
　　袁创：“就是！学校暗恋你的女生那么多,人家挖空心思想加你。可能从别处知道的吧。”
　　江想：“知道我用手机的同学也不多。”
　　岁晚：“所以你觉得是有人把你的号码透露出去了？”
　　江想：“只是一个猜测。”
　　袁创转了转眼珠，那心虚的小眼神无处躲藏。“那你不是没同意吗？也不影响你什么。”
　　江想望着他,缓缓问道：“是你透露的？”
　　岁晚笑,似乎早就猜到了。袁创这个人对朋友真是没话说，但是心软，易多事。
　　上次还帮隔壁班的女生传情书给张星阔。张星落两天没同他说话,他才发誓以后再也不这样干了。
　　袁创见装不过去了，立马抱拳求饶。“就演话剧时，林萱萱她们几个女生想要你的号码,请我喝可乐，我就——”
　　“你就迷失了自己！”岁晚笑的肚子疼。
　　“我哪里知道会有这么多人来加你。”
　　江想冷着脸，一副不想理他的样子。
　　“我错了！江想！想哥！校草！你这学期的值日,我都帮你承包了。”
　　江想一言不发地翻着书。
　　袁创朝着岁晚挤挤眼,让她帮帮忙。
　　岁晚一脸鄙视，“傻呀！这点东西你就把江想卖了？”
　　“那要怎样？”
　　“你应该一人收一百，回头钱和江想平分。这个生意，一点不亏。”
　　袁创眼睛都亮了。“大小姐,你真是商业天才。”
　　江想：“赚这个钱,你们不会心不安吗？”
　　岁晚：“怎么会！加上男神的微信，我觉得一百都便宜了。”
　　袁创：“那收多少？五百？”
　　江想不禁摇摇头,有完没完了。他忍着笑意,倒也没有打断他们的胡说八道。
　　岁晚上下看了看江想,“其实，你想赚钱很容易。”
　　江想见她打量自己，眼神又些耐人寻味。他瞬间皱了皱眉,“你想什么呢？”
　　岁晚中肯地说道：“以你的外形条件,去做男模估计很受欢迎。”如果有运气,说不定火了还能进娱乐圈。娱乐圈不是好几个例子吗。一线男星都做过书模。
　　江想想象中的男模，穿个小裤衩，走在T台上。那个小裤衩，布料少且薄，只差没□□了。“我保守接受不了。”
　　岁晚愣了一下，随即轻笑，“你想什么呢？男模有很多种。书模、男装模特，又没有让你去做裸模。”
　　说完，连张星阔都回头了。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江想，“时装模特对身材要求很高。虽然你身材比例不错，个高腿长，但是你太单薄了，没有肌肉，没有腹肌，也没有人鱼线。”
　　青天白日，几个人竟然在讨论他的身材，饶是他在冷静，耳朵也渐渐红了。
　　袁创好奇，“裸模啊？那很赚钱吗？”
　　岁晚一脸淡然，“价位一般吧，很辛苦，有时候一个小时都不能动。”
　　袁创靠近她一点点，压着声音问道：“你见过吗？”
　　岁晚：“见过。”不光见过，她也画过。
　　袁创“哇喔”，他竖起大拇指。
　　江想咽了咽喉咙，“袁创，你能别那么——色吗？”
　　色？袁创指了指自己。
　　岁晚笑着，“江想，你不用这么保守。这是艺术，人体美学。袁创好奇也是正常，人体模特也是正当职业。我先前暑假在大学艺术班时，听同学说还有90岁的爷爷来做模特。”
　　“这么大年纪怎么还出来做这行？”袁创不解。
　　“想赚点钱，自给自足。不过，年纪大的不如年轻男子吃香。一小时几十块的收入也是收入。”
　　“职业没有贵贱，只要不违法犯罪。但是我不习惯。”江想沉声说道。
　　岁晚笑：“嗯，你是纯洁的一株小草（校草）。”
　　江想：“……”
　　说完，几个人都笑了。袁创心里佩服的不行，也只有岁晚敢肆无忌惮地和江想开玩笑。并且，江想也不生气。
　　*
　　课间，江想去送数学作业，宋歌看到他脸上的伤，确定他不是打架才放心。难免又关心地问了几句。“江想，你是我们班的头牌，老师希望你保护好自己。”可千万不能出事，他也是学校的希望。
　　江想：“我知道。”
　　宋歌唠唠叨叨，又让他换双防滑的鞋子。工作第五年，他的职业病越来越严重。
　　江想耐心地听着。
　　宋歌足足说了五分钟，话音一转，“岁晚这几天怎么样？”
　　江想愣了一下，一时没说话。
　　“你和她做了一个多月同桌，你应该对她有所了解。没事，你实话实话。”
　　江想看着宋歌桌上瓶子里的绿萝，冷冷清清，可就是它的存在，让这个繁重的生活多了一分生气。“岁晚她人很好，并不如外表那般冷漠。”
　　宋歌点了一下头，“学习上呢？”
　　江想陷入思考。
　　“你看过她的考卷吗？”
　　“看过。”
　　“你实话实说。”
　　江想知道，宋歌已经看出来。“月考成绩不是她的真实水平。”
　　宋歌笑了，也舒了一口气。“岁晚啊真是别扭的狠，你说她是想一飞冲天吗？”
　　江想抿抿嘴角，“所以您上次故意激她？”
　　“那不然呢？想了一夜才想到这个办法。”宋歌指了指自己的头发，“掉了一大把。”
　　“也幸好，她不想换座位。她当时但凡愿意和应雪换位置，我也没后招了。真怕她破罐子破摔。”
　　江想笑了一下。
　　青春期的孩子，心理变化多端。
　　“有时候真的不知道他们想什么。”宋歌语重心长，“老师想拜托你，平时看着点岁晚，她有什么情况，你及时和我说一声。她是个好苗子，这么自暴自弃太可惜了。”
　　两个孩子都是在黑暗中挣扎的人，一个已经走出来，并且带着隐忍的光。另一个还不知道何时能走出来。
　　但愿江想的光能够照亮她的路。
　　江想点头。
　　天气越来越冷了，每天上学成了一种考验。
　　周五早晨，已经到了早读时间，班上的人还没有来齐。
　　岁晚来得晚，她慢悠悠地解下围巾，放书包时发现抽屉里放满了零食和酸奶。
　　岁晚统统拿出来，“放这么多吃的，把我当仓鼠吗？”说完，她推到江想的桌上。不知不觉间，她习惯了这样，交给江想处理。她随手拿了两袋饼干给了斯贝。
　　斯贝惊呼，“进口饼干耶！好大方！”
　　江想正在看英语书，他随手拿出一个黑色塑料袋，将零食统统装好。
　　那个塑料袋已经满了，一袋子鼓鼓的。
　　袁创和张星阔每天都会拿点东西吃，两人都说自己胖了一圈。
　　课间操时，岁晚第一次排队下楼。江想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上扬。
　　岁晚解释了一句，“总要动动，不然都要僵硬了。”
　　斯贝跟在她的身旁，嘴巴和开了光一样，说个不停。
　　岁晚心不在焉的听着。
　　高中时代的广播操几乎大同小异。不过，做广播操的时间，倒也有机会看看隔壁班的同学。
　　二班的队伍夹在一班和三班中间。
　　很巧，岁晚和夏芯蕊站在了一排。夏芯蕊几次打量岁晚，似乎有话要说，可惜岁晚都没有回首。
　　岁晚的出现，也让隔壁班的人投来了打量的目光。
　　有人在说她的发圈，缎面材质看着很有质感，上面还有一个方形的装饰，像墨绿色的宝石。
　　她到底几个月没有做过操，等做完最后一节，心跳加速，双腿发软。
　　斯贝笑她。
　　岁晚深深呼了一口气，“所以人不能懒惰。广播体操而已，我都累成这样。”
　　斯贝：“幸好，现在学校没有安排我们跑800米。不然更惨。不过，期末体育考试要考。4分34秒结合，不及格还要重考。”
　　800米，那真是噩梦。
　　两人缓缓走着，岁晚：“斯贝，我们走慢点。”
　　岁晚腿疼，斯贝扶着她。上楼的时候，岁晚感觉抬腿有些疼，像针刺的感觉。
　　斯贝：“你没事吧？”
　　岁晚咽了咽喉咙，“好像有点事。”
　　他们班在三楼。平时爬楼梯没事，现在不行。
　　斯贝苦恼，“我不能抱你，也背不动你。不然我叫……”
　　“叫谁？你还嫌我在贴吧人气不够火吗？”岁晚自嘲的说道。“我腿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斯贝，就当是我们的秘密吧。”
　　脸上有疤，腿又不好，说出去，别人免不得又要闲言碎语。
　　“岁晚，你没事吧？”黄礼韬跟在她们身后，终于鼓足勇气上前说话了。
　　岁晚：“没事。”
　　“需要帮忙吗？你要是没力气，我背你。”他们年级几乎都知道黄礼韬，黄礼韬家里做工程的，前几年突然赚了很多钱。黄礼韬一开始在镇上读的小学，五年级时，黄父花重金给他转到了全市最好的小学，但他的学习也没有提高。
　　岁晚没说话。
　　斯贝却说道：“黄礼韬，你快走，别跟在我们后面。”
　　黄礼韬早就注意到了，斯贝就是岁晚的小跟班。“这路又不是你家的，我想怎么走就怎么走。”
　　斯贝：“那你横着走！”
　　黄礼韬想要怼她，见岁晚在，也不发声了。斯贝这个小胖丫头之前在班上乖的很，做了岁晚的小跟班，脾气也大了。
　　到了教室后，有人招手。“黄礼韬，过来。”
　　黄礼韬又继续跟在岁晚身后。
　　张星阔和几个男生正在要去和江想去打篮球赛。
　　黄礼韬是本次他们班篮球赛赞助方。队服、饮料，都是他负责，还有赛后聚餐，一应俱全。
　　“江想，你不来的话，我们打赢一班胜算不高。”
　　“就是啊。李星河那家伙太狂了。”
　　李子游也劝说道：“江想，只要你两个小时。”
　　黄礼韬清清嗓子，“这样吧，江想，耽误你工作，多少工资我三倍给你。”
　　这？也太侮辱人了！
　　众人差点咬舌！黄礼韬闭嘴吧！
　　岁晚皱起了眉。这个黄礼韬真是情商太低。
　　大家都知道江想要打工，但如果不是为了赢这次篮球比赛，他们也不会找江想。毕竟从开学打到现在，最后到了总决赛。
　　“好。”江想答应了。“不用给钱。我也是二班一员。”他目光坦诚见底。
　　几个男生的脸上都露出了笑意，眼里像有星星在闪烁。
　　有人搭着他的肩，“我就知道江想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人。”
　　张星阔点头，“那是！校草心地柔软又善良。对了，篮球服到时候统一安排。”
　　江想：“你把地址发我。”
　　说服了江想，大家各自回座位。
　　李子游磨磨唧唧的，“岁晚，周六下午你要不要过来看篮球比赛？”
　　岁晚对篮球、足球这两项体育项目没有兴趣，“抱歉，我没有时间。”
　　李子游叹口气，“那真是可惜了。大概是我们高三毕业前最后一次篮球比赛。”
　　李子游走后，江想突然开口，“周六一起去吧。我请半天假，打完比赛，找个地方，我帮你辅导。”
　　岁晚惊诧地看着他。
　　作者有话说：
　　校草主动了！
　　敲重点，裸模。
　　去年在外和朋友说这个故事，当时还准备先写《第四次相遇》，后来改成了《岁晚》，我朋友一听我改故事，来了句，就是那个裸模啊！


第22章 
　　有一瞬,岁晚以为她听错了。淡漠的江想竟然会主动邀请她去看比赛。
　　她甚至怀疑他的动机。
　　江想轻轻嗯了一声，似在确定她的答案。
　　“那我可以等比赛结束再去啊。”岁晚轻轻咽了咽喉咙,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油然而生。
　　江想也沉默了。
　　岁晚清清嗓子,淡定问道：“怎么你希望我去给你加油？”
　　“如果是，你会来吗？”江想迎着她的目光。
　　岁晚略略敷衍，“你只要去,还差给你加油的人？估计那人估计比我们班人还多。”
　　江想默了片刻，轻轻说道：“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岁晚迟疑了一瞬。
　　“你是我的同桌。这么多年唯一的女同桌。也是我的……朋友。”他加重了朋友两个字。你和她们是不一样的。
　　岁晚的嘴角翘起来了，眉梢也染上了温柔。
　　原来,她还是他的唯一啊。
　　两个原本该是在两条平行线上的人，成为同学、成为同桌，多么奇妙。
　　*
　　下午的体育课,班上的男生去体育馆打篮球,体育老师做裁判兼指导教练。
　　一半女生都过去了。
　　岁晚向来不会凑这样的热闹。她喜欢静，也许是天生如此，也许是后天养成。
　　斯贝坐在江想的座位上，校草的座位,一般人还不好意思做。“岁晚,你知道吗？学校有女生收藏江想的照片？”
　　“嗯。”她理解。她小学毕业时，学校橱窗里的照片就被人偷了。
　　年少的喜欢最单纯,拥有一张照片就能满足,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最幸福的人。
　　那是最私人的珍藏。
　　“你不想去看他们打篮球吗？”
　　“不感兴趣。”
　　“可是有江想啊。听说上一次江想打篮球还是在高一。你不知道,那时候我们班女生私下都在讨论他。走在路上，都在看他。还有人去了他工作的网吧。”
　　岁晚翻着手里的书。
　　斯贝扫了一眼，看到了“大败局”三个字。岁晚喜欢看书,并且看的书种类很多。班上的女生一大半喜欢看言情小说,私下相互传阅。别人一般不会传给斯贝,斯贝用零花钱偷偷买过，她看的时候被岁晚发现。
　　岁晚只笑了一下，什么也没说。
　　但是斯贝觉得，岁晚肯定是觉得她看言情小说太幼稚了。
　　“你看的什么书？”
　　“吴□□的书。”
　　斯贝连吴□□是谁都不知道，“讲什么？”
　　“国内的一些知名企业突然破产倒下的案列。”
　　斯贝肃然起敬，“岁晚，我觉得你好厉害，像深藏不露的大师。”
　　岁晚摇摇头，她只是受家庭影响。外公将希望寄托在她身上，岁家的重任也得由她来承担。外公只有独女，外公的亲弟弟有一儿一女，女儿岁雪和儿子岁霆都在公司工作，并且也占有一定的股权。
　　十年后，岁晚若是接任公司，股东们会服她吗？
　　外公和外婆都很担心这些。还有她能承担起这个责任吗？
　　岁晚失神的望着前方，丁子嘉和孙舒然也没有去。这两人学习也是相当认真，而且对同学也相当真诚。
　　*
　　下课的铃声响了，篮球比赛也结束了。
　　上场比赛的男生一脸的高兴，这场比赛打的太好看了。
　　李子游擦着汗，对江想刮目相看。“可惜你平时不打篮球，不然加入学校篮球队。”
　　“我没时间。”江想脱下篮球服，换上了自己的衣服。
　　李子游盯着江想，这家伙高一时个子还没他高，现在已经超过他了。
　　江想弯下腰系鞋带。
　　李子游扫了一眼，一脸惊讶。他刚刚就穿着这双运动鞋打篮球？这样还能跳跃得那么好？
　　没有篮球鞋吗？
　　黄礼韬没有赞助篮球鞋，这可怎么办。
　　江想起身，理了理衣服。“走了。”
　　李子游话到嘴边还是咽下去了。“等我一起。”
　　一路上，李子游都在说篮球赛的事，“李星河的三分投篮也很厉害，他们班还有个小个子，身高可能170都不到，特别灵活，跑的特快。比赛时我会盯住李星河，你呢就负责三分投篮。”
　　江想点了下头。“好！我尽力。”
　　李子游的手担在他的肩头，“这次有你加入，我们一定会赢的。哎，就是不知道岁晚来不来看比赛？江想，你说岁晚对我什么感觉啊？”
　　江想躲开了他的手，语气已经没有了刚刚友好，“你太聒噪了。”
　　李子游：“……”
　　*
　　体育课下课后，女生们陆陆续续先回来了，大家脸上都是笑意，相互传着刚刚拍的照片，偶尔发出尖叫声。
　　应雪弯着林萱萱的手，“刚刚江想三分投篮太帅了！像流川枫！”
　　林萱萱微微笑着，“是很厉害。”
　　应雪：“萱萱，周六我们早点去。我做了应援牌，到时候我们一起拿。”
　　林萱萱点点头，“我让我妈开车送我，先去接你。”
　　应雪：“谢谢啦。”
　　斯贝扯了扯岁晚的袖扣，“林萱萱也去看比赛呢。”
　　岁晚合上书，“你该回自己的位置了。”
　　江想还没有回来，这时候应雪突然过来，在他的桌上放下了一杯热饮。她脸不红，一脸淡然。
　　这份心意敢大胆的表达出来就很勇敢，不是人人都有这样的勇气的。
　　她看了眼岁晚，哼了一声。上次换座位的事，让她心里耿耿于怀，对岁晚有些怨言。要是岁晚不坚持，那么她现在就和江想是同桌了。
　　岁晚：“泡腾片？”
　　应雪翻了一个白眼，“这是橙子味的果汁。”
　　岁晚幽幽道：“江想好像不喜欢橙子味。”
　　“真的假的？”应雪咬唇，“这个袁创又胡说八道了。算了，我自己喝。”她端起热饮走了。
　　江想正好看到了那一幕，他什么时候不喜欢橙子味了？他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岁晚冲他一笑，问道：“赢了？”她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着热能量，那是男性荷尔蒙，看来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比赛。
　　江想喝了半杯水，保温壶里的水温度刚刚好，不冷不烫。“我们小组输了，两分差。”他平时很少打篮球，和大家之间也缺乏默契，上半场手感也一般。
　　岁晚：“正常！你平时很少打篮球，和大家磨合不多。不过，学霸肯定不会担心明天的比赛。”
　　“李子游比较熟悉一班打比赛的规律，今晚他说要线上开会，布局明天的比赛。”
　　“线上开会，布局比赛，真是专业。”岁晚感慨。
　　“是挺专业的。”
　　岁晚点点头。“原以为他是个文弱书生。”
　　江想抬手穿着校服外套，抬手时，手不小心划过了岁晚的脸颊。
　　力度很轻。
　　他一愣，“抱歉。”
　　岁晚：“……”如果不是了解他，她真以为他是故意摸她的脸。


第四节 课已经过去五分钟了，宋歌迟迟没来。
　　教室里渐渐有了骚动。
　　丁子嘉起身，“大家稍安勿躁，我去办公室看看。也许宋老师有急事。”
　　“宋老师不会忘了吧。”
　　“你以为老师是你啊？”
　　丁子嘉到办公室时，见宋歌正在接待家长，一位漂亮高雅贵气的阿姨，可真好看。
　　宋歌看到他，“丁子嘉，通知一下，这节课先自习。”
　　丁子嘉：“好。”
　　“宋老师，不要意思，贸然过来，打扰您了。”岁雯礼貌的说道。
　　宋歌：“正好我也想和你们沟通一下，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转眼，岁晚转学到我们班已经一个月了。”
　　“嗯。我因为身体原因，一直没法到学校来。岁晚这段时间怎么样？考试怎么样？”
　　宋歌想了想，“她回去没有说吗？”
　　“我也是最近才回国，平时工作也有些忙。这孩子大了，现在有些话也不和我说。”
　　“青春期的孩子确实会这样。高二月考刚结束。”宋歌一一告诉了岁雯。
　　岁雯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真是不好意思。这孩子可能还没有适应吧。她以前学习很好。”
　　“这个我知道，她的中考成绩很好。岁晚很聪明，我也知道。”宋歌一直注意着岁雯，见她的手紧紧握着包的手柄，甚至不停动作。
　　“宋老师，回去以后，我会和她好好沟通的。下次考试，她一定会考好的。”
　　宋歌连忙道：“岁晚妈妈，我觉得现在不如静静等待。不要操之过急。”其实有时候，不是孩子有问题，而是家长自己有心理问题。
　　岁雯脸色冷了几分，早不如刚刚进来时那样光鲜照人。“宋老师，岁晚是我们一大家的希望。她不该这样，也不能这样。”
　　宋歌意识到了问题，“什么年龄做什么事。恕我冒昧，您不该把以后的事现在就加压在她的身上。若是她长大，想做别的工作呢。”
　　岁雯摇摇头，“她一出生就注定要掌管我们家族事业。”
　　“那不是还有你吗？你是她妈妈啊。”
　　这是正常人的思维，可惜，岁雯各方面能力都不行。结婚前有父母支撑，结婚后周宇恒开始独当一面。
　　岁雯起身，“宋老师，打扰了。正好也到了放学时间，我先接岁晚回去。”
　　“好，我随你一起过去。”宋歌心里叹气，和岁雯简短的交流，他都感觉到压力。难怪岁晚那孩子会压抑了。
　　两人走到二班教室前门，岁雯往那一站，教室里的人都看过来。
　　一瞬间，岁晚的脸色都变了。她狠狠的掐着自己的手。
　　宋歌朝着岁晚说道：“岁晚，你妈妈过来了，你收拾一下先放学吧。”
　　所有人都看向了岁晚。
　　大概是不相信吧。
　　岁晚的妈妈气质也太好了，而且好年轻。
　　江想看了眼岁雯，很快又看向岁晚。见她神色黯淡，似乎很不开心。很奇怪，这短时间下来，他更感觉到她的心情好坏。
　　岁晚慢吞吞地拿出了书包，什么话也没有说，从教室后门走了出去。
　　她一步一步走到岁雯面前，母女俩对视着。
　　岁雯勉强挤出一抹笑，“走吧。”
　　岁晚机械地跟在她的身后，步履沉重。父母来接儿女，本该是一件开心的事。她没有。
　　宋歌：“好了！不要再看了！上课！”
　　“老师，我们只是好奇。岁晚的妈妈好年轻！”
　　“感觉比你还年轻。”
　　宋歌叹口气，“做老师容易老。你们要少给我惹事。行了，翻开习题册第78页。”
　　放学后，大家热议着岁晚的妈妈。
　　袁创和张星阔回头。
　　“岁晚她妈也太年轻了，说是她姐姐，我都不怀疑。”
　　“她妈妈是富家千金，保养的好。”
　　“若干年后，岁晚就是这样吧。”
　　江想拿出手机，打开了微信，他发出一条信息。
　　【你还好吗？】
　　作者有话说：
　　手指切伤，昨晚去医院折腾了快三个小时。缝针、打破伤风。
　　我都觉得自己在做梦？
　　回来翘着食指码字，我也是服了自己。
　　大概我也被江想感染了！！


第23章 
　　岁雯今天自己开车。上车时,岁晚开始耳鸣，呼吸难受。这半个月来,她已经很少有这种感觉了。
　　岁雯的车高调奢华,符合她的性格。
　　一路疾驰，似在发泄。
　　岁晚忍住难受：“妈妈，你开慢点。我想吐。”
　　岁雯紧紧握着方向盘,还在加速。她死死的看着前方，表情痛苦。
　　突然间，她的手机响了,铃声让她慢慢清醒过来。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表情放松下来。
　　电话一直在响。
　　岁晚扫了一眼，悬着的心突然放下来了。
　　车速越来越慢,直到车子停在了路边。
　　岁晚立马推开车门,弯着腰吐了。
　　岁雯深吸一口气，接通了电话。
　　“喂——”
　　“是我，周宇恒。”
　　“我知道。”说完，她轻笑了一下。“找我什么事？”
　　“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带上晚晚。”
　　岁雯沉默了几秒,“你把地址发我手机上。”
　　“好。六点我可以过去。一会儿见。”
　　岁雯挂了电话，拿着抽纸走到岁晚身旁。
　　岁晚拿过纸擦了擦嘴角,“我要水。”声音沙哑。
　　岁雯又递了一瓶矿泉水给她。“刚刚是你爸爸的电话。”
　　岁晚心想,也就只有她爸爸才能让妈妈冷静下来。
　　岁雯望着她,“宋老师和我说了，月考你的排名年级倒数第二，你也没有告诉我们开家长会的事。”
　　“那又怎样？”岁晚语气平静,“排名有什么意义？我也不会参加高考,高三我就要出国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转学？”岁雯不解。
　　岁晚扯了扯嘴角：“附中的同学都知道我父母离异,你辞了家委会会长，我也做不了学生会主席，留下有什么意义。我也想重新开始。”
　　岁雯抬手，手指颤抖。“我们一家三口还可以在一起的。”
　　岁晚望着妈妈，目光沉寂。“妈妈，你不要再做梦了。”
　　她怎么还不明白呢。这么多年，她到底有没有了解过她的丈夫。
　　岁雯也不想再听负面的话，这两年她听的太多了。
　　“走吧，你爸爸约我们吃饭。”
　　两人来到了周宇恒定的私房菜馆。
　　一位中年男士在门口等待了。“岁总，我是周总的助理唐智，周总下午在接待客户，让我先来陪你们。”
　　岁雯点了点头，“江欣呢？”她下意识地问道。
　　“江副总现在负责C市的项目。”
　　岁雯轻哼了一声，“她舍得走啊！”
　　唐智似乎没听见一般。“包间在玄武厅，这边走。”他又看向岁晚，微微笑了笑。“晚晚，你好。”
　　“你好，唐智。”岁晚伸出了手，姿态熟练，态度温和，却带着上位者的气势。哪怕她现在身上还穿着校服，也挡不住。
　　唐智惊讶，岁家第四代继承人。年纪轻轻，就有领导者的风范了。他心里感慨，到底女儿像爸爸，岁晚和周总的容貌有八分像。
　　包间里一应俱全。
　　茶也泡好了，茶香袅袅。
　　岁雯端起茶杯，抿了小口。“六安瓜片，周宇恒的茶。”
　　“是的。周总让我带回来的。这是他明前亲自去采的。”
　　岁雯没再说话。夫妻十多年，她自然知道他爱喝六安瓜片。她偏爱红茶、咖啡，但也跟着他喝了好些年的绿茶。
　　这杯茶就唤起了那些美好记忆。她也迁就过他，为他改变过自己啊。
　　周宇恒六点二十八分到了包间，进来时，略显有些急切。
　　岁雯看着他，心里百转千回，眼里有怨有气。他们有多久没见过面了。他怎么瘦了这么多，还有白发了。
　　“抱歉，我来晚了。”他声音低沉，嘴角含着笑意。
　　岁晚起身，喊了一声“爸爸”。
　　周宇恒摸了摸她的头发，“饿不饿？”
　　岁晚摇摇头。
　　偌大的圆桌，一家三口分离二坐。
　　周宇恒望向岁雯，“最近身体怎么样？”
　　“还好，很正常。”岁雯回道。
　　周宇恒点点头，“阿雯，把身体养好，身体是最重要的。”
　　一句话就让岁雯溃不成军。
　　店员开始走菜了。
　　西芹百合、荷叶鸡、红烧仔排……都是她们母女爱吃的菜。
　　岁晚突然开口：“再上一道水煮肉片，要辣。”
　　岁雯：“你不能吃辣。”
　　岁晚头也没回，“我给爸爸点的。”
　　周宇恒喝了一口茶，对着服务员说道：“上吧。”
　　岁雯愣住，她都忘了周宇恒很能吃辣。“你爸爸胃不好，不能吃辣。”
　　终是不再是夫妻，他们也是曾经这世上最熟悉的人。
　　“吃一点没事。”周宇恒话语清淡，他拍拍女儿的肩头，“最近怎么样？有交到新朋友吗？”
　　“同学还不错。”
　　女儿是个挑剔的人，能说出这样的话，看来是真的不错。“一中校风严谨，每个学期大小考不断，学生压力也很大。晚晚，不用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岁雯惊呼，“那怎么行？”
　　关于岁晚的事，他也不想再和岁雯争执，没有意义。周宇恒给岁雯的杯子续满茶水。
　　岁雯：“不喝了，喝多了，晚上睡不着又要吃安眠药了。”
　　一家人难得一起吃饭，气氛美好的好像在梦幻中。
　　周宇恒吃了一点水煮肉片。
　　岁晚问道：“怎么样？”
　　“挺好的。”
　　岁晚有些失望，“爸爸你不是很喜欢。”
　　周宇恒摇摇头，“爸爸小时候很少能吃到肉。家里的猪养大了都要卖了，这样我们一家才能生活。后来我上了大学，你小叔上高中。我每次回家，你奶奶都会做一碗水煮肉片。”
　　岁晚了然，再好吃的水煮肉片都比不上奶奶做的。何况，奶奶已经不在世了。
　　提到老人，原本温情的气氛变得低沉了。
　　岁晚只见过奶奶一面。她十岁那年，奶奶一个人过来。
　　老人淳朴，衣服也是穿了很多年的，却干净整齐。她出现在岁家院门口时，岁家阿姨吓了一跳，“你找谁啊？”
　　在周宇恒老家，孩子的十岁生日都要热热闹闹地办酒席，邀请亲戚、相邻来参加吃席。
　　奶奶想看她。周宇恒曾许诺带岁晚回去，结果一次都没有。后来老太太也不再提了。那个没有文化的老太太，却懂事明理。
　　结果她瞒着所有人，来到了晋城见孙女。
　　岁晚见到老太太也愣住了。
　　奶奶递给她一个手袖的荷包，里面放了一千块钱，崭新的纸币，她特意让人帮忙换的。
　　后来，岁家人打电话给了周宇恒，周宇恒匆匆回来，把奶奶接走。
　　老太太临走前，看着岁晚，满眼欢喜和舍不得。“我就来看看她。想她了。”
　　老太太想抱抱她，最终都忍住了。
　　两年后，老太太去世。丧事结束一个月，岁晚才知道老太太走了。
　　岁雯听闻周宇恒请了一周假不在公司，没有人知道他去哪。堂妹岁雪告诉了一些关于周宇恒和江欣的传言。
　　岁雯来到公司，找到了周宇恒质问，她发着脾气，砸了周宇恒办公室里的东西。
　　“周宇恒，你为什么不说？”
　　周宇恒满脸疲惫，他捡起来被摔在地上的照片。他们一家人三口的照片。
　　这些年他为人夫，为人父，却忘了他另外的身份，他也是母亲的儿子。
　　他让母亲失望了。
　　“妈去世那天。我给你打电话，你说你和朋友在逛街，挂了电话。”周宇恒将照片放好，看着照片中的女儿。“阿雯，我请了一周假回去处理母亲的丧事。”
　　岁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你会和我回去吗？岳父岳母会让晚晚回去吗？”周宇恒揉了揉眉眼，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加班，每天只休息几小时，眼里满是疲惫。
　　岁雯难受，压抑。她看到周宇恒眼底的失望。不会的。他们那么相爱。
　　“那里……我不习惯。”
　　“那里脏乱差，连水泥地都没有。可那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我妈妈亲手绣的荷包，你看不上。她给晚晚一千块，你也看不上。你知道，那钱是她一分一分赚来的。”
　　“阿雯，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大学时期，周宇恒因为穷，被嘲笑被排挤过。岁雯看不过帮他怼同学。那时候的她，娇气却热情、善良。
　　岁雯咬着唇，“可你为什么要带江欣回去？”
　　周宇恒眸色坦荡，“阿欣的哥哥出了事，我给了她一笔钱。”他轻笑，“她要报恩。”
　　岁雯：“报恩？代替我的身份陪你回去？”
　　周宇恒皱了皱眉，“你想多了。”
　　“现在公司的人都在议论你们的事，如果不是阿雪告诉我，我还被蒙在鼓里。周宇恒，我要你立马辞退江欣。”
　　“她没有做错什么！没有理由开除她！”
　　“我要开除人，不需要理由。”
　　“那你把我也开除吧。”
　　岁雯满脸不可置信。“你还说没有！你这么维护她！”
　　“岁雯，你不要再不可理喻了！”周宇恒只觉得脑门的血管突突地跳着，快要爆了。
　　……
　　岁晚站在休息室门口，那是她第一次见父母争吵，她震惊了。
　　她很难受，不知道是因为奶奶去世了，还是因为爸爸妈妈争吵。
　　裂缝一旦出现，即使你再修复，也无法恢复如初了。
　　*
　　吃完饭，周宇恒接了两通电话，都是谈工作的。
　　看的出来，他很累。
　　岁雯开口：“需要帮忙的话，我和阿雪阿霆说一声。”
　　周宇恒看了她一眼，“你的堂弟堂妹可是十万个心眼，我在他们身上讨不到便宜。你的心意我知道。”
　　岁雯脸色一怔，“反正你现在是看不上我们岁家任何人。”
　　周宇恒浅笑，“我送你们回去。”
　　“不了，我自己开车来的。”
　　“让唐智开你的车，你们坐我的车。”
　　他既然都这么说了，岁雯也不推了。
　　一路安静，岁雯也没再说话。他换了新车，车上很整齐，什么挂件都没有。
　　周宇恒道：“这会儿有点堵车，可能要晚一点。”
　　岁晚坐在后座，这会儿才拿出手机。看到江想的信息时，她沉默了许久。
　　【不好】
　　她不想在夹在父母的恩怨里，不想听到颓丧的话。
　　作者有话说：
　　江想：公主，我马上过来。


第24章 
　　周宇恒将母女俩送到家门口。
　　灯影晃晃,十一月里秋风越来越冷。
　　三个人安静现在那儿。一时之间，不知是不是不舍,所以才沉默着。毕竟一开口,就要分别了。
　　“快进去吧。”周宇恒挥挥手，寒风中依旧风度翩翩。
　　岁雯欲言又止。“最终也只是说了一句，天冷了,你也多穿点。”
　　还做夫妻时，她从来不会关注这些。反而是周宇恒，天冷提醒她不能贪凉。下雨前会提醒她车上放伞。她的伞总是莫名其妙地丢失。
　　人总在经历过一些事,才能长大，才能明白生活的真谛。
　　可是，不是所有的人还是最初的模样,不是所有的事都能回到最初的起点。
　　错过就是错过,遗憾只能遗憾。
　　“哎呦——”伴着一抹清脆的声音，一个女人从院中出来了。“姐、姐夫，是你们啊。”
　　岁雯脸色一变，幸好光线昏暗,看不清楚。“阿雪,你怎么来了？”
　　“方池朋友送了很多海产，他想着大妈喜欢,让我送过来给大妈尝尝。”岁雪说着话,看着周宇恒。“姐夫,你们是要进去吗？”
　　周宇恒不动声色，道：“不了。改天我再来看望伯父伯母。”和小人计较，没必要。
　　岁雪突然歉意道：“真是抱歉。你看我这记性,老是忘改口。周总,你不要介意。”
　　周宇恒轻笑而过。
　　岁雯感觉被人狠狠地打了一巴掌。曾经多幸福,现在就有多讽刺。
　　“雪姨，你的记性真的太差了。”一直默默不语的岁晚突然开口。
　　“晚晚——”岁雪微微笑着。
　　黑暗中，岁晚的那双眸子格外的明亮。“是不是你已经忘了，姨父前几年差点给表哥添弟弟妹妹的事了？你说过你一辈子不会忘的。”
　　岁雪脸上的笑容突然凝滞了，感觉被人从舞台用力拽了下来，摔得鼻青脸肿。她看着岁晚，恨不得狠狠地打她一顿。这丫头从小就不好惹！就知道维护周宇恒，真是姓岁也没用。
　　周宇恒拍拍女儿的肩头，语气温和，“到底是年轻人记性好啊。晚晚，以后你不仅要护着你妈妈，还要护着你雪姨。”
　　父女俩一唱一和，岁雪颜面扫地。
　　岁雯也轻哼一声，“多操心自己的事，实在不行，心思都花在公司上，别又要别人帮你收拾烂摊子。”
　　岁雪心里恨的咬牙切齿，可到底不好撕破面子，她打了一声招呼就走了。
　　“爸爸，我不会让别人侮辱你。”岁晚定定地说道。
　　周宇恒轻抚着女儿额角，“不管遇到什么事，第一时间可以打我的手机。”
　　岁晚点头。
　　岁雯看了周宇恒一眼，拉着岁晚，转身进去了。
　　到家后，岁雯大步走到厨房，“阿香——阿香——”
　　阿香走来，“什么事啊？”
　　“把岁雪送来的海产都扔了，全部都扔了。以后但凡她送来的东西，都扔了。”岁雯气急败坏，恨不得让岁雪从小不要出现在自己面前。
　　阿香已经习惯了岁雯的风格，顺着她就好。她和岁晚对视一眼。“我知道了。这就办。我再给你泡杯百香果果茶，今天刚买的黄金百香果，又香又甜。”
　　岁雯：“我先去洗澡，泡好放我房间，谢谢。”
　　“三分糖吗？”
　　“不要糖。”
　　她一走，阿香叹了一口气。“龙卷风转移了。”
　　岁晚弯着嘴角，“雪姨过来只是送海产？”
　　阿香撇嘴，“明面上这样，来了没多久，就开始说你爸爸手里的股份。”阿香在岁家工作20年了，岁家人是好是坏，她都有数。
　　岁晚沉吟，“怕是她自己想要。”人心不足蛇吞象。这么多年，爸爸为岁家尽心尽力，他们对爸爸没有一点感恩。离婚时，周宇恒要把股份转给岁雯，老爷子没同意，让他留下，算是对他这些年的酬劳。
　　6%的股份，如果在岁雪、岁霆那边，就不太好了。
　　阿香见她眸子转来转去，“你就不要多想了，我给你做核桃露，补补脑。”
　　“香姨，你对我真好。以后我出国了，怎么办？”
　　“怎么办？我陪你过去。”
　　岁晚笑，也就明年，快了。可是她走了，怎么和她现在的同学说呢？
　　回去的路上，周宇恒开口，“东西装好了？”
　　唐智应了一声。“您放心。”
　　“以后关于晚晚的事第一时间要通知我。”周宇恒扶了扶额角，“我今天看到消息，岁雯开车带她走时，我的心跳都快停了。”
　　“我已经打了招呼，让斯强的女儿一定注意。”
　　周宇恒轻轻吁了一口气。“等你以后做了父亲就知道了，操不完的心。”
　　“周总，晚晚同桌怎么办？”
　　周宇恒刚刚舒展的眉心又皱起来，“那孩子叫江想吧。”
　　“是的。学习年级第一。”唐智顿了顿，又加了一句。“长的也很帅，很受女生欢迎。”
　　周宇恒轻轻一笑。“他是阿欣的侄子。”
　　唐智一瞬的诧异。“虽然姑侄长得不像，不过这家人的基因还真不错。”
　　周宇恒沉思片刻，“晚晚明年秋天就要去美国了。”
　　唐智了然，“我明白了。”
　　岁晚转到江想的班，也许只是巧合吧。
　　*
　　岁晚不知道，她那两个字“不好”给江想带来了多大影响。
　　江想几乎一夜没睡，第二天，天刚亮就起床去了学校。
　　江奶奶听见动静，“怎么这么早？早饭我还没做。”
　　“我在门口买点包子。”
　　寒冷的清晨，大雾浓重，江想出现在校门口时，门卫师傅以为自己看错时间了。
　　“这么早？”师傅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又眨眨眼。
　　六点五分。
　　这孩子真够努力的！难怪学习好！
　　清晨的校园，一个人都没有，冷冷清清的。树上有鸟儿飞来飞去，还有被惊醒的野猫嗖的一下窜走了。
　　他走进教室，吃完早饭，开始看书。
　　直到教室有人进来，“我去！江想，你来这么早！”
　　黄礼韬手里抱着一大推零食，他连忙藏到书桌抽屉，嘴里嘟嘟囔囔，一脸不满。
　　江想继续看书。
　　没过一会儿，黄礼韬趴在桌上睡觉了。
　　六点三十五分，有人走到他身边，江想猛地抬首，“你——”
　　“江想——”夏芯蕊今天来的也早，特意经过二班后门口看了看。这几天，她一直没法和江想交流，给江想发信息，他只回了一句：没事。
　　“对不起，我替我哥哥向你道歉。江想，对不起。”夏芯蕊难受极了，哥哥怎么能打人呢。
　　江想脸上的伤还没有好，可见，哥哥下手有多重。
　　“不关你的事。”
　　“是我回去和妈妈说的，我妈妈让哥哥把钱拿回来，哥哥很生气。说我受了你的鬼迷心窍。和妈妈大吵一顿。我没想到他会打你。”说着，她哭了起来。
　　“没事了，你赶紧回班吧。”
　　黄礼韬被吵醒，他眯着眼，“谁在哭啊！”
　　夏芯蕊吓了一跳。
　　黄礼韬一脸烦躁，“江想带你女朋友出去。”
　　夏芯蕊咬着唇。
　　江想皱眉，双手握成拳，他厉声道：“嘴巴放干净点。她不是我女朋友。”
　　黄礼韬不满，拍了一下桌子。“凶什么凶！”
　　江想看向夏芯蕊，眼里满是冰冷，“你回班吧，以后在学校，不要找我，免得被误会。”
　　夏芯蕊像是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冻得她直打寒颤。
　　六点五十分，大家陆陆续续来了。
　　袁创一过来就找江想借数学作业，江想把习题册递给他。
　　袁创：“……江想，你怎么了？”
　　江想：“怎么？”
　　袁创：“你是不是发烧了？”说着伸手要摸摸他的额头。
　　江想避开。
　　袁创：“我要数学习题册，不是物理。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别怕，告诉我，我帮你。我不行，还有张星阔。再不行，找大小姐帮忙。”
　　提到岁晚，江想皱了皱眉。马上七点半了，她还没有来。
　　“没事。”江想的语气冷冰冰的。
　　岁晚是七点半准时进教室的。
　　江想打量着她，终于开口：“昨天怎么了？你妈妈批评你了？”
　　岁晚默了片刻，“父母和子女的关系很奇妙。我妈妈属于没有事业心，我从小的印象，她就在不停地买。但对我要求很高。”
　　“她也是为了你好。”
　　“往好的方向想，是这样。但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岁晚弯了一下嘴角。
　　江想应了一声。他想起了他妈妈，三年没联系了，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这一天江想的状态都不太好，除了学习，还要工作，结果晚上还失眠。能好吗？
　　课间他趴在桌上睡觉。
　　前排的人肆意讨论。
　　应雪愤愤不已，“黄礼韬，你别胡说八道成吗？夏芯蕊怎么可能是江想女朋友！”
　　“我亲眼看到夏芯蕊在江想面前哭，我眼不瞎！五点零的视力！”
　　“你误会了呢？”林萱萱也站应雪这边。
　　“他们高一就认识，一起在食堂吃饭，江想还帮她辅导。江想那么冷漠，他和谁走进了？”
　　“岁晚啊！”应雪不想承认还是得承认。
　　黄礼韬心口一堵。“真搞不懂你们！喜欢江想什么！等你们长大了就知道，找男朋友找老公应该选什么样的。”
　　“反正我不会找你这样的！”
　　黄礼韬：“我也不会找你这样的，凶巴巴的。”他看向岁晚。
　　应雪咬牙，“岁大小姐才不会看上你！”她翻出照片，“诺！SW商场就是她家的。”
　　黄礼韬：“真假？”他仔细一看，新闻和图片，果然是岁晚。“那我们家室也相当。”
　　“呵！人家是经商世家，岁晚是第四代。你呢，暴发户。能比吗？”
　　“暴发户怎么了？我爸赚的都是血汗钱。谁不想爆富啊！天降一千万，你不要？骗鬼了！应雪，虽然你学习好，但是你的思想有问题。你小学思想品德课一定没好好学。”
　　应雪气的跑出了教室。
　　林萱萱连忙道：“黄礼韬，她是女生，你至少给她一点面子吧。”
　　女生真烦！
　　*
　　当天下午放学前，李子游又来了。这次他来找江想，和他确定了明天蓝球比赛的事，又将比赛的安排说了一遍。
　　江想一脸平静，“我知道了。”
　　李子游：“一班还不知道你要上场，明天给他们一个大惊喜。”他压着声音，“岁晚有没有说明天去不去？”
　　江想看向李子游，“你自己问她！”
　　“我想了想你那天我说太聒噪，我也觉得我自己有点话多。江想你这个人很坦诚！谢谢你的提醒。”
　　江想由衷觉得他和李子游得保持距离。
　　“岁晚清冷，就像“冷清秋”，可能她喜欢稳重成熟型的，我现在改了。等会你帮我问她，再告诉我。”他拍拍江想的肩头。“我们是队友。”
　　江想看着他，一脸无语。“抱歉，我不认识冷清秋。”
　　作者有话说：
　　恨不得每天写5000字。
　　手指不给力，得14天才能去拆线。好漫长。


第25章 
　　李子游在心里默默叹口气,“冷清秋是张恨水写的《金粉世家》里的女主。”也不怪江想不知道，他周围也没有几个人还看这类小说。
　　江想也不想知道“冷清秋”,在他看来,这个世界每个人都是特别的，谁也不会像谁。
　　李子游见江想开始收拾书包，也不好意思在拉着他说话,免得岁晚也嫌弃他聒噪。“江想，明天见，今晚你好好休息。”
　　江想应了一声。
　　岁晚见他要走,问道：“你今晚还要去网吧？”
　　“去。”
　　“夏芯蕊的哥哥没再去找你麻烦吧？”
　　江想摇摇头。“你不要担心。”
　　“我只是随口问问。你赶紧走吧，老板最讨厌员工迟到早退了。”岁晚化身“小总裁”，一本正色道。
　　江想弯了弯嘴角,“好。”他站在那儿,一时没动。
　　“还有事？”岁晚挑了挑眉。
　　“明天见。”他说。
　　“我没说要去看你们打篮球。”岁晚道。
　　江想提了提书包，“我是说明天下午帮你辅导，书都带着了。你不要多想。”
　　什么叫她不要多想？你怎么不说清楚呢？
　　“走了。”江想转身，这次真的下班了。
　　十多分钟后,岁晚接到董臣的电话,他已经到校门口了，她这才出发。
　　一上车,董臣立马告诉她一个消息。“你妈妈明天去三亚。”
　　“去多久？”岁晚问道。
　　“要去住一段时间。”
　　岁晚轻笑,“怕是昨晚被雪姨气到了。可惜那几箱海产了。”
　　“阿香送了我一箱蟹。我是捡了便宜了。”董臣憨憨一笑。
　　岁晚默了一会,“明天下午一点我要去江汀体育馆。”
　　“有什么重要比赛吗？”在董臣印象里，岁晚对各类比赛都不太热衷，偶尔看看网球塞而已。
　　“篮球决赛。”
　　岁晚靠在椅子上,心态放松。“听说江欣去了C市了,我爸将公司在C市的项目交给她。”她望着窗外,夏日茂密的树如今只剩下枝丫，叶子都落了。
　　是信任吗？
　　周宇恒的公司如今刚刚起步，C市的项目一旦出点问题，他将亏的血本无归。他是信任江欣还是单纯的想要支开江欣呢？
　　岁晚不懂，爸爸和江欣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懂事起就常听到故事，不是他出轨，就是他交了新女友。有钱人的感情都是假的吗！最后是堂姨父，小三都怀孕三个月了。岁家人震惊，最后她二外公出面，花钱让小三将孩子打了。
　　岁雪气不过，找人将老公和小三暴打一顿，最后也没有离婚。
　　外婆总是告诉她，不要轻信男人的话。外公说，爱情不是最重要的，女孩子太过重情，受伤的是自己。
　　人活一世，什么最重要呢？她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
　　当晚，江想提前离开了网吧。
　　黄豆听说他明天要去打篮球比赛，要去给他加油。
　　江想估计他也就随便说说，下午一点，说不定他还在睡觉。
　　这一晚，江想睡得很好，一夜无梦。一上午，他的微信信息不断，基本上都是打篮球比赛的人。
　　【江想，早点到体育馆。】
　　【黄礼韬为大家准备了午餐了，牛排大餐，所有人早点来。】
　　十一点，江奶奶做好了饭，青椒炒鸡蛋、蘑菇烧鸡，还有一个青菜汤。
　　江爷爷好奇，“怎么今天这么早就吃午饭了？”
　　江奶奶笑着：“江想下午要去打篮球比赛。”
　　江爷爷眼前一亮，“那要加油了。我记得你小时候，篮球打的很好。”
　　因为他喜欢打篮球，家里每年都要额外支出一笔培训费。
　　江想匆匆吃完饭，拿过背包，“爷爷，我骑你的自行车去。”
　　“注意安全，加油！”
　　江奶奶叹口气，“这几年，他除了去网吧打工，还是第一次参加班级活动。”
　　老人总担心，家庭变故影响他的成长，尤其是他的心理，还好，江想懂事。
　　江爷爷安慰老伴，“不要担心。这孩子性格像我们，乐观向上。”
　　江奶奶瞪了他一眼，“少给自己脸上贴金。江想他妈做出那样的选择也无可厚非，她还年轻。”
　　江爷爷摆摆手，“你就不要提她了。”
　　江奶奶叹口气，“江想生日快到了，前两天我接到他妈妈的电话，说要来看看江想。”
　　江爷爷：“看什么看？这几年也没见她身影。”
　　江奶奶：“你发什么脾气！她是江想的妈，回头让江想决定。”
　　江爷爷：“真是烦死这些人。走就走远点，永远都不要回来了。江想我们俩养着。”
　　江想到体育馆时，十二点还不到。
　　两个班来了快一半人，现场热闹？
　　一班人一看到江想，立马开始讨论。他到底是来比赛，还是来看比赛。
　　夏芯蕊我愣住了，很意外，江想竟然回来。
　　李星河：“这个李子游竟然把江想喊来打比赛了，也不早说，不太光明磊落。”
　　“星河，我们怎么打？我听说江想三分球很厉害。”
　　李星河沉思片刻，“你叫大家过来，我们开个会。”
　　那边，二班女生大都看着江想，又是高兴，又是羞涩。
　　应雪从带来的纸箱里拿出了镭射雨丝花球，“我准备的，不太多，大家一人拿一个吧。”
　　“应雪，你想的真周道。”
　　“应该的，都是为我们班加油吗。”
　　花球还有最后一个，斯贝伸出手又缩回去了。
　　应雪肯定不会给她的。
　　应雪看着斯贝，这个岁晚的小跟班。“岁晚不来啊？就知道她是这样的人。一点集体荣誉感都没有。”
　　斯贝咬咬唇，“你不要这么说她。”
　　应雪心情好，懒得和她争辩，把最后一个花球塞给她。“要很大声地加油！”
　　斯贝咧开嘴笑了，露出两个可爱的酒窝。“我知道。我会把岁晚那份加油也算上的。”
　　应雪：“……”傻子！
　　应雪又拿出一个红色横幅，上面写着“二班加油！二班必胜！”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东西还是等比赛时再拿出来。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应雪和林萱萱相视一眼，两人抿嘴一笑。
　　李子游走到江想面前，“李星河开始紧张！江想你的出现，让他们大乱阵脚。今天我们赢定了。”
　　江想看向一班的方向，李星河的心里素质特别好，不会因为他临时过来有什么波动。“不要掉以轻心。”
　　李子游：“放心吧！”
　　李子游见他就带了一个背包，感觉也没装什么东西。他脚上一双普通运动鞋，也是他日常穿的那双。
　　“你包里装了什么啊？”
　　“书。”
　　李子游吐血，“那你打篮球就穿这个鞋？”
　　“穿习惯了。”
　　“江想我没别的意思，你穿这鞋会不会不太方便，跑起来容易滑倒。”篮球赛，大家跑来跑去出汗大，汗水落在地上，奔跑时容易摔倒。
　　“我会小心的。”江想知道他的担心。一双阿迪、耐克篮球鞋店里要大几百，不在他的消费范围内。
　　黄礼韬走过来，“江想，还有些牛排，你赶紧去吃吧。”
　　“不了。我吃过饭了。”
　　“这牛排可是日本进口，我想给大家补补能量才让我爸买的。不便宜，你平时肯定吃不到。尝尝吧。”
　　“谢谢，我不饿。”江想走向一旁，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黄礼韬咬牙，“你看他什么态度。穷人志气高。就他拽！”
　　李子游尴尬一笑。
　　“李子游，你拉他打球赛干嘛？让他出风头。”黄礼韬看着班上那些女生都走到江想周围了，心里更气。
　　“江想在女生心中的人气又不靠这场篮球赛。黄礼韬，他是来帮我们的。”
　　“我就烦他！”
　　“都是同学，再说，江想这人还不错。”
　　“哪里不错了？天天冷着一张脸。”
　　“实诚，特别实诚。你和他接触多了，就知道了。”
　　黄礼韬翻了一个白眼，“屁！他实诚？他那人一肚子心思。李子游，我看你读书读傻了！少看一些书吧。”
　　后来，等他们长大，同学会上再见面，李子游不禁和黄礼韬感慨。“还是你看人准！我被江想骗了！”
　　*
　　比赛快开始了，大家都换上了篮球服。每个人的篮球衣前面都写了四个字“中益建设”。那是黄礼韬家的公司名。
　　男生们都有几分尴尬，“黄礼韬，这算啥啊？”
　　“这和你之前给我们看的样衣不一样。”
　　黄礼韬理了理衣服，“哪里不一样了？款式、颜色都一样啊。这不是挺合适的吗？就是多了四个字。”
　　“你还为自家公司打广告。真是服了你了！”
　　李子游腹诽，真是服了他了。对比一班的篮球服，他们穿着赞助商的球衣。虽然没有什么不妥，但就是有点尴尬啊。
　　江想的球衣是20号，他的生日。衣服大小合身，他没什么意见。
　　黄礼韬看向江想，真不想承认，江想的颜值真不输小鲜肉。
　　一班那边，张微甜帮着李星河拿着外套，她笑着看着他。“加油！”
　　林萱萱感慨：“真好！好羡慕张微甜。”
　　应雪：“好想举报他俩！要命啊！还让不让活了！”
　　这时候，二班男生换好球衣一一出来。
　　“快看！”
　　应雪：“我的天！衣服上的字？丑死了！”
　　林萱萱：“看多了就习惯了！”
　　应雪：“校草变村草的感觉。黄礼韬太鸡贼了。”
　　果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比赛还有三分钟，大家开始热身。
　　江想看了眼场下，搜寻着岁晚的身影。
　　李子游不禁叹气，“看来岁晚不会来了。她还没有看过我打篮球。”
　　江想：“……”他心里想着此生不会再和李子游打篮球。
　　双方通过掷硬币，一班赢了开球的机会。哨声一响，比赛正式开始。
　　一班安排了两个人盯着江想，江想行动受到约束。根本没有几乎拿到球。
　　比赛打了十分钟，一班暂时领先3分。


第一节 比赛结束中场休息。
　　休息时，李星河喝着张微甜送来的水，还给他递了擦汗毛巾。
　　黄礼韬盯着李星河，“他们这样没人管吗？明天我就去举报。”
　　李子游真怕黄礼韬去举报，胡说八道了一句：“坏人姻缘会有报应的！孤独终老！行了，别看了，专心打球。”
　　黄礼韬哼了一声，转过头。
　　江想喝了几口水，目光沉静。
　　“江想，他们一直在盯着你。没办法。”
　　“我找机会突围，到时候你们尽量把球传给我。”江想冷静的分析。
　　女生们又喊了两声“二班加油！”整整齐齐！
　　男生们笑了，“我们班女生挺可爱的。”
　　黄礼韬扫了一眼，“可惜没有时间，不然找她们做啦啦队。”
　　“让她们穿着印着‘中益’建设四个字的队服，别想了，女生绝对打死你！”李子游无情吐槽。
　　休息时间一过，比赛再次开始。
　　江想望着观众席，目光深远，她还是没来。果然一旦有了期待，就会有失望。
　　观众席上，女生们激动挥舞着手里的花球，心里激动不已。
　　江想在看她们。
　　应雪抱住了林萱萱，“江想好帅啊！”
　　林萱萱也一改往日的矜持，和大家一起挥舞着花球。
　　体育场里被加油的热情声笼罩着。奔跑的是青春，呐喊的是悸动的喜欢。
　　*
　　周日的午后，开往江汀体育馆的路竟然堵车了。
　　岁晚看着时间，已经开场五分钟了。
　　董臣道：“前面应该发生事故了。”
　　岁晚：“到体育馆还有多久？”
　　董臣：“两公里。”
　　岁晚：“怎么走？”
　　董臣：“沿着这条路直走，再右拐。你就能看到体育馆。估计要走十五分钟。”
　　岁晚一把拿过包，“我走过去。”不，是跑过去。
　　董臣嘱咐：“小心！”


第二节 比赛开始，两队你追我赶。
　　江想拿到两次球，连投了两个三分球，两队分数追平，二班人瞬间士气大涨！
　　大家纷纷和江想拍手，“厉害！”
　　江想朝着队伍扯了一抹笑，抬手擦擦额角的汗，举手投足满是潇洒。
　　女生们都喊道“江想加油！”
　　这时候，应雪和林萱萱两人拉起了另一条横幅，横幅上只有四个字：“江想加油！”
　　二班男生看到了，顿时一脸无奈。这样太特殊对待了！
　　江想真是当之无愧的人气王！
　　一班男生相互试了一个眼色。江想再次被死死盯住，那两人粘着他。
　　一推一撞，江想脚下一滑，重重地摔倒在地。
　　台下，二班女生紧张地站起来。
　　“江想——”李子游立马过去，“有没有事？”
　　黄礼韬一看江想被撞到，立马揪住对方的衣服，“有你们这么打比赛的吗？打不过就这么搞人？”
　　李星河立马上前，对着同学说道：“不要这样了。”
　　江想爬起来，膝盖破了一块皮，已经开始渗血了。“没事。继续比赛。”
　　“什么没事！都流血了！先去医院拍个片子。放心，钱我出！”黄礼韬说道。
　　“不用。”江想走了几步。“我可以。难得和你们一起打比赛，不要放弃。我希望你们能赢，我们班能赢。”他目光澄澈。
　　男生们愣住了，心里又酸又涩。
　　二班女生那边早已乱了，大家担心不已，已经和一班吵起来。
　　“比赛而已，你们班有必要这样针对江想吗？”
　　“打不过就打不过，太阴险了！”
　　“不要脸！”
　　一班人自然要维护本班，只能反唇相讥。
　　夏芯蕊揪着衣服，掌心满是汗水。她只担心江想的伤势，比赛输赢，她无所谓。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静静地走进来。
　　众人回首。
　　岁晚慢慢平复着呼吸，一步一步走进来。
　　“是岁晚！”李子游一脸的高兴，“她终于来了。”
　　黄礼韬也开心，“又不是来看你的，你高兴个屁啊！”
　　“黄礼韬，你能不能斯文一点。”
　　江想望着岁晚的方向，嘴角微微一动。真是人如其名，总是要晚点。
　　岁晚望向比赛场，目光落在江想身上，很快她皱起了眉。
　　岁晚轻轻点了一下头，转身走向二班的位置。
　　江想扯了一下嘴巴，“继续比赛。”
　　岁晚走到斯贝身旁，扫了一眼她手上的金灿灿的花球，再一看，人人手里都有一个花球，五颜六色，真是……用心了。
　　江想还享有了特别加油横幅。
　　岁晚不由一笑。
　　斯贝解释道：“这是应雪买的，你要不要？我给你吧。”
　　“很可爱。你继续。”岁晚看着场上的分数。
　　斯贝道：“一班人太恶心了，就盯着江想。”
　　岁晚目光平静，她的手放在右腿膝盖上，那里疼的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咬。
　　二班女生们也没想到岁晚会来，高高在上的岁大小姐竟然来看比赛了。
　　应雪小声说道：“我听说李子游邀请她来看比赛的。”
　　林萱萱和岁晚没有接触过，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一山不容二虎，两个人都漂亮，即使现在岁晚脸上有疤，那也是瑕不掩瑜。
　　作者有话说：
　　这字数算爆更吗？


第26章 
　　比赛继续开始,经过江想受伤的小插曲，二班反而打的更顺畅了。
　　大家配合的越来越好,球能传给江想时尽量传给他。无法传给他时,还有别人，比如李子游、黄礼韬。
　　尤其是李子游和打了鸡血一样，拿到球就猛攻,花式投球。连自己队的人都看下去了。
　　一班完全被压制住了。李星河也有些无奈。没想到第一次加入的江想竟然这么有凝聚力。
　　是他低估了江想的实力。
　　比赛到了第三节 后半场，二班领先了8分。
　　李子游在投篮成功后，激动了抱住了一旁的江想,嘴角大叫：“耶！又进了！”
　　江想推开他，原本冷漠的表情满是嫌弃。
　　“抱歉！我太激动了！这是我目前打的最好的一次。”说着他看向观众席，还挥挥手,满目星光。
　　斯贝小声道：“岁晚,李子游在和你挥手。”
　　岁晚面不改色，淡淡地看了一眼。
　　斯贝叹口气，那个意气风发的才子李子游今生注定要在岁晚这里栽跟头了。
　　“嘿，是你啊。”岁晚被身后的人叫住。
　　她回头一看,是江想网吧的朋友。“我,江想他哥们。”
　　黄豆睡过头了，不过还是来了。
　　岁晚只是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黄豆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裤子上还挂着一条银链子,走路时叮叮当当的。周围女生，都把他当不良少年。
　　“我们家江想打的挺好的吧。”
　　岁晚轻轻应了一声，“看比赛吧。”
　　黄豆一边看比赛,一边又看着岁晚,他眸光一扫,又看到夏芯蕊。他轻呵一声，再看岁晚，越看越顺眼。
　　过了一会儿，他又发现了写着江想名字的加油横幅。
　　江想这小子以后也不愁找不到老婆了。
　　比赛到了第四节 ，明显大家跑动速度、精神状态都不如之前了。
　　二班一直压着一班的分数，大概率这场比赛二班是赢家了。
　　就在黄礼韬拿到球，他正要传球时发现前面的人是江想，他犹豫了一下，差点被一班截走。
　　李子游跑上前，“想什么呢？传给江想啊！”
　　黄礼韬哼哼，就不想传给他。
　　江想拿到球，一路带球跑。
　　李星河迎面而来，这次是铁了心要拦住江想。
　　突然，江想跳跃而已，抬手，手高高地托起、抛球，动作熟练的如行云流水。
　　所有人目光都看向篮球，直到它稳稳的落入篮球框内。
　　场下一阵沸腾。
　　又进球了，一个三分球。
　　还有最后50秒，这场比赛，他们赢了！
　　岁晚嘴角快速地划过一抹笑容。原来他篮球打得这么好。
　　到底他还多少她不知道的秘密呢？
　　“靠！”黄礼韬冲着李子游道，“又让他装帅了。”
　　“行了！我们是一队。黄礼韬，我都怀疑，你是不是一班潜伏在我们班的间谍！”
　　江想站好后，轻轻呼了一口气。
　　李星河望着他，苦笑一下。
　　江想什么也没想，转身要回去，刚走一步，脚下感觉到异样。
　　他低头一看，嘴角的鞋子裂了一个大口子，露出来前脚掌。撑到这时候，这双鞋也是尽力了。
　　“李子游，我下场，你们继续。”
　　李子游担忧：“怎么了？膝盖不舒服？”
　　江想指了指自己的鞋，有些无奈。“鞋子不支持。”
　　众人一看，被他的样子逗笑了。虽然有点惨，但实在太滑稽。
　　“我就说你这鞋子撑不住。”李子游忍不住笑了。
　　江想挥了挥手，缓缓走下场。
　　李星河叫住他，“江想，纵然你们班会赢，你这时候下场也太不给我们面子了吧？”
　　江想摇摇头，“抱歉，这回的装备不行。”
　　李星河看到他左脚的鞋破了那么大口，黑色袜子都看到了。“你啊！每年都拿奖学金，好得给自己每双好一点鞋吧。”
　　江想：“李星河，以后有机会我陪你打，不过高考结束吧。”
　　“一言为定。”从高一开始，他们就认识了。不熟悉却又熟悉。每次考试两人的名字都在一起。江想在前，李星河在后。
　　江想提前退场，他坐在场下。
　　五十秒，很快过去了。
　　比赛结束。二班赢得冠军。
　　江想搜了搜眼角，表情怔怔的。一场篮球赛，圆了自己小学时期的篮球梦。
　　比赛结束，女生们都过去了。
　　岁晚和黄豆还在原位。
　　黄豆吐槽，“会打篮球的男生果然受欢迎。什么时候，我们这种会打游戏的也能这么受欢迎啊。”
　　岁晚回道：“会的。不久的将来。”
　　黄豆扯了一笑嘴角，“那我期待了。你不过去？”
　　岁晚：“不过去。”她不过去，他会找她的。
　　黄豆：“红薯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岁晚：“岁晚。岁月的岁，晚来的晚。”
　　黄豆背起了诗：“岁晚江空，雪飞风起，老境若为聊赖。这名字好，你父母肯定很有文化。”
　　岁晚望着他，“我比预产期晚了两天才出生。”
　　黄豆：“……”
　　岁晚转身离去。
　　黄豆心里不由感叹，岁晚好像和其他女生有些不一样。他来到江想身边，喊了一声，“江想，走了。”
　　女生们自动退后一步。
　　江想望着他，“你还真来了。”
　　“不然怎么知道你出尽风头！”黄豆扫了一眼，“比赛结束了，该回家了。高二学生了，心思都要放在学习上。”
　　女生们尴尬的咬牙，心里不满。江想怎么认识这种人，不像好人。可她们怕，只好走开了。
　　黄豆：“我救了你。你要谢谢我。”
　　“谢谢你。”他起身，一会儿还有事，也不好去买鞋。
　　“我看你这鞋应该补不好。”
　　江想知道，可现在回去换鞋也不是适合。他找了一根带子将鞋子捆了两道，这样勉强能穿。
　　黄豆没忍住，“江想，你真逗。”
　　江想没理他，去和男生们打了招呼。“我先回去。”
　　李子游：“别啊。黄礼韬还安排了庆功宴。大家都去。”
　　江想摇头，“我还有事。”
　　黄礼韬不爽，“李子游，你就别多事了。我们K歌、打牌他会吗？”
　　江想看了眼黄礼韬。
　　黄礼韬微微挺了挺胸口，“你会？”
　　江想拎着包走了。
　　黄礼韬气的脸都僵了，“他看不起我！”
　　李子游看着江想的鞋，“我觉得我们赢了比赛，应该帮江想买一双鞋。”
　　黄礼韬：“你疯了吗？这么护着他？你爱上他了？”
　　李子游：“……滚！我有喜欢的女生！”
　　*
　　斯贝跟着岁晚出了体育馆大门。空旷的大门口，一群小朋友正在学习轮滑，跌跌爬爬。
　　“岁晚，你去哪里？”
　　岁晚望着她，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你去玩吧，不用跟着我。”
　　斯贝摇摇唇，“可是……”
　　“斯贝，你是真的想和我做朋友吗？”岁晚望着她，似在思考什么。
　　“你什么意思？”斯贝越来越慌张，紧张的像只受了惊讶的小鹿，无措、害怕，“我当然是真的。”
　　岁晚扬了扬嘴角，脸色依旧如常。“好。以后我的事，我不想我父亲知道。明白我的意思吗？”
　　她这么冷静，而斯贝心跳加速，大脑一片空白。
　　“对不起，我不是存心想要骗你。”斯贝不知道该怎么说。
　　“斯贝，从今天开始，你只要说我在学校很好，不要说我和谁一起玩。”她拍拍她的肩头，“我还有事，先走了。”
　　斯贝站在原地，哭的惨兮兮，双肩颤抖。
　　爸爸说，岁晚的爸爸是关心岁晚，才要知道岁晚在学校的事。
　　岁晚一定很讨厌她。
　　以后再也不会理她了。
　　江想和黄豆出来时，就看到斯贝蹲在地上那儿痛哭。
　　江想赶紧走过去，“斯贝，怎么了？”
　　斯贝抬起脸，“江想！呜呜呜，我完蛋了！你要帮我！”
　　“什么事？”
　　斯贝哽咽地向江想交代了。“岁晚肯定讨厌我了。”
　　黄豆插话，“那是肯定的。我最讨厌打小报告的人了。”
　　江想瞪了他一眼。
　　黄豆抿着嘴角。
　　江想开口：“岁晚不是小心眼的人，你是她的朋友。朋友之间误会解开了就过去了。”
　　黄豆：“你确定？”
　　江想：“闭嘴！”他又安慰斯贝几句。
　　斯贝悲伤的心情稍稍平复。
　　江想拿出手机，看到岁晚给他发的信息。
　　【广州路28号，金创书城三楼。】
　　离这儿很近，他骑着过去，两分钟就可以。
　　江想道：“斯贝，你先回家。我帮你和岁晚说一下。”
　　斯贝眼睛已经肿了，通红通红的。“江想，谢谢你。”
　　江想和黄豆一起走到路口，“我去书城。”
　　黄豆点了下头，“悠着点，小心鞋子彻底崩盘。”
　　*
　　很快，江想到了书城。
　　周末的书城，一楼二楼人比平时多，很多孩子席地而坐看着书。
　　岁晚买了两杯热咖啡，坐在落地玻璃墙边的位置。
　　这个位置是书店绝佳位置，正好可以看尽外面。从江想走进这个路口，她就看到他人了。
　　不一会儿，他上楼，走到桌前。
　　岁晚坐在那儿，一手握着咖啡杯，暖暖的热度让她觉得很舒服。“恭喜你，赢了比赛。”
　　江想坐下来，看到面前的咖啡。他扯了一下嘴角。
　　比赛时，李星河喝的水都是张微甜递来的。李子游看到后，羡慕不已，竟说了一句。
　　“岁晚如果能送杯水给我，我高中时代无憾了！”
　　大言不惭！痴人说梦！
　　江想拿过咖啡，“谢谢。”
　　岁晚轻笑，“今天还要麻烦你，小江老师。”
　　窗外，入眼一片金灿灿的颜色，夹杂着阳光的点缀，如一幅秋日画卷。
　　江想不理会她的打趣，拿出书和笔记。“你先看一下。这是高二数学、物理、化学三门的知识点。”
　　岁晚翻看了几页，心里没有意外。这次的知识点比月考那次整理的还要详尽。看来，他是铁了心要帮助自己提高成绩了。
　　江想：“我们先讲数学吧，争取今天讲完。”
　　岁晚抬首：“这么急？”
　　“十二月有考试，再以后一月期末考。别忘了你答应宋老师的话。”江想语气沉沉，“十二月至少要进年级前一百名吧。”
　　岁晚突然笑起来，渐渐放松身体，双腿往前伸直。“江想，我现在年级倒数，你让我十二月就考进前一百名，别人肯定会觉得我作弊。”
　　“不会！”他定定地回道。
　　“嗯？”岁晚迷惑，他知道什么了？
　　“我辅导的，没有问题。”江想一手垂在桌下，紧紧攥紧，掌心冒汗。原来，他也会紧张。
　　岁晚沉默。
　　“岁晚，我相信你。”
　　岁晚喝了一口咖啡，黑咖啡味苦，提神醒脑。这会儿她只觉得思绪乱了。“前一百、前十，是不是还想着我超过你啊？”
　　江想望着她，眸色深沉，却带着暖意。他点了下头。
　　“你！”岁晚咂舌，“你真敢想。”
　　江想扬起嘴角，酒窝可见。“你若是能超过我，我会很高兴。”
　　岁晚看着他左边脸上的酒窝，失神了片刻，那不是酒窝倒像是漩涡，将人卷进去，再难出来。她真想伸手戳一戳他的酒窝。
　　“若是我考试排名超过你，你就答应我一件事。”
　　既然你敢说，我也敢提要求。
　　不过分吧。
　　作者有话说：
　　一件事，什么事？
　　小江老师可以满足！！
　　原来文案是：若是我考试排名超过你，你就做我的男朋友。
　　哈哈哈，太直接了，改了。


第27章 
　　答应他一件事,那到底是什么事呢？江想陷入沉默中。
　　不是不敢答应。
　　岁晚嘴角噙着微笑，安静的等待着。
　　终于,江想开口：“那你是想在哪次考试超过我的排名？是十二月的考试还是期末考试？”
　　岁晚望着他,四目相视。两人心里都各有所思。“你觉得呢？”
　　江想：“只要你的排名超过我，并且是年级第一，我答应你一件事,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年级第一，有点难度，但也不是不可能。
　　“好！”岁晚弯起了嘴角。“江想,你不准放水。”
　　“高二年级除了我，前五名都很厉害。”江想知道她能力强，但考试也有偶然性。
　　岁晚了然,顶尖高手的对决,确实需要好好准备。何况，她上了高中就开始消极怠工了。
　　“学习没有捷径，一步一步，稳扎稳打。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每天的作业就是巩固。”
　　原来是劝她写作业啊。
　　“好了,别想了。我们抓紧时间。”江想开口。
　　这一开始就是一个小时。
　　岁晚看完了数学重难点,心里也有数。还好，她上课都有认真听讲。
　　江想拿出一张数学试卷,“一个小时。”
　　“现在就做？”岁晚觉得不可思议。“小江老师,没有课间休息时间吗？”
　　江想愣了一下,“你需要上洗手间可以去。”
　　她不是这个意思。
　　岁晚瞪了他一眼，拿过试卷，开始做。
　　江想拿过另一本数学书。
　　四十分钟后,岁晚做好了。她把试卷给他。
　　江想没有意外,以她的水平做这套试卷要不了一个小时。“我身体都坐僵了。江想,你不累吗？”
　　江想拿出红笔，开始批试卷。
　　“你等等，我下楼转转。你慢慢批改。”
　　“五分钟！”
　　“江想，你太可怕了。”
　　“计时开始。”江想指了指手机上的时间。
　　岁晚立马走人，她去楼下选了两本书。上来时，江想已经改好试卷了。
　　“多少分？”岁晚站在他那边，微微弯腰。
　　江想展开试卷第一页。
　　“145分。”
　　两人都皱了皱眉。
　　这类卷子对于年级前五的人来说，拿不到148分以上都不算好。
　　江想也不想打击她，“还有进步空间。错误的地方我讲一下。”
　　岁晚坐回椅子上，心里腹诽。江想他不累吗？打完篮球就投入学习。
　　数学这门今天辅导结束了。
　　岁晚趴在桌上，“江想，我眯一会儿，五分钟就成。”
　　“嗯。”
　　五分钟后，江想也没有叫醒她。他看着她的睡颜，目光落在那道疤上。
　　是他的错觉吗？疤好像淡了一些。
　　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那道疤。
　　岁晚醒了，可她不敢睁开眼。她怎么也没想到，江想竟然敢碰她脸上的那道疤。像羽毛划过，痒痒的。
　　等一切恢复平静，岁晚醒来。
　　江想如常地和她说话，“时间不早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窗外，晚霞洒满天际，像给天边染了一片橙红色。
　　两人站起来，下楼时，岁晚才注意到江想的鞋子。她一愣，江想解释了一下。“坏了。”他语气坦然，脸上一闪而逝的不自然。
　　岁晚的喉咙像被热汤烫了一下，难受地说不出话来。
　　“走吧。”他说。
　　说完，他先抬脚走了几步。
　　岁晚晚了几秒，跟上他时，她瞬时走在了他的左边。
　　江想有短暂的错愕，刚刚还在他右边的，怎么这会儿又到他的左边来了。
　　岁晚：“你好走路吗？”
　　“这个速度，不影响。跑估计就难了。”说完，他自己都笑起来。
　　岁晚看着他脸上的酒窝，她也笑了。
　　我想站在你的左边，你笑起来时，就能看见你的酒窝了。
　　出了书城，岁晚恍然，“我忘了和董叔说了。”她拿出手机。
　　江想问道：“这会堵车，我带你过去。”
　　“带？”岁晚不解。
　　江想：“坐我的自行车。”
　　岁晚看到了江想的自行车，可以说是一辆古董自行车了。她看上了车上印着的字“凤凰”。
　　江想解释道：“我爷爷的车。”
　　岁晚“喔”了一声。
　　“车虽然有些年代，但是好骑。你坐后面吧。”江想也没有载人的经验。
　　她也只能坐后面，难不成坐前面的单杠上吗？
　　他跨上车，一条腿撑在地上，轻轻倾斜着车。
　　岁晚坐了上面，她的手紧张地不知道该放哪儿。
　　江想：“你可以抓着我的衣服。”
　　岁晚看着他的背，男生的背没有那么宽阔，反而有些瘦弱。“嗯。你骑吧。”她慢慢伸出手，揪住了他的校服一角。
　　秋风一吹，她感觉脸和手有些冷。连忙戴上了衣服上的帽子。
　　可江想呢？他的耳朵都红了。
　　岁晚在后，肆无忌惮地看着他。他的头发剪得很短，利落又有精神。他的右耳耳垂后面还有一颗黑色的小痣。他肯定自己都不知道。
　　车子进入下坡路。
　　江想声音低沉，“岁晚，你抓好。”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岁晚的身子往前倾去，脸贴在了他的后背上。
　　那一瞬，她感觉到了江想的身体突然僵硬了。
　　江想双手紧紧地握着手把，眼前看着前方，心跳如雷。不知道是不是骑车的缘故。他怕靠的近，岁晚都听见他心跳的声音。
　　好在，下坡路很快就过去了。
　　五分钟后，终于到了停车场。
　　董臣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岁晚跳下车，“谢谢你，江想。”
　　江想点了一下头，“物理和化学的两份辅导资料，你回去记得要看，还有试卷也要做。做好后明天带到学校，我要检查。”
　　岁晚皱起了眉，“江想，你平时不放松吗？”
　　他双眸含笑：“做题对我而言就是放松。”
　　岁晚跺了跺脚，哪有人这样的。“再见！”
　　她上了车。
　　车子缓缓开走了。
　　董臣见她翻着书，“在车上就不要看书了，看坏眼睛。一会儿就到家了，不急在一时。”
　　岁晚慢悠悠地回道：“董叔，他鞋子都坏了，裂了大口子，用了一根带子绑着。”
　　“这同学很朴实。”
　　“是啊。太朴实了。很傻。我说给他辅导费，他不要。”
　　“那你就不要欺负人家了。”
　　岁晚抿抿嘴角，没回话。
　　到家后，她一进门就看到岁雯坐在沙发上，她心里疑惑了一下，怎么没去三亚？
　　岁雯看了她一眼，“去哪了？”
　　岁晚：“去书城了。”
　　岁雯目光紧紧盯着她，最后看着她的书包。“下次要告诉我，我给你买了芝士蛋糕，排了半个小时的队，也不知道怎么那么多人，都和你一样是贪吃鬼。”
　　岁晚弯了弯嘴角，“谢谢。”
　　岁雯愣了一下，像被人用力拧了一下，很疼。“放在冰箱了，洗洗手去吃吧。”
　　晚上，岁晚在网上搜索着男士运动鞋，她看了很久，可惜都没有合适的。
　　太贵的不行，会给江想压力。
　　太便宜的她又看不上。
　　她竟然在送礼物上遇到难题了。算了，去做试卷吧。这时候做试卷反而简单了。
　　等她写完试卷，准备给江想汇报，看到手机里上信息。
　　袁创发来的：【我今天没去亏了！江想也太帅了吧】
　　有人在贴吧发了今年篮球比赛的照片，贴吧沸腾。
　　每一张照片都拍的很好。
　　【学习好、长得帅、篮球打得好，一中的校草当之无愧！】
　　【太帅了！他才是一中流川枫！】
　　【李星河也很帅啊！】
　　岁晚翻着照片，还有几张观众席的照片，有她。她专注地看着比赛场。也许那时候，她的眼里只看得到江想。
　　*
　　第二天，她早早去了学校。
　　老爷子和老奶奶对视一眼。
　　“晚晚，最近状态好了很多。”
　　“是啊。还能看到她笑。岁爱国，我这个年纪不求别的，就希望女儿和孙女快乐。”
　　老爷子叹了一口气，“每个人都有他要承担的责任，岁家的重任必须由晚晚来承担。”他也六十多岁了，最多再撑十年。
　　岁雯不成器，是他们教育失败。岁雪不行，岁霆各方面都出色，但到底隔了一层。岁家完全交给他，他也不甘心。
　　索性，岁晚出息。
　　“是我的错，没给你生个儿子。”
　　“你这是又说的什么胡话。”
　　“你用公司用责任把岁晚绑住，以后呢，等她到了成家的年纪，难不成还要她的孩子也姓岁？”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当然，他是有这样的想法。孩子跟妈妈姓，怎么了？
　　男女平等！
　　岁晚到教室时，江想已经坐在座位上了。
　　她放好书包，从抽屉里拿出一包零食，还要一封情书。随手，她就递给了江想。
　　江想装进了塑料袋中，他若有所思看着那一袋零食。
　　岁晚歪着头，“江想，你有没有收到？”
　　“什么？”
　　“礼物啊，情书啊。”
　　江想绷着脸，回了一个字，“有。”还有一双鞋。
　　岁晚歪过头，看到了鞋盒，是耐克的。“你新买的鞋？”
　　“不是。”江想扯了一下衣领，“不知道谁送的。”
　　岁晚诧异。“你准备怎么处理？”
　　江想：“失物招领。那人听到后，赶紧拿走。七天内还可以去退货。”
　　岁晚忍不住好奇，打开鞋盒一看。一双黑色的跑鞋，今年最新款，也是用心了。“看来是昨天去看比赛的人。”
　　他很感谢那个人的心意，但是他不能收。
　　“江想，这鞋子挺适合你的，你穿上一定很好看。”岁晚淡淡地说道。
　　江想咽了咽喉咙，“昨晚的试卷做好了吗？我看看。”
　　岁晚：“……”
　　这时候，袁创一阵风的跑进来。“谁给我张纸。”
　　岁晚抽了张递给他。
　　袁创歪着头，一脸的嫌弃。“张星阔，快帮我擦一下。”
　　张星阔拿着纸，问道：“这是什么啊？”
　　“鸟屎！”他闷闷地说道。
　　张星阔也嫌弃了，“都干了！几天了吧？擦不掉。”
　　“那怎么办啊？”袁创回头，“你们俩坐我后面，怎么也不提醒我。”他顶着几天鸟屎在肩头。
　　岁晚和江想没忍住笑意，笑的肚子疼。谁上课看你啊！看黑板、看老师，不会看你的。
　　一大早的插曲让大家这天的心情更加开心了。
　　上午第二节 课间时间，丁子嘉过来宣布。“从今晚开始，高二年级正式上晚自习，所有人都要参加，不得缺席。”
　　“如要请假，请找宋老师，我这里做不了主。”
　　话音一落，教室里炸开了锅。
　　上不上晚自习，岁晚倒也无所谓，但是江想就不一样了，他要工作，要赚钱啊。
　　江想也在想这个问题。
　　丁子嘉走到江想身边，“江想，宋老师让你去找他。”
　　江想明白，起身去了办公室。
　　袁创和张星阔回头，同岁晚说道。“他成绩好不上晚自习也没事吧。”
　　岁晚摇头，“学校的规定，不会因人而异。”
　　“可这样，江想是不是要失业了？”袁创一脸哀愁。
　　岁晚抿着嘴角，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他会解决的。”
　　如江想所料，宋歌找他还是为了他在网吧工作的事。“你怎么想的？”
　　江想：“我会上晚自习的。”
　　好！这孩子懂老师的难处。宋歌松了一口气，“嗯。再等几年，等你工作一切都会好的。”
　　江想：“宋老师，让您操心了。”
　　“老师操心的人不止你一人。周末去打篮球了？”
　　江想点头。
　　“行啊！打的还不错！”宋歌笑着。二班赢了一班，他也有面子。
　　各科老师都偏爱他，也不是没有原因的。这孩子真是哪方面都好。“对了，岁晚怎么样？”
　　“她开始做试卷了。”
　　“真是不错。”宋歌深深叹了一口气。“我很期待，她真正的水平。”
　　谁也不是呢？
　　江想也期待着下一场考试来临。
　　还有那件事，她想让他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我也想快快写到成年人后,写他们恋爱。
　　但有些事必须在高中交代。


第28章 
　　江想回到教室,岁晚已经帮他写好了“失物招领”。她把A4纸递给他，“放学后再贴墙上。”
　　“会不会有人冒领？”岁晚有些担心了。
　　江想也想到这个问题。
　　“被拒绝本就受到伤害了,这么大张旗鼓,更是雪上加霜。万一人家想不开——江想，你要负责的。”
　　越说越离谱。
　　江想眉心蹙了蹙。“算了，我写张纸条放在鞋盒上。”
　　“对喔。她肯定在关注你。一定会来看的。”
　　“我觉得她应该当面给你,至少让你知道是谁啊？万一呢？”
　　“没有万一！”他定定地说道。
　　岁晚环顾教室，“应雪？林萱萱？朱斯琦昨天没去。”
　　江想一脸无语，他清清嗓子,“我明晚开始上晚自习。”
　　岁晚点头。这回谁都逃不了。
　　“你呢？”江想问道。
　　“你都上了，我能不上吗。”岁晚说完，意识到这意思有歧义。“我的意思是,我是遵纪守法的好学生,肯定会遵守学校规定的。何况，我们还有约定。”她要好好学习，才对得起小江老师的付出。
　　江想轻轻一笑。
　　“江想，你真的不想知道是谁送的这双鞋吗？”她瞅着他,一脸的狡黠。
　　“不想。”他靠在椅子上,一脸的面无表情。
　　岁晚深深叹口气，“不知道是哪个小可怜啊！”
　　“喜欢一个人可千万不要被对方的外表迷惑了。”
　　“高中时代最苦的除了学习就是暗恋了。”
　　见江想无动于衷,岁晚撇撇嘴角。“江想,若是我送你的礼物,你不许拒绝。”
　　江想正在写字的手一顿。
　　岁晚发现了，“你在听我说话啊。”她凑近，“我送你的礼物,你不许拒绝！”
　　江想看着数学公式,突然有些无奈。
　　“岁晚,你很霸道。”
　　岁晚笑了，眉眼弯弯，“那就是答应了。”
　　江想咽了咽喉咙，一步一步妥协。他抬首看到不远处，斯贝对他使眼色。
　　“昨天我走的时候，看到斯贝在哭。”
　　岁晚应了一声。
　　“岁晚，斯贝没有坏心。”
　　“你要替她说话？”
　　“不是。我知道你也喜欢斯贝。”
　　岁晚承认，斯贝很天真，胆子又小。是这个班最容易被忽视的人，因为外形，女生没人和她玩。调皮的男生还会说些不太好的话。
　　“你爸爸也是关心你。”
　　岁晚知道，如果那天不是斯贝汇报，爸爸也不会主动和妈妈联系。人活着不能太较真，不然真的太累了。
　　“知道了。你怎么和宋老师越来越像了。啰嗦。”
　　江想：“……”他还是继续做题吧。
　　岁晚给外公打了电话，说了上晚自习的事。
　　老爷子尊重她的选择。
　　上不上晚自习对于岁晚来说根本无所谓。
　　放学时，江想走了，他今天还得去网吧。大家陆陆续续去食堂吃饭。
　　教室的人越来越少。
　　岁晚正要起身时，突然有人冲过来。
　　“岁晚——”斯贝没走，一直看着她。
　　岁晚看着她，“去吃饭？”
　　斯贝连连点头，“你想吃什么？我请你！”语气豪气。
　　岁晚扯了一抹笑，“去食堂吧。”
　　两人走出教室，岁晚突然想起了，她的手机没拿。“我回去一趟。”
　　“我陪你。”斯贝现在只想做“粘贝”。
　　失而复得的友谊，她要好好守护。
　　两人来到教室门口，刚要进去。就看到应雪悄悄蹲在江想的课桌前。
　　应雪看着纸条，是江想的笔迹，她认得他的字。不像李子游的字，一看就是练过的。江想的字清秀干净。
　　【同学，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能收，也不会收。不要再送我礼物了。鞋子太贵重，请拿回去退货吧。】
　　落款：江想。
　　斯贝：“应雪在干什么？”
　　岁晚做了一个小声的手势，拉着斯贝走出来。
　　喜欢一个人没有错，得不到回应也是正常。但是到底会伤心的。何况应雪又那么骄傲。
　　说来说去，好像是江想的错。
　　招蜂引蝶！
　　两人站在门口想等应雪走了再回去拿手机，没想到应雪抱着鞋盒从后门出来了。她眼圈通红，看到岁晚和斯贝，愣了一下。
　　“不许说！”应雪恶狠狠地威胁道。
　　斯贝连连点头，“我知道！我不会说的。”
　　应雪盯着岁晚，“你呢？”非得应雪保证。
　　岁晚扯了扯嘴角，“嗯。”
　　“要是你们敢说，我——”她挥了挥拳头。
　　岁晚语气淡漠：“你再不走，别人看到就不好说了。”
　　应雪哼了一声，慌慌张张地离开了。
　　岁晚拿了手机，和斯贝一起食堂。
　　斯贝一路沉默，等快到食堂前，斯贝恍然大悟。“应雪是给江想送鞋吗？”
　　岁晚轻笑，“不要说了。”
　　斯贝叹口气，“书上说，男女生之间不要相互送鞋，寓意不好，会让对方越走越远。”
　　“哪本书说的？”岁晚倒是没听过这话。
　　“我最近在看的小说啊。”斯贝一脸憧憬。
　　岁晚看看她，一脸单纯的小团子。“少看那些书。”再狠的话她就不说了。
　　斯贝：“我可以借你看看。”
　　“不必。”
　　晚自习挺无聊的，尤其对岁晚来说。也许是江想不在，她竟然会想起他。
　　他若是不去上班，以后怎么办？
　　不对。学校给了他的生活费。那么，他这么拼命赚钱做什么？
　　岁晚用笔戳了戳袁创。
　　袁创回头：“干嘛啊？”
　　“江想现在和爷爷奶奶生活？”
　　“是啊。”
　　“他爷爷奶奶怎么样？”
　　“挺好的吧。干嘛问这个？”
　　岁晚沉思，爷爷奶奶这边若是身体没问题，他为什么还要赚钱？
　　难道是和夏家有关？
　　袁创小声道：“你这么关心他，你明天问他就是了。”
　　岁晚瞪了他一眼。
　　袁创闭上了嘴巴。
　　前面宋歌开口：“不要交头接耳，有问题问老师。想聊天，等课间休息或者放学后慢慢说。”
　　岁晚：“……”您直接点我的名吧。
　　晚上，江想到了网吧，把情况和周哥说了。这一天，他们都想过。
　　天下无不散筵席。
　　江想迟早要离开旺旺网吧的。他们也算是看着他长大，从小学生到高中生的模样。
　　周哥了然，“行了，你安心学习吧。离高考也没多少天了。”
　　江想知道这些年，他们对他很照顾。“需要我帮忙尽管找我。还有，不要和老戴他们硬碰硬，我看他们不会在这里太久。”
　　“小想啊，眼光不错。老戴这人眼高手低，也不知道倒腾什么。这段时间，我也考虑了一下，我准备全面升级一下网吧。”
　　“哪来的钱？”网吧的收入，他很清楚。江想打量着他。
　　“这个你放心，混了这么多年，我还是有点积蓄的。放心吧。”周哥拍拍他的肩，“周末给你办个欢送宴，正好你生日也快到了。”
　　要在平时，江想会拒绝。这次，他没理由。“好。”
　　“叫上你的同学。”周哥拍拍他的肩，“我听黄豆说，你和岁晚关系很好，叫来吧。人多，一起热闹。”
　　“她不一定会来。”
　　“没事，你邀请一下，问问吗。”
　　江想添了一下嘴角，“我试试。”
　　周哥想了想，“那就定在隔壁烤肉店。”
　　烤肉店开业至今，他们一个月都要光顾几次，还没吃腻吗？
　　他看了周哥一眼。
　　周哥笑道：“他家牛羊肉新鲜，黄豆他们都爱吃。”
　　信你个鬼！
　　晚上十一点，江想把这两天的账理好。
　　黄豆他们几个正在打游戏，晕黄的光线下，烟雾袅袅，大家专注看着电脑屏幕。这么多年，都没有变过。
　　很奇怪，有些人不是亲人，更胜亲人。也许，这就是人和人之间的缘分。
　　江想深深看了一眼，转身离去。
　　黄豆回头，“江想，帮我泡碗泡面，加根火腿肠。”
　　半晌没人应声。
　　黄豆站起来，望过去，“他回家了啊？”
　　吴现道：“黄豆，这个点当然要回家了，人家明天还要上课。你以为人人都和我们一样。”
　　黄豆：“那我自己去泡吧。你呢？要不要来一碗？”
　　吴现开着玩笑：“那就辛苦豆哥了。”
　　周哥打着哈欠，坐到收银台的位置，接替江想的位置。哎，一时半会，找个能顶替江想的人还挺难的。
　　头疼！
　　*
　　日子一天一天过着，高中时代学校的生活规律，每一天都那么普通，却因为一些人的出现变得不再普通。
　　在同学眼里，岁晚突然变得“不正常”了。
　　她写作业了。
　　英语课上，老师提问，她能准确说出答案。并且，英语流利的仿佛外国人在说话。
　　英语老师愣了一下。
　　岁晚望着老师，“Miss Tang——”
　　唐老师眼里满是欣慰，简单地表扬了一下岁晚。她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过嘴角的笑容还是出卖她了。作为老师，最开心的莫过于学生的进步。
　　下课后，周围同学围着岁晚。
　　袁创和她熟悉，直接问道：“岁晚，你进化了啊？”
　　李子游一脸喜悦，“我就说嘛，岁晚之前是转学不熟悉环境，现在这才是她的真实实力。”
　　“李子游，你可真了解岁晚！”男生起哄。
　　李子游尴尬的抓抓头发。
　　江想起身，语气冷冽，“我要去交数学作业了，你们写好赶紧给我。”
　　那几个人干干地扯了扯嘴角，今天的江想怎么这么严肃，赶紧回去补作业了。别的科目作业可以拖一拖，班主任的科目他们不敢。
　　李子游没走，他敛了敛神色。他看了一眼江想，怎么还不去交数学作业啊。
　　江想站起原地，慢悠悠的理着书。
　　李子游清清嗓子：“岁晚，我这周末生日，我想邀请你来参加我的生日。只有从小到大的同学，一起吃顿饭，下午去溜冰。”
　　江想手上的动作一僵，握着书的指节泛白。
　　岁晚望着他，双眸如墨，“抱歉。周末我有事。”
　　李子游一脸失望毫不掩饰。天之骄子，一再受挫，他也承受不住。
　　岁晚依旧淡漠冷静，这一点她和江想很像。无关紧要的人，他们不会关心。只是面对别人单纯的好意，他们还是会负疚。“我会为你准备礼物的。”
　　李子游委屈，“谢谢。”从小到大，都没有被这么拒绝过。
　　这回，他终于走了，背影都透着忧伤。
　　岁晚叹口气。
　　“你周末有事？”江想问道，表情有些不自然。
　　岁晚理所当然，她低着头。“对啊。”
　　江想咽下了到嘴边的话。
　　“我们不是要一起学习吗？你忘了？”岁晚见他表情怪怪的。“怎么了？你有事？”
　　江想抱着一摞子数学习题册，站在那儿。
　　岁晚坐在座位上。
　　他低着头，她抬着头。四目相视，两人眸子里透着浅浅淡淡的光。
　　不知道谁开了手机音乐放起了歌。
　　世界这么大还是遇见你
　　一起走过许多个四季
　　天南地北
　　别忘记我们之间的情谊
　　……
　　“周末，网吧的周哥说要为我过生日，你来吧。”
　　作者有话说：
　　2012年还没有《世界这么大还是遇见你》，只是单纯的喜欢这首歌，用在这里。
　　要说高中时代还有多少章也快了，下面几个都要重要情节。
　　其实，江想的现在的情况和岁晚爸爸当年一样。


第29章 
　　岁晚细细一品李子游和江想的邀请,同是生日邀请，两个人完全不一样的态度。
　　江想怎么就能确定自己一定会去呢？
　　周末,不就是后天吗？
　　不对,江想的生日是在20号，这还有一周时间呢。
　　算了，他想哪天过就哪天过吧。
　　晚自习前,岁晚问道：“周末，我们班还有谁去啊？”
　　“袁创、张星阔。我和他们熟些。”他顿了顿，“你来的话,叫上斯贝吧。”不然，她一个女生会有些尴尬。
　　岁晚了然，他的朋友有限,也不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你喜欢什么？”
　　“不用准备礼物。”江想回道,“我不在意那些。”
　　“生日一年才有一次，既然过生日，总要准备的。不然让你白请客啊。”
　　“不是我请客，是周哥,他花钱。你不用担心我没钱。”江想扯了一抹笑。
　　谁担心了！
　　“你能来,就好。”比什么礼物都好。说完，他继续做题了。
　　铃声响起,晚自习终于结束。
　　岁晚恍然时间竟然过得这么快。
　　江想今晚做了三套试卷,简直疯狂。他揉了揉酸涩的眼角。“走吧。”
　　两人一路,安静的一言不发。她依旧走在他的左边，江想不明白。有时候，她明明在他的右边又会绕到他的左边。
　　难道这是她的强迫症？
　　不一会儿,袁创追上来,拉着江想叽叽喳喳的说话。
　　斯贝也跟在岁晚的一侧,她小声地问道：“岁晚，你准备送江想什么礼物啊？”
　　“一套试卷。”他那么爱做题，很适合他啊。
　　斯贝：“这好吗？我想好了，送他一套签字笔。”
　　“很实用。”岁晚点评道。
　　斯贝笑起来，“我知道，能参加学霸的生日，我好开心啊。岁晚，我要失眠了。”
　　岁晚失笑。果然，越简单的人越快乐。
　　走出校门，骑着自行车的人飞驰而过。
　　岁晚回头，隔着几米距离，江想也抬头。
　　夜灯的光线一片，两人默契地点头，就当是说再见了。
　　上了车，岁晚道：“和SW商城说好了吗？”
　　董臣道：“已经安排好。今天延迟营业时间。不过，加班工资的事，还得你去说。”
　　岁晚扯了一抹冷笑，“你去说他们都不听吗？雪姨他们管的太多了。”
　　董臣：“我人微言轻。”
　　岁晚被他的语气逗笑了。
　　到了商场，已经十点一刻。平时这时候，商场已经打烊了。这会儿，整个商场灯光通明，还有顾客没离开。
　　岁晚进了几家商场，最后在一家运动品牌店挑中了一双白色运动鞋。
　　店员打量着小姑娘，见她穿着一中的校服，身边还跟着一个保镖一样的人物，就知道她不差钱，因而竭力推荐。“这双鞋子穿上脚感特别好，轻便舒适，卖的很好，很适合你们这个年龄的。”
　　价格虽然有点贵，但品牌的东西，也算正常。还好，她和江想打了招呼，真怕他嫌贵不收。
　　“就这双吧。”她付了钱。
　　董臣帮她拎着鞋盒，“买好了？”
　　“再去隔壁看一看。”岁晚又买了一支钢笔，让店员包好。
　　董臣提醒道：“鞋盒没有包？”
　　“不用，我回去还要处理一下鞋子。”
　　董臣也不明白她的想法，他年纪大了，也不懂现在孩子的想法。反正今天接到岁晚的电话，他挺意外的。
　　整个商场为她延迟营业半个小时，估计晋城的商城都要热议这事了。
　　岁晚也没办法。
　　这个周六他们得上课，她没有时间再挑选礼物了。
　　晚上回到家，岁晚来到二楼的画室。她已经很久没有画画了。
　　不过，画室每周都有人打扫，画笔、颜料一应俱全。
　　她调好颜色，从鞋盒里拿出了那双鞋子。白色的鞋，她才好涂鸦啊。
　　鞋的外侧画的小王子和狐狸坐在一起，内侧画了玫瑰，鞋面其他部分用了黄色的星星点缀着。
　　这是《玫瑰和小王子》的故事。
　　一直到深夜，画室的灯都亮着。最后，她在鞋后跟处写了两个字母JX。
　　这是江想名字的缩写。
　　岁晚将涂鸦好的鞋子放在窗口，明天颜料会彻底风干。她打了一个哈欠，心满意足地关上了门。
　　一夜好梦。
　　第二天，岁晚将钢笔送给了李子游。“生日快乐！”
　　李子游内心还是感动的，“谢谢你，岁晚。”
　　岁晚点点头。
　　李子游小心翼翼地将礼物收好，一整天脸上都带着笑意。
　　班上很快也传来了，岁晚送给李子游一支贵重的钢笔。李子游宝贝的要命。
　　袁创都羡慕了，他要到明年2月才过生日，而且那时候还是过年时期。如果他不主动提，别人肯定都忘了。
　　江想看到李子游那边热闹的情景，多看了几眼。
　　岁晚冲他一笑，“我也给你准备礼物了。”
　　江想：“……钢笔？”
　　岁晚摇头。“现在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这些年，到了他生日那天，爷爷奶奶都不提，早晨给他煮一碗面条，简简单单就这么过去了。姑姑会在十一月里给他买衣服，也从不提生日的事。
　　不提不代表会忘。
　　这一次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
　　这个周末，晋城天气一片晴好，气温又暖了几度。江想起床后吃过早饭，就在房间看书。这是他多年的习惯。
　　这时候，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他以为是爷爷没带钥匙，去开门后，看到门口的人，愣了一瞬。原本脸上的笑意瞬间冷下来。
　　好多年没见了。
　　“江想——”彭小桦叫着儿子的名字，声音颤抖。
　　“江想，是不是你爷爷又忘了带钥匙啊？”老太太从里屋边走出来。见到前儿媳，一时间也沉默了。
　　江想轻叹了一口气，“你来有什么事？”
　　彭小桦一走就是多年，中间她想和儿子联系，但是这孩子都不愿意接她的电话。“我回来了，来看看你。”
　　“回来？回哪里？”江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她该怎么说？她再婚了，现在和丈夫回到晋城定居。她还有个女儿，女儿现在也上幼儿园了。
　　江奶奶是个心软的人，将心比心吧。“进来说吧。”
　　彭小桦提着一堆东西。
　　江奶奶给她倒了杯水，“坐吧。”
　　彭小桦打量着屋子，这么多年还是那样。客厅的墙上还放着江骏的黑白照片。她心头一酸，撇开眼，看着江想，“长高了很多。”
　　“你走的时候我才五年级，还是小学生。”江想知道她走的没错，但是他也会怨。
　　“对不起，想想，我知道我对不住你。”彭小桦眼圈通红。
　　“如果你今天来道歉也不用了。”人要为自己限额选择负责。她当初选择走，就是放弃了他。
　　“江想，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我现在过得很好，爷爷奶奶对我很好。你可以放心，以后就过好你的日子。”江想语气冷冽，却也说的真心话。
　　彭小桦：“江想，我到底是你妈妈？”
　　江想看着他，“那你想怎么样？是想带我和你一起生活？”
　　彭小桦愣住了，她紧紧揪住衣角。
　　江想心里满是苍凉，“你做不到。又想寻求我们的原谅，来达到你的心理需求。妈，你太自私了。”
　　老奶奶抬起手，擦擦湿润的眼角。孙子刚刚失去了爸爸时，妈妈又离开他。哪有这么狠心的妈妈呢？其实，这些年最难得是江想啊。“小桦，我们都知道你再婚了，你过得好，江骏在天有灵，也会欣慰的。”
　　彭小桦咬着唇，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这里面有五万块钱。”当初家里的房子卖了，存款也没有多少。
　　江想深深看着她，“我不会要的。”
　　“这是我工作存下的。”彭小桦喊道。
　　江想摇摇头，“我不需要。现在没有多少钱，以后也能赚的。这钱你留着吧。”
　　彭小桦难以置信，儿子竟然这么抵触她。“你生日也快到了，不如，今天中午我们一起吃个饭。”
　　“中午我和朋友约好了。”怕她误解，他还是解释了一下，“前几天就约了好了。”
　　江奶奶点头，“是啊。江想工作的网吧老板要请江想吃饭，也不知道你今天会来。”
　　彭小桦：“你在网吧工作？”她心里又酸又疼。和江欣联系时，江欣从来没有告诉她这些。她以为，他过得很好。
　　江想叹了一口气，“你不要多想。”他蹙了蹙眉，“时间也到了，我该出门了。”
　　彭小桦一把拉住他，紧紧地抓住他的手。
　　江想无法同情她现在的心情，“你先冷静一下。”他挣脱开了她的手。
　　拿过书包，穿上鞋子就出门了，像在逃离。
　　约好的时间是十一点半。
　　除了岁晚，其他人都到了。
　　斯贝乖乖坐在座位上，袁创是社牛，和黄豆聊得不亦乐乎。
　　张星阔看到江想终于不再尴尬。
　　“抱歉，出门前有点事。”
　　周哥看看他，“你同桌还没来？打个电话问问。”
　　斯贝道：“我给岁晚发了信息，岁晚没回我。”
　　“我打她的电话。”江想说道。
　　电话打过去，没有人接。江想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此时，岁晚正在路上。她木木地看着窗外，情绪低落。
　　出门前，她和岁雯又吵了一架。岁雯看到了鞋子，质问她，送给谁？
　　母女俩僵持了一会儿，惊动了老太太，老太太拉着岁雯，岁晚这才出门。
　　好累。
　　岁雯受不了，给周宇恒打了一通电话。“岁晚早恋。”
　　“不可能。”周宇恒直接否定。
　　岁雯把那双鞋子告诉了周宇恒，“男士运动鞋，她亲自在鞋子上涂鸦。”
　　“阿雯，你不要多想。晚晚心智成熟，也许是她的朋友呢。我听说，她现在交了几个挺好的新朋友。”
　　岁雯嗤笑，“这么多年她都没有朋友，才到一中多久，她就有朋友了？她从小到大那么多同学生日，谁收过她亲自动手的礼物？”
　　周宇恒沉默了。“阿雯，晚晚不是普通孩子。她不会那么冲动。”
　　“你不用和我说这些，明天我会去找她老师。”
　　周宇恒叹口气，“这件事交给我吧，我来处理。”
　　岁雯咬咬牙，“好。”
　　挂了电话，他让唐智进来。
　　唐智听完周宇恒的话，陷入沉思，“也许只是同学之间关系好呢？”
　　如果不是岁雯，周宇恒也忘了。女儿不会轻易画画，她的画说一句千金难求也不为过。“太正常就不正常。你现在问一下，今天她哪个同学过生日。”
　　唐智立马打了一个电话，得到了消息。“是他们班第一名生日，斯贝那孩子也去了。”
　　周宇恒缓缓开口：“第一名是叫江想吗？”
　　“是。”唐智回道。
　　作者有话说：
　　玫瑰和小王子的故事大家看过吗？


第30章 
　　周宇恒沉思了片刻,“你和江欣联系一下，让她下周抽空回来一趟。”
　　唐智记下了。“那晚晚哪里？”
　　周宇恒摆摆手,“暂时不用管。”江想是岁晚的同桌,去参加同桌的生日也是正常。不正常的是，岁晚的态度。
　　岁雯担心的没错。
　　她几乎不参加同学的生日。
　　女儿聪明，有时候太聪明了也不见得是好事。
　　希望是他多想了。
　　但这一系列的偶然串联起来,他不得不多想。周宇恒感到了一丝丝无奈与痛苦。
　　他捂住脸，掩盖着疲惫，是他没有做好。
　　*
　　岁晚在车上接到了江想的电话,她表情阴郁。
　　江想：“你出发了吗？”
　　岁晚：“在车上，快了。”
　　江想心里轻轻舒了一口气，“好,我们等你。”
　　岁晚：“好。”
　　简简单单的话语,让她心静下来。
　　挂了电话，岁晚也收拾好心情。乌云剥开，晴天乍现。
　　人不能总沉浸在一件事里，尤其是不开心的事,痛苦无法缓解,反而会加倍。
　　不过，不是人人都能做到洒脱。
　　车子开到巷口,无法再进去,停在一边。
　　董臣道：“结束时电话告诉我,我来接你。”
　　岁晚点点头。应该很快。以江想的性格，也不会安排别的活动。
　　鞋子用一个无纺布袋装着，看不出来里面是什么。
　　岁晚左手提着袋子,走进巷子里。
　　秋意渐浓,树上的叶子越来越黄,落了一地。
　　岁晚今天穿了一件灰色大衣，脚下搭着一双黑色皮鞋。简简单单的穿着，却都是大牌。
　　路过巷子时，夏新哲无意看到她。
　　老戴嘴里叼着烟，拍拍他的肩头，“认识？”
　　夏新哲冷哼，“江想的同学。”
　　老戴眯着眼，“呦！有钱人啊。”
　　夏新哲想到上次被江想威胁就火大，恨不得把江想暴揍一顿。听说，他现在已经不在网吧工作了。那家伙难道以后不准备再送钱了？
　　老戴知晓了他们的恩怨，也就笑笑。人总是站在自己的角度看问题。夏新哲这家伙贪心的很。
　　*
　　岁晚足足晚了二十分钟才到烤肉店。“抱歉，我来晚了。”
　　袁创打趣：“没事没事，这是你的一贯风格。来早了，我们还不习惯呢。”
　　江想旁边的位置空着，她自然而然地坐在他旁边。
　　周哥、黄豆、吴现齐齐打量着岁晚。
　　岁晚淡然地点点头。
　　周哥心里一笑，这小姑娘有意思，一看就是资本家的大小姐，气质拿捏的妥妥的。
　　江想竟然能和她成为朋友。
　　“江想，不为我们介绍一下？”周哥开着玩笑。
　　江想扫了他一眼，“这是我同桌岁晚。这是周哥、黄豆、吴现。”
　　岁晚朝着他们点点头，“你们好。”
　　“你好。”吴现冲着她挥挥手。
　　周哥也点点头。
　　黄豆道：“我们在篮球赛时已经见过了。岁晚，刚刚我们点了肉，你想吃什么自己点。”
　　江想把菜单递给她，“你想喝什么？”
　　岁晚道：“和他们一样，雪碧吧。”
　　周哥道：“本来想喝白的，考虑到你们都未成年，算了。等以后吧。”
　　袁创：“周哥，等我们高考结束，我们来找你。”
　　“行啊。到时候不醉不归。”
　　烤肉店老板娘带着店员过来。“今天人多了吗。有什么事？”老板娘是南方人，说话温温柔柔，看样子不过二十来岁。
　　黄豆道：“提前给江想过生日。”
　　她看着江想，“不早说，我给他定个蛋糕。”
　　周哥：“冰冰姐，上回我过生日，你也没说送我蛋糕。”
　　“那不一样。江想是我们几条街最靓的崽。”冰冰姐笑着。
　　江想坐的端端正正，一点不受影响。
　　岁晚歪着头看着他，不觉一笑。
　　烤肉需要自己动手，不过有男生在，岁晚和斯贝也不用动手。
　　有什么吃的几乎都是优先她俩。
　　岁晚不吃肉，她吃了一点韩氏炒年糕条，江想给她一碗南瓜粥。岁晚倒是喜欢，“比一中食堂的粥好喝，糯糯的。”
　　江想道：“用的糯米。”
　　岁晚意犹未尽。
　　“要不要再来一碗？”
　　她还没说，江想已经去盛了。
　　周哥不禁赞叹道：“你看他多会照顾人啊。工作也认真，网吧的账他接手后，一次都没错过。找他做男朋友错不了。”
　　袁创和张星阔差点呛到。两个人到底是纯情大男孩。周哥的话太直接了。
　　斯贝眨眨眼，她也想喝南瓜汤。
　　岁晚面色不动，“你们的肉该翻一面了，不然烤糊了。”
　　黄豆连忙去夹肉。
　　江想端着南瓜粥回来，放到岁晚面前。
　　周哥道：“我也想吃南瓜粥。”
　　吴现附和：“我也想。”
　　江想知道这两人在逗他，“你们不是不吃甜食吗？”
　　“看岁晚妹妹吃的这么香，心动了不成啊。”
　　“自己去盛。”江想回道。
　　“果然啊！”吴现刚要说话，被江想一个眼神吓回去了。“果然啊，同桌情谊最深。”
　　“肉熟了，赶紧吃！”江想转开话题，怕他们越说越过分。
　　岁晚不在意，那边，那三人吃的不亦乐乎。
　　斯贝连吃了六块肉，那盘鸡肉基本都都被她吃光了。
　　黄豆看的一愣，这孩子是不是好几天没吃饭了啊。男生都没她吃的多。
　　斯贝吃光了盘子里的肉，又弱弱地问道：“我还能再点吗？刚刚那份五花肉味道超赞。”
　　“当然。尽情吃。”周哥又加了两份。
　　一顿饭，在大家的嘻嘻哈哈中度过。没有拘束，没有年龄差距，像是认识多年的朋友。
　　黄豆说着江想的趣事，“有一次，警察上门检查看到他，以为他是未成年人来上网，要把他带走。他那时候才上初一，我都急死了，他倒是一点不怕。”
　　袁创：“那真被带走了？”
　　“带走了。后来周哥去接他。去的时候，他在人家食堂吃饭。”
　　周哥点头：“江想招人喜欢。”
　　袁创业赞成，“在我们学校，他更招女生喜欢。”
　　江想扫了他一眼，那意思让他闭嘴。
　　吃完，周哥结账。“那你们下午自己安排，我们几个老人就不陪你们了。”说着他看向江想，“江想，提前祝你是生日快乐。马上又大一岁了，哥哥希望你永远自在。”
　　人活一世，自在难得。
　　十七岁了，从男孩成长为男人了。
　　江想喉咙一酸，点了一下头。
　　周哥带着两小弟走了。
　　剩下四人一一拿出了礼物。
　　斯贝送的是笔，袁创送的是一套科幻书，张星阔送的是保温杯。
　　“江想，你不收就是不给我们面子！”
　　江想摇摇头。“那谢了。”
　　袁创：“收了我们的东西，以后学习就靠你帮忙啦！笔记要记得分享啊！”
　　他用大大咧咧缓解别人的小心翼翼。袁创这人其实心底非常善良。
　　江想已经习惯他的风格。“成！”
　　“岁晚，你的礼物呢？”大家看向她。
　　岁晚把袋子交给江想，“是鞋子。”她直接爆了。“回去再看。”
　　江想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似乎在确定她是不是在说真话。
　　“真的！不贵！”岁晚语气硬邦邦的。
　　江想扯了一抹笑，“谢谢。”
　　“愿你未来的人生，所行皆坦途。”她说，声音悦耳，字字如珠。
　　江想看着她，心里大动。
　　袁创不甘心地问了一句，“下午没有别的活动吗？”
　　比如去一下游戏厅？
　　江想：“回家看书。你作业写完了？”
　　大家都笑了。这才是江想啊。
　　江想侧首，轻声说道：“等你生日时，我们一起过。”他会为她准备一份礼物。
　　“好啊。”她欣然答应了，
　　她填写资料时，他无意扫了一眼，也记住了。她的生日在七月，那时候正是暑假。
　　七月七日，她的生日。
　　五个人走到巷口，夏新哲迎面而来。
　　“江想——”他叫住他的名字，见他手里拎着东西，“什么好东西？”
　　江想下意识地将东西挡住了。
　　“还舍不得给我看啊。”夏新哲看看几人，最后目光落在岁晚身上。“是你啊。”那目光很无礼。
　　岁晚懒得理他，径直往前走去。
　　“站住！”夏新哲吼道，他那痞气吓坏的斯贝腿都抖了。
　　斯贝拉着袁创的手腕，“怎么办？”
　　“没事，我们人多。”袁创心里也紧张，可不能在女生面前丢了脸。
　　江想挡在夏新哲面前，“你要做什么？”
　　夏新哲冷笑，“同学关系挺好的嘛？他们是你朋友？”
　　“是。”江想定定回道。
　　夏新哲呵了一声，“那你和他们说过你家的事吗？”
　　江想僵住脸。
　　“喂，你们知道江想他爸是杀人犯吗？”夏新哲笑道。
　　他的话像淬毒的刀，狠狠扎着江想。
　　江想脸色苍白，刚刚的喜悦一扫而去。
　　袁创、张星阔听到，确实吓了一跳。他们看向江想，面露担忧。
　　“你不要胡说。”
　　“我胡说？我爸就是他爸撞死的。我能胡说吗？你们啊，年纪太小，不要别人骗了。杀人犯的儿子，还是离他远一点吧。”他吼着，凭什么江想能这么坦荡的活着。
　　“闭嘴！”岁晚突然开口。“江想爸爸的错，他家已经还了。你若是还觉得不妥，可以上诉。甚至，你去找江想爸爸去说啊！”
　　“你咒我！臭丫头！你找打！”夏新哲抬手。
　　江想一把抓住他的手，眼神冰冷。“我说过的话希望你永远记住。”
　　“江想，你以为你是谁？不过仗着自己聪明，成绩好而已，你以为你能怎样？”
　　“我不能怎样，我踏踏实实生活而已。你呢？终日游手好闲，骗陈阿姨的钱，你还能做什么？”他一直不喜欢夏新哲，并不是因为夏新哲打他，而是这个人太卑劣。
　　“那不是因为你爸爸，若不是我没了爸爸，我会考试失利？”夏新哲双目满是恨意。
　　“那又关江想什么事？”岁晚反问，“这些年，你们家也没少拿他的钱。他不欠你们，欠你们的人是他爸爸。”岁晚从小跟着外公，公司中高层，什么样的人都有，还有岁家七七八八的亲戚，难缠的姑奶奶、姨婆婆，她都接触过。
　　对付一个夏新哲，她一点不怕。
　　“你是他的谁？轮到你替他说话。”
　　“这不用你管。”岁晚拉住江想的手，才察觉他的手一片冰冷。原来，冷漠的外表只是他的自我保护色。他也会难受，也会伤心。
　　说话间，董臣大步走来，他刚刚把车子开到巷口，就看到这边情况不对。
　　夏新哲见到魁梧强壮的董臣，自然不敢再嚣张。他警告地看了一眼江想，转身离去。
　　董臣打量着岁晚，“没事吧。”
　　岁晚摇摇头。
　　董臣道：“刚刚那人的眼神不友好，你们离开远点。”
　　斯贝声音都在抖，“我好怕你们会打架。”
　　袁创掌心都是汗，“怕什么。”可是刚刚那人说的话是真的吗？“江想，你怎么会认识那个人啊？”
　　江想咽了咽喉咙，“他说的是真的。”
　　阳光刺眼，他微微眯了眯眼睛。
　　作者有话说：
　　摩羯座vs巨蟹座，配不配？


第31章 
　　江想望着他们,目光坦然。“我父亲酒驾，害死了他父亲。”
　　袁创张了张嘴,“这……”知道他家庭条件不好,但没想到真相是这样的。
　　张星阔连忙拉了一下袁创，生怕他说出什么话。
　　江想转过身去，“大家早点回去,路上注意安全。”大家看不清楚他的表情，那背影渐行渐远。
　　袁创喊了一句，“江想——”
　　“好了,别说了。”张星阔道。
　　“我没别的意思。”
　　岁晚朝着他们摇摇头，示意他们什么也不要说。随后，她慢慢跟在江想的身后。
　　看着他们走后,袁创深深叹了一口气。“江想也太难了。”
　　张星阔：“他背负太多了。刚刚那个人一看就不好惹,估计他没少受欺负。”
　　袁创一本正色道：“今天的事，我们谁也不准说。发誓！”
　　张星阔：“幼稚！”
　　斯贝举起了手，“我发誓，我绝对不会说！”
　　袁创看着张星阔,张星阔只好举起手,“我发誓！”
　　每个人都有他的骄傲，江想自然也有。当着同学的面说出那段过往,任谁心理再强大,也会难堪。
　　夏新哲的目的也是如此。他怕是见不到江想好吧。
　　好好一个生日,一个聚会，原本那么开心。若不是遇到夏新哲，也不会闹成这样。
　　若是周哥他们在,估计免不了干一架。
　　夏新哲欺人太盛了。
　　还好夏芯蕊不像她哥哥,不然江想被欺负的更惨了。照夏新哲的想法,江想这辈子做牛做马都还不清了。
　　岁晚一路跟着江想，穿过一个巷子，满满的生活气息，各种小吃店。最后他走到了护城河边才停下来。“岁晚，你也回去吧。”他的声音有些暗哑。
　　岁晚望着他，她想说，你没有错，不用在意那些。可这些安慰都没有意义。
　　“我没事。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习惯了。”语气寡淡，似乎不在意。
　　岁晚知道他内心强大，他需要的只是时间。长大了，离开这里，远离夏家兄妹，一切都会过去。
　　还有一年半的时间。
　　“要不要试试我送你里的礼物？”
　　江想知道她是想岔开话题，“好。”
　　他打开了鞋盒，眼里一闪而逝的惊讶。这一刻，他不去想这双鞋花了多少钱。
　　岁晚见他不说话，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全球独一无二的。”
　　江想：“谢谢。我很喜欢。”
　　“真的吗？我看不出来你的喜欢？”
　　他太会克制情绪了。
　　“这是你画的？”
　　“当然！好几年不画画了，手生。也还好吧，画的不难看。”
　　“怎么会难看呢？”他伸出手轻轻抚着上面的画，“这是小孩是谁？”
　　“是小王子和玫瑰的故事。”
　　江想摇摇头，他不知道。
　　岁晚不觉一笑，她给他讲起了小王子的故事。
　　江想听得专注。
　　故事讲完了，岁晚双手撑在扶手上，她深深感慨，“学霸也有短板啊。”
　　江想喜欢听她打趣，“每个人都有缺点，人无完人。岁晚，鞋子我很喜欢。”
　　岁晚弯着嘴角。
　　江想的目光落在她的笑容上，就像夏日的冰淇淋一般甜。
　　他突然有了小小的奢望。不敢多想，只是一瞬而过。
　　“江想，今天没吃生日蛋糕。没有唱生日歌，也没有许愿。”
　　“不用那些。”
　　“那你有生日愿望吗？”
　　江想沉默，“我不信。”愿望不是许愿得来的。
　　岁晚笑：“要不你对着天空许愿吧？也许就成真了呢？”
　　江想仰着头，看着蔚蓝的天空，白云飘动，就像一封没有拆封的情书。
　　她的话像魔咒。
　　他慢慢闭上眼，心里默默念着。
　　岁晚望向他。
　　真乖啊。
　　没有蛋糕，没有蜡烛，有着她的陪伴，他对着天空许了一个愿望。
　　一个与她有关的愿望。
　　希望岁晚永远健康快乐。
　　*
　　夏新哲回到家后，见妹妹正在房间看书。他敲门走进去。
　　夏芯蕊看了他一眼，毫不掩饰自己的不高兴。要不是哥哥打了江想，江想也不会不理她。
　　“在看书哪？”
　　“你有什么事？”
　　“江想今天过生日。”
　　夏芯蕊看了眼桌上的台历，“还没有到20号。”
　　“呦！你哥的生日你记不住，江想的生日还圈起了。可惜了！”
　　“可惜什么？”
　　“人家今天和同学一起提前过生日了。”
　　“不会！这几年他根本不过生日。”
　　“你不信就算了。”夏新哲也不明白，妹妹怎么会喜欢江想？
　　夏芯蕊转念一想，“你怎么知道是同学？”
　　“他同桌是不是长得还挺好看的女生？看着挺有钱的。”
　　夏芯蕊脸色一变，是岁晚。
　　“就是了。我见过她两次，两次她都在江想身边。”夏新哲冷笑，“我说江想这小子最近怎么狂了，原来是攀上富家千金了。”
　　“哥，你别说了。我要看书，你出去吧。”夏芯蕊心里难受极了。她和江想认识这么多年，都没有和他一起过生日。
　　岁晚才认识江想多久？
　　她想到贴吧，他们在一起雨中撑伞的照片。江想真的喜欢岁晚吗？
　　夏新哲道：“我早就和你说过了，让你少去找江想。那家伙有什么好？家里什么都没有。他爷爷奶奶能给他什么？以后你上了大学，认识的男生多了，就知道了。”
　　“你先管好自己。你拿了20万，什么时候能给妈妈。”
　　“行了。你好好学习，别管那么多。等哥赚了钱，带你和妈买大房子，搬离这破地方。”
　　夏新哲走后，夏芯蕊趴在桌上哭了一场。到了晚上，连晚饭都不想吃了。
　　夏妈妈以为她和夏新哲吵架了，把夏新哲骂了一顿。
　　夏新哲吃着饭，“妈，她不吃饿她一顿。也该让她清醒清醒了。咱家和江家有仇，江家欠咱家一条命，你们以后少和江想来往。我不同意江想做我妹夫！”
　　“你声音小点。”夏妈妈急的不行。
　　夏芯蕊从房间走出来，脸拉得老长。“你就是嫉妒江想。”
　　夏新哲抬手，作势要打她。
　　夏芯蕊凑过去，“你打啊！”
　　夏新哲放下手，“你真是无可救药了。我也是为你好。以后你哭了，别找我。”
　　“绝不找你。”
　　夏妈妈：“别吵了，赶紧吃饭。没见过哪家兄妹像你们这样的。蕊蕊，你也是，现在最要紧的学习，这次月考你掉了不少名。妈妈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考上好的大学，以后找份稳定的工作。”
　　“知道了。我会的！”夏芯蕊只是难过，为什么和江想越来越远了。
　　她要怎么做？
　　*
　　晚上，岁晚到家，听说岁雯去参加朋友生日宴了。
　　阿香给她送果汁时，说道：“你妈妈给你爸爸打了电话。”
　　离了婚，有了孩子，牵扯就断不了。
　　岁雯又是个没主见的人，遇到事，不是想着父母解决，就是找老公。
　　阿香道：“你说他们会复婚吗？我看你妈妈根本没放下你爸爸。”
　　不会的。
　　离婚不是因为没有爱，只是两个人过不下去，彼此对对方都有了怨言。
　　岁晚喝着橙汁。“我爸没这个想法。”
　　阿香叹口气。“你呢？同学的生日好玩吗？”
　　“只是简单的吃个饭。不过，挺有意思的。”岁晚喝完果汁，把杯子递给了阿香。随后，她进了画室。
　　一待就是三个小时。
　　岁雯回来时，岁晚刚刚完成好一幅油画。
　　岁雯依靠在门口，“好久没你画画了。”
　　岁晚看着画，心满意足，取名《向天空许愿的男孩》。
　　岁雯点评道：“画风很清晰。”
　　岁晚依旧没说话。
　　岁雯终于憋不住了。“妈妈向你道歉，中午不该那么冲动。”
　　岁晚看向她，目光出奇的平静。
　　“晚晚，妈妈也是关心你。”
　　岁晚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
　　画室光线柔和，灯光打在她的脸上，掩不住她的疲惫。“妈妈，你知道爸爸为什么最后还是坚持离婚吗？不是因为不爱你，是你太任性，太自我了。人经不起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伤口愈合了还是会留下疤痕。所以，与其再受伤害，不如保持距离。”说完，从她身边走过。
　　岁雯明白了女儿的意思。她希望她远离她对吗？
　　他们果然是父女，心都一样的冷。
　　*
　　学校的生活一如既然的枯燥，除了学习还是学习。
　　第二天早晨，袁创在门口遇到江想，他喊了一声，跑着追上去。“嘿，我昨晚想问你，大小姐送你什么鞋？”
　　江想回道：“耐克的板鞋。”
　　袁创看着他脚上的鞋，“你怎么不穿呢。”
　　江想回去后，将鞋子收在柜子里了。他舍不得穿！怕穿脏了。
　　教室到了十来个人，黄礼韬也来了。他趴在桌子上睡觉。
　　江想轻轻拉了拉椅子，弯腰放书时，看到了岁晚的抽屉又被人摆满了零食，还有一个紫色兔子娃娃。
　　岁晚过来后，让江想把零食都拿走。她把玩着娃娃，倒是有心了。
　　正版星黛露，能买到不容易。
　　江想看了一眼，“你喜欢？”
　　“很可爱。”
　　江想之前在娃娃机里也看过类似的娃娃。大概女生都喜欢吧。
　　岁晚小时候有一屋子这种娃娃，大大小小，都是从国外买回来的。
　　“我现在倒是好奇了，这人是谁？”
　　江想目光看向前方，他抿着嘴角没说话。
　　课间，江想去收数学作业，听到李子游几个人在说昨天的事。他们夸赞着李子游溜冰技术。
　　看来昨天大家玩的很开心。
　　黄礼韬道：“要不这周，我们再去溜冰，我请客。”
　　“算了，下个月有考试。月考没考好，这次再考不好，我妈要揍我了。”
　　“黄礼韬，反正你高三毕业就要出国。你不愁。”
　　黄礼韬叹口气，“我也烦啊，得考托福雅思。我妈给我找了师大的学生帮我补英语。”说着，他看到江想。
　　江想的目光却落在了黄礼韬的鞋子上，和岁晚送他的鞋子同款。
　　他在心里默默叹口气。撞鞋了！
　　“我要去送作业，你们抓紧时间。”
　　“江想，正好有道题，你帮我看看。”
　　“好。”
　　黄礼韬上下看了看江想，见他穿着一双半旧不新的鞋子。
　　他撇撇嘴角。
　　*
　　十一月过得很快，一眨眼，就到了月底。宋歌宣布下周考试时，大家反应冷漠。
　　宋歌笑着：“怎么了这事？一个个无精打采的！”
　　“宋老师，月考才结束多久。”
　　“这就累了？高三月月考呢！这次呢，我给大家准备了惊喜。班级前三名都有特别礼物。名次进步最多的同学也有！”
　　“什么礼物？”
　　“喜提放假一天？”
　　全班一阵哄笑。
　　“我没权利给你们放假，礼物嘛暂时保密。”
　　“老师，您这也太没意思了。第一名肯定是江想。您应该把第一名划去。”
　　宋歌：“我就不信，没人能超过江想。”他看向了后排。不知道在看江想，还是他旁边的岁晚。
　　岁晚漫不经心地托着下巴，余光看着正在刷题的同桌。
　　她拿着笔，戳了戳他的手肘。
　　江想回头，大概一直在思考问题，他的表情有点懵。“怎么了？”
　　作者有话说：
　　嘻嘻，加快速度。


第32章 
　　岁晚叹口气,“原来你都没有在听啊。”
　　无关紧要的事，他不会在意,浪费时间和精力而已。他看向讲台,听了一会儿，没想到宋老师为了激励大家竟然是使出这招。
　　江想静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还有两周时间。”他倒是第一次期待考试快点到来了。
　　岁晚轻呵了一声。
　　他靠在桌上,将书面的书合上。最后一节课了，大家都有些疲惫，懒懒散散地靠在椅子上。唯有江想,在他的身上，似乎看不到懒散。好像说，这种人意志很坚强,对感情也相当执着。
　　*
　　下午,周宇恒听完江欣的工作汇报，他又提了几点意见。
　　C市的SW商场招商在即，江欣这段时间每天都在加班，人瘦了一圈。
　　商场周边的房价一直在涨,当地区政府非常看商场的未来。这次已经招了100多家一二线品牌
　　晚餐吃得盒饭,等他们忙完工作，已经到了九点多。周宇恒看了看时间,“这个点了。”他拿起外套,“我得去一趟一中。”
　　江欣站起身,“去一中接晚晚吗？”
　　“嗯，她现在上晚自习了。”
　　“高二是要上晚自习了。”
　　“她适应的还不错。上周末还去参加了同学的生日。”周宇恒提到女儿，脸上的疲惫被温柔替代了。
　　江欣听到生日,想到了江想。她这次回来,也给他带了礼物。前两天,老太太给她打电话，说彭小桦回来了。她也得抽空回去看看。
　　“孩子适应能力强。”江欣也替他高兴。
　　周宇恒似是想起什么，“我记得你侄子也在一中吧。学习还很好。”
　　“是啊，从高一开始就是年级第一。”
　　“在高二几班？”
　　“二班。我没记错的话。”
　　周宇恒轻轻一笑，“那真是巧了，晚晚和他一个班。”
　　江欣脸色顿时一变。
　　“怎么了？”周宇恒问道。
　　“没事。周总，我和您一起过去吧，正好靠近我爸妈家。”江欣咽了咽喉咙，希望不是自己多想。
　　“好。那我们走吧。”
　　唐智开着车，一路沉默。
　　谈了一天工作，这会儿大家都有些累。
　　到了一中大门口，正是下晚自习时间。家长们早已在门口等待多时了。
　　周宇恒感慨：“我小学每天翻山越岭上下学，有时候不小心摔到山沟沟里，春天时弄得满身苍耳。”
　　唐智想了想那个画面，没控制住，笑了。
　　“小唐，你不要笑，你在城里长大没体验过。”说着，他推门下了车。
　　江欣忘了一眼唐智，这个唐智平时和她通电话聊那么多，有些事故意不告诉她吧。
　　江欣也拎着包下了车。
　　周宇恒看到了岁家的车，他走过去。
　　董臣在车里看到他，也下了车。“周总，您怎么来了？”还带着女助理。
　　“来看看晚晚。”周宇恒对董臣一直很客气。岁晚很信任董臣这个叔叔。
　　“快出来了。”董臣看了眼江欣，心想着江想还是有几分像他这个姑姑的。
　　岁晚和江想出来的晚，张星阔边走边和江想讨论一道题。
　　岁晚走在前面，她在心里也默写着那道题。不得不承认，江想在数学上的天分确实很高，难怪老师和主任都偏爱他。她知道自己聪明，但到底数学还是不如江想。
　　出了校门口，周宇恒和江欣看到了他们。
　　“江想——”江欣念了一声。
　　周宇恒抿着嘴巴，目光沉沉地看着前方。
　　那个男生，看着很清瘦，个子比晚晚高了半个头，一直走在晚晚身后。虽然在和旁边的男生说话，但目光不时看向晚晚。
　　江想突然喊了一声岁晚的名字。
　　岁晚停了下来，江想的手轻轻从她的头顶掠过。
　　“什么东西？”她蹙起眉头。想到了袁创肩头的那坨鸟屎。
　　“叶子。”他笑了。“不是别的。”
　　一片金灿灿的银杏叶。
　　岁晚冲他一笑，夜色中，她的眸子明亮如星。“谢了。”
　　周宇恒和江欣都将这一幕看在眼底，两人心里震惊。周宇恒到还好，大概走过一点预想。
　　他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岁晚露出这样的笑容了，发自内心的笑，不受拘束的笑。
　　江欣紧紧地握紧拳头，脸色苍白。她就是没有在高中时期谈过恋爱，也能看出来，岁晚和江想关系不一般。
　　月光微凉，树影婆娑。
　　岁晚看到了他们，她的脸色顿时变了。
　　江想也察觉到，“怎么了？”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他看到了她的爸爸，还有他的姑姑。
　　“我爸。”她说。
　　江想应了一声。
　　张星阔见他俩表情怪异，“你们怎么不走了？”
　　江想：“你先回去吧。”
　　“行，明天早晨我再找你。”说着，他大步流星地走了。
　　两人站在原地。
　　周宇恒一步一步朝着岁晚走过去，“放学了。累不累？”
　　岁晚摇摇头。
　　“我明天要去丹州，你奶奶祭日到了。后面要去C市，暂时不回晋城了。”周宇恒解释道。
　　岁晚一愣，“爸爸，等下次，我和你一起去丹州。”
　　周宇恒点点头，看向她身后的江想。“是班上的同学啊？”
　　岁晚呼了一口气，“这是我同桌江想。”
　　“你好。”周宇恒打着招呼，温和地说道：“岁晚平时麻烦你了。”
　　江想扯了扯嘴角，对上那双深邃的眼，喊了一声“叔叔”。
　　那边，江欣走上前。她克制着自己表情，一切自然的不能再自然。“江想——”
　　“姑姑。”江想这个人不会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夜色中，他的脸色有些沉重。
　　周宇恒轻笑：“原来是你侄子啊。真是太巧了。”一切都是那么自然，看不出一点痕迹。
　　江欣扯了扯嘴角，“江想，这是周总的女儿，你平时多照顾她一点。”
　　江想点点头，心里就是再有波动，面上也不露声色。
　　今天是什么日子，大家竟然能聚到一起。也许是巧合吧。
　　岁晚看着江欣，她不是去C市了吗？据她所知，江欣最近忙的不可开交，怎么会回来，又怎么会出现在一中门口。
　　周宇恒开口：“时间不早了，大家早点回去休息吧。有时间我们再聚。”
　　江欣回道：“好。”
　　岁晚朝着江想点点头，转身上了车。
　　车子渐行渐远，慢慢消失在夜色中。
　　江欣道：“走吧。”
　　江想：“姑姑，奶奶应该休息了。你有什么话在这里说吧。”家里没有江欣住的房间，她一会儿还得走。
　　江欣叹了一口气，“先前我和你说岁晚，你为什么不告诉，她是你同桌。”
　　江想：“说不说很重要吗？那时候我和她并不熟。”
　　“这么说，你们现在熟悉了？”江欣心乱不已，“江想，你知道岁晚的家庭背景吗？你不能……”岁家是不会同意的。
　　“姑姑，你想多了。我们只是同学、同桌关系。”江想打断了她的话。
　　“是吗？”江欣不信。“我得提醒你，岁晚高三会出国，去美国读商学院。”
　　江想看着她，眼神里透着陌生。
　　江欣叹口气，“姑姑也是不想你受伤。”不管他对岁晚是怎样的想法，及时收回去吧。
　　江想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姑姑，那你呢？”
　　“什么？”
　　“你和岁晚的爸爸到底是什么关系？”这辈子他只会问这一次。
　　江欣愣住了，她深深呼了一口气。“上下属关系，亦师亦兄。”
　　江想点头。
　　江欣心酸不已。“江想，听姑姑的话，可以把岁晚当朋友，但不要喜欢她。不然你会很辛苦的。”
　　周宇恒和岁雯的例子就在那儿。
　　不会幸福的。
　　江想冷冷地说了一句，“姑姑，你想的太远了。”
　　月亮挂在天空，冷冷清清的。
　　江想抬头望了一眼，“你也早点回去吧。”说着他背着包大步而去。
　　而另一边，周宇恒也想知道岁晚和江想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可他又怕女儿察觉。
　　他叹了一口气，算了，不问了。
　　岁晚瞥过脸，“爸爸，你想问什么？”
　　周宇恒轻咳一下，“没事。”
　　“你想问，我和江想什么关系？是不是在……恋爱？”岁晚一脸的淡然，非常的镇静。
　　周宇恒却不淡定了。“说什么呢？你才多大？”
　　岁晚笑了一下，“十六岁了，遇见优秀的人，会心动也是正常。”
　　“晚晚，你——”
　　“江想他很好，除了家庭条件一般。”江想的家庭条件在他们同学圈里，不是一般，是很差了。
　　“我挺喜欢他的。”
　　是玩笑？还是认真？
　　周宇恒冷静下来，他知道他不能把女儿当一般的孩子。“我希望你想清楚。为你自己，也为他。江想的情况，我都清楚。他未来的路有一段很辛苦的路要走。”
　　“爸爸，你是担心我影响他？”岁晚眯了眯眼，“因为他是江欣的侄子？”
　　周宇恒皱起了眉，“晚晚，你误会了。我和你母亲离婚，不是因为江欣。”
　　“是吗？”岁晚面露迷惑。
　　“我可以发誓。”
　　岁晚摇摇头。用不着了。
　　“但是岁晚，爸爸想说的是，永远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我和你妈妈的分手，是我们没有处理好婚姻。我最怕你受伤，最后还是伤害了你。晚晚，你和江想相处这段时间，你也该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怕你以后会后悔。”周宇恒害怕，怕两个孩子最后都受到伤害。
　　岁晚感觉背脊发凉，冷汗一阵一阵。外公对她说过，你爸爸是个很厉害的人物。他太聪明了。岁家用着他，又不得不防着他。
　　如今看来，外公说的一点没错。
　　她心底的阴暗被人发现了。
　　她太坏了。
　　也许，她不该招惹他的。
　　作者有话说：
　　手指缝针的一根线松了，所以没敢太快码字。
　　如果明天中午12点不能更新，也在晚上更新。


第33章 
　　岁晚一直没有说话,直到周宇恒将她送到家门口。
　　周宇恒将她的书包递给她。“晚晚，爸爸能抱抱你吗？”
　　岁晚身体一僵,踟蹰了几秒,她抬起头望着他。
　　周宇恒张开手臂，轻轻抱着她。
　　岁晚眼睛一涩，“爸爸——”她错了。
　　周宇恒拍拍她的肩头,松开怀抱，声音低沉，“不要想太多,十六岁应该开心生活才对。多交一些朋友，有什么事不能和我们说，可以和朋友说。”
　　“我知道。”
　　“江想的事不要和你妈妈说。”
　　父女俩心知肚明,若是让岁雯知道,怕是要掀起暴风雨了。岁雯对江想不会客气的。
　　他不知道岁晚会走一步，好在他及时发现。接近江想，后面她要做什么？他不敢想。
　　夜深人静。
　　学生党们这时候也洗漱完，有的已经入睡,有的还在看书。
　　江想和岁晚都没有睡,两人都在想刚刚的事。
　　江想拿起手机，打开微信,他打了一行字,结果又删了。
　　问什么呢？
　　真巧？我姑姑是你爸爸的助理。
　　两人不清不楚的关系,岁晚知道吗？
　　他拧着眉，心里压着一块巨石。
　　最后，他烦躁地放下手机。
　　当晚,岁晚在床上辗转反侧,甚至她还做了梦。梦里,江想要和她换位置，她的书被他搬到了第一排。
　　他的同桌也变了成了林萱萱。
　　见鬼了。
　　吃早餐时，她没什么胃口，吃了两口就吃不下了。
　　阿香担心不已，“胃不舒服吗？”
　　“不是。不想吃。”
　　“不吃会饿的。晚晚，你是不是有心事啊？”
　　岁雯趿拉着拖鞋走到餐桌前，看着岁晚。“脸色怎么这么差？”
　　阿香道：“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岁雯扯了一抹笑，“她又不在意学习排名。”
　　岁晚喝了半杯牛奶，“还有两周又要考试了。不吃了，我去学校了。”她拿过书包出了大门。
　　岁雯愣在那儿，“阿香，我刚刚没听错吧？晚晚说考试？”
　　阿香：“是啊。”这有什么奇怪的，学生都要考试。
　　岁雯觉得神奇。她又恢复正常了。“她上次月考年级倒数。
　　“那是晚晚没认真。”阿香对晚晚满是维护，毕竟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这次晚晚肯定第一。”
　　岁雯扯了一抹笑。“她像她爸爸，聪明。”
　　早晨，整座城市大雾弥漫。这天，很多人都迟到了。
　　凌主任在校门口迎着学生，“抓紧时间！都迟到了，还在墨迹。”
　　岁晚下车时，正好碰到了林萱萱。
　　她母是全职家庭主妇，每天接送林萱萱，把林萱萱照顾的无微不至。
　　林萱萱手里拿着餐盒，这是她妈妈做的点心。
　　两人相视，林萱萱对她扯了一抹笑。“岁晚，早啊。”
　　岁晚想到了昨晚的梦，心情很不好，勉强挤了一下嘴角。
　　等到了教室，江想已经坐在座位上，正在读书。什么都没有变。
　　岁晚拉开座椅，坐了下来。
　　一切都如常。
　　她拿出语文书，余光打量着江想。可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你和你姑姑长得有点像。”
　　江想转过头，“我的眼睛像我爸爸，我爸爸和我妈妈长得很像。”
　　“你姑姑有和你说什么吗？”
　　“她说你你爸爸对她很照顾，当初我爸爸出事，你爸爸主动借钱给她的。她让我好好照顾你。”他语气平静，目光亦然。
　　“还有这事。”岁晚一点不知道。间接的，她爸爸帮了他。“江想，原来我们的缘分还真不浅。”
　　江想原本郁结的心情突然变的轻松了几分。他们还年轻，为什么要想那么远的事。现在他们在一起，还是同桌，每天能说话，看着她笑，他就很开心了。
　　他不能“早恋”。
　　真正喜欢一个人，必须等他稳定、强大起来，他才会踏出那一步。


第二节 课课间，岁晚撑不住感觉到饿了。她翻了翻抽屉，什么吃的都没有。早晨都忘了让阿香帮她装点吃的。
　　她捂着胃，趴在桌上，看上去奄奄一息。
　　江想发现时，连忙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饿的。”她有气无力地说道。
　　江想转念一想，脸颊顿时有些不自然。听说女生每个月都会有几天不舒服。他几乎是有些艰难地说道：“你要不要喝红糖水，我去超市帮忙买。”
　　红糖水？
　　岁晚一时没想到，“我想吃烧麦。”
　　江想打量着她，“好。”
　　五分钟后，江想回来。“学校超市没有红糖。”他买了一杯热豆浆还有两个烧麦。
　　“有吃的就行。”再说了，她也不爱喝红糖水。
　　岁晚吃完了一个烧麦，糯糯的，里面还有一块卤过的瘦肉，味道很香。她还是第一次吃，竟然觉得不输阿香的手艺。也许是她太饿了。
　　他发现她很喜欢吃糯糯的东西，小口小口地啃着，像只可爱的小松鼠。
　　岁晚吃完一个烧麦，又喝了半杯豆浆，顿时有精神了。“谢谢啊。不过还有一个，我吃不下了。”
　　扔掉可惜，毕竟是他买的。
　　江想抿了下唇角，“给我吧。正好我也饿了。”
　　两分钟不到，他吃完了一个烧麦。
　　很多年后，岁晚一直念念不忘超市这个烧麦。她尝过很多，再也找不到了那个味。后来她才明白，江想给她的，是这世间独一无二。
　　她是想念他而已。
　　最后一节体育课，班上的人走了三分之二。斯贝慢吞吞地过来，“岁晚，我不想去上体育课了。你去吗？”
　　岁晚见她脸色惨兮兮的，“怎么了？感冒了？”
　　斯贝见江想在，只能委婉地说道：“肚子疼。”
　　这是暗语，只有女生能懂。
　　岁晚明白了，“我也不去。”她后知后觉地想到了什么。
　　红糖水……
　　岁晚撇过头，看向江想，所以他以为她来那个了。她的脸色顿时红了一片。
　　江想迎着她的目光，“怎么了？”
　　她能说什么？解释她没有来月经吗？
　　真是尴尬！
　　可是，她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幸好，她没有伤害他。
　　“江想，谢谢你。”
　　江想扯了一抹笑。
　　转眼到了十二月，晋城已经进入了冬天，每天上学都成了一项考验。
　　与此同时，高二年级又一次考试也开始了。
　　宋歌说：“你们要把考试当成家常便饭，这样等高考时就不会紧张了。”
　　这一次，考场按着上一次月考排名排的。
　　江想依旧在第一考场第一位，岁晚在最后一个考场。
　　岁晚开着玩笑，“江想，我和你之间隔了508人。”
　　江想刚做完一套数学大题，他揉揉眼睛。“希望这次考试的排名，我们之间再无别人。”
　　话音一落，两人皆是一愣。
　　岁晚那双眸子转了转，眼里一闪而逝的狡黠。
　　江想动动嘴角，“等你超过我。”
　　“想追上你，还是有难度的。”岁晚实话实说道。
　　“不难。只要你愿意。”说完，江想收拾书包，赶紧走了。
　　接下来，两天密集的考试。岁晚和江想又不在一个考场，只有自习时才能碰面。偏偏，晚自习时，江想还被老师叫去录分数。
　　谁让他成绩好呢？不找他找谁。
　　江想走之前，问了一句，“我看到分数后，给你发信息。”
　　岁晚面色淡定，“我不好奇。”
　　岁晚孤单单地坐在座位上，觉得无趣极了，不时地翻翻手机。
　　可惜，没信息。
　　办公室里，各科老师在改试卷。
　　唐老师刚批改完英语试卷。“孙舒然，答题卡的分数统计出来了吗？”
　　孙舒然：“好了。”
　　唐老师：“那辛苦你们把总分数加一下了。”
　　半个小时后，2班英语部分人的分数出来。
　　几个人一时愣住了。
　　“149分，是岁晚。”
　　“比孙舒然的分数还要高。江想排在第三名，144分。”
　　简直难以置信。
　　唐老师听见动静，走过来。“怎么了？分数出来了？”
　　“老师，岁晚149分，第一名。”
　　唐老师一闪而逝的惊讶，更多的惊喜。她看了一眼分数，嘴里念道：“不错啊！”英语考149分并不容易。
　　“我没眼花吧。”有人道。
　　唐老师心道，就知道那孩子之前在糊弄他们。
　　故意瞎考！
　　“唐老师，她不会作弊吧？”应雪问道，心里满是不服气。
　　唐老师看向应雪，想了想，“你要相信一中每一场考试，监考堪比高考。其次，你也要相信你的同学，潜力无穷。”
　　应雪撇撇嘴角。她不想相信岁晚。
　　“忙完了，大家先回去吧。”她想去楼上问问宋歌，其他学科的成绩出来没有。
　　楼上的办公室也炸了。宋歌和苏潮看着面前的几张试卷，都是145分以上的。
　　江想148分，年级第一。李星河147分，年级第二。紧接着是有三个146分。
　　到了145分，多了几人，其中出现了一个让高二年级数学老师陌生的名字。
　　岁晚。
　　这不是黑马，这是千里马。
　　年级倒数飞跃到年级前十了。
　　宋歌虽然有所准备，但到底还是震惊了，他喝了半杯茶水。
　　数学老师们翻着岁晚的试卷，讨论着她大题的思路。“她这题的辅助线做的是另一种解法，用这种解法的学生不多。宋歌，你给开小灶了吧？”
　　宋歌开着玩笑，“是！我去偷试卷给她了。”
　　苏潮摇摇头，“能考上师大附中，这孩子的实力本就不容小觑。”
　　宋歌：“不过这次试卷难度不大。”
　　其他数学老师想打他了，“宋歌，你就不要再刺激我们了。周末请客！”
　　宋歌：“行！”
　　一旁的江想看着岁晚分数，嘴角微微上扬。她总算是正常发挥了。
　　“宋老师，我先回班了。”江想迫切地想要回教室。
　　宋歌看着他，“快去把分数告诉岁晚，让她明天好好考。”
　　江想回到教室，他深吸一口气，“岁晚——”
　　岁晚懒懒地看了他一眼，“我考的很差？你怎么没给发信息！”大小姐有些生气。等了一个晚自习他都没发信息。
　　江想突然笑了，微笑柔和，褪去了一贯的淡漠气息。“对不起，我忘了。”有点激动了，忘了。只想着亲口告诉你。
　　作者有话说：
　　周爸是个很聪明的人，精致的利己主义，但是他对子女的爱是无私的。
　　岁晚确实像报复江欣。
　　我看了看原先的大纲，有点偏了。原来人设，岁晚有点过分的。
　　等到后面我再和大家唠叨。周末我就可以去拆线了，心情迫切。


第34章 
　　岁晚看着他,“数学成绩出来了？你是第一？”她那双黑眸转了转，心跳竟然加速了。
　　“是。”江想回道。
　　“多少分？”
　　“149。”
　　岁晚轻叹,“毫无悬念。”她比画着,“你就是那座山，稳稳地在那里。”
　　江想扯了一抹笑：“不问你的分数吗？”
　　岁晚看了眼时间，马上晚自习就要下课了。她边收拾着书,边说道：“比你低几分吧。”她算得出来了。
　　江想声音缓缓：“145分。”
　　“比你少四分。”岁晚心里算着，明天考物化生三门，这三门也是江想的强项。高手的对决,真不容易。
　　江想望着她，“明天加油。”
　　岁晚应了一声。
　　前排的座位大家窃窃私语着。
　　岁晚的英语分数已经传开了，大家都难以置信。
　　应雪和林萱萱道：“你说她是不是作弊啊？”
　　“除非提前就知道试卷内容,不然不太可能。”林萱萱舒了一口气。
　　英语149分,岁晚这么厉害吗？
　　前排的黄礼韬也知道了岁晚的英语分数，整个人都不太好。想到今天上午他和岁晚说的话，恨不得立马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岁晚，我和你说,英语考试选择的答案就选长的。作文呢,你把题目抄一遍。”
　　难怪岁晚看他的眼神像在看傻子，他可不是一个大傻子。
　　黄礼韬趴在桌上,毫无生气。算了,明天他就不去考试了,没脸见她了。
　　下课铃响了，安静的教室瞬间有了生气了。
　　孙舒然背着书包走过来，“岁晚,你之前是故意的吧？故意考的很差！”
　　岁晚了然,英语分数出来了。
　　孙舒然叹口气,“真是服了你了，亏我还把笔记本拿给你看。”
　　岁晚望着这个负责的英语课代表，“也多亏你的笔记本。”
　　孙舒然听了她这话，别扭一扫而去。“那以后一起学习？”
　　岁晚欣然答应。“好。”
　　有缘份的人之间似乎有一种默契，相互吸引。
　　一如开始，孙舒然就督促着岁晚好好学英语，这么看，她也顺利完成了老师交待的任务。
　　“你考了149分，英语第一。唐老师笑的嘴巴都合不上了。”
　　她话音一落，袁创开口，语气夸张。“靠！数学145分，英语149分，岁晚，你真的是我认识的岁晚吗？”
　　“江想，你第一不保了。”
　　江想一脸淡然，“明天加油。”
　　这话显然是对岁晚说的。
　　“你也是。”岁晚回道。
　　孙舒然和袁创不禁摇头。
　　高中时期，成绩、分数是最吸引同学关注的。一晚上，班上的同学对岁晚有了180度的大改观。似乎忘了，十月那时候，大家对她的恶评与疏远。
　　第二天，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岁晚来的晚，到了考场，大家都看着她。
　　监考老师投来目光：“抓紧时间。”
　　一夜之间，显然，大家都知道她的英语和数学成绩了。
　　岁晚在最后一个考场，但谁让这是一中。除了个别人，大部分学生的成绩还是不错的。
　　大家专注地写着试卷。
　　岁晚提前半个小时交了试卷。
　　监考老师一愣，“不再检查一下吗？”
　　岁晚摇摇头，背着包出了考场。她特意绕到了第一考场，站在门口，望向里面，目光淡然。
　　江想坐在那儿，双手搁在桌上，他低着头，看着试卷。看来，他也写完卷子。
　　第一考场的人发现了她。
　　“靠！岁晚提前交卷了。”
　　江想听见声音，抬首看到了她。
　　岁晚弯了一下嘴角，转身离去。
　　江想起身，也交了试卷。拿着笔袋，跑出了考场。
　　第一考场的人一脸无语。
　　这场正好是高一年级的老师监考，高二老师忙着批改试卷，高一没课的老师都被拉来监考了。
　　“还有25分钟。专心！不要东张西望！”张勤沉声提醒，又看了眼江想的试卷，都写完了。他知道江想，年级第一，家境困难，这学生像极了他曾经教过的一位女学生。
　　刚刚那个女生是谁？江想和她是什么关系？竟然提前交卷追女同学去了。
　　他得和宋歌说一下。
　　江想追上了岁晚，微微喘息，“今天怎么提前交卷了？”
　　岁晚：“放心！没有糊弄，都写完了。”
　　江想“喔”了一声。
　　“你不信，你可以和我对对答案。”岁晚一本正经道。
　　江想笑了，“不用。
　　“你呢？为什么做完了，你不提前交卷？”岁晚问道。
　　“怕影响别人。”江想无奈说道。
　　“确实啊。”岁晚忍不住笑道。“不过，第一考场的人心理应该都很强。”
　　江想也不好评价。反正每次考试前，李星河都在帮张微甜补习。“下次你就知道了。”
　　两人心照不宣。下次，她就能到第一考场了。
　　他问道：“去哪？”
　　“去吃饭吧。我请你。”
　　这一天晚自习，二班的人几乎都在等成绩。一晚上都有些心不在焉，教室安静的有些异常。
　　只有岁晚，她安心地看着小说《尼罗河上的惨案》。
　　江想在刷题。在他看来，刷题是有必要的。等做完一道大题，他停下来。
　　如果快的话，今晚分数就能出来。
　　她考的怎么样？会不会超过他？
　　高二的生活，因为她的到来，变得多了几分乐趣。而他对未来，也更加期待了。
　　九点四十二分，丁子嘉拿着一张纸匆匆跑进教室，冲到江想和岁晚桌前。“排名出来了！”
　　全班人都齐齐看过他，那么多双眼睛都盯着丁子嘉。
　　丁子嘉第一次这么紧张，他咽了咽喉咙。“江想你还是第一。”
　　众人：“……”废话！他们不想知道这个。他是第一没什么惊喜！
　　“岁晚第几？”
　　岁晚合上书，望着丁子嘉。“说吧。”
　　丁子嘉深吸一口气，“第二。”
　　有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班长，你再说一遍。”
　　“岁晚总分排名第二，是真的。她比江想低两分。”
　　一句话掀起了千层浪。
　　大家都看着岁晚，眼睛眨都不眨。
　　短暂的沉默后，二班教室立马炸了。原来，她这么厉害。
　　丁子嘉：“岁晚，你太牛了。我现在知道了，你之前是掩藏实力。”
　　岁晚坦然解释：“之前是水土不服。”
　　其他人从丁子嘉手里拿走那张纸，上面是丁子嘉抄下来的分数。
　　李子游深深叹了一口气。大家似乎都忘了，宋老师和岁晚的约定。看来，她不用换座位了。
　　岁晚和江想望着对方，一时之间两人心情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值班老师听见吵闹，连忙过来看看。“还没下课，都给我安静。还有下座位的，丁子嘉，你是班长！”
　　丁子嘉一脸歉意，连忙回了座位上。
　　教室又恢复了安宁。
　　江想清清嗓子，“进步很大。”
　　岁晚叹了一口气。
　　江想抿了抿嘴角，“没有拿到第一，不高兴了？”
　　岁晚不自觉地扬起下巴，一脸的骄矜。“江想，我还没有输过。”
　　江想语塞，忽然不知道要说什么，安慰的话好像不太合适，明显大小姐不想听。最后他小声道：“我也没有。”
　　提那个要求时，她就志在必得，肯定能超过他。结果打脸了！
　　幸好，江想并不知道她的想法。
　　下次考试在一月份，还有整整一个月。
　　岁晚也很尴尬。
　　自信过头了！
　　放学后，岁晚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斯贝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岁晚考了第二名，她比谁都开心。
　　“岁晚，你怎么了？”
　　岁晚：“只是在想一个问题。”
　　斯贝瞪大了眼睛，“是哪门学科？”
　　岁晚轻笑，“……没事。我知道答案了。”
　　走出校门，斯贝看到她爸爸，和岁晚挥挥手，飞奔而去，紧紧抱住了斯爸。
　　斯爸被女儿的重力冲的连退了好几步，差点摔倒。
　　岁晚看了一会儿，江想从后上来。“岁晚——”
　　江想里面穿着一件灰色连帽卫衣，这会儿戴上了帽子，表情看不得不真实。“伸手。”
　　“什么？”她下意识地伸出右手。
　　江想拿出一对发夹，放在了她的掌心。“虽然你这次没有超过我，还是要恭喜你。”
　　岁晚仰着头，心头微微一震，深深地看着他。
　　“谢谢。很漂亮。”浅浅的肉粉色三个爱心并排，很可爱。他是什么时候买的？
　　江想抱着一笑，有些不好意思。九块九的发夹，她喜欢就好。与她送他的鞋子比起来，这根本算不了什么。
　　他只希望她快乐，对她好，不需要理由。不会因为他父亲帮过他家。“董叔叔在在等你。明天见。”说完，他大步离去了。
　　岁晚捏着发卡，向车走过去。每一步都是轻松惬意的。
　　一路上，她都在看那对发卡。
　　董叔都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可他该怎么说呢？
　　回到家后，岁晚试戴了发夹，夹在耳畔，她对着镜子浅浅笑着。过了一会儿，她拿下发夹，将发夹和她的珠宝首饰小心翼翼地放在一起。
　　*
　　第二天到了学校，什么时候开始上学也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了。
　　岁晚走到高二教学楼，上楼梯时，碰到了夏芯蕊。
　　夏芯蕊眸光闪烁，喊了一声，“岁晚——”
　　岁晚停下脚步，“有事？”
　　夏芯蕊抹抹鼻子，“恭喜你。”她知道岁晚是这次的第二名。真是太厉害了。
　　“嗯。”她只是应了一声。
　　那语气和江想真是一模一样。
　　夏芯蕊咬着唇角，“是江想帮你辅导的吧。”
　　岁晚和她不熟，也不想听她唠叨，继续上楼。
　　夏芯蕊眼见四下无人，追上她。“岁晚，你和江想根本不是一个圈的人。”
　　岁晚凝视着她，“你喜欢江想？”
　　作者有话说：
　　感情在培养。


第35章 
　　夏芯蕊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她紧张的握着手，委屈、难堪。“你说什么呢？”
　　岁晚语气薄凉：“夏同学,你管的太多了。”
　　夏芯蕊咬着唇,“岁晚，你和江想一点不配。”
　　“你和他配？”岁晚表情倨傲，有些不耐烦。“你父亲意外去世确实可怜,你们一家人都可怜。江想就不可怜吗？他还未成年。他父亲欠的，法律已经判了。你呢？据我所知，江想帮了你很多。”
　　夏芯蕊红着眼,“若不是因为你的出现，江想会帮我辅导。因为你，他现在也不帮我辅导了。”她更怕江想喜欢上了岁晚。
　　岁晚叹口气,“你觉得是我破坏了你们的关系？”
　　夏芯蕊没应声,但表情说明了一切。她是这么认为的。
　　岁晚轻呵了一声，“那就是吧。我是喜欢江想，他成绩优秀、长得又高又帅，学校喜欢他的人很多啊。”
　　岁晚骨子里优越和从容,让夏芯蕊感到自卑,她骂道：“你无耻！”
　　岁晚眸色一变，冷冽如冰。“夏同学,我劝你还是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帮助上。示弱不是长久之计。另外,你若是真的喜欢江想，就让你哥哥离江想远点。”
　　说完，岁晚慢悠悠回了班。
　　夏芯蕊忍着泪,魂不守舍地回到教室。岁晚太可怕了。她为什么会出现？
　　上午,高二年级这次考试排名出来了,名单贴在了教学楼一楼楼梯入口处。一堆人挤在那儿看排名。
　　再看到岁晚的名字时，议论自然不少。
　　李星河终于不是年级第二了，班上的同学都在打趣他。他性格好，也无所谓。第二、第三，其实差别不大。
　　但是张微甜就不这么觉得了。
　　课间，李星河陪着张微甜去接水，两个人路过二班教室，正好看到岁晚和江想在座位上。
　　李星河冲着江想点了一下头，他站在后门口。“你们俩真是牛啊。我看了数学最后一道大题，全校就你们俩做出来了。”
　　江想：“那题你没做出来，不太应该。”
　　李星河：“……”
　　张微甜接好水，回来了，她轻轻喊了一声，“星河，回班了。”
　　“哎。”李星河冲着江想和岁晚挥挥手。
　　岁晚一脸沉思。“他们这对这么明目张胆真的没事吗？”
　　江想本不想管别人的事，但是这事他还真知道一些。“他们俩是青梅竹马。”
　　岁晚默了一会儿，“青梅竹马的感情确实难得，但感情的事谁也说不准。”若是将来不在一所大学，不在一座城市，他们还会在一起吗？
　　大抵，对于感情的态度，岁晚是悲观主义。所以家庭环境、父母关系对孩子的影响真的很大。
　　上午数学课上，宋歌特意抽了五分钟谈了谈这次考试，重点表扬了岁晚，让她继续和江想坐同桌。
　　岁晚很认真地听着。
　　宋歌给前五名的同学每人发了一支笔，作为这次的奖励。
　　哪里有什么神秘礼物。
　　袁创看了一眼那笔，嘀咕了一句。“这不就是最普通的笔吗？文具店一块钱一支。老宋可真会糊弄人。”
　　岁晚将笔给了江想，“不是我的风格。”
　　江想知道女生都喜欢买五颜六色的笔，岁晚也不例外。大概这就是男女之间的差别吧。
　　江想收下笔。
　　哎，怎么不知不觉，他就成了她的“废物”回收站了。
　　宋歌看了看时间，继续说道：“一次考试也不代表什么，成绩进步了继续保持，成绩落后了要反思，总结原因。若是有不懂不会的，可以来问老师，还有同学啊。”
　　这次班上名次掉的最多就是孙钰，直接掉了120名。
　　孙钰坐在岁晚左侧，他个子高，性格也比较闷，脸上有些青春痘，平时话不多。但是人很好。平时上体育课搬器材，他都很主动。
　　结果这节课下课铃声响了，宋歌还在讲，又讲了五分钟，才下课。
　　等下课了，大家愤愤不已。
　　老宋越来越鸡贼了。
　　下课后，宋歌走到教室后方，悄悄把孙钰叫走了。
　　岁晚看了一眼，不由地叹了一口气，想到了上一次自己被叫去谈话的事。
　　等孙钰回来时，整个人都恹恹的。
　　岁晚转头时，正好看到他。那表情真是生无可恋了。
　　傍晚，岁老爷子接到了凌主任的电话。
　　凌主任将岁晚这次考试的成绩、排名告诉了老爷子。
　　老爷子笑着，“这孩子回来都没有说。”
　　凌主任道：“她是低调，您就别担心了。”
　　老爷子：“这样就好。小凌啊，平时真是麻烦你了。有时间的话，叫上郝校长，我们见一见。”
　　凌主任：“等我空了，我去拜访您。”
　　老爷子：“那就好说了。”
　　挂了电话，老爷子心情甚好，对今天汇报工作的几位公司高层都和蔼可亲了，平日里免不了一顿批评的。
　　只要岁晚好，他心中大石也算放下了。
　　正巧，岁雯也来了公司，父女俩一起吃了午饭。
　　老爷子把凌主任这通电话告诉了岁雯，岁雯放下筷子，拿过纸巾擦擦嘴角。
　　老爷子望着她：“吃这么点就不吃了？”
　　岁雯：“我减肥。”
　　老爷子知道她心里的苦，“雯雯，你还年轻。从前李家老三一直很喜欢你，他现在也单着。这不他拖人找到我这儿来了，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岁雯知道皱了皱眉，“晚晚明年去美国读书，我打算去陪她。”
　　老爷子心想，算了吧。你去陪她，他们哪能放心。她这个心思还是趁早打消。“你若是暂时不想结婚，不如来公司上班吧。我也该退休了。”
　　岁雯轻笑，“陈叔叔今年70岁，也没有退休。”
　　老爷子叹口气，“你总得替晚晚想想啊。岁雪和岁霆在公司这么多年，多少羽翼？”
　　岁雯沉默了片刻，“好。”这一刻，她又想到了周宇恒。
　　他从来没有抱怨过他的工作，而她去抱怨过，他不能陪她。
　　也许，她可以试着去上上班。
　　“晚上，我去接晚晚放学。”
　　老爷子点点头，心情更好了。
　　八点整，一中教学楼各班教室灯火通明。
　　教室一片安静，只有翻书、写作业的声音。
　　岁晚写完了一套数学卷，抬手揉了揉眉心。她慢慢转了转脖子，看到孙钰的位置上没人。
　　短暂的几秒后，她只觉得心里咯噔一下。
　　“江想，你有没有注意孙钰什么出去的？”
　　江想的目光从书上移开，想了想，“不太清楚。”他看向孙钰的位置。
　　岁晚皱了皱眉，“我感觉他至少离开半个小时了。”
　　这么一说，江想也感觉到不对劲。“我和余老师说一下。”
　　余老师坐在前排正在备课，听完江想的话脸色一变。孙钰这学期成绩掉了很多。坏了！她起身走到教室外。赶紧给宋歌打了电话。
　　今晚宋歌不值班，已经回家了。
　　余老师：“宋歌，孙钰不在教室，你还是回来一趟吧。”
　　宋歌心里也慌了。“我马上就过来。我来联系一下孙钰妈妈，看他是不是回家了。”这孩子不会想不开吧。下午谈话时，孙钰的情绪也挺正常的啊。
　　余老师打完电话，看向江想和岁晚，“外面冷，你们赶紧进教室吧。老师来想办法。”
　　十二月的夜空，冷风呼呼地吹着。在外面站久了，冷意阵阵袭来。
　　岁晚看着夜空，“老师，我们一起去找一找。”
　　江想也说道：“我再叫几个人，大家分头去找。这样会快点。”
　　余老师想了想，“好。不要声张。”闹大了也不少。“我去办公室叫其他老师。”
　　江想叫上了丁子嘉、李子游，还有后排几个男生。
　　大家一听孙钰不在了，心里顿时满是担心。
　　“他不会想不开吧？”
　　江想：“别瞎想。”
　　“你们不知道。孙钰妈妈对他学习要求很高，这两次考试，孙钰每次排名都在掉，他妈妈很生气，还动手打他。”
　　“他妈妈怎么这样啊！”
　　岁晚的脸色一片灰暗。“如果他在学校还好，就怕他出了学校。”
　　丁子嘉作为班长，这会儿班主任不在，他开始安排了。“大家分开找吧，两人一组，有什么消息发信息。”
　　江想呼了一口气，“岁晚——”
　　岁晚：“我和你们一起去。”
　　江想：“好，那我们一起。”
　　李子游立马说道：“我和你们一起，三个人也可以吧。”
　　校园里，虽然有路灯，但光线毕竟不像白日那么明亮。
　　大家四下找着，荷花塘、凉亭……一处也不放过。
　　找了半个小时，都没有孙钰的踪影。他会去哪里呢？
　　岁晚的腿又开始疼了。
　　江想发现了，可也说不出让她回班的话。只好上前，一手拉住她的胳膊。“我们去天台看看。”
　　岁晚侧首望着他，“好。”
　　李子游却不解，“天台不是锁了吗？”
　　江想：“去看看吧。”
　　李子游看到了江想扶着岁晚的胳膊，他愣了一下，表情变了又变。
　　三人来到天台，那把铜锁已经解开了。
　　李子游拿着锁，“胆子真大！他敢偷偷开锁！”
　　江想冷静了几秒，“李子游你发信息给老师，让他们过来。”
　　李子游：“好。”
　　三人轻轻推开了门，走上了天台。
　　“谁！”孙钰坐在那儿，双腿悬在外面。他惊恐地看着他们。
　　天寒地冻，万籁俱寂。他随时都要掉下去，太吓人了。
　　“孙钰，你快下来。”李子游发完信息，看到这一幕，腿都软了，他只好靠在岁晚身上。
　　孙钰的身子一动，“你们别过来。”
　　暗夜中，大家都定下了原地。
　　江想朝着李子游和岁晚摇摇头，示意谁也不要动。
　　孙钰喃喃自语，“我也在努力，可是我不行啊。我有什么办法呢。”
　　江想咽了咽喉咙，往前走了一步。“你有什么不会的，可以问我，我教你。”
　　孙钰摇摇头，“我太笨了。”
　　“不会的。你能考上一中，肯定不笨。”江想说着，“成绩不能代表一切。”
　　“不！江想，你错了！成绩好，大家才会喜欢你。你看，你平时都不和同学说话，大家照样喜欢你啊。”
　　江想：“我们也喜欢你啊。每次搬座位时，你都会搬别人班。每次拿重的东西，都会有你。”
　　李子游符合：“就是啊。成绩又不代表一切。”
　　孙钰声音提了几分：“成绩好你才能考上大学，以后才能找到好的工作。”他说的这些话都是他妈妈平时对他说的。
　　这时候，宋歌和余老师都来了。两人气喘吁吁。
　　“孙钰，你快下来！”宋歌满脸急切，后背都是汗。
　　“宋老师，对不起。我知道您是好老师，我退步这么多名，您还一直鼓励我。我真的没用，学不好。我对不起我爸妈，我妈妈每天那么辛苦，她只希望我学习好点……我根本不配……”
　　“别胡说！”宋歌急的往前一步。
　　“别过来！我——”他起身站到了外面，一手抓着铁栏杆。
　　“孙钰，别犯傻！”
　　“孙钰，你要是出事，你让你爸妈怎么办？”江想喊道，“你觉得这世界只有你难吗？”
　　“对！”孙钰大喊，眼泪缓缓流下。“你们根本不会懂我！”
　　江想冷笑，“你知道我的事吗？”
　　“什么？”
　　“我父亲酒驾撞死两人，我从小生活的房子被卖了赔钱。后来，我妈妈也走了。周围的大人都觉得我可怜。”江想一字一句说着，在不知不觉间靠近孙钰。“小学时，我被说是杀人犯的儿子。你看，我还不是活的好好的。”
　　岁晚咬着唇，他的话字字扎心。她望着江想，此刻，双眸里只有他的身影。
　　寒风冷冽，所有人都僵在那儿，表情震惊。
　　江想的嘴巴一张一合，“孙钰，活着还有希望。希望是自己给自己的。”说着，他一把抓住了孙钰的手。
　　作者有话说：
　　大概从这一刻开始，她爱上了他。
　　比喜欢更深刻，那就是爱了。


第36章 
　　孙钰冻僵的手感觉到另一只手的温度,他迷茫的望着江想，喃喃自语。
　　那边,黄礼韬也着急,也安慰着孙钰。“孙钰，你看我啊，我年级倒数,每次考试后，我爸看到我都想把我锤死。你比我好多了。”
　　孙钰扯了一抹笑，“哪里一样。你可以去国外读书,几年后，说不定拿个国外大学研究生文凭回来了。”
　　“那你看我爸，我爸就初中毕业。”黄礼韬抓抓头发,一脸憨厚,“他现在混得也还行吧。学习不是最重要的。”
　　孙钰轻笑，第一次觉得这个平日里拽拽的黄礼韬挺可爱的。
　　宋歌道：“孙钰，你快下来。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帮你。”
　　江想朝着他郑重地点头,“我帮你！”他慢慢引导着他,“先下来吧。”
　　孙钰刚抬脚，一个惶恐的声音传来。
　　“孙钰……”孙钰的母亲到了,她冲上来,看到儿子站在那儿,只要一动，他就会掉下去。
　　孙钰顿时神经一紧，慌乱的要甩开江想的手。
　　江想却用尽力气抓着他的手。
　　孙钰站的太久了,他的身体被冻得僵硬。涮脚也不听使唤,突然间脚下一滑,惯性使然，人往后仰去。
　　“孙钰——”
　　那一刻，所有人都提心吊胆，喊着孙钰的名字。
　　“江想，小心。”
　　江想没有松手，被孙钰拖得撞在了水泥墙上。他咬着牙，双手紧紧地抓着孙钰。
　　“孙钰，抓紧，不要放手。”他望着孙钰，眼神坚毅。
　　孙钰也挣扎着，“江想——”
　　好在，宋歌和凌主任也在，两个成年男人上前拽住了孙钰的胳膊，将他一点一点拉上来。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大家围着孙钰。
　　孙钰的妈妈紧紧地抱着他，用力拍着他的背，“你要吓死我吗？”
　　“对不起——”孙钰坐在地上痛哭着。
　　江想站在一旁，双手垂在身体两侧。他望着孙钰和他妈妈相拥的样子，嘴角轻轻一动。大概有些羡慕吧。父母都是爱子女的。
　　人生其实很简单。永远都有做不好的事，想开了，也许就能生活的更快乐些。
　　那晚的夜空，星星璀璨，像洒了一层银粉。
　　凌主任让宋歌先把孙钰和他妈妈带走办公室去坐坐。他看着二班的几个学生，心想着还好他们机灵，尤其是江想。
　　如果不是他，今晚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好了。没事了。你们也辛苦了，天这么冷大家早点回班。改天我让宋老师请你们吃饭！”凌主任呼了一口气。
　　丁子嘉到底是班长，会讲话。“凌主任，这是我们该做的。只要孙钰没事就好。”
　　凌主任点点头。“今晚的事大家就不要外传。”免得造成不好的影响。
　　黄礼韬：“我们知道。总得给孙钰保留点面子。”
　　凌主任看向江想，“手没事吧？”
　　江想摇摇头，“没多大事。”
　　凌主任和大家一起下了楼。大家一路说说笑笑回了教室。
　　李子游和黄礼韬并排，走在江想和岁晚身后。两人都看着前面的人。
　　黄礼韬想着江想说的话，怪可怜的。算了，以后对他好点吧。
　　李子游却在磨牙，总觉得江想和岁晚之间有点不一样。
　　黄礼韬一转头，刚要说什么，看着李子游恶狠狠的表情。“你干嘛啊？要吃人啊！吓怕了？没想到你胆子那么小。”吓得腿软靠岁晚身上了。
　　李子游：“……闭嘴。”
　　回到教室，几个人心情各异。江想的话在几个人心里心里掀起了巨大的波浪。
　　这一晚注定是不平凡的一晚。
　　江想坐在椅子上，难得有些疲惫。他的手还在轻微颤抖，刚刚用力过猛了。那会儿，他听到她在喊他。
　　“江想，小心。”
　　所有人都在担心着孙钰，也只有她在担心着他。
　　他卷起校服袖子，手腕处被擦破了一块皮，血已经将袖扣染红了一块。不过不碍事。他折了一张纸垫在伤口处。
　　岁晚也发现了。“我陪你去医务室处理一下，伤口不处理好会感染的。”
　　江想怕麻烦，“一会儿就下晚自习了，晚上回家我再处理。”
　　岁晚轻轻应了一声。
　　晚自习结束后，一切和往常一样。关系好的同学一起走出校门。
　　江想习惯性的跟在岁晚后面，隔着一两米的距离。看着她慢悠悠地走着，永远不急不慢。
　　出了校门，意味着就要分别。
　　岁晚习惯性地回头，好像每一次回头都是在找他。
　　看一眼，什么话也不说，转身上了车。
　　江想在原地注视着那辆车。
　　一旁有人感慨。
　　“岁晚这种是不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家里巨有钱。”
　　“关键学习还这么好！”
　　“人比人气死人！”
　　“不过，人无完人，你看她脸上那道疤。”
　　“哪有什么影响。人家家里那么有钱。”
　　……
　　这次考试，岁晚在年级名声大噪，几乎没有人不认识她。关注她的人也越来越多。
　　毕竟从倒数飞跃到年级第二名是在太疯狂了。
　　江想皱了皱眉，眸光冷冷地扫了一眼后方说话的人。
　　那几个人感觉到江想的打量，他们认得江想，也知道江想是岁晚的同桌，那种压迫感让他们立马各自走开了。
　　晚上，岁晚到家一脸疲惫。
　　阿香发现了，问她怎么样了？她只说困了。
　　阿香帮她拿好换洗衣物，岁晚洗完澡，躺在柔软的床上。大脑不自觉地回荡着江想在天台说的那些话。
　　她觉得心疼，眼睛酸胀。
　　其实，她不是一个容易同情的人。外公说，做生意就要学会收敛感情，尤其是上位者要冷漠。
　　她拿过手机，十一点了。
　　江想睡了吗？
　　岁晚打开微信，发了一条信息。
　　岁晚：手上的伤处理了吗？
　　很快她收到了江想回信。
　　江想：已经碘伏消毒了。
　　岁晚：不要碰水。
　　江想沉默了半晌，回了一个“好”。
　　简单的聊天，可到底不一样了。
　　狭窄阴冷的屋子，破旧的窗户。江想的影子折射在墙上，显得格外的清冷。他看了一眼手伤。他撒了谎，放学时，药店都关门了。
　　他根本没有涂碘伏。
　　*
　　第二天，早晨，江想和岁晚一前一后到了教室。
　　岁晚看着他，“你的伤好些了吗？”
　　江想迟疑了一下，“好多了，不疼。”
　　岁晚没有移开目光，“给我看看。”
　　江想：“……”
　　面对岁晚，他装不下去了。
　　那边袁创也来了，风风火火的叫着要抄作业。
　　岁晚坚持，江想无奈，伸出了手。
　　岁晚看到了伤口，他根本没有处理，昨晚就在骗她。
　　岁晚轻呵一声，也不在说话，坐回位置上。
　　江想知道，她生气了。
　　袁创回来，感觉到两人气氛不对。他张了张嘴，“那个……我刚在门口买了一块煎饼果子，有点大，一人一半谁要吃？”
　　岁晚眼皮都没抬，“我不喜欢闻大葱味、香菜味。”
　　袁创小声叨叨：“不加葱不加香菜的煎饼果子没有灵魂。”
　　岁晚抬首看着他，袁创乖乖回头。
　　江想不觉失笑，“袁创听你的话。”
　　岁晚瞥了他一眼，“你怎么不听我的话？”她扫了一眼他的手腕。
　　算了，不气了。


第一节 下课，江想主动求和。“岁晚，这道数学题你怎么解的？”
　　岁晚：“……”他问她数学题？他竟然问她数学题？
　　江想耳根发热，他硬着头皮。“我看看你有没有别的解法。”
　　他沙沙的嗓音从左边传到她的耳朵里。岁晚不觉扬了扬嘴角，轻哼一声。起身走出了教室。
　　边走边给袁创发了一条信息。
　　【帮忙去医务室买瓶碘伏，还有纱布、胶带。】
　　袁创看着信息，一脸懵逼。
　　【不要多问】
　　岁晚又发了一个200块红包。
　　袁创收下，回复道：“得令！”
　　教室到医务室很快。袁创很快就从校医那边要来了碘伏，他飞快地回班，把东西交给岁晚。
　　“你受伤了？”袁创问道。
　　“没事。谢了。”岁晚接过。
　　袁创大咧咧的也不多问，不过后来他还是知道了。
　　岁晚若无其事地回到座位上。
　　等到第二节 下课，正是下楼做广播操，大家陆陆续续下楼。
　　岁晚叫住了江想，“你刚刚说的是哪道题？”
　　江想拿出了数学习题册，翻开了书，“这题。”
　　岁晚扫了一眼，云淡风轻地说道：“要不你讲下你的结题思路。”
　　江想拖了一下椅子，认真地划了一道辅助线，开始讲解。
　　两人靠的近，他说话时，温热的气息浮在她的脸颊处，岁晚感觉脸颊发热。她看着他，他的短寸头好像长了一些。
　　广播里正放着《进行曲》，却阻挡不住那暧昧的气息。
　　等教室的人都走光了，江想也讲完了那道题。
　　“走吧，下楼做操。”江想说道。“进行曲也快结束了。”
　　岁晚侧首，表情专注。“你把袖子卷起来。”她从抽屉里拿出来一瓶碘伏。
　　后来，她小心翼翼地帮他的伤口涂了碘伏，又用纱布包扎好。
　　江想望着她低垂的眉目，心头有种莫名的惆怅。好像这种待遇，他不该拥有。他的眉头皱了皱。
　　“疼？”岁晚问道。
　　江想摇摇头，紧锁的眉头又舒展开，那双眸子流淌着温馨的暖流。
　　“好了！”岁晚弯着嘴角，眸子清亮。她把碘伏和纱布都交给他。“后面你就自己处理吧。”
　　“谢谢。”江想哑声回道。
　　岁晚一字一句：“江想，我最讨厌别人骗我。所以以后，永远不要骗我。”
　　江想沉默了片刻，语气定定，“好！我答应你。”
　　江想永远不骗岁晚。
　　广播里已经放到第五节 广播体操了。
　　两人相视一笑。
　　那天，两人都没有下楼做操。
　　作者有话说：
　　抱歉，更晚了。


第37章 
　　其实,长大了回忆起往昔时光，高中三年绝对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三年。虽然辛苦,但也清甜。因为一些特别人士的存在。
　　哪怕这些人只能陪你一段时光,却也在你的生命里留下了一撇浓墨。
　　“天台事件”过去三天后，孙钰回到班上，他给每个人都带了一份礼物,并转达了他妈妈的话，等放假了请大家去家里吃饭。
　　私下里，孙钰特意把江想叫到一旁,他郑重地感谢，正要给江想鞠躬时，被江想拦住了。
　　“算了！我还活着呢。”江想说道。
　　孙钰傻乎乎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用谢我,是岁晚先发现你不在教室的。”
　　孙钰抓了抓头发，大概有些意外。
　　“以后别犯傻了。”江想语气依旧淡漠，但是孙钰知道，他的心是热的。
　　等两人回到教室,李子游抱着自己的书,站在孙钰桌旁。“孙钰，我和你换个位置。你坐我那儿,上课看得清楚。”
　　孙钰：“我不近视。”
　　李子游催促着：“上课听得清楚。”
　　孙钰：“可是老师没让我们换啊。”
　　李子游一脸正色：“我也是为你好！你看那边,前面是班长,后面是学委，多好的位置。”
　　这么一说，孙钰不干了。“可是江想和岁晚在我旁边,也很近啊。李子游,我不想换。”他也委屈了。
　　江想还不知道李子游的心思吗？他开口道：“李子游,你就不要勉强孙钰了，他现在很脆弱。”
　　李子游张了张嘴，“那你和我换。”
　　江想嘴角一动，似是冷笑。好几秒后，他说了四个字，“你太多了。”
　　岁晚笑了。
　　江想这个人虽然话少，但其实闷骚的很。
　　李子游抱着书闷闷不乐地回到原先的位置上。
　　经此一事，二班的同学私下有了一个神秘小组织。他们常一起聚在一起学习，午饭、晚饭都聚在一起。
　　虽然，李子游看江想越来越不顺眼，但也不妨碍他加入这个圈子。
　　日子一天一天过着，转眼元旦就要到了。
　　一中的传统，每年都会举办迎新年的文艺演出。表演形式多样，唱歌、跳舞、诗朗诵、小品都不限，但是每个班都得报一个节目。
　　文艺委员陈欢欢问了好几个人，应雪、林萱萱、朱斯琦都拒绝参加。
　　林萱萱：“我是主持人，我就不参加了。”
　　应雪：“高一元旦我就参加过，这次就不参加了。”
　　朱斯琦：“我要学习，上次考试排名我掉了十名。抱歉啊，陈欢欢你找别人吧。”
　　这几个人是文艺分子，会唱歌会跳舞，如果不参加，这时候能找谁？
　　应雪：“要不找男生呢？总不能都是女生表演啊。”
　　陈欢欢摇摇头，“丁子嘉去问了，男生没人愿意。”
　　应雪耸肩，“要不你问问别的同学呢？比如，岁晚？她学习好，抽点时间去排练也不会影响她的学习。”
　　陈欢欢看向后排，江想和岁晚正在讨论题目。她和岁晚也不太熟，贸然去打扰合适吗？
　　算了吧。
　　陈欢欢只好填了自己的名字，她从小学民族舞，实在不行，她就自己上吧。元旦以后就要期末考试了，大家也不太愿意把时间浪费到节目上。
　　江想帮岁晚讲解完一道物理题，仰着头喝着水。
　　岁晚望着他的喉结，脸颊一热，撇开了眼。
　　元旦过后，期末考试也只剩两周时间了。现在了解深刻后，超过他，她现在也没有十全把握了。
　　岁晚陷入沉思中。
　　袁创这时候回头，一脸期待。“我妈单位发了十来张泡温泉的票，元旦要不要一起去泡温泉？”
　　江想迟疑：“有工作。”
　　袁创失望。
　　岁晚转头，“什么工作？”
　　江想表情别捏，“黄豆进了一批气球，三十号那天晚上，我们准备去卖气球。”
　　岁晚暗暗吸了一口气，“网吧生意不好吗？他竟然要卖气球。”
　　江想道：“我卖过一次，一晚上赚了一千多。”
　　袁创震惊：“一个晚上一千多？那赚很多啊！说的我也丽嘉想去卖气球了！”
　　岁晚哭笑不得，“肯定都是女生买的。”
　　江想表情平静，“本来买气球的都是女生居多。”
　　岁晚幽幽说道：“那可不一定。还有小朋友啊。”
　　袁创还不死心，“那一号我们可以去泡温泉啊，不影响江想工作。”
　　岁晚转了转眸子，“不然三十号，大家帮江想一起卖气球呗。正好一起跨年，你准备在哪里卖？”
　　江想想说不用了，但一想到一起跨年。他回道：“市中心。”
　　岁晚十岁那年和父母一起去市中心跨过年，在SW商场的楼上。看着楼下密密麻麻的人群，等到零点时，大家一起倒计时。
　　“那就说定了。”岁晚敲定了安排。
　　袁创道：“那天下午有节目表演，要不要看？”
　　岁晚和江想对学校的这类节目都没什么兴趣，两人都拒绝了。与其去看节目，不如在教室看书。
　　岁晚：“我不去。”
　　江想：“我也不去。”下午，他得和黄豆去拿气球。
　　袁创呵了一声，勇敢吐槽：“江想你都成岁晚的小跟班了。”天天放学跟在岁晚后面，现在岁晚不去，你也不去。
　　江想没反驳，他低下头继续做题，只当没听见。
　　岁晚轻笑，“袁创，你话真多。”
　　*
　　离元旦越来越近了，大家的心情似乎也跟着雀跃了几分。
　　新的一年，意味着新的开始，又有了新的希望。
　　三十号这一天晚自习，教室里的安静突然被打破。
　　应雪和另外两个女生扶着陈欢欢走进教室。陈欢欢练舞时扭伤了脚，后天是肯定不能跳舞了。
　　陈欢欢刚在医务室处理好脚，她常年跳舞，也知道自己的情况明天不能上台了。她站在座位上，“抱歉。明天我不能代表我们班去表演了。”努力了这么多天，最后就这个结局，她有些难受，眼圈都红了。
　　丁子嘉安慰道：“不是你的错。不过，有没有人明天能代替陈欢欢？唱歌？或者诗朗诵？”
　　“诗朗诵太傻了！”黄礼韬说道。“还不如不表扬呢。”
　　陈欢欢小声道：“可我们班不能没有节目，别的班都有。”
　　应雪叹口气：“一班是六个女生跳现代舞，我看过，跳得很好。”
　　“现在说这话有什么意思？总不能赶鸭子上架吧？”有人说道。
　　陈欢欢满脸失落：“明年元旦，我们高三，也没有我们的事了。只是觉得这次我们班什么节目都没有，有点可惜。”
　　一时间，教室陷入沉默。
　　一个班近五十人，能上台表演的人寥寥无几。
　　陈欢欢惨淡地勾了勾嘴角，“那我去和老师说，我们班就不参加了。”
　　“我去。”
　　一个女声突然响起。
　　大家循声望来，见是岁晚，满是惊诧。
　　江想亦然，他望着她，只见她一手拿着笔，人却靠在椅子，一脸的沉静与淡然。
　　“我代表我们班去。”她说道。
　　陈欢欢暗沉的眸子瞬间亮了，“岁晚，你表演什么？”
　　岁晚眨眨眼，“二胡独奏，就《梁祝》吧。”
　　陈欢欢连连点头，“好。”
　　岁晚也不再理会别人的探究。那就为这个班做点什么吧。她回头看向江想，“怎么了？”
　　江想：“你会拉二胡？”
　　“怀疑我啊？”岁晚笑笑。
　　“不是。我以为你会弹钢琴。”他是见过她弹钢琴的。
　　“钢琴搬来搬去多累。”她轻轻一笑，“二胡轻。”
　　她总是让人意外。
　　江想心里想着就让黄豆一个人去拿气球吧，他要留下来看节目。
　　当天晚自习结束，岁晚一到家放下书包，就去找二胡。
　　她学二胡也是因为外公，老爷子喜欢拉二胡，是岁晚的启蒙老师，后来又让岁晚跟着国内知名老师学了两年，见岁晚拉得不错，重金给她买了二胡。
　　她拉了几下，找找感觉。
　　大晚上的拉《梁祝》，纵使好听，也有些凄凉。
　　岁老爷子和老太太都从房间出来，看到岁晚坐在椅子上，两人面面相觑，倒也没有打扰岁晚。只看了几眼，便回了屋内。
　　老太太感慨：“这几个月晚晚变化很大啊。”
　　老爷子脸色深沉，“不要多想。”
　　岁晚拉了两遍《梁祝》，将二胡收好，才上楼洗漱。
　　第二天早晨，她背着书包，一手拎着二胡盒子，就这么出门了。
　　到学校门口，岁晚遇到了李子游。李子游主动要帮她拎盒子。
　　“不用了，我拎得动。”
　　“岁晚，作为绅士怎么能让女生拎呢。”他从她手里接过，“没想到你竟然会拉二胡。”
　　“很奇怪吗？”
　　“没有。”李子游憨憨一笑。“你会什么都不奇怪。”
　　不远处，袁创和江想都看到了这一幕。
　　袁创道：“江想，刚刚让你快点跑，你看现在错失了机会。”
　　江想心里腹诽，论脸皮厚，没人能比得上李子游。
　　“江想，现在冲上去来得及，我就知道李子游喜欢岁晚。”
　　喜欢岁晚，没有意外。
　　*
　　等到教室，大家见她带来了二胡，应雪她们终于相信她是认真的了。
　　陈欢欢一脸高兴，“你穿什么上台啊？二胡演奏，穿旗袍会更配些？”
　　岁晚应了一声，“我有准备。”衣服和鞋子，她让董臣下午再给她送来。
　　陈欢欢期待地看着她，“岁晚，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我也是二班的一份子。”岁晚轻声回道。
　　“就是想谢谢你。大概是我作为文艺委员的职责吧。”担了这个名，就想把工作做好。“原赖，来，我以为你这个人很高冷。你和我之前想的不太一样。”
　　岁晚看着她，微微一笑。
　　陈欢欢叹口气，她也理解其他同学，不过还是有点失望吧。
　　作者有话说：
　　之前就说过，这本男主会卖气球。
　　没想到等到现在。


第38章 
　　2012年的最后一天,大家明显比平时还要兴奋。
　　也不知道怎么起的风，学校流行着送贺卡,送老师、送同学、送学长学姐。
　　江想的抽屉里大概有十几张贺卡,还被塞了好多礼物。
　　他拿了出来，并不打算拆开。
　　而岁晚拆着自己的贺卡，似乎很高兴。最近岁晚人气高涨,收到了好几张贺卡。袁创、斯贝都送了她，还有用字母简称的神秘人士。
　　她看着上面的句子。
　　【你微微地对我笑着，不同我说什么,而我觉得为了这个，我已等待很久了。落款署名：H】
　　这硬笔字写得可真好看。
　　她拿给江想，“这字你认识吗？”
　　“不知道。你喜欢？”
　　“是啊。我喜欢这句话,这字写的也好看。H是何同学还是黄同学？黄礼韬？不会。”岁晚摇摇头。
　　江想看着句子,在心里默默念着。他的语文水平，写不出来这样的句子。吃了没文化的亏，他并不知道这是抄的泰戈尔的诗句。
　　回头见江想面前一叠贺卡，“你不看看吗？”
　　江想摇摇头。
　　岁晚挑眉：“扔了？”
　　江想反问道：“你的贺卡怎么处理？”
　　“带回家收着。”反正她家有地方可以放。
　　江想扯了扯嘴角,“那我也收着。”
　　两人视线在空气中触碰,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须臾，岁晚开口：“你下午还去看元旦演出吗？”
　　“不了。我要陪黄豆去拿气球,他一个人拿不了那么多。”江想一脸坦诚。
　　岁晚了然,“那算了。”梁祝的曲子网上都有,估计他也不喜欢听这些缠绵悲伤的音乐。
　　午后，吃过午饭，岁晚去取衣物。
　　江想趴在桌上午睡休息,他没有睡着。
　　李子游轻轻过来,放下一张贺卡。贺卡正面有一枝蓝色满天星,下面压着一封粉色信封。
　　不用说，江想也知道那是“情书”。
　　李子游蹑手蹑脚，见江想熟睡他才过来的。他原本打算当着岁晚的面给她，又觉得有些尴尬。今天不给，那只能到2013年。
　　江想动了动身子，转个方向。
　　李子游轻轻吸了一口气，像做贼一般，赶紧走了。最好，江想什么都不要知道。
　　岁晚拿来衣服、鞋子，这时，江想已经不在座位上了。
　　她问了袁创：“江想走了？”
　　袁创回头看了一眼，“走了吧，听见他出去接了一个电话，估计去拿气球了。”
　　岁晚轻轻叹了一口气。
　　那边，陈欢欢来找她，“我和你一起去大礼堂，有个照应。”
　　“你的脚没事了？”
　　“走路没事。”
　　那边斯贝主动帮忙拎二胡盒子。
　　岁晚看了看时间，“那我们过去吧。”
　　袁创道：“我们一会儿过去，岁晚加油。”
　　岁晚弯了一下嘴角，笑容浅淡。
　　“元旦演出”下午一点正式开始，这次一共有20个节目。岁晚的节目排在第十五个。
　　她在后台换上了衣服，一套汉服，浅蓝色为主，颜色淡雅。
　　斯贝和陈欢欢眼前一亮。
　　陈欢欢：“真好看。有没有头饰？”
　　岁晚：“有。我不会弄。”
　　陈欢欢：“我会！我帮你！”
　　斯贝惊诧地看着陈欢欢帮岁晚梳了发包，又编了几条细辫子，最后用发叉固定。岁晚俨然就像古装剧走出来的大小姐。
　　“好仙！陈欢欢，你怎么会梳这种发型？”斯贝问道。
　　“其实这个很简单，用夹子固定好，就能出造型。岁晚，你真好看。”
　　斯贝连连点头。她是岁晚的忠实拥护者。
　　陈欢欢又拿出了化妆品，把她脸上那道疤盖住了。“好了。”
　　岁晚起身，理了理汉服。
　　林萱萱是元旦演出的主持人，她化好妆，出来时正好看到了岁晚，眼里一闪而逝的惊艳。
　　陈欢欢冲她一笑，“怎么样？岁晚这身很漂亮吧。”
　　林萱萱什么也没说，抬脚就走了。
　　不一会儿，主持人登场宣布“元旦演出”正式开始。
　　一中的学生能上台表演的，都是有些专业水平的。
　　二班人大部分都坐在一块，隔壁就是一班。等台上表演结束，台下立马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一班六个女生选择是王心凌《爱你》，统一穿着夏季的校服裙，青春又活泼。领舞的是张微甜，她笑起来确实很甜。
　　袁创轻声道：“下一个就是岁晚了。”
　　江想望着舞台后方，他轻声应了一声。
　　音乐结束，一班那边集体站起了起来，忽然拉起了一套横幅。
　　【高二一班女生全世界最可爱】
　　袁创：“我靠！咱们可是什么都没有准备。”
　　这时候，林萱萱拿着话筒走上台。“看完了高二一班的舞蹈，接下来是我们高二二班带来的节目，二胡独奏《梁祝》。”
　　话音一落。
　　岁晚从舞台右边走出来，她动作优雅，一颦一笑皆是温柔。
　　江想一瞬不瞬地看着舞台上的她，那一刻他突然想到了洛神赋里的名句“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袁创眨了眨眼，“这是岁晚？”
　　“是她。”江想咽了咽喉咙，声音低沉。
　　“真好看。”袁创感慨。“她去考电影学院都可以了。”
　　随着《梁祝》这首曲子的前奏响起，礼堂慢慢静下来。这首曲子太有名了，几乎是耳熟能详。
　　二胡低回的声音瞬间牵动着每个人的心，仿佛又聆听了一遍梁山伯和祝英台的悲壮的故事，让人感动，让人心痛。
　　四分三十七秒后，一曲结束。
　　全场掌声雷动，原以为平平无奇的元旦演出，竟能有这样的视听享受。连着前排的老师都惊讶不已，相互交流，一个小姑娘竟然有这样的演艺水平。
　　二班这边的同学都站起来，难掩激动。
　　有人忍不住喊了一句，“再来一首！”
　　岁晚落落大方，弯腰致谢。
　　她回到后台，斯贝和陈欢欢抱着她。“岁晚，你太厉害了！神了！”
　　岁晚轻轻一笑，“好了，帮我拆了头发。”
　　“别啊。这么好看，今晚就这样去跨年吧。”陈欢欢挽着她的手。
　　“你想冻死我啊。”岁晚道。
　　斯贝拿来羽绒服给她套上，“大小姐，刚刚我都要陷进去了。你怎么拉得这么好听啊。”
　　“我外公喜欢拉二胡，我小学时期跟着学了一段。”她刚说完话，有人来到后台。
　　岁晚第一眼就看到了江想，她噙着笑意，发间的那支珠钗轻轻摇曳。
　　“岁晚，你牛了！我敢保证，你的节目是今天最好看的。”袁创说道。
　　大家热热闹闹的聊着。
　　江想一直一言不发。
　　岁晚突然小声道：“你不是说不来的吗？”
　　江想撇开眼，“袁创喊我来的。”
　　“怎么样？我的节目打几分？”岁晚望着他，眸子清亮。
　　江想抿着嘴角，还未开口，有人喊了一声岁晚的名字。
　　“岁晚——”李子游手里捧着一束蓝色的满天星，一步一步走过来。
　　一群人都看着他。
　　岁晚眼神一变，“李子游——”她有些头疼。
　　李大作家真是有想法。
　　“祝贺你，演出成功！”李子游把花递给她。
　　周围有人故意起哄，暧昧的气息盈动。
　　岁晚犹豫了几秒，接过花。“谢谢！拉一首曲子而已，算不得演出。”
　　李子游：“我想这是我这辈子听过的最好听的曲子了。”
　　岁晚：“你的人生还很长，以后你会听到更好听的曲子。”
　　那边，袁创拉了拉江想。“这个李子游太会了！江想，你要加油了！”
　　江想往后退了一步，神色晦暗不明，转身走了。
　　岁晚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她想叫他，可惜，他已走远了。
　　而她正被别的同学围着，走不了。
　　*
　　2012年的最后一天，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市中心的更是，各家餐厅、店铺门口都是人，每一处都在排队。
　　太阳渐渐落下，晚霞的光芒染红了天边。
　　岁晚几人来到市中心。
　　斯贝道：“袁创，你给江想发一下信息，问他在哪里啊？”
　　袁创一脸无奈：“我发了，他没看手机吧。”
　　或者，他不想带他们一起吧。
　　岁晚四下看看，没想到今天有这么多人卖气球，他会在哪？“我们分开去找吧。今天人太多了，大家注意安全。”
　　江想站在十字路口，手里抓着一把线，大概有十几个氢气球。
　　几个女生围着他。
　　“帅哥，你多大了？哪所学校的？”
　　“你一个人吗？”
　　“帅哥，要不我们加个微信吧？下次还来找你买气球。”
　　江想：“抱歉，我只在今天卖。”
　　几个女生还是一个人买了一个气球。
　　一眨眼江想手里的气球卖得差不多了，黄豆还有一半。
　　江想过去，“我帮你。”
　　黄豆摆摆手，“不急！还早呢。”见他手上还留了一个兔子气球，他问了一句，“你卖完就回去吧，这只我帮你卖。”
　　“不用。”江想回道。他拿出手机，手机上好些未读信息。
　　他给袁创打了电话。
　　很快，电话接通了。
　　袁创有些生气，“江想，你去哪了？我们找你半天了！”
　　“你们在哪？”
　　“我和斯贝在洪武路这边，岁晚不知道去哪了。我们分开找你的。”
　　江想皱了皱眉，“你看好斯贝，今晚人很多，注意安全。”
　　“知道。”
　　“我去找岁晚。”江想又赶紧打了岁晚的电话，好半晌，电话一直没有人接。
　　黄豆见他脸色有些焦急，“别急啊。她又不是小孩。”
　　“我去找她。”
　　“这么多人，人海茫茫，你怎么找？”
　　江想没有理会黄豆，一手牵着气球，一手拿着手机，一直打着岁晚的电话。
　　走过两条街，他来到了SW商场的门口。
　　岁晚看着热闹的街角，城市的夜灯都打开了，五光十色的光泽让人晃眼。
　　看到一个又一个卖气球的人，她走上前，结果都不是江想。
　　不知道走了多少步，来到了SW商城门口，她的腿又酸又胀。
　　大概应了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
　　隔着人群，两人迎面走去。
　　江想大步朝着她走来，气息不稳，“我找了你好久！”紧张、不安，还有掩不住的欣喜。
　　岁晚抬首望着他。今晚他没有穿校服，换了一件黑色短款羽绒服，他依然帅气，不过多了几分成熟。她恍惚地想着长大后的江想会是什么样？
　　一定比现在更好看。
　　岁晚露出了一抹笑，“江想，你的气球卖完了？怎么就剩一个气球了？”
　　江想心脏剧烈的跳动着。
　　“江想，不是说好了，我们陪你一起卖气球的吗？你是不是舍不得分我们钱啊？”她有很多话想说。
　　她也找了他好久。
　　她紧紧咬着牙，掩去了一丝委屈。
　　“只剩一只气球了。”他扯了扯绳子，“是给你留的。”说着，他走上前，将绳子扣在她的书包上。
　　作者有话说：
　　没想到高中会写这么多！大概还有三章左右。


第39章 
　　这一晚,城市的中心聚齐了许许多多的青年男女，每一张脸都含着幸福的笑意。
　　岁晚和江想找了一个角落待着。
　　江想望着她,“你冷不冷？”
　　岁晚摇摇头,她穿着羽绒服，又戴了帽子，一点不冷。相反,可能在室外待得太久了，他的耳朵冻得通红。
　　岁晚歪着头看着江想送她的兔子气球，“很可爱。”
　　江想歪了歪嘴角,“十二点一到，大家都会放飞气球。”
　　岁晚：“你每年都会来？”
　　江想：“前年来卖过气球。”
　　岁晚：“也和今晚这样卖的这么快？”
　　江想点点头。
　　岁晚：“所以论一张脸的重要性。如论何时，长得好看,就是优势。”如不喜欢漂亮的人和物呢！
　　不远处,岁雪和丈夫陈聪南刚用餐结束，这里离家不远，夫妻俩打算散步回去，正好感受一下节日的氛围。
　　“老婆,你看,那是谁？”陈聪南一手提着太太的包，俨然一副好老公的模样。
　　“你又看到什么大美女了！”岁雪敷衍的望过去,一时愣住了。“是她,怎么是她？”
　　“晚晚谈恋爱了啊！呦,眼光不对！那男孩长得又高又帅！”陈聪南打量着江想。
　　岁雪冷笑。“没想到她竟然恋爱了。”
　　陈聪南笑了笑，“走吧，怪冷的。”
　　岁雪拿出手机,放大镜头,拍了几张照片。
　　陈聪南问道：“你拍他们做什么？”
　　“你能不能长点心眼。”岁雪白了他一眼,“自然要告诉岁雯了。年后她不是要进公司吗？给她找点事做做。”
　　陈聪明明白了，也不好说什么，挽着老婆的手臂走了。
　　*
　　那一晚，岁晚和江想一起告别了2012年，迎来了2013年。岁晚放飞了兔子气球，两人仰着头望着气球。
　　无数只气球就像是无数的美好期望。【gzh：又得浮生一日凉呀】
　　岁晚歪过头，叫了江想的名字。
　　江想低下头，凝视着她，双眸如墨。
　　她弯起了嘴角，“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他回道。
　　跨年结束，大家往回走着。
　　两人随着人流缓缓走着，原本中间还隔了一个人的距离，渐渐的两人被挤到了一起。
　　后来，他拉住她的袖子。
　　他说：“人太多了，我拉着你。”
　　有的人走路横冲直撞，根本不顾及别人。
　　她没说什么，伸出了手。“衣服太滑了。”她戴着手套，这样他拉着她，也没有关系。
　　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
　　一股热意慢慢沿着他们的手传遍了全身。
　　他们走过了整整两条街，人终于少了。
　　江想松开手。
　　她家的车就在前方。
　　岁晚：“江想，还有两周就要期末考试了。”
　　江想：“我知道。”
　　岁晚扯了一抹笑，“我可能超不你了。”
　　江想：“也不一定。”
　　岁晚却不这么想：“上一次，我全力以赴了。考神，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吗？”
　　江想望着她，“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结局会是什么样。我始终相信你可以的。”
　　岁晚冲着他挥挥手，钻进车里。
　　人生第一次，凌晨一点才到家。好在，外公外婆今天上午飞三亚度假了。
　　阿香已经睡了，她却一点睡意都没有。大脑一直想着这段时间的点点滴滴，一直凌晨三点，岁晚才入睡。
　　第二天上午十点，她才起来。
　　下楼时，只见岁雯坐在客厅沙发上，表情凝重。听见动静，她回头，勉强扯了一抹笑，放下手机。
　　“起床了？阿香熬了鲍鱼粥，你先去吃点垫垫肚子。”岁雯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她知道，她不能和女儿吵，这样只会将女儿推得越来越远。
　　岁晚望着她，表情有些迷茫。她轻声说了一句，“妈妈，新年快乐。”
　　岁雯点了下头，很快瞥过脸。
　　岁雪给她发的那些照片，能安什么好心。打着关心岁晚的旗号，不过是想让她们母女争执罢了。
　　她和岁雪关系亲厚，她有什么，岁雪必然有一份。但当两人长大，关系也越发疏远了。
　　岁雯叹了一口气，双手紧握着。
　　两人一起跨年，自然说明了一切。
　　那个男生是谁？
　　她突然想到了董臣，董臣一定知道。岁雯回了房间，立马给董臣打了电话。
　　董臣也正在赶来的路上，他一会儿要送岁晚去泡温泉。接到岁雯的电话，他以为岁晚出了什么事。
　　“董臣，昨晚和晚晚一起跨年的男生是谁？”岁雯直接问道。
　　董臣脸色一变，一时沉默着。
　　“你不用瞒我，我收到照片了。晚晚是不是和那个男生在恋爱？”
　　“没有。这点我可以保证，他们只是关系好。”董臣立马说道。
　　“你果然都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岁雯语气满是怨恨。
　　“我答应过晚晚，她的事不和别人说。”董臣向来言而有信。
　　“她还是孩子。”
　　“她比你成熟。”董臣回道。
　　挂了电话，他立马给岁晚发了一条信息。
　　董臣：你妈妈刚刚给我打了电话，知道你和江想昨晚去跨年的事了。
　　岁晚：我知道了。
　　难怪刚刚妈妈的表情有些不对劲。
　　岁晚想了想，下了决定，不去泡温泉了。
　　她没什么胃口，喝了半碗粥。岁雯从房间出来。
　　母女俩相视一眼。
　　岁晚开口：“妈，我们谈谈。”
　　岁雯了然，这个董臣果然偏着晚晚。“好。”
　　岁晚将一切都说了，她说江想只是她的同桌，学习好，对她帮助不少。
　　岁雯安静地听着，很久，等岁晚说完。她轻轻问了一句，“你喜欢他吧。”她用的不是疑问句。
　　岁晚沉默片刻，“他很特别。认识他以后，我渐渐忘了过去的一些不好。”
　　岁雯露出一抹难堪的表情。“那你有什么打算？”
　　“我想在国内读完高三。”她语气定定。
　　“不行！”岁雯站起来，“美国那边都已经安排好了。”显然，她是觉得岁晚是因为那个男生才会改变主意。
　　“妈妈，你不要太激动。这事我会和外公商量的。”岁晚一脸平静。“好了，我回房补觉。”
　　岁雯失魂落魄地在客厅待了很久。
　　那个下午，她找人去查了消息。
　　当她知道，那个男生叫江想，还是江欣的侄子时，她整个人都在颤抖。被巨石压住，五脏六腑都在疼。
　　怎么会这样？
　　当天晚上，岁雯并没有去参加聚会，而是驱车来到了江想家。
　　走到江家门口时，她有些不敢置信。这里对她而言，就像是另一个世界，用贫民窟来形容也不为过。
　　破旧低矮的房子，走进来，就看到地上堆放的纸盒、塑料瓶。
　　岁雯站在江家门前，犹豫了几秒，抬手敲了敲门。
　　见开门的是个六十多岁的妇人，她就知道这是江欣的母亲。
　　“你找谁？”江奶奶满脸疑惑，眼前衣着光鲜的女人怕是来错地方了吧。
　　“我找江想。”岁雯回道，目光看向屋内，灰暗的屋子，光线不是很好。家里没有开暖气，冷气逼人。
　　“进来坐吧。”江奶奶一脸和善，“江想，有人找你，快出来。”她歉意的说道，“这孩子在看书呢。”
　　岁雯点点头。
　　江想打开房门，走了出来。他望着岁雯，从惊讶到冷静，不过几秒。
　　岁雯看着他，这孩子的样貌确实出色。“你好，我是岁晚的妈妈，打扰了。我来的目的，想和你聊聊岁晚的事。”
　　江想出奇的冷静，“我们出去说吧。”
　　“好。”岁雯也正有此意。
　　江想和奶奶说了一句，“您忙吧，同学妈妈，我一会儿就回来。”
　　江奶奶点点头。“等你回来吃晚饭。”
　　江想跟着岁雯走了一截路。
　　岁雯道：“我来的时候发现前面有家咖啡店，外面冷，去那边说吧。”
　　江想没有拒绝。
　　咖啡厅是私人开的，空间不大，边墙放了一排座位，空间狭窄却有了坐的地方。
　　岁雯给自己点了一杯卡布，给江想点了一杯热饮。
　　“阿姨，您有什么话直接说吧。”江想望着她，眼前的人如果不说她是岁晚的妈妈，根本看不出她的年龄。
　　“我听说你和晚晚昨晚去跨年了。”她喝了一口咖啡，眉心皱了一下。
　　“岁晚和您说的吗？”江想坐的端正，背脊挺得笔直。他不像别的孩子，坐下来时会弓腰，总是利落又端正。
　　岁雯深深看着他，缓缓开口，语气委婉。“江想，来之前我看到你的相关消息，知道你不容易，但没想到比我想象的还要不容易。你和晚晚的成长环境完全不一样，我希望你能主动离开我的女儿。”
　　江想抿着嘴角，没有回避她的目光。
　　岁雯见他不说话，她继续说道：“我可以赞助你接下来所有的学费，如果你以后出国学习，费用我依旧可以承担。只要你离开岁晚。”
　　江想的双手紧握成拳，听完她的话，他松开了手。“阿姨，你想多了。我和岁晚只是同学、同桌。”
　　岁晚摇摇头，“我了解我的女儿。江想，你这么优秀，以后前途不会差。但是你和岁晚的距离太远了。岁晚以后的婚姻，定然要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对象。”她眨了眨眼，“我就是前车之鉴，不会再让她重蹈覆辙。”
　　江想沉默，眼神坚毅。骄傲如他，也会难过。就像被人狠狠抽打着，彻骨的疼。“阿姨，我不会干扰岁晚。”
　　岁雯叹口气，“原本明年，她会去美国读书，现在她改变了主意。她不是一个会轻易改变主意的人？你已经影响她了。”
　　江想定了定神，神色凌然。他扯了一下嘴角，“岁晚确实比刚到我们班时有些变化。阿姨，您了解她吗？她现在开心吗？”
　　“这现在不重要。”岁雯看着少年，依稀看到了周宇恒的影子，真是奇怪。大概他们都是同一类人吧。“江想，你再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第40章 
　　“阿姨,感谢您的好意。我对我的人生已经有规划，我想我不需要任何人的资助都能完成以后的学业。”他不卑不亢,这个年纪已然有着超乎年龄的成熟。“我和岁晚是同桌,也是朋友。我希望岁晚一切都好。”
　　岁雯还不放弃。“我听说你在数学这门学科上很有天分。如果以后从事数学研究，会是一条漫长的路，你想过你的爷爷奶奶吗？”
　　岁雯和周宇恒认识二十年了,她自然也知道，寒门出生的他们想要成功需要付出的太多。
　　即使，他们以后有稳定的工作,年薪再高，可没有家庭的支撑，起步就比同龄人晚了一大步。
　　“我现在十七岁,十年以后的事,我没有想过会怎样。但我相信，会比现在要好。”江想起身，“阿姨，没有别的事,我先回去了。”
　　“江想,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和岁晚爸爸离婚吗？”岁雯眯着眼，眼里像蒙上了一层雾。
　　江想下意识地握紧了手。
　　“因为你姑姑江欣。”她一字一顿,“你觉得,晚晚若是知道你姑姑和她爸爸的事,她还会和你做朋友？”
　　江想的神色僵硬，血液都在沸腾。“我姑姑没有。”
　　“是吗？你问过她？”岁雯叹了一口气，“你姑姑也是三十五岁了,这么多年未婚,是什么原因？如果是挑剔,晚晚爸爸也给她也介绍了几个青年才俊，难道还配不上她？”
　　江想呼吸也变得急促，他想解释，可语言是那么苍白。
　　“原本我是不打算把这事告诉你的，但是我不能看着你们错下去。现在、以后都不会同意，你和晚晚在一起。”
　　岁雯知道自己做事不够稳重，也没有运筹帷幄的缜密。可她，知道现在不阻止两人，以后受伤害的就是岁晚。
　　别人都她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她承认。她知道只要付出过真爱，遇到完美的结局，女人的痛苦绝对比男人多。
　　言尽于此。
　　岁雯起身，从她身边走过。
　　过了片刻，服务员过来收拾餐桌时，问道：“你还喝吗？”
　　江想摇了摇头，抬脚走了出去。
　　等他回到家，江奶奶有些担心地看着他。“刚刚那个人是谁啊？找你什么事？”
　　“同学的妈妈，问问同学的学习情况。”江想回道。
　　“这样啊。那我们吃饭吧。”
　　江想随便吃了一碗饭，回到房间。他打开岁晚的微信。
　　昨晚她在朋友圈发了一张照片。
　　漫天的气球，配了一句：新年快乐！
　　下面斯贝、袁创他们都给她点了赞。
　　江想平时不关注朋友圈，也从来不发朋友圈。原本他打算点赞，想到了岁雯刚刚的话，他退出了微信。
　　元旦三天假期很快过去。
　　岁晚并不知道她妈妈已经找过江想，她依旧如常，不过精力花在学习上多了一些。也不知道为了超过他，还是为了排名。
　　午休时间，江想被叫到了办公室。
　　宋歌拉了一张凳子让他坐下，一开始随便聊了聊他的学习。
　　江想如实回答。
　　几分钟后，宋歌砸了一下嘴，“江想，我收到消息，说你和岁晚走的太近了。我是相信你们的，但是你们也要注意影响。”
　　江想沉默，表情严肃了几分。“我们是同桌，自然走得近。”
　　“啊。还去跨年了，一起放飞气球？就有点近了。”宋歌喝了口水，掩去尴尬。学生若是“早恋”，他会直截了当地教育、阻止。可是，对象是江想？就有些难办了。
　　见江想不说话，宋歌苦苦劝道：“你们这个年纪谈恋爱太早了。江想，忍着！再等两年！上了大学再谈不迟！”
　　江想浅浅勾了一下嘴角，“我知道了，我不会越界的。”
　　“那就好！老师对你放心的很！”宋歌拍拍他的肩，“你把数学习题册抱回去吧。”
　　江想回到教室，岁晚还趴在桌上午睡，意识迷迷糊糊的，但是她感觉江想回来了。她艰难地睁开眼皮，“江想，我有道题目想问你。”
　　“什么？”江想看着她眼皮都没有完全睁开。
　　岁晚拿出自己的课外习题册，“喏，我怎么算都不对。”
　　江想看了眼题目，拿过笔开始计算。几分钟后，他抬首，“应该是题目错了。”
　　岁晚终于清醒了，她再仔细一看，也想明白了。“原来如此。”
　　江想又改了一下题目，“这样就对了。”
　　岁晚出神地看着那道题，人与人的差距只有在“难题”前才会被放大。
　　离期末考，越来越近了。
　　岁晚刚要开口，见江想精神恹恹的。“你怎么了？生病了？”
　　“没有。”江想回道，他不太喜欢说自己的事。不过对岁晚，他还是说了几句，“在想以后。”
　　岁晚道：“在考虑专业的事？”
　　江想眼睛一亮，他应了一声。
　　岁晚想了想，“这要看你自己想选择什么样的路？考虑以后就业的话，你可以和一中在清北的学长沟通一下，我想他们会提供一些有效信息。你有他们的联系方式吗？”
　　“有。”江想回道。
　　“我相信你无论做什么都会做好的。”未来的他一定会在他的专业还有工作上闪闪发光。
　　如果说李星河是意气风发型的，而江想则和他相反，他属于少年老成派。
　　那么她呢？
　　高三可以留在国内，高三毕业以后呢？
　　他的大学时光一定会比现在更有趣。那时候他还会记得她吗？
　　*
　　两周后，终于迎来了高二年级第一学期期末考试。这一次考试也是全市联考，家长和年级老师都相当重视。
　　并且也不知道是谁传出的话。
　　【岁晚这次要拿下年级第一。】
　　有人嘲笑她，还有人期待她。毕竟能把江想压下去，年级其他人也很想看看。
　　班上好几个人竟然还跑来问岁晚是不是真的？
　　岁晚开着玩笑，“想要拿下年级第一的应该有很多人吧。”
　　简简单单地把同学们打发走，她看向江想。
　　他真专注地看着题目。
　　其实，江想那一刻正在放空，他心里隐隐有了一个计划。
　　后来，岁晚终于明白。
　　真正喜欢一个人，偶尔犯一次规也可以。
　　真正爱一个人，怎么可能舍得让她/他伤心呢？总会千方百计地哄着她/他。爱是包容，是体谅，会相互理解。如果开始计较得失，那是没有爱了。
　　那次考试，岁晚走进了第一次考场，她坐在江想后面。在考场上，两人没有说话。
　　李星河主动和岁晚打了招呼，“岁晚，加油！我看好你！”
　　岁晚：“……”
　　一开始，第一考场的人或多或少都关注他们俩。尤其是黑马岁晚。
　　这次两人都没有提前交卷，岁晚极其认真。
　　数学考完后，江想背着包，大步走出了考场。
　　李星河立马追上江想，和他讨论着最后一道题，他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
　　江想回道：“抱歉。最后一道题，我也不太明白。”
　　李星河差点噎住。“不会吧！”虽然这次题目有些难，但对你来说应该也不算什么吧。可看江想的样子，他也不像再说谎。
　　这时候，岁晚也出来了。
　　李星河道：“岁晚，江想怎么不等你？”
　　岁晚轻笑，“他为什么要等我？”
　　“你们不是……”男女朋友吗？后面的字，他没好说下去。这会儿，张微甜走过来，“星河，我们去吃肯德基吧，我想吃薯条。”
　　岁晚望着两人，“不是谁都像你们这样的。”
　　李星河迷惑了，“这两人都挺会装的。”
　　张微甜撇撇嘴，“多管闲事！”
　　李星河憨憨一笑，“走吧。我们去吃麦当劳！”
　　张微甜瞪了他一眼，“是肯德基！你去追江想吧！”
　　期末考试结束，学校放了一天假。
　　这一天，岁晚和江想都没有再联系。
　　岁晚白天坐在露台的藤椅上晒着太阳，手机却放在一旁。
　　阿香端了一盘切好的水果过来。
　　岁晚闭着眼，似乎睡着了。
　　一整天了，阿香安耐不住，关心地问了一句。“成绩还没有出来啊？”
　　岁晚唔了一声，“还没有人告诉我。”
　　“要不你主动问一下班主任呢？”
　　“算了。”倒显得她在意了。
　　阿香道：“元旦那天我去寺庙烧香，替你拜了文殊菩萨，还捐了200块香火钱。晚晚你这次一定能拿第一。”
　　岁晚睁开眼，她笑了。“那好，若是达成所愿，我一定去还愿，把今年的压岁钱都捐了。”
　　当晚，岁晚关了手机。
　　早知道晚知道都一样。
　　第二天早晨，她早早到了学校。清晨的校园格外的安静。
　　等她到了教室，教室只有黄礼韬一个人。
　　“早！”黄礼韬在最后排，见到岁晚，他尴尬一笑。“你来的这么早。”
　　“你也不是吗？”岁晚回道。她对黄礼韬印象一般。
　　黄礼韬还站在原地。
　　岁晚回到座位上，刚放下包，就发现抽屉又放满了零食。她拿出一看，进口巧克力、饼干，还有一条蒂凡尼手链。
　　很快，她想明白了。她看向黄礼韬，面色沉静，“谢谢。”这是礼貌。
　　黄礼韬脸色涨红。
　　岁晚：“以后不要再送了。”
　　“岁晚，我挺喜欢你的。岁晚我知道，你不喜欢我。”黄礼韬终于正视着她，将心里藏着的话说出来。“我知道我比不上李子游、江想，但是我对你的喜欢是真心的。”
　　“谢谢你的喜欢。但时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我也不奢望你能喜欢我，反正高三我就要离开国内了。”他大方一笑，“能和你成为同学，我很高兴。我知道你喜欢……”
　　他的话没有说完，有人走进教室。
　　两人回头一看，是江想。
　　江想看向两人，眸色没变。
　　黄礼韬没再说话，默默回到座位上。
　　岁晚看着那堆零食，有些头疼。
　　江想把书包放好，转头问道：“你知道考试的排名吗？”
　　作者有话说：
　　明天争取下午更新。


第41章 
　　岁晚心头莫名地有些紧张。“你知道了？”
　　江想摇摇头。其实,他昨晚九点给宋老师发了信息。宋老师回他排名还没有出来。他就没有再好意思问宋老师了。
　　毕竟，这次为了公平起见,全市高二老师抽调阅卷。
　　岁晚撇撇嘴角,露出了平日难得一见娇憨。“还以为你知道呢。”
　　他若知道，怎么可能不告诉她！他比她更想知道这次的考试结果。
　　今天上午是假期的最后一天，中午就可以放假回家了。
　　教室里难得轻松自在。
　　高二年级办公室。
　　凌主任和诸位老师在一起。
　　“排名出来了。”苏潮起身,把位置让给凌主任。
　　凌主任靠近电脑屏幕。“岁晚——”他念着名字，语气里满是惊讶。
　　诸位老师也是一脸哑然。一学期而已，这个转校生竟然考到了年级第一。
　　684分。
　　“江想呢？”
　　再一看,江想掉第五名了。他仔细一看，回头对宋歌说道：“你们把数学卷找出来，看看江想的试卷。”
　　宋歌叹了一口气,“凌主任,我和苏潮看过了。”
　　“怎么回事？”凌主任推了推眼镜。
　　“最后一道大题，他没有写。”
　　“没写？”凌主任捂住心口，“是不会吗？”
　　宋歌没说话。
　　苏潮却说道：“以他的水平，不可能不会。是不是考试时遇到什么事了？”
　　凌主任敛了敛神色,“宋老师,今天你有时间找江想聊聊。”他已经怕了，前段时间,一个要跳楼,可千万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好。”
　　“大家这几天辛苦了。排名已经出来了,各科老师先自行分析一下本班的情况。寒假也不能放松。”凌主任说完，手机响起来。
　　他接通了电话，“喂,张主任啊,你好你好。是呢,在办公室呢？第一名684分，你们呢？好的好的，回头聊。”
　　挂了电话，凌主任深吸一口气。他看着宋歌，忽然笑了。“岁晚全市第一。”
　　宋歌的脸上顿时咧开了嘴角。“这孩子真是让人意外。呵呵——”
　　但是江想怎么回事？
　　一时欢喜一时愁啊！
　　各班班主任带着成绩回到教室，气氛变得都紧张了。
　　岁晚永远都忘不了那天，当宋歌宣布她是这次期末考试的第一名时，她下意识地看向了江想。
　　他的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温暖如春日的阳光。
　　“恭喜！”他对她说着。
　　宋歌继续念着排名。“年级第五名——江想。”
　　教室一阵哗然。
　　岁晚年级第一已经让大家心头震了震，这会儿，再听到江想只是年级第五时，大家感觉受到了巨大打击。有种信念崩塌的感觉，简直是迎面痛击。
　　“怎么可能？”
　　“是不是分数算错了？”
　　岁晚脸上亦然，她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江想不以为然。
　　岁晚在纸上写到，“怎么回事？”纸条扔到他的面前。
　　江想拆开，过了片刻，他在背面写到：“没有发挥好。”
　　岁晚不信。
　　她可以考到第一，但江想绝对不可能是年级第五。
　　他故意让她。
　　这是她听到考试排名后的第一想法。不是她多疑，而是她的直觉。
　　宋歌将这次期末考试的整体情况说了一遍，提醒大家寒假在家时每天也要看书。学□□体都是靠个人的付出，投入多少收获多少。尤其是对资质普通的人来说，多花时间看书，也许就能多能考几分。
　　“好了，一会儿各科老师会来布置作业。这次的期末考卷，等年后我们再分析。对了，再次友情提醒，二月底，还会有考试。各位同学，继续努力，我期待你们喔。”他故意拖长了一个字。
　　众人：“……”
　　“好了，我先撤了。”他环视一周，最后目光落在了后排。“江想，一会儿你来一下办公室。”
　　教室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中。
　　宋歌走后，大家若有所思地看向江想。
　　江想一脸淡然，没有一丝悲伤。
　　岁晚动了动嘴角，想说什么，那些话还是被她咽下去了。现在不是谈话的好时机。
　　江想一走，其他人来到岁晚周围。
　　孙钰一脸哀伤，“都怪我！这几个晚自习，江想一直在给我辅导，肯定是我的原因。”
　　袁创摆摆手，“你别胡思乱想。话说，他这次第五，那不就是拿不到这学期的一等奖学金了？”
　　张星阔点头，“一等奖学金都是第一名的，他只能拿二等奖学金。”
　　“一等奖和二等奖差多少钱？”岁晚问。
　　张星阔：“一等奖1000元，二等奖600元。也还好，差的不多。”
　　袁创小声道：“对江想来说，应该不少了。”
　　岁晚头疼不已。
　　等其他各科老师都来过后，江想也没有回来。
　　岁晚将各科老师布置的作业一一写在纸上。
　　等教室的同学陆陆续续走了，江想终于回来了。
　　岁晚对着他报之一笑，“喏，这是寒假作业。”
　　江想接过，看了一眼，她的字很漂亮，将纸夹在了笔记本了。他开始收拾书包。
　　“宋老师和你说了什么？”岁晚问道，“他批评你了？”
　　“没有。”江想垂着眼眸。
　　岁晚突然有些后悔，心里一点都不高兴。
　　江想察觉她失落的情绪，“不要多想。我不是神，偶尔也会有失手的时候。宋老师说了，让我下次考回第一。”
　　她想要年级第一，他心甘情愿地奉上。
　　现在的他能给她的东西太少了。
　　岁晚没有提他故意考砸的事。彼此心知肚明。
　　“岁晚，你要我答应你什么事？”
　　教室里只剩下了两人，万籁俱寂。他的声音低沉，每一个都清晰入耳。
　　岁晚却沉默了。她的计划变了。
　　她忽而一笑，“那你做男朋友吧。”
　　江想的手紧紧拉着书包拉链，修长的手指渐渐蜷缩。他艰难的看着她，想要将她此刻的表情全部印刻在脑海里。
　　她的声音轻柔，双眸清澈，嘴角挂着月牙般的浅笑。
　　江想感受到了自己心跳的声响，一下又一下，剧烈的。他退后一步，生怕她也会听到。
　　岁晚感觉到自己的掌心都潮湿了。
　　年少的我们，在不确定未来的时候，总是会有很多美好的幻想。
　　我的幻想里，有他。
　　在他还未出声时，岁晚及时开口：“开玩笑的。高中早恋不好，我们还是不要了。江想，这件事暂且放一放吧，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江想的喉咙滚了滚，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疯狂地乱窜着。他竭力地控制自己，保持平静。“好，不及。我等你。”说完，他轻轻舒了一口气。
　　刚刚那一刻，他很怕。怕自己一时冲动，答应她。
　　又怕拒绝她。她妈妈的话，他没有忘了。
　　两个人差距不是一点半点。
　　她出生的起点，可能是许多人努力一生都无法企及的最高点。
　　可是，他还是开心的。
　　因为她的喜欢。
　　江想不是一个悲观主义者。
　　那天放学，两人如常从教室走到校门口。普普通通，这一条路，他们来来回回走了多少次。高高的银杏树此时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枝干，等到二月底，树枝就能发新芽了。
　　岁晚侧首望着旁边的少年，他的手抄在校服口袋里，一如既往的沉默。
　　岁晚：“寒假你有什么安排吗？”
　　江想：“没有。可能会去网吧帮帮忙。”他的生活一贯单调，除了学习，就是去网吧兼职。
　　到了学校门口，岁晚看到了她妈妈的车，她皱了皱眉。
　　江想也看到了。
　　岁雯身穿着一件黑色大衣，她缓缓走来。“董臣家中有事，我来接你。上车吧。”
　　岁晚张了张嘴，咽下去心口那团浊气。
　　岁雯只看了一眼江想，眼神凉薄，没有一丝温度。看来，他是根本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
　　一路上，母女俩都沉默着，终于到家了。
　　岁晚下车，直接进门。
　　岁雯在车库带了一会儿，她打了一个电话。
　　“黄经理，你好。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那就好，麻烦你了。”
　　挂了电话，岁雯回到家，直接去了岁晚的卧室。她敲了两下门，里面没有声音。只好打开了门。
　　岁晚没有锁门，大概知道锁门也没有用。
　　岁雯优雅地靠在门口，“我听说你这次考了全市第一。”
　　岁晚抬眸，“您的消息真灵通。”
　　岁雯笑，轻轻走到她的身边，摸摸她的头发。“真好！明天我们一起去庆祝一下吧。”
　　“不了。也没什么值得高兴的。”岁晚淡淡的回道。“妈妈，我已经决定留在国内读完高三了。”
　　岁雯弯着嘴角，“我建议你再考虑一下。”
　　她这样的口气，让岁晚有些不适应。
　　“好了。我下去给你切点水果，你想喝什么？橙汁还是石榴汁？”
　　“橙汁吧。”岁晚内心有些慌。有时候越平静，让人越发不安。尤其对象是她妈妈。
　　*
　　寒假假期第一天，江想五点五十就醒了。
　　窗外的天蒙蒙亮，今天是个好天气。昨晚奶奶还说，今天要把腌制的香肠、鱼肉拿出去晒。
　　七点多钟，江爷爷回来，脸色有些不对劲。
　　江奶奶以为他不舒服，让江想陪他去医院。
　　江爷爷这才开口：“我刚接到物业经理的电话，让我年后不用去干了。”
　　江奶奶一愣，“为什么？”
　　“说我年纪大了。隔壁老陈比我大五岁，还是在干保安吗？”江爷爷一脸愤怒。“我的体检，各方面身体素质都没有问题。”
　　江想看着满是失落的爷爷，“我来问下黄经理。”他知道这份保安工作是她姑姑帮忙找人介绍的，就算不用爷爷，也不会无缘无故。
　　六十多岁的男人，现在很多退休后还在外面干活的。
　　江想打通了黄经理的电话，“黄叔叔，不好意思，打扰您了。”
　　黄经理这个人精一枚，不会得罪任何人。“小江啊，你爷爷年纪也大了，也该在家享享福了。再说了，你姑姑有钱，何必呢。他真想找工作，让你姑姑再帮他找找。我这里已经有合适的人了。”
　　江想一听，这里面肯定有猫腻。“好的。麻烦您了，黄叔叔。”
　　江爷爷叹口气，“算了。江想，别为爷爷的事烦心了。”
　　江想咽了咽喉咙，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事是岁晚妈妈做得吧。他心里愤怒，不甘。是自己连累爷爷失去了工作。
　　可怎么办？
　　中午，他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是岁雯打来的。
　　“江想，我是岁晚妈妈。”
　　“您有什么事？”
　　“你爷爷的事你知道了吗？”既然动手了，岁雯肯定是要让他知道的。不然不是白做了。“是不是很难受？很无能为力。”
　　江想掐着掌心，“阿姨，您这样未免太不磊落了。”
　　“看到你和晚晚还在一起，我的心情也很难受。江想，请你再考虑一下我的建议。远离我的女儿，劝她出国！”岁雯定定地说道。
　　江想扯了一抹笑，挂了电话。整个人似乎是掉进了无尽的深渊里。
　　作者有话说：
　　写了一下午，眼花腰疼QAQ


第42章 
　　这个寒假,岁晚偶尔会和江想联系。每次和他联系，她都会觉得很开心。望着窗外时,她甚至盼着开学的日子能早点到来。
　　他的生活单调,除了学习，也没有什么娱乐。
　　这一年，岁晚出席了公司的年会。公司高层哪里不明白,岁老的意思。侄子再能干，都抵不过自己的亲孙女。
　　年会上，大家盛装出席。
　　岁晚见到了小叔岁霆。
　　岁霆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加上他原本就英俊的五官，难怪公司上下的女性都喜欢关注他呢。三十五岁的男人，事业成功,还单身,自然好多女性前仆后继赶着上了。
　　岁晚有时候想，要不把岁霆的照片挂在SW商场的大屏上，一定会很吸引顾客的。甚至，将SW打造成全市第一购物商城。
　　“小叔——”岁晚喊了他一声。
　　岁霆点点头,打量着她。“身体还好吗？”车祸时,他在外地出差，没时间回来看她。等回来后,她又开学,一眨眼大半年没见了。
　　“好了。”岁晚回道。
　　“听说你这次期末考试全市第一。我给你准备了礼物,在车上，等会让人拿给你。”岁霆笑道，自己没有孩子,对岁晚这个侄女他倒是喜欢得很,甚至超过了岁雪的孩子。
　　“谢谢小叔。”岁晚微微一笑。
　　那边,岁雯和岁雪也碰到了。
　　岁雯冷笑，那张精致的面庞上满是嘲讽。“阿雪，谢谢你的提醒。”
　　岁雪摆摆手，“大姐，晚晚不会真的早恋了吧？”
　　岁雯：“没有的事，是她同学。元旦在广场卖气球，她过去玩，遇到了。”
　　岁雪早就找人打听过了。“我听说那个男生是江欣的侄子。姓江的一家和我们家真是有缘。了。不过，大姐，你还是看好岁晚。十六七岁的年纪最容易被爱情冲昏头脑了。”
　　岁雯脸色冷了几分，她扯了扯嘴角。
　　岁雪转身走了。
　　岁雯气的磨牙。好在黄秘书过来了，她将一份文件交给岁雯。
　　岁雯打开一看，“年后上班，将这份文件交给董事会。”她不想再看见岁雪嘚瑟，只想让她和她老公从公司滚蛋。
　　黄秘书点头。
　　岁雯又道：“江欣那边怎么样？”
　　黄秘书：“我按您的吩咐，已经和十家一线公司负责人沟通过了。他们会暂缓合作。”
　　岁雯应了一声。
　　黄秘书还是有几分担忧，“您这样不是再断周总的后路吗？若是这几家都放弃和他们合作，商场开业在即，怕是会受影响。”
　　岁雯沉默半晌，“先前从来没有对付过江欣，这次也是为了晚晚。”
　　黄秘书：“晚晚还年轻，和男生现在关系好，以后也不准的。”
　　岁雯望着远处，女儿正和岁霆谈笑风生。“岁家人在感情上执拗。”岁霆当年有一个初恋，结果因为岁家安排了相亲对象，他的初恋自杀。过了这么多年，岁霆都单身。而她呢，纵使和周宇恒离婚，她还是放不下。
　　她怕岁晚也会这样。
　　江想和岁晚根本不在一个阶层。隔得太远，怕到最后又像他们这样。
　　大年二十八这一天，阳光普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都弥漫着浓浓的年味。
　　江爷爷上午去面了几家单位。年末，有些人正好辞职回老家了，年后也不会再回来。他也是去碰碰运气。
　　他还是想找工作，毕竟靠他那点退休金，根本不够给江想买房子。
　　江想在家打扫卫生，手机铃声响起来时，他的神经突然抽痛了下。
　　他一看是爷爷的号码，接通的电话。
　　“喂，你好，是江德平的家属吗？”
　　“他是我爷爷。”
　　“我是平安路公安分局的交警，你爷爷刚刚过马路时被车撞了，现在在平安路的银行这边。”
　　江想脸色顿时一变，“我爷爷人怎么样了？”
　　“目前，他人在昏迷中，已经叫了救护车。你们家属抓紧时间过来吧。”
　　“好。”江想艰难地回道。
　　挂了电话，他立马去了房间，拿了一张银行卡。出来时，奶奶刚拆好芦蒿。“今天中午U芦蒿炒干子。也不知道你爷爷什么时候回来？”
　　江想舔了舔干涩的唇角，他伸手拿过奶奶手里的盆，把盆放到一边。“我刚刚接到电话，爷爷出了车祸。”他克制着自己内心的慌乱，免得让奶奶害怕。
　　江奶奶果然慌了，手开始哆嗦。“那我们赶紧过去。”
　　江想握着她的手，“没事的，爷爷会没事的。”
　　车祸，这两个字是他们一家人一辈子挥之不去的阴影。
　　*
　　人的命运似乎都充满了戏剧性。所以才会有那句话，人生无常。你觉得不可能，不会发生的事，往往来的让你措手不及。
　　所有人都觉得江家不易，儿子中年丧命。好在江家人咬牙撑过来了。江想又那么有出息。
　　邻居们都说，等以后江想念完书，一定会有出息的。那时候，江爷爷和江奶奶也可以享福了。
　　可惜，江爷爷到底没有等到那一天。
　　人送到医院时，已经陷入昏迷。医生抢救了一天，能不能熬过去，就看当晚。结果老爷子还是没有熬过去。
　　这一幕太像多年以前了。他在医院送别了他爸爸，如今又送走了他爷爷。
　　医生们见多了生死离别，可看着眼前满眼无光的少年。男医生还是上前拍拍他的肩，“节哀。”
　　江想浑身僵硬，双眸如黑洞。
　　江奶奶已经哭晕了几次。亲戚们闻讯而来，也是满眼红着眼。
　　江欣从C市赶回来了，精神憔悴，勉强撑着自己，毕竟还有些事要办。她搓搓脸，看向江想时，眼眶又湿润了。
　　从见到他开始，他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她想安慰他，可语言太过贫瘠了。没有能理会他的痛。
　　江家设了灵堂，供亲戚们前来吊唁。
　　江想一直跪在老爷子的遗像前，他木然地烧着纸钱。
　　两天了，他不吃不喝。江奶奶和江欣都担心不已。
　　老太太盛了一碗米粥，“江想，你先起来，吃点东西。”
　　江想没动。
　　老太太慢慢蹲下来，抱着他。“我知道你难受，可身体要紧啊，你不能再出事了。”
　　屋内满是悲鸣。
　　*
　　岁晚收到袁创电话时，她正在院中种植郁金香。
　　袁创声音急切：“岁晚，不好了。我刚收到消息，江想家出事了。”
　　“什么？”岁晚站起来，可能是刚刚蹲久了，她的眼前一片白光。
　　“江想爷爷被车撞，人走了。”袁创叹口气。
　　“你不要胡说。”岁晚皱着眉。
　　“他爷爷在我爸医院走的。我爸回来和我说的，他去开家长会见过江想。”袁创心里也难受。听到消息时，眼泪都快掉下来。他爸爸让他今天带着慰问金去看看江想。
　　岁晚怔怔的看着远方，“我现在过去。”
　　“我也过去。”袁创想了想，“叫上星阔和斯贝吧。”
　　“不了，就我们俩去吧。”岁晚眯了眯眼，心里忐忑不安。所以理解，这两天江想为什么没有回她消息了。
　　放假了，董臣也不用天天接送她。岁晚只好走到小区外面打车。
　　半个多小时后，她在路口看到袁创。
　　袁创皱着眉，“岁晚——”
　　岁晚面色沉静，“我们先过去。”
　　尽管这里，她来过很多次。可还是第一次到他家。
　　平房前的有一处空旷的院子，一些人坐在那儿。见岁晚和袁创进来，一个中年男人问道，“你们是？”
　　“叔叔，我们是江想的同学。”袁创紧张的说道。
　　“他在屋里呢，你们来的正好。快劝劝他。”男人是江想爷爷的亲侄子，江想的堂叔。他带着他们进了屋子。
　　屋内点着香烛，一进去就闻到了香烛的味道。
　　条案上摆着江爷爷的遗像。江想跪在地上，背脊透着浓浓的悲凉感，像被抛弃的小狗。
　　“江想，你同学来了。”堂叔上前，要扶着他。
　　江想回头，动作缓慢。再看到岁晚时，眼睛动了动。
　　岁晚哑然，他瘦了一圈，整个人都恹恹的，嘴角干裂的起了一层皮。“江想——”她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江想动了动嘴角，却什么也没有说。
　　江欣也进来了，看到岁晚，她皱了下眉。这两天，她已经弄清楚事情缘由。她掐着手，用疼痛来麻痹自己。“晚晚来了啊，江想，你先起来。”她不忍看着江想再这么下去。
　　江想却一动不动，依旧跪在那里。
　　不舍，抑或者在赎罪。
　　江欣劝不了他，只好歉意地对着岁晚和袁创说道，“他太难过了。出去坐一会儿吧。”
　　江欣给他们各倒了一杯温水。
　　岁晚接过水杯，双手握着，暖意从指尖慢慢传递着。“他这样多久了？”
　　“从医院回来就这样，不吃不喝不说话。”江欣叹了一口气。
　　岁晚低下头，望着面前的水杯。“我能为他做什么？”她的眸子满是悲伤。
　　江欣怔住。
　　“人总要面对生死，只是这天来的太突然。”江欣嘴里一片苦涩，她喝了一口水，还是没有带走那片苦涩，却带走了她刚刚想说的话。
　　算了。
　　都那么苦了，为什么让孩子承担呢。
　　现在想想，这两人要是没遇见就好了。
　　“过些日子就好。”她顿了顿，“你奶奶去世时，你爸爸也是这样。”
　　岁晚抠着指尖。她知道，江欣陪着爸爸去老家处理奶奶的丧事，妈妈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
　　“岁晚，真希望你们快点长大。”江欣弯了弯嘴角，这几天里，她精神高度紧张，这一刻，她突然平静下来。
　　她起身轻轻揉了揉岁晚的发丝，“早点回去吧。谢谢你们能来。”
　　岁晚和袁创留在原地。
　　袁创心里有许多疑问，刚刚他憋着没说话，这会儿江姑姑一走，他立马开口：“你认识江想姑姑？”
　　“她是我爸爸的助理。”岁晚回道。
　　“这缘分可真奇妙。”
　　是啊。
　　那天，岁晚没有和江想说上话，甚至，都没法安慰他。
　　江家亲戚来来往往，大家都劝着哄着江想，江想都没有起身。
　　最后他奶奶哭着道，“江想，我陪你一起！”
　　江想终于妥协。“对不起，奶奶。”
　　江奶奶抱着他，轻轻拍着他的肩头，一下又一下地拍着。“傻孩子，你还有奶奶呢。”
　　他跪的太久，双腿早已僵硬。堂叔扶着他去了他的卧室。
　　门打开的刹那。
　　岁晚看到了他桌上的笔筒里插着一根冰糖葫芦。
　　他还留着。
　　门慢慢关上，她什么也看不到。
　　回家的路上，袁创说着他知道的。“他爷爷是去找工作，要是不找工作也不会出事了。”
　　“江爷爷不是在做保安吗？”
　　“听说被辞了。江想家的情况也不太好，他爷爷肯定想多赚点钱。”
　　“怎么会被辞了呢？”岁晚喃喃低语。
　　作者有话说：
　　还是那个会撒狗血的夜蔓啊~~
　　捂脸遁走~


第43章 
　　后来的假日,岁晚给江想发了几条信息。
　　【江想，你还好吗？】
　　【江想,下周斯贝过生日,请我们吃饭。你会来吗？】
　　【江想，快开学了。】
　　……
　　可惜，江想都没有回她。她想,他一定是没有看手机吧。
　　江爷爷的墓碑靠着儿子。
　　上山那日，老太太没去，怕受不了。
　　江欣、江想还有江家一些亲戚一起上山的。彭小桦也来了,她带了一束菊花。
　　其实，她一听到消息，就带了2000块钱来到了江家。可惜,那时候她看江想太过悲伤,被江欣劝住了，没去打扰江想。
　　今天她出来，倒是和江想说了几句话，无非是不痛不痒的安慰话而已。
　　江想点点头,说了一声“谢谢”。
　　彭小桦看儿子这般疏远她,心里很是难过。可又能怎么办？
　　从山上下来后，亲戚们也各自回家了。
　　江欣有些想法,她想和江想好好谈一谈。
　　回到家后。
　　江欣、老太太、江想三人坐在一旁,大家脸色都写满了疲惫。
　　江欣开口：“我现在的事业中心在C市。妈、江想和我一起搬过去吧。”
　　江想眼睛直直地看向她,那一瞬，他知道姑姑已经知道了一切。
　　江欣轻轻叹了一口气，“江想成绩好,转到C市,老师会重视他。转学的事,我会找人安排好。你不用担心。”
　　老太太看着孙子，一切以他为主。“江想，你怎么想的？”
　　江想沉默，许久，他才开口。“你让我想想。”
　　江欣看向老太太，“妈，你这些天都没有睡好，先去睡一会儿。我和江想聊聊。”
　　老太太回了房。
　　江想的目光落在案桌上的两张遗照上，“姑姑，你想说什么？”
　　江欣怅然，“我都知道了。你爷爷的事不怪你。”
　　江想勾了勾嘴角，“怎么会不怪我呢？”他低下头双手捂住脸。“岁晚妈妈来找过我。我总觉得她想太多了。”
　　江欣的脸色瞬间白了，“她来找过你？”
　　江想没有回答。“姑姑，我错了是不是？我不该靠近岁晚的。”
　　“不。江想，你没错，不关你和岁晚的事。”江欣心疼的像被什么碾压了。“是岁雯太偏执了。”她抬手轻轻抚着江想，安慰着这只受伤的小兽。
　　她恨起了岁雯，还有自己。
　　“过两天我就回C市，我在那边租了一套一室一厅的房子，回头我换一套大的。但是，江想，姑姑只是提议，你想留在晋城都可以。”
　　江想轻轻应了一声。
　　那天，岁晚回到家，心情一直低沉，晚饭都没有吃。
　　岁雯第二天问了阿香，“晚晚怎么了？”
　　“她同桌的爷爷去世了。”阿香一边摘菜，一边感慨。“真可怜。”
　　“她哪个同桌？”
　　“就现在这个同桌啊，学习很好的那个男生。”
　　岁雯脸色一变，“啊，怎么突然去世了？年纪也不大啊。”
　　“车祸！”
　　岁雯恍恍惚惚地倒了一杯水就走了，她的心里渐渐有些不安。
　　过了几天，岁雯突然接到了江欣的电话。那天她正好去公司上班。
　　江欣在电话里，语气平静，只是要约她见面。
　　岁雯让她直接到公司来，去哪不是谈。
　　一个多小时候，江欣来到公司。这间办公室原本是周宇恒的。
　　里面的摆设一点没变。
　　只是桌上那张一家三口的合照不见了。
　　黄秘书将江欣带进办公室，并亲自去热了两杯咖啡送来。
　　岁雯嘱咐道：“我和江助理有话说，不要让别人进来。”
　　岁雯看着江欣，“你找我什么事？”
　　江欣望着她，目光冷冽又怨毒。“我爸爸去世了，车祸。”
　　“和我有什么关系？”岁雯回道。
　　“我爸爸突然被物业公司裁员。岁雯这事和你有没有关系？”江欣恨不得掐死她。
　　“那又怎么样了？”
　　“怎么样？如果他不被裁员，他不会出门去找工作，他就不会发生意外。岁雯，是你害死我爸爸的！”
　　“你住口。”岁雯起身，气息不稳。
　　“你有！”
　　“你闭嘴！”
　　“你怎么这么自私？周宇恒不要你，岁晚不要你，你就只会怪别人。”江欣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岁雯，你真可怜。”
　　“那你呢？你爱周宇恒！你要不要脸，他有老婆有孩子！”
　　“爱？”江欣笑了，笑的难受。“我只是将他当做大哥。我只是心疼他。”她握着拳头。“我对他从来没有男女之情。因为我从来没有想过恋爱、结婚。”
　　岁雯根本不信，她摇摇头。
　　“岁雯，你太自私了。”江欣端起面前的咖啡泼到了她的脸上。
　　岁雯一声惊叫，“你疯了！”
　　“我若是疯了，一定不会这么对你！”江欣哽咽。“岁雯，如果你再骚扰江想，我不会放过你。”
　　她话音一落，办公室的门缓缓推开。
　　岁晚站在门口。
　　黄秘书一脸无奈，“岁总，抱歉。我没拦住。”
　　岁晚一步一步走进来，她看着她妈妈，眼里满是陌生的光。
　　岁雯受不了她的目光，“晚晚，你听我说。”
　　岁晚咽了咽喉咙，“刚刚你们说的我都听到了。抱歉，我没有偷听的习惯。只是碰巧。”她看向江欣，“都是真的吗？”
　　江欣闭上眼，点了点头。
　　“原来是这样啊。”岁晚的声音都在颤抖。她失神落魄地落在沙发上，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
　　岁雯还想解释，“晚晚，不是的，妈妈只是……”
　　只是什么？
　　岁晚看向她妈妈，眼眶已经蓄满了泪。她硬生生地逼着自己不要流泪。“你知道他有多么不容易吗？为什么要让我再一次的恨你？你是真的想拉着我去死吗？”
　　“不。我没有这么想。”岁雯怕了。她看到女儿的绝望，她怕女儿真的不会再原谅她。
　　岁晚眨了眨，“江阿姨，这件事我会处理的，欠江家的，我们会还。”
　　“怎么还？”江欣不想说这些话，可到底那是她父亲的一条命啊。“如果命能用钱还，江想这么多年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你想我怎么做？”岁晚望着她。这个陪着她父亲在商场打拼多年的女人，她的能力和手腕那么厉害。
　　“我希望你离开江想。”这就是江欣此行的目的。见岁雯不是关键，关键是见到岁晚。
　　岁晚双手紧握成拳。
　　“原本，我打算让江想跟我一起去C市读书的，换个环境，也许对他也好。”江欣以退为进，“他先是没了爸爸，如今又没了爷爷。我知道，你和江想关系好，可到底，你们之间的距离太远了。”
　　江欣话锋一转，“你为什么要转到一中来呢？你若是没来就好了。”
　　她的话轻若蚊声，可岁晚和岁雯还是听清楚了。两人脸色皆是大变。
　　“我知道你恨我，恨我插在你父母之间。可江想他没有做错什么。”
　　岁晚一脸难堪地看着江欣。
　　岁雯终于明白了，她上前一把推开了江欣。“你胡说什么！晚晚她根本没有那些想法！”
　　江欣笑了，她不再说话。
　　沉默的气氛重重地压着她们。
　　岁雯看向女儿，那一刻，她想冲上去抱住她，可到底没有勇气了。
　　岁晚的眸子如深潭，她喃喃低语。“还有三天就开学了。”
　　等着、盼着，结果确是这样的结果。
　　“我会处理好的。”
　　江欣如是负重，她等的就是这句话。“好。”
　　丢下这句话，江欣走了。
　　办公室又恢复了宁静。
　　许久，岁晚开口：“我会尽快去美国读书。”
　　岁雯咬着唇，她顾不住此时的狼狈。“晚晚，对不起。我真的没想到会是这样。我只是希望，你和江想不要走得太近。”
　　“可你的目的达到了。”她空洞地看着她，“我最初的目的也达到了。”
　　虽然以另一种形式。
　　“我真的太恶毒了。”
　　岁雯抓着她的手，“不是的。这件事是意外。我会补偿江家的。”
　　岁晚懒懒地说道：“不用了。江想看不上的。”
　　*
　　很快这事，岁晚的外公也知道。他狠狠地把岁雯训了一顿，“你真是胡闹！”
　　经此一事，岁雯整个人都没有往日的朝气，连日的噩梦，让她整个人精神更加颓败。“爸爸，对不起。”
　　“晚晚承认她转到一中是因为男孩子？”
　　岁雯点点头，“如果江欣不说，我也不知道。”
　　“都是你和她爸造的孽！你整天说江欣，疑神疑鬼，所以她才会有那个心思的。”老爷子捂着心口，“现在她能出国也是好事。”
　　岁雯点点头。
　　“阿雯，你将晚晚推得太远了。以后，尽量少去打扰她吧。”老爷子满是无奈的说道。
　　把女儿教成这样，是他们做父母的错。
　　*
　　眼见着终于开学了。
　　二班的□□群这几天每天都很热闹，一个个可能是寒假在家待得太无聊了，竟然期待着开学了。
　　开学那天，江想如常到校。他知道这事不能怪岁晚。姑姑的建议，他拒绝了。
　　早读时间过去了，岁晚还没有来。
　　江想看着她的空位，心里突然有些不好的想法。也许，人真的有第六感，而且在面对不好的事时，特别准。
　　袁创回来，“岁晚，怎么还没来啊？”
　　江想抿着嘴角，“可能家里有事。”
　　“我前两天和她联系，她也没说啊。”袁创抓抓头发。“江想，你问问她。”
　　江想：“我没带手机。”
　　袁创：“好吧。我来问。”
　　这时候，宋歌来到教室。下节课正好是他的数学课，他提前两分钟到教室，自然是有话要说。“人都来齐了吧。”他环视一周，“正好有件事，我要说一下。岁晚这学期就不来了。”
　　“啊——”
　　“为什么啊？”
　　江想猛地一震。
　　宋歌叹口气，“她要去美国读书了！”
　　“喔！不用高考！好羡慕！”
　　“她要参加美国的高考！”宋歌回道，“你们也加油！说不一定以后还能在美国大学见面呢。”
　　作者有话说：
　　很快会再见，再见就是都市篇。
　　恋爱恋爱~~


第44章 
　　下课后,江想追上宋歌。“宋老师，岁晚不来学校了吗？”
　　“昨天她妈妈来帮她办了手续,应该不会再来吧。”宋歌回道。“怎么了？”
　　“没事。”她抽屉里还有些东西没有拿走。
　　宋歌看着他,知道他爷爷走了，心里也满是心疼。这孩子太不容易。“江想，最近还好吧？”
　　江想点点头。
　　“都会过去的。有什么困难和我说,有老师在呢。”宋歌拍拍他的肩头，“行了，你回班吧。”
　　江想回到教室,看着空落落的桌子，眼里一片黯淡。
　　晚上，下了晚自习,一切如常。他独自走着,抬眼时前方的女孩却不见了。
　　连袁创都没有怎么说话，斯贝更是低着头。原来，不知不觉间，岁晚已经融入在他们的生活圈了。
　　大家的情绪都不是特别好。
　　四个月的时间,很短,他们也经历了很多。
　　江想回到家，从抽屉里拿出手机。前几天,他看到她的信息,但是他没有回她。后来,他将手机放到抽屉，再也没有看过。
　　手机早就没有电了。他插上充电头，等了一会儿,手机开机。
　　他打开微信,点开了她的名字。
　　江想快速地打了一行字。“我听宋老师说了,你什么时候去美国？”
　　“江想——”屋外传来了姑姑的声音。
　　江想连忙出来，“怎么了？”
　　“你奶奶有点发烧，我陪她去医院看一下。”
　　“我陪你们去。”他将手机放到口袋里。
　　“不用了。你留在家里吧。”江欣指了指里屋，“你把你奶奶的几件棉衣都收到行李箱里。”
　　“好。”
　　明天上午，老太太就随江欣去C市了，她会在那边住一段时间。
　　一直到他入睡前，江想都没有收到她的回信。
　　第二天，江想一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看信息。
　　没有回信。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开学四天，又迎来了周末。
　　江想收拾书包，准备带几本书回去。这时候李星河从隔壁班过来了，他坐在袁创的座位上。
　　“你同桌真的不来了？哎，可惜了。”他们班都议论纷纷。
　　李星河叹了一口气，“江想，我在办公室看了你上次的数学试卷。最后一道大题，你是故意没写吧。”
　　江想没说话。
　　“为了岁晚？”李星河挑眉，“真是服了你了。将第一名让给她，满足她的心愿。可惜她还是走了。你们到底有没有……谈过？”
　　江想微垂着脸，表情凝重。
　　“拉过手没？亲过吗？”李星河压着声音。
　　一切开始了，却好像根本没有发生，就这样嘎然结束。
　　江想甩开了椅子，伴着一阵刺耳的声音，他背着书包大步走出教室。
　　李星河摸摸耳朵，他果然猜的没错。
　　“李星河，你怎么又来了？真怀疑你和江想是不是有猫腻。”李子游走到后门口打趣道。
　　“我这不是关心江想吗？失恋还是被抛弃，怕他有事。”
　　李子游冷哼。“你别乱说！”
　　“哼啥？你羡慕嫉妒？”李星河摸摸下巴，“如果不喜欢，他怎么会故意不写数学考卷的最后一道题，甘愿让出第一名。”
　　李子游怔住。“他和岁晚之间差距太大了。他能去美国找她？机票他都买不起。”他不是嘲讽，只是实话实说。
　　“李子游，你狭隘了。”李星河笑了笑，“走了。”
　　*
　　周末，岁晚独自来了一趟学校。
　　董臣有些担心：“我陪你一起进去。”
　　“不用了，董叔。半个小时后我就出来。”岁晚浅浅一笑。
　　周末的校园一片安静，显得格外空旷。
　　她望着塑胶跑道，中间的足球场地的草没有长出来。先前黄礼韬还显摆，他爸捐钱要翻新这个操场。
　　来到“行知楼”，她停下来脚步，仰着头看着。一层、二层、三层、四层。
　　四层的第二间教室就是高二二班。
　　岁晚拾级而上，最后来到了教室前，她看着标牌。
　　如果有一个地方让你留恋，那么这里一定有特别的人存在。
　　走进去，一切还是和以前一样。她来到自己的座位前，指尖擦过桌面，指腹上没有粘上一点灰尘。
　　他是不是还会擦她的座位？
　　岁晚坐了下来，她的东西都在。两支笔，一把文具刀，还有几本书。
　　她拿在手里，又轻轻趴在桌上。
　　像往常一样，只是再也不会有人轻轻拍着她的肩头，叫她起床。
　　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来。
　　她轻轻蹲下身子，拿着刀，在课桌底部用力地刻下了四个字母。
　　SW&JX
　　他们曾在这里相遇过。
　　抱歉啊，江想，我要走了。原本想陪着你一直到高考。
　　现在只能以这种形式陪着你，度过剩下的十七个月。
　　江想第二天发现了岁晚的抽屉彻底清空了，他找到昨天做卫生的同学问道：“岁晚抽屉里的东西怎么没了？”
　　那同学一脸茫然，“没了？她都不来了，那些东西没了就没了呗。”
　　江想脸色顿时难堪到极点。
　　“我们可没动。是不是她自己来拿走的？”
　　江想浑浑噩噩地回到座位上。
　　同学抓了抓头发，“莫名其妙。”
　　袁创回头叫了他两声，他都没有反应。袁创碰了碰张星阔的手肘，“江想怎么了？”
　　张新罗看了一眼。“岁晚离开，他难过吧。”
　　袁创幽幽念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张星阔感觉鸡皮疙瘩都出来了。“还没到这个程度。”
　　*
　　二零一三年，三月。
　　岁家院子里的郁金花盛开了，黄色、粉色，点缀着人间的色彩。
　　岁晚的行李已经搬上车。她站在院中，同外公、外婆先行告别。
　　岁老爷子倒还好，“在外面注意安全。”
　　老太太有些不舍，毕竟这一去见面就不方便了。“记得好好吃饭！”
　　“知道。外公、外婆，那我就走了。你们也保重身体。”说完，她一一抱过两位老人。
　　岁雯陪着女儿上了车，母女俩一路上都没有说话。这些日子，岁雯似乎变了。
　　窗外景物飞逝，道路两旁的白玉兰也都开了。
　　三月，本该一起郊游，一起踏青。结果，她却在远离。
　　她捏着手机，脑海里不断闪烁的江想的面庞。他跪在爷爷的遗像前，周身被痛苦笼罩着。
　　如果没有遇见她，如果不是她故意接近他，他不会遭遇这里。
　　“晚晚——”岁雯轻声喊着她的名字。那天以后，她们再也没有说话一句话。
　　“我知道，是我的错。是我太偏执，我真的病了。我控制不住自己。”她抓着自己的裤子，指尖泛白。
　　岁晚抿了抿唇角，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到了机场，岁晚拿过随身行李箱。“就到这里吧。”她一一看过面前的人，董叔、阿香，他们如同她的家人一般，比父母陪着她的时间都要多。
　　最后她看向岁雯。“妈妈，重新开始生活吧。恋爱也好，结婚也好。忘了我爸爸。”
　　岁雯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岁晚转过，推着行李箱，一步一步走进去。这时候她没有一丝不舍，反而有种逃离的畅快感。
　　还有一个小时才登机。
　　她坐在休息椅上，打开手机，看着江想给她发来的信息。
　　好多天，她都没有勇气再给他回复。
　　如果他知道，一切都是她的错。他会原谅她吗？
　　岁晚闭上眼，不敢再想。
　　她选择了远离，选择了逃避，那就不要再打扰他了。
　　没有岁晚，江想的人生依旧可以熠熠生辉。
　　*
　　八年后。
　　二零二一年的六月。
　　晋城已经进入夏季，天气炎热，每日骄阳当空。
　　岁晚回国半个月了，每日忙碌。二零一八年公司发展到了顶峰，结果到了二零二零年，遇到的困难越来越多。
　　商场的经营一再受到冲击，公司业绩直线下降。
　　“岁总，LP的lisa后天晚上八点到晋城。”黄秘书已经结婚生子，如今更加成熟稳重了，
　　岁晚揉了揉眉心。“酒店安排好，还有餐饮准备最好的。”LP是国际一线奢侈品，不能从SW商场撤柜，不然影响会越来越不好。
　　“我知道。你这几天都没好好休息，今天早点回家吧。”
　　岁晚没有答应。
　　“对了，你的邮箱有一份邮件。”
　　“是什么？”她的工作邮箱对外公开，邮件平时都由黄秘书查看。
　　“婚礼邀请。”
　　岁晚眼神微微迷茫。“婚礼？谁的？”
　　“李星河、张微甜。是你高中同学吗？他们发到这个邮箱了？”
　　岁晚轻轻“啊”了一声，久远的记忆慢慢浮现。他们啊！
　　黄秘书轻笑，“新郎新娘很好看。你要去吗？就在明天晚上。”
　　“明晚约了叔叔婶婶一家吃饭。”岁晚搜了搜眉心。
　　那意思就是不参加婚礼了。
　　黄秘书提醒道：“那份子终归要给的。”
　　岁晚点点头。
　　晚上，她回到家中，家里安静无声。她已经搬出来独自住了。
　　岁家房产多，她选了这处。站在落地窗前可以俯瞰城市大半的风景。
　　岁晚站了好一会儿，她拿出手机，翻出了那份邮件。
　　电子婚礼请柬，做的很精致。
　　李星河和张薇甜选了一张穿着一中校服的照片。
　　脸上没有妆容，这两人本身底子就好。不化妆根本不影响什么。
　　真好。
　　岁晚看着酒店地址。
　　没想到李星河会给她发请柬。
　　年少说过的话，原来大家还记得。
　　那么他呢？
　　这一夜，岁晚一直在做梦，梦里断断续续的都是高中的画面。
　　“岁晚，别睡了，老师来了。”
　　少年的声音那么的温柔。
　　她舍不得睁开眼，怕一睁眼，他就不见了。
　　第二天开会时，经理们汇报着工作，见岁晚脸色不佳，更加惶恐。
　　这两年工作太难了。
　　好不容易开完会，已经到了中午。她随便吃了点东西。
　　下午五点时，黄秘书又提醒她份子钱的事。
　　岁晚笑笑。
　　她起身，去休息室换了一身衣服。
　　黄秘书看着，“和你叔叔婶婶吃饭，都不能穿工作装了？”
　　岁晚摇摇头，“去参加婚礼。”顿了顿，她又加了一句，“当年承诺的。”
　　作者有话说：
　　没写完，明天见吧。
　　后面不虐，高甜。


第45章 
　　这些年,岁晚和晋城的同学联系的不多，对大家现在的情况也不了解。
　　到达酒店时,一楼大厅宾客很多,喜悦气氛弥散在酒店的每一个角落。
　　今天是个好日子，一共有六对新人举办婚礼。
　　李星河和张微甜的婚礼在酒店最大的厅举行。从走廊通往大厅，一路用百合、满天星点缀着。
　　岁晚过去时,远远就看到李星河和张微甜，这对新人正和亲朋好友一一合影留恋。
　　两人有变化，但又感觉和印象中的样子差不多。
　　女人的直觉总是很准。张微甜察觉到有人打量的目光,她环视一下，望过来。
　　“星河，她是谁啊？”张微甜一时想不起来,也不怪她。毕竟她和岁晚接触的太少了。
　　李星河顺势望过来,短暂的观望了五六秒。他张了张嘴巴，“那个——是她！”
　　岁晚弯起嘴角，一步一步走来。“恭喜两位。”
　　“岁晚！”李星河叫着她的名字，难掩激动。
　　张微甜终于想起来了,眼前的女生气质优雅沉静,竟然是岁晚。她对她微微一笑。
　　李星河压根没想到她会来。“没想到你会来。”
　　岁晚道：“我也没想到你们会给我发请柬。”
　　张微甜有些不好意思，拉了拉李星河的手。毕竟他们和岁晚不太熟,给人发请柬怕不是有收份子的嫌疑。
　　李星河道：“我能不发吗。当初可是你自己说的要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岁晚拿出准备好的红包,递给了张微甜。
　　张微甜还是大方地收下了,她一拿到手，就知道这个红包不小。没事，以后再还就是了。“我们一起拍照吧。”
　　摄影师安排站位,拍好了照片。
　　李星河笑着说道：“有你们班同学,不过他们还没到。”
　　岁晚没问是谁,她笑了笑。
　　张微甜让伴娘带着岁晚去入座。
　　李星河望着岁晚的背影，低头亲了一下张微甜的脸颊。
　　张微甜啊了一声，“不要弄坏我的妆啦！”
　　李星河嘿嘿一笑，“老婆。今晚有好戏，可惜我们看不到了。”
　　岁晚被安排在了“高中同学”这桌。这桌人都是晋城一中的同学，她没来前，大家一直在聊天谈笑。
　　等她一来，大家打量着她。
　　啊？这位是？
　　“岁晚——”有人认出了她。
　　岁晚望向对面的女士，短暂的一瞬，她勾勾嘴角，又点了点头。
　　“夏芯蕊，这位美女是哪位啊？原谅我记性太差了。”旁边的男士开着玩笑。
　　夏芯蕊道：“隔壁二班的岁晚。”
　　岁晚曾也是一中的传奇，虽然短暂，却足以深刻。
　　时隔八年，在座的人都没有忘记。不过，众人心里也满是疑惑。李星河什么时候和岁晚这么熟了？竟然能把她请来。
　　老同学见面不是聊高中往事，就是聊当下工作。
　　“岁晚，你们班江想现在很厉害。”
　　乍然听到江想的名字，岁晚有一瞬的恍然。
　　“李星河不是和江想挺熟的吗，他们还是大学校友，他没请江想？”
　　岁晚的心脏怦怦直跳。
　　突然，大厅的灯都灭了。一瞬间，周围都暗了。
　　音乐缓缓响起，婚礼仪式也即将开始了。
　　My whole world changed
　　from the moment I met you
　　……
　　黑暗中，岁晚感觉到一个身影出现在她的右侧。
　　她侧过头，只见右边原本坐着的男士缓缓起来。
　　“多谢。”男人低沉地道谢，很快坐了下来。
　　岁晚僵住。
　　也许是大厅人太多，空气都变得稀薄，她呼吸有些困难。
　　也许是旁边人的气息，熟悉又陌生，让她不知所措。
　　大厅的荧幕打开了，大厅再次有些光泽。一张张新郎和新娘成长的照片放了出来。
　　台下的人津津有味地看着，笑意不时传来。
　　以前，她总是坐在他的右侧，这一次，她坐在了他的左侧。
　　她侧首望着他，“江想，好久不见。”
　　她想过，他们再见面的场面。她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会笑会哭？还是会紧张？
　　原来，这种种情绪，她都有。
　　江想端坐在椅子上，一手按着玻璃杯，一手放在大腿上。听见她的声音，他迟疑了几秒才回头。
　　最终只是朝她笑了一下，“好久不见，岁晚。”
　　后来，婚礼仪式开始，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尴尬。
　　那一桌人见到江想，无疑不惊讶。这个李星河真是牛，把他们那届的牛人都请来了。
　　大家聊着新郎新娘的往事，自然而然就提到了“天台告白”事件。
　　“所以女孩子遇到喜欢的人可以主动一点，你看人家张微甜。”
　　夏芯蕊道：“你们能别信那些传言吗？微甜和李星河是青梅竹马，根本不需要天台告白。”
　　男生：“那他们去天台干嘛？”
　　夏芯蕊：“聊天不行吗？”
　　男生：“行！夏老师！您是老师，您说得对！”
　　另一男生插话：“来来，干一杯！敬我们的青春。”
　　江想端起杯子。
　　“江想，你喝的什么？别拿雪碧充白酒啊？”
　　江想笑笑，“我开车来的。”
　　“一会儿可以叫代驾。难得大家碰到。这杯我们敬你，年级第一。”
　　“你这话不对了，岁晚也拿过年级第一。”
　　“那要不我们一起敬两位年级第一？”
　　岁晚不会喝酒。因为岁雯早些年酗酒的关系，她一直不碰酒。哪怕应酬需要，她不碰一滴酒。
　　江想举起杯子，干了杯中的白酒。
　　这时候大家都看向岁晚。
　　岁晚轻笑：“抱歉，我酒精过敏，真的不能喝。”
　　“不是吧。”
　　岁晚：“真的。”
　　“我替她喝。”江想拿过她面前的杯子，将杯中酒倒入了自己的杯子，他微微仰起头，一饮而尽。
　　“好了，诸位一班同学，可别再欺负我们二班两个人了。”
　　一桌人都大笑起来。
　　婚礼酒席的菜本就一般，哪怕是五星级酒店的菜品也是如此。
　　大家本就没有吃什么。
　　江想被灌了两杯酒，这会儿耳朵都红了。
　　岁晚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学会喝酒了，也不知道他的酒量如何。她轻轻说了一句，“谢谢。”
　　江想轻轻一笑。
　　婚礼一直持续了两个小时，中间，新人一大家来敬酒。
　　李星河和江想碰了杯，“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江想望着他，“看到你的信息了。恭喜！”
　　李星河冲他笑了笑，“你也加油！江总！人我给你请来了，能不能再续前缘就看你自己了。”
　　两人是高中竞争对手，一个第一，一个第二，虽有竞争，但也是君子之争。李星河的父母看到江想，还上前打了招呼。
　　“江想，一个人来的啊？”李妈妈一脸笑意，看江想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阿姨，您好。”江想礼貌地喊了一声。
　　如果不是李星河的婚礼，李妈妈肯定要拉着江想好好聊一聊，毕竟这么好看优秀的男孩子，还单着，她也想帮亲戚的女儿介绍一下。
　　李星河却笑了，“江想，你怎么没带女朋友过来？上次那位呢？”
　　江想瞪了他一眼。
　　岁晚的脸色登时变了。可能是酒店空调制冷效果太好，她只觉得浑身发冷。
　　新人敬完酒，酒席也接近了尾声。
　　他们这桌散的很快，最后只剩下了岁晚、江想，还有夏芯蕊。
　　如果岁晚没来，夏芯蕊可能还会和江想再聊一会。可惜，岁晚在，她也该退场了。
　　江想起身，“开车来的吗？”这一桌只剩下两人，这话自然是问岁晚的。
　　今晚岁晚有些不在状态，可能是最近没有休息好的缘故。“没有。”她有驾照可惜很少开车。
　　“我送你吧。”江想道。
　　岁晚嘀咕：“你喝了酒怎么开车？”
　　“那你开吧。”他把车钥匙递给她。
　　岁晚下意识地接过，心里腹诽，他果然喝醉了。
　　两人来到停车场。
　　江想开的车是一辆白色大众，车上很干净，一点多余的东西都没有。
　　“你住哪儿？”江想系好安全带问道。
　　“江城名府。你呢？”
　　江想抿抿嘴角，“东荷苑，在江北，靠着公司附近。”
　　岁晚不知道他现在做什么，他怎么回晋城了？听说，他在大学时期开始创业，听说做的还不错。
　　岁晚启动了车子。
　　车子开了几米，发出提示声。
　　岁晚不明所以。
　　江想突然笑了，提醒道：“安全带。”他顿了顿，“董叔还在为你开车吗？”
　　“是的。”她系好了安全带，窘迫无比。总觉得今晚的一切都乱糟糟的。
　　“你不要紧张，慢慢开就是了。”江想替她打开了导航。“晋城道路比以前好多了。”
　　岁晚没有说话，她的心思都放在了开车上。
　　半个多小时后，车子开到了江城名府。她找了一个路边临时停车点停好。
　　江想的表情有些迷惑，大概是喝了酒的关系。“到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岁晚解开了安全带，“我帮你叫代驾。”
　　江想“唔”了一声。
　　隔了八年，两人没有联系过。再见面，一切似乎都变了。
　　很多事都不知从何说起。
　　借着月光，岁晚打量着他。他穿着白色衬衫、黑色西装裤、黑色皮鞋，如今的他更加的成熟、稳重。
　　她咽了咽喉咙：“江想，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江想微微眯着眼，眼皮上下动了动，“好，很好。”
　　岁晚轻轻弯了弯嘴角，她知道，他会过得很好的。
　　他按了一下按钮，车窗缓缓打开，热风吹进来。热意让人更加烦躁。
　　岁晚紧绷了一晚上的情绪感觉随时都要炸开。“那就好。我回去了。”她刚转身，手腕却被一个力量拉住了。
　　她僵住，只听后方传来一个声音。“我的手机号码没有变。”
　　作者有话说：
　　嘿嘿嘿，很想激情一点
　　下一章就让两人身心交流~~~
　　节日快乐啊~希望你们永远自由，快乐。


第46章 
　　岁晚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喝醉,但是他的眼神感觉是醉了。
　　她回头望着他。
　　二十五岁的江想和十七岁的江想，完全不一样了。褪去了年少的青涩冷漠,如今的他除了更加稳重成熟,眸光里还有坚定。
　　他的手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腕，她没有感到疼痛，却知道他很用力。
　　“好。我知道了。”岁晚轻轻回复他。
　　江想满意地松开了手,对她扯了一抹笑。“你还记得我的号码吗？”
　　岁晚抿着嘴角。
　　“139XXXXXXXX。”他报了一遍，乖巧的像在回答老师的问题。
　　她记得的。
　　这时候一个中年男士过来，停在窗口,“您好，是你们叫的代驾吗？”
　　“是的。”岁晚起身下车。
　　代驾师傅对她笑着：“放心！我一定把你男朋友安全送回去。”
　　江想笑了。
　　岁晚没有说话，只是轻轻说了一句,“再见。”
　　车子缓缓行驶,淹没在夜色中。
　　江想太柔揉了揉眉心，他看着窗外，目光深远。不着急，她回来就好。
　　他的手抵着胃。胃翻滚着,一阵一阵刺痛。
　　“你没事吧？”代驾师傅发现了异样。
　　“没事。”江想回道。
　　“年轻人要注意身体,少喝点酒。男人嘛有时候不能太要强，你女朋友会体谅你的。”能住在江城名府肯定是有钱人,所以这位小伙子才会有压力吧。
　　江想轻轻应了一声。
　　到家后,他坐在客厅沙发上,一直拿着手机。手机屏幕发出微弱的光芒。
　　江想等了又等。
　　终于收到了一条短信。
　　【我是岁晚，这是我的新号码。我加你微信。】
　　江想握着手机，嘴角浮着清晰可见的弧度。
　　【好。】
　　很快,他的微信收到了一条好友申请,他几乎是一秒通过。
　　【我到家了。】
　　岁晚刚刚洗过澡,这会儿人也清醒了。她坐在单人沙发上，一边吹着空调，一边看着手机。
　　八年后重逢，两个人都有些拘束。
　　很多问题想问，又无从开口。
　　岁晚：看你有点醉，还好吗？
　　江想：不好。喝多了，胃有点难受。
　　喝多了？是因为帮她代喝的那杯酒吗？真是罪过。
　　岁晚：家里有蜂蜜的话，用温水加蜂蜜，喝一点会舒服的。
　　江想：明天我去买蜂蜜。
　　这么听她的话吗？
　　岁晚笑了：早点休息。
　　江想：明晚有空吗？一中附近有一家烤肉店，味道很好。
　　岁晚看着对话，想去。可是明晚她走不开。
　　岁晚：明晚要加班。后天呢？
　　过了几分钟，江想才回复她。
　　江想：好。后天下班后，我去接你。晚安。
　　语气坚决，好像怕她反悔一样。
　　岁晚看着两人的对话，像吃了甜点一般，味蕾都是甜蜜。
　　这一晚，她的睡眠质量特别好。
　　第二天到公司，黄秘书打量着她。“怎么感觉今天气色特别好？”
　　“昨晚入睡很快。”平时入睡都要一两个小时，所以她常常加班到凌晨一点才去睡觉。
　　“看来昨晚的婚礼让你觉得很愉快。”很久没见她这么开心了。那种面上不露出来，可身心都给人一种愉快感。
　　岁晚没有否认，她拿起笔记本。“准备开会吧。”
　　据往年统计，是商场客流量的高峰期。这两年因为一些因素的影响，当代年轻人的消费观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实体经济也越来越艰难。
　　国内很多商场都陷入了经营的瓶颈期。
　　下个月就是SW商城二十五周年，所以岁晚这段时间才会这般忙碌。
　　所以LP这时候不能撤柜。
　　毕竟当初SW引入LP也花了一番功夫。
　　上午开会时，招商部的范经理拿出一份企划书。
　　岁晚快速看完了企划书。
　　范经理道：“XW（希望）无人机是新区重点扶持的企业，也是省里重点关注的企业。”
　　品牌暂时没有太大的名气，公司也刚刚成立三年。
　　SW商场一楼重点的位置，给予XW（希望）做线下旗舰店，会不会太冒险？
　　范经理拍拍手，“岁总，您再看PPT。”
　　关于XW的相关产品，这两年销售额达三千万。如果不是全球特殊因素，XW发展的会更好。
　　范经理说的口沫横飞。“岁总，我敢保证，未来“希望”它绝对能成为SW商场的最顶端。”绝对比LP还要撑面子。
　　“范经理，我知道你喜欢玩无人机，但工作归工作，你也不能带个人色彩啊。”另外一个经理说道，话里话外带了点别的意思。
　　范经理撸了撸衬衫袖子，“岁总，您还是亲自去“希望”考察一下，再下决定。还有，据我所知，现在新区的几大商场都在争取“希望”。眼光要放长远些，商场不是只能卖奢侈品包包、衣服！”
　　“你说谁呢！”
　　两人争锋相对。
　　岁晚开口：“好了。范经理，你和对方约一下，周五下午两点我们过去。”
　　范经理立马笑了。“好嘞。”
　　*
　　上午，江想早早到了公司。读书时，他习惯早到学校。工作后，他也是如此。
　　他们公司员工以年轻人为主，最大年龄不过三十二岁。平时里大家相处的非常自在。
　　“江想，今天还来这么早，昨晚婚礼结束没有后续活动？”说话的人是他大学师兄，比他高两届，叫蒋欲行。
　　江想沉默。
　　蒋欲行和他认识这么多年了，立马看出了猫腻。他拍拍江想的肩。
　　“你暗恋的那个女同学也去了？”
　　江想从不说自己的感情。有一次，有人意外在他钱包里发现了一张照片。
　　当场有人问他，“她是你喜欢的人？”如果不喜欢怎么会把照片放在钱包里。
　　本科到硕士毕业，这些年，在江想身边的女性不乏优秀又漂亮的，但是江想从来没有给过别人一点希望。
　　一开始，大家以为他是想先立业再成家。
　　他到大三的时候，经济条件已经好了很多。但是他还是没有谈恋爱。
　　后来，大四最后一学期，吃散会饭的那个晚上，大家都喝了点酒。
　　有个女生抱着江想痛哭流涕。“江想，你没有心。”她从大一就喜欢他，从未想过放弃。
　　江想喝了酒，也醉了。他苦笑，“抱歉，我有心，但给别人了。”
　　这话还不如不说。
　　大家心疼那位女同学，后来江想默默走了，一个人坐在操场的台阶上。
　　蒋欲行来找他时，感觉到他的背在颤抖。
　　江想在哭？
　　那背影实在让人心疼。
　　毕业让人心伤吗？
　　过了好久，蒋欲行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江想，那个女生现在在哪？”
　　江想抬起头，看着星空。“在美国。”
　　“既然这么喜欢，那你去找她啊。趁着这个暑假。”蒋欲行鼓动着他。
　　江想沉默，他指着那片星空。“太远了。”
　　蒋欲行一直不明白，中国到美国能有多远？他只当江想是喝醉了。反正他是有个计划的人，若是喜欢，不会轻易放弃的。
　　读研三年，大家出校困难。江想除了学习，就是在实验室。
　　毕业后，他说他要回晋城，和蒋欲行谈了很久。最终，他们回晋城重新注册了一家公司。
　　江想是技术控股，负责公司研发这块。他不喜欢应酬，所以蒋欲行在对外交际这块付出很多。
　　一开始江想也会陪着过去，他的酒量很差。
　　但每次他喝醉了，都会变得忧郁。
　　第二天整个人的心情都不太好，感觉就像被人抛弃了一样。
　　蒋欲行只好不再带他。
　　研发室的几个年轻人都感觉到江想今天的不同，吃饭的时候，竟然会刷手机。
　　下午下班时，他去了超市，买了一些生活用品，还特意去买了一瓶蜂蜜。他还特意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岁晚。
　　岁晚正在陪Lisa。
　　Lisa是LP在华东地区的副总裁。
　　两人交谈许久，最后岁晚在租金上让了很大的折扣。Lisa终于答应暂时不撤柜。
　　两人举杯，算是庆祝合作。
　　岁晚心里滴血！可能怎么办？LP一旦撤柜，对SW商场的影响更不好。
　　Lisa这个女人实在太精明了。“岁总，其实大家都难。如果明年还是这样的环境，我们肯定要撤柜了。”
　　岁晚喝了一口红酒，“不会的，Lisa，我相信会好的。”
　　“我期待。”Lisa浅笑，“也祝SW生意长虹。”
　　夜深人静。岁晚终于到家。她躺在沙发上，头痛欲裂。
　　红酒后劲太大。
　　她打开手机，手机上很多信息。婶婶和江想的名字在最上面。
　　她先点开了婶婶的信息。
　　【晚晚，这是我同学的弟弟，自己开公司。现在也在晋城。】
　　【照片】
　　【身高181，Q大本硕，比你大三岁。你叔叔看了，也觉得不错。】
　　岁晚哭笑不得。婶婶真是操碎了心。
　　算了，改天当面和婶婶说吧。
　　她又点开江想的微信，看到照片。他真的去逛超市了。
　　一个人吗？
　　岁晚放大照片，看到他购物车里的东西。
　　咦！有一双淡粉色女士拖鞋。
　　她暗暗深吸一口气。
　　【抱歉，我刚回家。你睡了吗？】
　　十一点十分。
　　窗外的灯光璀璨。
　　过了好几分钟，她没有收到他的回复信息。
　　岁晚想，他应该睡了。江想的作息一向规律。
　　岁晚去泡了一个澡，昏昏欲睡时。手机铃声响了。
　　这么晚，谁会给她打电话。公司又出事了？
　　她抬手拿过浴巾擦擦手上的水，拿过手机。
　　江想的微信电话。
　　她怔愣了一会儿，按了接通键。
　　“喂——”
　　“马上十二点了。”江想声音低沉，“我刚刚看到你的信息，试试看，你有没有睡。”
　　“被你吵醒了。”岁晚起身，从浴缸爬起来。
　　“什么声音？”江想听到了水声。
　　岁晚尴尬，“没什么。”不能让他知道自己这会儿赤身裸体。
　　可江想什么人，他自然猜到了。他也没想到，她在泡澡。
　　隔着电流，似有一种暧昧炙热的氛围萦绕着。
　　短暂的沉默，他开口，声音暗哑，“明天你几点下班？”
　　岁晚单手拿过浴巾，披在肩头。“我快下班时告诉你。”
　　“好。地址也发给我。”
　　“嗯。”
　　江想笑了一声，“早点休息。晚安。”
　　岁晚：“晚安。”
　　作者有话说：
　　江想：新房需要装一个浴缸。
　　点烟！


第47章 
　　第二天两人都异常忙碌。
　　中午,岁晚刚在吃饭。她婶婶来了。
　　“都快一点了才吃饭。”李苏妍刚从楼下买了两杯芝芝莓莓，见她还没有吃饭,又是心疼。“年轻的时候可不能这样三餐不定,不然到你叔叔这个年纪，不是这儿疼就是那儿疼。”
　　岁晚喝完半碗莲藕排骨汤，擦擦嘴角。叔叔的身体那么好,平时又健身规律，可没听说他哪里不舒服。怕是在家里对着婶婶撒娇吧。
　　“婶婶，你怎么过来了？”无事不登三宝殿,李苏妍怕是为了给她介绍对象的事。
　　“昨天那个男孩子，你觉得怎么样？”李苏妍今年三十五岁，比岁霆小七岁。她嫁到这个家三年了,和岁晚见过三次面。两人倒是一见如故。知道岁晚父母离异,李苏妍父母在她五岁时离异，作为岁晚的婶婶，她对岁晚更是关心。
　　“各方面都挺好的。不过，我暂时没有这个想法。”她拿起奶茶喝了一口。最近风靡全国的网红奶茶,一杯近40块,排队都要一个小时，味道就一般般,怕是在SW商场撑不了多久。
　　李苏妍望着她,“晚晚,我比你大十岁。我在没遇到你叔叔前几年，压力特别大。逢年过节，我都不敢回家。我爸气我,我继母和我无缘,话里话外带着几分嘲讽。”
　　岁晚拍拍她的手,“婶婶，都过去了。”无论何时，女性在这个社会都处于弱势地位。
　　“我希望你能在这个年纪遇见喜欢的人。”免得到后面，被家族安排相亲。她听岁霆说了，岁老爷子看中了周家小儿子。
　　“婶婶你的担心我知道，我有安排。”岁晚眼神坚定。“我不是小孩子了。”
　　“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小孩子。”
　　“那你呢？准备什么时候要宝宝？”结婚两年，她的肚子还没有消息。二爷爷一家不仅着急，还担心。尤其是岁雪，每次回去都要问几句，后来还给李苏妍推荐了医生。
　　李苏妍也只好忍着。毕竟，从她被介绍给岁霆时，她这个大姑子对她可是诸多挑剔。有一次，李苏妍生气了，对着岁霆发脾气，抱着分手的态度。“你是天仙吗？谁非你不可？”
　　那回，岁霆愣了片刻，回道：“是我非你不可。”
　　这就是这样，她才答应嫁给岁霆。
　　“过两天去做个小手术。医生说，手术三个月后可以备孕。”李苏妍有些不好意思，和侄女这些做什么。“别岔开话题，你到底见不见这个男生？”
　　岁晚摇摇头。
　　李苏妍叹口气。“我要是年轻十岁，我一定去见他。他长得很像韩国欧巴李东旭。”
　　岁晚也笑了。
　　李苏妍问道：“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你真的对李子游没有一点动心？”
　　岁晚沉默，“子游人很好，不过我和他没有缘分。”
　　李子游在美国读导演专业，他有空的时候时常来看她。这么多年，他对她的心意都没有改变。哪怕岁晚直接说过想法。
　　说来，李子游也回北京了。
　　李苏妍走后，岁晚看着窗外。六月的晋城，阳光格外灿烂，打在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上，玻璃反射着刺目的光泽。
　　她看了看时间，离六点下班还有两个小时。
　　她竟然无心工作了，真不像她的风格。
　　江想今天提前半个小时下班的，他走的时候，办公室的人都惊住了。还是第一次见“劳模”早退。
　　他开车到达岁晚的办公大楼时，刚好六点零五分。
　　岁晚上车。“路上堵吗？”
　　“还好。”江想侧首看了她一眼。
　　“怎么了？”
　　“还是第一次见你化妆。”
　　岁晚笑了一下，“李星河结婚，我也化妆了。”
　　“是吗？我没看出来。”可能那时候他根本无心关心那些。她脸上的那道疤已经完全看不出痕迹了。
　　岁月可以抚平表面的忧伤。
　　岁晚的变化还是挺大。如今的她是“岁总”，成熟又干练。
　　去一中的这一条路有些堵车，加上又是下班、放学高峰期。
　　他们到烤肉店时已经七点了。
　　店外已经有七八个人在排队了。
　　江想提前预约了座位。
　　“那个美女老板娘的烤肉店不开了吗？”岁晚记得了，他们曾在那里给江想过生日。
　　“前几年，她回老家结婚了。”江想用热水将杯子涮了涮，给她倒了一杯温热的荞麦茶水。“工作几年，年纪正好，总要结婚的。”
　　这话让岁晚怎么接？
　　岁晚：“我去拿调料。你吃辣吗？”
　　江想也起身，“一起去。”总之，不想分开。
　　两人站在调味区，旁边两个女孩一直在打量江想。最后长发女生鼓足勇气开口，“帅哥，看你调得酱料很香，能教我们吗？”
　　岁晚看了一眼，嘴角不觉得一笑。江想这气质，这外形，果然到哪都受欢迎。怕是在大学时期也是如此吧。
　　岁晚随便挖了一点黑乎乎的酱汁，回了座位。
　　江想轻轻扯了一下嘴角，对女生说道：“抱歉！这是我女朋友喜欢的口味。”
　　女生看向岁晚的方向。那名女子颜值绝美，气质十分清冷。“还以为你们是同事呢！”
　　江想端着调味碟，又盛了一碗南瓜粥回去。他看了一眼岁晚面前的那碟，将他调的给她。他拿走了她的。
　　岁晚：“喂，这是调给我自己的。”
　　大小姐的脾气还在。很好！
　　江想：“我调的很好吃，你尝尝。”
　　岁晚看着他，心想着他有没有为别人做过这样的事？
　　后来，基本上倒是江想在烤肉，岁晚负责吃。
　　“记得你以前不吃肉的。”他望着她，目光深沉。
　　岁晚扯了扯嘴角，“在国外读书时，太挑嘴可不行。”
　　“你家人没有陪你？”江想对于那八年的空缺，想问又不好问。
　　“我是去读书。而且，我们学校还有国内去的交换生。嗯，也有你们学校的。”岁晚轻声说道。
　　可惜你一直没来。
　　江想忙着学业，忙着赚钱。但是出国读书，根本不再他的计划范围内。
　　“这几年你在美国那边还好吗啊？”他问。
　　岁晚说道了疫情刚开始的时候，她很害怕。不敢看国内新闻。她和同学一直在买口罩寄到国内。后来，周围人陆陆续续都感染了，她也感染了。生病的时候，她一直反反复复地发烧，她做梦梦到了他。
　　舍友听到了，等她恢复时，问她：“岁晚，你一定很爱那个男人吧。”
　　“出去走走。一中附近的文具店都升级了。”江想提议。
　　“你来过？”岁晚问道。
　　江想侧首，目光幽深。“你走后的半年，这条街开始整改。等路修改，所有的门面都改头换面。”
　　两人默默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校门口。
　　岁晚望着一中大门，久违的回忆涌上心头，甜蜜，又带着淡淡的苦涩，像一个半熟的青梅。
　　“岁晚——”江想轻轻叫着她的名字。“你当时让我答应你一件事？想好了吗？”
　　岁晚哑然，一时间心跳骤然加速。
　　江想深深地看着她，“我一直等待着。”
　　岁晚咽了咽喉咙，大抵这样的江想太过迷人了。她的思绪都乱了。“明明是你让的我。”
　　“终究你是第一，不是吗？”江想步步紧逼，恨不得她现在就说。“你想让我做什么？”
　　“你让我再想想。”
　　“你当年说想让我做你的男朋友？”他语气故意拖长。
　　她仰着头，面色窘迫。
　　“现在还想吗？”如果不是在夜色，他泛红的耳朵肯定早就被发现。
　　想。
　　岁晚心里有一个声音。
　　这时候一束手电筒光芒照过来，“哪个班的？”门卫语气严肃，打量着两人，见两人没穿校服。
　　“不是我们学校学生啊！要谈恋爱到别处去啊！别在学校门口有摄影头的！”
　　岁晚脸颊暴热。
　　江想彬彬有礼地回道：“抱歉。我们这就走。”
　　他抬手拉住岁晚的手，就这样一步一步往前。
　　岁晚看着街边的店铺，“旺旺网吧还在吗？”
　　“不开了。前两年周哥、黄豆都结婚了。”
　　“怎么都结婚了？”岁晚笑道。
　　“可能这几年宜结婚吧。”江想笑，“改天，我带你去他们。”
　　“你奶奶还住这里吗？”她想到了最后一次见他，手抖了抖。
　　江想也察觉到了，却没有松开她的手。“我奶奶和我姑姑住在C市。这处房子产权比较复杂，轻易拆不了。”
　　岁晚点点头，她看着地上的青石台阶，“你姑姑她还好吗？”
　　“她结婚了，不过没有要孩子，和我姑父商量好了，一辈子丁克。”江想舔了舔嘴角。“岁晚，过去都过去了。”
　　“是啊。”岁晚怅然。
　　她妈妈再心不甘，最后也再婚了。
　　岁晚仔细地看着他，“江想，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
　　江想却张开双手将她圈在怀里。“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岁晚咬着唇，鼻息都是他的气息，他身上的味道。
　　她的手慢慢放在了他的腰上。
　　就这样吧。
　　江想闭上双眸，眼睛微微湿润。很长一段时间，他没有动。“岁晚，你要不要现在说你想让我做的事？”
　　月亮挂在树梢上，一片安静与美好。
　　岁晚松开他，她一瞬不瞬地望着他。“江想，你能为我做什么？”当初内敛的少年如今变得狡猾了。
　　“我的情况你也知道，能为你做的太少。”江想一本正色地说道。“如果你需要男朋友，我倒是可以。”他的嗓音温温柔柔，却还是有些掩不住的紧张。
　　很多年后，岁晚再想到这一晚时，嘴角总会带笑。
　　江想可真会为她考虑。
　　“江想，会不会太快了？”她问。
　　江想摇摇头。他想要有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不是岁晚的同桌，而是岁晚的男朋友。
　　怎么会快呢？
　　作者有话说：
　　抱歉更迟了。
　　昨晚到现在都没有合眼，太痛苦了。
　　现在只想补觉。
　　明天可能也在晚上更新。


第48章 
　　江想的声音低沉又缠绵,“怎么会快呢？我们认识很多年了。”
　　岁晚拿出了商人的本质，给他挖着坑。“认识很多年,可以是同学情、好友情,我们是什么？”
　　“你说呢？”他紧紧扣着她的手指，目光灼灼。“岁晚，我身边没有别的女生。”
　　那双眼像海上的漩涡,慢慢吸引着你。
　　“怎么会？”岁晚挑眉，“夏芯蕊不是一直在你身边。”
　　江想突然一笑，原来她介意夏芯蕊。“这些年,我和她很少联系。这是你离开后，我和她第二次见面。我不骗你，对她我是心有亏欠。”
　　“我没有问你这个。”岁晚感觉自己太小心眼了,吃夏芯蕊的醋。
　　“除了刚刚那件事,我还能再为你做一件事。就当是八年的利息。”江想又提议道。
　　岁晚一听，“好啊。”
　　说完，她就反应过来了，她中了江想的圈套。“一件事太少了。”
　　她想让他做事,一件两件,还是无数件，对他而言,他都甘之如饴。
　　江想笑,深深地看着她。
　　岁晚被他看的不太好意思,她刚要转过脸，一个吻落在她的眉心，真挚又虔诚的吻,不带一丝杂念。就像初雪落在脸上一般,洁净的,温柔的，让人喜悦。
　　那一刻，她没有动，而是抬首，带着疑惑地望着他。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江想吗？那个冷酷的好学生？
　　“别这么看着我。”他说，语气有些无奈。
　　岁晚抬手，大大方方地圈住他的脖子。“江想，我在美国八年。”说着，她微微踮起脚尖，亲了一下他的唇角。
　　只是一下，她感觉到了他的僵硬，他的隐忍。
　　她独有的气息笼罩着他，那一刻，江想再次感受了幸福，心里空缺的那块慢慢被填满。
　　岁晚笑着，落落大方中带着一分羞涩，但也不多。“江想，我在行使作为女朋友的权利。”
　　江想有些无奈，刚刚那一瞬，他的心脏都在乱跳。
　　爱会让人冲动，会让人发疯。而那种感觉是无言的欢愉，是他从来没有感受到的。
　　原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是这种感觉。
　　他故作镇定。“以后欢迎你多多行使该项权利。”
　　一个晚上，两个人都告别了单身。
　　久别重逢，最美的结局就是我和你又在一起，牵手、拥抱、亲吻。
　　回去的路上，江想开着车，岁晚坐在副驾。一路上，她接了两通电话，都是关于工作上的事。挂了电话，她轻轻呼了一口气。
　　“你现在负责SW？”江想问。
　　“是啊。”岁晚有些无力，“去年的商场业绩负数，今年业绩还不如去年。在这么下去，商场都要关门了。我决定回来前，同学都劝我不要回来。”
　　江想道：“还好你没有听你同学的。”
　　SW是她出生的礼物，她自然不愿意放弃。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江想，若是我不回国呢？”
　　江想专注地看着前方，下颚紧绷。
　　岁晚看着他的俊美的侧颜，沉默的他，更加的深沉。一时看得有些痴迷。大概是八年没见的关系。
　　许久，江想都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岁晚竟有些失落。她若是没有回来，那么今晚的一切都不会发生。因为她刚好回来，刚好去参加李星河的婚礼，刚好遇见他。
　　刚好，他还喜欢她。
　　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有些难过。
　　前面刚好遇到了红灯，足足有90秒，车子停下来。
　　“我会去美国找你。”江想终于开口。“这两年多来，出国很不方便。今年稍微好点，虽然费用昂贵，但能出去。正好，我也有钱了。”
　　“你会去找我？”岁晚重复，大抵有些难以置信。
　　“嗯。”江想点了一下头。“请相信我。”
　　“不。我没有不相信你，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年少的相处毕竟太短。他们的感情算什么呢？
　　江想轻笑，“你不要怀疑自己的魅力。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去找你。当然，前提是我有钱。”
　　岁晚被他逗笑了。是啊，这是现实问题。“你现在很有钱吗？”她都忘了他现在做什么，不过，以他的学历、能力，肯定很好。
　　“做技术研发这块。”江想回道。
　　“怎么没有学数学？”岁晚好奇。
　　江想缓缓说道：“我想了想，选择数学专业以后的就业情况，所以在高二下学期选择放弃了。”其实，岁晚母亲、姑姑对他说的话也影响了他。
　　他拿什么和岁晚在一起？
　　岁晚表示理解。她说了一个前几年认识的朋友的故事。朋友一开始在哈佛本科读的物理专业，后来喜欢上建筑专业，又申请到奖学金去另一所大学读建筑专业。等她朋友研究生毕业，她选择了去了美国一家大公司做的计算机相关工作。而计算机专业是她业余的兴趣，全靠自学。
　　所以，人生变化很多，最重要的不要把自己封住。
　　到了江城名府。
　　江想解开了安全带，岁晚愣了一下。
　　“再说说一会儿话。”他说。“周末有时间吗？”
　　“我要问一下秘书。有时候要去参加一些活动。我是商业新人，总要融合到晋城的商业圈。”
　　“好。”
　　“你有什么安排？”
　　江想扯了一下嘴角，“人才房摇号，小区就在附近。”
　　岁晚抿着嘴角，感觉他又在给自己下套。
　　“你有时间的话，陪我一起去选吧。”江想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那你现在住的房子是租的？”
　　“嗯。公司安排的。两室一厅，我一个人住。站在阳台上能看到江。”江想话锋一转，“等我收拾好，再添一些软装，下次邀请你来。”
　　岁晚：“……”
　　“袁创前两天还联系我了，到时候大家一起吧。”江想也不想她尴尬，当然，他觉得他女朋友有时候比他还放开。
　　“他还好吗？现在做什么？”
　　“他本科毕业后就去银行工作了。”当时，江想回来开公司，公司贷款也是找的袁创。去哪家银行都一样，不如帮一下老同学的业务。
　　岁晚叹口气，“我当初不告而别，他们有没有生我的气？”她想到了斯贝，那个爱哭包。
　　江想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顶。“生气是肯定的，下次请他们吃饭，他们就不生气了。”
　　岁晚望着他，声音弱了弱，“那你也生我的气吗？”
　　江想默了一刻，“不。我生我自己的气。”那时候不够成熟，爷爷的意外和她没有关系。他伸手抱抱她。
　　“抱歉，江想，最后我没有回你的信息。我怕我回了，就不想走了。”
　　“我知道，都过去了。我们都不要再想以前的事了。”
　　他体贴地送她进小区，进去时，保安时的大叔看了好几眼。毕竟住这个小区的人非富即贵。据说，还有明星。
　　一直到她住的那栋，岁晚停下脚步。“我到了。”她笑了笑，“我也得把家里收拾一下，改天邀请你们来做客。”
　　“我期待。”他抬首望着这栋楼，“你住几楼？”
　　“次顶楼。”她说，“房子是家里以前买的。”
　　江想了然，他们上大学时，房子开始飞涨，这两年房市才有所平缓。如今岁晚住的这套房子市值也要三四千万。
　　他从来不羡慕别人，有些人天生出生在罗马，羡慕别人没有意义。过好自己的生活，努力追求自己想要的才最重要。
　　穷则思变。
　　江想一直深信，努力不会被辜负。
　　等他回到家，他又给岁晚打了一个电话。“我到家了。”
　　岁晚在电话轻轻应了一声，“挺快的。”
　　“晚上不堵车。”可到底距离她家也有四十分钟的车程。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才说了晚安。
　　挂电话前，又说了一句，明天再联系。
　　结果，第二天早晨，岁晚七点半醒来，打开微信，就看到了江想的信息。
　　【早】
　　时间显示：6：52。
　　她一直以为他高冷，话不多，自然也不会发太多短信。
　　岁晚回了一个表情。
　　一上午，两人都没有再联系过。既然工作，肯定要投入。
　　一直到傍晚，岁晚给江想发了一条信息。“今晚要加班。”
　　江想刚刚开会结束。明天全公司的人都要加班。
　　蒋欲行一再提醒大家明天注意穿着。
　　江想笑了笑。
　　同在一座城市，能天天约会都是奢侈。工作是很多事情最大的阻碍。
　　会后，蒋欲行单独来找他。“明天SW的人过来，你负责接待吧。”
　　江想：“我不负责推广。”
　　蒋欲行：“你是我们公司的颜面担当，印象第一。”
　　江想扯了扯嘴角。“他们谁来？”
　　“范经理说，这回他们新的总经理亲自过来。据说很年轻，很漂亮，叫岁晚。”蒋欲行是隔壁市人，对晋城的商圈不太了解。
　　江想轻轻应了一声。“那我来接待。”
　　蒋欲行一手搭着他的肩头，“这两天心情很好嘛。”以前让他出来，他可是不肯的。之前甲方那边有一位美女对江想有意思，甲方领导也想撮合两位，奈何江想每次都不肯过去参加饭局。
　　蒋欲行和他熟，劝了几次。
　　江想一脸正色地回他：“我是搞技术研发的，不卖色。”
　　蒋欲行捧腹大笑。
　　现在他愿意出卖色相了？
　　蒋欲行不怀好意地打量着他，想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一切为了公司的发展，也为了我们的年底分红。”
　　蒋欲行不禁摇头。“想成家了？”
　　江想这个人嘴巴紧的很，他的事，不到最后，谁都不知道。
　　“嗯。我挺想有个家的。”他轻轻说道。
　　想早点有个属于自己的家，有她。
　　作者有话说：
　　这次是真的亲吻。
　　下次就是舌吻，再下次就do
　　但是别忘了这里是晋江。


第49章 
　　周五,岁晚一直到七点多才下班。下班前，范经理又特意来找她谈了一会儿,确定明天的行程安排。
　　“岁总,上午参观结束，XW那边想邀请我们一起吃个午餐。他们的老板蒋欲行Q大毕业的，你们年纪相仿,多聊聊也增进了解。”
　　岁晚想到，江想也正在江北工作，中午可以约江想吃个午饭。一会儿她问问江想吧。
　　“范经理,午餐不用了，结束我们就回去。后续确定合作，吃饭的机会很多。”
　　“行。我知道了。我会和XW负责人对接好的。”范经理挥挥手,“那您也早点下班。”
　　岁晚看了看时间,七点二十分钟。不知道江想是不是还在加班。她给江想发了一条信息。
　　【明天中午一起吃午饭吧？】
　　江想当时正在加班，一直到八点多，他才回信息。
　　【好。我还在公司，明天上午再联系。】
　　他边走边看着手机,神色都和刚刚不一样了。一旁的几个男士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
　　江想谈恋爱了！
　　江想发完信息,和同事们说了一句。“今晚大家早点回去休息，明天准时到。”
　　“没问题。想哥,你是不是恋爱了啊？”
　　“去参加高中同学婚礼,遇见老同学,旧情复燃？”
　　江想看了他一眼，话锋一转，“要不明天你来介绍产品吧？”
　　那人立马闭紧嘴巴,做了一个“你请”的手势。
　　*
　　第二天早晨,SW和XW两家公司正式会面。
　　岁晚一身白色套装,温婉大方，不过比实际年龄多了几分成熟。
　　蒋欲行伸出手，“岁总，欢迎您亲自过来。”
　　岁晚点点头，“蒋总，客气了。”
　　会客厅宽敞明亮，办公装修风格简约，充满了活力。
　　简单的交流以后，蒋欲行带着他们往另外一处走去。“岁总，关于XW无人机，我请我们技术研发部的专业工程师为您讲解。”
　　岁晚：“好的。”
　　两人在前，蒋欲行彬彬有礼，看到前方的人，他点了一下头。
　　“岁总，这就是我们研发部的负责人，也是XW核心工程师——江想。”
　　岁晚看着眼前的人，西装革履，一丝不苟的样子。内心震惊，原来他在XW上班。
　　她还是第一次见他穿的这么正式。
　　江想伸出手，“您好，岁总。”声音淡定地没有一点意外。
　　岁晚轻轻吁了一口气，也伸出手。
　　双手交握的那一瞬，她微微用力。
　　江想环视一周，神态淡然。“接下我，我来给大家介绍。”
　　他从XW生产第一台无人机说起，再到最新的产品，每一款他都介绍的清清楚楚，让听的人都明白了。
　　蒋欲行若有所思，江想今天怎么换了个人似的。虽然含蓄，却又热情，语气中还带着几分温柔，让人如沐春风。
　　倒也不用这么“讨好”合作方。毕竟，XW又不是非SW商场不可。
　　将近四十分钟的介绍，他流畅、简练的语言，让人折服。
　　他一直站在岁晚的身边。就好像很多年前，他给她讲解数学题一样。
　　岁晚内心震动。原来这些年，他都在研究这些。
　　蒋欲行看着岁晚，总觉得在哪见过她。“岁总，我们江工的讲解可还行？”
　　“在这之前，我对这行并没有太多了解。”岁晚看向江想，“没先想到我们国家这个行业发展的这么好。你们真的很厉害。”
　　“岁总，过奖了。我这里已经讲解结束。如果您还有疑惑，后续可以联系我。”江想一本正经地说道。
　　岁晚望着他，“那就麻烦江工了。”
　　她转身时，江想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中午一起吃饭，就我们。”
　　岁晚睨了他一眼，没答应，也没拒绝。继续往前走了。
　　江想留在原地，望着女朋友渐渐离去的背影。女朋友好像不高兴了。
　　后来，双方回到会议室又开了半个多小时的会。
　　岁晚直接说道：“蒋总，今天上午真的让我大开眼界。SW商城在租金上将给予XW最大的优惠。同时，在馆内装修上，SW也将全力配合。稍后，我让合同部的同事和你们对接。”
　　蒋欲行没想到岁晚这么年轻，做事风格这么爽快。“那我代表XW谢谢岁总。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同谈成，蒋欲行邀请岁晚一起吃个工作餐。
　　岁晚以下午还有工作婉拒了。不过，她和蒋欲行约好，等签完合同，大家再一起吃饭。
　　SW的人一走，合作消息也在公司上下传开了。
　　蒋欲行把江想叫到办公室，“你今天表现的——太好了。我都怀疑，岁总是不是看中你了？”
　　江想笑了笑。“下午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加班达人竟然不加班了。
　　蒋欲行摆摆手，反正他该做的工作都不会少。
　　江想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起来。他和蒋欲行挥挥手，出门就接通了电话。“喂——”声音温柔。
　　“你什么时候下班？”岁晚坐在车里。她让范经理带着一行人去吃饭了，到时候公司报销。
　　“你在停车场？”
　　“嗯。”岁晚轻笑，好像他们之间不需要说什么，对方都能懂。
　　“我马上过来。”
　　“好。”
　　江想回来时，岁晚按了一下喇叭。他上了车，问道：“饿不饿？”
　　“还好。你呢？上午讲了那么久的话，是不是饿了？”岁晚故意说道。
　　“嗯，是有点紧张，怕在你面前表现的不好。昨晚还失眠了。”江想实话实说道。
　　“我才不信。你会紧张？”岁晚挑眉。
　　江想笑笑，“以后我紧张时让你听听我的心跳，你就知道了。走吧。我们先去吃饭。你想吃什么？”
　　岁晚故意说道：“随便。”
　　江想一脸无奈，“那先去超市。”
　　“你要买什么？”
　　到了就知道了。”
　　十多分钟后，两人来到附近的超市。
　　江想拿了一个购物推车，岁晚不明所以。逛了一圈，见江想买的都是厨房用品。她终于明白，江想打算自己下厨了。
　　两人慢慢走着。走过零食区，又来到了冷藏区。
　　岁晚拿了些酸奶，她认真看着果汁的时期。“江想，你喜欢橙汁还是小青柠？”
　　江想看着她，目光温柔的能掐出水来。“都可以，我不挑。”
　　岁晚都拿了。反正，他说还要邀请同学到家里去，省的下次再来买了。
　　后来，她又去买了一个西瓜。江想看着她敲西瓜的样子，一脸笑意地看着她。
　　岁晚道：“以前我偶尔会和同学一起去超市，买西瓜时，我这么敲。他们都以为我很专业，每次都让我挑西瓜，其实我根本不懂。”
　　“没有几个人懂。”江想回道。
　　两人又挑了几样菜，推着满满一车的东西去结账。
　　周六来超市采购的人比平时要多，两人并排在一起。前面也是一对年轻情侣，男生顺手从结账面的货架上拿了两盒东西，随后不知道对女孩子说了什么。女孩子抬手在他肩头捶打了两下。
　　这一幕都落在了江想和岁晚眼里。
　　气氛有些微的尴尬。尤其他们刚刚才突破关系。
　　前面的人结好账，两人的车往前推了一点。
　　江想突然伸出，岁晚愣住，转头看着他，那眼神说明了一切。
　　江想咽了咽喉咙，“我拿口香糖，家里没有。”
　　岁晚：“……我喜欢橙子味的。”
　　那一刻，岁晚的脸颊瞬间涨红了。是她多想了！是她不纯洁！江想那么正直，那么会想那些事呢。
　　江想看出女朋友的不自在，他低着头，说道：“冰淇淋味也挺不错的。”他又拿了一盒。
　　等结完账，岁晚轻轻呼了一口气。说起来，她也是见过大世面的。在国外八年，她有些同学都换了几任男友，两性话题她都听过。甚至，她们多次带她去参加舞会，让她结识男友。
　　等结账后，岁晚一直没说话。其实，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做喜欢的事很正常。
　　这么一想，刚刚是不是应该让他拿一盒？
　　等到了他住的房子，江想从鞋柜了拿出一双女士拖鞋。“新的。”
　　岁晚认出来了。她的嘴角噙着笑意。原来是为她准备的。
　　他把东西先搬到厨房，随后倒了杯水端给她。
　　两室一厅的房子，装修简约，黑白风为主，家具家电什么都有。
　　朝南的一间是卧室，岁晚扫了一眼。大床上很整齐，显然他上班前收拾过了。朝北的房间做了书房。
　　江想说道：“公司租了几套房，统一装修好，做员工宿舍。”
　　岁晚点头，“你们公司的福利真不错。老板很人性。”
　　江想没说什么，他自己也是公司老板之一，说多了，有自夸嫌疑。“我去做饭，你先休息一会儿。”
　　“需要帮忙吗？”
　　“你会做什么？”
　　岁晚瞪着他，“陪说话总可以的。”
　　“厨房有油烟，你先坐一会儿吧，可以看看电视。”
　　“好。”岁晚想，比起做那些，她更陪着他。哪怕什么不做都好。
　　他进了厨房，开始忙碌起来。岁晚发现茶几上放着的一本相册。她拿过一看，是他的毕业相册。
　　国内这三年，学生上网课居多。很多学生，毕业典礼都没有参加。江想的毕业照很多人都是P上去的。有些不自然，倒也有一种可爱温馨的风格。
　　她在毕业照上很快找出了江想。果然，他在一众人中，外形很出挑。可想而知，他一定很受欢迎。
　　看了一会儿，她起身来到厨房，轻轻推开门，静静地看着他。
　　江想回头看了她一眼，“两个菜很快就好。”
　　“不急。”岁晚抬脚走到他的身后，突然伸手抱住他的腰，她的脸贴在他的身后。
　　“怎么了？”
　　“让我抱抱你。”
　　江想只好关了火。
　　厨房重地，经不起这样的诱惑，太危险了。
　　他转身，捧着她的脸，“怎么了？”
　　岁晚仰着头，“看到你的毕业照片了。江想，如果我没走，或者我早点回国就好了。我们就能早点在一起了。”
　　江想沉默片刻，“所有的时间都刚刚好。我很庆幸，我在这时候能遇见你。”
　　“嗯？”
　　“因为我现在才能给得起你要的。”江想是个很现实的人。
　　岁晚明白，她轻轻呼了一口气。
　　江想慢慢低下头，这个吻不再同那晚她的蜻蜓点水。
　　砂锅里的排骨汤滚动着，热气腾腾。
　　岁晚的手紧紧抱着他的腰，衬衫比她抓得皱巴巴的，她的掌心都是汗。
　　直到空气稀薄，他离开她。他的眸子一片清亮，而她双眸泛着湿意。她的头靠在他胸口。
　　江想低沉的声音响起，“刚刚我很紧张，你听到了吗？”
　　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动着。
　　岁晚咬着唇角，嘴巴有些肿，舌头有些酸。“你一点不像第一次。是不是学习好的人，很多技能都无师自通了？”
　　江想扯了一抹笑，“大概是本能。本能想亲近喜欢的人。”他又低头吻了吻她的眼下，那里曾经有一道疤。
　　作者有话说：
　　说到做到！嘻嘻嘻~~
　　前期苦，后期爆甜~


第50章 
　　岁晚没有阻止他的亲吻,大概是喜欢，她一点不排斥。在美国读书时,她也遇到过外国男孩的表白,甚至直接亲吻她的脸颊。当时她很生气，甚至厌恶。
　　他亲吻着她的眼睛、鼻尖，最后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她的耳畔。
　　“很香。”他轻语低喃。
　　“我没有用香水。”
　　江想轻轻应了一声,他退后一步。“好了，你先出去吧。不然午饭要变成晚饭了。”
　　哪有那么夸张。
　　岁晚想反驳，见他紧绷着脸色,脸色有些不自然。她乖乖走出厨房，只坐在餐桌前等待着。
　　三菜一汤。玉米炒虾仁、红烧排骨、清炒藕片，还有菜花汤。
　　岁晚主动去盛了两碗米饭。
　　两人面对面坐着,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奇妙吧。只能幻想的情节终于成真了。
　　这时候已经1点20分了。
　　岁晚有些饿了，吃了两块排骨。
　　“味道怎么样？”江想问道。
　　“好吃。比阿香烧的排骨香。”岁晚真心说道。
　　“下回再给你做。”江想双眸毫不掩饰的满足。
　　“你怎么这么会做菜？”他应该很少下厨才对。
　　“小学五六年级时，有段时间我妈妈下班回来的晚，我想帮她,就学了做饭。一开始做的不好,炒糊菜、加多盐，还有打碎盘子。后来做多了就会了。”他提及以前的事,一脸平和。
　　可以想象那时候他有多难。
　　岁晚夹了一块排骨放到他碗里,“你也多吃点。”
　　江想报之一笑,“我没事。现在都二十六岁了，早就不介意。”
　　“二十六岁又不大，你不要把自己说的那么老。”岁晚道,“今天我们公司的人都在夸你。”
　　“喔？说我什么？”
　　“年轻有为！”黄秘书都是孩子妈妈了,还开玩笑,鼓动另外一个单身女士向江想要微信。
　　“下次，你可以好好向他们介绍一下我。”他的眼底似有星光。
　　岁晚望着他，神色有些波动。“等下个月，和我一起去见外公外婆吧。”
　　她的生日在下个月。
　　她希望得到两位老人的祝福。这也是她给江想最真诚的反馈。
　　“好。”江想心里一暖，嘴角含着微笑。
　　两个人既然决定在一起，那么接下来的困难也好、阻挠也好，都要去面对，去跨越。
　　吃过饭，岁晚帮忙收拾桌子，江想洗碗。这才是过日子，平淡又温馨。
　　岁晚说道：“我觉得还是得装个洗碗机。”
　　“这里不装了，不会经常做饭。”他擦干手上的水，“你跟我来。”
　　来到客厅，他拿出一套房产材料。“这是明天要去看的房子，你看下这个户型，四房两厅，三房朝南。”
　　178平的房子，有一个超级大的落地阳台。
　　岁晚心里过了一下，哪怕是人才房，这套房子拿下了也要大几百万。晋城的房价不便宜，他刚刚毕业手里有多少资金？
　　毕业、工作、买房、结婚……
　　一切顺其自然。可对他而言，并不容易。岁晚从不否认，她的家庭给她的助力。而他呢？一步都不能错。
　　“挺好的。”岁晚说道，“江想，你也刚刚工作，其实不用那么着急。”她委婉的表达一下。
　　江想抿着嘴角，轻轻叹口气。
　　岁晚见他这般，心里也有些难过了。怎么办？谁让她家有钱呢。“江想，做我的男朋友是不是有压力？你不要多想。我们和我父母不一样，从来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他们婚姻失败是两个人的个性问题。我想过了，以后我们的孩子也不会和我姓。”
　　“喔？那和我姓。”江想挑眉。
　　“当然！”说完岁晚意识到了什么，“你又给我下套！”
　　江想半搂着她，两个人靠在一起。“什么时候想过这个问题？”
　　岁晚沉默了片刻，才开口：“在国外的时候。看到外国一两岁的小婴儿，金发碧眼，眼睛就像玻璃球一样，特别可爱。我突然幻想我以后的孩子，自然而然就想到你了。”
　　江想的声音有些嘶哑，目光从她身上掠过。他努力克制着自己，“其实我并不喜欢孩子。”几年前，他见到同母异父的妹妹。三岁多的女孩，脾气也不太好。
　　这话题好像有点远。
　　江想清清嗓子，“去吃西瓜。”
　　那天岁晚一直待到傍晚才走。夏日的傍晚，天边像被颜料染上了大片紫红色，绚烂多彩。
　　那个下午，是两人八年以来过得最开心的一个下午。
　　晚上岁家家族聚餐。她过去时，正好在酒店门口遇到母亲和继父。“妈、叔叔。”
　　继父李臻逸见她还穿着工作套装，问道：“今天还加班？”
　　“嗯。有点事去了一趟江北。”
　　一旁的岁雯开口：“进去说吧，外面热。”
　　在外人眼里，他们俨然是一家三口。
　　四年前，岁雯和李臻逸结婚，大概是彻底放下了周宇恒。岁晚和李臻逸没有举办婚礼，只是双方家人一起吃了一顿饭，简简单单。岁晚都没有回来。她给母亲打了一通电话，祝福她幸福，并寄了一份新婚礼物。
　　李臻逸比岁雯大四岁，他和前妻有一个儿子，儿子比岁晚大两岁。
　　双方也算是门当户对。
　　三人一进来，发现人基本上都到了。
　　岁雪走过来。“姐、姐夫，晚晚也来了啊。”
　　岁晚勉强喊了一声，“雪姨。”当年若不是岁雪将她和江想的事告诉岁雯，也不会有后面那些事。
　　老人们在打牌，两位爷爷时不时互骂。不时传来“笨蛋”“蠢”这些词。
　　岁晚走到李苏妍身旁，两人说着话。
　　李苏妍一回头，就看到岁晚脖子上的痕迹。“你被虫子咬了？脖子后面怎么红了？”
　　岁晚脸色一变，“可能是吧。”她抬手捂住。“没事，也不疼。”
　　李苏妍还想看，岁晚挡住。
　　李苏妍若有所思，“啊！这——”
　　岁晚一脸求饶。“婶婶——”
　　“我懂！我懂！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李苏妍嗔怪她。
　　“就是这周的事。”
　　李苏妍张了张嘴巴，“这么快！不过，我和你说，今晚还有客人来。”
　　“什么人？”
　　“你外公一位老朋友以及他的孙子。”李苏妍不禁撇嘴，“你懂得。”
　　岁晚最担心的就是外公不肯接受江想。母亲和父亲婚姻失败，外公抱憾终身，一直自责。他也更加坚信，婚姻要门当户对。
　　见岁晚沉默，李苏妍心情也不是太好。她原本就不喜欢参加这样的家庭聚餐。
　　一旁的岁霆见两人情绪有些不对劲，端了一杯水走过来。“刚刚不是说要喝水的吗？”
　　李苏妍接过，喝了半杯。“谢谢老公。”
　　岁霆嘴角微微一动，“里面太闷了，我们出去走走。”
　　李苏妍求之不得，她早就想出去了。“晚晚，一起吧。”
　　岁霆眉心一动，“她这么大的人了，跟着我们不太方便。”
　　岁晚一脸无语。
　　李苏妍弄得有些不好意思。
　　夫妻两口子就这么走了，岁晚失笑。所以老夫少妻的搭档，老夫是操碎了心吧。
　　快六点时，外公的朋友终于来了。
　　看到李子游时，岁晚也惊住了。他摘了口罩，皮肤晒黑了很多。
　　两位老人多年未见，一脸激动。打完招呼，开始介绍人。
　　李爷爷道：“老岁，这是我孙子子游，他小时候你也见过。”
　　岁老爷子打量着他，“这孩子长得可真高。”
　　“一米八四！这代孩子营养好，长的高。”李爷爷一脸骄傲。
　　岁老爷子拉着岁晚的手，“这是我孙女岁晚。晚晚，你和子游小时候见过，我记得家里还有们的合照。”
　　李子游礼貌了喊了人，可能是皮肤黑的关系，一口牙显得特别白。
　　岁晚开口：“外公、李爷爷，我和子游还是高中同学，虽然只做了三个月的同学。”
　　李子游道：“那也是同学。”他张开双臂，给她一个热情的拥抱。
　　岁晚咬牙，“你怎么一点消息都不透露。”
　　李子游松开她。“刚在西北拍完戏，今天上午刚到家，还没合眼，就被老爷子给抓过来了。惊喜吗？”
　　“晒得这么黑，眉心贴个月牙你都可以演演包青天了。”岁晚开着玩笑。
　　老人们见两个孩子聊得还成，脸上都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吃饭时，岁雪的小女儿想和岁晚坐一起，小姑娘高三刚毕业，下个月就要去上大学了。她就喜欢岁晚这个表姐，以前见到岁晚就是跟屁虫。岁雪觉得自己生了一个小叛徒，连忙要拖走她。“你不要不懂事！打扰姐姐哥哥聊天。”
　　“什么打扰不打扰！年轻人在一起，话题更多。是不？姐。”陈晴抓好椅子，死活不肯走。
　　岁晚哭笑不得。“雪姨，就让晴晴坐我旁边吧。”
　　岁雪气的走了。
　　岁晚看过这个妹妹，“你非要和你妈妈作对？”
　　“她就是爱管闲事。”陈晴小声道：“阿姐，你没来时，我听他们聊天，是大外公想撮合你们。”
　　岁晚：“我们是同学，不要多想。”
　　陈晴明白了。前两天，妈妈还提醒她，大学时期不准谈恋爱，免得被男生骗了。妈妈会帮她介绍男朋友。都什么年代了！
　　可倒好，妈妈自己不是一直被爸爸骗吗？
　　她有时候挺羡慕岁晚的，可以姓岁。
　　*
　　今晚的饭吃的很愉快。饭局结束，岁晚和李子游在一旁说着话。
　　李子游看了一眼夜色，月明星耀，明天又是一个好天气。“明天有时间吗？朋友的电影首映，给了我两张票。”
　　“明天有事。”岁晚回道。“真的。”
　　李子游没再说什么，他摸了摸口袋，拿出了打火机。咔嚓咔嚓的打着，火苗闪烁，他烦躁时的习惯。“好。那下次吧。既然都回来，改天我来约一下，大家一起聚一下。”
　　岁晚点点头。“走吧。”
　　他很好，可是他们之间没有缘分。拒绝一个真心喜欢你的人，就像在对方心里扎刀。
　　回去的路上，李家的司机开着车。李子游靠在后座，他爷爷坐在一旁。
　　“我看岁晚不错，比照片好看。”老爷子说道。
　　李子游睁开眼，“什么照片？”
　　老爷子立马不说话了。
　　“你偷看我的东西？”李子游坐直身体。
　　“不是我，是你表弟，找书时无意间翻到了。”老爷子立马卖了外孙。
　　李子游又躺了回去。
　　“我问了老岁，岁晚单着呢，这么些年没谈过男朋友。你啊，就是今天形象不太好，太黑了。亏我在老岁面前说了两次，你以前没这么黑的。回去以后，你赶紧涂涂美白产品。”老爷子都有点嫌弃他了。
　　李子游没心没肺地“喔”了一声。单着也不代表什么。
　　江想不是也回晋城了吗？
　　作者有话说：
　　成年后的美好，特别美好。
　　哪怕岁晚没有钱，江想也会这么做。
　　因为岁晚有钱，江想只能更努力。


第51章 
　　第二天早晨八点,江想来到江城名府，在楼下等着岁晚。
　　两人售楼部,提交了资料,就是等待。
　　岁晚环顾一周，“没想到这么多人。”她看过材料，这个小区还有一年才能拿房,价格也不便宜。江想走的人才房的名额，有一定的优惠。
　　江想：“年轻人要结婚、孩子要上学，所以好房子只会难求。”
　　岁晚转念一想,江想真是一步一步都计划好了。他们前面是一对年轻情侣，也可能是夫妻。两人看中的是118平的户型，男方拿着手机计算器,算着月供、贷款的事。
　　买房子对普通人来说,确实不容易。
　　“江想，我有些积蓄。”她说。
　　江想握住她的手，内心感动。他知道岁晚说出这些话并不容易。她顾忌着他的自尊，又舍不得他经济压力太大。
　　江想缓缓说道：“大一开学后,我在老师的实验室兼职。大二时我和同学创业,项目做得还不错，那几年积攒了一些钱。”
　　“多少？”岁晚好奇。
　　江想报了一个数学。“所以买这套房,我可以的。”
　　“江想,你若是做生意,肯定比我厉害。”但一想，他这么拼，这么累,一半因素可能是因为自己。她更是心疼。如果可以早点陪着他就好了。
　　“我可以给你打工。”江想笑道,心里却是暖暖的。这几年,他也听过不少故事。因为结婚婚房、彩礼问题，最后分手。
　　岁晚却摇摇头，“你还在你喜欢的领域发光吧，江工。”
　　前面的女生突然激动的喊道：“老公，老公，我们的号摇上了！”那声音里满满的亲昵。
　　江工和老公，一字之差的发音。
　　两人四目相视，眼里笑意闪过。
　　当天，江想也选中了他想要户型。两人同销售经理沟通的很顺利。
　　销售顾问是个年轻的女士，看着不大，不过做事很灵活。“如果夫妻双方都用公积金贷款的话，商贷可以少贷，这样会更划算一些。”
　　岁晚抿着嘴角，“江想，要不我们把结婚证领了？我的公积金还没用过，可以帮你分担喔。”
　　江想不禁失笑，“行了。就按刚刚说的。麻烦你合同吧。”
　　销售顾问看了他一眼，在售楼部这里，她们见多了故事。这对是她遇到过的最养眼和舒服的一对。看得出来，他们是男女朋友。
　　可她有点不解，男方为什么不加女方名字，女方为什么一点不在乎？
　　等签完合同，两人从售楼部出来时，又遇到了上午那对小夫妻。小夫妻手挽着手，一脸安定满足的幸福。
　　岁晚感慨：“终于明白为什么大家对买房这么执着了。”
　　江想牵着她的手，他的内心想过，不久的将来，他和岁晚也会像眼前这对小夫妻一样。
　　难得周末，两人自然要在一起。
　　岁晚道：“要不要去我家坐坐？”反正这里离她家也近。
　　“求之不得。”江想坦然道。
　　十多分钟后，车子开到停车场，挺好的车。江想走向后备箱，打开后拿出一个礼盒。
　　“什么？”岁晚有些诧异，他竟然提前准备了礼物。
　　“上去再看。”江想道。
　　等进了她家门，岁晚也拿出了一双新的男士拖鞋。
　　江想环顾一眼，美式极简风格。厨房是开放式的，岛台靠近餐桌。整体颜色以灰白为主，客厅的沙发选择了抹茶绿色，稳重大气又多了几分温馨。
　　江想将礼盒放到圆形茶几上。“打开看看。”
　　“你这人真是什么都算到了吗？你猜到我会邀请你到我家来做客？所以提前准备了礼物？”
　　岁晚慢慢拆开盒子，是一对杯子。杯身上还有卡通头像，像是一男一女，男生头像旁写的JX，女生头像旁写的SW。
　　江想缓缓道：“读大学时，舍友得了两张陶艺课的体验券，拉着我陪他一起去。我就做了两个杯子。”
　　“大几？”岁晚细细看着杯子，这么一看，人物刻画的有三分像。
　　江想声音似乎有些不自然：“大二。”
　　竟然这么久了。兜兜转转，期间，他也搬过宿舍。又从B市带回了晋城。
　　“我很喜欢。”岁晚将杯子收好。“江想，你到底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江想沉默。
　　岁晚靠近他，“忘了？”
　　“自然是高二。”
　　“我那时候脸上有疤，脾气又不好，你怎么会喜欢我？”
　　江想被她盯得有些无奈。“你不一样。”
　　岁晚笑起来，也不再追问。
　　喜欢不需要理由。
　　两人又聊到这几年的事，江想说XW的事。
　　岁晚终于明白了，“你是不是给范经理好处了？他在会议上一直推XW无人机。”
　　“我不负责营销。不过，是我向蒋欲行说的，如果要建线下第一家旗舰店，就选在SW商城。”他的脸上闪过一抹狡黠，“也算我假公济私吧。”
　　“谢谢啊！不过，这两年多来，商城的营业额下降的很厉害，尤其是今年上半年。”不过XW全国第一家线下旗舰店，这个名号一定会吸引人眼球的。
　　江想点点头。
　　这时候，江想的手机响了，他一看是袁创打来的电话。他给岁晚看了一眼。
　　“你先接。”
　　江想：“喂，袁创——”
　　袁创：“江想，你看班级群了吗？我直接和你说吧，李子游回来了，他发消息，约我们在晋城的老同学明晚一起聚聚。到时候宋老师一家人也来。你来不？”
　　江想：“好。我过来。”
　　袁创：“那行，我把地址发给你。对了，我听李子游说，岁晚也回国了，现在是SW商场的总经理。李子游说他也邀请岁晚，我听说他们在美国时关系很好。”
　　“我知道了。明天我会去的。到时候再说。”挂了电话，江想看向一旁的岁晚。
　　岁晚见他不说话，不由得一笑。难道他还吃醋了。
　　她拿了一瓶矿泉水递给他，“喝点水！”
　　江想接过水时，顺势拉着她的手。“李子游同你说了？”
　　岁晚点头。“前两天我们见过面，他也是刚回来。”
　　江想拧开瓶盖，喝了两口水。
　　子游谐音自由。他是做到了。他做了导演，拍了两部小成本的电影，评价颇高。
　　江想永远都忘不了，他在朋友圈内看到了李子游发的他和岁晚的合照。
　　那一刻，他心里很慌。一整个晚自习都没有静下心来。他甚至想去问李子游，岁晚是不是和他在一起了？
　　后来，还是袁创问的。
　　可惜，李子游一直没有回复袁创。
　　江想思索过后，就明白了。若是两人在一起，李子游那个性格怕是恨不得通知所有人。
　　“听说他做导演了。”
　　“嗯。刚刚杀青了一部电影。我以为他会走写作这条路，去作协。”岁晚笑道。
　　江想中肯地说道：“挺厉害的。”他不想说，他看过李子游拍的一部记录片电影《大山孩子》。两年前这部影片上映后，国内掀起了一波关注度。而他将电影的票房收入都捐给了大山的孩子，作为孩子们的学费。
　　岁晚认真的看着他，“你和他不一样，在我心里，你才是最厉害的。”
　　江想望着她，忽而一笑。他轻轻靠近她，吻住了她的唇角。“明晚一起去。”
　　“好。”
　　*
　　人这辈子是不是都会伤害想对你好的人？
　　岁晚知道，那晚注定要伤害李子游。
　　江想也知道。高二下学期，岁晚出国后，李子游和江想几乎没有再说过话。
　　明明当初，两人关系还算不错。
　　高三时，李子游决定考电影学院，他很坚定。后来他以全国第一名的文化分考入了电影学院。
　　大三时，他作为交换生去了纽约大学。
　　有人说，他是为了岁晚才去美国的。
　　江想信的。
　　岁晚和江想一前一后走进来时，包厢里的人都齐刷刷地看过来。
　　“岁晚！江想！”
　　大家满是惊诧。
　　他们中除了李子游，其他人都八年没见岁晚了，都快忘了岁晚的长相了。
　　岁晚对大家微笑着点点头，她走到宋歌面前，“宋老师，好久不见。”
　　宋歌眼眶有些湿润，他本就是感性的人。“真好！”转头，他对着老婆说道，“她就是我和你提过的，来半学期，期末考了第一，第二学期开学人跑了。”
　　岁晚看着宋歌一旁的女人，“师母你好！”
　　“常听没到期末考试，老宋就会说到你，还有一个孩子。”
　　“师母，那个人是不是叫江想？”
　　“对！老宋说的我都烦死了。”
　　“喏，他就是江想。”
　　江想往前走了几步，“宋老师、师母，你们好。”
　　宋歌张开双臂抱抱他。
　　“宋老师，你偏心，你抱江想，都不要我们！”袁创故意说道。
　　宋歌道：“带你们三年，江想最省心。其他人不是抄作业，就是打游戏，上课还睡觉！”
　　宋歌还没有四十岁，额角已经有好几根白发了。不过人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唠叨。
　　李子游从两人进来就没有再说过话，他安静地坐在那儿，打着打火机。因为有人，他也没有抽烟。
　　斯贝走到岁晚面前，她还是有些羞涩，不过比高中时期好多了。“岁晚——”
　　岁晚看着眼前的斯贝，她穿着牛仔连衣裙，身上带着学生气息。“恭喜！”
　　斯贝减肥成功了。
　　“我一直想等见到你的那一天，给你一个惊喜。”
　　岁晚有时候也会想，这么多年不联系，感情还会在吗？
　　答案是在的。
　　吃饭时，大家还是的话题在李子游和江想身上。
　　一个是青年导演，一个无人机领域的精英。
　　两人各自坐在岁晚一左一右。
　　岁晚正要夹面前的那道“金耳刺身”，江想和李子游同时伸出手按住了转盘。
　　桌上的人有人眼尖也看到了。
　　“江想，你还和以前一样照顾岁晚。”朱斯琦坐在对面，她一直关注着这三人。这会儿语气中还是一股酸意。
　　江想侧首看向岁晚，“毕竟八年没见了。”
　　“就是，同桌情还是在的。”袁创补充道，“朱斯琦，你就不要吃醋了，反正你不是江想同桌。”
　　江想扯了一抹笑，语气不急不缓，“我想把这八年的空缺都补上。”
　　作者有话说：
　　为什么今天才周二！


第52章 
　　他话音一落,一桌的人都看向他，大家眼底满是惊讶。
　　“江想,你不会在追岁晚吧？”还是对面的男生直接问道。
　　袁创、斯贝的眼神在两人身上转了又转。
　　江想微微一笑,“嗯。”他不轻不重地应了一声。
　　一半人激动了，激昂地讨论着，对两人的事好奇不已。
　　“真没想到江想你还会追女生啊？”大家打趣着。
　　“难以想象！”
　　“岁晚,你什么时候答应江想啊？”
　　“就是！我可听说了，江想这么多年都没有交女朋友。原来是在等你啊！”
　　“我好奇，咱班这么冷漠的江学霸怎么追求的？”
　　江想摆摆手,“诸位饶了我吧。”
　　岁晚礼貌地笑了笑。
　　江想用自己的筷子夹了一块鱼肉放到她面前的碟子里。“我看过了没有刺，尝尝。”
　　岁晚对他弯了弯嘴角。
　　众人终于看出来端倪。这么亲密，这两人分明已经在一起了。
　　袁创不满地切了一声。“江想、岁晚,你们俩发展的也太快了！”
　　“我现在发现了,江想这个人就是典型的闷骚。什么都藏着掖着。”
　　宋歌看向两人，完全没想到会有今天这个后续故事。“一班李星河和张微甜青梅竹马走入婚姻，如今我们班也成了一对，不错不错。”
　　“宋老师,您到现在还想着和一班比啊！执念啊！”
　　宋歌哈哈一笑。只要二班的孩子好,他就开心。
　　江想难得笑了。
　　袁创作为两人共同好友，吐槽道：“岁晚,你怎么那么快就答应他？好歹考验一下他吧？”
　　岁晚缓缓说道：“八年还不够吗？”
　　这八年,真的够了。
　　“够！”大家拍起了桌子,起哄。“江想，请客！江想，请客！”
　　对面的林萱萱正望着她,也不知道看了多久,那张精致化着妆的脸此刻满脸的落寞。比起,朱斯琦的直接，林萱萱一直都是安静的。
　　岁晚对她的目光，只是一瞬，林萱萱也勾了一下嘴角，好像刚刚的落寞是岁晚看错了。
　　大家把话题转到岁晚身上。
　　岁晚笑笑，她有些好奇，她出国后的一年多时间，高二二班又发生了什么事？和李子游在美国见面时，李子游几乎不说高中的事。所以岁晚一点不知道。
　　岁晚轻轻一动，左手碰到了李子游的筷子，筷子掉到了地上。
　　岁晚道歉，“不好意思。我让服务员再那双赶紧的筷子。”
　　“没事。”一个晚上都在玩手机的李子游，终于开口。他将手机放到口袋里，调整了一个姿势。“你和江想什么时候开始的？”
　　“李星河的婚礼，我和他都去了。”岁晚回道。
　　原来如此。
　　李子游回味着，这个李星河什么时候和江想关系这么好了。估计又是别有用心吧。人生哪有那么多巧合？不过是刻意为之。
　　服务员送来了筷子。李子游没有什么胃口。他突然起身，“出去接个电话。你们继续。”
　　包厢里依旧一片热闹。
　　过了两分钟，江想和岁晚说了一声，他出去一下。
　　走廊的尽头，窗户敞开。李子游靠在那儿，烟雾缭绕。指尖的烟头忽明忽暗。
　　江想走进，他懒懒地看了一眼。“要不要抽一根？”
　　江想没有拒绝。
　　李子游帮他点了火。
　　江想的指尖夹着烟，却没有抽。“之前加班时为了提神会抽一两根。回到晋城后，就开始戒烟了。”
　　李子游扯了一抹笑，“因为岁晚？”
　　江想没回答这个问题。
　　“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李子游凝视着他，眼神冰冷。
　　“你说。”
　　“你什么时候喜欢岁晚的？”
　　“这个答案重要吗？”
　　“你可以不说。不过，接下来这个问题，我希望你如实回答。那年元旦，我给岁晚写了一封信夹在了新年贺卡里。我在美国时问过岁晚，她说她没有收到信。当时，你是她的同桌，江想，你知道吗？”虽然问话，可他的语气和眼神满是质问。
　　江想将烟头掐灭。“信被我收走了！”
　　李子游凉凉地扯了一下嘴角，竟是嘲讽。“我竟不知道我们江学霸还会偷信！”他咬着烟，一脸的怒意，像一只随时要暴发的狮子。
　　江想：“抱歉！”这件事，他一直都知道他做错了。
　　对不起，李子游。
　　但是，即使重来，他还是会这么做。
　　李子游抬手一拳打在了江想的胸口，随手一手揪住他的衬衫。“江想，你够卑劣的。”平日里一副好学生的模样，背地里这般使坏。
　　江想没有还手。
　　李子游又朝他挥出了一拳。“你为什么不还手？啊？”他怒吼一声。
　　江想理了理衬衫，“这是我欠你的。”
　　“你以为这样就完事了？”李子游望着他，“你和岁晚根本不是一个阶层？岁家根本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你以为你如今拼命赚钱又能怎样？你追不上。”
　　江想脸色也变了，他拉下李子游的手。“我抱歉当初拦住了你那封信，但是这八年，你的机会太多了。”
　　“怎么？你嘲笑我？”
　　江想苦涩一笑，“看到你发在朋友圈的照片，我羡慕过你、嫉妒过你。”
　　李子游语气微凉，“可你得到她的爱了。”终其一生，他渴望而不可得。
　　两人这么多久没有回来，岁晚和斯贝一起出来上洗手间，顺便去找了两人。问了服务生，岁晚和斯贝寻了过来，听到了讲话声。
　　“江想——”岁晚喊了一声，声音足以让他听见。
　　李子游看看江想，他先一步走出去。
　　从暗处到明亮处，只是一步。他很快调整好情绪，望着两人，点了下头。
　　斯贝诧异：“李子游你也在啊？”
　　李子游看了她一眼，疑惑半天，“你是？”
　　斯贝一脸生无可恋，想骂人了。一个晚上了，他竟然还没认出她。斯贝也不想理他。见江想也走出来，她说了一句。“岁晚，那我回去了。”
　　李子游表情恍然，看先岁晚，“她是斯贝？”
　　岁晚忍住笑意，“李子游，你能不能专心点！”
　　李子游漫不经心地“喔”了一声，他敛了敛神色，大步走去。
　　岁晚走到江想身前，上下打量着他。“抽烟了？”空气中的烟味还没散去。
　　“没有。”江想回道。
　　“你们吵架了？”
　　江想唔了一声，神色有些不自然。
　　岁晚轻叹一声，“是我的错。”
　　江想摇摇头。“回去再说。”这里不是聊天的好地方。
　　两人回去时，正好看到李子游走进电梯里。李子游结了账，以工作为由，先走了。局是他组的，结果他人先走了。可见他今晚的心情不太好。
　　饭局结束时，大家一一惜别。怕是以后，有些人也不会再见了。
　　回去的路上，江想将“信”的故事告诉了岁晚。
　　岁晚惊讶，“你竟然做出这样的事？这完全不像你的风格。我就是看到李子游那封信也不会怎么样。”
　　“当时鬼迷心窍。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你看到那么信。”
　　岁晚没忍住笑起来。“所以你们刚刚不止争吵那么简单吧？”
　　江想抿着嘴巴。
　　岁晚伸手过来，手触碰到他的上臂。“他打你哪里了？”
　　“别动！我在开车。”江想咽了咽喉咙。
　　岁晚静静地看着他。
　　“回去给你看。”江想无奈道。
　　这话说的真是引人遐想。
　　江想抬起右手指了指胸口，“打了两拳。”
　　岁晚眯着眼，似在考量他的话。
　　客厅光线明亮又柔和。
　　夏日，原本就穿的单薄。江想今天上身穿的是一件白色衬衫，清爽干净。他深深地看着她，“你要检查？”
　　岁晚心头扑通扑通地跳着，她微微仰着下巴。“你敢脱吗？”
　　有何不敢？
　　江想的手来到最上面的扣子，解开。
　　他的手指细长匀称，骨节分明。接着就是下一扣子，一路往下，所有的扣子都解开了。
　　屋内的气息似乎也变的炙热起来。
　　岁晚往前走了一步，望着他的胸膛。曾经瘦弱的少年比以前结实了。他的胸口有两处红印，看样子李子游下手不轻。
　　岁晚情不自禁地抬手触碰到：“这里疼吗？”
　　江想呼吸一紧，感觉全身的肌肉都处于紧绷状态。“还好。”不让他发泄，李子游怕是更加憋屈。打几拳又算什么。
　　“你傻啊！为什么不躲开！”岁晚拿着指腹轻轻按了几下。“打成内伤怎么办？”
　　江想的喉咙上下滚了滚，他抓住了她的手，不让她乱碰。
　　岁晚瞧见他眼神里难掩的情绪，她明白了。
　　衬衫松松垮垮地挂在他的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诱惑。
　　四目相视，浪潮汹涌，两人看着彼此的眼睛。
　　江想知道不能再久留了，他整理着衣服。岁晚却拉住他的手。
　　那一刻，他心底克制的躁动浮出而来。“岁晚，我得回去了。”
　　岁晚望着他，脸颊越来越热。“江想，你说可以答应我两件事。我想——”
　　江想哭笑不得，现在这时候，她想做什么？这一刻，他敛去了平日里的所有情绪，只剩下了温柔。
　　“你做我的模特吧。”她眨眨眼。
　　“什么？”江想还没有跟上她的节奏
　　岁晚踮起脚尖，双手勾住他的脖子，轻轻说道：“我要画画，你做我的模特。你忘了我们以前的说过的话吗？”
　　江想很快就想起来了，心里瞬间掀起巨浪。“你说的是——裸模？”
　　岁晚撇开眼，“如果你愿意？”
　　江想咬咬唇，眉目深邃，“你啊——”
　　岁晚将脸埋在他的脖子间，“放心，我不会给别人看的。”
　　江想应了一声。他现在想的是要过的是自己心理这关。
　　岁晚也紧张，毕竟喜欢他是一回事，要看他的身体又是另外一回事。
　　“江想，我一定会把你画得很好看的。”岁晚的掌心轻轻覆在他的心口。


第53章 
　　“今晚？”江想问道。
　　岁晚摇摇头,“这里没有工具。等改天我把工具准备好。”
　　“怎么会有这个想法？”
　　岁晚默了片刻，“对男朋友的身体好奇这也是正常想法。何况,男朋友的身材这么棒！”
　　江想想到了她当初和袁创说的话,“那你准备给我多少报酬？”
　　岁晚巧笑嫣然。“无价之宝。”
　　“那我要提前收取费用。”
　　岁晚瞪着他，“你和谁学的？”
　　后来的话都淹没在亲吻中。
　　这日，岁晚回到家搬画室的东西。
　　岁老爷子把她叫到茶室,“你去考察过了XW？”XW即将入驻SW商城的消息很快传开了。连着岁老爷子也收到了消息。
　　“是的。外公，XW不会有问题。这几年人工智能这块国内飞速发展，XW虽然没有大的靠山,但是在国内无人机这行知名度和口碑也在慢慢打开。”
　　岁老爷子端起茶杯，慢慢品尝了一口。他老了，时代进步太快。“实体经济这几年每况愈下。国内环境又是这般,如果不是我的身体,我不会把你叫回来的。”
　　岁晚规矩地坐着，看着面前冒着热气的茶水，她不动声色。
　　“你妈妈这几年终于恢复正常了，她现在专注公益事业,我也赞成。岁家终究是你的。”岁老爷子话锋一转,“你的生日也快到了，又大一岁了。晚晚,你也该考虑以后了。”
　　岁晚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茶。外公钟爱明前的龙井,这么多年都没变。
　　“李子游那孩子和你是老同学，知根知底，我敲着子游也很喜欢你。”
　　“外公,我和他在美国时也见过,若是我们能发展,早就在一起了。”
　　老爷子放下手中的杯子，“晚晚，你还没有放下你父母的事吗？”
　　岁晚摇头。
　　“那是还没有忘记你那位同桌？”老爷子已经记不得那孩子的名字了。
　　岁晚握住他的手，小时候是外公握着她的手，教她写字、教她拉二胡。“外公，你相信我吗？”
　　“当然！”
　　“那就让我自己选择吧。恋爱也好、结婚也好。”
　　“这——”老爷子迟疑了。这么行呢？
　　岁晚摇摇他的手，“外公，你还说相信我呢？这么快就反悔了？”
　　老爷子就知道上了她的当。他抬手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小坏蛋！你先把人带回来我看看！”
　　岁晚索性回道：“很快！”
　　*
　　XW和SW商场正式签约那一日，江想也来了。
　　在这之前，他并没有告知岁晚。
　　六月的最后一个工作日，两家公司如期签约。
　　那日的签约会上，各大媒体的记者闻讯而来。“XW”是无人机这块刚刚崛起的新秀，国内关注度颇高。这么一想，SW商场借此也收获了一波关注度。
　　那日，江想受蒋欲行委托，上台介绍了“XW”九月即将上市的新款无人机。他一身黑色西装，气质卓然，出色的口才让现场的人对心悦诚服。
　　意气风发的模样，可以想象明天出现在报纸、网络上时，会带来什么样的效果。
　　岁晚这次知道，江想竟然在“XW”占股30%。人家这是双重身份，江工亦是江总。
　　双方合影留念，两人站在一起。
　　拍完照片，SW这边已经准备好了庆祝宴。大家陆陆续续前往。
　　岁晚对着公司的摄影师道：“麻烦你一会儿把刚刚的合照发给范经理，让他转给我。”想起来，她和江想这么多年连一张合影都没有。
　　不远处，江想正在接受记者的采访。
　　岁晚突然想到一句话，科技新秀前途无量。形容江想再适合不过了。
　　等采访结束，江想刚转身，就看到她。他走过来，“等久了？”
　　岁晚摇摇头，“江总很威风。”
　　江想知道她在打趣自己，“走吧。”
　　庆祝宴其乐融融。
　　两人端着酒杯，一圈下来喝了不少。虽然是香槟，也是有些度数的。
　　江想和蒋欲行在一起。
　　蒋欲行看着岁晚，小声道：“岁总年纪不大，做事还挺靠谱的，还帮我们请来了斯蒂文这个级别的设计师。”
　　江想道：“她在美国八年，那边的人脉关系是有的。”
　　蒋欲行：“看来你对她有所了解。不过我也听说了，她是岁家未来接班人。娶到她，半辈子都不用奋斗了。”
　　江想脸色变了变，“没有资本，怎么敢娶她？”
　　蒋欲行诧异，“富家千金爱上穷小子的故事又不是没有。”
　　江想意味深长，“你以为现在还流行童话故事吗？”
　　难道不流行了吗？
　　宴会接近尾声，岁晚感觉到了头晕。她叫来黄秘书，嘱咐了几句。
　　黄秘书有些担心，“我送你回家休息吧。”
　　“不用。一会儿让董叔送我回去。”岁晚揉了揉眉心，双眸都有些模糊了，看人时有些重影。
　　江想那边也喝了不少，他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才稍微好些。
　　“江想，没事吧？”蒋欲行过来，知道他喝了不少，有些担心他。“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我没事，自己打车回去。”
　　蒋欲行知道江想也不是逞能的人呢，他说没事就没事。见他脸色正常，“那行。到家给我信息。”
　　江想扯了一抹笑，等蒋欲行一走，他给岁晚打了电话。
　　“在哪？”
　　岁晚坐在角落休息，环顾四周。“二楼大厅。”
　　“我来找你。”
　　没过多久，江想过来了，他坐在她一旁。柔软的沙发陷下去一块。
　　两人侧首相视。
　　江想薄薄的唇瓣弯起了一道弧度，那双黑亮的眸子专注地看着她。“喝多了？”
　　“嗯。”岁晚应了一声，“还是第一次喝这么多。香槟更醉人。”
　　他抬起手臂环着她，轻轻按着她的太阳穴。
　　岁晚闭上眼睛，靠在他怀里。“江想，你今天在台上讲话时，真好看。”
　　他了一会儿，“好点了吗？”
　　“想睡觉。”岁晚回道。
　　这时候，她的手机响起来，是董叔打来的。
　　她接通，“我马上出来。”
　　江想扶着她，她的身体重量都靠在江想身上。“以后少喝点。”
　　岁晚歪着头，有些埋怨道：“因为你我才喝多的。”
　　“对不起，是我的错。”
　　董臣隔着车窗玻璃看到一个男人扶着岁晚时，心头瞬间有一种不好的感觉。黄秘书去哪里了？这个男人是谁？胆子也太大了。看他不打死他！
　　他连忙下车大步走来，正要伸手时，岁晚移开了。
　　董臣盯着江想，眼里满是警告！
　　江想有些无奈，看来董叔已经忘记他了。“董叔，我是江想。”
　　董臣恍然，“是你啊！”
　　岁晚点点头，“是他！”
　　董臣狠厉的气场瞬间消失了。“怎么喝这么多！快上车吧。”
　　上车后，岁晚靠在江想的肩头，摸摸他的袖扣，又摸摸他的下巴。
　　挠的人痒痒的，江想想躲开，又被她拽回来了。
　　总不能和喝醉的人计较。
　　江想压着嗓子，“乖！董叔在呢。坐好！”他的声音沙沙的，低沉悦耳。
　　岁晚“喔”了一声，乖乖地坐好。
　　江想轻轻呼了一口气。
　　没过一会儿，岁晚又靠了过来。“江想，你今晚不要走了。”
　　江想心头一颤，明显感觉到前排董叔叔的冷眼。他一手扶着岁晚的腰部，“要不要喝水？”
　　“不要！我热！”
　　董臣立马开了一点车窗，“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就好。”
　　江想尴尬不已。董叔叔这耳朵怕是什么都听得清清楚楚。
　　终于，车子开进了小区。
　　到了地下停车场，江想扶着岁晚。
　　董臣也下了车，他看着江想，“我就不上去了。你好好照顾她！”
　　“好。”
　　董臣似乎还是不放心，“江想，我是知道你的，你人品不错，我也是相信你的。晚晚虽然喜欢你，我想你也是个正人君子！”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就差直接明说，你不要趁人之危！
　　江想咽了咽喉咙，“董叔，您放心。”
　　董臣抬手拍拍他的肩头，“你懂就好！”
　　江想扶着岁晚进了家门，刚将她放到沙发上。岁晚睁开眼，一手拉着江想的手腕。因为喝了酒的关系，她的脸颊透着一丝绯红。
　　江想道：“要不要喝水？”
　　“不要！”她拉住他，“我们一起躺一会儿。”
　　她家的沙发虽然不窄，但是两个大人躺在一起，还是有些挤得。
　　江想解开袖扣，贴着她躺下。没想到她喝了酒这么粘人！
　　岁晚对着他的下巴，喃喃低语。“我记得小时候，我爸爸应酬回来，浑身都是酒味。我妈妈一开始会照顾他，久而久之，也会厌烦，抱怨爸爸为什么要喝这么多酒。”
　　江想抬手理了理她的发丝。“所以你才不喝酒？”
　　“是啊。不光我，我说以后我的丈夫也不能喝酒。”说完她笑了。
　　江想轻声道：“我也不爱喝酒应酬。”
　　“我觉得工作不需要喝酒，但事实上，还是做不到。除非你足够强。”岁晚将头贴在他的胸口，“江想，我一直以为我爸爸因为你姑姑才和我妈妈离婚的。”
　　尘封旧事再提起，如今两人都已成年。
　　“我也以为。但是我问过我姑姑，她说没有。”江想抿了抿嘴角，“岁晚，我相信我姑姑。”
　　岁晚的眼睛有些酸胀，“对不起。是我误会了。”他看不到，此刻她眼底的痛楚，还有亏欠。
　　尽管室内开了冷气，两个人靠在一起，还是有些热。
　　“去洗澡，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班。”江想提醒道。
　　岁晚“唔”了一声，“江想，我刚刚说的话是认真的。画具都拿过来了，我帮你画画吧。”
　　她想画下他今天的样子，永远记下了。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大家都懂的。
　　其实，画裸画这个情节原本打算放在高中阶段。晚晚帮江想画裸画，想报复江想。
　　我怕被骂啊。
　　晚安啦~


第54章 
　　上次画具搬过以后,就搁在了书房。
　　江想第一次踏入了这间书房。南面是一整面落地玻璃，此时夜色正浓,灯光璀璨,像五彩的泡泡。
　　窗前摆放着一张单人沙发，是平时岁晚休息时用的。
　　“需要我做什么？”江想看了看。
　　岁晚摆放好画架，环顾一周。“你把书桌往这里挪一下。”
　　移开书桌,前方的空间瞬间宽敞了许多。
　　江想站在那儿，一时间没再说话。大抵是今晚喝多酒，他感觉掌心和心口都热热的。
　　岁晚站在画架前,“江想，你就坐沙发上吧。”她顿了顿，“脱衣服吧。”
　　江想望着她,眼眸发沉,重重地吐了两个字，“窗帘。”
　　岁晚笑了一下，“对面没有楼这里。”话是这么说，但考虑到江想的心情,她还是拉上了窗帘。
　　窗帘一拉,一种特别的气氛慢慢萦绕着。
　　岁晚轻轻咽了咽喉咙，“你要不要去一下洗手间？”
　　江想摇摇头。
　　“那要不要喝点水？”
　　江想又摇摇头,“开始吧。”
　　咔哒一声,他的手解开了皮带,他脱下了黑色长裤，随手扔到了地板上，里面是一条黑色内裤。看来,他对黑色情有独钟。他在高中时就很高,两条大长腿,身材比例很高。
　　到了这一步，江想已然没有羞涩的情绪了。
　　隔了两米的距离，两人四目相视。
　　岁晚的心跳也加快了。虽然游泳时，也见多了男士穿着简单，但到底也不一样的。
　　江想也没有再问，一手搁在了内裤边上，动作如行云流水，他褪下了内裤。
　　那一瞬，岁晚移开了眼，目光只对着他的眼睛。“衬衫穿着吧。”
　　江想暗暗吸一口气，“你确定？”他故意问道。
　　岁晚咬咬唇，“解开衬衫扣子。”
　　江想嘴角玩起一抹笑意，“你帮我！”那模样像是在撒娇。
　　岁晚走近，抬手解开了最上面的扣子。
　　江想低头凝视着她，她微微低着头，脸颊微红。
　　岁晚解到第二颗时，怎么也解不开了。她的呼吸频率都乱了。
　　“岁晚，你在紧张？”江想声音满是磁性。
　　“这颗怎么这么难解？”她抱怨着。
　　江想笑了，“不要紧张。”
　　怎么会不紧张呢？岁晚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她一低头，眸光突然看到了他的身体一部分。
　　“啊——”她忍不住叫了一声，“你自己解！”
　　“好。”他故意拖长的话音。
　　衬衫的扣子全部解开，露出了他的胸口，还有腹肌。
　　“我需要做什么动作吗？”江想积极配合着。
　　岁晚睨了他一眼，“你坐下。”
　　“好的，岁老师。”江想笑了。
　　他坐下，身子端直。
　　“这样会累的。”岁晚说道，“你躺下，放松。”她慢慢冷静下来。那一眼，作为学过美术，以及在美国待了八年，以她广博的见识，她也知道江想的身材很好。
　　江想听话极了。
　　岁晚站在他前面，目光落下他的身上。随即，她掀起衬衫一角挡住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不是她不敢直视啊，是要营造了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效果。
　　又欲又酷。
　　江想一直看着她，见她从羞涩到镇定。两人都是极其能稳住情绪的人，可到底也是普通人。
　　会有七情六欲。
　　比如，江想的此时此刻。被她的目光打量着，仿佛置身火海。
　　岁晚回到画架前，她开始调颜料。
　　这一躺、一画就是几个小时。
　　起初的煎熬，到最后慢慢的平静。
　　等到岁晚放下笔。“好了，你可以动了。”
　　江想却没有动。
　　岁晚走过去，江想有些无奈，“腿抽筋了。”
　　岁晚张张嘴，苦笑不得。她伸手拉住他的手，“我拉你。”
　　可她忘了，男女的力量悬殊。
　　江想轻轻一拉，就将她拉到了他的身上。
　　此刻，他衣衫不整，她压在他的身上。夏天原本就穿的单薄，岁晚这会感觉到他身上的凉意。“冷不冷？”室内空调打的低，他这么躺了几个小时，肯定很冷。
　　“起初很热。”像有一团火球在他身上窜动。
　　岁晚摸摸他的额头，温度还好。可到底有些担心他受凉。“你要不要看看画？”
　　江想却抱着她，“别动。”
　　岁晚刚要动，却感觉下小腹处一团滚动。她的喉咙沙哑，“江想，你如果想要……”
　　江想吻住她的唇角，不让她继续说下去。过了一会儿，他平静下来，声音沙哑，双眸湿润。“我去冲个澡。”
　　岁晚的脸颊通红，“你用客卫，我去主卫。”她也要换衣服！
　　等一切忙完，江想烘干好衣服，他套上内裤，围着浴巾走出来。
　　岁晚正在吹头发，他倚在一边，姿态翩翩，真是一幅美男出浴图。
　　两人的目光在镜中相视，缠绵热烈。
　　“我睡哪？”
　　“主卧吧。次卧没有床褥。”
　　“好，我听你的。”
　　见他还不走。岁晚催促道，“你先去睡。”
　　“等你，一起。”
　　想到刚刚，岁晚瞪了他一眼。
　　吹了几分钟，头发几乎都干了。两人一同回到主卧。
　　岁晚看了一眼时钟，还可以睡两个小时。
　　江想侧身，望着她。
　　岁晚虽然闭着眼睛也察觉到了。“睡不着？”
　　江想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晚安。”
　　感觉像在做梦。
　　一切发生的太快，可好像又很慢。
　　第二天早晨，江想起床后，发现自己有点感冒。不过，他没有告诉岁晚。
　　他的生物钟一贯的准，七点不到，他就醒了。他穿上衣服，洗漱后，去了厨房。
　　厨房家电一应俱全，结果一点食材都没有。江想不禁失笑，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看来，他是无法为她做早餐了。
　　闹钟响起，岁晚睁开眼，却不见江想的身影。她爬起来，来到客厅，见他已经穿戴整齐了。
　　“早——”
　　江想走过来，揉了揉她微乱的发丝。“你早晨一般吃什么？”
　　“去公司吃，咖啡、鸡蛋、碱水面包。”岁晚想到什么，“回头我让阿姨帮我买些食材放冰箱。”
　　“不用。你不在家吃，放久了也会坏。”
　　岁晚嘟囔了一句，“那下次等你过来时再买。”
　　江想扯了一抹笑。“去洗漱吧。”
　　那天早晨，两个各自出发去公司。等江想到了公司，蒋欲行兴冲冲地来找他。“看到新闻没有？”
　　江想猜到了，他笑笑。
　　蒋欲行把头条上的新闻给他看。都是“无人机”的爱好者留言，对“XW”最新款充满了期待，同时很多人都表达了等“XW”线下实体店开业，他们一定会来打卡的。
　　“你怎么没换衣服？”蒋欲行记性不错，他记得江想昨天就穿的这件衬衫。
　　江想：“……”
　　蒋欲行：“你昨晚没回家？约会去了？”
　　江想：“你不是要开会的吗？”
　　蒋欲行：“时间还早。江想，你有问题啊？她回国了？”
　　江想：“嗯。我们见面了，并且目前已经是男女朋友的关系。改天介绍你们认识。”
　　“我去！江想你这不声不响的，火箭速度了。”蒋欲行感慨万分。“这么看？今年国庆是不是可以领证办婚礼了？”
　　江想默了一下，“这个不急。”
　　蒋欲行拍拍他的肩，“不错！”
　　*
　　当天头条新闻，岁雯从丈夫那儿听到消息时还有些错愕。
　　“你说XW的副总叫什么名？”
　　李臻逸：“叫江想，本地人。我听说新区那边对这家企业给予了很大的扶持。”
　　岁雯脸色瞬间一变，她立马拿过李臻逸的手机，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新闻，又盯着照片看了许久。
　　李臻逸：“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你不要太激动了。”
　　岁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激动了。“当年因为我的关系，江想的爷爷意外去世了。”
　　李臻逸有些震惊，不想中间还有这样的故事，看着岁雯满是自责，他不禁有些多想。“那江想怎么选择和SW商城合作？”
　　“江想和晚晚是高二同学还是同桌，晚晚当时应该是喜欢他的。”
　　“那江想呢？”
　　岁雯摇摇头，“我不确定。现在又过了这么多年，你说江想到底想干什么？”
　　李臻逸拍拍她的手，“你先不要多想，你要相信晚晚。”
　　岁雯点点头。“你帮我打听一下。我现在不敢插手晚晚的事了，我怕弄巧成拙，怕晚晚更恨我。”
　　“好，我去打听。还有晚晚没有恨你，你是她妈妈。李臻逸安抚着她，两人认识这么多年，岁雯的变化，他看在眼里。他爱慕她，而她的眼里心里只有周宇恒。
　　真是造化弄人。
　　*
　　上午，岁晚忙完工作，收到了范经理发来的照片。
　　她点开一看，满心喜欢。
　　她把高清照片发给了江想。
　　一直到中午，江想才看到照片。他工作时专注，几乎很少刷手机。这样才不会影响工作效率。
　　江想：【拍得很好。】
　　岁晚听到手机信息声，拿起手机。
　　【商场准备做一期新闻，发在公众号上，会放一张你的单人照。】
　　【营销说，你太帅了，你的照片可以引流】
　　江想不禁一笑。【好。我听你的安排。】
　　岁晚哼了一声，嘴角掩不住的笑意。
　　很快，SW商城的微信和微博都发了这则新闻。
　　很快，XW就冲上了热搜第二十位。
　　原本就期待新款上市的玩家，纷纷下场留言。还有一些路人再看到江想的照片时，也关注新闻。
　　【XW的副总也太帅了吧！】
　　【写代码的头发还没秃，好羡慕！】
　　【啊！我也认识一个叫江想的学长，不知道是不是这位？】
　　【楼上的那位，暗号是晋城一中吗？】
　　【对！校友吗？】
　　岁晚只在晋城一中待了一学期，不知道她也是正常。
　　很快，一中贴吧上关于江想的帖子再次火了。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后期都是甜，会不会太无聊？


第55章 
　　如今,大家都已成年，贴吧上的事他们早就不关注了。不过,沉寂的班级群因为江想再度火起来。
　　有人将连接发到了群里,紧接着就有人接话了。
　　“没想到一中的学弟学妹这么可爱！”
　　“好想再回去看看，去教室坐一坐。”
　　“没想到江想和岁晚从同桌变成了合作人了！”
　　“话说，岁晚在这个群里吗？”
　　“好像不在。不过可以肯定江想在的。”
　　江想没有关注群里的消息,等袁创私聊他时，他才知道一中贴吧的消息。
　　他点进链接。
　　当年，他就是在贴吧这里下了他和岁晚的第一张合照。这些年,尽管了换了手机，那张照片也打印封塑，但是他还是把照片保存在手里相册里。
　　花季雨季的年纪,有关学校“名人”的爱情八卦似乎总是很吸引人。
　　帖子还有人在说江想和林萱萱的“恋情”,一群小孩纷纷留言，觉得两人班配极了。
　　【江想Q大硕士毕业，林萱萱J大硕士毕业。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们高三毕业照，江想就站在林萱萱的后方,肯定有意思的。】
　　【楼上的,我也这么想的。那张毕业照真的越看越有感觉。对比一班，李星河也是站在张微甜身后的。好浪漫！】
　　【有没有人知道,江想和林萱萱到底有没有在一起啊？】
　　【我有个表哥和他们是同学,回头我问问,有消息再上来。】
　　【同学，等你喔。】
　　……
　　江想哭笑不得，真是佩服他们的想象力。他的目光落在林萱萱的名字上,没过多久,他快速地注册了一个号,回复了那条帖子。
　　Jiangxiang：我和林萱萱只是同学关系，各位不要多想，避免给别人不太好的影响。祝大家学业进步！
　　【学长本人吗？？？】
　　【真的假的？】
　　【谁要冒充江想本人谁就是狗！】
　　江想哭笑不得，不得不再次回复：“是本人。”
　　【江想学长！你好！欢迎来到一中贴吧，什么时候来母校，我请客！】
　　【江想学长！我现在也在高二二班。】
　　【江想学长，请问你现在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
　　江想：“感谢各位学弟学妹。关于我本人和大家一样，高中三年只有唯一的目标就是学习。有机会我会母校的，先下了，再见。”
　　江想只是想解释一下，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结果这条帖子热门了。
　　连着学校的一些老师都知道这事。
　　教室食堂里，几位老师在调侃。
　　“这个江想，毕业这么多年了人气这么高。”
　　“咱一中也没几个这样的人了？”
　　“张勤老师教过的秦珩啊！你们忘了！”
　　“你说他啊！”
　　老师们会心一笑。
　　一中的孩子真是浪漫又执着。
　　江想回复帖子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班级群。有人把截图发到了群里，并且@了江想。
　　“江想，真的是你？”
　　林萱萱看到了他的回复，登时又气又恼。
　　很久以后，江想才看到群里的消息，回复了那个人。
　　【是我。只是澄清一下。】
　　有人跟着发了一个表情包。这个话题才算过去。
　　岁晚从斯贝那里知道了这件事。她和江想一样，工作太忙，根本没时间也没有兴趣关注这些事。
　　斯贝坐在她的办公室，嘴巴几乎没有停过。“现在的高中生吃瓜比我们那时候狠，很会抠小细节。”
　　“但是他们错了，江想根本不喜欢林萱萱。不过，林萱萱喜欢江想。毕业照的排位，也是林萱萱换到江想前面的。”
　　岁晚从文件中抬首，有些惊讶。“嗯？”
　　斯贝撇撇嘴，“林萱萱喜欢江想啊，高二暑假，她还和江想表白。”
　　“你怎么知道？”岁晚好奇了。
　　斯贝：“晚自习中途休息，我去学校荷花塘的亭子透透气，顺便吃根可爱多。正好碰见他们俩。”她吐吐舌头，“我可没想偷听。不过，江想拒绝她了，林萱萱哭着走的。”
　　岁晚沉默。“我走后，班上发生了什么事吗？”
　　斯贝想了想，“你说是想问有关江想的？还是我们班的？”
　　岁晚笑了，“你说呢？”
　　“那你先告诉我，你是不是和江想在一起了？”斯贝好奇，上次她就看出苗头了。
　　岁晚点了一下头。
　　“哇喔！我就知道！江想等你了这么多年，你一回来，他肯定是要追你的。真好！”斯贝满脸的幸福，那种真正为朋友高兴。
　　“高二下学期，江想突然决定不参加数学竞赛。宋老师，还有学校领导都找了他谈话。他也没有改变想法。”
　　岁晚轻轻呼了一口气。
　　多傻的人一个人啊！
　　“现在想想，我觉得江想是为了你吧。”斯贝敏感，又善于观察。她只是不说，心里清清楚楚的。“江想没有家庭助力，只能靠他自己。想和你在一起，并不容易。岁晚，我是你的朋友，也是江想的朋友。希望你和江想幸福，对不起啊，我好像有点偏心江想，你要对他好点。”
　　岁晚心里又酸又甜，她故作生气。
　　斯贝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生气啦？”
　　“我的朋友都倒戈了，能不气吗？”
　　“谁让你八年都不联系我们？给你发信息都石沉大海！”
　　岁晚弯着嘴角，眼里一闪而逝的无奈。“我会对江想好的。”
　　*
　　转眼到了七月，岁晚的生日也快到了。
　　往年，她在美国，过不过生日都无所谓。家人会给她发信息，外公外婆，爸爸妈妈分别都会给她发红包、或者寄礼物。
　　今年，她回国就不一样了。
　　岁家早早地就定好，七月七日的晚上，几家人一起吃饭。
　　周末下午，岁晚和江想在江边漫步，江想正在测试新款无人机。
　　岁晚说道：“周四晚上一起吃饭吧，见见我家人。”
　　江想望着她，“好。”他知道那天是她的生日。
　　“不要紧张。我外公很开明的，也很疼我。”岁晚握着他的手。
　　江想扯了扯嘴角，“放心，我不会临阵脱逃的。”
　　“你敢！”
　　“今年生日，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岁晚轻笑，笑意慢慢加深，有个聪明的男朋友是什么感觉呢？很幸福吧。“你果然什么都知道。”
　　两个人在一起，自然得坦诚。“知道。一直都记得，盼着和你和一起过生日。”他望着江边，江水滔滔。阳光落在江面上像撒下了一层金粉。
　　那次，他们帮他过生日，他一直记得。
　　她送他的那双鞋，他只在毕业典礼上穿过。一直都小心翼翼的收好，每到生日，才会拿出来看一眼。
　　那双鞋，是他那么多年收到的最珍贵的礼物。
　　岁晚缓缓说道：“今年我已经收到礼物了，就是你。”
　　两人牵着手，慢慢往前走。身后是一片火红的晚霞，美得惊心动魄。
　　周四傍晚，江想提前下班，他和同事打了招呼。
　　大家已经知道江想最近和高中同学再续前缘，一个个都盼着江想请客呢。
　　江想开车来到岁晚的公司大楼，过了二十多分钟，岁晚才下来。
　　岁晚：“临时有点事，等久了吧。”
　　江想：“事情处理好了？”
　　岁晚：“商场每日消杀的事，还有进出要检查48小时核酸码，担心安保检查的不够仔细。已经交代下去了，这事儿马虎不得。”
　　江想一脸温和，“好了，工作的事暂时先放下吧。”
　　岁晚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出发吧。”
　　一路顺畅，到了酒店。
　　岁家无事人来了一半，有说有笑的。
　　当岁晚和江想一前一后走进来时，包厢里的人都愣住了。
　　外婆眨了眨眼，“哎呀，怎么几天不见，子游白了这么多？我不是眼花了吧。”
　　一句话，让岁晚原本还有些紧张的心情顿时消失了。
　　“外婆，你看错了。这是我男朋友江想，他本来就白。”岁晚和江想一步一步走到两位老人面前。
　　江想拎着礼物来的，他将给长辈的礼物放到一旁。“外公外婆好。”
　　岁老爷子轻轻叹了一口气，有震惊有无奈。“你好。”可是到底见过了大场面。
　　岁家的亲戚打量着他，私下交谈着。毕竟，岁晚的这个男朋友出现的太突然了。只有岁雪嘴角噙着笑意。岁晚不愧是岁雯的亲生女儿，都喜欢找穷小子，母女俩都要扶贫啊。
　　不过，岁晚是岁氏继承人，手腕比她妈妈强势多了。所以，现在家里的亲戚也不会当面说什么。从她回到公司后，已经开了好几个岁家的亲戚就知道，这丫头不好惹。
　　几番交谈下来，江想的身家信息都清楚了。
　　是个家庭普通，前途正好的青年。仅此而已，和岁家一比，还是差的有点远啊。
　　而岁雯和李臻逸出现时，江想的脸色变了一下，他还是礼貌地站起来。
　　岁晚伸出手，握住他的，朝他弯了一下嘴角。
　　岁雯看到了江想，心里咯噔一下。如今的她再也不会像以前那么歇斯底里了。
　　“妈、叔叔，这是我男朋友江想。”岁晚字字坚定。
　　她长大了，能决定自己的选择。
　　“阿姨、叔叔，你们好。”江想很自然地打了一声招呼。他用力地攥紧拳头，最后又放开了。
　　奶奶曾告诉他，要学会放下。人活着，一定要往前看。
　　岁雯和江想的目光交汇，少年已经完完全全褪去了稚气，此时的他，成熟稳重，还有独当一面的隐忍霸气。
　　“你好，江想。”岁雯微微一笑，笑容温和。
　　岁晚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
　　这一晚的生日宴，大家面上都是喜悦。毕竟这一大家好久没有为岁晚过生日了。
　　唱完生日歌，吹完蜡烛，分了蛋糕，一切都那么美好。
　　岁雪刚要开口，一旁的李苏妍立马打断她。“大姐，吃蛋糕。”
　　岁雪瞪了她一眼，“我有，你吃你的。”
　　“这是你喜欢的口味，我的也给你吃吧。”李苏妍拿起面前的蛋糕刚要递给她，蛋糕从盘子里掉了下来，不偏不巧掉在了岁雪的裙子上。
　　这是她刚买的裙子啊！花了好几万块！
　　岁雪站起了，又气又恼。这个李苏妍真是蠢笨！她弟弟为什么娶了这么一个女人！
　　李苏妍一脸抱歉，“老公，你给大姐发红包！让大姐再买一条新裙子。”
　　岁霆将妻子做的“好事”都看在眼里，他配合道：“大姐，我替苏妍向你道歉。”
　　岁雪起身去洗手间清理去了。
　　岁霆抓了抓妻子的手，“做什么？”
　　李苏妍撇撇嘴角，“就是晚晚第一次带男朋友来，男朋友又这么乖这么帅，就不要说些不好听的话啦！”
　　岁霆压着声音，“帅？”
　　“没我老公帅！”李苏妍立马开始哄人。
　　那边，岁晚举起杯子，冲着小婶婶笑了笑。
　　两人心照不宣。
　　等生日宴结束，岁老爷子单独和江想说了几句话。“今天时间比较短，改天有时间到家里来坐坐，我们再谈谈。”
　　“好的。”江想不卑不亢地应承着。
　　岁老爷子还要说什么，岁晚朝着这边走来。“外公，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呢？你可不要背着我凶江想。”
　　岁老爷子气呼呼的，“胳膊肘往外拐！哼！回家！”
　　江想摇摇头，“外公没有凶我！只是约我周末去家里聊聊。”
　　岁晚扣着他的掌心，“江想，我的礼物呢？”
　　“在车上。去拆礼物。”江想笑了，满眼都是欢快。
　　作者有话说：
　　你们猜江想送的什么礼物？


第56章 
　　岁晚一直觉得江想不会是一个很浪漫的人,但是上次，他送她的那杯亲手做的陶瓷杯,让她有些意外。
　　江想细心、坦荡,但在情感上不会太热情。
　　他的爱是内敛却深刻的。
　　而岁晚呢，大抵从小想要什么都有，对于礼物,她从来没有特别的期待。昂贵的礼物亦或者普通的礼物，只要是别人的心意，都是一样的。
　　泊车小哥把车开过来。
　　岁晚突然想到网上出现的后备箱礼物视频、照片。难道江想也准备了一车的花？
　　她想想那个画面,不像他的行事风格。
　　江想侧首对岁晚说道：“走吧。”
　　等走近了，后备车厢门缓缓打开。
　　没有满车厢的玫瑰，只有一束金灿灿的向日葵。旁边有好些个大小不一的盒子。
　　江想拿过那束向日葵,“生日快乐！”
　　岁晚接过,她笑着：“谢谢。这么多盒子？是让我抽奖吗？”
　　江想摇摇头，他伸手拿过一个小盒子。
　　岁晚有些不解。
　　江想嘴角噙着笑意，神色温柔。“这是送给十七岁的岁晚的礼物。”他打开盒子，是一个毛绒兔子的挂件。
　　岁晚怔住,大脑很快想明白了。江想每一年都为她准备了生日礼物。
　　岁晚拿过那只兔子,轻柔的摸了摸，盗版的星黛露钥匙扣。
　　江想摸摸鼻子,“那时候也不认识这只兔子,在文具店看到的,感觉很可爱，十九块钱。”2013年的六月，他在学校文具店看到了这只兔子,他看到有女同学书包上也会挂一些毛绒玩具。他想着岁晚挂在书包上,应该挺适合的,于是买下。
　　岁晚笑道：“现在认识了？”
　　江想点头，他慢慢拿出了接下来的礼物。
　　给十八岁的岁晚是一只笔袋。
　　给十九岁的岁晚是一个漂亮的八音盒。
　　给二十岁的岁晚是一本厚厚的笔记本。
　　给二十一岁的岁晚是一个小众品牌包。
　　给二十二岁的岁晚是一个正版的星黛露玩偶。
　　给二十三岁的岁晚是一条手链。
　　给二十四岁的岁晚是一款品牌墨镜。
　　在他的能力范围内，他想给她最好的。
　　他竟然重新买了一个正版大号的星黛露。
　　岁晚拿过大号的星黛露，抱在怀里，整个心都软了，像陷在了棉花糖里。“幼稚！你怎么买的？”
　　江想道：“同学陪她女朋友去迪士尼乐园，我请他帮忙带的。回来，请他吃了一顿饭。”
　　岁晚双眸涩涩的，原来每一年，他都在想她。她沉默了片刻，很怕自己会绷不住哭出来。
　　江想他怎么这么好？
　　好到，她觉得曾经的自己太过卑劣了。
　　岁晚伸手抱住他，不敢看他。“江想，谢谢你。”她的声音嗡嗡的，带着鼻音。
　　晚风轻轻地吹着，路灯的光影映照他的身上，整个人显得分外修长。
　　“还有今年的生日礼物？”他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什么？”岁晚完全想不到了。
　　这个礼物不再是盒装，像是一份文件。
　　岁晚望着他，“你先告诉我是什么？”
　　江想替她打开，“是我在公司的股份。”
　　岁晚哑然。
　　文件上写的清清楚楚，他将他名下的8%股份赠予岁晚。
　　这份礼物太贵重了。XW未来如果上市的话，江想的身价会水涨船高。
　　岁晚呼了一口气，“太多了！”
　　江想捧着她的脸，“谁让我的女友是大小姐呢！”在生日这天，她将他介绍给家人，他也知道她会有什么的压力。
　　“这份转让我还不能签字，文件我留下。江想，你的心意我懂。我相信你。”
　　感情是双方的事，真诚是爱的第一步，付出是爱往下继续的源泉。
　　何曾有幸，他们遇见彼此。
　　江想叹了一口气：“好。”
　　当晚，江想帮忙把礼物都搬到岁晚家里。
　　岁晚找了一个花瓶，把向日葵养上，向日葵好养活，一周换一两次水，能养一个多月呢。这颜色看着就有生机。
　　当晚江想继续留宿。
　　*
　　岁晚的生日第二天，江想接到了岁雯的电话。挂了电话，江想有短暂的沉默，却没有什么惊讶。
　　两人约在了江想办公大楼的附近一家咖啡厅见面。
　　中午时分，咖啡厅客人不太多。
　　岁雯望着他，“会不会影响你工作？”
　　江想：“中午有午休。”
　　“那就好。”岁雯点点头，“我听我先生说了你的事，知道你在做无人机，这些年很辛苦吧？”李臻逸对江想的评价很高。
　　“还好。年轻的时候总要努力拼一下。”江想语气不卑不亢。
　　岁雯脸色有些尴尬，她喝了一口咖啡掩饰着。“江想，你爷爷的事，我很抱歉。”
　　江想眉心皱了皱。
　　“当初是我偏激了。”
　　江想看着岁雯，那双漆黑的眸子闪过各种情绪，他抿着嘴角。他痛恨过她！甚至想过，再也不和岁晚联系。可到底他没有控制住自己。
　　“所以，您是因为内疚，不再阻止我和岁晚在一起？”
　　岁雯摇摇头，“我亏欠晚晚很多，她的事，我不会再插手。江想，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我只是作为过来人想和你说一些心里话。这些话，我对晚晚说不得。我和晚晚爸爸的事，你应该也有所耳闻吧。”
　　江想脸色沉了几分。
　　“我爱晚晚的爸爸，我们结婚以后，他进入公司高层。那几年，公司发展的势头特别猛。晋城的商圈谁也不知道周宇恒。晚晚爸爸也爱过我，不然他不会让晚晚跟我姓。周家虽然家贫，但是骨子里还有有傲气的。为此，周宇恒和晚晚的爷爷发生争执，在老爷子去世前，几乎没有联系。当然，这段婚姻，我也有很多不足。我没有做好妻子该做的事，也没有做好母亲该做的事。你看两个相爱的人，成长环境不一样，到最后还是这样的结局。”岁雯又喝了一口咖啡，咖啡的苦也不比她心里的苦。
　　江想的目光莫测，半晌，他才开口：“阿姨，岁晚不是你，我也不是周叔叔。八年是对我和她最大的考验。如今信息那么发达，一条信息一封邮件就可以联系。我和她愣是八年没有联系。”他扯了一抹无奈的笑，“因为我们都在等待，成长到独当一面的时候。”等到他可以坐在这里和岁家人谈判的时候。
　　岁雯内心大震，她笑了，笑容释然。真是好笑。自己纠结的疙瘩，都要烂成瘤了，结果被他给挖了。
　　“好。是我格局小了。”岁雯端起咖啡杯一口饮尽。她起身，“江想，希望你能给岁晚带来幸福。”
　　“一定。”江想回道。
　　等聊完，江想又坐了一会儿才回公司。蒋欲行把设计师的方案拿给江想，“怎么样？这个设计师挺厉害的。”
　　江想点点头。“挺不错的。”
　　“你怎么了？最近没休息好？”
　　江想：“还有三个月不到的时间，新品就要发布了。”
　　“紧张？这不像你的风格啊。”蒋欲行拍拍他的肩头，“你不要有压力。”
　　江想：“我最近再测试意下。”
　　“行。要不给你放一个星期的假？”
　　江想思考了一瞬，“再说吧。”
　　蒋欲行道：“对了，晋城今年有一个小学生无人机比赛，省科技协会主办，邀请了我们公司。到时候去参加一下吧。”
　　“什么时候？”
　　“下周末。”蒋欲行把邀请函递给他，“没邀请函进不去。”
　　“给我两张。”
　　蒋欲行笑道：“带女朋友去啊？”
　　江想点点头。“我问问她。”
　　蒋欲行一本正经道：“你要真带女朋友去，那周末我一定去！”
　　*
　　下午，李子游来到公司去见岁晚。大楼的人看到他，不由得多看了几眼。他拎着一个带logo的袋子，气质卓卓，那张脸虽然黑，但是五官俊朗，那也是帅哥级别的。
　　上了电梯到了岁晚所在楼层，他问了前台。“我找你们岁总。”
　　前台看着他，“请问有预约吗？”
　　李子游扯了一抹笑，“没有。我是她老同学李子游，麻烦你通知她一下。”
　　“李子游？我看过您的电影！”前台小姐姐一脸激动。“我喜欢！您太厉害了！”
　　“谢谢。”
　　前台小姐姐给黄秘书打了电话，黄秘书出来。“李导，这边请。”
　　李子游摸摸鼻子，“黄姐，你还是叫我子游吧。”
　　黄秘书笑道：“岁总在办公室，这边请，李导！听说您最近要在晋城拍电影了？”
　　“嗯。正好有个剧本还不错，也可以宣传一下家乡。”
　　黄秘书冲着他竖起了大拇指，“到时候我一定买票去支持。”
　　“那还买什么票，我请大家去看。”
　　说着，李子游走进岁晚的办公室。“岁总——”
　　岁晚瞪了他一眼。“李导，有事？”
　　李子游把袋子放到她桌上，“生日礼物。昨天我去隔壁市了，没能回来。”
　　岁晚望着礼物，心头一酸，有些疼。“子游，谢谢你。有件事我还没有告诉你。”
　　李子游脸上的笑容凝滞了片刻，他拍拍沙发，“坐下吧。你站着和我说话，我有压力。”
　　岁晚坐在他对面，她轻轻吁了一口气。
　　李子游突然开口：“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你和江想在一起了？”
　　岁晚只觉得觉喉间干涩。“嗯。”
　　李子游拔拔头发，“真快。”他似是玩笑一般，“你真不给我机会了？”
　　岁晚不禁失笑，“子游，很抱歉。”
　　“你不用抱歉。我一早就知道了。高二时，我和江想在同一个周末生日，你去参加了江想的生日。因为喜欢，所以从一开始就偏心。”那晚聚会，他失态了，揍了江想一顿。
　　这些天，他也听了江想的一些事。虽然不甘，却不得不承认江想说的不错。
　　“今晚一起吃个饭吧。”李子游道。
　　岁晚看着他那张棱角分明的面庞，他依旧含笑地看着她。“好。”
　　作者有话说：
　　我好心疼李子游！


第57章 
　　李子游早就定好了餐厅,一家颇有名气的法餐厅，平时定位都难。
　　岁晚看了一眼手机,半个小时,江想给她发了一条信息。他今晚要加班。
　　新品发布在即，他这段时间忙也是在所难免的。
　　她给他回复了信息，告知她晚上也有饭局,便收起手机。
　　李子游望着她，“在给江想发信息？”
　　“你怎么知道？”岁晚有些惊讶。
　　“你的表情啊。认识你这么多年，很少见到你这么放松又温和的表情。”高中时期相处的时间很短,他又不太懂女生的心思。后来，去美国留学，每个月他都会去见她,两人一起吃饭一起参加活动,可她似乎总是不能开怀。
　　后来，他发现，她在吃药。
　　他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得抑郁症。
　　那个在晚会上，泰然自若拉住小提琴的女孩,怎么会得抑郁症呢？
　　李子游学的导演专业,他本身也颇有才气，年少写过几本小说,构思故事的能力很强。他想不出,当年她为什么突然离开一中。
　　期末全市联考,她意外得了第一，所有人所沉静在震惊中。而他去满怀喜悦，想要等见面时和她说一句：岁晚,恭喜你,这次第一名。
　　也许,还可以趁机让她请客。
　　结果，一切戛然而止。
　　一句告别都没有，她就离开了。
　　他问过袁创，袁创不知。
　　他问过斯贝，斯贝也不知。
　　那时候，他还想过，江想会不会知道呢？可他不想问江想。
　　后来，他知道她去了美国，去读了商学院。
　　大学时期，他因为各方面表现优秀，有了去美国交流的机会。那一刻，他终于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去找她了。
　　人的感情真的很奇妙。
　　明明交情那么浅，明明也没有说过多少话，可他偏偏就是喜欢她。
　　可能这就是命吧。也许是他上辈子欠了她的。
　　不远处，服务员推着餐车缓缓而来。
　　那束鲜红的玫瑰花一瞬间吸引了从宾客的目光。
　　岁晚也看到了，那一瞬，她还想这束玫瑰是不是99朵？
　　等到餐车停在他们桌边时，岁晚明白了一切。玫瑰是为她准备的，她望着李子游不禁失笑。
　　李子游拿过玫瑰，“虽然晚了一天，还是想和你说一句，生日快乐！”
　　岁晚不是一个忸怩的人，哪怕她和李子游不会成为情侣，但是友谊还在。
　　她接过花，轻声道谢。
　　那么一大束玫瑰，真的太惹眼了。
　　服务员也满脸笑容，大抵以为他们是情侣。
　　岁晚将玫瑰放在一旁的座位上，玫瑰花香四溢。花间还放着一张卡面，她拿起来。
　　李子游亲自写的字，他从小毛笔字，字迹俊美。
　　岁晚，生日快乐。
　　——李子游
　　“子游，谢谢。”
　　李子游微微一笑，“客气了。”原本，他还安排了专业的小提琴手过来为她弹奏一曲。不过，在来的路上都取消了。
　　餐厅安静，音乐舒缓。
　　李子游突然提到了当年的元旦晚会，她上台弹奏《梁祝》。“这么多年都没有见你再拉过二胡。”他的语气满是怅然。
　　“等你生日。”
　　“我记下了。”李子游笑着，脸色坦荡。似乎今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他们还是和以前一样。
　　晚饭结束，两人从餐厅出来，前方有个男人戴着鸭舌帽，拿着手机似乎在拍他们。
　　李子游察觉到了，他抬手挡住了岁晚的脸。“有狗仔。”
　　岁晚立马低下头，她不是娱乐圈人，但是李子游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不拍到她还好。
　　李子游拉着岁晚的手腕，“从另一个门走。”
　　五分钟后，两人到达停车场。
　　岁晚坐在副驾上，“没跟上来吧？”
　　李子游也不确定，他看看后视镜。“我先送你回去。”
　　岁晚系好安全带，“李导，下次可不敢和你到外面吃饭了。”
　　李子游一脸无奈。也不知道，刚刚那位拍了什么。他可不想明天看到有关自己和岁晚的绯闻。
　　第二天七点，“李子游求婚”这条新闻出现了。
　　虽然李子游只是导演，不是明星，但是谁让他长得帅、家世好，再加上拍的电影还拿了奖。关注他的人还是有的。
　　李子游昨晚熬夜，手机没有电，一直处于关机状态。等到中午他醒来，手机充上电看到新闻时，大脑还有些懵。
　　狗仔的想象力确实很丰富。
　　他赶紧联系了公司，还有助理。
　　助理期待的问道：“新闻是真的吗？你想岁晚求婚了？”
　　李子游揉揉眼睛，“没有。她生日，一起吃了饭。”
　　助理：“生日要送99朵玫瑰花吗？”
　　李子游有些烦躁，“你先帮忙把新闻都撤了。”
　　助理：“曝光一下也没有坏处啊！而且俊朗美女，大家都挺喜欢看的。网友扒出了岁晚的背景了，都说你们很配。”
　　“配什么！她有男朋友。妈的，我当男小三吗？回头网友知道，我肯定被骂滚出娱乐圈了！”
　　助理：“好！我立刻去处理。你再发个微博解释一下。不管女小三还是男小三，都是不道德的。人人得以诛之！”
　　李子游：“……”
　　这事已经发酵了一个上午。
　　认识岁晚的人看到新闻都挺惊讶。没想到她的男朋友是导演。
　　XW那边，大家都认识岁晚。虽然不知道李子游是谁，但是看到照片，有人还是认出了岁晚。
　　XW的微信工作群有人发了截图。
　　【这是SW商城的岁晚吧？】
　　【是她！】
　　【她男朋友竟然是导演！两人挺配的吗？】
　　江想自然也看到了照片和新闻，他揉了揉酸涩的眉心，大概是长时间看电脑的关系，眼睛有些迷糊。
　　一旁的同事见他也在看照片，打趣道：“这两人挺配的，我刚看评论，两人是高中同学，估计高中就在一起了。”
　　“没有。他们没有在一起，高中时也没有在一起。”
　　“额？江想你认识他们？”
　　江想沉默了一瞬，“我们是高中同学。”
　　同事一脸震惊。“我去！我都忘了你是晋城人了。那你和岁晚认识？”
　　江想拿着杯子，“认识，很熟。是同学，也是同桌。”话至此，他也不想多说。
　　同事望着他的背影，喃喃自语。“哎呦喂，怎么觉得江想有些忧伤呢。”
　　江想去茶水间倒一杯咖啡。正好，手机铃声响了。看到来电显示，他的嘴角勾起来了。
　　“喂——”
　　“江想——”岁晚也是刚看到新闻，狗仔还有营销号真的太会写了。
　　江想突然笑了，刚刚那股浊气瞬间消去了。“今天不忙？”
　　岁晚不确定他有没有看到新闻，索性说：“我和李子游昨晚吃饭，被狗仔偷拍了。”
　　“嗯。我看到照片了，狗仔的拍照技术还不错。”
　　他竟敢还会开玩笑。
　　岁晚也笑了。“你不要多想啊。”
　　江想望着窗外，不远处的江面正好有一艘货船驶过。“我不会多想。”
　　“我就知道。”
　　“但我也会嫉妒！”
　　岁晚定住了，落后于前方的人。
　　江想的声音缓缓传入耳朵了。“如果我说我刚刚看到照片吃醋了，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幼稚？”
　　岁晚咽了咽喉咙，“不会！江想，我这辈子只会爱一次。”
　　“我们的目标一致。”江想弯着嘴角。如果这时候有人在，就会发现他那双黑眸里情意浓重。
　　*
　　这天傍晚，夕阳西下。老小区一角，几个妇人聚在一起。夏日酷热，大家手里打着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扇风。
　　“要说啊，你家芯蕊和江想那孩子小时候关系不是挺好的吗？”
　　“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
　　“江想现在出息了，你让芯蕊主动一点啊。”
　　“孩子的事都随他们吧。”
　　“抓紧时间啊，江想现在自身条件好了。”
　　“妈——”夏芯蕊走近，就听到邻居们的话了。她早就让母亲搬走，母亲不肯搬，天天听着这些话不累吗？“天这么热，你还在外面，小心中暑！”
　　夏母接过女儿手里的菜，“怎么买这么多菜？”
　　“四分之一烤鸭不多。”
　　母女俩说着话上了楼，进了家门。
　　夏芯蕊道：“妈，搬我那里去吧。”
　　“我在这里住习惯了。再说了，我还得照顾你哥呢。”
　　“哥都大的人了，还要你照顾？”
　　夏新哲前几年出了点事，被关了一年，出狱后，一直没有稳定的工作。整天就是和狐朋狗友在一起，没钱就找他妈要。
　　夏母一脸无奈，“上次让你帮你哥问问工作？有消息吗？”
　　“我哥他眼高手低，送快递也不肯。我说了出钱给他开菜鸟驿站，他还嫌弃。”夏芯蕊也没有办法。
　　“要不去问问江想呢？”夏母小心翼翼地问道。
　　“妈，你好意思吗？人家凭什么给我哥找工作？”
　　“我听说，江想现在挺厉害的。”夏母叹口气。
　　夏芯蕊沉默。
　　夏新哲趿拉着拖鞋从房间走出来，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哎呀，我妹回来了啊。”
　　夏芯蕊看着他，“哥，你能不能别这样了？三十几岁的人了。你这样，谁敢嫁给你！”
　　夏新哲眯着眼，“你管好你自己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想着江想那小子！他现在回来，你以为你就有希望了？”说着他打开了餐盒，用手抓了一块鸭肉吃了起来。
　　夏芯蕊咬着唇，脸色发白。
　　夏新哲哼了一声，“听说江想发达了？改天我去见见他。”
　　“你又想做什么？”
　　“那你就别管了。”
　　“哥，江想不欠我们什么了。”
　　“我爸的命没了，我的人生毁了。谁说江家不欠了？”
　　夏芯蕊几乎恳求：“别去找江想好不好？”不要让她和江想连朋友都做不了。
　　作者有话说：
　　计划是这个月完结滴~


第58章 
　　这个周末上午,江想正式去了一趟岁家。这里也是岁晚之前住的地方。
　　他依旧没有空手，给岁晚外公带的是茶叶,外婆的礼物是一条披肩。
　　他今天穿的也不算正式,浅灰色棉麻衬衫，陪着着黑色裤装，得体又不过于正式。
　　“怎么又带东西来了。你这孩子太客气了。”老太太说道。
　　她这次戴上了眼睛,认真打量着他。那晚以后，两位老人对江想的身家背景早就一清二楚了。
　　虽然这孩子各方面都很优秀，但是有周宇恒和岁雯失败的婚姻在前,两位老人这回可是铁了心想“劝退”江想。
　　“听说你学习很好。”老爷子说道。
　　“还可以。只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老爷子喝了一口茶，“对于普通人家的孩子来说，学习是最好的出路,考入名校、找到一份稳定且体面的工作,在如今，也是相当不错了。我听说，你当初数学特别好，可以保送数学专业的。”
　　“那都是过去了。我选择现在的工作,也是深思熟虑过的。”江想语气平稳,面对岁老爷子一点怯意都没有。
　　这孩子和周宇恒一样，性格坚毅、聪明优秀,但到底不一样的。
　　岁晚见他们一直聊天,她开口：“外公,江想下象棋很厉害的，让他陪您下两局。”
　　“喔？现在的年轻人喜欢下象棋的不多。”
　　江想道：“只是会一点。”
　　岁晚已经拿来了棋盘了。
　　老爷子和江想在客厅下棋。岁晚被外婆拉到一旁。
　　“外婆，你要和我说什么悄悄话啊？”岁晚挽着外婆的手,难得撒娇。
　　外婆板着脸。“和你妈妈一样,颜控！”
　　“外婆,我更看重内在。”
　　“要说你们高中没早恋，我真不信。你才回国多久？”只有女性会在意这些小细节。
　　“真没有。顶多那时候相互有好感吧，而且都没有捅破。”
　　“我的建议，你们俩现在都还年轻，先谈着吧。结婚的事等过几年再说。”
　　“谁说要结婚了？外婆你想的太早了吧？江想现在工作也挺忙的，公司还在发展阶段。”
　　外婆点点头，“我只是提醒你。女孩子恋爱脑要不得，结了婚，事业也丢不得。你妈妈就是恋爱脑加不务正业，你要引以为戒。”
　　岁晚没忍住笑意。
　　外婆叹了一口气，对女儿她是既心疼又无可奈何。“我和你外公没有好好培养你妈妈。这是我们的错。所以对你要求严格了一些。”
　　“只是一些吗？”
　　她三岁开始启蒙，各种学习班、私教，玩的时间都没有。
　　外婆揉了揉她的头顶，“我的晚晚辛苦了。”
　　岁晚弯了弯嘴角，选了几样水果。这要切果盘时，阿香提着刚买好的菜进来了。“晚晚，你男朋友好帅啊！”
　　阿香还是第一次见江想，刚刚进门时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老太太直摇头，“肤浅！人都会变老，什么帅不帅，美不美！”
　　“那不一样啊！”阿香一本正经，“老爷子现在出去也是很帅的老头。”
　　江想陪老爷子下完一盘棋，老爷子赢了，但是老爷子也没有太开心。看不出来，江想的水平还挺高的，竟然还会让他。
　　这小子的心思可不是一般的深。
　　老爷子：“什么时候学的象棋？”
　　江想：“小时候，我爷爷教我的。”
　　老爷子愣了一下，“你爷爷的事，是我们家不对。晚晚妈妈冲动了，我知道任何道歉都没有用了。晚晚因为这件事，她离家八年。八年只回来一次。她也是想赎罪。”
　　江想微微低着头，表情不明。等他一一摆好棋子，他抬起头，眸光清澈。“晚晚出现在我生命中是意外，也是命中注定。我和她很像，但又不完全像。外公，我知道您担心什么。我向您保证，我会对她好的。”
　　他的神色一片郑重。岁老爷子都动容了。这孩子聪明，又真诚，是个好孩子。
　　“这局可不能再让我了！”老爷子自知无法劝退他了，只能保证不倒戈。
　　江想望着老爷子，表情有些不自然。“好。”
　　岁晚端着果盘过来，她瞄了一眼棋面，随意地插了一块苹果喂了江想。
　　老爷子瞪了她一眼。“给我续茶！”
　　岁晚失笑，乖乖倒茶。随后，她坐在江想一旁，看着棋面，一言不发。
　　老爷子问道：“晚晚，你觉得我和江想谁能赢？”
　　岁晚：“我相信外公你的水平。”
　　第二局结束，江想赢了。
　　老爷子盯着棋面，苦思冥想。“你早就看出我的想法了？”
　　江想：“只是有感觉。”
　　岁晚偷着笑，“外公，都说了江想很聪明，你要小心他一点。”
　　老爷子语气硬邦邦的。“你刚刚不是我相信我的水平吗？口是心非！不下了不下了！”
　　岁晚立马说道：“江想，我带你去附近转转。”
　　江想看向老爷子。
　　老爷子摆摆手，“去吧。”他的水平估计不是江想的对手，再下还是输。
　　那天，吃过午饭，江想又坐了一会儿。走的时候，岁晚送他到院门口。
　　江想张开双臂抱抱她，身体处于放松状态。“我算拿到通行证了吗？”
　　“恭喜你！”岁晚笑道。“外公外婆其实很明理的。”
　　“他们确实明理，不然不会把你教的这么好。”
　　岁晚咯咯一笑，“我没想到你这么会说话。”她揉了揉他的脸颊。
　　“外面热，你也进去吧。”
　　“到家了，给我发信息。”
　　“好。”
　　原来，恋爱后，人真的会变，会情不自禁地想知道对方在做什么。
　　外公、外婆还有阿香都在窗口看着两人。
　　阿香：“晚晚和江想很般配呢！”
　　老太太也不否认。“江想的外形确实出色。”
　　老爷子：“脑子也好使。真是聪明极了。”
　　老太太很少老头子这么夸人的，难免有些惊讶，问道：“和晚晚比呢？”
　　老爷子想了想，“晚晚的环境好他好多了，从小就是接受高水平的教育。当然，晚晚本身也聪明。可江想什么成长环境？这孩子没有聪明的头脑，再努力，也不会有现在的成绩。我看了他那公司的资料，未来会更好。”
　　老太太咽了咽喉咙：“可到底……”
　　“你别多想了。放宽心，这孩子很成熟且有担当。时代不一样了。他也不是周宇恒，晚晚和她妈妈完全不一样。”
　　“那，若是他们结婚，以后孩子姓什么？你有没有和江想谈过？”
　　“随便。”老爷子眯着眼。
　　“你想开了就好。”老太太最担心的就是这个问题。当初周宇恒和岁雯谈恋爱时，他把周宇恒叫他谈了这个问题。周宇恒答应了。
　　原本岁雯还说再生一个孩子，孩子和周宇恒姓。结果因为生岁晚时，岁雯痛的大喊大叫，顺转剖，吃了很大的苦。周宇恒也不想她再生二胎，但孩子没有和他姓，他到底有些遗憾吧。
　　老爷子转身继续去下棋了。下个周末，他打算再把江想叫来陪他下棋。
　　*
　　结果到了下周末，江想和岁晚要去看小学生无人机比赛。
　　那天是一个阴天，没有炙热的太阳，还有些许微风，倒也适合室外比赛。
　　江想作为嘉宾坐在主席台上。
　　虽然是小学生无人机比赛，但是也相当精彩。
　　岁晚看比赛时，有人走到她的身旁。她侧首一看，目光一顿，竟是夏芯蕊。
　　“岁晚——”
　　岁晚看到夏芯蕊脖子上的工作牌，她点了下头，“你好。”
　　夏芯蕊解释道：“我是小学老师，今天带学生来参加比赛的。”
　　“做老师，挺好的。”岁晚回道。
　　夏芯蕊道：“是啊。我没想到江想也来了。”台上的他还是那么引人注目，好像还在高中时期，他在主席台上领奖。
　　岁晚沉默。
　　“你们是一起来的吧。”夏芯蕊的声音闷闷的，“你们是在一起了吗？”
　　岁晚醋了蹙眉，并不想回答她这个问题。她和夏芯蕊的关系并不熟悉。“你不忙吗？”
　　“学生已经比赛结束了，有父母陪着。”
　　岁晚正要说话，前方的江想朝着她的方向走来。他的身旁还有XW公司的蒋欲行和其他两位同事。
　　周末时光，大家不加班，一起出来看看比赛。最主要的是，听说江想今天会带女朋友过来看比赛。
　　蒋欲行看到岁晚时，不由得愣了一下。他大步走来，伸出手，“岁总，您好，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
　　岁晚扬起嘴角，“蒋总，您好。”她又朝着其他几人点点头，打了招呼。
　　蒋欲行碰了碰江想，“打个招呼啊。”
　　江想扯了一下嘴角，走到岁晚身旁。他将手里的矿泉水拧开瓶盖递给她，“喝点水。”
　　蒋欲行以及其他同事一脸震惊地看着两人。
　　岁晚接过，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忙完了？”
　　江想应了一声，转头对着蒋欲行和同事们说道，“介绍一下，我女朋友岁晚。你们都认识的。”
　　“江想，你真是藏得太深了！”若不是岁晚在，他们好像打江想几拳。
　　他到底什么时候追到岁晚的？
　　江想解释道：“我们以前是同桌。”
　　“喔——”同事们故意拖长了声音。
　　江想咽了咽喉咙，“好了，今天我请客。”
　　“那是必须的。”
　　蒋欲行恍然想到了什么，他努力的回忆。“所以岁晚就是照片的那个女生？”
　　岁晚好奇：“什么照片？”
　　蒋欲行一笑，“江想大学时代的钱包里一直放着一张照片。”
　　岁晚歪过头看向江想：“我的照片？”
　　在众人围观之下，江想到底有丝尴尬，但是眼角的甜蜜是藏不住的。“我们被偷拍的合照。”
　　“我想看看。”岁晚想不起来是什么合照。
　　“回去给你看。”
　　其他人起哄，“岁总，你再问问江想还有什么事瞒着你！还藏着什么！”
　　岁晚笑，“大家叫我岁晚吧。”
　　作者有话说：
　　闷骚的江想！


第59章 
　　之前是合作关系,大家都知道岁晚的家世背景，本地有钱人家的孩子,长得还漂亮,能力又强。
　　谁想到她是江想的女朋友？
　　大家真的有些难以置信！
　　正好也到了饭点，原本主办方也在隔壁酒店安排了自助餐。现在江想公开恋情，中午自然而然要请客。
　　正好夏芯蕊也在,江想便也邀请她一起去了。
　　夏芯蕊推荐一家饭店。“之前我同事带我来过，那家口味还不错。”
　　“夏老师，你是本地人,你的推荐肯定没错。”
　　夏芯蕊轻轻一笑。
　　到了饭店，果然人很多，一楼的大厅已经没有空位了,还剩最后一个包间给了他们。
　　在服务员的推荐下,他们点了这家的特色菜，有清蒸臭鳜鱼、鸭舌牛仔骨、油炝腰花……
　　等上菜的时间，大家说着今天比赛的事，不由感慨这代孩子的幸福,从小就能接触这么好的教育。
　　夏芯蕊是小学老师,和他们也能聊到一块去。她说着班里孩子的情况，95%的孩子都在外面学习,不仅仅是学艺术,还有学奥数、编成、机器人等等。
　　“现在的孩子也挺不容易的。”
　　夏芯蕊道：“家长也不容易。现在市里第一阶梯的小学学区房,小套单价都在十万左右一平，家长、学生之间卷的特别厉害。”
　　“听夏老师说的，我都不敢生孩子了。”
　　岁晚坐在江想的旁边,她安静地喝着茶水,也不主动说话。但是你若问她,她总会温和地回答你，一点距离感都没有。
　　江想话也不多。
　　等她水杯喝的差不多时，他会给她续上。
　　岁晚转头对他微微一笑。“这什么茶？好香。”
　　“大麦茶。”江想回道。
　　“你知道的真多。”这话自然是夸他的。
　　另一个人问道：“这么说夏老师和江想是青梅竹马？”
　　夏芯蕊连忙解释：“不是。”
　　江想默了一下，“两家认识。后来在一所高中就读。”
　　还好这时候，服务员上菜了，大家开始吃饭。菜的味道有点咸，偏徽州菜的口味。
　　等大家吃的差不多了，江想楼下前台结账。
　　一旁的蒋欲行见江想不在，说到一件事。“岁晚，你之前在芝加哥读书吗？”
　　“是的。江想和你提过？”
　　蒋欲行摇摇头，“他那个人对于感情的事，只字不提。大学时，有女生对他有好感，他一再拒绝。还有谣言，说他是不是性取向有问题，他都没有解释。研一时，他买了机票，花了不少钱吧。”
　　岁晚神色一变，“去芝加哥？”
　　“聪明！可惜，疫情原因，他还是没去成。我想那时候他是想去见你的。”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我是他师兄，他那个人吧有时候做了也不说。别的还有什么，你私下再问他。对了，你没见过江想喝醉的样子吧？”
　　岁晚不解。
　　蒋欲行一脸笑意。“有机会让他醉一场，会有惊喜。”
　　对方的娃娃脸男同事突然开口：“岁晚，我汇报！那天江想看到你和那导演的绯闻，气的午饭都没吃几口。”
　　岁晚解释道：“是狗仔误会了，导演是我和江想的同学。”
　　“现在我们知道了。”
　　蒋欲行起身，“好了，走吧。下午，大家随便安排吧。”
　　大家陆续下楼。
　　岁晚和夏芯蕊走在最后。“岁晚——”
　　岁晚回头，“什么事？”
　　夏芯蕊咬咬唇。“江想爷爷去世后，你爸爸来找过江想，他给了江想一笔钱。”
　　岁晚眸子瞬间冷下来，“你现在告诉我这件事，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夏芯蕊脸色窘迫，“我只是希望江想不要受到伤害。”
　　岁晚咬唇，“那你和你的家人就不要再出现他面前。你不知道吗？你们的出现只会一次又一次的接他的创伤！”
　　“我没有想伤害他！”夏芯蕊喊道。
　　岁晚冷哼。
　　“岁晚——”夏芯蕊伸手打算抓住她，岁晚一个侧身，躲开了她。
　　就在那一刹那，夏芯蕊往前栽倒，脚下踏空了台阶，人直接从二楼摔到了一楼半。
　　动静太大，有人也看到吓了一跳。
　　“有女生从楼上摔下来了。”有客人喊道。
　　蒋欲行和江想连忙跑上来，见夏芯蕊神色痛苦地坐在地上，而岁晚站在上面，一动不动。
　　岁晚脸色沉了几分。“我叫救护车，先去医院。”
　　江想看向夏芯蕊，“你感觉怎么样？”
　　夏芯蕊眼圈通红，“脖子疼，手疼、腿也疼。”
　　江想点了一下头，“师兄，麻烦你帮忙把夏芯蕊扶到楼下。”
　　那一刻，夏芯蕊的心更疼了。这时候了，江想还要撇开她。
　　岁晚却开口：“暂时不要动，如果她摔倒骨头会很麻烦。”
　　等了十多分钟，救护车来了。医护人员将夏芯蕊的脖子固定住，送完医院。
　　岁晚开口，“江想，我们一起过去医院吧。”
　　江想应了一声，“师兄，你回去吧。”
　　“不需要我去帮忙？”
　　“不用了，等到了医院，我会通知夏芯蕊的家人。”
　　“好。”
　　医院是江想这辈子都不想再来的地方。一路上，江想都有些闷闷不乐。
　　“以我的观察，夏芯蕊不会有事的。”岁晚说道。
　　江想侧首，他的声音有些低沉。“你知道吗，我在楼下听到动静，再听到有人喊有女生摔下楼时，我的头都炸了，很怕是你出事。”
　　岁晚将手覆在他的手背上。
　　“很矛盾。我不希望你出事，可是看到是夏芯蕊时，竟然松了一口气。”他有些自责，自己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
　　“很正常。换做是我，我也是。你不要有心里负担。”岁晚安慰着他。
　　想来，她就不该理会夏芯蕊。
　　等到了医院，一番检查，还好夏芯蕊人没多大的事，只是轻微擦伤。脖子扭到了，需要休息几天，不能剧烈运动。
　　夏芯蕊带着脖套，“不好意思啊，让你们担心了。”
　　“没事。”江想道，“我已经通知了你妈妈。”
　　夏芯蕊有些难过，“我等我妈妈过来，你们先回去吧。”
　　“也不差这点时间。”岁晚说道，她握着江想的手。两人站起一起，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惹眼极了。
　　夏芯蕊觉得自己像个小丑，在岁晚面前，什么面子都没有了。她一言不发地坐在椅子上等待着，喉咙又酸又涨。
　　不多时，夏母来了，夏新哲也来了。
　　夏母上下打量着夏芯蕊，“没事吧？怎么好好的就摔了呢？”
　　夏芯蕊语带哭腔，“妈，没事了。”
　　夏新哲望着江想，如今两人真是天差地别。他穿着泛黄的旧T恤，脚下穿着人字拖。江想呢，清清爽爽的打扮，身姿挺拔，看着就像精英人士。
　　再看到江想身边的女生，夏新哲立马认出来了。江想那个有钱的女同学。
　　夏新哲痞里痞气的问道，“是你自己没有走好，还是有人推你的？”
　　“哥！是我自己下楼没看好，踩空了。”夏芯蕊解释道。
　　“是吗？你天天下楼都没事，今天就有事了？有人欺负你，你就直说。”夏新哲看着江想，显然这话是对他们说的。“有些人不要以为自己现在了不起了，就可以欺负人了。”
　　“哥！你别瞎说。江想他们没有欺负我！”
　　“那你哭什么？眼睛红的和兔子一样！”夏新哲哪里不知道，妹妹喜欢江想。江想当初对他妹妹也是不错的。遇到有钱人家的同学，就不理他妹妹了！哪有这个道理！
　　他越想越气，握着拳头，抬手就朝江想挥去。多好怨气都在里面。
　　江想抬手握住他的手腕，一把推开他。“夏新哲，这里是医院。”
　　夏新哲连连退了几步。
　　夏母连忙拉住他，“你干什么？”
　　江想望着他，眸光冷冽
　　夏新哲最讨厌的就是江想这样看他的目光。江想凭什么看不起他？“江想，你家欠我们家的事一条命！你还的清吗？你傲什么？”
　　江想咽了咽喉咙，“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夏芯蕊和夏母都拉着夏新哲，夏新哲吼道：“你这辈子还不清的！江想，我不会放过你的。”
　　岁晚紧紧地握着江想的手，“我们走吧。”
　　人与疯子是谈不下去的。
　　两人离去。
　　出了医院，江想呼了一口气，他下意识地默了一下口袋，突然想起了，他以前戒烟了。
　　岁晚也察觉道了，“想抽烟？前面有店。”
　　“不了。”他拿起一瓶矿泉水，咕噜咕噜喝了半瓶，压住了那股子浊气。“中午的菜太咸了。”【gzh：又得浮生一日凉呀】
　　沉默半晌，岁晚开口，“以后离夏家人远点。”
　　江想愣了一下。
　　岁晚：“我以前就不喜欢不夏芯蕊，现在依旧是。”女性的直觉吧。
　　“我和她没什么。”
　　“我知道。但是你不能惯着他们。江想你不用再有负担。夏新哲用假设他爸爸活着，他就不会这样，让你内疚。欠他们家的已经还了。你知道吗，岁家有些远房亲戚，每年都要过来，和我们家要钱，心安理得拿偶。有一次，外婆忘了给钱，亲戚们竟然说外婆的不是。这就是人性。你对他们好，反而助长了他们的劣根性。他们觉得是应该的，有的人不会感恩。”两个人心意相通，悲欢也能相通。
　　所以，岁晚能洞察他的想法。
　　岁晚眼里满是心疼，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抚着他的眉心。“江想，你也该放下了。”
　　是啊，他该放下了。对夏家人，他没有愧。
　　江想的眉心慢慢舒展开，朝她扯了一抹笑，“我知道了。”
　　他启动车子，“现在去哪？”
　　岁晚眉眼一转，“去你家。我要看照片！”
　　作者有话说：
　　要不直接安排结婚吧。


第60章 
　　岁晚和江想离开后,夏芯蕊没忍住，痛哭一场。
　　夏母抱着她,“芯蕊,以后离江想远远的。算了吧，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夏新哲握着拳头。他虽然不务正业，但是对夏芯蕊这个妹妹是真的疼爱。“行了！以后哥让朋友帮你介绍比江想更好的对象。”
　　夏芯蕊双眸通红,“哥，你就不要再找江想麻烦了。现在的他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江想了。”以前他或许对她还有歉意，但是他哥已经把江想的那点歉意消磨光了。
　　“我们家拿了赔偿,还收了江想的钱。够了！”
　　“够什么！”夏新哲呵斥道，“我打听过了，江想那家公司可赚钱了。”
　　夏芯蕊抓着他的手臂,“哥,你不要乱来。那不是江想的一个人的公司，还有你知道现在他还有岁晚。”
　　“你别管了。先把伤养好。下周还能去学校吗？”
　　夏芯蕊：“我准备请三天假。”
　　夏母开口：“我去照顾你。新哲，你这几天就自己点外卖吧。”
　　“行了，别管我,我饿不死。明天我就出去找工作。”他的眉眼里闪过一丝狠厉。不管怎么样,不能叫江想好过。
　　他想从此过上好日子，做梦！
　　*
　　岁晚和江想回到家,在岁晚的拷问下,江想拿出了一个纸盒。
　　岁晚：“你有这么多宝贝？”
　　江想打开纸盒,里面装着的东西很杂。
　　有相册，有汽车模型，还有书……
　　岁晚看到了相册,相册有些年代了,外壳的颜色都犯旧了。“我能看吗？”
　　江想打开相册,递给了她。
　　相册前面都是他父母年轻时候的照片，照片不多。江想的父母五官清秀，他遗传了父母的优点。不过，江想更像妈妈多一些。后来出现了两人结婚的照片，再后来就有了江想。
　　“你小时候很可爱啊，像个软软的小团子。”
　　“小时候幼儿园老师很喜欢我。”
　　相册后面几乎都是江想的照片，每年都有，去游乐园、去爬山、去海边，还有去图书馆。一家三口的照片可以看出来，很幸福的一个家庭。
　　只是照片到了他小学后期再也没有了。
　　江想舔了舔嘴角，“后来我爸出事，再也没有拍过照片了。”
　　岁晚不想他难过，“那我们的合照呢？你放哪里了？”
　　江想从钱包里拿出了那张照片。
　　两人穿着同款校服，一同撑着雨伞。年少的第一张合影，没想到他保存了这么多久。
　　岁晚眸色深沉，“你什么时候保存照片的？”她记得这张照片是别班人拍的发到了贴吧上。
　　江想抿抿嘴角，“当时看到觉得拍的挺好的，就顺手保存了。”
　　岁晚笑，“是这样啊？”
　　江想一本正经地应了一声。
　　就是这样。
　　岁晚没有揭穿他。原来有些人，早就对她有些心思。她再看看，他当时的手机还在。她拿起手机，“你当时把钱还我，真是气死我了。不过是抵用券而已，我根本不缺那点钱。后来我在美国上学，遇到一些同学才知道，我做错了。我没有替你想。江想，我以前是不是挺霸道的？”
　　“你的霸道只是想对我好。”江想笑道。
　　岁晚叹口气，“如果我一开始我对你不好呢？江想，你还会喜欢我吗？就像夏新哲那么对你！”
　　江想表情认真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要对我不好？”
　　岁晚沉默。
　　为什么？
　　因为误会。把怨气牵扯到你的身上。
　　可是她不敢说。
　　“好了。不要想假设的问题。晚上，去外公那儿吧。”江想提议道。
　　“想讨好我外公？”岁晚挑眉。
　　“这是其一，其二老人年纪大了，总希望家人能够陪伴他们的。正好我们有时间。”
　　“江想，改天我和你一起去给你爷爷扫墓吧。”岁晚的内心深处，一直有一个结。她不知道什么能解开这个结。
　　在国外，她每周都会去看心理医生。
　　她知道的症结在哪儿。
　　那是对江爷爷的亏欠和抱歉。
　　如果你爱的人蓄意接近你，甚至间接害死你的亲人，你会原谅她吗？
　　如果不是她，江爷爷怎么会发生意外呢。
　　江想摸摸的头，“好。”
　　岁晚扯了一抹笑。
　　傍晚，两人一起出现了岁家。
　　老爷子乐的眉开眼笑，拉着江想就去下棋了。
　　老太太和岁晚感慨，“今年，你们不来，你外公念叨了好久。老头子喜欢江想比你爸多啊。”
　　岁晚问道：“我爸当年上门时，外公什么反应？”
　　“一开始很严肃，也不搭理你爸。你爸心理素质好，一直到等到他们结婚，你外公对他才算好。”老太太提起来，也满是感慨。
　　老爷子和江想一边下棋，一边说着话。
　　“我听说，你奶奶现在跟着你姑姑生活，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我之前想过，等我回来安顿好，将奶奶接过来照顾。当然，她也不需要我照顾，就是陪伴她吧。”
　　“万一你和晚晚结婚呢？也带着你奶奶一起住？”
　　江想心头一紧，“年轻人和老人的生活作息肯定不一样，到时候，我会在附近给我奶奶安排好住处，平时也有个照应。如果她好想回以前的家住，我也会把那边重新装修一下。”
　　老爷子点点头，“难得现在的年轻人还能想的这么周道。”
　　“我奶奶在我身上付出了很多心血，我照顾他也是应该的。”他说的是真心话。
　　老爷子也有所触动。“有没有想过什么时候结婚？”
　　江想喉咙一紧，“想等公司稳定下来，等房子装修好。”
　　“你有想法就好。抽个时间，我和晚晚外婆见见你奶奶吧。”这话一出，也是正式认可了江想。
　　那一瞬，江想再次体会到了幸福的满足感。“我来安排。”
　　老爷子又走了一步棋，“人生啊，选择很重要。我相信你和晚晚的选择和决定。”
　　“外公，谢谢您。”
　　“不！是你的真诚打动了我。江想，我只是你是个好孩子，你和晚晚都吃过一些苦。外公希望你们以后的人生、婚姻、家庭都和和美美。”
　　“会的。”江想也走了一步。
　　这一局，江想输了。
　　岁晚过来时，看到结果。“江想，你是不是故意输的？”
　　老爷子气的，“你外公的棋艺很好的！”
　　江想忍着笑，“刚刚有点分心了。”
　　老爷子：“……继续。”
　　老太太走过来，“吃饭了！”
　　老爷子不情不愿，“行吧。”
　　吃饭时，老太太又提到。“江想，平时都在公司吃饭吧？”
　　江想：“是的。有时候会自己买菜做。”
　　老太太眉眼温和：“你还会做菜啊？”心里对江想的印象更好一些了。
　　江想：“会一些家常菜会。”
　　岁晚：“外婆，江想做菜很好吃。不会的，他还会上网去学。”
　　老太太：“你吃过？”
　　岁晚：“……吃过！”她硬着头皮说道。
　　江想嘴角扬了扬，笑意渐渐加深。老太太的套路不是一般深。
　　老太太道：“知道你们平时忙，不过呢，外面做的食物到底不如自己做的。”
　　江想：“我知道。我会照顾好晚晚的。”
　　岁晚：“我又不是小孩子。”
　　老爷子：“还不是小孩子！你看看你，岁雪还有你表姑都到我这儿来告状了，也不要赶尽杀绝啊！”
　　岁晚叹口气，“外公，表姑父自己手脚不干净，偷拿建材去卖。没有追究他的法律责任，我已经仁至义尽了。”
　　老太太连忙开口：“吃饭就不要谈工作了。江想，尝尝阿香拿手菜。”
　　江想道谢。
　　老爷子还是没忍住，“到底你也姓岁，大家都是亲戚。”
　　岁晚叹口气，“以后我的孩子不姓岁了，到时候我的孩子若是再遇到这样的事，是不是可以不认这些亲戚了？”
　　老爷子、老太太：“……”真是心狠啊！
　　岁晚聪明的将一些想法抛了出去，反正她的孩子不会姓岁。
　　老爷子喝了一口汤，“晚晚啊，我觉得你还是要向江想学习，要沉稳、大气一些。”
　　一家人都看向了江想。岁晚嘴角噙着笑意。
　　江想：“……”能不能好好吃饭了。
　　*
　　当晚，江想回到家后，就给江欣打了电话。他将和岁晚的事，都告诉了江欣。
　　江欣没有惊讶。“恭喜你。”她江想喜欢岁晚，岁晚对江想也不一般。但是没想到，过了八年，这两人竟然还没有放下彼此。
　　原来，人世间的至纯至真的感情真的存在。
　　江欣深深叹了一口气，“江想，以前的事都过去了。”
　　“我知道。”江想声音有些哽咽。
　　江欣：“你妈妈那里你准备怎么办？”
　　“暂时先不说了。”母亲已经有了家庭，并且一家三口过得很幸福。他就不要再去打扰了。
　　“好。我明天和你奶奶说，你奶奶一定很高兴。等你定好时间，我们再回晋城。”
　　“好。”他现在终于明白，上天会用另一种形式来弥补你曾经受过的苦。
　　他们相识于十月的秋天，离别于二月的冬末，重逢于六月的夏日。明年三月的春天，还会有什么惊喜呢？
　　其实，只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每天都会有欣喜。
　　*
　　第二天，江想到了公司，大家也都知道岁晚是他女朋友的事了。有些人好奇，免不了问上几句。
　　毕竟有些不太真实。
　　虽然两人是高中同学，但一切发生的也太快了。
　　大家问他，“你是怎么追上岁晚的？”
　　江想想了想一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了。
　　两情相悦吧。
　　年少时认定了彼此，再重逢一切水到渠成。
　　蒋欲行揽着江想的肩头，“你现在是名草有主了，下周的上海论坛，到底让不让你去？”江想也是圈内名人，去了免不了，又要被人要加微信了。
　　作者有话说：
　　至少拿到房结婚吧，呜呜呜，后悔了，应该让江想早早买房的。


第61章 
　　蒋欲行倒是替他担忧了,“不过，你们现在每天隔江,见面到底不方便。”
　　所以啊,学生时期谈恋爱是最便捷的。只要不放假，每天从早晨七点到晚上十点都能见面。
　　江想回道：“八年都熬过来，何况又是异国。现在在同一座城市,已经很好了。凡事都要想好的一面。”
　　“你啊。岁晚这个条件，你就不怕别人献殷勤？比如那个导演，我才不信,他们只是同学关系。你女同学过生日，你会送99多玫瑰花？你还是防着一点那个导演。”
　　江想勾一下嘴角，“两个人在一起,肯定要相信彼此。双方工作上都会遇到很多异性。”
　　蒋欲行见他一派泰然,眸色清亮，也不再说什么。
　　大抵江想和岁晚彼此信任吧。
　　*
　　又一天晚上，斯贝约岁晚吃饭。她找了一家网红意大利音乐餐厅。
　　到了餐厅，岁晚才回道,吃饭只是幌子,看帅哥才知道目的。
　　台上的乐队的主场是外国帅哥，正深情演唱着《can’t stop love you》。
　　斯贝笑着：“唱的不错吧。”
　　岁晚失笑,“你真是一点没变。这几年没谈恋爱吗？”
　　斯贝咬着吸管,她纠结时候的小动作。“减肥成功以后谈过一次,不过没什么感觉，毕业就分手了。”
　　岁晚知道斯贝在意自己的外形，以前因为胖,一直很自卑。没有真心待她的朋友,也没有男生喜欢她。
　　“你没有和初中班长联系过？”
　　斯贝大脑轰燃炸了。“联系什么呀。都过去好多年了。我在南京读大学,他在西安读大学。”
　　岁晚喝了一口水，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还知道人家在西安读大学啊。”
　　斯贝眨眨眼：“……”
　　岁晚叹口气，“虽然我们现在年纪也不大，但时间过得很快。一年、两年、三年……斯贝，若是还放不下，不如去试一试。不要到老了后悔！”
　　斯贝一脸迷茫。
　　台上的歌手依旧唱着英文歌。
　　许久斯贝忽而一笑，“我知道了。那你和江想呢？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到时候我做伴娘好不好？”
　　岁晚失笑：“结婚还早呢。”
　　斯贝满眼羡慕，“我想江想肯定急不得不行。”
　　岁晚：“他有他的计划。”
　　斯贝：“嗯。我听袁创说，江想读大学时，就开始兼职。那时候寒暑假，他都不回来。听说他是攒钱。”
　　岁晚：“嗯？”
　　斯贝：“攒钱去美国。我想他应该是想去见你。”
　　岁晚又喝了一口水。“我知道，和我在一起，他的压力会很大。”
　　斯贝：“是啊。不过，我一直都觉得你们很配。”
　　岁晚举起杯子，“敬你！斯贝同学。”
　　吃过饭，江想加班结束，开车来到餐厅。他顺便买了单。
　　斯贝微微不满：“说好的，我请客的。”
　　岁晚摆摆手，“下次吧。”
　　斯贝看着江想，心里不觉感叹。喜欢和不喜欢是能看出来的。江想看岁晚的眼神永远都是温柔的期待的，而他看别人几乎都是淡漠的。好在他们关系好，江想对他们几个还有点感情。
　　斯贝：“我走了。”
　　江想：“路上小心。”
　　回去的路上，江想开车，他随意地问了一句。“这家餐厅的菜好吃吗？”
　　“还行吧。”岁晚笑，“主要是聊天。”
　　岁晚将斯贝和初中班长的事告诉了江想。
　　江想听完，“其实，从男生的角度来说，如果班长喜欢斯贝，这么多年不会不行动的。”初中毕业到现在，已经过去十三年了。
　　岁晚：“我倒是没有想到这个问题。这可怎么办？我还劝斯贝去找人家了。”
　　“有个结果也是好的，不然她会牵肠挂肚的。”
　　“你身边男士多，下次有靠谱的男士，帮斯贝留意一下吧。”
　　江想听完没忍住笑意。
　　“笑什么？”
　　“只是觉得，我们现在这样更生活了。”
　　岁晚望着他的侧颜，两个人个性偏理性，大概可以预见，以后的生活也是平静温和的。
　　江想道：“对了，明天我要去上海。”
　　“不是下周的吗？怎么提前了？”
　　“我得先去过去看一下现场展厅。这次过去估计得待五天。”
　　岁晚应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他将她送到家，时间已经快十点了。
　　岁晚问：“明天几点走？”
　　江想：“上午十点的高铁。”
　　岁晚忽而一下。“今晚住我家里吧。好几天不见呢！”
　　江想牵住她的手，“好。”
　　回到家以后，两人各自洗漱好，时间也不早了。
　　江想穿着睡衣坐在客厅沙发上，他刷着手机，看看消息。
　　岁晚穿着一件粉色绸缎睡裙，料子轻柔。大概是这段时间相处久了，她在他面前越来越自如了。
　　江想见她赤着脚，“怎么没穿拖鞋？”说着他起身替她拿来了拖鞋。
　　岁晚坐在沙发，盘着腿。“要不要看电视？”
　　江想拿过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机。“想看什么？”
　　岁晚：“找部电影看看吧。”
　　江想调着影片。
　　岁晚：“就看这个吧。”她认得男演员。
　　电影是以越南战争时期为时代背景，讲述的是一个禁忌的恋情。
　　原以为只是一部唯美的爱情片，没想到尺度竟然有点大。
　　看到车中，男女主亲密戏时，岁晚的余光偷偷瞄了一眼江想。虽然没有尴尬的要扣脚底，但总觉得有些怪异。“要不去睡觉吧？”
　　江想的喉咙上下滚了滚，“好。”他拿起遥控器，关了电视机。
　　两人一起回到卧室。
　　往常都不觉得有什么，今夜莫名的有些不一样。难道是看了电影的缘故。
　　岁晚大脑还想着影片里的那一幕，她立马闭上了眼睛，又重重地翻了一个身。
　　“怎么了？”寂静声中，江想的声音响起，竟有些沙哑。他也翻了一个身，长臂放在了她的腰上。
　　“江想——”岁晚轻声开口，“你以前看过这种片子吗？”
　　江想呼了一口气，慢慢靠近她。“大学时宿舍有人看过，我看了几眼。”
　　岁晚一脸无语。“什么感觉？”
　　“没什么意思。”
　　岁晚没忍住笑，“没意思？你心里是不是只有学习啊！
　　两人身上只盖了一层薄毯，靠的近，岁晚渐渐感觉后他身上传来的热度。“你很热？”
　　江想磨牙，他小声在她耳边说道，“虽然只看了几眼，但是有天晚上我做梦梦到你了。”
　　岁晚的心跳加速，耳朵都变得滚烫。不用想，她都知道是什么梦了。
　　清冷的江想也是正常的男人啊。
　　她闭着眼，“那你想不想美梦成真？”
　　江想笑了，“怎么会不想！”他吻住她的唇角，气息浮动。
　　他是正常的男人，这个年纪会有欲望。和她在一起，即使她是他的女朋友，但是他爱她的同时也尊重她。总觉得没有正式订婚，他不该和她跃进那一步。
　　许久许久以后，两人慢慢平复好呼吸。
　　江想握着她的手，轻轻按摩着每一根手指。
　　岁晚感觉浑身的肌肤的毛孔都打开了。“江想，你真的只看了几眼吗？”虽然到最后，他还是没有做，因为家里没有套套，但是几乎没有差别了。
　　江想轻笑，有些无辜。“真的！”
　　岁晚趴在他的身上，脸贴在他的心口。“我听听你有没有说谎！”
　　“快睡吧。”他软言软语低哄着。
　　岁晚轻轻应了一声，“明天早晨，你不用管我。你要回去收拾行李。”
　　“嗯。等我到了上海和你联系。”
　　“好。”岁晚轻轻在他的心口吻了一下，声音软糯糯的，“江想，我好喜欢你。”
　　江想的身体猛地一僵，许久，他才找回声音。“我爱你。”可惜，岁晚已经睡着了，她没有听见。
　　*
　　第二天早晨，江想回家换了一身衣服，收拾好行李直接却高铁站。XW这次一共四个人去上海，三男一女。
　　到了酒店，大家先办理好入住手续，下午去会展大厅。
　　一直忙到下午六点半。
　　论坛主办方的赵芷怡打了电话过来。
　　蒋欲行接通电话，“我们还在会展大厅，准备去吃饭呢。行啊，我和江想说一下。一会儿给你发信息。”
　　挂了电话，蒋欲行看着江想，“赵芷怡请我们一起吃饭。”
　　赵芷怡说来也是他们的小师妹，比江想低两届。
　　既然遇到了，吃个饭也是正常的。
　　大家到了餐厅时，已经七点多了。
　　赵芷怡人已经到了，她一直看着门口，见他们人到了。她立马站起来，“师兄，这儿。”
　　两人走过去。
　　蒋欲行：“好久不见了，看着瘦了不少。”
　　赵芷怡留着干练的短发，穿着西装，成熟了不少。
　　江想望着她点了点头。
　　三人聊着学校、老师的事，又说到了工作。
　　赵芷怡道：“毕业后我也不想留B市了，天气实在受不了。”
　　蒋欲行道：“那你想去哪？来上海？”
　　赵芷怡道：“我去晋城好不好？去你们公司应聘！”
　　蒋欲行失笑。“那我想想，我们公司薪水可没有大厂那么高。目前，他们没有股份，年薪三四十万吧。晋城的房价也不低，江想刚买房了，你可以问问他。”
　　赵芷怡看向江想，“师兄，你买的哪里？多大啊？”
　　江想简单的说了一下。
　　“很棒啊！”赵芷怡眼睛亮亮的。
　　蒋欲行夹了一块鹅肝，“这味道不错。江想你尝尝！”
　　江想正要动筷子，手机铃声响了。他打开手机，看到屏幕上的来电。神色变得温柔了几分。“我女朋友的电话，我出去一下。”
　　“去吧。女朋友查岗了！”蒋欲行打趣道。
　　对面的赵芷怡脸上的惊讶毫不掩饰。
　　作者有话说：
　　最近刷黑暗荣耀发现妍珍好眼熟，就去百度一下，结果真是这章里的电影女主。
　　电影：《人间中毒》
　　很多情节不能深入写，大家自行脑补，阅读理解。


第62章 
　　江想来到餐厅外,接通了电话。“喂——”
　　岁晚轻笑，“忙完了？”
　　江想：“嗯。下午一直在展厅,现在才到餐厅吃饭。”
　　岁晚：“晚上蒋总请客？”
　　江想笑了一笑,“这次论坛的主办方负责人之一是我们的学妹。”
　　岁晚：“哇喔。”她难得用起了夸张的语气。“那她请客了？”
　　江想应了一声。“吃的法餐。”
　　岁晚哎了一声，“我还在公司加班，黄秘书给我点了外卖。真羡慕你们啊。”
　　江想：“听同事说,我们公司附近有家餐厅还不错，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去。”
　　岁晚：“不说了，你赶紧去吃饭吧。戴好口罩,保护好自己。”
　　江想：“好。有空再说。回去注意安全。”
　　赵芷怡的位置刚好可以透过玻璃看到外面，大学时期，她就认识江想了。见多了他淡漠的样子,没想到他也可以这么温柔。
　　“怎么会这么快？”他们到晋城安定下来也没有多长时间,再说了，公司还有很多事。
　　蒋欲行笑道：“人家是高中同学。”
　　赵芷怡：“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蒋欲行摇摇头，“江想的事谁清楚啊！他啊，喜欢人家好多年了！等着盼着,女方终于从美国回来了。”
　　赵芷怡：“江想暗恋她？”
　　蒋欲行：“对啊！”
　　赵芷怡喝了一口果酒,“真是没想到。我们一直以为他对感情的事不感冒呢。原来只是心有所属。他女朋友是什么样的人？”
　　蒋欲行：“漂亮！有钱！”
　　赵芷怡笑笑，也没放在心上。
　　漂亮？毕竟女生和男生的审美不在一个频率上。
　　有钱？是他的同学,事业也才起步。估计家庭条件还不错吧。
　　“江师兄脱单的消息如果传出去,估计大家都要震惊了。”
　　蒋欲行：“那可不是！我是第一见证人,都震惊不已。”
　　两人说着，江想走进来。“抱歉。”
　　蒋欲行：“热恋期感情最浓。”
　　赵芷怡望着江想。“师兄，恭喜啊！”
　　江想扯了扯嘴角。
　　赵芷怡：“师兄,你是不是准备要结婚了？”
　　江想愣了一下：“暂时不会。”
　　赵芷怡：“你要是结婚,要请我啊,不管何时，我在何地，我都会赶来的。”
　　江想：“好。”
　　这顿饭，最后还是江想请客，谁让另外两人都是单身狗呢，总得照顾一下。
　　回去的路上，江想问道：“你和赵芷怡说了？”
　　蒋欲行：“放心，只说了你有女朋友，是你暗恋多年的同桌。岁晚的事没说。”
　　江想：“对你，我没什么不放心的。”不然也不会选择和他一起创业了。
　　“我发现，自从你恋爱后，越来越会说话了。”这时候，蒋欲行的手机铃声响了。他一看，是以前的同学，顿时想到了什么。
　　“喂，老蒋，江想有女朋了？”
　　“你怎么知道了？”
　　“我去！消息都传疯了。我们这不今晚有个活动吗，好几个老熟人。结果就收到这条信息。他女朋友什么人啊？竟然能摘下咱学院院草。”
　　电话那端，一群八卦的人可能都在听电话。
　　蒋欲行随便扯了几句，挂了电话。不一会儿，他的手机上又有了信息。他把手机拿给江想看，“喏，都是关心你的。”
　　江想轻笑，“这个赵芷怡，她是不是学传媒专业的？”
　　蒋欲行哈哈大笑，“还是你人气高！”应该说大家很关心江想的感情生活。“我看你啊，要不发张朋友圈合照，公开吧。不然哪里人还不好奇死了。”
　　江想不是这样的人。他的朋友圈都长草了，平时几乎不刷朋友圈的人，让他发朋友圈，太别扭了。
　　他不喜欢在社交圈分享自己的生活。
　　第二天，论坛正式开始。这一次，主办方也搞了云直播。
　　上午九点与会嘉宾一一到场签名。
　　岁晚没有看到直播，不过，陈晴也不知道怎么去看了。她把江想出现的画面截图发到家族群里。
　　【是江想！】
　　【我姐夫好帅！@岁晚】
　　家族群陆陆续续有人出来了。
　　苏妍：【确实很帅！】
　　岁雪：【你不是去上课了吗？怎么还在玩手机@晴儿】
　　陈晴回了一个【看不见】的表情包。
　　岁雪：【什么姐夫？乱说什么！】
　　岁雯：【这是什么活动？@晴儿把链接发我】
　　陈晴：【好的，大姨。】
　　陈晴将直播的链接发到群里，江想上午正好有现场发言。
　　岁晚看到群内消息，也点进了直播间。她将手机放到一旁，一边听着一边办公。
　　忽然间，她听到了主持人讲话，“接下来，有请XW无人机的副总江想发言。】
　　岁晚停下了手头的工作，目光看向手机。
　　江想一身藏青色的西装，给人第一眼的感觉，一个帅气的年轻人。再听他泰然自若地讲话，他个人看来，无人机未来发展将更加智能化，更加高效，可以被应用于救险救灾、影视拍摄、电力巡检等很多工作。不得不说，他是一个有智慧有抱负的年轻人啊。
　　这些年，江想慢慢强大起来，越来越好了。
　　等他发言结束，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岁晚的嘴角不由地翘起来，她立马给江想发了一个表情包。【好棒】
　　【看到你发言了。】
　　另一边，岁家人一半人都看了直播。家族群里又热闹起来。
　　陈晴：【我姐夫好厉害！集才华和美貌于一身。】
　　苏妍：【我也想去买台XW无人机】
　　陈晴：【我也想要。@姐夫能不能送？】
　　苏妍：【未来舅妈想要。】
　　陈晴：【未来妹妹也想要。】
　　岁雪看着这两人，要不是隔着屏幕，她真的会骂这两人。索性不看手机了。
　　岁雯嘴角一直挂着微笑，中午她去找李臻逸一起吃饭，还多吃了几口。
　　李臻逸问道：“今天心情很好？”
　　岁雯把江想去参加论坛的事告诉了他。
　　李臻逸点点头，“江想这孩子有出息，未来人工智能发展不可小觑。”
　　岁雯静默半晌。
　　李臻逸问道：“怎么了？”
　　岁雯缓缓说道：“我在想我和周宇恒的婚姻。这么多年，我都没有去过周宇恒老家。其实，我心里一直都没有把周家亲戚当做亲人、家人。”
　　李臻逸伸出手，拍拍她的手背。“别想了。我们都奔五的人了，半生已过，接下来应该是享受生活才对。”
　　岁雯报之一笑。过去终于过去，她也从那段失败的婚姻中走出来了。
　　*
　　几天后，江想出差回来。不过，回来，他就回公司加班了。
　　他在高铁上给岁晚发了信息。
　　原本两人约好一起吃饭的，现在看来吃不了。
　　江想：“你若是晚上没事，到我公司来吧。”
　　岁晚：“我去不会打扰你工作？”
　　江想：“不会。我想见你。”
　　岁晚从来不知道“我想见你”，也会让人心暖。
　　岁晚下班后从餐厅打包了一些吃的，来到XW。
　　他们公司所在的楼层灯火通明。
　　虽然上次来过，但这次来，她的心态已经不一样了。
　　江想出来，接过她手中的食物。
　　岁晚道：“是点心和水果。你拿给同事吧。”
　　他望着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何况他去了五日。此刻，他的眼神满是温柔。
　　江想微微一笑，握着她的手。“去那边。我们先说会话。”
　　岁晚心想，会不会耽误他加班啊。
　　来到走廊，避开了监控摄像头。
　　江想将食物放到一旁的案台上。“这几天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啊。”岁晚望着他，见他的眉宇间有些疲惫。不由得抬手摸摸他的头发，“你没秃真神奇！”发际线也刚刚好。
　　江想眉心舒展开，低头在她的眉心亲了亲。双手揽着她的腰。“想你。”他在她耳边喃喃自语。
　　“喂！这是你们公司！注意一点吧。”
　　江想笑，“感觉像在学校。你知道吗，那时候在第一次考场，李星河和张微甜每次都要秀恩爱。可惜，我们从来没有在一个考场待过！”
　　“对不起啊！”岁晚捧着他的脸，吻了一下他的唇角。
　　接下来的话，都被淹没了。
　　热吻了一会儿，岁晚推推他，“你还要不要工作了？”
　　“要的。”江想眸光一转，“不过也有中场休息的。”他拿过食物，“6楼有按摩室，你要不要去？”说着他把他的工作牌递给他。
　　岁晚笑道：“家属的福利吗？”
　　“我平时不去，家属帮我去体验一下。毕竟公司都交费了。”
　　“那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岁晚挥挥手，“等你消息。”
　　江想离去十五分钟，回来时带了点心。
　　“你叫了外卖啊？”
　　江想低着头，声音里都带着笑意。“我女朋友刚刚送来的。”
　　众人：“……”
　　工作已经很累了，还要吃狗粮！
　　有女朋友了不起啊！
　　“刚开始谈恋爱都这样，总会情不自禁地将“我女朋友”挂嘴边。我懂！”研发部的另一个同事说道，“我大二刚和我女朋友确定关系时，我女朋友每次送我什么，我都要在宿舍显摆一下。”
　　江想叹口气，他真的没有显摆。
　　随他们怎么想吧。
　　一直到十一点多，他们才结束了加班。
　　上了车，江想一脸歉意，“困不困？”
　　“按摩时睡了一觉。”岁晚回道，“你呢？”
　　“过了困劲了。”他启动车子，“我先送你回去。”
　　等车快到小区时，江想将车停在路边。“我去买点东西。”
　　“什么？”岁晚问道。
　　江想扯了一抹笑。
　　岁晚恍然大悟，脸色登时一热。她看着他走进了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在收银台前挑了几盒东西，很快结账出来。
　　江想上了车，将袋子随意地放在两个座位的中间。
　　岁晚瞄了一眼。平时也看过不少这个产品的广告，可到底不太了解。
　　作者有话说：
　　改了一下，虽然喜欢江想的人很多，我感觉没必要都写出来。
　　赵芷怡就当一个传播使者吧。
　　今天顺时间线时，发现自己可能写了一个BUG。不过不太影响。
　　完结后，我再修文吧。
　　大概就是日常到完结了。


第63章 
　　岁晚洗完澡,她趿拉着拖鞋来到客厅。
　　江想正站在窗边，打着电话,他的声音低沉,“好，周六我们见面再说。”
　　岁晚走到他身旁，江想伸手握住她的手。
　　他挂了电话,将手机调成了飞行模式。
　　岁晚瞧见了，瞪了他一眼。总觉得他要干坏事。可是东西都买了，一切早就不言而喻了。
　　江想嘴角噙着笑意：“这几天出差,在酒店睡得不太好。”
　　这样的解释还不如不解释。
　　“要是两人一间怎么办？”
　　“公司刚起步时，我和蒋欲行就在快捷酒店住一间房。”江想皱了皱眉，难得有些小抱怨,“蒋欲行会打呼。”
　　岁晚笑了。“周六有事？”
　　“奶奶、姑姑还有我姑父周六过来。”
　　岁晚一只手放在江想睡衣的口袋里,一时间沉默着。
　　双方家长见面是迟早的事。只是她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你也见过我奶奶和我姑姑，我姑父在教育局工作，听我奶奶说人很好。”
　　岁晚抬首望着他，“那周末,大家一起吃顿饭？”
　　“好。”江想没有意见。
　　两人目光凝视,岁晚双手圈着他的脖子。
　　江想顺势来了公主抱。
　　岁晚打趣道：“看不出来，你还挺有力气的。”
　　江想：“你又不重。”
　　岁晚唔了一声,“下次爬山,让你背我一段路。”
　　江想：“没问题。”
　　岁晚贴近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江想，你会吗？”
　　后来，江想用实际行动告诉了她答案。
　　从矜持到热切的回应,房间充斥了甜蜜的气息。身体的结合,是感情的升华。
　　一切结束,岁晚缩在江想的怀里。江想亲吻着她的额角。“要不要喝水？”
　　岁晚嗯了一声。
　　江想套上睡裤，岁晚眯着眼，看着他的上半身，她触摸过了他的每一寸肌肤，他的身材其实很好。虽然他平时运动不多，但是仗着身材好，隐隐约约地有点腹肌。
　　老天爷真是太偏心了。
　　江想到了一杯水，喂了岁晚喝了大半杯，剩下的他喝光了。
　　岁晚望着他。
　　江想扯了一抹笑，拉着她重新躺下来。两人侧卧着，四目相对。
　　此时的她双眸汗水，毫无瑕疵的肌肤泛着淡淡的绯红色。江想的喉咙滚了滚，“闭上眼睛，睡吧。”
　　“你怎么一点不累？一点不也不困的样子？”她呼了一口气。
　　江想的额头贴着她，一手牵起她的手，十指相扣，紧紧缠绕。“我还可以继续。”
　　岁晚有些惊愕，“……你！”所以人前人后的反差这么大吗？他刚刚情动时，一直在说。
　　“晚晚，我爱你。”
　　“宝宝，我爱你。”
　　声音像潺潺流动的溪水，空灵悦耳。
　　江想：“所以你不要再看我了！”
　　倒是她的错了。
　　岁晚闭上眼睛，“江想，我有点睡不着，你会唱歌吗？”纵使她再成熟，再喜欢他。这一刻，她还是有些迷惘。
　　江想默了一会人，“会唱一点《祝你一路顺风》。”
　　“嗯。”她换了一个舒适的姿势。“我还没有听过你唱歌。”
　　江想轻轻一笑，笑容宠溺。他唱了起来。
　　那一天知道你要走
　　我们一句话也没有说
　　当午夜的钟声敲痛离别的心门
　　却打不开我深深的沉默
　　那一天送你送到最后
　　我们一句话也没有留
　　……
　　伴着他的歌声，岁晚慢慢进入了梦乡。
　　夏季的清晨，太阳早早的就升起来了。
　　厚重的窗帘挡住了窗外一切光源。
　　岁晚幽幽醒来，生物钟竟然提早了。
　　岁晚撑着手臂，坐起来。
　　江想揉揉眼睛，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还早。”
　　岁晚赧然：“我去洗手间。”
　　江想神色自然，也跟着下床。他知道她昨晚太累了，不动声色地呵护着她。
　　岁晚方便好以后，又洗了一把脸。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睛有些肿，一会儿得冷敷一下。再往下，她的脖子、胸前，布满了吻痕。这就是传说中的小草莓了。
　　昨晚的一切小细节都历历在目，她的脸颊再次热起来。
　　等她出来时，只见江想倚在门边。
　　江想望着她，“还好吧？”
　　岁晚抿了抿嘴角，“我没有那么弱！”
　　江想深深地看着她，“我下楼去买早餐，你想吃什么？”
　　岁晚摸了摸肚子，昨晚的事确实挺费体力的，她确实有点饿了。“想吃松子肉丁烧麦，还有小馄饨，皮薄肉馅也不多，就像以前一中门口的那家馄饨店。”
　　她的馋虫都被勾引出来。
　　“好。你再睡一会儿，我去买。”说完，他脱了睡衣睡裤，他背对着她，换上了自己的衣服。
　　岁晚也看到他后背上被她的指甲抓的几道痕迹。
　　公平啊！
　　江想开着车，去了附近4公里外一条美食街。他买了一个麻团黑米饭、鲜榨豆浆，又去买了岁晚想吃的馄饨、烧麦。
　　江想回来后，轻手轻脚地将食物放到盘子和碗里。他回到卧室，岁晚还在睡觉，身体弯着，蜷缩在床上。
　　那一刻，他感到了前所未有满足感。
　　等到七点二十，江想将她叫醒。
　　岁晚叹了一口气，“真不公平啊，我又困又累。你却精神奕奕。江想，我觉得你像是小说里的男狐狸精。”
　　江想哭笑不得，他的声音依旧柔和，“吃早饭吧。”
　　看着桌上的丰盛的早饭，岁晚嘴角上扬。
　　吃完早餐，江想开车先把岁晚送到公司，随后他才回公司。
　　上午，他一直沉浸于工作。
　　旁边的同事伸了一个懒腰，“每次出差都睡不好，昨晚想补觉，结果还是失眠到凌晨三点。你看我这黑眼圈都快赶上国宝了。”
　　江想笑了笑，继续看着电脑屏幕。
　　“江想，你怎么就不累呢？恋爱的力量这么强大吗？”
　　江想勾了一下嘴角，一切不言而喻。他端起一旁的水杯喝了一口，平复下心底跳动的燥热。他贪恋她的吻，她的气息。
　　中午吃饭时间，江想给岁晚打了一个电话。
　　岁晚正在商场，她接通了电话。
　　“上午还好吧？”他问。
　　岁晚脸一热，避开了他的问话。“你在食堂？”
　　“刚准备去吃饭。”江想回道，知道她不好意思。“你呢？吃饭了吗？”
　　“在商场。商场准备暂时关闭几个进出口。”岁晚头疼不已。“就怕出现突发情况。”
　　江想也知道，这是谁也无法控制的。他听到那边有人叫她，“你先忙。”
　　“嗯。回头再说。”
　　这一天，岁晚都在忙碌中度过。
　　等到夕阳西下，她处理好工作，驱车去找江想。
　　结果，半路堵车。大桥上，辆车碰撞堵了20多分钟了。岁晚看着前面一片红灯，她给江想发了一条信息。
　　【堵在大桥上了，估计要还要半个小时。】
　　江想刚下楼，这会儿看到她的信息，他准备回楼上时，一个声音叫住他。
　　“江想——”
　　江想循声望过去，是夏新哲，还有几个一看就是混混的年轻人。他站在原地。
　　夏新哲走过去，“等你半天都不见你出来，工作这么忙啊？”
　　江想冷着脸，“你有什么事？”
　　夏新哲嘴角扬了扬，“我们好歹也认识很多年了。我最近手头有点紧。”
　　江想的表情几乎没有波动，他一向看不上夏新哲。对他说出这样的话，也没有什么意外。“你找错人了。”说完，他转身就要离去。
　　夏新哲立马拦住他，“江想，你现在发达了，也不能这么冷血吧。出去几年，回来就忘了你爸撞死我爸的事了？”
　　江想抬手，“走开！”
　　夏新哲立马拉住他，随后向后面的兄弟使了一个眼色。
　　大家上前都围住了江想。
　　夏新哲随手从口袋了拿出一把锋利的刀，他晃着刀。“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着他用力朝着江想的腹部打了一拳。
　　江想没有忍让，抬腿给了他一脚。
　　夏新哲吃痛，捂着腿骨。“你以为你是谁？”他的双眸阴冷，拿着刀就往江想的身上扎过去。
　　江想也没有想到夏新哲会发疯，他感觉有血从身上流出来，温热的，染红了他的衣服，慢慢地渗出来。
　　“我去！夏新哲你疯了吗？搞出人命了！”几个混混吓得转身撒腿就跑。
　　夏新哲死死地望着江想，“你爸害死我爸，坑惨了我家，你呢又祸害我妹妹，你怎么不去死！”
　　不远处的保安终于发现了这边的异样。两个保安跑过来时，江想已经倒在了地上。
　　一个保安按住了夏新哲，另一个保安赶紧报警，又叫了救护车。
　　蒋欲行接到电话时，慌慌张张地跑下楼。跌跌撞撞地来到江想身旁，“江想——江想——”
　　这才多久，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江想眯着眼，意识渐渐迷糊。那一刻，他好像看到了爸爸了。
　　好多年了，他都没有梦到过爸爸。
　　“爸——”他真的很想他。
　　他似乎听到了岁晚在叫他的名字。
　　“江想——江想——”
　　是他魂牵梦萦的声音。
　　岁晚在车上，有些坐立不安。她打开了车窗，任由潮湿的江风吹打着脸，心里很烦，很躁。
　　前方的车终于挪动了，车子缓缓行驶。她拿起手机，给江想发了语音。
　　“我估计还要20分钟到。”
　　可惜，这条语音发过去，许久她都没有得到回复。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啊，不要拍我。
　　就这一个虐的情节，后面就没有了。


第64章 
　　岁晚到“园区”时,正好有一辆救护车从她的车边擦身而过。
　　她停好车，给江想打了电话。铃声响了许久,终于接通。
　　“江想——”她急切的叫着他的名字。
　　“是我,蒋欲行。”蒋欲行坐在救护车上，看着躺在那儿江想。
　　“蒋总，江想出了什么事？”岁晚感觉心被什么狠狠打了一下。
　　蒋欲行叹口气,“就几个小混混刚刚拦住江想，其中有个人把江想扎伤了。”
　　“他现在怎么样？”岁晚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不安、害怕的情绪混成一团,像一波又一波的惊涛骇浪，凶猛的卷过来，几乎要将她击倒。
　　“我们在救护车上,马上就到旁边的第一医院。具体情况还得到医院再看。”他没敢说江想处于昏迷中。
　　“蒋总,麻烦您替我照顾他。我马上就过去。”岁晚当即挂了电话，敛了敛神色。心里不断给自己暗示，不会有事的。
　　只是她的手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江想已经受了那么多苦，他不能再出事了。
　　等她来到医院,江想已经被送手术室。
　　岁晚站在走廊上,浑身发冷。她的眸子没有一丝光彩。
　　蒋欲行想安慰她，可这一刻任何语言都是苍白无用的。“江想不会有事的。”
　　岁晚沉默着。她在心里一遍一遍地求乞菩萨,保佑江想。
　　一个多小时后,手术结束。
　　医生、护士一一出来。
　　岁晚只觉得双腿像灌了铅一般,沉重的迈不开步子。
　　她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大步走过去。“医生，我男朋友怎么样了？”
　　医生望着两人,说道：“真是运气好,刀锋离脾脏就差0.5cm。不过失血过多,伤口愈合也需要一段时间。”
　　岁晚终于呼了一口气，“谢谢。”
　　“估计要到凌晨才会醒。今晚上还是要注意观察。”
　　“好。”岁晚点点头。
　　江想被推到了病房，麻药未过，他沉睡着。
　　她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腹部，那里被白纱布裹着。
　　有惊无险，还好。
　　这时候，两名警察走进来，例行询问。
　　岁晚这才知道，刺伤江想的人是夏新哲。
　　等警察走后，她立马给公司的法务部打了电话。她会请晋城最好的律师出面，这一次她不会轻易放过夏新哲。
　　蒋欲行听完她打电话，“原来是熟人作案！这人也太坏了。江想也太倒霉了。怎么认识这种人！”
　　夏新哲已经不单单是坏，精神还有问题，他偏执的将自己的不幸都怪在了江想的身上。
　　岁晚凉凉的说道：“他是夏芯蕊的哥哥。”
　　“夏芯蕊？夏老师？”蒋欲行难以置信。
　　岁晚道：“怕是晚上会有人过来。”
　　夏新哲被警察抓走，夏芯蕊很快会收到消息，那么她会先去看她哥哥还是来看江想呢？
　　“蒋总，你先回去休息吧。江想怕是这一周都得休息了。”
　　“身体要紧。公司的事你不用担心。你一个人没问题吗？”
　　“我叫了人过来帮忙。”
　　“行！有事打我电话。”
　　岁晚朝着他弯了一下嘴角，“谢谢。”
　　单人间的病房，足够安静。
　　岁晚抬手摸摸江想的脸，那么乖巧，那么的让人心疼。
　　“傻子，你不知道跑吗？”她捏了一下他的鼻子。
　　医院的夜晚，比外界要寂静冷清许多。
　　快到十一点时，病房门被敲响。岁晚站起来，走到门边，打开了门。
　　夏芯蕊站在门口，脸色很差。“江想他怎么样了？”
　　岁晚让她进来，“你自己看吧。”
　　夏芯蕊走进来，站在床边。看到他还在沉睡，脸上没有血色，手背上还在吊水。她的担心真真切切。
　　那一刻，她的眼泪没有绷住，一滴一滴地滚落。“对不起！江想，对不起！你一定要好起来。”
　　岁晚皱了皱眉，“他会好起来的。”
　　夏芯蕊抽了抽鼻子，“我知道，都是我哥的错。我也无法祈求江想的原谅。”
　　岁晚问道：“那么你今晚过来是关心江想，还是想替你哥哥求情？
　　夏芯蕊咬着唇角，“我从来都不希望我哥哥伤害江想。我那么喜欢他！”她低着头，一脸的悲伤。“我知道他喜欢的人是你，哪怕你走了，我也没有任何希望。”
　　岁晚抽了几张面纸递给她。
　　夏芯蕊接过，她失笑。“我小时候讨厌他，把恨意转移到他的身上。扔过他的东西，骂过他打过他，可是江想从来没有生过我的气。放假时，他还帮我补课。我知道，如果不是他，我资质平平，根本不可能考上一中。享受不到好的教育资源，也许我也考不到好的大学。”
　　岁晚舔舔干涩的嘴角，“江想为你们家做了很多。据我所知，他上学打工的钱基本都给了你家。”
　　夏芯蕊一脸的悲凉。母亲第一次收下江想的钱是什么时候，她不知道。直到初三时，她才知道这事。
　　她感到羞辱，她觉得自己在江想面前再也抬不起头了。
　　岁晚沉默。感情的事，不喜欢就是就不喜欢，注定要伤害单恋者。
　　夏芯蕊转过头，看向江想。什么时候她都只能偷偷看他，偷偷存下他的照片，偷偷在笔记本的角落里写着他的名字。
　　“如果可以，我和江想一开始不认识就好了。江想就不会这么辛苦了。”
　　岁晚不会安慰她。
　　“我今天来确实存着心思想替我哥哥求情。”夏芯蕊轻轻叹了一口气。
　　“那你等江想清醒再来吧。他的事我无法做主。”
　　夏芯蕊摇摇头，“他最相信你，你的话他会听的。”
　　岁晚扯了一抹笑，“可是我不想轻易放过你哥哥。做错事就该承受相应惩罚。”
　　夏芯蕊望着她，“我只是希望你们能手下留情。”每个人的立场不一样，所有人都觉得夏新哲坏，是个不务正业的小混混。爸爸去世那晚，他们一家在医院。妈妈哭得死去活来，只有哥哥一直拉着她的手。
　　“蕊蕊，别怕，哥会保护你的。”
　　纵使全世界的人都唾弃他，她也不能放弃他啊。
　　夏芯蕊走后，岁晚坐在一旁。
　　月光从窗外打进来，病房里只有均匀的呼吸声。微弱的光影下，岁晚陷入沉思中。
　　许久，她拿起手机给法务部的部长发了信息。
　　【暂时不动。】
　　江想和夏家的事就让江想自己处理吧，但愿这是他最后一次受伤。
　　凌晨三点多，病房里传来了虚弱的声音。
　　岁晚惊醒，她本就没有熟睡。
　　“江想，你醒了？”她弯着腰，靠近他。
　　江想的麻药刚过，腹部一阵火辣辣的疼。他挣扎着想起来。
　　“别动。”岁晚按住他的肩头。
　　江想真的不动了，他伸出手，握住她的手。一时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岁晚问：“你还记得傍晚的事吗？”
　　江想点点头。“抱歉，吓倒你了？”
　　岁晚摩挲着他的手，“只要你没事就好。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好。”江想能忍。“几点了？”
　　岁晚看看手机：“三点十分。”
　　江想唔了一声，他精神到底虚弱。“我做了一个梦，梦到我们还在高二，你在台上拉二胡。”他缓慢地说着，渐渐又进入梦乡了。
　　岁晚一夜未睡。天亮时，江想又喊热，她触手一摸，发现他体温有些烫，应该是发烧了。
　　她连忙叫来护士。
　　护士让她去打点热水，给他擦擦手心、脚心。
　　等忙完，岁晚趴在床上睡着了。
　　江想再次醒来时，就看到她睡在他身旁。这会儿他意识恢复，他轻轻理了理她的头发。
　　她为她做的，他都有感觉，只是那会儿说不出话来。
　　岁晚幽幽张开眼，“你醒了？”
　　“岁晚，去找一个护工，你回去休息吧。”江想舍不得她这般辛苦。
　　岁晚瞪了他一眼，“你觉得我现在能回去吗？”特殊时期，医院管的特别严，出去以后，再想进来就不容易了。
　　岁晚拿出对下属的态度，“你好好休养就行，别的事暂且不要管了。还有，以后不管怎么样，你就都要保护好自己！这种事不许再发生，我不想当寡妇！”
　　江想的表情震动，“不会了，再也不会了。”他伸出手想要抱抱她，却被岁晚用力拍了一下手。“扯到伤口怎么办？”
　　江想有些委屈和可怜。
　　岁晚却不管。“我去问下怎么订餐，你乖乖地躺着。”
　　她走出病房，眼眶里的泪水不禁而出。
　　等她整理好心情重新回来时，江想真的乖乖的没有乱动。
　　一直到傍晚，江想受伤的消息传开了。斯贝、袁创都知道了，给岁晚打来电话。原本都要来看他，岁晚都给果决地拒绝了。
　　江想朝她弯着嘴角，“你当时刚到我们班也是这样，讲话、做事特别有个性，不可接近。”
　　“那你还喜欢我？”
　　江想深深地看着她，“鬼迷心窍了吧。”他笑着说道。
　　过了一会儿，他的手机响了。
　　江想一看，是夏芯蕊的电话。
　　岁晚也看到了。“你昏迷的时候，她来看过你。”
　　江想拧着眉，“我大抵能猜到她要说什么。”他接通了电话。
　　夏芯蕊也沉默了，她不知道从何开口。
　　一旁的夏母却急了，一把抢过手机。“江想，我是你陈阿姨。你好些了吗？我没有脸去见你。我替新哲向你道歉，你原谅他好不好？”
　　江想咽了咽喉咙，“阿姨，你把手机给夏芯蕊。”
　　“好，好。”夏母连忙把手机还给了夏芯蕊。
　　夏芯蕊喉咙酸涩，她轻轻喊了一声，“江想。”
　　“你希望我不追究你哥哥的法律责任？”江想问道。
　　夏芯蕊的眼里都是泪水，她和她母亲就在住院部楼下。烈日下，他们已经足足站三个多小时了。
　　“我求你！就当是看在我爸爸的面子上。”
　　作者有话说：
　　完结倒计时啦。


第65章 
　　江想没有再说一个字,电话里传来夏芯蕊的抽泣声。他不自觉地想到小时候，在医院里,夏芯蕊哭着要爸爸。
　　他挂了电话,许久都没有说话。
　　从江、夏两家纠缠在一起，夏新哲一直欺负他，不是打,就是骂。
　　江想厌恶夏新哲。
　　读大学前，他给了夏家一笔钱，最后一笔钱。此后,他再也没有见过夏家人，也没有和夏芯蕊联系过。
　　一开始，夏芯蕊会给他发信息,但是他没有回,时间久了，夏芯蕊也不再联系他。
　　就这样，他回到晋城。原以为，和夏家再也不会有交集了。
　　没想到,夏新哲会发疯。
　　岁晚的手轻轻覆住他的手。
　　江想朝她扯了扯嘴角,“若是你，你会怎么做？”
　　岁晚咬咬牙,“我不会放过他！我会找最厉害的律师让他在监狱里多待几年。”
　　江想轻笑。
　　“可是,我不是你。”她话锋一转,有些无奈。他刚刚接电话的表情，她都看在眼里。“无论你怎么选择，我都支持你。”
　　“最后一次了。”江想说道。“都还清了。”这是他给夏新哲最后一次机会了。
　　岁晚听着他的话心疼得难以言喻,这些年他背负的太多了。
　　夏芯蕊挂了电话,夏母在旁边满脸焦急。“江想怎么说？他答应了吗？”
　　夏芯蕊：“妈,您别吵了。让我静一下。”
　　夏母：“他没有答应！不行，我上去见他！我跪下求他！如果再判几年，你哥哥这辈子就完了！我对不起你爸爸，我没有把你哥哥教好！”
　　夏芯蕊抓住母亲，“妈，江想不会的。”
　　夏母：“他说了？他答应了吗？”
　　夏芯蕊深深叹了一口气。他会答应的。“江想是好人。”一直以来，她担心的是岁晚。江想的伤势是轻伤，她问过律师，大概会判两三年。但是岁晚那么维护江想，以她的手段，一旦她让律师插手，怕不是两三年。
　　她只求轻判。
　　夏母痛哭，“你哥哥真是糊涂！”
　　夏芯蕊掐着掌心，用疼痛来麻醉自己。她知道这辈子，她和江想都不会再联系了。
　　江想从来不欠夏家。
　　这个夏天，一切戛然而止。她也彻底死心了。
　　*
　　三天后，江想的身体恢复的很好，气色也好了很多。
　　蒋欲行来看过他一次，捏捏他的腰。“到底年轻身体好。”
　　江想嫌弃地拍开他的手。
　　“因为你出事，园区现在安保很严。你也出名了。”
　　江想躺在病床上，面前放着一台笔记本。他这两天也开始办公了，不工作也挺无聊的。
　　蒋欲行：“还没告诉你家人？”这些天都是岁晚在照顾他。
　　江想唔了一声，“我奶奶年纪大了，受不了刺激。”
　　“你不知道，你在手术室时，岁晚过来时脸色是失魂落魄。没想到她对你感情这么深。你要是有什么事，我怕她会去杀了夏新哲。”蒋欲行又把岁晚给律师打电话的事告诉了江想。
　　江想听完沉着脸一言不发，脸色吓人。“我怕她会。”
　　蒋欲行道：“你别多想。她是为你好。”
　　“我知道。高二时，有次被她看到夏新哲打我，她也是这样冲在前面。”
　　“人家是英雄救美，到你这儿变成了美人救英雄啊！”
　　江想浅笑，表情缓和了许多。“过去很多事，我一直放不下。经此一事，我也看开了。”
　　“那也好。夏家不该是你的包袱。岁晚才是，甜蜜的包袱。”蒋欲行也是这次才知道，江想和夏家的事。说实话，他挺佩服江想的。不是谁都能做到江想这般。
　　夏家的哥哥简直是吸血虫。所以，有时候人也不能太善良。
　　江想又沉默了。
　　“怎么了？还有事？”
　　江想索性合上笔记本，“帮我找一家策划公司，我想求婚。”
　　“你现在这样怎么求？”这也太急不可待了。
　　“等我好些。”江想沉吟道，“等旗舰店开业。”
　　蒋欲行一口答应。“成！那九月的新品发布会，由你上台主讲。”
　　江想望着他。“我怎么能抢营销的工作！”
　　蒋欲行道：“你形象好，公司销售业绩就靠你了！赚了钱，你也有分红！以后养老婆养娃呢！”
　　这话说到江想心坎里了。
　　两人正说着话，岁晚走进来。她在门口就听到蒋欲行激动的说话声了。
　　“在说什么？”她把饭盒放在桌上。
　　江想从她一进来就看着她，“谈工作的事。”
　　蒋欲行道：“岁晚，这不公司九月新品上市。前两年，我们都没有正儿八经地搞过新品发布会，今年新品发布会在上海开，到时候让江想去，你帮我劝劝他？”
　　岁晚笑，她只是望着江想。
　　江想耸肩，“我不负责营销工作。”
　　岁晚：“你若是去，我陪你，正好我今年还没有休年假。”
　　江想眸色一亮，只是一瞬他就答应了，“好。”
　　蒋欲行冲着岁晚竖起了大拇指，他刚说了半天。“我看出来了，以后有事，我就找岁晚。”
　　又说了一会儿，蒋欲行起身告辞。“行了，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江想也没客气，“不送。”
　　岁晚把鱼汤装在小碗里，“阿香为你做的。”
　　江想受伤的事，她还是告诉了家里人。老爷子、老太太都挺担心他的，昨晚还特意和江想视频了，这才放下心。
　　江想尝了一口，“味道不错。”
　　岁晚笑笑，“出院后，你搬到我那里去住吧。我好照顾你！”她重重地强调了后一句。
　　江想望着她，眸色深沉。“好。我都听你的。”
　　住哪里都好，只要她在。
　　到了周末，原本这天，两家人要见面的。因为江想受伤，见面的事也延后了。不过，江欣还是亲自来了晋城。
　　她猜到江想肯定有事，没想到，江想被夏新哲扎了一刀。
　　到了医院后，江欣气的大骂。
　　“夏新哲是疯了吗？”
　　“我要去他家问问，良心被狗吃了吗？”
　　“这是蓄意伤人！这是你运气好，运气不好，人……”她的话没说完，眼泪掉了下来。
　　“姑姑，我没事了。你也不要太伤心了。”
　　“你也是！都过了这么多天，都不告诉我！有了女朋友，也不能忘了姑姑啊！”
　　江想：“……”
　　江欣擦擦眼角。“这事一定要追究！至少要判他十年。”八年时间，她也改变了很多。以前拼事业，现在她更关心家人了。
　　江想沉默。
　　“你不打算追究了？”江欣猜到了，“是不是他妈妈还要他妹妹找过你？”
　　“当年车祸，我爸欠了他爸一条命。就当我替爸爸还吧。怎么判，让法庭决定吧。”
　　按照刑法，故意伤人造成轻伤，得判两三年。这个夏新哲逃不了。
　　江欣哑然，“希望他好好反省吧。”
　　*
　　一周后，江想出院。
　　岁晚把他接回家。当天，斯贝、袁创都来看他了。
　　斯贝和袁创一个买花，一个买食材。晚上准备在岁晚这里吃火锅，热闹一下。
　　两人一进来，就被这套房子惊艳到了，房子南北通透不说，装修看的出来也是大师手笔。
　　袁创：“这房子的视野可真好。”远处就是滚滚的江面，还能看到货船。
　　斯贝：“我好爱你家的全景落地窗！”
　　岁晚笑：“你们随意。”不过，她还是把书房门锁了，毕竟里面有些少儿不宜的画作。
　　大家在中岛台一边忙碌晚餐，一边说着话。
　　江想去帮忙都被他们赶走。
　　袁创看着他，就像看林黛玉一样。
　　斯贝和岁晚说着悄悄话。“你们这是同居了？”
　　岁晚没否认。
　　斯贝看着她，笑的不怀好意。“其实我很好奇，江想私底下也是这样冷漠吗？”
　　岁晚：“……”私下的江想，温柔又热烈。
　　斯贝清清嗓子，“他在床上呢？”
　　岁晚抿抿嘴角，“斯贝同学，你太污了啊！”
　　斯贝云淡风轻道：“我可是阅过千本美男漫画的。”
　　岁晚睨了她一眼。
　　晚上，大家吃着火锅，江想只能吃清汤涮蔬菜。吃饭时，袁创得知江想在附近买了新房。
　　“那个楼房我知道，精装修交付，各方面都好，就是价格不便宜。”袁创感慨，他目前只能啃老。
　　斯贝道：“江想会赚钱。”
　　袁创心态好，他会羡慕江想，但不会嫉妒。这都是人家努力来的。一分付出一分收获。“说起来，前段时间我听说黄礼韬家公司出了事。”
　　乍然听到这个名字，岁晚有些想不起来是谁了。
　　江想幽声提醒道：“给你送零食的，坐在第一排单座。”
　　岁晚不禁失笑，“他家公司怎么了？”
　　“开发的楼盘不能按时交付，前两年和WD集团签约联手建商业广场的。当时消息一出，那边的房价也借势涨了不少。结果才过两年，他家公司资金链断了，在建广场也停工了。”
　　当年，黄礼韬可没少挤兑江想。所以啊，莫欺少年穷。
　　现在的江想在同学圈里，混的算是最好的。
　　不，还有个混文艺圈的李子游呢。
　　江想给岁晚夹了一个鱼丸。
　　“谢谢。”
　　袁创和斯贝吃过晚饭后自觉走了，总不能打扰人家的二人世界吧。
　　两人走进电梯，袁创站在斯贝旁边，安静地好一会儿，他突然开口：“看到他们俩在一起我真的开心，可还有点心疼李子游。”
　　斯贝白了他一眼。“赶紧回家，睡睡觉，明天你就清醒了！”
　　*
　　家里又恢复了安静。
　　两人在一起，哪怕不说话都好，温温柔柔的安宁。
　　两人一起看了电影《东方快车谋杀案》。看完电影，两人上床休息。
　　卧室的光线明亮，岁晚掀开他的睡衣，仔细看着他腹部的伤口。
　　缝了五针。
　　江想拉下睡衣，“过几天就好了。”
　　“不知道会不会留疤？”岁晚道。
　　“留疤也不碍事。”江想说道。他是男人，不在乎这些。
　　岁晚默了一下，“可是我看到会心疼啊。”旁人又看不到，只有她能看到。
　　江想笑道：“那回头我抹些祛疤的药。”
　　岁晚：“明天我帮你买。”
　　江想突然叹了一口气。
　　岁晚：“怎么了？”
　　江想：“想起上次和你一起躺在这张床上，竟然有些恍惚感，像我做的梦！”
　　岁晚脸一热，“……你别想了，先把身体养好。”
　　江想动了动，侧过身，如墨的眸子望着她。“九月新品发布会结束，我们顺便去旅游吧。”
　　“去哪？”
　　“你想去哪？”
　　“不想去人多的地方。”
　　“好。”江想又吻了吻她的额角，这一吻似乎停不来了。
　　岁晚顾忌着他，“江想，适合而止啊！”
　　江想笑了，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紧紧地抱着她。“晚安。”
　　作者有话说：
　　晚安


第66章 
　　江想休息了两周时间,回公司上班了。
　　时间一天一天过着。
　　八月初，两家人碰了面。两家人都非常高兴。
　　岁老爷子毫不吝啬地夸赞着江想,江奶奶同样,说了好些夸岁晚的话。
　　江奶奶知道江想谈了女朋友后，心情开心不已。但是没想到孙子的女朋友家庭这么好。
　　虽然岁家人客客气气，对她也颇有友好、敬重。但老人家一直觉得婚姻应该门当户对。
　　她私下和江想说道：“我总是担心。”
　　江欣笑道：“我在岁家公司工作过,岁晚的外公是个很有智慧的老人，岁晚是老爷子一手带大的，您放心,她是个懂事的孩子。”
　　江奶奶：“人家家大业大，这差距太大了。”
　　“您想多了。我们家又不要占人家的家产。再说了，您孙子也很优秀,自己也在公司占股。以后公司上市,他也是有钱人。”
　　江奶奶不了解，对她而言。月入过万，就很厉害了。还有就是，在公司上班,还是不如公务员、老师稳定。这几年,她在C市也看到左右隔壁邻居孩子失业，所以当初她一直希望江想去公务员呢。
　　江奶奶：“人家不会让江想做上门女婿吧？”
　　江欣乐了,存心逗老奶奶。“也有可能的。”
　　江奶奶叹口气,“随他们吧。我这把年纪了,只要他们幸福、平安，和谁姓，都不是问题。”
　　江欣揽着她的肩头,“就是啊。”
　　江奶奶：“你一个孩子不生,我都不说你了。”
　　江欣：“……”
　　晚宴结束时,江欣和岁雯在洗手间相遇。
　　也是江欣刻意等待。
　　岁雯也直接道：“有话和我说？”
　　江欣点点头，“看你的气色挺好的。”
　　岁雯：“这几年确实不错。”
　　江欣：“那就好。”她顿了顿，“晚晚也比以前笑容多了。”
　　岁雯：“这几年大家都在变好。还没有恭喜你。”刚刚在餐桌上，江欣的先生不时帮她夹菜，看得出来，两夫妻感情很好。
　　江欣：“原本以为自己不会结婚的。毕竟婚姻哪有事业可靠。不过，也是缘分吧。我很抱歉，当年我和周总之间走的太近了。”
　　她以为没有问题。他对她有恩，她把他当大哥。
　　岁雯扯了一下嘴角，“我也有问题啊。不成熟、敏感，其实还是不够相信周宇恒。他最近怎么样？”
　　江欣：“最近公司出了点问题，周总有点忙。”2013年，周宇恒投资了房地产，后来的几年里，公司收益非常可观，他的资产也过亿了。结果，这两年经济不景气，他亏了不少。
　　岁雯：“你帮我转过给他，若是需要帮助，可以找岁晚。”
　　江欣：“好。”
　　一切都过去了，两人相视一笑。
　　时间真是最好的解药。总有一天，我们都能坦然地面对过去一切不快与挫折。
　　那天，老太太依照当地风俗送了一套三金给岁晚。无镯不成婚。因而戒指、手镯、项链都买了，是当下最好的品牌，可见心意。
　　晚上回去，岁晚打开红色盒子，发票都在里面。
　　日期很新。
　　江想看到她看着金首饰出神。“怎么了？是不合适？”
　　岁晚扯了一抹笑，“款式很漂亮，奶奶的眼光很好。”
　　江想拿过金戒指，“先前奶奶给我打过电话，问你喜欢什么。她去买的时候让人家给她拿卖的最火的款式。”
　　“金价不便宜，花了好几万。”老人退休金有限，能拿出这笔钱买金饰，足以见得老人的诚意。“回来等奶奶生日，我们包一个红包给她。”
　　江想抱着她，鼻子蹭着她的后颈，“好！”
　　岁晚笑道：“我要收好了，以后送给我的孩子。”
　　八月底，XW实体店装修接近尾声。
　　这天傍晚，江想给岁晚打来电话。
　　“旗舰店收尾了，今晚我们过去验收。晚上，你也来吧。”
　　岁晚答应。
　　忙忙碌碌两个月，终于好了。
　　旗舰店外立面以“飞机”造型展示，面积达1000平。从SW的东大门进来，就看到XW的店铺。
　　一进来，可以看到一个大型的试飞展示区，这里将有飞手进行无人机的飞行演示。
　　东区是XW的产品展示区，西区是全球无人机飞行影像平台观看区。这样就可以让对无人机不太了解的潜在客户，实际了解无人机。
　　整个旗舰店给人一种“科技、人文”相结合的完美体验。
　　SW的一行人看的都蠢蠢欲动，盼着快点开业。XW的产品没有折扣，但这次旗舰店开业会有一定的优惠。
　　蒋欲行站在一旁，“岁总，等到开业那天，到时候让飞手过来进行飞行演示。”
　　隔行如隔山。
　　岁晚心里对他们满是钦佩。科技改变了人来的生活，工作、爱好等等。一切都变得越来越好。
　　结束后，一行人走出商场。蒋欲行在对面一家酒吧订了座。
　　华灯初上，夜色动人。可惜，今晚没有星星。
　　岁晚回头，寻找江想的踪迹。咦，奇怪了，他人呢。
　　就在这时，路上传来一阵阵惊呼声。
　　岁晚转过头。
　　只见前面的路人都抬首，齐齐地看着夜空。
　　夜空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盒子，盒子缓缓打开，一枚戒指跳了出来。
　　“是无人机！”有人惊呼道。
　　岁晚舔了舔嘴角，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那一刻，她明白了一切。
　　这时候画面又变了，一个男孩和女孩子分别出现了，男孩拿着戒指走到女孩面前。
　　天空中又出现了一行字。
　　“marry me?”
　　画面就这样静止了。
　　在等待着什么？
　　人群中，一名男子手捧着一束玫瑰花缓缓走着。江想已经换了一身剪裁合体的西装，一步一步朝着岁晚走来。
　　岁晚也望着他，动作可真快啊！
　　“岁晚，嫁给我？”他的语气真诚，眼眸里满是爱意，浓烈的、深沉的。嘴角微微上翘，带着勾人的弧度。
　　地面和天上两个画面重合了。
　　童话好像变成了现实。
　　周围人情不自禁地拍起手，话语整齐统一。“嫁给他！嫁给他！”
　　岁晚笑了，她缓缓伸出手。
　　江想将戒指戴在了她无名指上，轻轻落下一吻。
　　岁晚将他拉起来，两人拥抱在一起。
　　这个燥热的夜晚，充满人间烟火的街头，见证了两人的爱情。
　　岁晚的眼睛潮湿，心跳如鼓。
　　江想在她耳边说道：“看天空。”
　　“嗯。”
　　夜空中，无人机又变幻出了两个字母。
　　X?W
　　“好美！”岁晚感慨。他们的名字像是刻在了夜空，成了今夜最亮的两颗星。
　　江想牵着她的手，十指缠绕。掌心的汗也泄露了他此刻的紧张和激动。
　　他最近加班都在设计画面，总算圆满完成了。
　　一切结束，最后无人机像烟花一般，四周分散而去。
　　岁晚将视线转向江想，“你是把专业发挥到极致了！”
　　江想失笑：“想了很久。”
　　岁晚：“我很喜欢！”她踮起脚前狠狠亲了他几下。
　　爱情跨越了星河，而你终于又回到了我的身边。
　　这一场浪漫的求婚视频很快在网上发酵了。
　　【绝美！晋城SW大厦前无人机求婚！】
　　网上这段视频点赞量达20多万，阅读量也有2000多万。
　　第二天，XW开会时，大家的嘴角都带着笑。负责营销的副总嘴巴一直咧着，亲自给江想倒了茶。
　　“想哥，请。”
　　“老孙，你这区别对待了啊！江想的求婚，我也有参与！”
　　“今天早晨，XW的无人机官网销量在蹭蹭张。X?W，这个标记真是太牛掰了！这波热度一定保持住！”
　　蒋欲行笑道：“那是人家江想和岁晚名字的缩写，你还真爱蹭！”
　　“希望、想、晚——”蒋欲行又念了一遍。
　　孙总：“那真是缘分啊！江想和岁晚和我们公司有缘分！”
　　蒋欲行：“我去！”
　　江想淡定坐在那儿，闲适地喝了一杯茶。
　　蒋欲行不禁摇头，“你故意的吧！你这人心思可真是深沉。”
　　是希望也是想晚。
　　想晚，想念岁晚。
　　真是又浪漫又感人。
　　当初公司名列了好几个，最后江想挑了这个。
　　“算了，我看你干脆在心口搞个纹身，纹上岁晚的名字。”
　　江想嘴角一扬，一脸的幸福。“不用，她一直在我心里。”
　　“你瞧他！求婚成功，他就这么高兴！岁晚不早就是他女朋友了吗？”蒋欲行不解。
　　孙副总道：“这是年轻人追求的仪式。原以为江想不在意这些呢。看来他对这段感情的重视啊。可见，岁晚在江想心中的地位有多重。”
　　*
　　视频发酵了好几天。
　　连着原来的班级群都有人转发了视频。
　　大家在群里热议，没想到江想这么浪漫。
　　还有人问：“两人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这问题一出来，很多潜水的同学都冒出来了。
　　江想只好出来，“明年。婚礼还需要准备。”
　　众人真是羡慕不已。
　　求个婚都这么浪漫了，结婚肯定更甚了。众人万分期待，就是不知道，江想会不会给他们发请帖啊，大概率不会发请帖的。
　　毕竟，高中时也接触的也不多。
　　现在接触的更不多。
　　岁家亲戚也都看到了视频，李苏妍和陈晴对江想暂时绝口。在家族群里把江想夸上天了。因为视频热度，这两天SW商城的人流量都比先前高了不少。
　　苏妍：【晚晚，江想还不在群里啊？】
　　陈晴：【快把我姐夫拉进来！】
　　岁晚哭笑不得，她自己平时都很少在家族群里说话。不过因为两位的热情，她点了邀请，又给江想发了信息。
　　【我家的群。】
　　岁家人完全将他当做自家人了，一点不生疏。
　　江想加进群后，又斟酌了一段话发了出去。
　　【大家好，我是晚晚的男朋友，江想。】
　　礼貌、得体。
　　李苏妍：【热烈欢迎！】
　　陈晴：【热烈欢迎姐夫！】
　　李苏妍：【你们那个视频现在火了，我看网上都赞不绝口。】
　　陈晴：【姐夫，你真的太牛了！我同学好多都刷到了！我告诉他们，主角是我姐姐和姐夫。大家准备好等你们店开业去呢。等新款上市，我也要去买一台无人机。】
　　江想：【到时候有什么不懂可以问我。我家里还有一台，我让你姐下次带给你，你先试着玩。】
　　陈晴：【谢谢姐夫！你可真好！难怪我姐那么喜欢你！】
　　一旁窥屏的岁雪，简直没脸看了。她姑娘就被一台无人机收买了？
　　江想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岁晚在群里发了一条信息。【好了，我们在上班呢。下次见面聊。】
　　陈晴：【不打扰你们了！加油！】
　　江想看着群里的信息，嘴角上扬。
　　*
　　下班前，岁雯过来一趟。很多感情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岁雯坐在沙发上，黄秘书给她倒了一杯柠檬水。“谢谢。”
　　岁晚正在通电话，等她打完电话，才来到沙发边。“妈——”
　　岁雯点点头，“最近身体怎么样？睡眠还好吗？”
　　“都还好。”确实比在美国时好多了。
　　岁雯犹豫了片刻，“先前给你开的中药要按时吃。最近再去看一下钟医生吧。”
　　岁晚沉默。
　　岁雯知道她不爱喝中药，上次她让阿香去看，冰箱里的药几乎没动。“这两年抓紧时间把身体调好。等结婚备孕也快。”
　　岁晚呼了一口气，“我知道了。”
　　“有什么事可以和江想谈，不要憋着。”岁雯心里也苦。岁晚的这些问题，基本上都是她造成的。
　　岁晚点点头，她掐掐手。前两年她去看医生，医生也是说过，若是以后她结婚怀孕，要戒药再备孕。不过，这过程会有些辛苦。
　　这断时间，她的药已经减半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


第67章 
　　九月中旬,XW无人机新品上市。
　　那个周二上午，发布会来了国内不少媒体记者。近几年,人工智能的技术发展越来越好,尤其是国内无人机技术的发展，在国际都处于领先地位。
　　江想作为新品发布官，他一身西装,站在台上，万众瞩目下，受到了不少关注。
　　在发布会上,他宣布下周六，XW线下实体旗舰店也将在SW商场正式营业。
　　消息一出，各大新闻媒体都进行了报道。
　　在分享交流阶段,江想亲自进行了试飞演习。
　　当天,岁晚一直坐在台下，她全程亲历了江想在台上的的一言一行。见证了XW新的历史。不得不说，蒋欲行说的不错，帅气的新品发布官确实对宣传起到了好的作用。
　　发布会圆满结束。
　　江想又接受了某刊的独家专访。
　　他先去见了岁晚,“等我忙完再来找你,如果时间晚的话，你先去餐厅吃饭。”
　　“好。不用管我。”岁晚先回了客房休息。
　　江想一直到一点才回来,见岁晚在睡觉,他放轻了动作,脱了外套躺在她身旁。
　　岁晚还是醒了。“几点了？”
　　“一点半。吵醒你了，睡多久了？”
　　“也就是一会儿。”
　　“再睡一会儿。晚宴7点开始。”江想搂着她。
　　“恭喜你，你今天表现太棒了！”
　　“只有口头恭喜？嗯？”
　　“那你想要什么？”她还真什么都没有准备。“我让人送蛋糕和香槟过来。”
　　“我不是说这个！”江想眸子又黑又亮,透着几分狡黠。突然间,他吻住了她的唇角。
　　在台上时,他讲演着，介绍产品的功能、参数等等。他一直能感觉到，有一束专注又温柔的目光在看着他。
　　他知道是她。等他回看台下时，两人目光交汇，她浅浅地对着他笑。
　　那一瞬，他的心被被什么填满了。
　　一吻加深，渐渐地朝着某个方向发展去了，似乎有些偏离轨道了。
　　“江想——”
　　“嗯。”
　　“晚上还有庆功宴。”他怎么在这个时候想那事！这不是他的风格。
　　“时间还早。”
　　岁晚眨眨眼，她忽而一笑，真是受不了他。昨天晚上，她洗澡出来，一开始穿的比较清凉。
　　他坐在办公桌前，突然开口：“晚晚，我今晚得养精蓄锐。”
　　岁晚有些懵。“需要叫点吃的吗？”
　　“你不要——勾引我。”
　　岁晚好气又好笑。什么人吗？她想到了“风动、贩动、心动”的故事。明明是自己的问题，还怪别人了。
　　江想察觉到她的走神，“专心。”
　　岁晚抬手，用力扯出了他的衬衫。
　　江想轻笑，“帮我解开皮带。”
　　岁晚想到一个问题，“江想，你喜欢我什么？”
　　他们两人感觉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聪明、漂亮，还有善解人意。”他低语着，低沉磁性嗓音，浅浅勾人。
　　“所以是始于颜值？”
　　“嗯，始于颜值，陷于才华。”江想补充道。
　　岁晚又睡了一觉，再醒来时，她发现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手里拿着药片，眉心紧蹙着。
　　她连忙坐起来。
　　江想望向她，“这药你吃多久了？”
　　岁晚明白，他应该知道这药的作用了。“去美国时就开始吃了。”
　　江想起身，赤着脚走到床沿。他握着她的手，上次她吃药，他问过一句。她说吃的是维生素。他也没在意，现在他都明白了。
　　“因为我爷爷的事吗？”
　　这是他们第一次正式谈起这个话题。
　　“我父母的事，加上你爷爷去世。江想。其实我很早就知道你了，是我要求转到你们班的。”她低下头，哽咽着。
　　“你就不会认识我。我妈妈也不会找你，你爷爷不会发生意外。”
　　她叹口气，“到美国时，我一直过不去。情绪很差，很痛苦，还有些厌世的想法。怕你知道，怕你不喜欢我。”
　　江想叹口气，抱着她，轻轻抚着她的背，一下一下。“都过去了。”
　　“对不起，江想。”
　　江想也知道一些有关抑郁症的病情。“等忙完以后，需要我陪你一起去见医生吗？”
　　岁晚点了点头，“回国这断时间，我感觉自己好多了。”
　　“好，以后不管如何，我都陪着你。”江想见她情绪平静下来，“去洗洗脸，一会儿我们出发。”
　　*
　　两人提前一刻钟到了庆功宴。
　　蒋欲行也来了，正在聊天谈事。
　　等江想一来，他走过去。“你还换了衣服？”
　　“昨晚没怎么睡，刚刚补了一觉。”
　　“难怪气色好很多。”
　　江想清清嗓子，带着岁晚去接待了别人。
　　大家见他身边站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性，原以为她也是XW的员工。结果江想介绍道：“这是我女朋友岁晚。”
　　他这介绍算是在圈内一个正式宣告。
　　众人恍然大悟。
　　有人想到那个无人机求婚视频。“所以那个视频不是你们公司的广告宣传？”
　　”江想笑道：“确实是我向岁晚求婚。”
　　当晚，有人拍下江想和岁晚的照片，发到圈内群里。
　　江想如今是圈内炙手可热的科技新生力量，未来可期。没想到这么快就公开女朋友。大家在看到岁晚照片时，又是一阵赞美。
　　郎才女貌啊！
　　后来，江想的朋友圈有人知道岁晚的背景，又是一阵议论纷纷，觉得江想这运气真是太好了。
　　*
　　新品发布会结束后，两人一起又顺道去了周边的小镇，在小镇住了一周。
　　避开了旅游旺季，两人享受了一段舒适的时光。
　　直到旗舰店正式营业，两人回到晋城。
　　那一天，SW商城特意请来了专业的舞狮队，热热闹闹的一场，也图个好彩头。
　　众多好友都送来了花篮。
　　岁晚一一看过花篮，看到许多熟悉的名字。
　　岁家这边几乎人人都送了。她看到周宇恒的名字，还有李子游。
　　许久，她都没有挪动步子。
　　江想走过来，也看到了这两个花篮。“没想到李子游会送花篮。”
　　岁晚侧首，“希望每一个人都幸福。”
　　江想点头。
　　前段时间，李子游接受采访，要拍一部青春校园电影。他特意提到了一个情节，男二号偷走了男主向女主的表白信，导致男女主误会多年。
　　记者问他：“灵感来源高中生活吗？”
　　李子游对着镜头轻轻一笑，笑容有几分嘲讽。“来源生活，又高于生活。”
　　毫无疑问，江想就是故事中那个恶毒的男二。
　　岁晚抬手摸了摸她爸爸的名字，“高中时，我爸爸找过你？他和你说了什么？”
　　江想默了一下，“叔叔让我不要着急。来日方长，让我先立业。年轻时不该陷于情爱，应该去闯荡。如果有困难，随时可以去找他。”
　　岁晚沉默了一瞬，“他是以过来人的身份指导你啊！”其实，她到现在都觉得爸爸是爱妈妈的。但是那份爱似乎不单纯。
　　“其实，你回国时，叔叔也给我打了电话。”
　　“还有这事？”
　　“叔叔让我好好庡㳸照顾你，不要再让你受委屈了。”
　　岁晚牵着他的手，两人相视一笑。
　　店里，人潮往来，热热闹闹。
　　这时候，前方的一家三口突然走到江想面前。
　　“哥哥——”年轻女孩兴奋地叫了一声。
　　岁晚一愣。
　　江想看着他们，脸色平静。“妈、刘叔。”
　　彭小桦有些局促，“我听说你们公司今天在这开业，就过来看看。恭喜你。”
　　岁晚了然，原来这是江想的妈妈啊。难怪刚刚第一眼她就觉得熟悉呢。
　　“哥哥，恭喜你！你好厉害啊！”刘姗姗一脸的开心。
　　江想点点头，“要进不看看吗？”
　　刘姗姗立马拉着她爸走进去了，留下彭小桦在这里。她现在也懂事了，知道母亲有话想和哥哥说。
　　彭小桦望着他，又看看一旁的岁晚。她朝着岁晚微微一笑，笑容慈爱。
　　江想道：“妈，这是我女朋友，岁晚。”
　　“阿姨，您好。”岁晚礼貌地喊了一声。
　　彭小桦心里有些激动，却还是克制着。“你姑姑和我说了。有时间的话，你带岁晚到家里来，我给你们做些好吃的。”
　　江想：“好。”
　　彭小桦好像不知道他只是敷衍，她开心地笑着，又絮絮叨叨地说道：“工作再忙，也要照顾好身体。我瞧你瘦了很多。”
　　江想：“我知道了。您去看看，姗姗喜欢什么，我买给她。”
　　彭小桦连连摇头，“不用。她买这个也没用。现在把学习搞好就行，要是像你就好了，我也不用操心了。”
　　母子俩生疏的聊天，让人无奈又感伤。
　　不一会儿，有人过来找江想。
　　江想：“妈，我和岁晚先过去一趟。”
　　彭小桦：“你们忙吧，不用管我。”她看着两人的背影，深深叹了一口气。
　　回不去了！
　　江想处理完事情，轻轻叹了一口气。
　　岁晚递了一瓶矿泉水给他，“喝点水。”
　　江想：“我没想到他们会来。”
　　岁晚：“你们多久没见了？”
　　江想：“上次见面一年多前，我去他们家。”
　　岁晚：“看得出来，你妈妈很想见你。”
　　江想：“我是不是太狠心了？”
　　岁晚：“你只是耿耿于怀，她那么快就放下你爸爸。如果她不是你妈妈，是别的女性，你再会想开的。我们总是歌颂、羡慕那些不离不弃的爱情，可是现实中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例子又有多少？”
　　只是在她决定离开那个家选择重新开始时，她就该明白，她已经失去这个儿子了。
　　“就当是普通的亲戚来往。顺其自然就好。你看，他们今天过来也是为你高兴。”
　　江想看着她，感触颇深。“他们说的对，我的运气确实不错。”
　　“嗯？”怎么跑题了？
　　“遇见你。”他重重说完。
　　岁晚弯着嘴角，眉眼竟是温柔，“那你要好好对我。”
　　“全部身家都给你。”他说。
　　我的爱，至死不渝，这一生都是属于你的。
　　作者有话说：


正文到这里完结啦。番外还会写。
　　两个多月的时间，只有一天没有更新。
　　有好几年，每到结尾，我都陷入不想码字的状态里。这一次我做到啦。
　　写文一直是我业余工作和爱好，能写文，能一直写文，真的特别开心。
　　以文会友，我们又一起走过一段路。应该隔空击掌！
　　番外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