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结婚不如搞科研》作者：玖澜_
　　文案：
　　【天才女数学家&高岭之花外交官】
　　四年前，她看到祝慕森的第一眼便深陷其中。苦追许久后，终于摘下这朵高岭之花。
　　在交往后，却没能再靠近他一步。
　　她被排在他的事业之后，一年聊不了几句，见面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姜盏柠心灰意冷，连提分手时，祝慕森都不愿放下手头工作，只在电话里冷冷道：“真要分手，就把我的联系方式删了。”
　　再遇已是几年后，某个国外项目的合作现场。
　　祝慕森薄唇微抿，姜盏柠倒也没想到会遇见他，只微微一笑，伸出手：“你好，祝先生，我是姜盏柠。”
　　祝慕森微微皱眉，看着她的眼眸晦暗未明。
　　就在姜盏柠以为不会有回应，想收回手时，一双温热的手将她紧紧握住。
　　祝慕森紧紧盯着她，声音微冷：“好久不见，我是祝慕森。”
　　姜盏柠一心埋头研究，直到某天，她负责的项目出了问题。
　　发现只有祝家能帮忙时，姜盏柠低了头，去找祝慕森求救。
　　祝慕森慵懒靠着沙发，长腿交叠，姿态矜贵地笑笑：“我可以帮姜**，不过，礼尚往来。”
　　姜盏柠微愣，看他微微倾身过来，声音低沉：
　　“当初你说过，等你我站在领域最顶尖时，就结婚。”
　　“现在，该兑现承诺了。”
　　婚后两人各自忙碌，除一起出席外交活动外，再无其他。
　　姜盏柠松了口气，暗想祝慕森大概只想找个挡箭牌，挡掉那些狂蜂浪蝶。  直到某一天，姜盏柠受邀参加科研访谈后，意外爆火全网。
　　镜头里的她，游刃有余回答完所有提问。樱唇微扬，透亮黑眸像是落了碎星光，明亮动人。
　　全网惊叹不已，关于姜盏柠的视频，已经被顶到热搜第一名：【国内竟然有这么漂亮年轻的女数学家啊！】
　　【她旁边那个男科学家也很帅！他们是不是一对？】姜盏柠还没澄清，祝慕森便在微博，“不经意”地置顶了张结婚照，还顺便@了姜盏柠。
　　“新婚快乐。”
　　不知发生了什么的姜盏柠：……
　　全网顿时沸腾：【震惊！原来祝外交官之前在采访里说自己已婚是真的！】
　　【祝外交官之前带去出席外交活动的是不是姜盏柠？我之前看侧颜就觉得好像，没想到真的是！！】
　　【我火速倒戈，磕真cp才是最香的，祝9999！】姜盏柠嘴角微抽，看了眼身边捧着手机，唇角笑意都掩不住的男人，有种被算计了的感觉。
　　#高岭之花竟然转性了？还想拐她结婚？！
　　#破镜重圆，先婚后爱
　　阅读小tips：
　　1.双c，1v1
　　2.倒叙，两人前期在学校里当老师。
　　3.反转文案，非追妻火葬场，纯破镜重圆日常向文，不喜可点“x”。
　　内容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业界精英
　　搜索关键字：主角：姜盏柠，祝慕森 ┃ 配角：陆凝悠，薛彩娜，项尧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拒当恋爱脑，不如搞科研
　　立意：科研给祖国争光！


第1章 
　　清晨七点，飞机的轰鸣声在巴西里约热内卢机场响起。
　　波音737接近目的地后便向下降落，在足够靠近地面时放下机轮，平稳在辅道上滑行。
　　等飞机停稳，巴西空乘组站在机舱门前微笑颔首，机上乘客纷纷起身，有说有笑往外走。
　　姜盏柠从飞机架上拿起自己的行李箱，前排的林胖刚打完电话，收起手机朝他们说道：“志愿者已经到机场出口了，我们走一号门就能看到人。”
　　周老教授刚睡醒，行李被自己带来的博士生小张接过去：“那我们走吧。”
　　几人刚要离开，有空姐拿着最新一期数学国际周刊走过来，笑容热情道：“能否给我签个名？”
　　说的竟然是中文。
　　林胖啧了声，伸手去接空姐手中的的纸和笔，嘴角止不住地上扬：“这怎么好意……”
　　话还没说完，空姐径直越过他，将周刊和笔递给后面的姜盏柠。
　　“我弟弟也是数学系的，听说您会过来，求我帮他要个签名。”
　　空姐神色兴奋，语速都有些快：“我也是临时知道的您航班，跟同事换班过来的。”
　　后两句换了英文，夹着墨西哥发音听起来晦涩难懂。
　　姜盏柠这几年在国外举办多次讲座，被要签名已经习以为常，即便听不大懂也明白对方的意思。
　　她接过周刊和笔，在翻开的那页签上自己的名，笑着递回去。“好了。”
　　对方一脸激动，接过后连连道谢，客气道：“祝您早日成为站在领域最顶峰的数学家。”
　　这句话太过熟悉，直接带着部分回忆涌进脑海。
　　姜盏柠身型一僵，眼神略微失焦，等回过神才发现空姐已经离开。
　　三人面露疑惑看她：“姜教授，怎么了？”
　　“不好意思，刚刚想起了些往事。”
　　姜盏柠扯唇笑笑：“走吧，还要去跟志愿者会合呢。”
　　一行人除小张以外都是国内极负盛名的数学家，这次来巴西主要是受国际数学联盟ICM的邀请来参加数学家会议。
　　其中的姜盏柠因证出罗森猜想，特别受邀代表国内在会议作总结汇报。
　　林胖和姜盏柠合作过多次，关系还不错。周教授认识姜盏柠之前的导师，对她也算熟悉。
　　只有小张对姜盏柠不大了解，只知道她证了罗森猜想，别的成就好像也没听说。
　　现在见面后发现姜盏柠跟自己年纪差不多大，小张靠近导师低声问道：“教授，姜副教授证的罗森猜想很厉害吗？总感觉证个猜想到不了能代表国内的地步啊。”
　　“她现在升教授了。”
　　周老教授笑眯眯纠正他的称呼：“罗森猜想是1971年的猜想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数学家能证出猜想是否正确，现在被姜盏柠证出来了，你说她够不够格代表国内？”
　　几十年都没有数学家能证出来？！
　　小张顿时震惊，老教授摸了摸胡须，一脸感慨道：“想当年，能得到ICM的参会资格已经是震惊国内数学界的事，现在年轻一辈竟然有能站上国际数学舞台的了，真是让人振奋。盏柠有男友吗？”
　　感慨她站上数学舞台都能跟有没有男朋友联系到一起的吗？
　　姜盏柠本没打算出声，突然被周教授提及，只能转头：“还没有。”
　　周教授一脸欲做媒的慈祥：“要不……”
　　“不用。”
　　姜盏柠轻咳一声，笑容尴尬又不失礼貌：“谢谢周教授关心，但我已经做好了为数学献身的准备，就不要耽误其他好男人了。”
　　这是她在进入大学后，为关心她人生大事的亲朋好友们专门准备的说辞。既表达了对数学的热爱，又阐明了自己坚定的立场。
　　结婚跟研究数学有什么关系？
　　周教授皱眉表示不解，刚要再劝，林胖看到一号门的标志，兴奋道：“一号门在那边，我们过去吧！”
　　一号门外的高速路对面，祝慕森刚把车停稳，拿起手机给对方发消息过去。
　　对方没有回，祝慕森等了一会，点开死党的聊天界面打字道：“我到了，还没接到人。”
　　“还没接到？”
　　死党回得很快：“按理而言，博士夫妇应该下飞机了，你再等等，我问问什么情况。”
　　祝慕森回了个嗯，将手机放到一旁。视野余光瞄到一行人从门走出来，他下意识转头，望见其中熟悉的身影后微愣。
　　明明已经过去了四年，她跟之前却没什么区别，穿着简单，身型纤瘦肌肤白净，面容带笑，黑眸通透明亮。
　　不像教授，说是大学生都有人信。
　　姜盏柠似是想起什么，同旁边的同伴说了几句后掉头往回走。
　　等她背影消失在一号门内，祝慕森收回目光，才看到手机有一条未读消息。
　　“还没问你，怎么突然愿意过来接人？”
　　仍旧是死党发的消息：“我记得，你跟他们夫妇也不是很熟？”
　　“你们都没空，正好我有时间，就过来接一下。”祝慕森说道：“毕竟都是朋友。”
　　“少来，我还不懂你？”
　　死党哈哈大笑：“都认识多少年了，我可不记得你什么时候这么热心肠过。”
　　祝慕森没打算在这个话题上继续，回了两句便将手机往旁一丢，恰好压住副驾驶座横放的大束玫瑰。
　　姜盏柠也没想到竟然会落东西在飞机上，幸好被机组人员拾到并交到服务台。
　　她签名完领回东西便往外走，回想林胖报来接的车型和车牌号，在马路边看到同款车后眼睛一亮，快步走过去。
　　车窗贴了偏暗的磨砂贴纸，看不见车上情况。
　　姜盏柠往后看了眼，见跟之前听到的车牌号也一样，放心打开车门：“我回来啦，让你们久等……”
　　话还没说完，姜盏柠看到驾驶座的祝慕森，笑容凝在唇边：“……怎么是你？”
　　祝慕森也不知道怎么会是她拉开车门，愣怔了瞬，声音微哑：“盏柠……？”
　　姜盏柠退后一步离开车，拿出手机拨打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
　　姜盏柠直接挂断，她没有其他人的联系方式，想也不想重新拨回去。
　　一连拨了几次都在通话中，最后一次拨过去竟然显示对方已经关机了！
　　姜盏柠盯着手机屏幕，陷入了沉思。
　　副驾驶座上的手机忽然震动，祝慕森垂眸，看新消息亮在屏幕正中间：“我问到了，飞机延误了，估计还要一个多小时后才到，你要不先回去？”
　　他转头看向姜盏柠：“你要去圣特雷酒店？”
　　姜盏柠一愣。
　　圣特雷是参加会议的人员入住的酒店。
　　“……你怎么知道？”
　　难道他真是ICM安排过来接她的工作人员？！
　　祝慕森没接话，发动车子道：“上车，我送你过去。”
　　姜盏柠直觉不对劲，但看祝慕森面色如常，犹豫了会便上了车。
　　祝慕森没必要骗人，既然都能把圣特雷酒店说出来，那应该真是过来接他们的。
　　等姜盏柠系好安全带，祝慕森踩下油门，车子呼啸一声，驶上旁边的高速路。
　　车外风景飞速倒退，车内安静至极。
　　姜盏柠继续拨电话，听对面依旧是关机状态。她忍不住抬头想问祝慕森情况，话语在看到副驾驶座的大束玫瑰花时卡住。
　　玫瑰花？
　　……送给谁的？
　　酸涩感从心头慢慢蔓延至四肢，难受得姜盏柠心脏微微抽痛，下意识看向窗外分散注意力。
　　两人交往时，祝慕森从没送过玫瑰花，买的礼物也大多以实用为主。
　　没想到一别几年，他居然会送花了。
　　她静静看着沿街风景光速后退，思绪不知游离到哪里。
　　而后突然想起之前刷软件时看到的一句话。
　　“有些人并非不会改变，只是能让他改变的那个人，不是你罢了。”
　　她低笑一声。
　　祝慕森通过车前镜注意姜盏柠的举动，发现她视线时不时在副驾驶座打转，瞥了眼旁边后出声：“喜欢花？前面有家不错的花店，要不我们去挑一束，当作欢迎你来里约的礼物？”
　　他表面这样说，内心其实有别的想法。
　　姜盏柠心里有事，没细想他的话，只摇头笑笑：“没有，我不喜欢，你知道的。”
　　她说完便别开目光，继续看车外风景。
　　祝慕森看姜盏柠明摆着心情不好的模样，忍不住蹙起眉头。刚要出声，旁边并排驾驶的车辆窗户一摇，驾驶座的男人朝他们打招呼道：
　　“祝先生？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你！”
　　对方有些眼熟，好像之前在政府活动上有过交集。
　　祝慕森礼貌颔首，声音冷淡：“你好。”
　　对方车后座还坐了好几人，看到姜盏柠后赶紧摇下车窗，朝她挥手道：“姜盏柠！！”
　　姜盏柠一愣，看到林胖时，眼睛瞬间瞪大。
　　他们怎么在别的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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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姜盏柠一脸懵逼：“什么情况？”
　　“我们还想问你呢。”
　　林胖翻了个白眼：“你怎么在别人车上？”
　　前方十字路口正好绿灯转红，两辆车并排停在不同车道，林胖将之前情况讲给姜盏柠听。
　　当时几人找到车后便上车等她，等了许久没等到，林胖便下车去机场服务台问情况，一问才知道姜盏柠早就走了。
　　林胖手机没电，其他人没有姜盏柠联系方式。几人商量了下，索性先开车去酒店。
　　“看看你是不是先过来办入住手续了，不是的话再回机场找你也行。”
　　姜盏柠听完无语了：“异国他乡的，你们就这样走了？”
　　“你这么大个人又不会搞丢，我们有啥好担心的。”
　　林胖朝姜盏柠挤眉弄眼道：“再说了，现在的情况不还挺好的吗？”
　　搞数学的都信自己直觉，林胖一看就觉得两人认识。
　　关系还不简单的那种！！
　　驾驶座的男人忽然想起什么，问祝慕森：“祝先生，我记得你今天好像是来接李博士夫妇的？”
　　接别人的？
　　姜盏柠一愣，下意识看他。
　　祝慕森倒没什么反应，只嗯了声：“延机了，要一个多小时后才到。”
　　男人理解点头，看前方红灯变绿灯，客气笑笑：“本来还说要回去接姜教授，这样的话就麻烦祝先生送姜教授去酒店了。”
　　姜盏柠啊了一声，刚想出声提换车的事，就听车男人一踩油门，驾着车子扬长而去。
　　剩她和祝慕森坐在车里沉默不语。
　　姜盏柠嘴角敛起，看祝慕森没打算解释的模样，忍不住开口：“你怎么没说，你是来接别人的？”
　　祝慕森面色不变：“我正好回去，路上会经过圣特雷酒店。说了怕你介意，就没有提。”
　　确实，说了她就不会上车。
　　姜盏柠深吸口气，开口：“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圣特雷酒店？”
　　现在想起来，前面就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只是当时祝慕森一下就说出了她要去的酒店，她又习惯性地相信祝慕森，那些细节才被她忽略掉。
　　祝慕森回答得很快，似是早知道她会问：“有个负责ICM的朋友，偶然听他提起，你们专家组这次过来会住圣特雷酒店。”
　　祝慕森是外交部人员，跟政府打交道很正常，但姜盏柠总感觉他没说真话。
　　但要说这次不是偶然……
　　姜盏柠一愣，突然想起什么，自嘲弯唇。
　　是她落东西在机场，出来后又打开了祝慕森的车门。这些祝慕森不可能预料得到，再者——
　　祝慕森不在乎她，以前连分手都是在电话里分的，现在怎么可能专门去问她的事？
　　别自作多情了。
　　祝慕森没察觉姜盏柠心中所想，只以为她信了才没继续问。看前方不远处出现巴洛克式复古建筑，淡淡出声提醒：“酒店到了。”
　　姜盏柠在酒店门口后下车，想了想，还是往前走了步，轻声道：“谢谢你。”
　　不管是不是巧合，起码的礼貌是该有的。
　　“不客气。”
　　祝慕森颔首，放在方向盘上的五指微微收紧。
　　他似是在等待什么，半晌没听到声音，才垂下眼帘：“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姜盏柠毫不犹豫点头，刚想转身离开，肩膀突然被人搭住。
　　“谢谢祝先生。”
　　林胖笑嘻嘻接话：“有时间我们请你吃饭。”
　　刚刚在路上林胖就跟司机打听过了，祝慕森年纪轻轻，竟然是国内驻巴西大使馆的副领事，家里好像还有大背景的那种！
　　长得帅，家世好，有实力。林胖自诩姜盏柠的朋友，姜盏柠要是不主动出击，他说什么都要推姜盏柠一把！
　　感觉周围气压骤降，林胖疑惑抬头，看到祝慕森冷冷看他，视线落在他……搭姜盏柠的那只手上。
　　林胖一哆嗦，赶紧收回手。
　　姜盏柠没注意到两人之间的暗涌，只瞪了林胖一眼，朝祝慕森客气笑笑：“祝先生先回去吧。”
　　祝慕森又看了她一眼，收回视线踩下油门，车子扬长而去。
　　等车离得足够远，姜盏柠笑容敛下，看着远去的车辆背影失神。
　　她记得分手前夕，祝慕森已经在英国晋升了。而且当时听他的意思，应该能稳定在英国发展，或者调回国内。
　　现在怎么会出现在巴西？
　　“回魂了。”
　　林胖看姜盏柠明显走神，伸手在她眼前挥道：“在飞机上可没听你说，你竟然还认识国内驻巴西领事呢？”
　　“还是高富帅！！”
　　走过来的小张神色暧昧道：“姜教授，怪不得你一直说不想恋爱，现在我能理解了……”
　　“你们误会了。”
　　见两人一脸八卦，姜盏柠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决定把话说清楚，免得后面几天不得安生。
　　“祝慕……祝先生有未婚妻，是他的青梅竹马。”
　　姜盏柠想了想：“现在应该也结婚了。”
　　女人耀武扬威的声音骤然出现在脑海里，姜盏柠一顿，突然想起祝慕森副驾驶座上的玫瑰花。
　　应该是给他妻子买的吧。
　　心脏陡然泛起酸涩感，向四肢蔓延。姜盏柠垂下眼眸，感觉有些呼吸不过来。
　　本以为过了这么多年，自己已经释怀了，但现在想起这事，她竟然还是挺难过的。
　　两人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况，有些自责：“不好意思，没想到会是……”
　　“没什么，都过去了。”
　　姜盏柠打断他们的话，转移话题道：“进酒店吧，下午还要赶去大会呢。”
　　前方是长而冷清的高速公路，祝慕森打开车窗透气，手放方向盘上，面容少有的冰冷。
　　他一路开车都心不在焉，驶到十字路口时见绿灯悠悠转黄，祝慕森踩下刹车，看到手机显示有来电，带上蓝牙耳机后接通：“我是祝慕森。”
　　死党柏延笑嘻嘻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祝公子早呀，听说你没接到李博士夫妇？”
　　“没有，说是待会到。”
　　“玫瑰花买了吗？”
　　柏延啧了一声：“李博士可真浪漫，出国还惦记着今天是结婚周年纪念日，要你帮他买玫瑰花，好让李夫人惊喜一回。再看看我们两个直男……”
　　“你说你自己就好，不用带上我。”
　　祝慕森淡淡打断：“打电话给我到底有什么事？”
　　既然被祝慕森看出来，柏延也不装了：“是这样，这次不是正好碰上ICM大会吗？李博士跟ICM里一些数学家很熟，想让我们下午送他过去现场。”
　　“反正你已经接了李博士一趟了，也知道他下榻的酒店在哪里，要是有空的话就再送他一趟，好人做到底嘛。”
　　柏延说道：“但要是不愿意，我找别人也可……”
　　“有空。”
　　电话那边滞了两秒，仿佛没想到他这么快便答应下来。
　　祝慕森也发觉自己反应太急了些，懊恼皱眉，回答却没变：“正好我有空，送就送吧。”
　　姜盏柠在酒店前台办完手续后进了房间。
　　之前在飞机上睡了十多个小时，如今全无睡意，她闲着无聊索性开始翻看带过来的数学理论书籍。
　　她无聊时喜欢看数学理论或做数学题，祝慕森知道后还笑她：“这样的爱好我还是第一次见，但配你的话倒没什么奇怪的。”
　　姜盏柠猛然回神，闭上眼睛沉沉呼了口气。
　　已经是第二次想起他了。
　　她这几年刻意避开所有与祝慕森认识的朋友，把科研工作与理论学习安排得满满当当。表面上看是为了弥补晚起步的遗憾，实际上是因为什么，只有自己清楚。
　　姜盏柠按下心里的烦躁继续看书，等到时间后下楼与几人会合去大会现场，拿到通行证和翻译耳机后便进了会场。
　　路上还碰见之前跟周教授有过项目合作的数学家高尔曼。
　　高尔曼笑眯眯打招呼，同周教授寒暄了几句，目光落到姜盏柠身上。“这位是姜盏柠？”
　　姜盏柠还在打量周围，闻言疑惑看向高尔曼，礼貌回道：“您好。”
　　她近几年才在国际崭露头角，两个月前论证完著名的罗森猜想后名气算有不小的提升。但要说能被国外数学家一眼认出来，好像又有点夸张。
　　高尔曼笑而不语，仔细打量完姜盏柠后才同周教授笑道：“你们国家最近人才辈出啊，盏柠现在好像才26吧？”
　　连她的年纪都知道！姜盏柠背后一凉。
　　不会又是一个想做媒的吧！
　　周教授知道姜盏柠进科研所之前的经历，回答透着自豪：“盏柠入行晚了，不然你会在她更年轻的时候见到她。”
　　高尔曼哈哈大笑，拍姜盏柠的肩膀客气鼓励两句，随后往另一边走了。
　　周教授见姜盏柠还在望着高尔曼的背影，笑眯眯道：“怎么了？”
　　姜盏柠摇头，收起心里的疑惑：“没事，我们走吧。”
　　路上又碰到了几位周教授相熟的数学家，几人相谈甚欢，不知不觉就要到大会开始的时间。
　　林胖小张身为晚辈不好开口，最后还是姜盏柠笑着提醒：“开幕式要开始了。”
　　几位数学家这才回神，看到时间后连叫糟糕。
　　一群人赶紧往大会场地赶，进去时正好到主席上台致开幕辞的环节。
　　姜盏柠发现上台的是高尔曼，杏眸瞬间瞪大。“……这是主席？”
　　林胖和小张同样石化在原地，周教授佯装刚想起，拍了拍头：“忘了说，高尔曼是这届的当值主席。他本人比较低调，所以你们年轻人不知道也是正常。”
　　那你倒是早说啊！！
　　高尔曼致辞结束，笑眯眯靠近麦克风：“接下来公布本届菲兹奖的四名得主，排名不分先后。”
　　菲兹奖是数学界的最高荣誉，只颁给四十岁以下的数学家，十分难得，含金量堪比诺贝尔奖。
　　安静的现场氛围瞬间沸腾，高尔曼打开手中烫金的信封，看清名字后扬声念道：“第一位：詹姆森科潘。”
　　周遭响起鼓掌和欢呼的声响，被叫到名字的男人从容起身，微笑朝全场观众挥手，随后缓步走上台。
　　“这位是众望所归啊。”
　　林胖看詹姆森戴上奖牌同主席合影，靠近小张小声嘀咕：“大学开始便是国际数学联盟常客，近十年解决了概率论中长期存在的相变概率理论，为三维和四维做出了不少贡献。”
　　林胖说完直叹气：“啥时候我也能站上台领个奖啊，我可都32岁了。”
　　“那还有8年，正好两届。”
　　高尔曼接连念了两个享誉国际的数学家名字，全场更加激动，好些人起身欢呼，恭喜他们的努力终于获得了回报。
　　姜盏柠笑嘻嘻道：“这8年你多为数学界做贡献，争取在40岁拿下菲兹奖。毕竟国内还没出过菲兹奖，说不定你就是第一个呢。”
　　林胖哀怨看她：“你可别调侃我了，就我们国家目前的贡献，要追菲兹奖怕是……”
　　“最后一位，姜盏柠。”
　　高尔曼的声音清晰传入耳内，姜盏柠愣怔，一回头便看到高尔曼笑眯眯望着她，一副“这下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了吗”的模样。
　　而刚刚还热闹的现场氛围此刻像是被泼冷水般，瞬间冷却下来。


第3章 
　　周围低低的议论声响起，不同的语言被翻译耳机录入，转成机械的冰冷话语。
　　“姜盏柠是谁？”
　　“好像是证罗森猜想的数学家。”
　　“哦是她啊，除了这个贡献还有其他的吗？”
　　“没听说。”
　　见姜盏柠愣愣坐着，高尔曼笑着打圆场：“看来我们的美女数学家自己也没料到能得此荣誉，也是，证明罗森猜想也不是什么难事，反正我证不出来。”
　　台下瞬间哈哈大笑，姜盏柠回过神，赶紧起身往台上走，接过高尔曼递来的奖章后站一起合影。
　　高尔曼手虚放在她肩膀上，突然出声：“你长得很像你母亲。”
　　姜盏柠愣怔，转头看向一脸怀念的高尔曼。
　　“如果雅芙当初没退出研究的话，凭她那股拼劲肯定能拿下菲兹奖。不过没关系，女承母业也一样的。”
　　没发觉姜盏柠面色不对，高尔曼笑道：“这次你拿了菲兹奖，你母亲应该很替你骄傲吧？”
　　斥骂声言犹在耳，姜盏柠笑容微敛，声音没什么情绪。
　　“嗯，她很骄傲。”
　　旁边的工作人员拍照完示意她可以下台，姜盏柠走回自己位置坐下，拧开旁边未开封的矿泉水喝了一大口，心里的不适才消散了些。
　　随后便到了各国代表上来宣讲本国的数学进展的环节，轮到姜盏柠时，周教授拍了下心不在焉的姜盏柠：“盏柠，到你了。”
　　姜盏柠这才回神，拿着事先准备好的演讲稿走上台宣讲。
　　她完全不在状态，照着稿子念都有几次卡顿。姜盏柠也不在意，念完把稿子一收，在稀疏的掌声中走下台。
　　会议很快进入中场休息的时间，姜盏柠离场去洗手间，洗完手用清水洗了把脸，精神才好些。
　　也不知今天是走了什么好运，上午遇到祝慕森，下午遇到母亲的好友。
　　她最不想被提及的两人都被提到了。
　　姜盏柠想笑笑不出来，听到会议继续的音乐声响起后调整好呼吸出去，没几步便听到有人提及自己的名字。
　　“前面三位数学家拿菲兹奖我是认可的，但姜盏柠……我就觉得有待商榷了。”
　　姜盏柠脚步一顿，在拐角处停下没有出声。
　　那人还在继续，语带不屑：“她能证出罗森猜想确实很厉害，毕竟这个猜想从1971年就存在，多少数学界前辈尝试解决，但只有她证明出来了。但菲兹奖看的是数学家近四年的综合贡献，姜盏柠就靠一个罗森猜想就拿下菲兹奖，我觉得说服不了大众。”
　　姜盏柠赞同地点头，她也是这么认为的。
　　“你说有没有可能就是……颁给女数学家以资鼓励啊？”
　　几人瞬间看向出声的另一人，对方微滞，小声道：“本来我们数学界的女数学家就很少，组委会说不定担心人家认为他们偏颇男人，所以象征性带上个女数学家。”
　　姜盏柠闻言，差点笑出声。
　　大清都亡了多少年了，还能听到这种话呢。
　　她暗暗摇头，耐心站在拐角。好不容易等到对方有要走的意向，便听到熟悉的清冷男声在外头响起。
　　“如果对组委会的评判有异议，可以直接询问组委会评判标准，而不是在背后非议得奖的人。”
　　声音很熟悉，姜盏柠一愣，悄悄往拐角外瞧，看到来人后瞬间回身，身子贴紧墙壁，心脏跳得飞快。
　　祝慕森怎么在这！
　　祝慕森懒懒掀起眼皮，居高临下看向几人：“尤其是非议一位为数学界做出卓越贡献的优秀数学家。”
　　没想到对话会被旁人听到，几人面露尴尬，刚刚议论姜盏柠的男人出声道：
　　“你是哪位？偷听别人的对话好像也没好到哪去吧？！”
　　“偷听？我是途径这里，听到有人对女数学家有偏见，便过来了解下情况。”
　　“至于我的身份……”
　　祝慕森低笑一声：“能出现在这里的，无非是数学家或相关工作人员，你猜我属于哪类？”
　　他衣着低调随意，材质在阳光照耀下透出不菲的光泽，一看身份便不低。
　　就算是工作人员，恐怕也不是个好惹的。
　　祝慕森视线停留在主要议论的两人身上，两人顿时涨红了脸。“我们只是猜测，又没说……”
　　“无证据的猜测属于造谣。”
　　祝慕森冷冷打断他们：“都是业内首屈一指的人物，在背后造谣年轻后辈，传出去怕是要被人笑话。”
　　“与其有时间背后议论人，不如好好研究下如何多为数学界做出有用的贡献，争取抱个菲兹奖回来更实在。”
　　他说到这，淡淡扫过几人：“如果我没猜错，几位就只有一两次拿菲兹奖的机会了吧？”
　　这话说得着实气人，为首的男人气得咬牙切齿，刚要开口便被其他人拉住，低声提醒会议下半场已经开始很久了。
　　男人不甘瞪他，骂了几声“fuck”后便匆忙离开。
　　等几人脚步声渐远，姜盏柠转身走出去，不料正撞上祝慕森。
　　她身高只到他胸前，这一撞直接撞到鼻梁骨，疼得姜盏柠眼角泛泪，捂着鼻子后退两步。
　　祝慕森也没想到她站在这里，神情愣怔一瞬，随后拧眉：“姜盏柠？你怎么在这里？”
　　姜盏柠深呼吸了几次，等鼻梁骨的疼痛淡去后才抬眸，语气说不出的哀怨：“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
　　那几人不知道，姜盏柠可清楚的很。
　　祝慕森隶属国内驻巴西外交部人员，跟她的日常绝不可能有任何交集。
　　想到这，姜盏柠的目光黯了黯。
　　当初就是因为祝慕森跟她一个在国内一个在国外，两人时差不同，说话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别提两人的工作上没有半点话题，完全没有任何可聊的。
　　久而久之，两人的关系渐行渐远。后面接到的那通电话更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姜盏柠下定决心要分手。
　　祝慕森闻言一顿，别过眼不自然道：“上午那位博士有朋友在这，我送他过来。”
　　姜盏柠还沉浸在过往的回忆中，没发现他的不对劲，闻言只哦了声。“那你对你朋友还挺好的，说送就送了。”
　　两人以前恋爱时，想见他一面的难度跟牛郎织女见面的难度差不多。
　　这话说得好像他对她不好似的。
　　祝慕森眉头蹙起，听姜盏柠声音微低：“我先走了，谢谢你今早的接送还有……刚刚帮我说话。”
　　她说完飞快看了他一眼，随后移开目光，就像不想同他扯上任何关系般，越过他就要匆匆离开。
　　祝慕森心里突然涌出一股烦躁，在姜盏柠迈出第一步时便抓住她手腕。
　　“忘了问你。”
　　姜盏柠一顿，回头对上祝慕森的目光。
　　“你刚刚明明在，听到他们说你，为什么不走出去反驳？”
　　祝慕森看着她，语气冰冷：“我记得姜教授以前在学校时被人说坏话时可不是这副模样。还是说，这几年的科研工作已经磨平了姜教授的棱角？”
　　她定定望着他，忽然弯唇：“因为我觉得他们说得对。”
　　祝慕森一愣。
　　“刚刚出声议论的那人我认识，是迪伦的好友。迪伦是这届菲兹奖得主的热门人选，十多年来为数学做了非常多的贡献。”
　　“他发表的大部分数学理论我都看过，是非常认真负责的一位数学家。冲着这份辛苦，这个奖项都应该给迪伦，而不是刚进入数学界没几年的我。”
　　姜盏柠说到这，笑意更深，眼里闪着自信的光芒，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当然，这并不代表我比他差。如果我早进来几年，多发表十几篇SCI，这个奖我当仁不让。”
　　她说完微扭了下手腕，示意他松开她。祝慕森这才回神，盯着她的目光微微亮起，墨绿纹理在其间流光溢彩，为冰冷五官平添几分潋滟。
　　姜盏柠心跳如鼓，下意识后退一步。“你……”
　　话还没说完，就见祝慕森抬手，指尖微微擦过她脸颊。“你脸上有笔迹。”
　　祝慕森张开手，指腹上有晕染的墨水迹。姜盏柠一愣，伸手擦了下脸颊——
　　果然有笔水痕迹。
　　被擦过的肌肤滚烫，姜盏柠还能嗅见他靠近时，身上淡淡的冷泉气息。
　　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姜盏柠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解释：“……可能是，在酒店里整理猜想步骤的时候，不小心弄到了。”
　　冷静点姜盏柠，人家有未婚妻了，说不定都已经结婚了！！
　　姜盏柠深呼吸，感觉心跳正常后抬眼，看祝慕森面容平静。
　　果然是自己多想了。
　　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姜盏柠刚松了口气，就听见他开口：“当初你说的约定，还作数吗？”
　　语气平淡，不知道的还以为问的是今天天气如何。
　　姜盏柠微愣，好半天没反应过来：“……约定？”
　　“当初你说，等我们两个各自站在领域最顶尖时就结婚，这话还作数吗？”
　　回忆慢慢涌进脑海，姜盏柠定定看他，眼里的光亮全然黯淡下来：“……当然记得。”
　　那时她还以为两人是热恋期，脑袋一热，就想着要跟他约定。
　　现在想来，完全是自己自作多情。
　　姜盏柠五指下意识攥起，看他没有再出声，只能主动开口，打破周遭的沉默：“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 春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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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六年前的深城，十月七日。
　　国庆的最后一天忽然刮起台风，姜盏柠出去没有带伞，被淋了一身后，回到家就发起了高烧，只能给级长发消息请假，再找其他数学老师帮她代上几节数学课。
　　弄完后姜盏柠就把手机丢到床下，蒙上被子呼呼大睡。
　　恢复过来已经是两天后的事。
　　大片橘红色夕阳透过窗户洒进房间，姜盏柠懒懒睁眼，黑眸茫然了会，听到远处响起的放学铃时才回过神来。
　　她翻身又赖了会床，随后爬起来洗澡。出来时边吹头发边拿手机，关掉之前设置的飞行模式。一大堆消息瞬间涌进，震个不停。
　　姜盏柠眉头微蹙，索性将手机放到桌上，任由它振动完后才拿起来，打开微信查看消息。
　　最前的是教师群999+的聊天消息，教师群平时很冷清，这几天不知为何热闹得很。
　　姜盏柠倒不感兴趣，点掉小红点后退出，给级长发消息销假，又看了看其他消息。
　　同事兼小姐妹薛彩娜连发了好几条问病怎样了，其他老师也发了几条慰问过来，姜盏柠统一回复：【病好了，谢谢关心啦。】
　　她将消息往下划，看到父亲姜诚发的消息：【生病了？】
　　姜盏柠眨了眨眼，后知后觉想起前一天爬起来喝水吃药时，接了父亲的电话。
　　当时她没看号码便接了，听到声音时才反应过来，敷衍了声便挂掉电话，随后将手机调成飞行模式，免得他再打电话过来。
　　手机又震动了声，姜盏柠点开，看到是级长回了个“好的”。
　　姜盏柠放下手机，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起身去换衣服，顺便看了眼外头的天气情况。
　　那晚上去看看晚自习吧，两天没见学生，也不知道他们数学学得怎样了。
　　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姜盏柠一愣，听到声音后过去开门，看到薛彩娜站在门外。
　　姜盏柠有些讶异：“你怎么来了？”
　　“你昨天一整天没回消息，我都担心死了，可不得过来看看！”
　　薛彩娜提着保温杯，进来后放到桌子上，伸手碰了碰她额头：“烧退啦？”
　　“我是重感冒，不是发烧。”
　　姜盏柠好笑道：“保温杯里是什么？”
　　“给你熬的汤，想着你生病了应该不做饭，叫外卖不干净还麻烦。”
　　薛彩娜打开她冰箱看了眼，果然空空如也。“你这冰箱简直就是摆设啊！我就没见它放食物过。”
　　“偶尔会放些零食的。”
　　姜盏柠拧开保温盖，闻到浓汤的香气后眼睛一亮，笑嘻嘻道：“那我不客气啦！”
　　没一会保温杯便见底，姜盏柠心满意足打了个嗝，起身去洗保温杯。
　　薛彩娜看了眼时间：“那晚点收拾好东西就去小树林巡逻咯。”
　　姜盏柠一愣，转头：“小树林巡逻？”
　　“对啊，你不会忘了吧？！”
　　薛彩娜叉腰：“这周轮到我们了！”
　　小树林是深城一高的恋爱圣地，树木高大茂密，挡住了外头道路的灯光。
　　光线一暗，气氛就很适小情侣卿卿我我。
　　尤其是一高只在晚自习开始时查人数，后续没人检查，去小树林约会的学生就更多了。
　　弄到后面，学校只能不定期组织老师去小树林巡逻，抓到人后在周一大会上公开点名，企图用社死的方式让学生消停。
　　这个方法明显没成功，不然姜盏柠现在也不会往小树林里面走了。
　　姜盏柠去10班看完自己学生的学习状况后，便跟着薛彩娜过来这边。
　　许是周三的原因，小树林没什么人。夜色静谧，只有凉风和虫鸣的声响。
　　偶尔有出来透气的学生，姜盏柠问了几句，没听出什么不对劲，便让对方离开了。
　　旁边的薛彩娜拿着手电筒往前方随意照了几处，被照到的地方一片空旷，偶尔有麻雀两三只，不见任何人影。
　　“你说级长会不会太小题大做了？”
　　薛彩娜小声道：“本来高中生感情懵懂也正常啊，抓这么严，”
　　姜盏柠倒没想这么多，手电筒往前照去：“没见到人最好，我就怕棒打鸳鸯，折寿。”
　　不远处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两人一愣，听到一声压低的娇喘后互看一眼。
　　有动静。
　　暧昧的嬉闹声越发清楚，两人将手电筒关掉，踮起脚尖，往出声的地方靠近。
　　隐约还能听到女生娇嗔的声音：“手拿出来，都撩到我衣服了……”
　　这尺度好像还不小。
　　两人深吸一口气，做好长针眼的准备后在树后站定，姜盏柠朝另一边的薛彩娜打了个手势，倒数三秒钟，随后两人一起冲出去，打开手电筒道：“你们是哪个班的，跟我们回去！”
　　手电筒瞬间照到抱在一起的两人身上，男生衣衫不整，扣子都解了三颗，侧脸看不清五官，只感觉长得还不错。
　　女生绑起的头发都有些披散开，被灯光照到后顿时大声尖叫。
　　姜盏柠手电筒一转，刚要往男生脸上照，就见男生慌张后退，转身向后跑开了。
　　姜盏柠：……？
　　这是女友都不要了？
　　女生显然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被抛弃了，唇一颤，直接哭出声来。
　　问啥都不回答。
　　姜盏柠皱眉，直接将人往彩娜面前一推。“彩娜你先带她回教师办公室，我看看能不能把那个男生抓回来。”
　　薛彩娜啊了一声：“人应该已经……”
　　刚想阻止，姜盏柠已经像风般冲了出去，只剩看呆了的女生和话没说完的薛彩娜。
　　“……不见了。”
　　小树林通向教学楼的路只有一条，还是条崎岖不好走的小路，男生短时间没这么快跑出去。
　　姜盏柠跑过个拐角，拿着手电筒往四周一照，看到隐蔽角落里有不少搂抱的小情侣。
　　一群人被光线一照，赶紧慌张分开。
　　姜盏柠瞬间一脸黑线。
　　还真有这么多学生逃晚自习出来约会啊。
　　不远处有个穿着差不多衣服的男生，姜盏柠眼睛瞪大，赶紧出声：“前面的人停下！”
　　对方像是没听到她的叫喊，抬腿往前要出小树林。姜盏柠只能提高声音：“前面穿牛仔裤白T的男生，给我停下！”
　　对方这才发觉说的是自己，闻言回头，瞳孔正迎手电筒灯光，墨绿的通透纹理让姜盏柠一愣。
　　墨绿色的眼睛，混血儿？
　　对方深邃五官随之暴露在光线中，完全印证了她的猜测，直接把姜盏柠惊得说不出话来。
　　对方身量很高，肩膀瘦削却宽，气质偏冷。
　　大概因为是混血儿，看起来不像高中生，说他成年了姜盏柠都信。
　　刚刚手电筒只照到女生，姜盏柠没看清男生长什么样，只感觉长得还行。
　　但眼前这男生长得也太行了呀？？？
　　还在想学校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个大帅哥时，祝慕森冷冷开口：“有事？”
　　他说话没有口音，声音冰冷到骨子里，像是十月下冰雹，砸得姜盏柠一阵哆嗦。
　　这气势，姜盏柠都怀疑自己才是那个被抓住的学生了。
　　姜盏柠手电筒往下照，看祝慕森衣着色系分明跟刚刚跑掉的男生一样，稳了稳心神。
　　“什么有事没事，叫你肯定有事啊。”
　　姜盏柠声音微沉，面容严肃：“你叫什么？哪个班的学生？”
　　对方听到“学生”两字时微微挑眉，姜盏柠看他一脸不解，皱眉道：“还装？刚刚在里面跟女孩子卿卿我我，现在就装没发生过？”
　　祝慕森听完大概明白过来，冷淡说道：“我是高三英语组的祝慕森，你找错人了。”
　　这是老师自我介绍的标准形式，姜盏柠一愣，反应过来后笑出声：“你要是说你是高一高二组的老师，我可能还会信一下，可惜我就是高三组的老师。”
　　虽然才来一高几个月，但姜盏柠基本认全了高三组的老师。
　　高一高二组有点名气的老师她都打过照面，如果来了个混血大帅哥，她肯定会听别的同事提到这人。
　　“怕被处罚，被抓的学生通常不会说自己名字，这我能理解。”
　　姜盏柠板起脸：“但你不应该把自己女友丢在那里转身就跑，人家女孩子多伤心啊。”
　　“你找错人了。还有，如果我没记错，你过来应该撞见很多对小情侣。”
　　祝慕森冷冷看她：“为什么不抓那些学生，反而来追一个可能已经跑掉的学生？”
　　他气势很足，语气带了点居高临下的意味，要不是姜盏柠认识这个学校里所有的管理层，她可能真以为面前这人是哪个领导。
　　姜盏柠啧了声，见祝慕森转身就走，直接伸手拽住他胳膊。力道不大，但不知道用了什么巧劲，祝慕森竟然没挣脱开。
　　姜盏柠温柔笑道：“好了，给你机会你不要，现在跟我回去找班主任来认领……”
　　“慕森！”
　　熟悉的男声在后头响起，两人转头，看高三组的物理老师项尧气喘吁吁跑过来。
　　“项老师，你怎么过来了？”
　　想起他叫的祝慕森，姜盏柠恍然大悟，把祝慕森推上前：“这是你们班的学生？”
　　没想到姜盏柠会推他，祝慕森脸色难看，项尧瞬间一脸震惊。
　　竟然有女的敢拽祝慕森？！
　　对方还是数学组开朗随和的姜盏柠？!
　　要不是时机不对，项尧肯定叫他们稍等一会，自己冲去小卖部去买瓜子板凳过来看戏。
　　但现在看祝慕森明显想杀人的模样，项尧赶紧上前将两人拉开，朝姜盏柠笑道：“姜老师，你怎么在这？”
　　“我过来小树林巡逻。”
　　姜盏柠晃了下手里的手电筒，昭示此行目的：“项老师，你要好好说下你们班这男生，他前面跟女同学亲热被我们撞见，竟然丢下女友自己跑了。你瞧瞧，这还算是个吗？”
　　项尧闻言不解望向祝慕森，后者冷哼：“弄错人了。”
　　项尧一顿，反应过来后哈哈大笑。见祝慕森冷冷瞪他，赶紧轻咳一声：“姜老师，你应该是弄错了。”
　　他憋笑憋得很辛苦：“慕森真是老师，他过来的时候你正好病了，所以没看到他。”
　　“不过我们在教师群有发欢迎消息啊，你没看到吗？”
　　旁边的祝慕森在他说完后冷哼了声。姜盏柠疑惑蹙眉：“没看到……”
　　她突然想起没点开的999+群消息，倏地僵住。


第5章 
　　姜盏柠把祝慕森错认成学生抓起来的事传遍了整个高三组。
　　第二天恰好有大教研会，所有高三组老师都要到场。姜盏柠的位置临近门口，每进来个老师就对姜盏柠挤眉弄眼一下。
　　数学组同事的打趣更是明晃晃：“盏柠，干得不错呀！”
　　姜盏柠：“我没有故意……”
　　“别解释！解释就是掩饰！”
　　解释不清，姜盏柠闭嘴做题。
　　不怪他们会这么想，祝慕森来学校的第一天就以超高颜值在一高引起大轰动，整个学校的女老师们都跃跃欲试想去搭讪。
　　只可惜祝慕森气质太冷，别说搭讪，能说上两句话都算厉害的了。
　　饶是这样，都有跟祝慕森大胆告白的女老师。
　　当然，下场也是预料得到的惨烈。
　　听说祝慕森扬唇，绿眸却没多少笑意：“我只是没遇上大胆追我的人，所以才一直单身？你的脑补能力倒是超出我的想象。”
　　话语不过分，但配上祝慕森那冰冷的面容，杀伤力max。
　　那名女老师还算脸皮厚的，听到他这样说，大脑一片空白，半天没接上话。
　　最后鼻子一抽，慌张说了句对不起便走掉了。
　　祝慕森一举成名，并列学校“最想表白”和“最不敢表白”榜top1。
　　数学老师景帅手肘搭上姜盏柠肩膀，朝她挤眉弄眼：“如果不是故意，那不就是命定的缘分？”
　　其他数学组老师笑嘻嘻道：“就是，不过你们还挺般配的，要不就服从老天安排吧，老天说的最大嘛。”
　　“都什么年代了还命定缘份，你们真会说话。”
　　几人齐齐抬头，看杜云露和罗惜走进会议室。
　　罗惜笑容甜美：“之前姜老师生病，所以安排了祝老师和项老师去。结果姜老师白天也没来上班，晚上突然过去巡视，也没跟级长说一声。”
　　“姜老师现在也不是班主任，晚上也没什么事，好像没必要一定过来巡视吧？”
　　她目光微转，话语意味深长：“除非……是有别的事呢。”
　　偌大的会议室顿时安静下来。
　　项尧坐在偏僻角落看戏，看杜云露安静站在旁边没出声，视线时不时往这边投来，啧啧感叹：“杜云露可是校长千金，看来这是看上你了。姜老师这下可难过咯。”
　　祝慕森低头备课，充耳不闻他的话。
　　看姜盏柠闷头写题，连看都不看她们一眼。罗惜心头火起，继续说道：“怎么不说话，不会是被我猜中了吧？”
　　“其实我们都能理解啦，毕竟祝老师确实很难搭讪，换个方法也是正常。”
　　姜盏柠笔一顿，抬头睨了罗惜一眼。黑眸幽深，看得罗惜有些背脊发凉。
　　刚以为她要发火，姜盏柠又低下头继续解题，纸面笔迹比之前更深了不少，一眼就能看出笔主人用了多大劲。
　　进入会议室的级长正好听到这些，被姜盏柠面无表情看了眼，尴尬咳嗽：“这件事是我的问题。当时在忙，收到销假申请后没有及时调整安排，所以巡逻才出了问题。”
　　还是姜盏柠事后跑过来询问，他才知道自己弄了出乌龙。
　　没想到竟然是这么回事，其他人顿时小声议论起来。
　　罗惜想起级长和姜盏柠关系不错，含蓄笑笑：“级长，虽然姜老师是新老师，但您也不能这么护着她呀，姜老师没有这么玻璃心的。”
　　级长捋了下自己的小山羊胡，神情不怒而威：“这意思是要我把聊天记录发群里证明下？”
　　罗惜一愣，赶紧否认：“没有没有，我肯定是相信级长的。”
　　级长嗯了声：“行了，这种小问题就不要再争论了，开会吧。”
　　高三年级刚进行完第一次月考，公布成绩和排名后，各组组长和班主任轮番说了自己本月的工作安排。
　　等英语组组长汇报完，级长看向祝慕森，和蔼道：“祝老师这几天带2班还习惯吗？”
　　一周前，2班的英语老师突然重病入院，医院估计最少要住院治疗半年。
　　原有的几位英语老师基本都是一人带三四个班，还有各种教研任务，再加一个次重点班也带不过来。
　　为了不影响高考，级长索性内部招聘新老师。最后是项尧推荐过来的祝慕森竞聘成功，成了2班的英语老师。
　　祝慕森没什么表情：“还行。”
　　他向来冷冰冰的，几天下来所有人都习惯了，有些厚脸皮的见面还会开他玩笑。
　　“之前代2班课的是薛彩娜老师，有不清楚的学生情况问她就行。”
　　被点名的薛彩娜赶紧应声，级长笑道：“月底有新老师公开课，几位新老师都记得准备下。”
　　几位本学期新来的老师出声回应，级长继续安排其他任务。等例会结束，各组老师起身陆陆续续往办公室或教室走。
　　祝慕森还在听项尧喋喋不休，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回头一看是杜云露和罗惜。
　　项尧啧了声：“人帅桃花旺呀。”
　　杜云露在祝慕森面前站定，落落大方笑道：“祝老师，我是2班的语文老师杜云露，对2班学生了解的比薛彩娜多，如果能帮到你，尽管说就是了。”
　　她离得很近，祝慕森不着痕迹后退半步，语气客气疏离。
　　“好的，谢谢。”
　　他没再开口，气氛尴尬，项尧见他们没有要走的意思，只能找话题道：“杜老师最近是不是要去京市进修？”
　　“嗯，爸爸让我去学习下。”杜云露笑笑，眼睛眨也不眨，盯着祝慕森。
　　杜云露的父亲是校长杜勇，这样一提就显得有些刻意。
　　祝慕森没什么反应，只看向项尧：“走吗？”
　　三人一愣，罗惜看杜云露面色尴尬，连忙出声挽住人：“我正好有个教学问题不懂，祝老师能传授下你的教学经验吗？”
　　一旁的数学组还在开会，景帅围观那边的才子佳人戏码，低声同姜盏柠嘀咕：
　　“你说都是内部推荐，你是能进来被她堵着不给进，祝慕森是进不来然后被杜云露放进来了，这也太双标了。”
　　祝慕森虽然是项尧介绍过来，笔面试也是一批应聘的英语老师中最高的。
　　奈何英语组组长是位古板老太太，以祝慕森之前国外留学，且没有教书经验为由严厉拒绝祝慕森进入一高。
　　级长倒觉得教书是有才者居之，只要人品过关，教书经验这些没必要卡得这么严。
　　双方僵持不下，最后是杜云露偶然间看到祝慕森的面试资料，缠着自己父亲放人进来，祝慕森才被破格录用了。
　　姜盏柠当时同样是内推，过了初试按理而言是不用复试的。没想到杜云露知道后明里暗里说初试有内部人员放水，要姜盏柠参加复试。
　　结果姜盏柠直接拿了第一名，气得杜云露够呛。
　　姜盏柠终于把手上的习题写完，等教研会议开完，才起身拿着题走到数学组长李立旁边，将题递过去：“李组长，我写完了。”
　　李立还在整理教案，闻言停下手头的工作，接过习题翻看。
　　姜盏柠解题只写关键几步，李立之前看的时候就说过她几次，现在又忍不住唠叨：“你这步骤潦草的习惯什么时候能改，要是让学生看到了都有样学样，高考步骤要丢大分。”
　　姜盏柠左耳进右耳出，笑嘻嘻回：“收到！下次一定写全。”
　　明摆着敷衍。
　　李立睨了她一眼，继续看解题步骤，过程像用的奇点消解，但又有几步不同。
　　他来回翻看，终于想起来这个方法在新一期数学周刊上看到过：“是新出的庞加莱定理吗？”
　　姜盏柠闻言，黑眸都带了光彩，连连点头：“我之前用了连续假设来分析，但感觉有些麻烦，就尝试用庞加莱定理解题了，没想到真能用。”
　　连续假设是他们小组想了一星期才发现的方法，姜盏柠一天就找出来了不说，还觉得方法麻烦，换了更简单的方法。
　　李立深吸口气。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他忍着心酸翻手头的资料，确定没问题后抽出另一份教研课题塞给姜盏柠：“接下来做这个。”
　　姜盏柠瞬间委屈：“李组长，我这几天都做了好几份练习了，让我缓几天吧。”
　　做教研课题本就是李立额外布置来锻炼姜盏柠的任务，她都这样提了，李立想了想——
　　也不是不行。
　　刚要同意，突然听到有人笑道：“姜老师，如果连组长交代教学任务都推辞，这样可提高不了教学能力哦。”
　　声音不大，足够让几人听到。
　　姜盏柠转头，看罗惜唇角带了讥讽的笑：“祝老师，你们说是不是？”
　　罗惜之前听人说，祝慕森从不拒绝组里安排的任务，为了提高教学水平还经常加班备课。
　　祝慕森既然是这样追求完美的人，那对姜盏柠这种得过且过，还推脱任务的态度肯定很厌恶，现在肯定会支持自己。
　　祝慕森恹恹掀起眼皮，淡淡开口：“那不是教学任务，而是代数曲面分类课题。”
　　罗惜一呆。
　　几人闻言愣怔，见祝慕森指了下姜盏柠的练习，第一页赫然印着“代数曲面分类”几个大字。
　　“学校教研板上就有展示，数学组上半年课题是代数曲面分类。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课题已经结束了，研究成员里也没有姜老师。”
　　祝慕森声音冷淡：“课题估计是给姜老师了解下罢了。李组长，我说的对吗？”


第6章 
　　李立颔首，毫不掩饰对姜盏柠的认可：“盏柠是个好苗子，只备课有点大材小用，我就额外加了些任务给她。”
　　“进修不是必要完成的，姜老师愿意备课完进修，本身已经值得夸奖。”
　　当然，姜盏柠进修后有没有进步，只有他们两人知道了。
　　一向要求严格的李组长竟然主动为姜盏柠说话？！
　　罗惜面容一僵，杜云露笑着打圆场：“姜老师确实挺努力的，毕竟普通一本能进一高，没点本事肯定不可能。”
　　话语意有所指，几人听得明白，视线落到姜盏柠身上。
　　一高的教师招聘要求是专业对口的985研究生以上学历，要不就需要起码三年以上教龄才能应聘，内部竞岗也要满足其中之一。
　　姜盏柠闻言没什么反应，只伸手拿过习题，笑道：“这样看来，这个进修我还是继续吧，不然整天让罗老师担心也不好。”
　　没想到姜盏柠还敢阴阳怪气自己，罗惜气得要还嘴，被杜云露拉住。
　　“语文组还有教研任务，我们就先走了。”
　　杜云露朝其他几人点头，看向姜盏柠时，声音温和：“姜老师加油哦。”
　　可真能装呀。
　　姜盏柠笑容加深，学她：“好。”
　　罗惜和杜云露走后不久，祝慕森看了眼时间：“李组长，我们先回去了。”
　　李立还在唠叨姜盏柠，随口应了一句。倒是姜盏柠看他们走出去，赶紧敷衍完李立，追出去：“祝老师，等等！”
　　她声音不大，幸好办公楼一向没什么人，刚一出声，前方的两人便停下了脚步。
　　项尧疑惑回头，看到姜盏柠小跑追过来，笑道：“姜老师怎么啦？”
　　姜盏柠手上还拿着李立塞给她的数学题，唇因紧张而稍稍抿起，余光瞄向一旁没出声的祝慕森。
　　这很尴尬，明明她叫的是祝慕森，当事人却不说话。
　　祝慕森还没出声，两人一齐望着她，姜盏柠只能硬着头皮看向项尧。
　　“项老师，我想跟祝老师单独说下话，你可以……”
　　“可以可以！那我先回办公室了。”话还没说完，项尧便接话。转身还朝她眨眼：“那我先回办公室了。”
　　她话还没说完，项尧便立刻接话，转身时还朝她挤眉弄眼，一看就是误会了。
　　祝慕森倒没什么多余的表情，等脚步声渐远，才抬眸看向她：“什么事？”
　　他眼眸是澄澈的墨绿色，日阳从走廊边缘洒落，映出其间精致的纹理。配上深棕发色和白皙肌肤，身形高挑，好看到让人挪不开眼。
　　姜盏柠几乎是看到走神，脑海里又重复昨晚的猜测，还不小心说出口：“……混血？”
　　祝慕森微微挑眉。
　　姜盏柠这才回神，一脸尴尬看着他，刚想要解释自己的话，就听男人淡淡道：“我外婆是法国人，八分之一的混血。”
　　没想到他会回答她的猜测，姜盏柠一愣，看祝慕森转身欲走，连忙出声：
　　“谢谢你刚刚帮我解围。”
　　说了第一句，剩下的就好开口很多。姜盏柠不好意思笑笑：“还有昨天在小树林，当时没跟你说对不起，现在过来补一句，昨天真是抱歉。”
　　她很少犯错，难得闹了个大乌龙，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尴尬。
　　祝慕森定定看她，过了几秒才收回视线：“刚才并不是刻意帮你的。”
　　诶？
　　“教研课题都放在教师区的专栏，看一下便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只是不想掺和进这么离谱的猜测里。”
　　“至于道歉，我收下了。”
　　祝慕森说完转身就走，留下一脸愣怔的姜盏柠站在原地，反应过来时气愤一声。
　　这人，帅归帅，也太难相处了！
　　又是一天课程结束，姜盏柠出了教室，抱着一大扎作业往教师办公室走。
　　身后传来女生的叫唤，她回头，看2班的林可欣抱着英语课本，气喘吁吁跑过来。
　　“姜老师，你要去办公室吗？”
　　之前2班的数学老师生病找姜盏柠代课，姜盏柠讲定理公式深入浅出，布置的课后也作业不多，虽然只代了几堂课，但2班学生喜欢她的不在少数。
　　其中就有林可欣。
　　姜盏柠点头，问道：“你去找祝老师抽背？”
　　林可欣的脸色瞬间垮下来：“老师，你也知道啊。”
　　那怎么可能不知道，祝慕森的办公位置跟她的位置就隔了条走道！
　　高三组一共有三个办公室，除了最早的办公室外，另两个办公室都剩好些位置。
　　按理而言，祝慕森坐她旁边的概率非常的小。没想到姜盏柠回办公室时，就看到一系列英文用书落在旁边的位置上。
　　姜盏柠真的郁闷，这运气拿去买彩票，怕是一张直接中五百万。
　　林可欣像打开了话匣子，一说就停不下来，直接把祝慕森吐槽个遍。
　　“祝老师刚进来真是让我们惊为天人，生活中竟然还有这样的大帅哥，还是我们的英语老师！！后排的女生直接发誓要好好学英文，看帅哥的社交软件都可以扔了，哪有祝老师帅啊！”
　　她对当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开口读英语时也巨好听，他的口音像在英剧或电影里才能听到的那种，跟之前老师照本宣科完全不一样，我们班简直心潮澎湃啊！！！”
　　“……然后等小组发言完，每个都让他批评了一遍，全班对他的热情当场就冷却了下来。”
　　姜盏柠不客气笑出声，她已经能想到祝慕森站在台上面无表情点评的模样。
　　“很严厉吗？”
　　林可欣想了想：“倒没有，他其实都很少抬眼看我们，但每次抬眼扫过，我都感觉莫名心虚……反正，他上课从没笑过。”
　　祝慕森五官偏冷，不笑时很容易给人莫名其妙的压力。别说学生了，高三组好些老师都不敢跟祝慕森闲聊，遇上了只会客套打个招呼而已。
　　姜盏柠回想之前与祝慕森的两次见面，好像确实没见他笑过。
　　他五官深邃，身型修长，安静站在那里都引人注目。
　　要是再笑一笑……
　　前面的人似是听到她们聊天的声音，回头望过来。姜盏柠正好抬头，径直对上前方祝慕森的视线。
　　刚才加速的心跳瞬间停滞，姜盏柠呼吸都顿住，突然就咳嗽起来。林可欣看姜盏柠状况不对，刚要出声，转头看到祝慕森后吓了一跳：
　　“祝、祝老师。”
　　祝慕森点头：“这样你们组人到齐了。”
　　他神色没变，应该是没听到她们的讨论。
　　姜盏柠心虚得不行，再一次感觉自己最近运气真的很好。
　　好不容易八卦个人，正主就在前面！！
　　祝慕森身边跟了几个2班学生，看到姜盏柠后纷纷打招呼。其中一个女生看姜盏柠抱着一大堆习题，忍不住伸手：
　　“姜老师，我帮你拿一部分吧。”
　　姜盏柠笑着拒绝：“不用，哪有让女孩子帮我拿东西的。”
　　“那男孩子拿？”
　　说完后几个女生都愣了愣，互看一眼，才发现她们这组一个男生都没有。
　　男性倒是有，但……祝老师看起来就没这么热心肠的样子。
　　一阵劲风忽然从走廊长窗吹进来，姜盏柠手里的习题被吹得猛烈翻页，随后掉落在地。
　　她弯身想去捡，一只纤长骨感的手闯进视线，先一步拾起地上的习题。
　　姜盏柠抬头，看祝慕森将几本习题整理好，看了眼她手上：“分一半给我吧。”
　　“不用，我拿得动……”
　　话还没说完，祝慕森伸手，将姜盏柠手上的习题拿走一大半。
　　周围女生瞬间瞪大双眼，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
　　打脸了，祝老师竟然真的会帮忙！！
　　姜盏柠一愣，祝慕森已经抱着习题册往前走。走两步没听见身后有动静，他回头：“不走吗？”
　　姜盏柠这才反应过来，抱着练习册，赶紧跟上他的步伐。
　　一群人踏过连廊，走进教师办公楼的长廊。经过这么一出，刚刚热闹的氛围悄然无声，祝慕森是习惯少言，姜盏柠则是尴尬又紧张。
　　至于其他人，完全是因为一心想吃瓜，聊天的心思都没了。
　　之前就听说姜老师在小树林不小心把祝老师当学生误逮了，但看起来，祝老师好像也没有生气？
　　临进教师办公室，祝慕森刚要转身嘱咐学生，忽然嗅到极淡的甜香气息，随着微风沁入鼻尖。
　　他下意识伸手稳住差点撞上来的姜盏柠：“看路。”
　　简单的两字提醒，声音也是平时的语调，但在吃瓜群众看来简直是两人关系不一般的又一铁证。
　　姜盏柠愣怔点头，看祝慕森松开她，转头朝几人说道：“21号先抽查，22号准备。”
　　被叫到号数的女生还在乐呵呵看戏，发现叫的是自己后脸色大变，赶紧低头再过一遍课本内容。
　　姜盏柠站在原地，反应过来后赶紧跟着祝慕森进了教师办公室，小声说道：“谢谢。”
　　祝慕森将习题放到她桌上，刚回到自己座位，闻言睨了她一眼：“你见到我就只会说，早上好，下午好，谢谢，三个词吗？”
　　这话姜盏柠就不同意了，下巴微抬：“我还说过对不起呢！”
　　认真的语气让祝慕森动作一顿，看姜盏柠一脸理直气壮，微哂：“看起来，你还挺得意的？”
　　他说这话时唇微微扬起，弧度极浅，足以让冰冷面容柔和下来，比之前更加平易近人。
　　姜盏柠顿时愣怔，忘了计较他话里的嘲笑，大脑里只剩一个念头。
　　他笑起来，还挺好看的。
　　她这样想着，也不小心把这想法说了出来。
　　“你笑起来，好好看呀。”


第7章 
　　祝慕森已经一个小时没理她了。
　　姜盏柠百般聊赖地改作业，改一本瞄一眼祝慕森。对方还在专心抽背，连学生都注意到她频频转头，他竟然连个眼风都不给她，显然还在生气。
　　姜盏柠默默回头，叹气完继续改作业。
　　她怎么就管不住自己这张嘴，一不小心把真话说出来了！
　　这下好了，别说祝慕森，她都感觉自己像个女色狼。
　　他不会就不理她了吧？
　　姜盏柠一个劲胡思乱想，不知不觉便到了放学，办公室里的老师走得七七八八，只剩姜盏柠和祝慕森两人。
　　祝慕森眼也不抬，听完背诵后，淡淡道：“不错，叫下位同学进来吧。”
　　女生松了口气，说了句谢谢老师后走出去，没多久门把被拧开，林可欣拿着课本走进来。
　　祝慕森点头：“可以开始了。”
　　没想到林可欣开头第一句就卡了。
　　祝慕森修长的手指敲了桌面两下，等了半分钟，见她还回答不出来，索性给了提示：“As teenagers grow up。”
　　林可欣反应过来，赶紧接下一句。
　　“……from do、domin……”
　　没背几句又卡了。
　　林可欣支支吾吾半天，感觉祝慕森气息微沉，更加紧张。努力思考但完全想不起下一句是什么。
　　“dominating。”
　　轻柔的女声忽然响起，破掉一室寂静。
　　两人转头，看姜盏柠笑笑：“不好意思，看她念个单词五分钟还只念出半个，没忍住接话了。”
　　学生背诵课文时旁边的老师插两句话是常有的事，大部分老师都不会放心上。
　　但打扰对象是祝慕森，她还是注意些，别惹祝慕森不高兴。
　　毕竟刚刚才调戏了人家呢！！
　　见祝慕森脸色依旧，姜盏柠当他默许，继续道：“不过我是联系上文猜的单词，可欣你再想想，如果错了当我没说。”
　　林可欣对上她鼓励的目光，不知不觉便放松下来，终于把剩下的句子想出来了。
　　她赶紧出声，继续背诵：“……dominating a teenager\'s……”
　　祝慕森没有说话，只在林可欣背书时看了眼姜盏柠。后者言笑晏晏，见他望过来，还眨了下眼。黑眸流光溢彩，满是明媚笑意。
　　祝慕森默然半晌，没有任何反应地转头，只留个冷漠背影给她，
　　等林可欣背完剩下的内容，眼带期待看向祝慕森：“祝、祝老师。”
　　祝慕森还在看课本，头也不抬，过了半晌才出声：“下次要是再卡，就回去背过再来。”
　　这就是过了的意思。
　　林可欣一喜，大声说了句谢谢老师，往外走时都带风，叫完另一名同学后小跑回来：“姜老师，刚刚谢谢你！”
　　姜盏柠没想到她没出去，抬眼笑笑：“我就是随口一说，祝老师不怪我多嘴就行。你不回去吗？”
　　“现在去食堂也没啥菜了，晚五分钟也一样。”
　　看祝慕森听其他学生背书，林可欣凑近姜盏柠，小声八卦道：
　　“姜老师，听说你昨天在小树林把祝老师认错成学生了？”
　　原来是来吃瓜的。
　　姜盏柠没好气笑笑：“要是数学作业太少，我可以多打印卷子给你，你们数学老师不会有意见的。”
　　林可欣秒变谄媚脸：“别别别！老师你人美心善，肯定不会这样的对吧。”
　　她确实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加作业。
　　姜盏柠哭笑不得，想起抽屉里还有糖果，拉开抽屉将糖盒拿出来：“给你糖果，别问了。”
　　“还有糖果啊！”
　　林可欣眼睛一亮，挑了两颗外包装好看的糖果，嘴甜道：“谢谢老师，今天吃人嘴短，我下次再问。”
　　“再问加作业。”
　　“呜呜呜，姜老师好过分！”
　　旁边的背诵声不知何时停止，林可欣感觉不对，下意识转头，冷不防对上祝慕森视线。
　　惨，探八卦未遂收受贿赂还被当事人看到了！
　　林可欣缩了缩肩膀，将糖果塞进校服口袋，心虚朝祝慕森笑道：“祝老师好！我、我是在这等姚瑶的，如果姚瑶背完的话我就先带她离开了。”
　　姚瑶是背书女生的名字，祝慕森颔首，看林可欣光速将姚瑶拉出去，开关门的声音回荡在办公室。
　　姜盏柠刚准备收起糖果盒，看祝慕森视线还停留在盒上，墨绿眼眸带了点微光。
　　这眼神……是想吃？
　　姜盏柠偏头，看他目光还没从盒中的花花绿绿移开，将盒子递过去：“试试？”
　　祝慕森：“……”
　　祝慕森的目光立刻变锐利，冷冷盯着她，声音带了愠怒：“我不喜欢甜食。”
　　姜盏柠耸了耸肩，也觉得祝慕森不大可能会吃甜食：“好吧。”
　　她收回手，拿了颗糖后将盒子放回原位。刚拆开包装纸欲咬糖果，看到他往这边飞快扫了眼。
　　准确来说，是扫了眼马上要进她嘴里的糖果。
　　姜盏柠手一顿，这下会意过来了。
　　这人就是想吃！
　　至于为什么想吃却说自己不喜欢，要不就是觉得跟她不熟，不好意思开口；要不就是为了维持自己高冷男神的形象。
　　毕竟高冷男神爱甜食，说起来还挺好笑的。
　　姜盏柠才不管这么多，起身移开椅子，拿着糖盒走过去。“祝老师。”
　　祝慕森闻言转头，看到姜盏柠靠上自己办公桌，疑惑蹙眉：“怎么了？”
　　“安利！”
　　姜盏柠笑嘻嘻回答，伸手从糖果盒里抓了一大把糖果放到桌上，一脸真诚“这个真的好吃，我们班很多不爱吃甜的男生试了这个都觉得不错，你试试！”
　　怕自己想法表现得太明显，姜盏柠挑了颗淡黄包装的柠檬糖出来，推到他面前：
　　“不喜欢纯甜味的糖果的话，可以试试这个。它外面是薄甜的硬糖，中间是偏酸的柠檬软糖。”
　　说完后黑眸一眨不眨，不放过他面容上任何神情。
　　祝慕森垂眸，看柠檬糖在灯光照耀下色泽艳丽，让人有拆开包装纸品尝的欲望。
　　他能想到那种酸酸甜甜的感觉，酸涩后甜味会更明显，就像是辛苦付出后的奖励一般，能让人印象深刻。
　　祝慕森沉默半晌，回道：“不了，谢谢。”
　　姜盏柠一愣。
　　他竟然拒绝了。
　　难道真是自己误会了？
　　看祝慕森将柠檬糖推回糖果堆，姜盏柠回神，随意找了个理由笑道：“没事，那就放这里留给被抽背的学生吧。要是谁太紧张就拿颗糖安慰下，背书应该会更顺利。”
　　今天不吃没事，放在这里，祝慕森要是真喜欢，总有一天会忍不住的！
　　祝慕森蹙眉，他没有给学生奖励或安慰的习惯，也觉得这没必要。“我觉得没必……”
　　话还没说完，姜盏柠的手机便响起。
　　她起身回去拿手机，看了眼是薛彩娜打的电话，按下接听键：“喂？”
　　“盏柠，江湖救急！！！”
　　姜盏柠把手机一压，看了眼祝慕森，随后往外走：“怎么了？”
　　“我在‘幻蝶’酒吧。”
　　喧闹音乐声从电话那头传来，让薛彩娜后面的话有些模糊，大抵就是让姜盏柠赶快过来的意思。
　　薛彩娜乖乖女一枚，下班也就是在家追剧，晚上很少出去，最多就是吃饭逛街，从没听说会去酒吧。
　　姜盏柠垂眸，突然想起薛彩娜提过男友很爱去夜店玩的事。
　　她转身往回走，见祝慕森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神色平静，难得没这么冰冷。
　　她刚敛起的唇下意识弯起，解释道：“祝老师，那个……”
　　“薛老师的电话？”祝慕森先一步出声。
　　姜盏柠一愣，点头。
　　她一向不爱说太多私事，尤其这事还涉及别人，只笑笑：“我可能要走啦，她有事叫我出去一趟。”
　　祝慕森颔首，看姜盏柠低头按手机，迟疑了会，出声：“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姜盏柠叫车的举动一顿。
　　她抬头，看祝慕森别开目光，冷淡面颊薄红一层，隐有蔓延到耳垂的趋势。
　　见她不发一言，祝慕森皱眉，声音都带了几分懊恼：“要不要？”
　　这人……是担心她们遇上了什么事了吗？
　　姜盏柠定定看他，突然感觉祝慕森面冷心热，平时说话不饶人，关键时候还挺有同事情的。
　　她弯了眉眼，笑道：“不用啦，不是什么大事，遇上事的话我再给你打电话！”
　　明显回绝后的客套话，祝慕森也不拆穿，看姜盏柠扫了眼手机：“叫的车来了，我先走啦！”
　　姜盏柠拿起放在椅子上的包包，走到门口后笑吟吟挥手。祝慕森颔首，看办公室的门被打开又关上。
　　声响回荡在偌大的办公室里，消逝后更显安静。
　　祝慕森收回视线，低头继续工作，余光瞄到旁侧花花绿绿的糖果后一愣。
　　……糖果没还她。
　　他一向不碰这种东西，觉得甜食没有任何好处，更没有必要给缺乏自制力的未成年人。其他老师分给学生他没意见，但他不会做这样的事。
　　他当时想提，但看她打完电话后唇角敛起，明显有心事的神情，到嘴的话语顿住，忽然就换成了另一句。
　　祝慕森垂眸盯着桌面，许久后才拉开抽屉——
　　将糖果放了进去。


第8章 
　　“幻蝶”离一高不远，坐车十五分钟就到了。
　　此时天色刚沉，会所门前便是络绎不绝的热闹。顶上七彩的LED灯旋转发亮，在地面投下绚丽的光影。
　　姜盏柠通过门口检查后走进去，有服务员迎上来，礼貌笑道：“您好，请问有预约了吗？”
　　姜盏柠点头：“999号包厢怎么走？”
　　服务员微微躬身，做了个往前的手势：“请跟我来。”
　　两人穿过大厅，路过热闹的舞池。姜盏柠随意抬眼，看到个熟悉身影时一愣。
　　刚想再看一眼对方长相，带路的服务生身影已经消失前方拐角。姜盏柠只能收回视线，快步跟上去。
　　终于到了999包厢，薛彩娜站在门口，看到姜盏柠后兴奋挥手：“盏柠，这里！”
　　服务生随后离开，薛彩娜快步过来，挽住姜盏柠胳膊后松了口气：“你终于来了，我感觉我完全插不上话，快窒息了！！”
　　她今天没课，听说男友关明扬晚上有局，想着过来认识下他的朋友。
　　没想到男友的朋友都是玩咖！别说玩游戏了，连说话她都插不上几句。
　　眼见自己快变成透明人，男友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隐约带了些轻蔑，薛彩娜心里一紧，这才赶紧给姜盏柠打电话。
　　姜盏柠听完后笑笑：“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下次直接叫我就行。”
　　薛彩娜开心一笑，伸手打开门，震耳欲聋的音乐和男男女女笑闹的声音顿时从房里传出来。
　　包厢里五男两女，听到开门声后纷纷回头，看到姜盏柠时吹了声口哨。
　　姜盏柠跟着薛彩娜走进包厢，看到关明扬坐在对面沙发上，本来在和右边的大波浪卷发女人聊天，看到她们开门后瞬间拉开距离。
　　姜盏柠微微挑眉，看关明扬起身，搂住薛彩娜后朝自己笑道：“之前就一直听你说姜盏柠漂亮，我还以为你是姐妹眼里出西施，没想到说的是真的。”
　　薛彩娜闻言一脸骄傲，语气带了自豪，仿佛对方夸得是自己：“那肯定！我说的那还能有假？盏柠，这是我男友关明扬，目前在房地产公司任职。”
　　姜盏柠客气一笑：“你好。”
　　姜盏柠不笑时是温和疏离的气质，笑起来眉眼微弯，黑眸像落了星光，让人极难忽略她。
　　关明扬一愣，回神后声音有些顿：“你们坐，有没有想点的小吃或者饮料？”
　　薛彩娜前面已经点过饮料，眼神询问姜盏柠。姜盏柠笑笑：“矿泉水就行。”
　　关明扬按服务铃叫人过来，又问了遍姜盏柠还要不要别的，看她摆手才对服务生说道：“那就两瓶矿泉水吧，一瓶估计不够。”
　　姜盏柠接过其中一瓶，拧开瓶盖喝了口后放回桌上。关明扬笑道：“要不要点歌？要是怕生的话我去帮你们点。”
　　薛彩娜嗔笑：“你怎么突然这么殷勤，不对劲哦。”
　　“这不是看你姐妹来了，想表现一下，好让盏柠以后在你面前帮我美言几句吗？”
　　关明扬搂过她，笑着刮了下她鼻尖：“想什么呢？”
　　这话说得薛彩娜唇角都扬起来，又不好意思表现得太明显，只能捂唇轻咳一声，声音浸着蜜般甜腻：“好吧，我姑且信一次你的鬼话。盏柠，要去点歌吗？”
　　姜盏柠摆手：“你们唱吧，我五音不全，公众场合就不献丑了。”
　　关明扬笑笑：“不用谦虚，我们唱歌都一般，过来就是放松下而已。”
　　话音刚落薛彩娜便推了下关明扬，同姜盏柠告状：“你别听明扬瞎扯，他唱歌可好听了，说这话分明就是凡尔赛！”
　　听起来是在抱怨男友，实则撒了一大堆狗粮。
　　姜丶单身狗丶盏柠面容带笑：“没事，我唱歌真不好听，你们唱吧。”
　　看她真没打算点歌，两人便不再继续聊这个话题。刚刚朝姜盏柠吹口哨的男人见三人干坐，搬了矮沙发过来：
　　“不唱歌的话那要不找点其他乐子，摇骰子来吗？”
　　薛彩娜眼睛一亮：“好呀好呀！盏柠你来吗？”
　　她前面观战了几把，好不容易把规则弄明白了，现在正好来试试手气！
　　“行。”姜盏柠这次答应的爽快。
　　身边的曾曼一直在玩手机，关明扬用手肘拱了拱她，问道：“曼儿来不来？”
　　“不来。”
　　“来嘛，一直坐着玩手机算怎么回事？”
　　这次出声的是矮沙发那男人，看曾曼还不理他，笑道：“给我个面子，回去帮你弄一次会议报告，怎样？。
　　曾曼这才把视线从手机上移开。
　　看男人一脸认真，曾曼放下手机：“林时锐，这可是你说的，到时输多了可别反悔说不弄了。”
　　“啊对对对，童叟无欺！”
　　几人顿时围靠到长桌这边，林时锐问了下其他人，确定没人加入后才拿了五个骰盅过来。“一人一个，自己挑。”
　　想起姜盏柠也是老师，应该和薛彩娜一样不大来这种场合。林时锐热情问道：“盏柠玩过吗？需不需要讲下规则？”
　　姜盏柠神情闪过一丝不自然，礼貌扬唇，没有接下他的热情。“不用，我玩过。”
　　在座几人讶异看了她一眼，姜盏柠面容白皙，短发杏眼，看起来安静乖巧，没想到竟然玩过骰子。
　　曾曼将卷发撩到一边，笑道：“人家既然愿意玩，肯定是会啊，说不定玩得比你都好呢，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别待会让人家看笑话了。”
　　这话听起来阴阳怪气的，姜盏柠抬头，淡淡看了曾曼一眼。
　　林时锐干笑两声，简单说了下规则：“反正就是从7个骰子开始报，每个人报的骰子数都要比前一个人大，1是百变骰，什么数都能当。”
　　他指完报骰子的顺序后，说道：“那我们开始吧。”
　　一群人各自摇起手中的骰盅，姜盏柠随意摇了摇，看完里面的数字后将骰盅盖起。
　　第一个喊数的是曾曼，随口报了个安全的：“7个3。”
　　关明扬：“7个4！”
　　薛彩娜想了下：“8个……4。”
　　姜盏柠：“11个6。”
　　？
　　众人一愣，看姜盏柠回答的很快，不知道是提前想好了还是随便说的数。
　　林时锐反应过来后打圆场道：“报错了吗？要不要再想想？”
　　从8个一下跳到11个，属实有些多。
　　“不用了。”姜盏柠摇头：“你继续吧。”
　　没想到还没过一轮就要叫12个数，林时锐想了半天，出声有些犹豫：“……12个4。”
　　“打。”
　　曾曼就等他出声，说完便打开自己的骰盅。
　　里面的五个骰子分别是23455。
　　她笑得开心，话语有些得意：“我只有1个，你们呢？”
　　林时锐有些紧张，压着自己的骰盅，先凑过去看关明扬和薛彩娜的骰子：“你们的呢？”
　　两人骰盘里的4加起来有5个，不算少，但林时锐看完仍然跟霜打的茄子般焉了。
　　他只有两个4。
　　会叫4完全就是看前面叫4的人多一些，但12个4确实有点勉强，基本不可能达到。
　　林时锐有点泄气，想了想姜盏柠得有4个4他才能不被罚，但姜盏柠要是有这么多4，刚刚也不可能叫6了。
　　早知道刚刚就抓姜盏柠了，装什么谦让。说不定真如曾曼所说，姜盏柠是个老手呢。
　　他伸手去拿酒瓶，往自己杯里倒酒，倒到一半，手腕被关明扬拦住。
　　后者疑惑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干什么？”
　　林时锐刚想说你不会看吗，忽然发现几人都是一脸困惑。
　　曾曼早就停了笑，像是没料到般一脸不甘。姜盏柠明白过来，将自己的骰盅往林时锐那边推了推，笑着解释道：“我有4个4，你不用喝。”
　　她骰盅里11446，1是百变骰，算上去就是4个4。
　　林时锐顿时瞪大双眼，愣愣说不出话来。


第9章 
　　姜盏柠没再看他，转头看向曾曼，轻笑道：“你不喝吗？”
　　忽然亲昵的语气让曾曼警铃大作，两个男人被姜盏柠笑颜迷得晕头转向，旁边的关明扬捅了她一下，不明所以道：“曼儿，你怎么还不喝？就等你了。”
　　“知道了知道了。”
　　曾曼不耐烦喝酒，干完后放下酒杯，阴阳怪气笑道：“盏柠妹妹厉害的呀，一看就是酒场老手呢。”
　　姜盏柠扬唇笑笑，还没说话就薛彩娜抢先：“那是，也不看看是谁！”
　　薛彩娜眨眼道：“姜盏柠参加一中的招聘考试，综合初试第二名，数学组复试第一。我们当时知道是个刚毕业的小姑娘考到了第一名，都惊呆了！”
　　深城一中综合水平市排第一，全国排名第三，报名要专业对口的985研究生以上学历，笔面试内容也是出了名的难。
　　即便如此，每年报名的人多如过江之鲫，每一百人差不多录取1个。
　　能在这里面杀出来已经算不容易，薛彩娜都考了两年才以英语组吊车尾的成绩被录取。
　　姜盏柠首次考就是第一，可见能力之强。
　　曾曼看关明扬和林时锐一脸敬佩地看着姜盏柠，翻了个白眼，晃骰盅道：“这跟玩骰子什么关系？算了，继续吧。”
　　几人的注意力被吸引回来，摇骰完听曾曼报数。
　　曾曼飞快睨了姜盏柠一眼，看她神情正常，随口报了跟上局一样的：“7个3。”
　　一群人平稳度过两轮，在第三轮时抓到薛彩娜。
　　薛彩娜喝完酒，声音都比之前豪迈了不少：“继续！”
　　不知不觉玩了二十盘摇骰子，除了姜盏柠喝了一次外，其他几人都喝的量都有两三瓶上下。
　　曾曼喝到脸颊泛红，喝完后放下酒杯：“我去趟洗手间。”
　　薛彩娜起身：“我也去，一起吧。”
　　曾曼一僵，看薛彩娜笑意盈盈，看不出任何不对劲：“……行。”
　　两人一同离开，不一会关明扬也说要去洗手间，起身出去了。
　　偌大的长桌瞬间只剩两人，气氛顿时冷了下来。
　　姜盏柠没有暖场的习惯，刚拿出手机，旁边的林时锐便凑过来：“你叫姜盏柠是吗？多大啦？”
　　姜盏柠抬头，声音很客气：“马上20了。”
　　包厢里的人基本都是23岁以上，林时锐讶异挑眉：“真大学毕业了？”
　　姜盏柠含糊应道：“上学比较早。”
　　还跳了两级。
　　林时锐哦了一声，又兴致勃勃问了她几个问题：“在一高感觉如何？”
　　“压力大吗？学生会不会很难带？”
　　“这样有时间谈恋爱？你家里不会担心吗？”
　　问到她有没有男友时，姜盏柠回了个“没有”后起身，朝林时锐客气笑道：“不好意思，我去个洗手间。”
　　林时锐刚拿出手机想加她好友，闻言有些可惜：“那你去吧。”
　　算了，等她回来再加好友也行。
　　姜盏柠从包包里翻出手机后起身往外走，打开包厢门把时恰好遇上薛彩娜。
　　薛彩娜脸颊有些红，看她往外走，随口问道：“盏柠你出去呀？”
　　姜盏柠嗯了一声，看她自己回来，问道：“你不是跟曾曼一起去的洗手间吗？怎么只有你一人回来？”
　　“她说要补妆，叫我先回来包厢。”
　　姜盏柠点头，等薛彩娜进去后将门拉上，喧闹的音乐声响和闷热一同被隔绝在包厢里。
　　走道装潢金碧辉煌，灯光全开，比昏暗的包厢亮堂不少。空气中飘散着清新剂的气味，随着冷凉的空调风一同拂过。
　　姜盏柠靠着包厢门旁的墙面，下巴微抬，悠悠呼了口气。
　　……有点累。
　　她并不讨厌社交应酬，但呆久总感觉倦怠，想要从封闭空间里逃出来呼吸下，也确实这么做了。
　　下一首歌曲在包厢里响起，音调是连门都关不住的高昂尖锐。姜盏柠不自觉再离门远些，拿出手机漫无目的刷了起来。
　　她的通讯录内好友不多，基本都是有事才联系。平时偶尔跟薛彩娜说说话，现在薛彩娜坐在里面，她更不知道找谁打发时间。
　　见高三组教师群挂了个小红点，姜盏柠点进去，看到政治组的陈昕发在群里的消息。
　　陈昕：【有没有老师在办公室呀？救救救，能帮我把桌上的习题回来教师宿舍楼吗？】
　　她是半小时前发的消息，有几名跟她要好的老师都说自己已经回去了。
　　直到项尧的头像出现在群里：【祝老师可能没走，你要不问问他？】
　　姜盏柠一愣。
　　祝慕森还在加班？
　　陈昕：【好的，谢谢。】
　　陈昕：【救命！祝老师开了隐私设置！】
　　项尧：【你在群里艾特他呗。】
　　陈昕立刻艾特祝慕森，没几分钟群聊天界面便出现个冰雪头像。
　　祝慕森：【已经离开了，sorry。】
　　陈昕：【！没事没事】
　　陈昕：【祝老师能加下你好友吗？下次好联系！】
　　冰雪头像没再出现了。
　　姜盏柠等了会，感觉祝慕森不会再出声，随手点开他的头像。
　　头像是一片茫茫大雪，没有任何人或建筑，天色昏暗，一看就感觉非常寒冷。
　　她继续往下看，才发现祝慕森资料少得可怜。签名没写，没有朋友圈，只备注地区。要不是认证过的账号，说是诈骗用的小号姜盏柠都信。
　　他的地区上写得是英国纽卡尔斯，姜盏柠疑惑偏头，才想起之前项尧提过祝慕森刚从国外留学回来，为了方便联系才开的微信。
　　姜盏柠背靠着墙，忽然就想起刚刚给他塞糖果的事。
　　她知道祝慕森想把糖果还回来，所以话都没说就赶紧离开，就是为了把糖果留在他那里。想着祝慕森总不至于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在她离开后还把糖果放回她桌上。
　　下方的添加好友框无比醒目，姜盏柠指尖微移，不知不觉便移到了上方，在加不加他这事上犹豫起来。
　　加了说什么？
　　祝慕森会不会觉得她有问题，毕竟白天刚口头占了人家便宜，这么晚加人家。换作她是祝慕森，她肯定觉得这人动机不纯。
　　姜盏柠想了半天，才想起离开前他说，遇上事就给他打电话。
　　那现在借口有事加他好友，应该没问题吧？
　　姜盏柠想了半天，觉得没问题后，鬼使神差点下加好友的按键。
　　一个对话框瞬间跳了出来：【对方设定了隐私设置，您不可以添加他/她为好友。】


第10章 
　　没想到祝慕森真开了隐私设置，姜盏柠呼吸微滞，刚要退出界面，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姜盏柠？你怎么在这？！”
　　姜盏柠吓了一跳，手机从手里一滑，幸好她反应快握住手机，才没掉到地上。
　　她松了口气，回头看到身后站的人，没什么意外笑道：“建泽堂哥，真是你啊。”
　　姜建泽，深城资深玩咖，基本能上档次的娱乐局都能看到他的身影。这次来“幻蝶”也是朋友邀约，没想到会碰到以乖巧著称的堂妹。
　　姜盏柠父母工作繁忙，从小就把姜盏柠寄放在亲戚家。姜盏柠上小学之前一直在外公家住着，后面去了学校，寒暑假时便送去叔叔家。
　　来往变多，兄妹俩关系便亲密不少。尤其姜盏柠从小乖巧懂事，姜建泽每次看到她，都莫名有种哥哥的责任感。
　　虽然学习从没超过这个堂妹，还经常被自家父母唠叨着要多向堂妹学习。
　　旁边站着一同出来放松的兄弟，姜建泽没好气上前，捏住姜盏柠的脸：“你还认识我呢？”
　　手劲很大，姜盏柠脸颊都被捏出红印，皱眉控诉：“痛。”
　　姜建泽一愣，这才松了手：“说吧，大晚上的你怎么在这里？”
　　旁边的大兄弟闻言，默默看了姜建泽一眼。
　　别的不说，姜建泽在圈里是出了名的体贴女性，刚刚却对眼前妹子用了这么大力道。
　　问话也双标，刚刚还跟新交往的女友说要多出来玩玩，不要老待家里。碰上自己堂妹瞬间变脸，说娱乐会所很危险。
　　男人，果然不能信。
　　姜盏柠揉了揉泛疼的脸颊，手机藏到身后：“跟同事来唱歌。”
　　姜建泽没注意到她的举动，只挑眉：“男的女的？”
　　“男女都有。”
　　看姜建泽一脸怀疑，姜盏柠眨了眨眼，语气无辜：“唱歌不都是一群人吗？有男有女不是正常？”
　　就是！！
　　旁边大兄弟都想帮姜盏柠说句话，姜建泽这表现得可真有点像唠叨老母亲。
　　姜建泽不语，看了她半晌后收回目光：“好吧，相信你了。”
　　他突然想起姜盏柠刚刚说的话：“你之前看到我了？”
　　姜盏柠点头：“看到个身影跟你很像，但因为带路去包厢的服务生走太快了，我就没再留意。”
　　后面就一心想着帮薛彩娜找场子，完全忘了发消息问他。
　　两人又聊了几句，听到姜盏柠再三保证会早点回去后，姜建泽的脸色才缓了下来，变回熟悉的浪荡公子哥模样。
　　“对了。”姜建泽忽然想起什么，拍了拍她肩膀：“一个月后就是我生日了，到时提前一天我给你发地址，不接受任何推脱不来的理由啊。”
　　“行。”姜盏柠爽快答应，视野余光看到远处嬉闹的两身影后下意识眯眼，瞧清楚来人后愣了愣。
　　是曾曼和关明扬。
　　两人距离极近，肩头和手腕时不时碰到，似有若无的暧昧在两人周围蔓延。
　　这表现，说他们俩才是情侣怕都有人信。
　　见姜盏柠定定盯着一个方向，姜建泽下意识回头，刚看了一眼被姜盏柠拉住。“别动。”
　　他们离包厢较远，姜盏柠还有意往她哥身后躲了些。如果不远处的两人往这看，也只能看到有三人在这闲聊而已。
　　但如果姜建泽回头看人家，配着脸上这看好戏的神情，就有可能被发现了。
　　虽然只瞄了眼，但姜建泽还是看到那边有对男女打闹。见她若有所思，他瞪大双眼：“你不会告诉我那是你男友吧？！”
　　“你想什么呢？”盏柠白了他一眼：“姐妹的男友。”
　　姜建泽松了口气，等曾曼和关明扬一前一后进了包厢，三人站开了些，恢复之前闲聊的站姿。
　　姜盏柠收回目光，同他挥手：“我要进去了，你也回去吧，在外晃了这么久，女友该等急了。”
　　她还猜到他是带女友出来玩的。姜建泽扑哧一声，漫不经心道：“担心她干嘛？说不定下一次见面就不是她了。”
　　这个姜盏柠是毫不怀疑的，只能秉着家人的身份，一脸真诚嘱咐道：“你甩人家的时候记得躲着我点，我怕你遭雷劈连累到我，拜拜！”
　　说完便一溜烟跑进包厢，隔着门朝才反应过来的姜建泽嘿嘿直笑。收起笑容后，若无其事转身往自己的位置走。
　　里头像是进入中场休息阶段，唱歌的几人点了几首抒情歌曲当背景乐，随后坐到沙发吃零食聊天。长桌边的四人各自玩手机，林时锐见她终于回来，打趣道：
　　“去个洗手间这么久？我还以为你被外面的人拐走了呢。”
　　姜盏柠弯唇，目光扫过曾曼：“洗手间有些难找，回来就比较慢。”
　　没想到她是去洗手间，关明扬一愣。曾曼手指顿住，下意识抬头，正对上姜盏柠的目光。
　　一向通透的黑眸此刻却深不见底，明晃晃映衬自己的不自然。
　　“难找？”薛彩娜一脸疑惑，指了指方向：“不是出去左拐就到了吗？很近啊。”
　　“走过了没注意，后面才找到的。”
　　看两人神情越发不自然，姜盏柠单手支着下颚，漫不经心笑道：“不说了，继续玩游戏吧。”
　　五人拿起骰盅，又玩了十几盘摇骰子。
　　姜盏柠全程没说过除骰数外的其他话，关明扬松了口气，等包厢到时间后起身离开，刚出包厢门，胳膊就被薛彩娜挽住。
　　“感觉你全程心不在焉的，心里有事？”
　　关明扬心一紧，挣开薛彩娜的手：“别想太多，我能有什么事？就是想起明早还要开会，担心自己明天精神不好而已。”
　　薛彩娜哦了声，想起关明扬今天是开车过来的，刚想跟着进电梯，就被关明扬拦住。
　　“彩娜，你们学校离这里比较近，直接叫个车回去吧。”
　　关明扬说道：“我送几个同事回去，他们没有车，打车回去很麻烦。”
　　薛彩娜一愣，有些失落：“我还想去你那边睡……”
　　“咳咳！”
　　没想到薛彩娜这么直白，周围的视线瞬间投来，关明扬赶紧打断她的话，正色道：
　　“你就别去了，我都说了明早要开会，怕睡不够精神不好。”
　　薛彩娜闻言眉眼微低：“可我已经好久没见你了……”
　　关明扬一顿，不动声色看了眼身后的曾曼，声音压低：“周末我再约你。”
　　他的话像浇灌枯萎花朵的肥料，本来还一脸沮丧的薛彩娜瞬间提起精神，笑眯眯挥手：“那你们先走吧，路上小心！”
　　直梯门关上后下降，两人从另一侧往外走。夜晚的“幻蝶”更加热闹，姜盏柠路过舞池时往里看了眼，已经不见姜建泽的身影。
　　“盏柠，我叫车啦。”
　　薛彩娜的声音拉回她的注意力，姜盏柠点头：“好。”
　　车子很快到了路边，等两人上车后便调头往一高前进。姜盏柠摇下车窗，任由夜风呼啸灌入车内，将刚到肩的中发微微撩起。
　　她手肘压在窗沿，手背撑着侧脸，视线落在窗外飞速退后的街景，思绪飞回之前在包厢外撞到的那幕上。
　　“彩娜。”
　　薛彩娜回头，看路边霓虹灯的光影落在姜盏柠身上，黑眸半垂，多了些与平时不相同的神秘感。
　　姜盏柠思索了会，试探道：“那个曾曼，好像跟你男友关系还挺不错的？”
　　薛彩娜一愣，明白了她的意思：“都是一个部门的，玩得好正常。明扬跟我提过，反正经常一起跑业务啦。”
　　她说完眨了眨眼：“当然，跑业务的话基本上林时锐也在。我加了林时锐的微信，偶尔问问明扬的情况，没什么问题。”
　　“那如果……”
　　姜盏柠一滞，剩下的话没再说出口。
　　那如果他帮着关明扬骗你怎么办？
　　这些都是无凭无据的猜测，她向来不会说没有迹象的猜测。万一真相并非如此，那她的过错就大了。
　　薛彩娜看她沉默不语，眨了眨眼，问道：“盏柠是看到了什么吗？”
　　姜盏柠定定看她，犹豫许久，点头。
　　“之前在走廊，看到他和曾曼……两人互动还挺多的。”
　　姜盏柠只说了自己看到的情况：“……看起来挺亲密的。”
　　她说完便不再出声，两人一时无言，周遭静默，只能听见窗外车辆呼哧而过的声音。
　　薛彩娜神经绷紧，等了会没再听到姜盏柠出声，轻轻问道：“就这些吗？”
　　姜盏柠颔首。
　　“我还以为你撞见了什么呢。”
　　身旁人像活过来般深吸口气，姜盏柠抬眼，看薛彩娜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
　　“盏柠，我懂你的担心，也谢谢你愿意跟我说这些。”
　　薛彩娜眼里满是真诚，双手握了握姜盏柠后松开，声音轻而甜蜜。
　　“明扬那个小组经常在外面跑业务，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跟和我在一起的多，工作上的配合让他们关系比较好。曾曼性格外向，跟明扬玩得好正常的啦。”
　　“有时候可能举止会不注意一些，但我相信他们不是有意的。”
　　薛彩娜想了想，解释道：“你看，他们在包厢里，不就很注意分寸吗？”
　　姜盏柠闻言美目瞪大，一脸震惊。
　　说实话，这就是最让她怀疑的地方。
　　关明扬和曾曼当着薛彩娜面互动冷淡，私下却有“不小心”的亲密举止，这不才是更让人怀疑的地方吗？
　　还没来得及说出自己质疑的地方，肩膀便被薛彩娜一拍。
　　“好啦，如果明扬真对曾曼有意思，大可以直接跟我提分手。但现在还带我出来认识他朋友，对我也一如既往的好，说明应该是没问题的。”
　　薛彩娜笑道：“我们就先相信他一回，好不好？”
　　姜盏柠定定看她，许久才低声道：“彩娜，你相信他就行。”
　　她的想法不重要，重要的是薛彩娜自己相不相信。
　　薛彩娜一愣，明白过来后刚想给关明扬再说两句，却被姜盏柠转移了话题。
　　等车子到达一高门口，两人下了车，沿着学校的林荫小道往教师宿舍区走，到一楼后坐电梯上去，各自回家休息。
　　姜盏柠将鞋踢放在玄关，手提包往沙发一扔，拿了睡衣便进浴室。
　　出来已经是凌晨一点。
　　她吹完头发便上了床，今天活动消耗大，没一会昏沉睡去，随后做了个梦。
　　梦里的她，忽然回到了考研前一天。
　　当时她复习到无聊，正好舍友邀约，她便和对方去新开的游乐园晃荡。没想到撞见父亲姜城抱着个小男孩，另一只手牵着位年轻貌美女子的场景。
　　姜城将小男孩放到肩头上坐好，小男孩看到路边的棉花糖，喊了声“爸爸，我也要！”父亲大笑着说了声“好”，扛着小男孩往摊位走去。
　　三人面上都洋溢幸福微笑，在外人看来与其乐融融的三口之家并无区别。只有姜盏柠站在远处，如同局外人般面无表情——
　　看着这一切。


第11章 
　　姜盏柠一夜没睡好，第二天起床头疼欲裂，早上的课强撑着没露出半分困倦。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姜盏柠强忍着打哈欠的冲动，把今日作业写在黑板上后便离开教室。
　　回到办公室直接从抽屉里拿出抱枕，下巴一搁，瞬间陷入昏迷不醒的状态。
　　等祝慕森下课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姜盏柠双手交叠，趴在桌子上睡觉。景帅拿着讲义坐在旁边，不停推她：“别睡了，快起来做题。”
　　祝慕森刚将课本和教案放到桌上，就听见姜盏柠困倦的声音：“……做不出来。”
　　景帅声音骤高：“你都没看就做不出来？？”
　　他摇晃的手劲又加大几分，将人推得左右摇晃。祝慕森见状眼眸微暗，刚想出声阻止，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后愣在原地。
　　……他竟然，想去管姜盏柠的闲事。
　　另一边的两人没发觉祝慕森的不对劲。姜盏柠被摇得不行，最后把脸从抱枕里转出来，闭着眼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题呢？”
　　景帅赶紧把题递到桌上，见姜盏柠压着抱枕没动，将题往里推了些。
　　“刚出炉的世界高中竞赛题，我想了一天没想出来最后一道压轴怎么做，老李让我先过来找你。”
　　姜盏柠闻言微微睁开眼，看到景帅身后的身影时迷糊了下，几秒后才反应过来是祝慕森。
　　……不知道昨天的糖果他收起来还是丢了。
　　大脑还处于宕机状态，姜盏柠思考不了太多，索性垂眸，扫了下眼前的压轴题。
　　六大行文字加一张大图，一看就很难。
　　题目像有了自我意识，自动把没用的文字去掉，只留重要条件在她脑海。
　　姜盏柠眼皮极沉，闭上眼后发现脑海里的数学条件已经自顾自在排列组合，推导出新条件了。
　　她转头过去，用后脑勺对景帅，言简意骇：“不会。”
　　“你才看了一眼！！”
　　景帅真要被气死了，拽着姜盏柠胳膊推她道：“别睡了，你再看看，认真看完题目应该就有思路了！”
　　姜盏柠没有作声，景帅没辙，再推了她几次后松开手：“那算了，你先……”
　　“睡吧”两字还没出口，姜盏柠缓缓抬头，睡眼惺忪地翻出纸和笔。
　　悉悉索索的动作引人注意，景帅一愣，反应过来后瞪大双眼：“你、你这是要做题了？”
　　“嗯。”
　　姜盏柠打了个哈欠，下巴搁在左手手腕上，右手握着笔，在草稿纸上书写。
　　刚开始写得有些慢，后面速度加快，不一会便草草写了半页纸。
　　十分钟后见姜盏柠还没写完，景帅忍不住问道：“盏柠，写到哪里了？要不要我提供点条……”
　　“嘘。”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姜盏柠头也没抬，声音退了倦意，多了认真。
　　后面的步骤景帅开始看不懂了，姜盏柠也不喜欢人打扰，他闲着无聊，索性起身往旁边靠过去，想瞅瞅祝慕森在干什么。
　　这一瞅便惊讶得不行：“卧槽，原文书，牛逼！”
　　祝慕森默默抬眼看向景帅，对方还没发觉自己打扰到别人看书，夸完便开始带上痛苦面具，吐槽道：“唉，我从小英语就不好，当时研究生英语考试，那叫一个痛苦……”
　　祝慕森淡淡打断：“要不你先回去，等姜老师写完你再过来？”
　　他就差把“不想聊天”几个字摆在脸上，但景帅完全没看出来，一脸感动地拒绝道：“没事，我再等等，说不定待会姜老师就写完了呢！”
　　没看出来，祝老师还会关心人啊！！
　　祝慕森唇线抿直，刚要开口，就看姜盏柠突然转头，望向他们的方向，失焦的瞳孔倒映两人身影，像是在看他们又像什么都没注意。
　　“姜老师的小毛病。”
　　祝慕森还没反应过来，肩膀就被景帅一拍：“她想题的时候经常注意不到周围情况，看起来像是转头看我们，其实什么都没注意。”
　　像是为了印证他说的没错，姜盏柠没多久便回头继续写题。及肩的中发随动作从肩膀滑下，衬得她面容白皙。
　　祝慕森沉默不语，忽然想起之前教研大会的自由讨论环节，所有老师都在闲聊，只有姜盏柠旁若无人写题。偶尔抬眼，一向通透的黑眸却因没聚焦而显得黯淡无神。
　　原来是这样。
　　不到十五分钟姜盏柠就写完了整道大题，随后把笔一丢：“做完啦。”
　　景帅立刻走过去，草草看完摊在桌上的两大页A4纸步骤，惊讶无比：“原来后面是这么解的！我一直没想到是先用的这个条件，你怎么想出来的？”
　　姜盏柠一脸疑惑看他：“题目和图就给了七个条件，总共就这么些排列组合，在脑子里先都大致推演一遍，看哪些有可能出结果的情况，写出来后验算不就能排除大部分，出正确答案了？”
　　天才说话就是轻松，这道题里好几种条件组合都极难推算，景帅算到一半就卡住了，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不像姜盏柠，推演快就算了，还都是在脑里推演的步骤！
　　想到这里，景帅眼睛一亮，感觉数学组前途无量：“姜老师！有你在，数学组迟早拿下国内专业组第一！”
　　“别吹彩虹屁了。”
　　姜盏柠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要真想感谢我，就帮我把期中前的冲刺习题整理一下，这个比较实在些。”
　　办公室顿时陷入沉默。
　　景帅抱起草稿和题，没听见似般心虚直笑：“我回去整理习题了，姜老师你加油，我看好你哦！”
　　说完便一溜烟跑出去，剩姜盏柠和祝慕森面面相觑。
　　另一边的几名老师本来只是偷笑，听到响亮的关门声后直接大笑出声。“我一直以为数学组好不容易来了名女老师，应该很珍惜才对。”
　　其中一名老师笑得停不下来：“现在就感觉，这是啥难题都找阿柠啊！”
　　“毕竟初复试的专业考都是第一，捞个好苗子不容易。但数学组也太狠心了，感觉就是要把阿柠榨干才甘心啊。”
　　祝慕森听到最后一句时长睫微颤，姜盏柠配合支额，摆出委屈的模样：“唉，我太难了。”
　　几名老师笑得更厉害，课间铃声正好响起，几人拿起讲义，朝姜盏柠挥手道：“去上课了。”
　　“去吧去吧。”
　　办公室里又剩他们两人，祝慕森收回视线，继续阅读面前的原文小说。
　　刚看两行，就感觉办公桌旁的隔板落了阴影。
　　“祝老师在看法文小说啊。”
　　他抬眼，就见姜盏柠双手交叠压在隔板边缘上，下巴枕着手臂，看到他面前的法文书后笑吟吟道：“好厉害！”
　　谄媚得十分明显。
　　祝慕森睨她一眼，声音听不出情绪：“有话直说。”
　　咳，还是被他看出来了。
　　姜盏柠轻咳一声，清亮黑眸望向他，声音带了几分期待：“那个……糖果？”
　　“丢了。”
　　姜盏柠杏眼瞬间瞪圆：“丢了？”
　　祝慕森头也没抬，书翻过一页：“嗯。”
　　姜盏柠愣愣看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心里的期待慢慢变质，变成酸涩的失望。
　　他丢了。
　　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这么难过。大概是因为这些糖果是她国庆去别的城市玩时特地买的当地礼盒，网上买不到，所以她特别珍惜，回来后也只分过几个关系不错的老师。
　　分给他还是因为祝慕森帮了她多次，自己一直没找到合适的道谢礼物，见祝慕森露出那样的目光，才一时冲动，抓了一大把糖果放他桌上。
　　放完就跑，为的就是不让祝慕森还她，没想到祝慕森确实打消了还的念头——
　　他直接丢了！！
　　等了一会没等到该有的抱怨话语，祝慕森抬头，意外对上姜盏柠泛雾的黑眸。
　　他瞬间愣怔，看姜盏柠眼角发红，一脸委屈地望着自己。下意识出声，澄清道：“……没丢。”
　　话语里有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温柔。
　　姜盏柠定定看他，黑眸泪汪汪的：“我不信。”
　　她可不是三岁小孩，祝慕森肯定是骗她的！
　　祝慕森叹气一声，伸手拉开抽屉：“你看。”
　　包装缤纷的糖果顺着力道碰上抽屉内墙，发出清脆的声响。
　　姜盏柠一愣，反应过来后两眼放光：“那你试了吗？”
　　“没有。”
　　姜盏柠眼带期冀地望着他。
　　“我这次说的是真的。”
　　祝慕森别开眼，忽视她的目光：“我不喜欢吃甜的。”
　　姜盏柠脸色微垮，眉眼耷拉，忍不住伸手，小心翼翼拉了拉他的衣角，低声道：“试试嘛，试试嘛。”
　　从来没见过如此缠人的人，还是缠着他尝试甜食。祝慕森默默看了她一眼：“为什么这么想让我尝试？”
　　因为觉得你会喜欢。
　　姜盏柠无辜眨眼：“我这不是想让你抽查时分糖果给学生嘛，如果你不赞同，只能让你试一下再说啦。”
　　姜盏柠生怕祝慕森想出下一句说辞堵她，赶紧从抽屉里拿出几种不同口味的糖果放到桌上，手指戳了戳精美的糖果包装，认真介绍道：
　　“奶糖是这里面最甜的，一般女学生会喜欢。柠檬糖酸酸甜甜，男学生拿这种的更多。”
　　她边说边拿了颗柠檬糖拆开丢唇里，柠檬酸味瞬间在口腔弥漫，她用舌尖将糖果推到内侧牙齿上，用力一咬，柠檬糖应声碎开。
　　柠檬糖夹心流散开来，中和了之前的酸味，丰富的滋味让姜盏柠满足地眯眼。
　　礼盒糖果总共五种口味，最受好评的其实是滋味浓郁的奶糖。但姜盏柠觉得奶糖味道单调，一颗还好，吃多了有点腻。
　　柠檬糖酸酸甜甜，对她来说倒是正好。
　　祝慕森看她神情满足，像只靥足的猫咪般微微眯眼。迟疑了会，拿起面前的柠檬糖，抬头问道：“这个不甜，对吧？”
　　姜盏柠疯狂点头，脸不红气不喘回答：“不算很甜。”
　　嗯，对她来说，确实不算很甜。
　　祝慕森闻言垂眸，思忖了会，撕开柠檬糖的橙黄包装，手指压住包装，将糖果推进唇齿间。
　　酸涩味瞬间在口腔里蔓延，祝慕森一顿，五官瞬间皱起。
　　姜盏柠没想到他会出现这样的表情，小心翼翼问道：“是……太甜了？”
　　“好酸。”
　　祝慕森眉头都快拧成结，声音被酸得变调：“你不是说酸甜口感吗，怎么我没尝出甜味来？”
　　两人一坐一站，从姜盏柠的角度能看看祝慕森微微抬头，露出的下颈线干净流畅。
　　肌肤白到微微透明，绿眸被酸到泛泪，顶上灯光一照，像溪水里被太阳照耀的绿宝石，干净澄透，精致到让人移不开眼。
　　耳边是他问问题的声音，不像平时那般冷淡的平铺直述，语调柔了不少。
　　要不是姜盏柠不觉得两人的关系好到那一步，可能会错以为祝慕森在撒娇。
　　——但是，
　　姜盏柠满眼都是他略带委屈的模样，心跳不受控制地快了几拍。
　　这、这也
　　太可爱了！


第12章 
　　姜盏柠自认不是贪图美色的人，现在美色当前，姜盏柠才发现——
　　不是自己不贪图美色，而是之前没遇上足够好看的。
　　有一句话叫颜值即正义，之前姜盏柠还没感觉，现在真是充分体会了。
　　她足足愣了半分钟，等祝慕森再叫她一遍时才回过神，赶紧说道：“把柠檬糖咬碎，它是夹心款，里面有甜流心。”
　　他将糖果咬碎，流心的浓郁甜味很快在口腔弥漫开，覆盖了之前的酸涩。
　　他的反应出乎意料，姜盏柠没想到他这么怕酸，看祝慕森眉头舒缓，问道：“还酸吗？要不要喝点水再冲淡下？”
　　祝慕森摇头，墨绿眼眸褪了泪意，之前的冰冷消融不少：“不用了。”
　　姜盏柠小心翼翼观察他的神情，确定他没什么问题后松了口气，樱唇扬笑：“那……试试纯甜的奶糖？”
　　结果祝慕森以“她的话不可信”为由，严肃拒绝了姜盏柠的奶糖提议。
　　姜盏柠上午没课，坐在办公室里整理下午要用的教案。下午上完课回办公室，看到祝慕森还在办公位坐着，刚张唇想打招呼，就看到杜云露站在旁边。
　　她穿着淑女风及膝连衣裙，妆容精致。姜盏柠想了想，自从祝慕森来后就没见过杜云露有妆容不精致的时候。
　　其他老师正好收拾东西要回去，看姜盏柠顿在门口，打招呼道：“姜老师，怎么站在门口？”
　　声音吸引后面两人的注意，杜云露见是她后蹙起柳眉，刚要冷嘲热讽一句，想起祝慕森就在旁边，忍着只哼了声。
　　姜盏柠哀怨瞪了同事一眼，同事哈哈大笑，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回去啦。”
　　“明天见。”
　　其他位置早就空空如也，办公室只剩他们三人，姜盏柠赶紧往里面走，殷勤笑道：“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杜云露冷哼一声，看姜盏柠走回位置坐下，满意回头，朝祝慕森热情笑道：“这盒是我从京市带回来的特产，老八道的手制饼干，他们都说可好吃了。”
　　姜盏柠把教案放到一旁，闻言回想了下老八道的手制饼干的味道。
　　奶味重甜味淡，祝慕森应该不喜欢这个。
　　她拿起红笔开始批改作业，没改几本便听见祝慕森清冷疏离的声音：“谢谢杜老师，但我不大吃饼干，收下可能会放到过期，杜老师还是分给喜欢吃饼干的老师或学生吧。”
　　杜云露刚被他的抬眸弄得小鹿乱撞，还没蹦跶两下便听到他冷淡的拒绝，唇角微垂，没一会又扬起微笑：
　　“其他老师我也有准备礼物，祝老师尽管收下就是了。要是怕忘记就放在这里，等抽查的时候给学生做奖励也可以。”
　　姜盏柠红笔一滑，刚打的勾尾瞬间将习题分成两部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被学生作业感动得一塌糊涂，打勾都手抖成阿兹海默症了。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批改作业。
　　虽然她相信杜云露跟她不是一个想法，但是她这样一提，姜盏柠真的怕祝慕森也觉得自己居心不良！！
　　她们确实不是一个想法，杜云露想的是自己和祝慕森都带2班，只要祝慕森把饼干分给学生，到时她在班上找个理由分发饼干，学生一看就懂了。
　　再随便传点什么，时间一长祝慕森慢慢就会发现，她才是这学校里最配得上他的人。
　　想到这里，杜云露余光瞄了眼身后的姜盏柠。见她低头专心改作业，这才满意收回目光，一转眼就看到祝慕森将饼干盒往外推。
　　“我没有给学生分零食的习惯，也不觉得吃零食有什么好的。”
　　祝慕森收回手，继续批改作业：“学习不和吃零食放在一起，不然以后他们一做英语就想吃东西，并不好。”
　　杜云露一滞，声音微弱：“……学累了放松一下也挺好的呀，吃点舒缓心情嘛。”
　　姜盏柠闻言红笔又滑，在第二本习题上再度打了个怪异的勾。
　　她深吸口气，决定放下红笔，先不改作业了。不然再弄几个这样的勾出来，她的一世英名就毁了。
　　但为什么，杜云露跟她的说法会一模一样啊！！
　　视野余光望见姜盏柠放下红笔，翻了杂志出来看。祝慕森收回目光，声音如常：“杜老师如果是这样想的话，可以拿回去多分点给学生，反正量都一样。”
　　他神情万年不变的冷淡，姜盏柠忍不住轻啧了声，忽然感觉有视线落过来，姜盏柠往那边瞟了眼，恰好对上祝慕森的目光。
　　姜盏柠美眸睁大，赶紧收回目光装作在看书，心脏跳得飞快，耳垂都有些发热。
　　……真尴尬，偷听被抓包了。
　　看祝慕森油盐不进，杜云露恼得鞋尖都在地板磨了下。刚想出声再劝，就听门口传来敲门声，随后门把便被人拧开。
　　2班的英语课代表周齐往里探头：“祝老师，我们过来抽查……咦，杜老师也在？”
　　一听到杜云露的名字，门外的学生争先恐后从走廊挤进来，见真是杜云露，脸上瞬间挂上探寻八卦的微笑：“杜老师，我记得您的办公室在隔壁呀。”
　　“就是，不会是过来讨论教学内容的吧？”
　　“英语老师跟语文老师有什么好讨论的，哎桌上有礼盒！”
　　几名学生齐嗖嗖瞄向桌上的饼干盒，发现跟上午杜老师在教室里分的饼干是一个包装后，神色暧昧地噫了声：“哦，来给祝老师送饼干呀。”
　　“祝老师自己有一盒，我们一个班分一盒，杜老师你可真偏心。”
　　杜云露脸颊微红，没有出言否认。一群学生悟出她的意思，瞬间嘘声更大了。
　　姜盏柠眼睛盯着数学周刊上刊登的最新定理，用笔将定理圈了出来。
　　至于定理下面的说明步骤，可以说是一点没进姜盏柠的脑子。
　　祝慕森改完作业，放下钢笔后看向门口，言简意骇：“课文都背熟了？那按号数进来抽查了。”
　　周围瞬间鸦雀无声，一秒钟后全都往外跑。整个办公室又恢复安静。
　　祝慕森叫住周齐：“你身为课代表，那就第一个进来吧。”
　　周齐点头，祝慕森将礼盒推靠到杜云露，神色冷淡，完全没被刚刚的起哄氛围所影响：“杜老师拿回去吧，给我确实是暴殄天物了。”
　　没想到他还是拒绝，杜云露一僵，笑容都有些勉强：“祝老师不用跟我客气，那就这样吧，我不耽误你抽……”
　　查字还没说出口，祝慕森将饼干盒递给周齐，说道：“帮我把饼干放到杜老师的桌子上，然后你再回来背书吧，谢谢。”
　　几人闻言愣住，姜盏柠回过神，唇角在无人看见的角落小小勾起。
　　没想到祝慕森还有这种招应付杜云露，果然是拒绝人的老手啊。
　　杜云露也没想到他竟然拒绝她到这种地步，脸上笑容已经完全挂不住，见周齐拿着饼干盒转身要离开，连忙叫住他：“不用了。”
　　她拿走周齐手上的饼干盒，深吸一口气，声音有点勉强：
　　“我正好要回办公室，就不麻烦课代表帮忙了。这次是我想的不周到，下次我会先发消息问问祝老师你喜欢什么，免得你为难。”
　　姜盏柠心里暗笑，忍不住夸杜云露。
　　还挺会给自己找台阶下的。
　　祝慕森头也没抬嗯了一声，杜云露咬唇，看他没准备挽留，踩着高跟鞋忿忿转身离开。
　　办公室门被打开又被关上，重重的关门声回荡在室内，随后又只剩空调吹风的呼呼声响。
　　祝慕森打开英语课本，翻到抽背的页面，抬头看向周齐：“能背了吗？”
　　周齐一愣，这才想起自己是来背书的：“一分钟！我扫一眼课文！”
　　祝慕森嗯了声，视线扫过走道另一边的办公位，落在姜盏柠的侧颜上。
　　她看起来心情很好，单手撑着的侧额唇角微扬，另一只手闲闲转笔，笔身时不时掉到桌面，发出清脆声响。
　　姜盏柠面前摊开了本数学杂志，占据一整个页面的数学模型图他在十分钟前就看到了。
　　祝慕森抿了抿唇，开口道：“姜老师。”
　　姜盏柠下意识转头，眉眼微弯，尾音上扬：“嗯？”
　　祝慕森：“你的数学周刊，十分钟前就是那一页。”
　　“……”
　　托祝慕森的福，姜盏柠精神前所未有地集中，半个小时就扫完了数学周刊的最新理论证明，连隔壁的几期物理周刊都全部翻完，还附带做了些简略笔记。
　　微信图标抖了下，姜盏柠鼠标点开微信聊天框，是薛彩娜发的消息：【去食堂吃饭吗？】
　　酸柠檬：【ok，等我收拾东西去隔壁办公室叫你。】
　　对方回了个“可以”的表情包，姜盏柠起身拿起手提包，朝一旁抽背结束的祝慕森笑道：“祝老师我走啦，你要下班去吃饭吗？”
　　祝慕森还在整理明天要上课的讲义，闻言摇头：“我还要备课，你先走吧。”
　　姜盏柠点头，她本来也就是随口一问：“那我先回去啦。”
　　走到门口时忽然想起什么，姜盏柠回头：“祝老师。”
　　祝慕森抬头，看她唇角扬起：“刚刚我看到学生拿着糖果高高兴兴出去，在外夸你人好。”
　　姜盏柠眉眼微弯，朝他眨眼道：“你看，几颗糖果就能换来他们对你的好感，还能促进英语积极性，这笔买卖划算吧。”
　　祝慕森静静看她，绿眸幽深，许久才垂眸，继续整理教案：“专心备课，少分神听八卦。不然又像今天这样，拖到这么晚才去吃饭。”
　　语气跟他教育学生时一模一样，姜盏柠好气又好笑。
　　这人真是不解风情，能当寡王不是没有原因的。
　　她无意再说，只朝祝慕森挥手笑道：“那我走啦，明天见。”
　　“明天见。”
　　办公室很快便重回寂静，只能听见空调呼出冷风的声音。
　　祝慕森低头备课，等把这几天的课程内容都整理完后按了下发酸的脖颈，抬头看了眼时间。
　　已经是晚上7点。
　　他起身拿起椅背的大衣，穿好后将灯关掉才离开办公室。下楼时想起家里没有食材，索性沿着小道走出学校。
　　刚想找找附近有没有进口超市，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祝慕森拿出手机，看是个陌生号码，顿了顿按下接听键：“喂？”
　　“阿森，是我。”
　　那头传来温柔甜美的女声，声音柔娇：“你终于接电话啦。”


第13章 
　　祝慕森脚步一顿。“陆凝悠？”
　　“猜对啦！”
　　那头的陆凝悠尾音上扬，显而易见的高兴：“阿森你现在在哪个城市啊？连你妈妈都不知道，你瞒得也太严实了。”
　　祝慕森皱眉：“你找她拿的我手机号？”
　　他离开家后第一时间就换了手机号，只给几个关系很好的亲戚朋友，家里只有妈妈知道，也只可能是从他妈那里要的了。
　　陆凝悠一滞，尴尬笑了两声，转移话题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什么时候回家？”
　　“出去散心了，回家的时间不固定。”
　　听筒那边传来男人温柔的说话声，话音轻且模糊，听起来离得较远，但祝慕森第一时间就听出那是谁。
　　心里的厌恶瞬间浮起，祝慕森眉头皱得更紧，声音冷得像结冰：“祁昭喻在你身边？”
　　“啊，对，他在我旁边呢。”
　　陆凝悠像是偏头跟人说话，声音稍远，没几秒又笑吟吟道：“他听说我拿到了你的手机号，就过来问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祝慕森脚步一顿，在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停了下来。
　　他五官本就偏冷，如今生了戾气，显而易见的情绪不佳。
　　附近本来有女生在犹豫要不要搭讪，看到他眉眼淬冰，缩了缩脖子，瞬间打消上前搭话的念头。
　　祝慕森薄唇抿起，忍着没说别的，只回道：“还没决定好什么时候回去，看情况吧。”
　　陆凝悠没想到向来有计划的祝慕森有天能说出“没决定好”这样的词，愣了愣，不知该说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祁昭喻的轻笑声：“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真是第一次听呢。”
　　周围地摊小店的叫卖声在这一刻忽然模糊不清，祝慕森抬头，像是听见大学毕业前夕，学校老师在听说那件事后失望的语气，回家后父亲的暴怒，还有……
　　祁昭喻在一旁的惺惺作态。
　　握着手机的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祝慕森弯唇，忽然冷笑了声：“祁昭喻，别在我面前装兄友弟恭那套了，有时间还是想想怎么讨好未来岳父岳母大人的心吧。”
　　祝慕森说完便将电话挂掉，手机收进口袋里。
　　他深呼吸几次，努力平复自己情绪。眉眼冰冷不散，对上视线的路人都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十字路口右边是进口超市，祝慕森现在没有食欲，看了眼后抬腿往左边走去。
　　他来深城一高不久，除了刚搬过来时在周围逛了逛，平时基本只去右边的进口超市补生活用品或食材。左边的的路开车时经过，但路上有什么店，他没留心过。
　　此刻天色全然沉下，夜空高远，卷着浅棉色的云。路上的店铺灯火通明，他走了一段，看到不远处有家英伦风书店。
　　蓝砖红瓦，门旁有大片的落地窗，里头的展示柜摆放新进货的手工书籍，跟他在英国时去过的书店装潢差不多。
　　书店店员刚好送客人到门口，看到门外的祝慕森时直接被惊咿嘩艳住，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您、您好，要不要进来看看？”
　　祝慕森手放在大衣口袋里，静站了会，抬腿走了进去。
　　书店里面不大，进去便能看见一排排书架上整齐陈列了各类型书籍。人不少，但大多都在安静挑书。
　　姜盏柠随手从文学小说区拿了本小说，抬眼便看见祝慕森迎面走来。
　　她刚要抬手打招呼，发现他脸色不对劲时手顿在空中。
　　他好像不大高兴。
　　祝慕森在她不远处的前方书架停下，随意抽本诗歌翻了几页，敛下的绿眸像是蒙上层灰，黯淡无神。
　　她定定看了他许久，等祝慕森将书放回原处时，姜盏柠才扬起微笑，朝他挥手：
　　“祝老师！”
　　祝慕森转头，看姜盏柠从台阶稍高的区域走下来，站到他面前：“好巧呀，你也来逛书店。”
　　她面容带笑，杏眼弯成月牙，黑眸明亮，仿佛通透的黑宝石，清晰倒映出他的身影。
　　祝慕森定定望了她半晌，随后垂眸：“嗯。”
　　气氛骤冷，偏偏另一位当事人不觉得冷，跟在他身边絮絮叨叨：“祝老师吃饭了吗？不会是吃的食堂吧？感觉食堂这个时间都没什么好吃的菜了。”
　　“祝老师也喜欢逛书店吗？早知道我刚刚就问你要不要一起去了，彩娜不喜欢逛书店，吃完饭就回宿舍看剧了。”
　　“这家书店不大，但书还挺多的，我经常来。你喜欢看哪类书？要是没找到的话我可以带你去找找。”
　　祝慕森一路没接话茬，视线留在她拿着的书上，姜盏柠顺着他目光低头，发现他在看什么后，笑着晃了晃手里的书：“最近这个诺贝尔得奖主的书都挺有名的，我想着买本回去看看。”
　　祝慕森垂眸，视线落在书的封面上半晌没出声。
　　就在姜盏柠想再找个话题时，他才开口：“我还以为姜老师只对数学感兴趣。”
　　姜盏柠笑笑：“我确实对数学更感兴趣些，但生活不能只有数学，这是我从中考开始就知道的事。”
　　她小时候不爱看书，初中时语文150分只能考135左右。本来想靠着数理化优势混混，没想到中考时语文卷突然加难，考出来的成绩直接比平时低了10分。
　　最后中考总分勉强进了省第一的高中，但没能进入重点班，后面还是靠在全国数学竞赛斩获一等奖才在高一下学期转进尖子班。
　　为此姜盏柠被母亲骂个半死，从此发誓一定要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姜盏柠瞅了眼他神情恹恹，不准备接话的模样，忍不住出声，小心翼翼问道：“我感觉你脸色不大好……怎么了吗？”
　　祝慕森没说话。
　　六点半他还有心情给学生分糖，有兴致教育她，这才过了一个小时，祝慕森就变成这副模样了。
　　姜盏柠想了半天，只想到了一种可能。
　　“祝慕森。”
　　祝慕森下意识抬头，对上姜盏柠认真的杏眼，黑眸犹如通透宝石，清晰倒映出他的面容。
　　姜盏柠偏头看他：“你脸色不大好，是不是批改作业太晚了，没吃东西导致的？”
　　祝慕森一愣，回过神后摇头，声音低冷：“我不饿。”
　　“我有点饿。”姜盏柠理直气壮：“能陪我去吃点东西吗？我请客！”
　　祝慕森斜睨她一眼：“你不是刚和薛彩娜吃完？”
　　原来他还记得啊。
　　姜盏柠面色不变，状若抱怨道：“本来是要去食堂，下楼时她接到男友电话，就跟男友约会去啦。我一个人不想吃食堂，就出来逛逛。”
　　“附近有家餐厅菜色挺不错的，但菜量偏多，我一个人就没去过。”姜盏柠笑道：“正好碰到你，不如我们一起去试试吧？我请客。”
　　姜盏柠樱唇上扬，明晃晃安利：“那边的甜点超级好吃！！！甜而不腻，你一定要试一下！”
　　通透黑眸此刻像落了星光，温柔且明亮。祝慕森对上她的目光，拒绝的话语到了唇边，忽然说不出来。
　　刚才的坏心情突然烟消云散，甚至，他都想不起刚刚为什么要生气了。
　　祝慕森移开眼，感觉脸颊微热，下意识看向天花板的中央空调。
　　……这家书店的空调温度，好像开得有些高。


第14章 
　　两人出了书店沿路继续往前走，没多久就找到了姜盏柠所说的那家西餐厅。
　　西餐厅装潢简洁，因着快过晚饭时间，里头用餐的人并不多。
　　姜盏柠挑了靠窗的位置，看菜单上一大串法文跟英文的菜名，瞬间头皮发麻。
　　刚刚的攻略怎么没一条评论说这家店菜单没有中文啊？
　　姜盏柠大部分单词都看不懂，幸好刚刚翻攻略时记了些菜名。
　　她清了清嗓子，朝一旁的服务生笑道：“您好，一份鲜奶油蘑菇汤、焗海鲜沙拉和翡翠冷茶冻，谢谢。”
　　祝慕森闻言抬头：“不点主食？”
　　这不是刚跟薛彩娜去食堂吃过饭，没胃口嘛。
　　姜盏柠尴尬笑笑：“最近胖了些，想减肥。”
　　祝慕森悠悠看了她一眼，看得姜盏柠心虚不已。
　　正打算找补，就听服务生说道： “不好意思，翡翠冷茶冻目前单点已经不提供了，只在双人套餐里提供。二位是否考虑双人套餐？双人套餐里也有焗海鲜沙拉和鲜奶油蘑菇汤可点哦。”
　　姜盏柠听前半䒾蕐句话时面色失落，听到后半句时眼睛蹭地亮起来：“那个……祝老师介意点双人套餐吗？”
　　祝慕森扫过上面的“Forfait couple”字样，眉头微蹙，抬眼便发现姜盏柠一脸期待地望着他。
　　他没正面回答，反而不明所以问道：“冷茶冻味道如何？”
　　姜盏柠一愣，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后赶紧回答：“我看攻略说冷茶冻是他家的招牌，特别好吃！！”
　　“而且只在夏天售卖，现在即将入秋了，售的量也减少了。”
　　姜盏柠想到这个就想叹气，小脸耷拉，看起来有些可怜：“也不知道下次来吃不吃得到。”
　　祝慕森思忖了会，点头道：“那就点双人套餐吧。”
　　他说完便将菜单递给服务生，转头便看到姜盏柠唇角上扬，笑吟吟地盯着他看。黑白分明的眼眸像被光照耀的黑曜石，不染尘埃且热烈。
　　祝慕森一愣，别开目光：“我看了下，双人餐跟其他的差不多，就随便了。”
　　姜盏柠也不拆穿，笑道：“好。”
　　餐厅上菜很快，没多久就把两人的餐点上齐。
　　姜盏柠的正餐量不多，祝慕森还在切牛排时，姜盏柠已经拿起甜品勺去舀冷茶冻了。
　　软嫩的冷茶冻放入唇中瞬间化开，冰凉带着微微的清苦，去油腻效果显著。
　　姜盏柠满足到不行，吃完一份后才意犹未尽地抬眼，看祝慕森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笑道：“怎么啦？”
　　祝慕森定定看她，随后别开眼：“没什么。”
　　虽然没跟女人单独吃过饭，但是他猜应该不会有人跟她这样，用餐沉浸，完全忽略坐对面的自己。
　　姜盏柠的注意力还停在他面前的冷茶冻上，看祝慕森迟迟没动，忍不住催促道：“你快试试，这个真的好吃。”
　　祝慕森指尖抵住小盘边缘，轻推过去：“你吃吧，马上要下架了，多吃点就没这么惦记了。”
　　他还记得她之前的话。
　　“你试试吧。”
　　姜盏柠眨眼：“招牌甜品你肯定要试试，万一好吃的话，下次我更有理由拉你再来了。”
　　祝慕森抬头，绿眸像滩深水，看不清其中情绪。
　　“你可以找薛彩娜。”他淡淡回道。
　　薛彩娜不爱吃甜食，再说逗薛彩娜哪有逗你好玩。
　　姜盏柠眨了眨眼睛，声音微扬催促道：“试一下嘛，试一下嘛。”
　　“来个餐厅只有我享用这么好吃的甜点，多没劲呀。”
　　“如果你真不喜欢，吃一口就好啦，好歹尝试一下才知道合不合自己口味。”
　　姜盏柠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餐厅内还是引起其他人注意。
　　见有人回头好奇打量他们，祝慕森无奈地揉了下太阳穴：“那我试试。”
　　姜盏柠目的达成，笑容乖巧：“好~”
　　她没再说话，安静注视他。祝慕森见状蹙起眉头，低声道：“转头过去。”
　　姜盏柠啊了一声，看他白玉般的耳垂似染淡红，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移开目光：“不好意思。”
　　祝慕森见她看向别处，这才拿起甜品勺，舀了小份冷茶冻放入唇中。
　　冷茶冻入口即化，浓郁的抹茶味瞬间在唇齿间蔓延开来。祝慕森一顿，愣了半天没说话。
　　姜盏柠见状杏眸瞪圆，心里震惊。
　　祝慕森真喜欢吃甜品呀？！
　　他的反应太过明显，冰冷面容都变得柔和几分。五官深邃英挺，幽深绿眸在其中流光溢彩，犹如希腊神话的俊美神祗，看得姜盏柠脸红。
　　姜盏柠轻咳一声：“那个，我去趟洗手间。”
　　整理下自己的面部表情，不然肯定要被祝慕森当成色女！
　　祝慕森点头，垂眸继续吃冷茶冻。姜盏柠拿起包包往洗手间走，进去后打开洗手盆前的水龙头，盛水往脸上泼。
　　今天是怎么回事，老被祝慕森美色迷得七晕八素。
　　姜盏柠你争点气，又不是没见过帅哥！！
　　等面容的燥热微缓，姜盏柠轻舒口气，抽纸巾将面上的水擦干后往外走，回去时看到祝慕森在用湿毛巾擦拭手指。
　　姜盏柠随意坐下，边朝服务生招手边问道：“吃完了吗？那我买单啦？”
　　祝慕森没出声，服务生走过来笑笑：“这桌已经买过单了。”
　　买过单了？
　　姜盏柠一愣，看向起身拿外套的祝慕森：“不是说我买单吗？”
　　“这点绅士风度我还是有的。”
　　祝慕森顺手拿过她放在桌上的链条包，回头道：“走吧。”
　　两人出去时，天色已完全沉下。
　　深城的十月夜晚凉爽清朗，凉风拂面而来，微微撩起姜盏柠的短发，舒服得让她微微眯眼。
　　祝慕森走在一旁，看姜盏柠一脸靥足，问道：“现在回去了？”
　　“行……”
　　啊字还没说出口，姜盏柠突然打了个嗝，幸好反应较快，在打嗝的瞬间用手捂住唇，忍着没发出半点声音。
　　一旁的祝慕森看她神情怪异，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
　　姜盏柠放下手，有些不好意思：“就是有点撑，可能是吃太多了。”
　　她在西餐厅只吃了沙拉和奶油汤，冷茶冻还没手掌心大，这叫吃多了？
　　祝慕森懒懒掀起眼皮，看姜盏柠眼睛亮晶晶的。“有什么事就直说，不用拐弯抹角。”
　　姜盏柠一脸谄媚：“现在时间还挺早，要不我们再逛一会吧？祝老师是不是刚来的，还没逛过周围？”
　　身旁忽然有车疾驰，祝慕森将她拉过来，等车过去后换到道路外侧，淡淡道：“有话直说，再绕圈子我回去了。”
　　这人真是……想客气些都不让。
　　姜盏柠咬唇，含糊道：“就是，我还有点撑，想再走走……”
　　祝慕森：“回学校散步吗？”
　　现在快到九点，一高的晚修应该要结束了，两人要是现在回学校怕是当场就被学生撞见。
　　教研会上被调侃的场景历历在目，姜盏柠一想到就头皮发麻，连忙摇头：“就在外面逛吧。”
　　两人沿着小路继续往前，昏黄的街灯照在柏油路上，有种复古的美感。
　　道路两旁是各种小玩意店，姜盏柠平时不会逛这样的店，今天为了消磨时间，每一家都推门进去看看，逛完最后一家便慢悠悠往回走。
　　两人一前一后差了半个身位，姜盏柠抱怨道：“没想到最后还是让你买单了，什么时候我们再约一次，让我请回来吧？”
　　祝慕森头也没回，信步往前走：“不用了。”
　　“还是要吧。”
　　姜盏柠坚持道：“不然我会有一种欠你的感觉。”
　　祝慕森脚步一顿，回头看了眼她。眸色似幽深碧水，看不清里头情绪。
　　“姜老师向来跟别人算这么清的吗？”
　　他声音淡淡，隐约有些冷：“跟薛老师也这样？”
　　姜盏柠一愣，总感觉他生气了。
　　她解释：“是没跟男人单独吃饭过，占便宜不大习惯。你要是介意，我就不提了。”
　　祝慕森面容稍霁，姜盏柠见状赶紧掏出手机，打开加好友的二维码界面，朝他眨眼道：“那要不加个微信吧？正好我收藏了附近几家不错的餐厅，到时都发给你挑挑。”
　　祝慕森脚步顿住，转头看姜盏柠。
　　她站在街道拐角，昏黄的街灯光线从头顶落下，照得姜盏柠笑意灿烂。
　　祝慕森一向不爱加好友，现在突然觉得加个好友也没什么。
　　他拿出手机，刚要打开扫码界面，脑海里突然响起离家时父亲的斥责。
　　祝慕森动作一顿，绿眸垂下，面容隐在无光的角落，看不清情绪。
　　姜盏柠疑惑偏头：“祝慕……”
　　“不了。”
　　姜盏柠一愣，看他神情平静。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谢谢。不过我不大喜欢出来吃饭。”
　　祝慕森抿唇，声音又回到最初的冷：“如果你还有想尝试的餐厅，可以问问薛老师，她应该不会拒绝陪你出来。”
　　夜风忽然呼啸，刮得路两旁的树枝叶沙沙作响。微湿的泥土气味沁入鼻腔，姜盏柠回神，抬头看天空不知何时突然乌云密布。
　　“要下雨了。”
　　姜盏柠喃喃一句，随后抬眸看他，面容带笑：“赶紧回学校吧，不然等会就要变成落汤鸡了。”
　　作者有话说：
　　是哪个倒霉蛋被隔离还要抱着手机码字哦 是我自己


第15章 
　　姜盏柠说这话时神情自若，仿佛没听到他刚刚的话。
　　祝慕森没说什么，只道：“好。”
　　两人继续往前，没多久便进入一高。此时已经九点过半，教学楼内的学生基本都离开得差不多，只剩寥寥数人。
　　偶尔碰见认识的学生，对方八卦眼一亮，刚要调侃，姜盏柠笑着先开口：
　　“路上碰到的，恰好都要回宿舍，你们别乱说，祝老师还在这呢。”
　　一高的教师宿舍就在后头，而且只有一栋。学生本来只是想开几句玩笑，听姜盏柠语气认真，顿时收起顽皮。
　　“好吧，我先走了，老师明天见。”
　　姜盏柠点头，等学生离开才对祝慕森笑道：“我们走吧。”
　　教师宿舍在后面住宅区的其中一栋楼，两人到了一楼，坐电梯上去，等到六楼时电梯门打开。
　　姜盏柠走出去，回头朝祝慕森挥手：“谢谢祝老师今天陪我吃东西，明天见。”
　　唇角微扬，语气温和。祝慕森嗯了声：“明天见。”
　　姜盏柠像是等这句话许久，等他说完便离开。
　　祝慕森抬眼，在电梯门欲合上时，伸手按住开门键——
　　他等了片刻，直到开锁声传来，才松开手。
　　电梯门缓缓关上。
　　姜盏柠进门后打开灯，鞋子一脱，一把坐到绵软的单人沙发里。
　　身体被带得微弹起，等平稳后，姜盏柠长长舒了口气。
　　一高教师福利极好，老师入职会分配一室一厅当住所。姜盏柠喜静，当时一听能自己住，瞬间决定入职。
　　平时觉得安静还挺好，如今满室寂静，心情像要开闸泄洪，里头的不开心一股脑宣泄出来。
　　姜盏柠也说不上自己为什么不高兴，大概生平第一次觉得一个人很有趣，想跟对方做朋友却被拒绝。
　　付出的一切没被领情，对方没有波澜的表情上写着“我并不想和你有关系”几个大字。
　　很挫败，做不出数学题都没有这么挫败。
　　想了想自己好像没有在数学上受过什么挫折。姜盏柠心情突然好了些，疯狂安慰自己人生总会有些不如意，不可能事事顺遂。
　　哼，不想做朋友正好，不然以后杜云露撞见了还要找自己麻烦呢。
　　给自己洗脑完毕，姜盏柠起身去洗澡，换睡衣将头发吹干后关灯上床睡觉。
　　接下来的一星期，两人像回到之前的相处模式。
　　姜盏柠有课上课，没课就在位置上备课写题。祝慕森本就不爱聊，平时进办公室除了跟其他老师打声招呼外再无其他。
　　两人的状况，连薛彩娜都看出些端倪。过来看祝慕森不在，赶紧凑到姜盏柠旁边，小声问道：
　　“你跟祝老师是闹了什么别扭吗？怎么看你们最近都不讲话。”
　　姜盏柠一顿，头也不抬，继续批改作业：“哪有什么别扭，你想多啦。”
　　薛彩娜定定看她，见姜盏柠神色如常，收回视线：“好吧，可能真是我多想了。自己心情不好，看别人也感觉差不多。”
　　姜盏柠一下就听出她话里的重点：“你怎么啦？”
　　“我男友最近不大理我。”
　　薛彩娜双手支着下巴，唉声叹气：“他说工作很忙，白天就算了，晚上我给他发消息也没几次回的。”
　　“平时就算了，周末也要出差，再这样下去，我都要怀疑他真出轨了。”
　　薛彩娜说完顿了顿，随后疯狂摇头：“不行，我要相信明扬，他不喜欢小心眼爱猜忌的女人。”
　　放在桌面的手机突然疯狂震动，姜盏柠拿出手机，发现是大群的艾特：【你们是忘了今天有公开课吗？】
　　两人面面相觑，薛彩娜率先反应过来：“糟了，新老师公开课！”
　　每个学期都会有新老师入职，在新老师进校半个月后会安排公开课，让同组老师听听不同的讲课风格，并与新老师进行互动交流。
　　两人到大会议室时，已经有老师站到多媒体讲台。
　　姜盏柠低声说了句不好意思，快步往最后一排走。坐在中侧的罗惜看两人快步经过，冷哼一声：“姜盏柠才来这几个月，架子就摆成这样了，真有她的。”
　　杜云露低笑，眼神越过项尧，有意无意落在低头看讲义的祝慕森身上：“说不定是忘了，毕竟姜盏柠本就这样的性格。”
　　项尧看姜盏柠过去，伸手捅了捅低头看讲义的祝慕森：“你们两闹别扭了？”
　　祝慕森头也不抬：“没有。”
　　项尧挑眉，神色暧昧看他：“我都没说是谁，你就直接回答？”
　　祝慕森这才抬头，淡淡睨他一眼，随后继续看讲义，任由项尧怎么套话都没再说一句。
　　等台上老师讲完课，祝慕森起身：“让我出去。”
　　项尧默默收腿，见祝慕森站在原地没有动作，催促他：“快出去，我的大长腿都快收不住了。”
　　祝慕森还在看后面，听到项尧出声才收回视线，越过他缓步往讲台上走，调整仪器的动作行云流水，优雅姿态配俊逸面容惹前排女老师们齐齐脸红：
　　“祝老师这仪态比我都好看，我都感觉我不像个女的了。”
　　“谁像啊？我都感觉我好糙！！”
　　“呜呜呜当初我当学生时要是有这么好看的英语老师，我高考英语肯定向满分发起进攻！！”
　　“你高考英语多少分？”
　　“145。”
　　“……那跟满分有什么差别？”
　　“差别大了！！”
　　薛彩娜也想感慨两句，刚转头就看到姜盏柠脸都快贴到桌面上：“盏柠你怎么啦？”
　　姜盏柠低着头，声音含糊：“有点困。”
　　她伸手捂了捂脸颊，指尖所触燥热，心跳也比平时加快不少。
　　偷看被抓包了……
　　姜盏柠幽幽叹气，祝慕森实在太引人注目，她坐在后排，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没想到正好让他看见了。
　　这也太社死了！！
　　祝慕森准备好后扫了眼台下，见某人还低着头，淡淡蹙眉：“开始上课了，请大家保持安静，专心听讲。”
　　喧嚣的大教室瞬间安静，姜盏柠抬头，看向大屏幕的幻灯片，背景是悉尼歌剧院，正中间偌大的“ICONIC ATTRACTION”两个单词。
　　“今天我们要讲的是第二单元的内容：ICONIC ATTRACTION。”
　　祝慕森说完便换了英语来讲课，声音低沉磁性，如英国贵族交谈般，每个词都别具韵味。
　　薛彩娜听得入迷，忍不住感叹道：“祝老师学的竟然是英式英语！这腔调发音，我要是学生，学英语的积极性肯定也高啊！”
　　姜盏柠调侃她：“上次你还说英式英语讲话文绉绉听得不习惯呢。”
　　“以前我确实这么觉得，现在一听，感觉还是分人。”薛彩娜眼露崇拜：“”
　　姜盏柠还想再逗她，唇角刚弯起，冷不防听到祝慕森切回中文：“后排的老师，请起立回答我的问题。”
　　她下意识抬眼，一下就撞上祝慕森的目光。
　　惨，上课聊天被发现了。
　　会议室的大屏幕上的图已经换成艾菲尔铁塔，旁边配着大段大段的英文。姜盏柠默默起身，看ppt上全是陈述句，没有任何问句。
　　问题是他直接提的吗？
　　姜盏柠偷瞄了眼走到面前的祝慕森，对方见状也懂了，一脸无奈看着她。
　　“我问，在这篇文章里，语法错误的有哪些？”
　　刚刚是用英文问的，看姜盏柠一脸迷茫，祝慕森索性换成中文提问。
　　姜盏柠哦了声，看向屏幕上的文章。
　　她语法很差，大学和考研主要还是背单词。毕业几个月没碰英语，很多都忘得一干二净。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姜盏柠赶快回答：“have要改成have been。”
　　祝慕森点头：“嗯。”
　　姜盏柠又找了两处，祝慕森嗯了声，等了半天没再听到她说话，祝慕森抬头：“还有呢？”
　　他顿了顿，补充道：“一共12处，你刚找了3处。”
　　这么多！！
　　姜盏柠又看了好几遍文章，确定找不出后，老实回答：“不知道。”
　　祝慕森没想到她这么直接了当，绿眸愣怔看她。罗惜闻言没忍住笑出声，杜云露举起手，声音甜美：“祝老师，我会。”
　　祝慕森回过神，看杜云露举手，下意识点她起来，随后才意识到什么般皱起眉头。
　　……糟了。
　　杜云露没注意祝慕森神色不对，只一心将剩下9处回答出来，说完还洋洋得意看向姜盏柠。“祝老师，我回答对了吗？”
　　祝慕森嗯了声，看姜盏柠低着头：“坐吧。”
　　姜盏柠面无表情坐下，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桌面。薛彩娜见状推了推她：“盏柠……”
　　“我没事。”
　　感觉眼睛发涩，姜盏柠闭上眼，缓了好一阵才睁开，朝薛彩娜笑笑：
　　“我是数学老师，英语差正常。再说只是公开课，又不是真正上课，我没有这么玻璃心。”
　　薛彩娜哦了声，看姜盏柠神色如常转头，自己也回头继续听课。完全没注意某人虽然面色如常，放在桌下的手却紧握成拳。
　　姜盏柠定定望着祝慕森，越想越生气。
　　臭男人，拒绝她就算了，竟然让她在杜云露面前丢脸！！
　　作者有话说：
　　可爱们，这几天有事，下周来更～


第16章 
　　祝慕森继续讲解单词语法。声音一如初般低沉悦耳，但姜盏柠一点也听不进去。
　　她索性不听了，埋头拿笔写题。
　　焦燥的情绪被数字符号慢慢抚平，姜盏柠沉浸其中，等写完明天上课要讲的习题，祝慕森正好讲完最后一篇短文。
　　前排正中的级长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拿着公开课点评表沉吟道：
　　“讲得挺好的，声音抑扬顿挫，重点部分有停顿，准备的课程内容也很有趣，单词、语法讲解详细。别说学生了，我一个糟老头子都觉得好听。”
　　“不过……”
　　级长抬头看他：“你前面的讲课都没问题，就是最后一篇有三个单词讲错，走神了？”
　　祝慕森愣怔，反应过来时声音微低：“准备不够充分，抱歉。”
　　此话一出，别说级长，同排的几名组长都有些讶异。
　　祝慕森刚来没多久就搞定了以挑老师著称的2班，每周备课磨课表现非常好，完成本职工作后还抽空阅读一高之前的英语组课题，工作态度连挑剔的英语组组长都没话说。
　　现在大公开课竟然说准备不够充分。
　　几名领导第一反应就是祝慕森可能是病了，毕竟这几天看他神情恹冷，比之前更不爱交谈。
　　“那下次多抽点时间准备吧。”
　　级长和蔼打圆场：“下一位。”
　　公开课没多久便结束了。
　　各组老师收拾完东西，三两闲聊往外走。祝慕森收拾好东西，起身离开座位时下意识往后看去。
　　对方低头收拾东西，半天没抬头往这边看一眼。
　　祝慕森垂眸思忖，肩膀突然被项尧拍了拍。
　　“你怎么了？怎么感觉你从提问完就心不在焉的？”
　　项尧说完就要回头，刚想看看他在看什么，祝慕森已经拿上讲义，往门口走道：“回去吧。”
　　薛彩娜手机响起，看到是关明扬来电时开心得要命，给姜盏柠说了声就出去接电话了。
　　姜盏柠也没所谓，写完习题后又花了十分钟整理思路，等放笔收拾东西时，最后几排已经空空荡荡。
　　“姜老师！”
　　数学组几个男老师走过来，看姜盏柠一脸无精打采，忍不住抱不平道：
　　“这个祝慕森怎么回事啊？英语组的演讲不点同组老师，点我们数学组？数学组要是高三英语都牛掰，还有他们英语组什么事？”
　　高三数学组几年来一直只有男老师，好不容易来了个姜盏柠，整个组都把她当妹妹一样照顾。
　　现在姜盏柠被当众难堪，数学组的几名男老师脸色难看，仿佛受屈辱的是自己。
　　“他确实不点同组老师，后面点的可是杜云露。”
　　景帅啧了声：“大概是想让人知道，同样不是英语老师，别人就能发挥得很好吧。”
　　“但祝老师不是不喜欢杜老师吗？”
　　“谁知道，说不定回心转意了呢。”
　　“好啦，就是个公开课，我没放在心上啦。”
　　姜盏柠看他们越说越气，赶紧打断他们的谈话，扯唇笑笑：“而且这事我也有不对，他讲课时我和薛老师在聊天，祝老师可能觉得我不大尊重他，所以就点我起来回答问题。”
　　景帅狐疑打量她：“盏柠你怎么还替他说话，你不会也被他的美色迷倒了吧？”
　　要微信被拒绝那事浮上心头，姜盏柠笑容一僵，否认道：“那怎么可能！我跟杜云露看上同一个男人，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真的吗？祝慕森就坐你旁边，长得帅又有才华，你不心动？”
　　姜盏柠疯狂摇头：“他对我冷成这样，我凑上去受人冷嘲热讽？duck不必。”
　　至于前几天要微信……那绝对就是她鬼迷心窍。
　　她可不会再去自讨苦吃。
　　一行人边聊边走，姜盏柠的办公室在最前面，等到门口后，姜盏柠目送几人往前走。
　　她转身要进办公室，猝不及防撞进一双墨绿色眼眸里。
　　其他老师已经下班回去，办公室里只剩祝慕森一人。室内没有开灯，橘红色的夕阳透过窗台落进来，勉强照亮整个办公室。
　　祝慕森站在过道中间，面容因背对光线而产生阴影，让她完全看不清表情。
　　偌大的办公室突然显得有些拥挤，姜盏柠笑容敛起，声音拘谨：“祝老师还没下班啊？”
　　“嗯。”
　　他说完这句便没再出声，姜盏柠等了一会，开口打破沉默：“那……我先回去了。”
　　他反应好反常，不会是听到刚刚的对话了吧。
　　但马上要到门口的时候他们就没再继续说了，如果他一直在办公室，应该是听不到他们的吐槽才对。
　　祝慕森没出声。
　　姜盏柠侧身走过，回到自己座位整理东西。
　　祝慕森大概是心情不好才站这里不说话。
　　至于为什么心情不好，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盏柠！你要不要跟我去外面吃饭！”
　　门口突然传来薛彩娜激动的声音，薛彩娜兴高采烈跑进来，兴奋举动在看到办公室里的祝慕森后戛然而止，呐呐道：“祝老师也在啊。”
　　祝慕森颔首，视野余光见姜盏柠埋头收拾，看也不看他一眼。
　　他想起刚刚姜盏柠在门外说的话，解释的话语闷回心里，转身走回自己位置。
　　他一走，薛彩娜这才松了口气。突然发现办公室没开灯，抱怨了句便跑去将灯打开，回来时高兴说道：
　　“盏柠我跟你说，明扬他终于联系我了！还说让我准备一下，晚上去吃饭！！”
　　姜盏柠还沉浸在刚刚的事当中，闻言嗯了声。薛彩娜没听出她的不对劲，只问她：“你要不要一起来？”
　　“不去，我闲着无聊去当电灯泡干嘛？”
　　“不是啦，是因为他公司同事也一起过来。”
　　薛彩娜赶紧解释：“曾曼这次没去，女的有些少，明扬就想让我带你一起去，说是人多热闹些。”
　　姜盏柠不喜欢去娱乐场所，对认识新朋友也没兴趣，闻言直接拒绝。
　　但架不住薛彩娜软磨硬泡，一会说姜盏柠心情不好，身为小姐妹不可能自己去玩，放姜盏柠在家。一会说关明扬预约的是最近超火的网红餐厅“La Vie”，食物美味景好看，一定要她一起去。
　　姜盏柠拗不过，无奈道：“最后一次。”
　　薛彩娜笑着点头：“好。”
　　两人没多久便收拾好东西离开，办公室只剩祝慕森一人。
　　顶上空调呼呼吹着冷风，夕阳不知何时落下，窗外天空无星无月，漆黑一片。
　　祝慕森垂眸盯着英语课本，课本上的长句看得懂却印不进脑海里。
　　他十分钟都没整理出要点，效率低得自己都受不了，索性将课本一关，椅子往后倾斜，椅背靠到墙上，发出轻微声响。
　　祝慕森闭上双眼，脑海里不停浮现姜盏柠黑眸慢慢黯淡，满脸恹倦的面容。
　　他从没见过她这副表情。
　　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祝慕森睁开双眼，将椅脚压回地面，拿起手机接听：“喂？”
　　“哥们，高中校友聚会，来不来！”
　　听筒里传出项尧兴奋的声音：“高中你熟悉的那几个都在，听说你来深城了，嚷嚷着要见你呢。”
　　祝慕森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刚想出言拒绝，就听项尧报了聚会地点：“在市中心的网红餐厅La Vie，美女超多！你看有好事哥们都想着你呢！”
　　La Vie？
　　祝慕森一顿，沉默了会，回答得很慢：“我去。”


第17章 
　　两人15分钟后到达La Vie，现场排队的人格外地多，几乎要把进去的路堵住。
　　两人努力往里面挤，好不容易挤到门口，薛彩娜同门口迎宾说道：“有预约，一楼36桌。”
　　“好的，请跟我来。”
　　迎宾带着她们往里走，经过压低的廊道后视野豁然开朗。
　　La Vie的大厅比外面宽敞许多，灯光半暗，摆放的座位尽数坐满，清一色俊男美女。
　　氛围活跃热闹，最前方还有乐队弹唱，姜盏柠都被带嗨起来。
　　“这里。”
　　不远处的关明扬朝她们挥手，薛彩娜眼睛一亮，快步走过去，发现关明扬订的是张四人桌后一愣。
　　“怎么只有你们两个？”
　　四人桌只有关明扬和林时锐，两人各坐一边。姜盏柠唇线抿直，见林时锐往她的方向看过来，下意识往薛彩娜后站了些。
　　关明扬笑着解释：“其他人今天正好有事没来，只有我跟时锐有空。没事，咱们四个一样玩。”
　　姜盏柠自然是不信这话，薛彩娜一脸为难，幽幽呼了口气。
　　她扯了扯薛彩娜的衣角，笑道：“好不容易来一次，来吃美食也是一样的。”
　　薛彩娜点头，看关明扬笑容都有些僵硬，赶紧往关明扬那排走。姜盏柠则在林时锐身边坐下，叫来服务生后四人各自点餐。
　　林时锐一个劲献殷勤，用餐途中问了姜盏柠许多问题，心思昭然若揭。
　　姜盏柠低头吃牛排，私人问题回答得极其含糊，等林时锐问她哪个大学毕业时，姜盏柠切牛排的手顿了顿，微笑回答：“普通一本。”
　　两男人一愣，看姜盏柠继续切牛排，完全不像开玩笑的模样。
　　一高对老师的学历极其看重，非985对口专业连初试都报不了。还是第一次听说有普通一本能报一高，还成功被聘用。
　　难道是走后门了？
　　薛彩娜读懂他们的意思，赶紧解释：“之前说过盏柠是复试第一啊，你们忘了？”
　　有这实力，需要走后门吗！
　　林时锐有些不信，骤然出声：“盏柠，你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
　　气氛倏地凝滞。
　　姜盏柠忽然抬头，朝林时锐客气笑笑。黑白分明的杏眸干净纯粹，看得林时锐心猿意马，呼吸都有些变沉。
　　“爸爸是小公司职员，母亲是家庭主妇。”
　　林时锐笑容一僵。
　　姜盏柠悠悠继续道：“我们家是隔壁山城的，我毕业后四处投简历，运气好碰上深城缺人，考试就拿下了。”
　　山城是省内18线小城市，规模跟城镇差不多，完全没办法跟超一线的深城比。
　　氛围瞬间变冷，林时锐讪讪坐直身子，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看姜盏柠的眼神带了些轻蔑。
　　本以为姜盏柠肤白貌美，谈吐气质不俗，肯定是个白富美，没想到竟然是个小镇出来的村姑。
　　真是白浪费他献殷勤的心思了！
　　他转头跟关明扬聊天，没再看过她一眼。
　　姜盏柠像不知道他的心思，用完餐还点了两杯这里的招牌甜饮，兴致勃勃同薛彩娜说道：“这家店真不错，甜点好吃，甜饮也好喝。有机会的话要……”
　　话语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姜盏柠微顿，没一会重新扬起笑容：“……再来试试。”
　　她又想起祝慕森了。
　　乐队唱完最后一首歌便离开了表演区，大厅顶上音响开始播放起流行音乐。
　　四周灯光变得更暗，之前走道还有灯光，现在连那几盏都关上了。
　　薛彩娜讶异道：“这是什么情况？”
　　“后半场了呗。”
　　关明扬一副“你怎么这么单纯”的表情：“生意这么好，肯定要多开一会啊，不然少赚很多钱呢！”
　　薛彩娜似懂非懂点头，姜盏柠将最后一点甜饮喝完，感觉脸有些发热，放下杯子笑道：“我去趟洗手间。”
　　门外音乐声忽大，像有主持人登场炒热气氛。姜盏柠站在洗手间里，清水沾湿脸后抽纸擦干。
　　她猜得没错，林时锐一听自己是城镇来的，也不提要联系方式的事了。
　　姜盏柠整理好仪表，拿出手机随意看了眼，发现有好友请求后点开列表，看到熟悉的冰雪头像时双眼瞪大。
　　……祝慕森？！
　　心跳不可抑制地加速，跳动声在安静的洗手间尤为清晰，姜盏柠张唇呼吸，疯狂在心里催眠自己。
　　冷静，冷静。
　　祝慕森肯定是加错了，他上次都说了不加，今天还给你难堪，怎么可能会加你好友。
　　说不定你通过了，他反手就把你删了。
　　别想了，他不想跟你做朋友。
　　好不容易平复心情，姜盏柠当没看见这个好友请求，深呼吸完推门走出去。
　　大厅的表演台上确实站了位主持人，奋力号召台下客人添加公众号抽奖。
　　姜盏柠走回位置，发现四人桌只有林时锐，随口问道：“他们两呢？”
　　“好像有事去外头说话了。”
　　林时锐递酒单过来，笑道：“要不要试试酒饮？这边的鸡尾酒还挺不错的。”
　　姜盏柠推回他递过来的酒单，笑笑：“谢谢，不过我不喝酒。”
　　林时锐眼里闪过一丝不悦，将酒单摆到一旁：“那好吧。”
　　两人坐了十分钟，林时锐又开始问起她的生活。姜盏柠有一句没一句回着，拿手机给薛彩娜发消息。
　　酸柠檬：【你们在哪里？怎么半天不见人？】
　　那边没回。
　　林时锐自作主张给她点了杯樱桃诱惑，服务生将果汁杯端上来，林时锐推给她，露出个友善的微笑：“听说这年头的女孩子都喜欢喝车厘子果汁，我给你点了杯，你试试。”
　　姜盏柠客气笑笑，没准备动它：“谢谢。”
　　五分钟还没等到回复，姜盏柠拿起手机给薛彩娜播语音电话，“嘟”声响了许久电话才接通。
　　里头传来薛彩娜微低的声音：“喂……盏柠。”
　　旁边的林时锐埋头喝酒，像是对她的举动颇有微词。
　　姜盏柠熟视无睹，继续问：“你们在哪里？怎么还没回来？”
　　听筒传出关明扬含糊不清的说话声，似是在指导怎么回答。姜盏柠笑容敛下：“喂？”
　　薛彩娜：“……我们临时有事先回去了，你别管我们，玩尽兴再回去。到时林时锐会送你回去，你放心。”
　　姜盏柠直接忽略后半句：“你回去了？怎么不同我说？消息也没回。”
　　那边闻言微滞：“我……刚要发消息，你就打电话过来啦。”
　　关明扬又在旁说话，语气听起来很焦躁。
　　薛彩娜局促回道：“就这样啦，那盏柠我先挂电话啦，我们还有事要忙。”
　　“诶等……”
　　电话挂断了。
　　姜盏柠唇线抿直，刚放下手机就见林时锐凑过来，身体下意识往后靠了些。
　　“他们怎么说？”
　　林时锐喝了好几杯酒，脸庞微红，说话都有些大舌头。眼神落在她身上，滴溜溜转了一圈。
　　“他们有事先走了。”
　　姜盏柠倍感不适，不带犹豫地起身拎包，客气笑笑：“那我也回去吧，明天还要早起去上课。”
　　她不想欠人情，礼貌询问：“账单是谁付的？要不要AA？”
　　林时锐没想到姜盏柠这么难搞，他想尽办法献殷勤她都不接招。现在见姜盏柠转身要走，气得伸手拽她。
　　“装这高傲样给谁看呢？！你以为你是谁，不过就是镇上来这边教书的！没钱没背景，还好意思摆架子！”
　　声音被嘈杂音乐给淹没，只有周围几桌顾客转头过来，好奇目光在两人身上打转。
　　姜盏柠敛起笑容，躲开林时锐伸过来的手，冷声道：“我当你是彩娜的朋友，不想跟你纠缠。但如果你再动手动脚，我就叫保安了。”
　　她说完便离开，林时锐气得面目狰狞，大步追上前：“臭婊子装什么装？！”
　　他伸手欲拉她，动作被姜盏柠闪过。姜盏柠见他神色疯狂，后退几步向不远处的服务生呼救：“救……”
　　“叫什么叫，能被老子看上是你的荣幸！”
　　话还没说完，林时锐扑上来一把捂住她的嘴。
　　酒气侵袭而来，浓得姜盏柠想吐。林时锐嘿嘿直笑，伸手想摸她的脸，衣领突然被人大力后拽，让他痛得松开姜盏柠。
　　“公众场合还是别对女人动手动脚，不然很容易被当成流氓送去派出所拘留。”
　　祝慕森松开他的衣领，走到姜盏柠面前查看她的情况。确定姜盏柠没事后才转头，面无表情盯着林时锐，语气冰冷：
　　“不过，你确实是流氓，送去派出所也不冤。”
　　作者有话说：
　　【预收文《予光》男二上位文，美艳超A富家千金x痞拽偏执科技新贵小狼狗，希望大家能戳专栏收藏下～】


第18章 
　　没想到祝慕森会出现在这里。
　　姜盏柠绷紧的神经骤然放松, 抓住他衣袖往他身后站了些。
　　祝慕森一愣，下意识抚上她的头，柔声道：“没事了，我在这里。”
　　“我说为什么不接受呢。”
　　林时锐踉跄稳住身体, 见两人明显认识, 讥笑一声：“原来是跟别的男人好上了, 那还装单身钓凯子？果然是个婊.子。”
　　“我钓你？死缠烂打的好像不是我吧。”
　　姜盏柠冷笑：“我去趟洗手间，回来人就都走光了, 你敢说这事你不知情？”
　　来往经过的客人看到三人僵持, 不由得放缓脚步好奇朝这边打量。
　　林时锐皱眉，刚想叫姜盏柠闭嘴, 看祝慕森挡在前面只能悻悻作罢：“算了, 我懒得跟婊子多纠缠, 你喜欢你就带走。”
　　祝慕森长腿一迈，伸手将转身欲走的林时锐扯回来, 声音极冷：“给她道歉。”
　　姜盏柠一愣。
　　林时锐猛然被拽回，刚要发火就对上祝慕森冰般的目光, 寒得如坠冰窖。
　　后背倏地发凉，林时锐嘟囔一声, 不情不愿道：“对不起。”
　　声音含糊不清，语速很快, 能听清第一个字就不错了。
　　祝慕森皱眉, 刚要出声就被姜盏柠扯住袖子。
　　“算了，就这样吧，我也不稀罕他这道歉。”
　　她扭头看向林时锐, 声音倏地提高：“快滚, 不然我报警告你性骚扰！”
　　路过的男女纷纷看过来, 林时锐没想到她竟然敢对自己大声，下意识想叫她闭嘴，余光瞄见有保安往这边过来，只能悻悻切了声：“算你运气好。”
　　他扭头就走，等身影消失在走道尽头，姜盏柠这才放松下来，靠着墙壁大口呼吸。
　　祝慕森淡淡和保安说明情况，等人离开后才问她：“好点了吗？”
　　姜盏柠闻言抬头。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祝慕森今天的说话声前所未有的柔和。
　　她直起身子，点完头笑笑：“谢谢你今晚帮我解围，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休息了。”
　　“我送……”
　　“哎，这不是祝慕森？”
　　话还没说完便被人打断，姜盏柠抬头，看到项尧和一位全身潮牌的男人走过来。
　　“我说怎么半天没见你上来，原来是替美女解围呢。”
　　项尧看到姜盏柠时微愣：“原来是姜老师。”
　　“认识？那一起上楼玩啊。”一旁的陶金见状嚷得更欢。
　　难得见到祝慕森和别的女人有来往，他肯定要把握机会好好八卦一番。
　　陶金一贯自来熟，说完就去拉姜盏柠胳膊。手伸在半空中便被祝慕森打掉：“别动手动脚的。”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祝慕森竟然会护人了！
　　陶金眼睛更亮，心里燃着八卦的熊熊火焰，开口就问姜盏柠各种问题。
　　姜盏柠扯了扯唇，站在祝慕森微后方，任由他挡掉两人的视线。
　　项尧这才看出些不对劲，问询目光投过去，看祝慕森不动声色点头，赶紧捂住陶金想八卦的嘴，朝两人笑道：“那阿森你就先送姜老师回去吧，早去早回，哥们在包厢等着你啊！”
　　随后光速将陶金拖离现场。
　　剩下两人站在原地，祝慕森收回视线，淡淡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祝慕森开了车来，出店直接带她去取车。
　　姜盏柠坐到副驾驶座，系好安全带后看车子驶上马路，心情慢慢平静下来。
　　一高的地下停车场和教师宿舍距离很近，两人下车后走了一段，夜风吹拂，将姜盏柠身上酒味吹散的七七八八。
　　祝慕森看她皱眉，问道：“怎么了。”
　　“唔。”
　　姜盏柠回答：“酒味好难闻。”
　　祝慕森一愣，微微扬起嘴角：“马上到宿舍了，洗完澡会好很多。”
　　笑意很浅，却是真实扬了唇角。人行道旁的街灯照耀，绿眸里落了熠熠碎光，清楚映出她的身影。
　　两人走到宿舍楼下，祝慕森突然想起什么：“你收到我的好友请求了吗？”
　　姜盏柠嗯了声：“你不小心点错了吗？”
　　毕竟祝慕森之前说过不加她好友，她也不可能自作多情认为祝慕森是后悔了这么做。
　　“没点错，是要加你的。”
　　姜盏柠动作一顿，不可置信看他：“你加我？”
　　祝慕森：“有什么问题吗？”
　　姜盏柠疑惑：“你不是不想加我吗？”
　　没想到她问的这么直接，祝慕森轻咳一声，挑重点解释：“我是意外来的深城，不确定何时回家。家里也有很多事需要处理。”
　　总是要回去处理的，他也不想给别人不该有的希望。
　　姜盏柠哦了一声：“所以，这跟你通过我好友，有什么关系？”
　　祝慕森：“……”
　　看他半天没回答出来，姜盏柠好心换了个问题：“今天公开课你为什么点我？”
　　她想了想：“是我跟薛老师聊天，不尊重你，所以生气了吗？”
　　祝慕森一愣，想起他点名的确切原因，脸颊隐有些发热。
　　姜盏柠见他神情复杂，一副不好明说的模样，摆手道：“算啦，反正也确实是我不对，我们进去按……”
　　“对不起。”
　　姜盏柠一顿，愣怔看他：“……什么？”
　　祝慕森不自在别开脸，耳垂在昏暗光线下染着晦暗不明的薄红：“点你名不是故意的，是下意识叫你。”
　　他是很久没看到她在他面前笑了，等回过神来，自己已经点了她的名字。
　　原以为她能回答出来，毕竟之前去餐厅吃饭，她除了复杂些的食物用词外，其他单词都能看懂。
　　没想到她只答出来三个。
　　当时没让姜盏柠坐下是职业习惯，上课被点名的学生如果没回答出问题，他会继续点下一个，直到有学生回答出问题后再让一起坐下。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不对。
　　姜盏柠沉默半晌，突然笑出声：“所以你加我，也是为了补偿我吗？”
　　祝慕森微愣。
　　她转身欲走，临回眸望他，唇角上扬，黑眸却一点笑意都没有。
　　“不是什么大事，而且你也向我道歉了，我接受。”
　　姜盏柠摆手：“就没必要什么补偿了，以后还是……”
　　“是我想加你。”
　　祝慕森别开眼，回答缓慢坚定：“我现在想明白了。”
　　他说完便没再说别的，任由气氛慢慢沉默。姜盏柠定定看他，像是要将他的想法给猜透彻。
　　过了半晌才弯唇，这回笑得真切了些。
　　“我相信你。”
　　祝慕森抬头，看姜盏柠按了几下手机，自己的手机跟着震动了声。
　　带着她名字的头像出现在好友列表里。
　　“既然你道歉，那之前的事就一笔勾销。”
　　姜盏柠晃了晃手机，步伐轻快往里走，看祝慕森还站在原地，扑哧一笑：“你回去吧，那群人还在等着你。”
　　她静默了瞬，轻声道：“晚安。”
　　两人就此分别，姜盏柠情绪还有些平静不了，沐浴完索性去翻了些之前没看完的书出来补完剩下内容。
　　她看得专注，不知不觉就到半夜。
　　第二天起床去上班，姜盏柠打着哈欠备课，听到有人敲门后抬头，看到薛彩娜站在门口。
　　薛彩娜刚想进来，看姜盏柠起身往自己方向过来。“我们出去说。”
　　姜盏柠沿着走廊一直走，直到无人的偏僻角落才停下，看向一脸心神不定的薛彩娜：“还知道来看我，算你有点良心。”
　　薛彩娜一愣：“……怎么了？”
　　昨天林时锐发消息说已经把姜盏柠送回去，自己当时还跟关明扬在一起，就忘了再给姜盏柠发消息问问情况。
　　今早睡醒看到姜盏柠的消息才突然想起这事，她就赶紧过来找姜盏柠了。
　　姜盏柠面无表情看她，半晌才呵呵一声：“我给你说说，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
　　后台登不上去了我惊呆……


第19章 
　　没想到后续竟然会这样, 薛彩娜一脸震惊，当即给关明扬打电话过去。
　　一开始被挂断两次，附带关明扬发过来的一条短信：【宝贝，我在忙, 有什么事等我下班说。】
　　薛彩娜犹豫了会, 拨第三次过去。
　　她一向听男友话, 但这次事情很严重，她不能看着盏柠被欺负。
　　这次关明扬接了。
　　薛彩娜开了免提, 一下就听到关明扬不耐烦的声音：“有什么事不能等我下班说, 非要现在给我打电话？”
　　“明扬。”
　　薛彩娜最担心惹关明扬生气，语气都低了三分。“你知道昨天, 林时锐对盏柠动手动脚的事吗？”
　　“动手动脚？好像没有, 你那姐妹可能误会了。”关明扬扑哧一声, 连姜盏柠名字都懒得叫：“我听说，是姜盏柠走的时候说了些不高兴的话, 把时锐气到了，他才冲动去拽人的。”
　　姜盏柠抱胸靠墙, 闻言呵笑一声。
　　薛彩娜一愣。
　　她从没怀疑过关明扬说的任何话，但自己跟盏柠朝夕相处快半年, 盏柠的人品她很清楚，姜盏柠也没理由撒谎。
　　关明扬还在吐槽：“我说你这个小姐妹也太大惊小怪了, 你也知道林时锐就是对她有好感, 想追求她。可她呢？连个联系方式都不给，出来蹭吃蹭喝倒是挺勤快的。”
　　“也不想想她什么背景，连小镇做题家都算不上, 还摆架子。彩娜你离她远一点, 跟她走太近, 我怕你也……”
　　“明扬我临时有事，先挂啦。”薛彩娜听不下去，也不管对方会不会生气，赶紧找个由头挂掉电话。
　　她收起手机，神色愧疚道歉：“盏柠对不起，这件事是我的错。”
　　在餐厅时薛彩娜就隐约猜到自家男友想给好兄弟做媒，但关明扬最不喜欢她落他面子，所以当时没说什么。
　　后面姜盏柠去洗手间，关明扬以给两人制造独处机会为由拉她离开。薛彩娜不大想走，关明扬还嘲笑她把当老师的责任心带到生活中了。
　　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行了，这事就到这吧，以后不要叫我参加这种聚会就行。”姜盏柠摆手：“那我回去备课了。”
　　跟渣男有什么好计较的，他们只会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罢了。
　　两人沿着长走廊往回走，现在日阳正晒，等回到办公室时，姜盏柠身上的衣服已经吸汗黏在皮肤上了。
　　她扯了扯衣服，拧开门把后低头关门，随口抱怨：“外边真热呀。”
　　放在往常，办公室的同事们一般听到她这话都会打趣几句，这次室内只全都在埋头备课。
　　姜盏柠倍感不对，视线在办公室里扫了圈，看到杜云露时忍不住卧槽一声。
　　这人怎么又来了？！
　　杜云露不善地睨了她一眼，见姜盏柠低头匆匆从身边经过，这才满意收回视线。
　　“祝老师。”杜云露脸颊微红：“朋友送了我两张音乐会的票，罗惜不喜欢这个，只有我一个人去太浪费了，你要不要一起？”
　　姜盏柠打开习题册，眼睛一扫，确定没有错误后一面打一个大红勾。
　　音乐会确实像祝慕森会喜欢的活动。
　　在姜盏柠眼里，祝慕森这种人，爱好是飘在天上不沾凡尘的那种。听音乐会歌剧，看电影只看经典，家里放了台复古留声机，平时只听古典音乐。
　　祝慕森还在编辑抽背名单的表格，闻言头也没抬：“不了，我不大喜欢音乐会这种活动，谢谢。”
　　他竟然不喜欢！！
　　杜云露愣怔：“音乐会你不喜欢……那电影呢？”
　　祝慕森这才抬头：“我很少参加活动，不好意思。”
　　杜云露抿了抿唇，声音隐带着不高兴：“好吧。”
　　她转身欲走，视野掠过祝慕森的办公桌，没关紧的抽屉露了条缝隙，里面有黄澄澄的小玩意。
　　杜云露顿住，伸手拉开他的抽屉，看到一大盒五颜六色的糖果后眼睛瞪大。还没出声，抽屉便被主人合上了。
　　祝慕森按着抽屉柜面，抬眼看她：“杜老师，未经同意擅自拉别人抽屉，好像不大合适。”
　　他声音天生像山涧泉水，清澈带冷，好听却让人不敢靠近。如今沉了几分，像泉水结了冰，散发的寒意让人不寒而栗。
　　杜云露打了个寒颤，慌张收回手：“我只是……看到那盒糖果，好奇而已。祝老师喜欢吃糖果？”
　　祝慕森将手收回，没回答她的问题：“还有别的事吗？”
　　话里赶人之意明显。
　　杜云露闻言微僵，嘴角垂下：“那我先走了。”
　　她说完转身就往门口走，脑海里闪过刚刚看到的糖果盒。
　　总觉得眼熟，不知在哪见到过。
　　杜云露打开门，脑海里闪过姜盏柠分发糖果给其他人的画面，眼睛瞬间瞪大，回头忿忿瞪了姜盏柠一眼。
　　姜盏柠莫名其妙挨了记眼刀，还没回神，门就被重重关上。
　　“砰”的声音在整个办公室内回响。
　　其他老师抬头，看了眼一脸懵逼的姜盏柠：“你又惹大小姐啦？”
　　这个称呼是她们办公室偷偷给取的，专门代指杜云露。
　　姜盏柠疯狂摇头：“我都没跟她说一句话，怎么惹她嘛。”
　　“那就是看到你就来气。”几人哈哈大笑，起身道：“那我们先去会议室啦。”
　　这几人是物理组的老师，姜盏柠点头，还以为是物理组开会。等他们离开后才脚尖抵地，拖着办公椅过去。
　　祝慕森在组试卷，听到声音一转头便对上姜盏柠的目光。
　　姜盏柠偏头，身体微微靠近，声音压低：“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祝慕森淡淡睨她，没有说话。
　　姜盏柠一脸好奇：“你真不喜欢音乐会啊？”
　　原来是来八卦的。
　　祝慕森收回视线，继续组卷：“八卦倒是挺积极的。”
　　姜盏柠权当他在夸她，胸膛挺起，语带自豪道：“那是，身为数学老师，没点刨根问底的精神怎么给学生做榜样！”
　　说完便一脸期待地盯着祝慕森，希望他给个答案。
　　祝慕森回看她一眼，将问题丢回来：“你说呢？”
　　“那就不是。”姜盏柠猜到他会这么说，厚脸皮接上自己的结论，笑嘻嘻道：“好兄弟，我就喜欢你三番两次让杜大小姐下不来台的模样。”
　　祝慕森听到前半句时微顿，听到后半句时心跳仿佛停滞，深呼吸道：“真是欠你的。”
　　姜盏柠还没反应过来：“啊？”
　　“没什么。”
　　祝慕森在电脑上点了打印，听到角落响起打印机运行的声音，起身去拿卷子。
　　姜盏柠双手撑额，看祝慕森整理好卷子后一份份订装，订书机的声音在办公室内轻微响起。
　　闲到发困，姜盏柠想吃颗柠檬糖提神，起身回座位后才想起糖果已经发完了。
　　她有些沮丧，突然想起祝慕森那边还有些糖果，高兴转身走过去。
　　刚要拉开抽屉，姜盏柠忽然想起刚刚杜云露拉开抽屉后祝慕森不悦的表情，赶紧松开手，看向斜对角的祝慕森：
　　“祝老师，我那盒糖果没有了，能拿你一颗吗？”
　　祝慕森垂眸装订试卷，闻言头也没抬：“可以。”
　　没听到动静，他抬头，看姜盏柠老老实实站在一旁，眉毛微挑：“是需要我帮你拿？”
　　姜盏柠话语含蓄：“我能动你抽屉……”
　　祝慕森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一副“你今天转性了这么懂礼貌”的模样，最后还是美邦：“可以。”
　　得到允许的姜盏柠喜笑颜开，伸手拉开抽屉，将锡铁糖果盒拿出来。
　　最上面那层大部分都是黄澄澄的柠檬糖，姜盏柠一愣，拨了拨下面的糖果。
　　大片的橙黄映入眼帘。
　　祝慕森拿着订装好的试卷走过来，姜盏柠问道：“祝老师，你不喜欢柠檬糖吗？”
　　他嗯了声：“不喜欢酸的。”
　　柠檬糖外层确实还挺酸的。
　　姜盏柠点头，积极建议：“那要不分学生吧？甜的你自己吃就好了。”
　　电脑屏幕右下角闪烁群通知，祝慕森刚点进去，听到这话转头看了姜盏柠一眼。
　　姜盏柠笑笑：“怎么啦？”
　　“没什么。”他关掉电脑：“走吧，去开会了。”
　　姜盏柠哦了一声，返回位置拿开会专用的笔记本和笔，离开办公室才反应过来，黑眸闪烁着不解的光：“开会？”
　　“嗯。”祝慕森没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期中考改为市统考。”
　　作者有话说：
　　周六卡文了没更，补一章补一章


第20章 
　　期中考前半个月, 学校接到通知，期中考是深城统考，会出一份全市排名。
　　一高身为省排名第一，全国排名前五的学校, 对这次能彰显学校实力的考试极其重视。
　　饶是姜盏柠这样的咸鱼都没逃过安排, 每晚不是去班上讲题就是在办公室改成倍的作业。累得脚不沾地, 回去沾枕即眠。
　　考完又要改试卷，成绩出来后教师组连开一个星期的会。总结前半学期的情况、制订下半学期的课标任务。
　　姜盏柠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眼皮耷拉又睁开, 看各组组长轮流上台：
　　“……数学组这次成绩这次出现分化，几个重点班成绩均有提高, 普通班整体成绩下降, 虽然降得不多, 但还是需要重视，我准备……”
　　“语文组……”
　　“英语组这次整体考得还可以, 尤其是2班。”英语何组长站在台上，笑得眼睛都眯起来：“2班之前的英语平均分都在100左右徘徊, 这次平均分一下提了十多分，祝老师平时的教学工作起了很大作用。”
　　姜盏柠闻言清醒过来, 转头看向祝慕森。
　　祝慕森坐在她斜对面的座位专心听报告，下巴微微仰起, 肌肤冷白如瓷, 下颚线弧度流畅优美，如精致无暇的艺术品般吸引人。
　　他声音清冷不带情绪：“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谦虚了。”
　　何组长笑道：“2班学生之前很排斥英语的，这半学期多亏你尽心尽力, 不然他们也不会有这么大的进步。”
　　2班排斥学英语这事姜盏柠略有耳闻, 之前他们班的英语老师是一位中年男老师, 讲课照本宣科，举止行为也不大注意，相比其他科目的老师形象差得不是一星半点，让学生都有些不适应。
　　前面还能忍着，后面因为英语成绩一直没提高，几乎是2班主科里最差的一门，2班学生慢慢就对英语抵触起来。
　　“祝老师真的厉害，连2班都能带起来。”
　　薛彩娜凑过来嘀咕：“之前他接2班的时候，学生家长听说他没什么教学经验后联名申请换老师，级长虽然把这事解决了，但班上学生还挺不服他的。”
　　姜盏柠愣怔：“……我看背书还挺和平的？”
　　“学生哪里敢当面说啊。”
　　薛彩娜小声道：“这个是我有次路过听到他们班学生说的。”
　　姜盏柠偏头，下意识往他的方向看去，不料祝慕森正好转头，两人目光在半空中对视。
　　姜盏柠一凛，看祝慕森同样愣住，反应过来时朝她微微点头。
　　什么都看不出来呢。
　　平时看祝慕森什么都没说，从来没提过自己教学上的事，还以为他教学工作应该挺轻松的。
　　姜盏柠眉眼弯起，朝他微微一笑。
　　祝慕森微愣，下意识别开视线，抬手佯遮面容。
　　……怎么又在笑。
　　她好爱笑。
　　“不过现在应该好了，期末考完我撞到2班学生，好像都说这次英语很简单，连英语作文都练过相近的题目。”
　　薛彩娜伸了个懒腰，听台上级长做最后总结。
　　“成绩进步的话，学习积极性应该会提升一些，对祝老师的认可度应该能上来不少。”
　　鉴于这次总体排名有些危险。级长思索了下，说道：“每个班的前两名和后6名组成互助小组，互助时间及学生沟通有班主任负责，具体事项我会在会下补充说明，散会。”
　　一群老师起身往外走，薛彩娜有事被英语组长叫去，剩姜盏柠独自回去。
　　没几步就听有人在后面叫她：“姜老师。”
　　姜盏柠回头，看级长走过来：“级长您找我？”
　　“有个任务交代你。”
　　左右有不少老师经过，级长站了会，等人走完才开口：“你不是带10班吗？10班班主任你也知道，怀孕7个月，最近需要多休息。互助小组她估计忙不过来，到时可能需要你帮一下。”
　　姜盏柠想了想没什么，点头道：“没问题，那到时我去小组辅导就可以了是吗？”
　　“那倒不是。”
　　级长笑眯眯道：“10班的季夏你应该知道吧？到时给你们安排一个学习室，你辅导季夏数学就可以了。”
　　姜盏柠顿时一脸疑惑。
　　辅导季夏？
　　她对季夏印象不深，只记得是个坐在班级最后一排的长腿辣妹，五官不差，妆容精致，校服裙常年短到大腿跟。
　　“季夏家在深城当地势力深厚，互助小组里她和其他几人关系不好，之前还传过霸凌谣言。处于各种考虑，把她单独分出来了。”
　　一高不缺有钱有势的学生，但别班没有单独辅导的例子。
　　姜盏柠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狐疑看级长老头一眼：“实话是？”
　　“校长下指示要给新老师多安排工作。”
　　级长也不瞒着，笑眯眯问道：“你又惹杜老师了？期中考前动员大会那天，我看她眼睛泛红进了校长室呢。”
　　姜盏柠顿时丈二摸不着头脑：“没惹她呀。”
　　“好了好了，就这样吧。”
　　级长见四下无人，声音压低：“我是不反对你带季夏的，季家正头疼季夏学习，如果你能带动季夏，她们家会感谢你的。”
　　姜盏柠苦兮兮看他：“说得轻巧。”
　　级长哈哈大笑：“我有事先走了，忘了告诉你。晚自习时你就可以去楼上学习室了。”
　　姜盏柠一愣，看级长捋了捋胡须，一副“你猜得没错”的模样：“今晚开始。”
　　姜盏柠回到办公室后颓然坐下，将小枕头摆到桌面，脸朝下栽进去，长长叹了一口气。
　　声音引人注意，祝慕森笔一顿，转头看她：“怎么了？”
　　姜盏柠没出声，过一会才坐起身子。手拉动办公椅两侧，往他的方向一点点滑过去。
　　祝慕森看她连人带椅滑到旁边，无语：“有事可以在你办公位那边说，我听得见。”
　　这不是不好意思让别人听见嘛！
　　姜盏柠双手交叠压在他桌面，下巴搁在手臂的软肉上，含糊不清道：“我被诓了。”
　　祝慕森今天的备课已经结束，翻了之前的原文书出来看：“有关互助小组的吗？”
　　姜盏柠美眸瞪大，一脸不可思议：“你怎么知道？”
　　“我听到级长叫你了。”
　　祝慕森声音淡淡：“所以？”
　　“没什么，就是我要单独辅导互助组里的一个学生。”
　　姜盏柠头又垂下，像只乖巧的小动物，静静呆在他身边。“那个女生好像不爱学习，家里又有点背景，总感觉会惹上麻烦。”
　　没说为什么接这个任务，也没说为什么不拒绝。
　　祝慕森眼眸微转，看向趴在那里没再说话的姜盏柠，沉默了会，伸手过去。
　　头顶的灯光忽然被阴影笼罩，姜盏柠下意识抬头，还没反应过来，大手便落在头顶。
　　冷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怎么垂头丧气的，这可不像你。”
　　他这是……在安慰她？
　　祝慕森轻抚了下她的头便收回手，看姜盏柠直起身子，淡淡问道：“心情好点了吗？”
　　果然是在安慰她呀。
　　“那个……”
　　姜盏柠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实我刚刚……是有些困，快睡过去了，倒没有心情不好。”
　　看祝慕森绿眸微缩，瞬间别过头不理她，姜盏柠赶紧补充：“谢谢你的安慰，真的！！”
　　姜盏柠一脸真诚地胡说八道：“其实我刚刚真有些心情不好，只是不好意思说而已，你安慰完我好多了。”
　　“为了感谢你，要不晚自习结束后我们去吃夜宵吧，我知道一家甜水铺还挺好吃的。”
　　她声音不算大，但在安静的办公室里还是引人侧目。祝慕森抿唇，阻止道：“好了，别说了。”
　　姜盏柠话语一顿，黑眸亮晶晶，满是期待：“所以晚上去吃夜宵吗？”
　　“……”
　　祝慕森：“不吃。”
　　虽然感觉不对劲，但姜盏柠秉持答应了就要做到的原则，晚自习铃响后默默上楼。
　　姜盏柠第一次来学习室，打开门时看了看四周，只有一张长桌和几把椅子。季夏已经到了，听到开门声后抬头，声音乖巧：“老师好。”
　　她化了精致的妆，短发也是精心打理过的黑茶色波波头校服改过腰围和裙子长度，配上长袜和英伦靴，显得人高腿长，身材极好，气质与其他高三女生明显不同。
　　姜盏柠颔首，看她拿了本书在看，有些意外：“在看书？”
　　本来都做好季夏会跟她僵持的准备，毕竟季夏在听说自己被单拎出来补习后不大高兴。没想到表现的这么乖，还带书过来学习。
　　这个美好的想法在姜盏柠看到书封面后破灭，笑容直接僵在脸上：“……这是小说？”
　　彩印封面上，身型颀长的英俊男生壁咚了一个长发女生，两人的表情一看就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季夏可真敢啊。
　　季夏抬头，微笑回道：“对。”
　　语气还挺光明正大的。
　　季夏继续看小说，看到有趣剧情还笑出声，完全无视一旁的姜盏柠。
　　姜盏柠本就不抱希望她会愿意接受辅导，见状拉开另一边的椅子坐下，拿出笔记本和笔，将最新一期国际数学周刊放桌面摊开，认真看起周刊来。
　　指间红笔微转，看到有意思的理论便打圈，将公式抄下来演算一遍。
　　她写得很认真，没注意季夏靠过来，演算卡住后转头，刚想看看周刊上的解释步骤，意外对上季夏的目光。
　　季夏看了眼周刊上一大串长公式，一脸好奇：“姜老师，你在做什么？”
　　“演算。”姜盏柠解释道：“这是新一期数学周刊，会刊登世界各地的数学家新发现的定理。我一般把感兴趣的理论圈出来演算一遍。”
　　说是感兴趣才圈，她分明看到姜盏柠每页的定理都圈起来了。
　　季夏啧了一声：“还以为你们老师每天的工作就是备课和批改作业，没想到还要看这个，真辛苦。”
　　“这不是工作，纯粹个人爱好罢了。”姜盏柠转移话题：“你不看小说了？”
　　季夏一愣，回过神来不自然回道：“谁说不看了？我现在看。”
　　她说完便坐回去看小说，姜盏柠回头，继续演算周刊上的公式。
　　两人没再交谈，季夏看完一章便偷瞄一眼姜盏柠，见对方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懊恼撇嘴，继续低头看书。
　　等下晚自习的铃声响起，姜盏柠将扫荡完的数学周刊盖上，心满意足伸懒腰，对季夏说道：“时间到了，你可以回去了。”
　　季夏愣怔：“就回去了？”
　　姜盏柠笑眯眯点头：“对。”
　　“那数学辅导呢？”
　　季夏一脸不可置信，明明班主任跟她说是过来讲练数学的：“你不会丢给我一大堆课后练习，让我明天交吧？”
　　“在你眼里我是这样的老师吗？而且我什么都没带过来啊。”
　　姜盏柠失笑，起身拍了拍她的肩：“回去吧，什么都没有，你不用担心。”
　　被她一拍，季夏下意识起身往外走，到了门口才反应过来。
　　不对啊，她是来学习的啊！
　　“你是不是已经准备好糊弄我，所以连数学周刊都带过来了？”
　　季夏越想越不对劲，生气道：“你这样的话，我待会就去投诉你。”
　　“投诉也行，但你要知道，学习是自己的事，我强迫不了你。”
　　姜盏柠笑道：“如果你愿意学，我就教。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喜欢强迫学生上进。”
　　她不是圣母转世，遇上不愿学习的学生还一个劲给人讲大道理。
　　季夏半信半疑看她，见姜盏柠面色不变，这才去开门：“说是这么说，但谁知道你是不是……”
　　后半句顿住，季夏脸色一变，转头朝姜盏柠露出个大大的微笑：“姜老师，今天谢谢你啦！下次辅导时间是周五吗？”
　　“啊？”姜盏柠还没反应过来，突然看到杜云露和罗惜从拐角过来。


第21章 
　　姜盏柠立刻反应过来, 笑道：“对，还是这个时间。”
　　“那我先回去啦，老师再见。”
　　季夏离开没多久，罗惜和杜云露便走到姜盏柠身边。
　　还以为能看到季夏顶撞姜盏柠的场景, 没想到什么都没发生。
　　罗惜心里疑惑, 面上不动声色：“姜老师是在辅导季夏？那个女生仗着家里有钱有势, 对老师挺不尊重的。”
　　“季夏是不是挺不配合的？我看她还带了小说过来，摆明要跟你对着干。”
　　她啧啧感叹, 眼里看好戏的情绪藏也藏不住：“真是辛苦你了。”
　　姜盏柠唇角微扬, 讶异一声：“啊？季夏不尊重老师吗？这次辅导我觉得她还挺配合的呀。”
　　这下别说罗惜，连站在后头的杜云露都愣了下。
　　“她带小说是课间休息看的, 我一过来她就收起来了, 听我讲题还挺认真的。刚刚出门还问我下次辅导是什么时候呢。”
　　姜盏柠眨了眨眼：“会不会是你们误会了？道听途说不可取。”
　　哪里是道听途说, 她自己就被季夏当场怼过！
　　罗惜忿忿不平，刚想出声便被杜云露拦住。“这样啊, 那反正姜老师你注意点，别被她骗了。”
　　杜云露笑得温柔：“她不怕我们年级组的老师, 如果你被她顶撞，我建议你给她家里打电话反映下情况。”
　　给季家打电话？
　　姜盏柠挑眉, 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可我只是学科老师，如果被学生顶撞了, 应该先跟本班班主任反映, 班主任同家长联络吧。哪里有学科老师直接和学生家长反映情况的？”
　　没想到姜盏柠还知道这个。
　　两人一愣，杜云露率先反应过来，笑道：“10班的班主任待产, 最好不要给她增加工作量。这点小事, 我们直接跟家长说就可以了。”
　　“对对对！”罗惜附和：“这次估计是第一次和你私下相处, 所以她装得很乖。以后要是露出真面目，你就给她家里打电话。”
　　“好，我记住啦。”
　　姜盏柠笑笑：“还有其他事吗？没有的话我就先回去啦。”
　　没想到她的反应这样平静，两人一僵，慢吞吞回道：“没有了，你回去吧。”
　　“那我先走啦。”
　　姜盏柠会玩手转身就走，随手一挥以作再见，没多久身影便消失在楼梯口。
　　两人站在原地，确定听不见一点脚步声后，罗惜才嘀咕道：“我看姜盏柠这神情确实不像被顶撞了，难道是季夏只是表面叛逆，私下会乖一些？”
　　杜云露也没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况，她们专程赶过来看好戏，没想到什么都没发生。
　　“没事，反正该说的都说了。”杜云露微微一笑，眼底净是冷意：“是不是真的，后面就知道了。”
　　本以为姜盏柠第一次是装的，没想到周五的辅导跟前面一样。
　　姜盏柠带了习题过来，开门见季夏在里面看小说，打完招呼就到另一边坐下，写题。
　　精神专注，连季夏偷瞄了她好几眼都没注意。
　　等到晚自习结束铃响起，姜盏柠放下笔，朝季夏笑道：“到时间了，回去吧。”
　　季夏第一次被人忽略个彻底，说话语气连自己都没发觉的郁闷：“我要投诉你。”
　　“好好好，明天再投诉，今天先回去好好休息。”
　　姜盏柠指了指她下巴上粉底都盖不住的痘痘：“长痘痘啦，最近熬夜了？”
　　没想到她连这个都注意到了。季夏眼睛瞪大，反射捂住下巴，气恼道：“你别看。”
　　“就是问问。”姜盏柠扑哧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快回去吧，待会晚了路上不安全。”
　　季夏撇嘴：“姜老师拜拜。”
　　她走了没几步便回头，姜盏柠站在原地，见她欲言又止，笑道：“怎么了？”
　　季夏一愣，反应过来后转头跑掉，别扭举动看得姜盏柠不由得失笑。
　　这年头的小孩心思也太难懂了。
　　她转身回学习室收拾东西，关灯后将门锁上。下楼时手机震动，她一手抱着习题，另一只手拿出手机按下接听键：“喂？”
　　“姜盏柠！！”听筒里陡然传来姜建泽的怒吼：“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我生日！！”
　　姜建泽去的是深城最繁华的酒吧，姜盏柠差点在里头迷路，等找到姜建泽所说的包厢时已经是半小时后的事。
　　包厢里灯红酒绿，里面的男男女女还在玩闹，姜盏柠推开门后，一群人瞬间看过来。
　　姜建泽坐在包厢正中间喝酒，看她进来，放酒杯的动作稍重，语气不爽：“才来？”
　　姜盏柠笑嘻嘻关上门，赶紧走到他对面的座位，刚要坐下，就见姜建泽踢了旁边的男人一脚，语气不善：“没看到我妹来了？坐过去。”
　　对方赶紧往旁挪了些，姜盏柠坐过去。姜建泽又倒了杯酒：“说吧，准备怎么补偿我。”
　　姜盏柠赶紧把买好的礼物上交，姜建泽拆开看了眼，最新发售的限量版跑鞋。
　　“这就打发我了？”
　　姜盏柠端起酒杯，笑嘻嘻道：“那我再自罚三杯，如果你不满意的话我再加两杯也没关系。”
　　说完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姜建泽默默盯着她，直到姜盏柠倒满第二杯准备喝时才伸手拿下她的酒杯：“下不为例。”
　　气氛这才松弛下来，周围男女重新嗨起，唱K摇骰喝酒的都有。有几人过来给姜盏柠敬酒都被姜建泽挡回去：“我妹不会喝酒。”
　　上次在场的邹贺笑骂：“双标啊你，你女友也不会喝酒，我们敬酒时可没见你拦着。”
　　“女友可以换，妹妹只有一个。”
　　姜建泽翻了个白眼：“再说了，我妹是什么人？长得好看，还是高考理科状元，清大数学专业第一，这次进一高也是笔面试第一的成绩，哪里是那些天天只知道叫我买包的女人能比的。”
　　邹贺见状卧槽，姜盏柠补充：“不过我考研没过。”
　　“什么没过？”姜建泽斜睨她一眼：“我可听说了，你初试成绩够到了清大线，是你自己没去复试。”
　　“你为什么没去复试？”
　　那晚的辱骂声突然在耳畔响起，姜盏柠瞳孔微缩，回过神时脸色不大自然：“觉得复试完也进不了，就算了。”
　　“少来，以你的能力复试逆袭我都不意外。”
　　姜建泽狐疑看她：“跟你哥还不愿意说实话？你当时到底怎么想的。”
　　周围似是凝滞，考研前后发生的事逐一浮现在眼前。姜盏柠胃里泛起一阵又一阵的恶心，终于忍不住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她没等姜建泽说话便走了出去，留下两个大男人坐在沙发面面相觑。
　　姜建泽一脸不爽：“怎么，她来迟我的生日宴，反倒一副我惹了她的样子？”
　　这当哥哥的看起来也没真正关心到妹妹嘛。
　　邹贺拍了拍他的肩，语带同情：“妹妹大了，有自己的心事了，不该问的你别问。”
　　姜盏柠往自己脸上猛泼几道冷水，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她双手垂下，长长呼了口气。
　　都过去了，那是过去的事了。
　　手机震动一声，姜盏柠拿出手机看了眼，是父亲姜诚发来的消息。
　　【今天是你建泽堂哥的生日，你去他的生日宴了吗？】
　　姜盏柠直接将手机摁暗放回口袋。
　　回包厢的路上经过舞池，她随意瞥了眼，看到某个似曾相识的身影时顿了顿。
　　她走进舞池，在不远的地方停下脚步，看清吧台甜蜜的两人后抿起唇角。
　　真是关明扬和曾曼。
　　两人旁若无人地调笑，完全没发现她在远处。
　　姜盏柠拿出手机拍了几张，发现照片因光线太暗而看不清拍的是谁，只能挑一张相对清晰的发给薛彩娜。
　　【我看见关明扬在幻韵酒吧，快过来！】
　　怕打草惊蛇，姜盏柠特地嘱咐她不要给关明扬发消息。
　　薛彩娜瞬间回复：【明扬在酒吧？是不是应酬呀？】
　　姜盏柠：【你过来再说。】
　　她说完又给姜建泽发消息借口肚子疼一时半会回不了包厢，随后收起手机专心盯人。
　　本以为薛彩娜应该很快赶来，没想到等了半小时还不见薛彩娜的身影。
　　姜盏柠：【你怎么还没到啊？】
　　关明扬忽然朝一旁的服务生招手，姜盏柠下意识往后站，继续打字：【快点，人都要走了！】
　　Na娜：【路上堵车，马上到！！】
　　结果等到关明扬带曾曼离开时薛彩娜都没来。
　　姜盏柠站在酒吧门口，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拍了张两人的高清背影照，等薛彩娜赶来时才发图给她。“你自己看看吧。”
　　薛彩娜点开图，仔细观察完才抬头：“靠的是有些近，但除此之外没什么啊？”
　　姜盏柠恨铁不成钢：“孤男寡女大晚上来酒吧玩，你不觉得太过了吗？”
　　薛彩娜：“说不定有其他同事在，但你不认识？”
　　姜盏柠无语：“那个吧台只有他们两人。”
　　薛彩娜犹豫了会，再度开口：“有没有可能，你过来时其他同事已经先走了，所以只剩他们两个？”
　　姜盏柠终于明白什么叫“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一个人要是不愿意相信，把怎样的事实放到她面前都不会信的。
　　作者有话说：
　　没想到签约上了……
　　懒猪的生活彻底结束呜呜呜
　　昨天没更上，晚上九点再补一更。


第22章 
　　姜盏柠失了耐心, 想起毕竟是自己叫薛彩娜来的，让她单独回去也不好，于是拿出手机给姜建泽打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听：“怎么突然打电话，有什么事直接回包厢说不就……”
　　姜盏柠：“我有事, 先回一高一趟, 待会再赶回来。”
　　那边一顿, 声音猛然拔高：“你不是肚子不舒服上厕所？！”
　　“骗你的，有其他事。”姜盏柠大方承认：“待会回包厢说, 我挂了。”
　　她挂掉电话, 看向一旁欲言又止的薛彩娜：“走吧，我送你回去。”
　　叫的车没几分钟便到了酒吧门口, 两人先后上车, 各怀心事看窗外风景。
　　驶到半途时, 薛彩娜忽然想起什么，问姜盏柠：“过几天就是明扬生日了, 我想给他挑点礼物，你介意我前面路口先下车吗？”
　　姜盏柠摇头：“我陪你一起吧。”
　　薛彩娜小声说道：“酒吧里是不是还有人在等你？要不你先回去, 让人等也不大好。”
　　“没事，我大晚上叫你过来, 让你自己回去也不好。”姜盏柠看了眼前面：“反正路口再走15分钟就到一高了，待会买完东西, 送你到学校门口我就回去。”
　　薛彩娜也希望姜盏柠陪自己去挑礼物, 听姜盏柠这样说便没再说别的。
　　两人在路口下车，进礼品店逛挑了好一会，终于挑到合心意的礼物。薛彩娜拎着礼品袋迈出店门, 转头朝姜盏柠笑道：“盏柠, 谢谢你陪我过来。”
　　姜盏柠不置一词, 看薛彩娜低头望了眼袋里的礼物。
　　“其实我知道他和曾曼关系很好。”
　　薛彩娜低声道：“但我觉得交往也应该给对方留有私人空间，只要他注意分寸就可以了。我也翻过他们的聊天记录，虽然聊得很多，但明扬跟我说曾曼对谁都这样。”
　　薛彩娜越说越坚定：“曾曼比我优秀这么多，如果明扬真喜欢她，大可以跟我分手去追人家。既然明扬选择了我，我就应该相信他。”
　　姜盏柠忽然停下，定定望着不远处。薛彩娜疑惑转头：“盏柠你怎……”
　　话还没说完便顿住，薛彩娜双眼瞪大。
　　礼袋从手指间滑落，砸在地面发出声响，引得不远处拥吻的两人回头看过来。
　　关明扬面色瞬间难看：“你们怎么在这里？”
　　他说完这话才想起来，这里离一高不远。
　　薛彩娜径直冲到两人中间，对关明扬又推又捶。关明扬几次没挡住，索性推开薛彩娜，力道大得薛彩娜不住后退，幸好姜盏柠扶住她才稳住。
　　姜盏柠冷漠看他：“对女人动手不是个男人该做的吧？”
　　关明扬生气道：“她打人还有理了？像个泼妇一样在街上又吵又闹，丢死人了！”
　　来往行人听到动静都往这边看过来，姜盏柠将薛彩娜挡在身后，讥讽关明扬：“对，我们丢人，你出轨不丢人。”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够路人听见。周围顿时向关明扬投去鄙夷的目光。
　　关明扬脸色涨红：“我们之间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们之前的事确实跟我没关系，但如果你要对女人动手，那就跟我有关系了。”姜盏柠哂笑：“如果你不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那警察会帮你控制。”
　　说完衣角便被拽了下，姜盏柠转头，看薛彩娜眼睛通红。“盏柠，我跟他说几句话。”
　　姜盏柠偏头：“这种渣男还有什么好说的？”
　　被叫渣男的某人气得要上前，被姜盏柠拿出的手机吓得止住脚步，只能站在原地愠怒看两人。
　　“总要有个了断。”
　　薛彩娜看向关明扬：“我们去一边单独说话。”
　　关明扬迟疑了会，抬脚跟过去。曾曼想听听他们对话，刚动就被姜盏柠拦住。
　　“人家情侣单独说话，你过去干什么？”
　　她眼里前所未有的冷漠，跟在酒吧时判若两人。
　　曾曼被吓得肩膀微缩，面上仍嘴硬：“谁想过去？我是怕你对我动手罢了。”
　　姜盏柠后退两步，似笑非笑：“害怕的话就打开手机按个110准备着，见势不妙就打过去。”
　　曾曼自然不可能真按110，只能气恼站在原地，伸长脖子试图探听不远处两人的谈话。
　　没想到两人几分钟便结束了对话。薛彩娜走回来，眼眶通红，但神情平静：“我们走吧。”
　　姜盏柠回头看了那两人一眼，见关明扬一脸如释重负在和曾曼说笑。
　　看来是结束了。
　　有些人总是要亲眼看到才死心，姜盏柠摇头。
　　幸好现在也不算晚。
　　两人大步往前，等走到隐蔽的拐角，薛彩娜才蹲下去，双手抱住膝盖，脸埋在膝间痛哭出声。
　　姜盏柠抚了抚薛彩娜的背，等她哭声渐低才轻声问：“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地方吗？”
　　“没有了。”薛彩娜抬头，眼睛肿成兔子眼，声音也有些哑：“我回去睡一觉就好。”
　　她们没多久便回到一高，姜盏柠站在宿舍楼门口，目送薛彩娜进电梯后便坐车返回酒吧包厢。
　　将自己离开的事糊弄过去后，继续姜建泽陪他们喝酒玩游戏。
　　等到午夜散场，姜盏柠回到住所，包袋放完坐到柔软沙发上，用力揉了揉发酸的脖颈。
　　好累呀。
　　她休息了会，恢复过来后拿上睡衣去浴室。
　　本以为今天能有个好眠，没想到在床上翻来覆去都没睡着。
　　姜盏柠幽幽叹了口气，从枕头旁拿出手机。
　　她不玩游戏，大学毕业前都在专心学业，只有联系人时才用手机。
　　现在想玩也不知道玩什么，姜盏柠看到最近联系人第一页里祝慕森的冰雪头像，犹豫了下。
　　12点了，打扰人家不大好吧？
　　姜盏柠想问他睡了没，打字完又删掉。想着要不去找首歌或者沙雕视频分享给他，这样好打开话题些。
　　但……祝慕森不喜欢古典音乐，要是他醒着看到她发的沙雕视频，说不定会回句好傻，然后终止话题。
　　姜盏柠陷入了沉思。
　　退出和祝慕森的聊天界面，翻了翻好友列表，发现真找不到想聊天的人后，又重新点回和祝慕森的聊天界面，开始认真思考发什么话才不会被嘲讽。
　　打招呼的语句删改几次后，聊天界面突然蹦出加好友以来的第一句话。
　　祝慕森：【你是打了多长的句子要发给我，为什么上面显示一直在输入中？】
　　姜盏柠没想到他会突然发这个，惊得呛了下，猛烈咳嗽起来。
　　他怎么发现的？！
　　没等她打字，祝慕森的第二条消息便发过来：【别误会，我是在整理好友列表，点进来就看到你这边显示正在输入中，就等了会。】
　　祝慕森：【你想跟我说什么？】
　　姜盏柠心跳剧烈，有一种做坏事被人抓包的心虚感：【没什么，就是想问你睡没睡。】
　　祝慕森：【没睡。】
　　祝慕森：【所以？】
　　酸柠檬：【……没什么，没睡的话就早点睡吧，晚安！！】
　　她说完便将手机丢到床下，忽略手机再度亮起的光，被子一蒙闭眼试图入睡。
　　结果躺了十五分钟仍旧精神抖擞。
　　姜盏柠认命拿起手机，点开看祝慕森最后一条消息：【你也早点睡。】
　　酸柠檬：【我睡不着。】
　　本以为祝慕森会说她几句，没想到他什么都没说，只问：【心里有事？】
　　姜盏柠震惊：【这你都猜到了！！】
　　祝慕森：【午休趴懒人枕上一秒入睡的人现在跟我说睡不着，我只能猜你有事了。】
　　姜盏柠：【……谢谢你这么懂我。】
　　祝慕森：【不客气，所以是遇上了什么？】
　　姜盏柠不知道怎么开口，她不善撒谎，薛彩娜毕竟是同事，说了也不好。
　　但要是用“我有一个朋友开头”，万一明天薛彩娜顶着双兔子眼过去，估计祝慕森一秒就能看出来。
　　她想了一会，刚决定换个无关紧要的话题，祝慕森的消息便发了过来。
　　【我高中时有一次没考好，当时也没睡着，大半夜分析为什么这么简单的题都能出错。】
　　姜盏柠一愣，迟疑了会，顺着问下去：【哪科？】
　　祝慕森：【语文，具体来说是作文，比我预想的低了两分。】
　　那大概就是优秀，但没到模范作文的线。
　　姜盏柠觉得挺正常的，她的语文就一直是优秀，能贴成年级模范作文的次数不多，大部分还是靠理科在拿分。
　　大概是因为祝慕森是文科生，所以对这个比较看重？
　　姜盏柠：【那你分析出原因了吗？】
　　祝慕森：【没有，我当时比较了各方面，觉得写得没问题，用词言语也恰当，但不知为什么只拿了优秀，所以第二天就拿着答题卷去找老师了。】
　　【老师说我词句技巧上都挺不错，但总感觉，没有感情。】
　　姜盏柠看到这句话，心狠狠一颤。
　　祝慕森：【我当时挺疑惑的，一定要有感情吗？我对这些感情不起来，但这话我不会说。】
　　他说到这里便停住，问她：【你呢？有没有上学时睡不着的时刻？】
　　姜盏柠想了想：【高中时没有，吃嘛嘛香到点就睡。大学的话……】
　　她突然想起考研的那几天。
　　姜盏柠：【考研那几天有睡不着过。】
　　隔着屏幕祝慕森自然看不出什么，只回道：【考研紧张确实正常的。】
　　他又陆陆续续说了些大学时的趣事，打的字比几天对她说的话加起来都多，带着明显的安抚意味。姜盏柠眼皮渐重，直到手机快掉下来砸鼻梁才打字：
　　【祝慕森我要睡了，睡前能听你发个语音晚安吗？】
　　祝慕森：【……】
　　祝慕森：【你真有脸提。】
　　姜盏柠也觉得自己有点不知死活：【嘻嘻，逗你的，晚安。】
　　她说完便要放手机，看祝慕森回了消息，猜大概是回了晚安两字，点开屏幕一看是条短语音。
　　姜盏柠微愣，手指在消息上方停了会，才点开这条语音。
　　祝慕森低沉带磁的声音顿时从听筒传出来。
　　“晚安。”
　　作者有话说：
　　好了昨晚又没补更上 我这个龟速


第23章 
　　薛彩娜第二天没来上班。
　　姜盏柠得知她请了两天假, 开完早会便给薛彩娜发消息：【彩娜你生病了？需要我下班给你带点什么过去吗？】
　　等了半小时对方还没回消息，姜盏柠只能收起手机，先去上课。
　　祝慕森也是早上才临时收到要帮薛彩娜代课的消息，幸好这几个单元的教案准备得很详尽, 上课倒也没问题。
　　他向来有提前过去教室的习惯, 这次也不例外。临到10班教室门口, 祝慕森突然听到姜盏柠的声音。
　　“给你们10分钟的思考时间，待会我点人起来回答这道题怎么做。”
　　他一愣, 转头便透过窗户看姜盏柠在讲台后方的黑板上抄题目。平时披散的中发此时绑成马尾, 神情认真，面容沉静如水。
　　他一直以为姜盏柠上课会跟平时差不多, 跟学生嘻嘻哈哈, 只有在纪律过松时才整顿课堂。
　　没想到完全不是这样。
　　“有人想出这道题怎么做了吗？”他听见姜盏柠出声。
　　姜盏柠平时说话总爱带笑, 听起来如浴春风，让人不自觉放松。但上课时笑意全泯, 声音温和又透着认真。
　　原来她上课是这样子的。
　　他静静站在长廊看她提问学生，等下课铃响起, 姜盏柠离开教室时，还好几名学生追出来问题目。
　　姜盏柠耐心解答, 讲完还调侃：“这都能错？你好菜。”
　　“我这是粗心！”提问的男生挺起胸膛：“下次数学肯定能再进步十分，不然我倒立洗头！”
　　“你换个能做到的惩罚会更有说服力。”姜盏柠笑得更开。
　　“别理他, 啥错都说自己是粗心丢的分, 好面子的很。”另一个男生挤到姜盏柠面前：“姜老师你看下我这道题，我做了两个小时都没做出来！”
　　姜盏柠看了眼题，话语同情夹带戏谑:“这么简单的题不值得浪费这么多时间, 下次做一个小时没做出来就别做了。你这精神可以表扬但不提倡。”
　　几个学生忍不住笑出声, 旁边有其他学生路过, 看祝慕森站在原地，弱弱叫了声“祝老师”。围着问题的学生转头，看到真是祝慕森时一颤，赶紧跑回教室坐好。
　　姜盏柠看到祝慕森，忽然就想起昨天的晚安语音。
　　她脸微热，不自在道：“祝老师，下一节你的课啊？”
　　祝慕森走过来：“嗯。”
　　对方身上的气息沁入鼻翼，像是极淡的冷泉香，但祝慕森看起来不像是会用香水的，大概是沐浴液的香气。
　　发现自己想歪的姜盏柠面容更热，下意识用手背贴了贴脸颊。
　　……好像真有点热。
　　姜盏柠突然感觉，昨天调皮让他发语音，完全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看她举动奇怪，祝慕森偏头，淡淡问道：“姜老师怎么了吗？”
　　明明是同样的称呼，却听得她心跳加速。
　　她又想起昨天那句隐带温柔的晚安。
　　“我下节还有课，先去教室了！”
　　姜盏柠扔下这句话便光速逃离现场，留祝慕森站在原地，皱眉盯着她的背影。
　　昨天都满足她的请求了，怎么今天她反而怪怪的？
　　上课铃在头顶响起，祝慕森收回视线，转身便撞见季夏站在身后。
　　季夏抱胸看他，神情说不上尊敬：“你跟姜老师看起来关系不错？”
　　祝慕森淡淡道：“还可以。”
　　这回答搁别人倒没什么，但由祝慕森说出来就显得很稀奇了。
　　季夏第一次听到他这样回答，愣怔神情一闪而过，反应过来时冷哼一声，越过祝慕森进了教室。
　　直到下班薛彩娜也没回消息，姜盏柠想了想，还是决定去她家看看情况。
　　她收拾东西回宿舍楼，连按几声门铃都没人应。
　　正准备给薛彩娜打电话，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薛彩娜眼睛红肿，看到是她时神情黯淡几分：“是盏柠啊。”
　　声音比昨晚还沙哑，明显今天又哭了一场。
　　“听说你请了两天病假，发消息给你没回，就过来看看。”
　　姜盏柠语带关心：“身体有没有好点，吃饭了吗？要不我出去给你打包份养生汤吧。”
　　“谢谢，我不想吃。”薛彩娜摇头：“你回去吧，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她说完便把门关上，姜盏柠站在原地，隐约听见门后薛彩娜哭的声音。
　　姜盏柠叹气，转身坐电梯上楼。
　　隔天又是全天的课，姜盏柠上课上到嗓子干哑，中午回到办公室才发现还有很多作业没改，索性含着喉片批改作业。
　　数学组老师们见状扬了扬手中的保温杯，义正严词教育她：“嗓子是革命的本钱，有嗓子还能再讲四十年。别说全天课，就是一节课都要准备温白开。”
　　“明天盏柠好像就没什么课了，要不再做两套题吧。”李立把打印好的习题塞过来：“这轮考试完数学组又要开始新一轮课题研究了，争取在开始前你把之前的课题都做过一遍。”
　　姜盏柠难得没有讨价还价就接过习题，神色恹恹，数学组几名老师都讶异了：“盏柠这是怎么了，看起来不大有精神的样子。”
　　“薛老师身体不舒服请病假，盏柠心情不好不是正常？”景帅补充道：“我刚刚听到英语组长跟祝老师说，薛老师又续了两天病假，让祝老师继续代课呢。”
　　姜盏柠闻言愣怔：“彩娜延假了？”
　　“对。”
　　剩下的闲聊姜盏柠都没怎么听进去，等下午忙完剩下的工作，姜盏柠回宿舍楼坐电梯到薛彩娜家，敲门道：“彩娜在吗？”
　　这次薛彩娜倒是很快开门。
　　她眼睛满是血丝，眼眶下浓重的黑眼圈，明显没睡好。
　　“盏柠你怎么又来了？”薛彩娜有气无力：“我不是说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吗。”
　　“我听说你延了两天病假。”
　　姜盏柠抿唇：“感冒还是发烧，吃药了吗？家里要是没药的话我去给你买，晚饭吃了吗？要不我去给你打包点？”
　　“我说了不用。”薛彩娜声音突然哽咽：“你就让我一个人静一静行吗？”
　　她作势要关门，却被姜盏柠抬手拦住。“别沉浸在过去了，关明扬不值得。”
　　姜盏柠究自说道：“你们分手后我看他一脸如释重负，说明根本没有把你放在心上。你这样沮丧下去，只会让关明扬更觉得跟你分手是对的。你应该振作起来，变得更好更优秀，好好打他们的脸……”
　　“姜盏柠你懂什么，你连恋爱都没谈过，你知道我为关明扬付出了多少吗？！”薛彩娜骤然打断她的话。
　　气氛突然冷寂下来。
　　“你说得对，我不知道你为他付出了多少，但那些已经过去了。”
　　姜盏柠定定看她，半晌才开口：“不论你为他付出多少，他变心出轨已经是既定事实了。”
　　薛彩娜眼眶通红，沉默盯着地板没有出声。
　　“是我说错话了。”姜盏柠平静下来，低声道：“抱歉，你好好休息。”
　　今晚注定不得好眠，姜盏柠翻来翻去没睡着，最后伸手去拿手机。点开祝慕森头像，从善如流打字：【睡了吗？】
　　发完就感觉自己好像渣男，白天不找人家，专挑晚上要睡的时间段。上来也不说什么事，就会问句在不在。
　　姜盏柠换位思考了下也觉得很生气，于是补明原因：【我睡不着QAQ】
　　这条发出去后，祝慕森的头像上面才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祝慕森：【这次又是什么原因。】
　　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到他的无奈。
　　姜盏柠心情突然好了不少，打字时唇角上扬：【大概是午觉睡多了，现在就有点睡不着。】
　　【你中午根本没午睡，全程在批改作业。】
　　祝慕森无情拆穿她：【再给你一次机会，不然你就去找别人吧。】
　　【别别别，我错了。】
　　姜盏柠赶紧道歉，想来想去，还是想将心里的疑问说出口：【是这样，我有一个朋友，她男友出轨了。】
　　【两人虽然分手，但朋友这几天心情都很不好，我不想她这么消沉，就去劝她，反而被她说了一顿。】
　　姜盏柠打到这里，顿了顿：【我劝她错了吗？】
　　那边停了会，半晌才回复：【错了。】
　　姜盏柠一愣。
　　【旁观者没有权力去对当事人说教什么，如果对方愿意听你劝算是皆大欢喜。但如果对方不愿意，那也是正常的。】
　　祝慕森：【毕竟，谁都没有设身处地体会过她的痛苦。】
　　姜盏柠愣怔许久，最后闭上眼，沉沉呼了口气。【原来是这样。】
　　她切到薛彩娜的聊天界面，认真斟酌了一段道歉发出去，随后才切回和祝慕森的聊天界面，继续打字：【谢谢你跟我说这些。】
　　祝慕森：【现在心情如何？】
　　【你都说我做错事了，你觉得我心情如何？】
　　姜盏柠理直气壮：【我现在心情更不好了，你要补偿我！】
　　祝慕森：【那，下周请你吃饭吧。】
　　姜盏柠指尖微顿，反应过来时兴奋地坐起身：【你说真的？！】
　　祝慕森：【嗯，不是还欠你一顿饭吗？】
　　祝慕森：【下周有场古典音乐会，吃完饭正好去看吧。】
　　酸柠檬：【好啊好啊。】
　　酸柠檬：【等等！】
　　姜盏柠敏锐发觉什么不对。
　　酸柠檬：【我之前好像听到你跟杜云露说，你不喜欢古典音乐？】
　　祝慕森顿了顿，没多久便发了条语音过来，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傻瓜，这你也信。”
　　作者有话说：
　　昨晚码字码得有点晚，最后收尾已经有点困了，要是有问题我到时再修一遍QAQ。
　　最近涨收还可以，要是这两天要是能到100收就发个红包大家开心一下~


第24章 （修）
　　姜盏柠疑惑解开, 心情放松下来，终于睡了个好觉。
　　后面两天课不多，姜盏柠上课完便回去备课改作业，中途被级长找出去一次, 说是季夏这两次辅导下来感觉还行, 问每周能不能再加次辅导。
　　姜盏柠想着自己课不算多, 就答应下来。
　　晚上带着习题去学习室，季夏一如既往先到, 这次难得带了数学作业过来做。
　　她今天心情不好, 做题集中不了精神，成功为本就不高的解题率雪上加霜。
　　连着几道填空没做出来, 季夏烦躁地把笔一摔：“不做了, 什么破题。”
　　姜盏柠进来便看到这一幕。
　　她将地上的笔捡起递给季夏, 笑道：“今天怎么带题来了，不像你啊。”
　　“不像我的多了去了。”季夏撇嘴：“你的课我最近都有认真听, 有什么用，现在做题还是不会。”
　　“一开始不要挑战这么难的嘛。”姜盏柠拿过她的习题, 圈了几道基础题：“先做这些。”
　　季夏看了眼，轻嗤一声：“这有什么难的？”
　　她翻出草稿纸, 题目条件一列就开始演算，没到十五分钟就搞完了第一道题, 下巴微抬：“怎么样, 我是不是很厉害，这么快就写出来了！”
　　姜盏柠拿起红笔在题目下面打了个勾，看季夏眼睛一亮, 笑问道：“现在我来提问：为什么t1, t2, t3为最优顺序？”
　　季夏支吾了半天没说出来，气恼道：“反正我写出来了就行。”
　　“写完不是结束，要正确，还要把这里面涉及到的知识点考点给研究透。这样下次要是遇上同类题，你也能举一反三做出来。”
　　姜盏柠声音放柔：“我现在讲解，你认真听。”
　　她将涉及的知识点先简单过了遍，仔细将每一步解题步骤讲清楚，写完最后一步后问季夏：“听明白了吗？”
　　季夏疯狂点头：“听起来还挺简单的。”
　　姜盏柠笑笑：“那你给我讲一遍吧。”
　　季夏瞪大双眼：“……还要我讲？我真的会了！”
　　“我相信你。”姜盏柠安抚她：“纯听我讲解的话容易忘，复述一遍这道题怎么做的能加深印象。”
　　季夏听她没得商量的语气，深吸口气，从第一步开始边写边讲，讲解断断续续，遇上不确定的步骤还迟疑了会。
　　“这步没有问题。”姜盏柠笑道：“继续吧。”
　　一连几处不确定的步骤都得到姜盏柠的肯定，季夏讲解声慢慢大了起来。等讲完最后一步，姜盏柠鼓掌道：“你看，这不是讲得很好吗。”
　　季夏也没想到自己真能讲完一道题，愣神完扬起嘴角：“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两人做题讲题，不知不觉一小时过去，姜盏柠伸了下懒腰：“今天就到这吧，这份习题难度是从易到难的，前面的小题你可以试着做一下。”
　　季夏诶了声：“有些题涉及到前面知识点，不大会。”
　　姜盏柠：“瞎蒙也行，锻炼下你的直觉。”
　　季夏讶异看她。
　　姜盏柠扑哧一笑：“真的，不过每道题都先尝试做下，实在做不出来再蒙。这样解出来的信息有助于你排除掉一些错误答案，缩小选择范围。”
　　姜盏柠辅导完，收拾好东西回办公室。
　　祝慕森正在办公室里抽背学生课文段落，姜盏柠抱着习题到门口，听里面有学生问道：“祝老师，上次那个糖果没有了？”
　　祝慕森清冷的声音响起：“吃完了。”
　　姜盏柠闻言一顿。
　　分完了？
　　上次看柠檬糖还剩很多啊。
　　“老师，前几天我过来送作业时，看那盒糖还剩一大堆好不好。”学生也表示不信，半开玩笑道：“你是不是不想分给我们，就把糖果收起来了？”
　　祝慕森还在批改作业，头也没抬回道：“嗯，我收起来了。”
　　“姜老师你站这里干嘛？”
　　景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姜盏柠吓了一跳，看里面两人闻言转头，下意识往后退了步，心虚道：“我去班上巡逻一下，看看有没有需要讲题的。”
　　景帅一脸疑惑看姜盏柠跑开，转头发现祝慕森面无表情盯着他。
　　他一凛，赶紧道歉：“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夭寿啊，祝慕森这目光也太冰冷了！盏柠是怎么顶得住每天坐这块冰山旁边不被冻死的！
　　姜盏柠去10班耗完剩下的晚修时间，想起10班明早第一节 是数学课，索性将习题放讲台，准备等明天上完课再带回办公室。
　　她自觉盘算得很好，这样就能避免尴尬，说不定明早祝慕森就忘记这事了！
　　没想到回去路上便遇到祝慕森。
　　祝慕森似是没注意到她的不自在，语气如常打招呼：“姜老师。”
　　他身上淡淡的冷泉气息传来，似山间冷月，不染尘埃的清冷纯净，让人喜欢又不敢靠近。
　　她心跳不自觉加快，不敢对上他视线：“祝老师你也回去啊。”
　　祝慕森颔首：“下班时怎么没见你回办公室？”
　　还是问了！！
　　姜盏柠心虚打哈哈道：“办公室没什么要拿的，我在教室讲完题索性就直接回来了。”
　　祝慕森没说什么，换了个话题：“早些时候是去辅导了吗？”
　　姜盏柠点头：“10班的季夏，你应该也认识。”
　　本以为这话题就此结束，毕竟祝慕森向来不关注这些。
　　没想到他继续：“你感觉她如何？”
　　姜盏柠一愣，微微抬头想了想，眉眼弯起：“倒是个性格很可爱的女孩子呢。”
　　没有提到任何关于学习上的事。
　　祝慕森静静看她，等走到宿舍楼大门，出声提醒：“到了。”
　　两人进电梯，各自按下住所的楼层键。姜盏柠偷睨他一眼，看他面色如常，似是真没发现自己之前偷听的事，暗暗松了口气。
　　太好了，她还以为要社死了呢！
　　姜盏柠回到家便拿上睡衣洗澡，吹完头发才想起自己还没问祝慕森去看音乐会的具体时间。
　　她翻出手机给他发消息：【啥时候去看音乐会啊？】
　　祝慕森回得很快：【你刚刚不问。】
　　祝慕森：【下周周末。】
　　姜盏柠嘿嘿直笑：【忘了嘛，你选好吃什么了吗？】
　　祝慕森：【还没。】
　　她就知道！
　　姜盏柠迅速将自己看好的几家餐饮店发过去，每家店都敲了一大段话，试图说服他试试其中一家。
　　玄关突然响起敲门声，姜盏柠抬头：“谁？”
　　“是我，薛彩娜。”
　　她怎么来了？
　　姜盏柠赶紧起身，通过猫眼看见薛彩娜在外面，开门道：“怎么了？”
　　“我想明白了，你说得对。”薛彩娜眼睛仍红肿，但状态比前两天好了许多：“我能进来坐坐吗？我想找个人说说话。”
　　姜盏柠一凛，侧身让她进去。看薛彩娜面容苍白，问道：“吃饭了吗，要不要点些东西吃？我看现在应该还有粥或汤这样对身体好的。”
　　薛彩娜坐到沙发，半晌声音沙哑回答：“要吃烧烤。”
　　姜盏柠：“……？”
　　薛彩娜猛拍了下沙发把手，大声嚷嚷：“还要啤酒，今晚我要不醉不归！！”
　　姜盏柠瞬间震惊：“你认真的？”
　　怎么一上来就搞个大的？？
　　薛彩娜点头：“认真的，你快点下单！今晚我要放纵自己！！”
　　姜盏柠不放心又问了两遍，确定薛彩娜说真的后，只能顺她意点烧烤。
　　薛彩娜起身乱晃，看到房间里成堆的书，客厅还放了台投影机时感叹道：“盏柠你的生活也太充实了。”
　　姜盏柠心虚回道：“还好吧。”
　　自从加了祝慕森，每天净想着找话题，哪有看什么书呀。
　　外卖没多久便送到，姜盏柠拿烧烤进来往茶几上摆好，看薛彩娜目光停留在投影机上，问道：“要不我们挑部电影看？”
　　薛彩娜：“好啊好啊。”
　　姜盏柠：“有想看的电影吗，或者看什么类型？”
　　薛彩娜：“我都可以啦。”
　　姜盏柠存心逗她：“那要不爱情片？”
　　薛彩娜顿时鼓起腮帮子，气呼呼瞪她：“哼！！”
　　“我错了，开玩笑的。”姜盏柠翻了下最近的电影清单：“那要不看本女人搞事业的？”
　　薛彩娜这才点头。
　　两人将客厅灯一关，坐到沙发拉开罐装啤酒盖，碰杯道：“干杯！！！”
　　薛彩娜很少喝酒，这次说要点啤酒也是逞强，啜一小口都皱起眉头，抱怨道：“真不知道这个有什么好喝的。”
　　转头看姜盏柠咕噜咕噜喝了两大口，惊讶得瞪大双眼：“盏柠你酒量好好！”
　　“还行啦。”姜盏柠自然不会说之前有段时间经常喝，转移话题：“看电影吧。”
　　这本电影讲的是恋爱脑女主被渣男伤后决定换个城市生活，慢慢领悟许多人生真谛的故事。
　　薛彩娜前面看女主被渣男百般挑刺，黯然神伤离开的片段哭得稀里哗啦，边哭边喝酒，姜盏柠拦都拦不住。
　　薛彩娜看姜盏柠完全不像自己这样情绪大起伏，羡慕道：“我要是能像你这样就好了，长得好看能力又优秀，还不谈恋爱免得被臭男人伤心该有多好。”
　　姜盏柠：“……”前几天是谁说她没谈过恋爱懂什么的。
　　中间消停认真看了会电影，后面看到女主见识到新的风景后慢慢从之前的阴影里走出来，成长为更好的人，遇上更值得的人后又哭得稀里哗啦：“盏柠，你说我是不是也要成长，以后才能遇到更好的对象啊？”
　　姜盏柠听了前半段还特别感动，听到后面一脸无语。
　　原来走出来是为了这个啊。
　　薛彩娜看到后面，靠着沙发慢慢睡着了。姜盏柠一脸无奈，叫醒薛彩娜后将她送回去，随后回自己屋子收拾一地狼藉。
　　她累得腰酸背痛，重新洗了个热水澡。正准备上床睡觉，突然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是哪里不对劲呢……
　　姜盏柠坐在床上苦思冥想，随后杏眼瞪圆。
　　她忘记回祝慕森消息了！！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姜盏柠难得起了个大早, 吃完早餐便往办公室冲。
　　现在离班级开始早读还有半小时，其他办公室除了班主任外其他学科老师都没来。她们办公室没有班主任，偌大的室内便只有祝慕森到了。
　　等姜盏柠冲到门口，看到祝慕森真坐在里面, 赶紧扬声：“祝老师早啊！”
　　祝慕森还在过第一节 课的教案, 看到是她后继续备课：“姜老师今天来得很早。”
　　这绝对是在生气！！
　　姜盏柠欲哭无泪, 想起昨天翻出手机前还心存侥幸希望祝慕森没回消息，没想到一打开手机便看到他连发好几条。
　　【前几家都是网红餐厅, 装饰还可以, 餐品看起来比较一般。】
　　【星夜餐厅好像不错，我之前在美食杂志看到过推荐。】
　　【这几家里你有最想去的吗？】
　　【……姜盏柠？】
　　当时看到这里的姜盏柠心狠狠一颤, 赶紧回消息解释, 一连解释了七八条, 还带上了撒娇的表情包。
　　但祝慕森都没有回消息。
　　于是就有了姜盏柠特地起早过来堵人的一幕。
　　看祝慕森没搭理自己，姜盏柠只能讪讪走回座位, 坐下后时不时偷瞄祝慕森，忍不住开口：“祝老师来的还挺早的。”
　　祝慕森闻言抬头, 淡淡看了她一眼：“我每天都会提前半小时来办公室。”
　　每天踩点进门的姜盏柠：……
　　姜盏柠状若好奇：“上次的糖果好像没看祝老师分了，是分完了吗？要不我再给祝老师拿一点？”
　　祝慕森：“不用。”
　　身后窗户半敞, 带着湿气的晨风吹拂而入，吹得姜盏柠瑟缩了下, 立马起身去将窗关好。
　　祝慕森抬眼看她, 姜盏柠嘿嘿一笑：“有点冷，我就关上了。”
　　刚破晓的室内温度极低，晨间日阳从窗户洒落, 也驱不散湿冷的寒意。
　　姜盏柠看他油盐不进, 心一横, 直接把心里话说出口：“昨晚没回消息是我的问题，我应该跟你先说一声，但事出突然，你……能不能原谅我这回？”
　　她说完便立起三根手指，眼巴巴看祝慕森：“我保证下次不会再犯了！”
　　祝慕森定定看她，半晌才出声：“我没生气，只是睡得比较早罢了。”
　　他这表情都快把“我就是生气”五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姜盏柠可不信，刚要继续撒娇，就被门口声音打断：“祝老师。”
　　两人转头，看薛彩娜提着礼盒走进来。
　　没想到姜盏柠也在，薛彩娜讶异一声：“盏柠？难得见你来这么早。”
　　那肯定！道歉就要拿出该有的诚恳态度嘛！
　　姜盏柠心虚笑笑，转移话题：“你提的是什么？”
　　“这个啊。”薛彩娜晃了晃手中的礼盒，不好意思道：“前几天不是连累祝老师帮我代课吗？我挺不好意思的，就给祝老师带了份礼物过来表示感谢。”
　　姜盏柠一愣，下意识瞄了眼祝慕森。
　　他应该不会接吧？
　　上次杜云露送礼物他也没接，这次应该也……
　　“姜老师在吗？”李立敲了敲办公室的门，看到她后说道：“出来一下，下周有专业教研会，我给你交代点事。”
　　姜盏柠点头，余光瞄见薛彩娜已经走到祝慕森办公桌旁。
　　她迟疑了会，走了出去。
　　“祝老师。”薛彩娜将礼盒放到他桌上，感激道：“我生病的这几天，谢谢您帮我顶课了。这是些进口糖果，您可以分给2班学生。”
　　“身体不舒服在家休息是应该的，我才代了几天课，算不上辛苦。”
　　祝慕森颔首，将礼盒推回去：“薛老师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礼物就不必了，带回去吧。”
　　没想到祝慕森会拒绝，薛彩娜讶异道：“这款还挺多孩子喜欢的，分给学生的话她们应该会很高兴。正好等期末考完还要举办班级联谊，可以留着……”
　　“不用了。”祝慕森话语客气疏离：“我不是2班的班主任，班级活动与我没有太大关系。”
　　见他完全没有松口的迹象，薛彩娜有些失望，抱起礼盒道：“好吧，其实是因为姜老师说这个挺好吃的推荐给我，我就想着用来当谢礼应该挺合适……”
　　祝慕森倏地抬眸，声音和刚才隐约不同：“姜老师推荐的？”
　　薛彩娜啊了声，点头：“其实是她跟我拼的啦，因为这个是两盒起卖，她就把其中一盒给我了。我本来也想奖励给学生，但一直没找到机会，所以……”
　　祝慕森：“我收下了。”
　　薛彩娜：“……啊？”
　　他指尖压住礼盒边缘，淡淡解释：“我突然想起之前的糖果已经分完了，如果你不介意，这份礼盒我就收下了。”
　　薛彩娜终于反应过来，连忙点头：“可以可以，祝老师愿意收下的话肯定是最好的，这样我就不会过意不去了。”
　　祝慕森颔首，将礼盒放在一旁。看薛彩娜还站在旁边，淡淡问道：“薛老师还有事吗？”
　　薛彩娜这才回神，赶紧摇头：“没，没了。”
　　祝老师这个气场也太强太冷了，要不是这几天让他代课有些过意不去，她是绝对不会单独找祝老师说话的！！
　　薛彩娜转身往外走，听到拉开抽屉声时下意识回头，瞄到里面的一片澄黄。
　　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薛彩娜边走边回想，迎面碰上姜盏柠：“盏柠你回来啦。”
　　脑里灵光一闪，薛彩娜瞪大双眼。
　　祝老师抽屉里的糖果她之前在姜盏柠那里见过！！
　　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她朝姜盏柠挤眉弄眼：“可以啊姜盏柠，闷声干大事。”
　　姜盏柠一脸疑惑：“啥意思？”
　　“回去跟你说。”
　　薛彩娜快步离开办公室，姜盏柠这才发现薛彩娜走时没提礼盒后愣怔了瞬，下意识转头看向祝慕森的桌子，不出意料看到包装精美的礼盒。
　　……真收下了。
　　姜盏柠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就觉得郁闷失落，想问祝慕森为什么要收，突然想起自己不是祝慕森的什么人，没立场问这个。
　　再说了，祝慕森收个感谢礼物也很正常啊。
　　姜盏柠坐回位置，微微叹了口气。
　　祝慕森的办公桌在姜盏柠斜后些的位置，看姜盏柠眉眼低敛，一脸无精打采的模样。他微微蹙眉。
　　明明昨晚是她先不回消息，怎么现在反倒满脸不高兴？


第一节 上课铃没多久便响起，姜盏柠抱起课本教案去上课。回来时才想起自己昨天做错事惹祝慕森不高兴，应该赶紧想办法求和才对。
　　怎么求和呢？现在连话祝慕森都不愿意跟自己说。
　　姜盏柠幽幽叹气，忽然听到空荡的长廊角落传来女生聊天的声音。
　　现在是上课时间，怎么会有人聊天？
　　姜盏柠微凛，放轻脚步慢慢走到长廊墙后，才看到四个女生坐在楼梯间里闲聊。
　　其中两个女生姜盏柠认识，自己班上的林琦安和田恬。
　　“季夏怎么每天都这么拽啊。”
　　林琦安用力捶了捶小腿，语带不满：“成绩这么差，态度还这么傲，不就是家里有两臭钱吗，又不是她自己挣得。”
　　“你不懂，人家长得好看，有傲的本钱。”田恬阴阳怪气道：“成绩差又怎样？只要她愿意，追她的男生能排到南校门去！”
　　“我有可靠消息。”旁边的雀斑妹神秘兮兮凑近她们：“我听我男友说，季夏也就是表面高傲，实际都给人上烂了。”
　　声音压得很低，但周围安静无人，姜盏柠还是听到了其中的内容。
　　她靠着墙，下意识蹙紧眉头。
　　“哪来的消息？！”林琦安立刻兴奋起来。
　　“上次我男友去酒吧玩碰到季夏也在啊，她跟一群狐朋狗友。”雀斑妹十分不屑：“你想想，三更半夜去酒吧玩的高中女生，能是什么好女生？”
　　“而且我听说他们家重男轻女，别看季夏在我们面前这么风光，实际上……”
　　“虽然我是不大懂这其中的因果关系是怎样形成的，但我知道，上课时间在外逗留闲聊，背后议论造谣别的学生肯定是不对的。”
　　姜盏柠噗嗤一声，从墙后慢悠悠走出来，朝几人温柔微笑：“你们是几班的？跟我去一趟办公室吧。”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林琦安看到是姜盏柠, 脸色刹白：“姜、姜老师……”
　　四人站在原地没有动作，谁也不想去办公室挨骂。姜盏柠见状，唇角弧度更深：“怎么，是想等其他班下课了过来围观你们干了什么好事？”
　　“姜老师, 我们不是故意在背后说季夏坏话的。”田恬眼眶微红, 一下就哭了出来：“是我男友被季夏勾得要跟我分手, 我心情不好，她们才出来陪我的。”
　　“老师我们可以被记旷课处分, 但造谣这个, 我们只是气不过随口说的，毕竟季夏平时什么样老师你也清楚, 肯定是□□不离……”
　　“就当你男友要分手这事是真的吧, 首先高中谈恋爱是不对的, 不过一高向来学风开明，我们就不提这个了。”
　　姜盏柠打断她的话, 懒懒道：“你男友被季夏勾引？有证据吗？”
　　田恬眼睛瞪大，声音微顿：“……是我看到的。”
　　姜盏柠哦了声：“那分手呢？你说你男友是因为季夏勾引才跟你提分手, 有实质性证据吗？”
　　田恬支支吾吾道：“我、我男友说喜欢她。”
　　姜盏柠：“有聊天记录？给我看一下。”
　　田恬目光四处游离：“……他当面跟我说的。”
　　“漂亮女生换我我也喜欢，他随便说一句喜欢, 你就跟一帮小姐妹在后面造谣别人？”
　　姜盏柠扑哧一笑：“与其在背后这样说人坏话，不如好好问问你男友真正分手的原因。少搞雌竞, 好好学习。”
　　等姜盏柠把一群女生带走, 季夏和祝慕森才从另一边走出来。
　　“真没想到姜老师会替我说话。”季夏神情复杂，想到那几个女生便冷哼了声：“田恬也好意思说自己有男朋友，为了骗取老师同情真是什么都能说得出口。”
　　祝慕森神情没什么意外：“走吧, 不然待会姜老师回来, 也给你记一个旷课处分。”
　　“我那是去找你拿英语习题了好不好？”季夏翻了个白眼：“你今天一提到姜老师就不对劲, 是不是又跟姜老师闹矛盾了？”
　　祝慕森脚步一顿，墨绿眼眸里说不清什么情绪。
　　季夏见状，得意洋洋道：“被我猜对了吧？不过姜老师这么好你都对她这么冷淡，小心真成万年寡王。”
　　“要是觉得英语作业不够的话我可以再给你打印几份。”
　　“别别别，我错了。”
　　两人回去路上碰到杜云露，对方眼睛一亮，快步走到他们面前：“祝老师，这节没课吗？”
　　她看到季夏也在，有些疑惑：“季夏同学怎么在这里？”
　　开始装了。
　　季夏翻了个白眼。
　　杜云露以前见到她可从没打过招呼，现在竟然会称呼“季夏同学”了。
　　语气还这么温柔！！
　　祝慕森冷淡颔首：“之前代过10班的课，感觉季同学的英语还能再冲一把，就叫她过来拿点练习做。”
　　“祝老师对才代过几天课的学生都这么上心，弄得我都有点自愧不如了。”
　　杜云露掩唇笑道：“听说祝老师带的2班英语成绩也在逐步提高，我们班的成绩一直没有起色，让我很伤脑筋。如果祝老师有空的话，过几天能不能给我分享下教学心得？”
　　“最近很忙，要准备期末考前冲刺了，应该没什么空。”
　　祝慕森直接拒绝：“如果杜老师真想学习，可以问下何组长或者1班英语老师。何组长任教多年，1班的英语成绩一直都是年级均分第一，这两位老师都比我有经验，请教他们会比较好。”
　　没想到他连这都拒绝，杜云露咬唇，找了个理由：“之前我也请教过他们，只是我觉得何老师和朱老师的教学风格跟我有些不大相同，得到的方法不大有效……”
　　祝慕森听到这里，罕见地扬起唇角：“你的意思是我跟你教学风格相同？”
　　听过他公开课的杜云露：……
　　“下一节还有课，我先回去备课了。”
　　祝慕森转头，看了眼低头憋笑的季夏：“季同学没事就回去吧，下一节课也快开始了。”
　　这人真讨厌！看戏都不让人看完！
　　转念一想向来高傲的杜云露竟然在祝慕森面前丢脸成这样，季夏又觉得心情好了很多，随手挥挥：“那我走啦，杜老师祝老师拜拜。”
　　祝慕森在季夏离开后也回了办公室，杜云露站在原地，看罗惜终于上气不接下气赶来，满心怒火发泄到她身上：“你怎么现在才到，我不是看到祝老师的第一时间就给你发消息了吗？！”
　　本来想让罗惜打配合，这样祝慕森看在其他人的份上，不会这么让她下不来台。
　　现在好了，被拒绝就算了，还让一贯讨厌的季夏撞见了！
　　罗惜也很委屈：“组长临时找我，我现在才忙完……情况怎么样？”
　　杜云露复述一遍刚刚的状况，想起祝慕森对她还是那样的态度，眼眶微红：“现在怎么办？”
　　之前还以为是自己出现的次数太多惹祝慕森反感，所以这段时间刻意不出现，想让他对自己改观。
　　但现在看起来根本没什么用！
　　“那要不就近水楼台先得月吧。”罗惜赶紧出主意：“祝老师那个办公室不是还有位置吗？我们换过去坐。时间一久，祝老师总会注意到你的！”
　　杜云露有些迟疑：“这样会不会惹祝老师生气？”
　　罗惜：“我感觉不会，姜盏柠就坐祝老师旁边。我昨天见他们，虽然两人不说话，但感觉他们关系比之前融洽不少。”
　　杜云露也没想到，毕竟之前姜盏柠在小树林里让祝慕森出了这么大个糗。她还以为祝慕森会很不待见姜盏柠呢。
　　她沉思了会：“那就这么办。”
　　姜盏柠整个下午都在处理那几个女生的事，本来想下班跟祝慕森说几句话，没想到英语组临时开会，她等了许久没等到人，只能先回宿舍。
　　晚上给祝慕森发消息，得到的几句回答都很简短。
　　大概是不想再回，祝慕森最后说了句：“有事在忙。”
　　姜盏柠有些失落，回想了下自己跟祝慕森其实才聊几天，没想到一断就不适应了。
　　她逼着自己放下手机去做点别的，带着船到桥头自然直的心态，到点就上床睡觉，
　　没事，今天他忙，那她就明天再找他！
　　多搭几次话，多聊几天总能变回原来的关系！
　　姜盏柠满怀信心睡觉，没想到第二天去办公室就听说杜云露要搬过来坐的事。
　　“我算是解放了，就是盏柠你惨了。”
　　薛彩娜之前跟杜云露在一个办公室，明里暗里被杜云露针对了好多次。现在听到消息顿时松了口气，又对姜盏柠有些同情。
　　“你跟祝老师关系这么好，估计她到时要疯狂针对你。”
　　姜盏柠：“没关系，现在不好了。”
　　薛彩娜：？？？
　　杜云露搬来的第一天就挑了个祝慕森不在的时间，和罗惜一唱一和给了姜盏柠个下马威。
　　姜盏柠懒得搭理她们，正好李立给的教研题没做完，她索性埋头做题，下班开专业会时便交过去：“写完了。”
　　数学组瞬间吹起彩虹屁：“盏柠，你就是数学组未来之光啊！”
　　“盏柠，听说杜云露换去你们办公室了。”景帅突然想起这个：“你直接换到她之前那个位置，虽然我不在那个办公室，但数学组几个都在，罩你杠杠的。”
　　郝强：“就是，没必要留那边受她的气嘛！”
　　姜盏柠想了想，觉得遇上问题就跑可不是自己作风，不管对杜云露还是祝慕森都一样。
　　当然，现在再想找祝慕森，就不能当杜云露的面了。
　　得避着点。
　　不知道她心思的杜云露还以为姜盏柠真老实本分了，过了几天便放松了对姜盏柠的防备，只专心找祝慕森搭话。
　　可惜祝慕森自始至终没有搭理过她。
　　杜云露这次倒不着急了，等期末考前的最后一次月考结束，以年级成绩不错为由提出要去团建。
　　“这次尖子班的成绩都挺不错的，年级领导就帮我们申请了公费，说可以去放松一下。”
　　杜云露笑道：“正好今天高三也不上晚修，我们下班就去吃饭，晚上还能看个电影，你们说这样安排可以吗？”
　　好不容易不用晚修，已婚老师全都婉拒了团建。数学组除了李立和另一位年纪较大的老师外其他都是单身，开会完便商量：“去吗？”
　　景帅伸了个懒腰：“去呗，反正我晚上没事，公费活动不去白不去。”
　　他说完拍了拍还在做题的姜盏柠：“你也去！天天上班就做题，下班就回去，感觉你都没什么社交活动！”
　　姜盏柠一脸理直气壮：“我是宅女，回家能玩的多的是，要什么社交活动？”
　　景帅白了她一眼：“你这样什么时候能交上男友？我不管，反正公费吃喝，一起去玩玩。”
　　姜盏柠对这个倒挺无所谓，听他坚持，索性就答应下来。
　　项尧晚上没有活动，听说数学组几个都去，便同意去凑凑热闹。
　　他凑近还在备课的祝慕森：“你去吗？”
　　祝慕森头也没抬，声音没有波澜：“你知道的，我向来不参加这种活动。”
　　项尧看了眼办公室，见杜云露不在，声音压低：“姜盏柠也去哦。”
　　祝慕森微顿，面无表情看他：“你什么意思？”
　　“别装了，我都跟你当了多少年兄弟，能不懂你？”
　　项尧吹了声口哨，双手背在后脑勺往后一靠，笑容不要太欠揍：“就当是我最近没活动太无聊非要你陪我去团建。这次我欠你一个人情，你就说给不给我这个面子吧。”
　　祝慕森沉默了许久，等到项尧还以为没希望时，才听到他的回答。
　　“那就当你欠我一次。”
　　作者有话说：
　　昨晚下去了一趟，今天睡醒就有些不舒服了。
　　如果晚上阳了的话，俺就挂个请假条。
　　俺要是阳了肯定也会拼着修文写文的！！小可爱们等我！！


第27章 
　　等到下班时间, 一行人便坐车去市中心的秋禾城商场。
　　杜云露订的顶层西餐厅，装潢品味低调贵气，正前方还有身穿礼服的女子在弹奏钢琴，一看便知消费价格不低。
　　见众人眼里掩不住的惊艳, 杜云露扬起得意的笑容：“我也不知道吃什么, 就定了家自己常吃的餐厅, 希望大家能喜欢。”
　　一群人跟着服务生走进贵宾包厢，姜盏柠坐到薛彩娜身边, 突然发现祝慕森落座在正对面的位置。
　　似是注意到她的目光, 祝慕森抬眸，看姜盏柠赶紧转头, 接过递来的烫金菜单后若无其事跟薛彩娜讨论点什么。
　　薛彩娜小声回：“要不点个牛排吧？我没怎么吃过西餐, 其他的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姜盏柠还在犹豫, 她爱吃海鲜，正好这边也有, 就是不知道味道……
　　“这家店的海鲜还不错。”杜云露笑吟吟插话：“龙虾、三文鱼都是他们家主推，食材都是当天采买的非常新鲜。主厨是之前的米其林三星店大厨, 做法鲜美又不掩食材本身的味道，可以试试。”
　　她说完扫了眼姜盏柠, 话语带笑，但姿态隐带着高傲, 像极了宴席主人。
　　男老师们没想这么多, 听说这店的招牌是海鲜，赶紧都改成海鲜主餐或价格偏贵的牛排。
　　只有姜盏柠把烫金菜单一盖，朝服务生笑笑：“主餐就七分熟菲力牛排吧。”
　　杜云露笑容一僵。
　　不点海鲜就算了, 还点个最便宜的牛排, 这不是存心不给她面子吗？！
　　罗惜见杜云露脸色不对, 赶紧劝姜盏柠：“西冷是这边最便宜的，姜老师好不容易来一次这种地方，不试试招牌多可惜啊。”
　　姜盏柠撑着下巴，懒懒笑道：“我是个俗人，不会品这些美食，随便点个牛排就可以了。”
　　没想到姜盏柠这么不配合，罗惜也来了气。
　　刚想阴阳怪气两句，就见祝慕森将烫金菜单放回银盘里，同服务生说道：“五分熟西冷。”
　　杜云露面上的笑容瞬间僵硬。
　　没多久才重新扬起嘴角，努力保持微笑：“祝老师，不试试海鲜吗？”
　　“我不吃海鲜。”祝慕森言简意赅：“过敏。”
　　这下换姜盏柠愣了。
　　上次出去吃饭时有点海鲜配菜，后面推荐的几家店也有海鲜，但从没听他提过自己过敏的事。
　　姜盏柠怀疑地看他一眼，见祝慕森神情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模样，这才收回视线。
　　可能是上次海鲜没吃多少吧。
　　祝慕森连话都不跟自己讲，怎么可能会替她圆场。
　　杜云露听他不是为姜盏柠说话，心里不舒坦的感觉散去不少，话语带了自责：“早知道祝老师对海鲜过敏，我就不订这家店了，都怪我事先没问清楚。”
　　祝慕森没接话，正好服务生过来上开胃小餐和汤，这个话题便被跳了过去。
　　一群人吃吃聊聊，等吃完后下楼去电影院取票。
　　项尧看了眼座位：“我们四女四男，你怎么不买偶数连座，反而买了两个三连座和一个二连座？”
　　“谁知道这么多人看这场电影啊，我本来以为工作日没什么人的。”负责买票的罗惜抱怨道：“而且能买到都不错了，再晚点就只剩边角的零散位置了。”
　　“所以怎么分位置？”
　　景帅和郝强坐哪都行，闻言正准备出声，就听杜云露主动提议：“我跟阿惜拆开坐吧。”
　　这话一出，一群人讶异看向她。
　　杜云露将长发挽到耳后，笑吟吟道：“这次是我组织的活动，没买到偶数连座的票算我的问题，这样也挺影响大家观影体验的。”
　　“反正我坐哪都可以，就我跟阿惜分开坐吧。”
　　她说完朝罗惜使了个眼色，罗惜赶紧附和：“对对对，这次是我们的问题，我们坐哪都没事，你们挑连座就行！”
　　杜云露，坐哪都可以？
　　几名男老师不约而同想起之前杜云露说自己家有电影房，去电影院只坐VIP厅的模样。
　　一想起就头皮发麻。
　　而且要是杜云露不好伺候，跟他们坐的话谁知道中间会不会闹出什么事。
　　不管是谁都顶不住啊！！
　　一群男老师疯狂摇头，史无前例地默契拒绝了杜云露的提议：“不了不了，我们一群男老师对观影体验没这么注重，能看清就行。”
　　“就景帅跟郝强分开吧，景帅跟盏柠她们坐，郝强来我这边坐。然后杜老师跟罗老师坐二人座。”
　　项尧笑嘻嘻道，完全不给杜云露说话的机会：“就这样决定了。”
　　没想到自己难得主动牺牲一次，大家竟然还不领情！
　　杜云露委屈得不行，求助的目光投向祝慕森，希望他能帮说两句话。
　　没想到刚看过去，视线就被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往前走了一步的项尧挡住了！
　　项尧似是没注意到杜云露欲杀人的目光，嬉皮笑脸道：“我们去买点水跟零食吧。你们吃什么？”
　　一群人各报了自己想要的零食饮料，等两人离开，薛彩娜挽住姜盏柠胳膊：“盏柠，陪我去趟洗手间吧。”
　　景帅闻言将她们的票递过去：“差不多要检票了，我们先进去，你们到时自己过去就行。”
　　“好的好的。”
　　洗手间离检票口有一段距离，薛彩娜往门外看了眼，确定杜云露和罗惜没进来，才出声抱怨：“司马昭之心，目的太明显了呀！”
　　不就是想跟祝老师坐吗？当谁看不出来似的！
　　“早知道我们也拆，你去跟祝老师坐，气死她！”
　　“然后她找人神不知鬼不觉把我做了。”姜盏柠睨了她一眼：“杜大小姐你也敢议论，胆子大了呀。”
　　两人嘻哈了两句便离开洗手间，进放映厅时才发现灯已暗下，只能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灯照清脚下的台阶。
　　电影大屏幕还在播放广告，两人好不容易找到对应排号，刚要过去，才发现其中一个位置坐了其他人。
　　姜盏柠皱起眉头，刚想过去叫人起开，才发现坐她位置的竟然是郝强。
　　“郝老师，你怎么在这里？”薛彩娜看三连座的另一个位置坐了景帅，有些疑惑。“不是说景老师跟我们坐，你去祝老师那排坐吗？”
　　“别提了。”景帅叹了口气，示意她们看项尧那排，低声道：“郝强刚刚抱着爆米花和水，没注意看脚下情况，直接被中间座位一女的给绊摔了。”
　　“摔就算了，还摔人腿上了！”
　　“那妹子正好穿的是短裙，被郝强一搞当场就大喊色狼，她男友还坐旁边，见状就要上来打郝强，幸好祝老师过去跟人交涉，郝强又疯狂道歉，这事才没闹起来。”
　　祝慕森过去交涉的？
　　姜盏柠微顿，下意识往祝慕森的方向看去，没想到正好对上祝慕森的目光。
　　她一愣，赶紧移开视线，听景帅啧啧感叹：“你们是没看到，祝老师气场真的绝了。说话有理有据，态度不卑不亢。站旁一对比，衬得那女的男友就跟小丑似的。那妹子的目光也跟牛皮糖似的，盯着祝慕森就没转移过视线。”
　　姜盏柠打断景帅的彩虹屁：“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郝老师怎么还过来坐了？”
　　“刚刚吵架时我忘走进去了，等他们都坐下后我才想起这事，索性就过来坐了。”郝强终于开口，不好意思地挠头：“你们看看谁过去坐，反正他们不认识不会为难你们的，大恩大德铭记于心啊。”
　　姜盏柠闻言和薛彩娜对视，一秒钟后两人迅速欲往位置上坐，最后是薛彩娜取得胜利。
　　“盏柠你过去坐吧。”薛彩娜朝她眨眼：“我胆子小，要是过去不小心也摔了就要命了。”
　　姜盏柠一眼便知她打的什么主意：“我也不想过去。”
　　薛彩娜：“猜拳？”
　　姜盏柠：“行。”
　　三盘两胜，姜盏柠输得彻底，认命走到项尧那边坐下。
　　她过来时不动声色观察了眼，发现项尧坐三连座的中间位置，这才松了口气。
　　“才过来。”项尧笑嘻嘻道：“下次来早点，杜大小姐刚刚一个劲要过来坐，我都快拦不住了。”
　　姜盏柠很想说要是她真过来你就让祝慕森坐中间得了，想了想祝慕森还在这，她可不敢公然开当事人玩笑。
　　她随口转移话题：“这部电影是讲什么的？”
　　“不知道，反正好莱坞片。”项尧看了眼票：“片名《看不见的世界》，应该是什么惊险刺激的剧情动作片吧？”
　　两人还想再聊，祝慕森淡淡出声：“电影开始了。”
　　最开始的屏幕一片漆黑，没一会才慢慢亮起。伴随着旁白介绍这个世界的背景由来。
　　后面便是一段三口之家的温馨日常，但画面时不时会停在某个角落，音乐也会在此刻响起些突兀的尖锐声音。
　　姜盏柠越看越不对劲，不由得小声问项尧：“你确定这本片，惊险刺激？”
　　“应该吧。”项尧挠头，他也很少来电影院：“不然还能是什——啊！！！！！！”
　　话还没说完，便被屏幕上骤然出现的鬼影吓得大叫。
　　前后排同样响起惊吓的声音，姜盏柠也被吓得一激灵，但不是被鬼，而是被旁边的项尧吓的。
　　她没想到一个大男人尖叫起来声调竟然能有这么高，说是乐队里的男高音她都信。
　　祝慕森明显也被项尧吓了一跳，他深吸口气，愠怒道：“你叫什么？快把人吓死了。”
　　项尧抚了抚胸口，一脸委屈：“我也没想到会突然出现个鬼影，恐怖得很。”
　　姜盏柠这才反应过来，迟疑了会问道：“这不会是……鬼片吧？”


第28章 
　　话语一出, 三人都沉默了。
　　但沉默只有几秒钟。
　　项尧哈哈两声，笑容有点勉强：“反正我不怕鬼！姜老师你怕鬼吗？”
　　姜盏柠摇头：“不怕。”
　　她偷瞄了眼祝慕森，见他完全没被影响的模样，再想想他前面的表现, 突然觉得自己担心有些多余。
　　祝慕森怎么会怕鬼？争气点, 不要老是去关注人家好不好！
　　几人继续看电影, 项尧好不容易平复好心情，十分钟后再度破功, 尖叫声跟电影里碰见厉鬼的女主一样凄厉。
　　两人都被他吓了一跳, 祝慕森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看了眼面色苍白的姜盏柠, 出声道：“你跟我换位置。”
　　这句话是对项尧说的。
　　项尧闻言一脸感动：“好兄弟, 是你那边离音响比较远所以才换位置的吗？阿森你真好。”
　　“不是。”祝慕森微微起身, 直接将项尧那瓶饮料和自己的对换。“我怕你把别人耳膜给喊破了。”
　　这个别人自然指的另一侧的姜盏柠。
　　姜盏柠一愣，明白过来后弱弱出声：“那个, 我没事……”
　　祝慕森转头看了她一眼，继续催项尧：“快点起来。”
　　“见色忘友啊你, 也不想想谁之前各种不愿意过来，要不是我……”
　　“说完没有, 说完就动作快点。”
　　姜盏柠还想阻止，看没人搭理自己, 剩下的话只能咽回肚子里, 眼看祝慕森在旁边坐下。
　　她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转移视线，佯装专心看电影。心脏砰砰直跳，比刚刚被项尧吓到跳动的还要快。
　　……祝慕森第一次坐她身边。
　　他身上的冷香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浓郁, 干净却冷冽, 像极了他给人的感觉, 冷淡不可靠近。
　　姜盏柠下意识放缓呼吸，想要逃避冷香带来的影响。
　　放映厅正好就在这时安静下来，屏幕里的灯光忽明忽暗，连音乐都开始缓下来，隐约有诡异的尖锐声响起。
　　女主面容惊恐，第一次回头时角落还空无一人，第二次回头突然有张死相凄惨的面容紧贴着她——
　　“啊！！！！！！”
　　姜盏柠瞳孔微缩，忍不住低头深呼吸。
　　主要是被尖叫声吓的，其次自己憋气能力也不大行。
　　她呼吸太急，中途还被呛到咳嗽了几声。
　　左边忽然递来瓶冰水，姜盏柠一顿，抬头正对上祝慕森的目光。
　　祝慕森皱眉，看了眼她那边空空如也的饮料位：“你怎么没拿水过来？”
　　姜盏柠这才想起她之前点了饮料零食。
　　她老实交代：“刚刚在那里净听景帅说话，忘把自己的饮料零食拿过来了。”
　　祝慕森无语地看了她一眼，将水放到她手边的饮料位：“我这瓶没开过，给你吧。”
　　他淡淡道：“被吓到的时候，喝点饮料能平复心情。”
　　姜盏柠很想解释自己没有被吓到，但又不能说自己是憋气呛到的，想想就沉默了。
　　“我接了的话，那你……”
　　“我看电影时没有喝水的习惯。”祝慕森转头继续看电影：“买只是顺便罢了。”
　　姜盏柠半信半疑盯着他，见祝慕森真不打算收回去，只能拿起水瓶，拧开瓶盖小喝了点。
　　冰冰凉凉的矿泉水由唇间流进喉咙，紧绷的神经顿时松弛下来。
　　姜盏柠满足地叹了口气，微笑道：“谢谢。”
　　她眉眼微微扬起，眼睛弯得像月牙，眼底像落了星光，漆黑环境都掩不住的烨烨生辉。
　　祝慕森只看了她一眼便别开视线，声音略不自然：“继续看电影吧。”
　　两人重新看向大屏幕，项尧遇到恐怖的场景还是会吓得惊叫，但换完位置，姜盏柠受的影响就小了很多。
　　她看电影还喜欢猜鬼会出现在什么场景，觉得鬼要出现时就在心里高能预警，所以猜对的恐怖画面对姜盏柠没产生什么冲击。
　　但要是没猜到鬼的部分……
　　没想到女主的妹妹竟然受了诅咒，刚刚还是温柔善良小白花，一转眼就变成满目疮痍的恶鬼，在女主回头的瞬间扑了上去。
　　姜盏柠被放大的鬼脸吓得一激灵，旁边祝慕森手腕微动，不小心碰了下她。
　　祝慕森顿了一下，和她道歉：“不好意思，不小心碰到你了。”
　　姜盏柠奇怪看他，总感觉他说这话时神情不大对劲：“没事。”
　　他手腕动的时候，好像正好是大屏幕里恶鬼扑过来的时候。
　　这个猜测在姜盏柠第二次被他碰到后便确定下来，尤其是项尧还在一旁叫的贼大声，惊得祝慕森下意识往她靠过来。
　　姜盏柠伸手抵住他胳膊，关心道：“你没事吧？”
　　祝慕森转头看她。
　　放映厅说不上很亮，但足以让姜盏柠看清祝慕森现在的情况。
　　他脸色微微发白，像是强忍着什么。绿眸比以往黯淡，仿佛失去色泽的翠玉。
　　姜盏柠一愣：“你怕鬼？”
　　祝慕森微顿，发现两人距离过近后立刻拉开，声音有些僵硬：“看电影吧。”
　　这个反应……她猜对了？
　　姜盏柠思索了下，低头翻了翻包里物品，找到后往祝慕森手背敲了敲：“给你！”
　　祝慕森转头，看到她递过来颗草莓糖。
　　姜盏柠笑嘻嘻道：“看你们没买零食，我想着吃点东西转移注意力，可能会好些。”
　　祝慕森皱眉：“这是哄小孩子的。”
　　他欲把糖果递回去，刚抬手便被姜盏柠手指压住。“你先试试，真有用的。”
　　姜盏柠力气不大，指尖压在手背上的感觉温温软软，让他有种被奶猫搁爪子的错觉。
　　祝慕森愣了愣，反应过来后瞬间抽手。
　　姜盏柠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僭越。
　　她不好意思收回手，耳根微微发烫，之前想的话语全都忘得一干二净。
　　脑海里只剩她碰到他了这事。
　　“好了，别逼阿森了，他可不喜欢吃这种甜掉牙的东西。”
　　项尧见他们沉默不出声，还以为两人起了争执，主动打圆场：“糖果我吃，正好刚刚被吓到还心有余悸呢。”
　　他伸手去拿搁置的糖果，没想到被祝慕森先一步拿走。
　　“谁要给你。”祝慕森淡淡看他：“你就好好看你的电影，注意不要尖叫这么大声就可以了。”
　　项尧挑眉：“你又不吃，还不如给我，姜老师的糖果味道都还挺不错的。”
　　“谁说我不吃？”
　　祝慕森斜睨他一眼，当着他面慢悠悠拆开糖果纸，指尖微动，粉红剔透的草莓糖就这样落入他唇里。
　　本以为祝慕森不会妥协的两人纷纷顿住，姜盏柠反应过来自己盯着祝慕森看了好久，赶紧移开视线。
　　脸好像更热了。
　　姜盏柠想起祝慕森吃糖果时唇不小心擦过糖果纸，下意识捂唇。
　　总感觉好像很好……咳咳，别想歪！！
　　整场电影就在姜盏柠的心不在焉中结束，等灯光重新亮起，几人随着人流离开放映厅，出来后纷纷往洗手间的方向走。
　　看杜云露和罗惜在前面进了洗手间，薛彩娜拉住姜盏柠，小声道：“先别去，不想碰到她们。”
　　两人特地往旁走了些，避免待会碰上人尴尬。
　　薛彩娜突然想起什么，靠近姜盏柠嘿嘿直笑：“盏柠，你们前排是不是发生了点什么？”
　　姜盏柠一脸疑惑：“啊？”
　　“我看电影开始没几分钟，祝老师就跟项老师换了位置。”
　　薛彩娜语气暧昧：“后面祝老师好像还靠近了你。”
　　姜盏柠回想了下，猜到薛彩娜指的是什么后扑哧笑出声。
　　“换位置是因为项尧尖叫，祝慕森看我被吓到就好心换了位置，免得我的耳膜继续被摧残。至于后面那个靠近……”
　　姜盏柠笑笑，没打算说出真相：“那是意外啦。”
　　薛彩娜狐疑看她：“真的？”
　　姜盏柠竖起四根手指：“真的，我从不骗人。”
　　见她一脸真诚，薛彩娜终于放弃，捧着脸默默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你们和好了，等着看杜老师气得不行的模样呢。”
　　姜盏柠失笑：“你想什么呢，杜云露就在我办公室，我要是跟祝慕森关系好，她不得杀了我。”
　　“祝老师可不像是会在意这个的人。”
　　薛彩娜有自己的看法：“而且如果祝老师跟你真的关系好，杜云露如果阴阳怪气你，他肯定会帮你说话。”
　　姜盏柠一顿，想起祝慕森之前冷漠拒绝杜云露礼物的强硬态度。
　　虽然想象不出他帮自己说话的模样，但姜盏柠也感觉，如果祝慕森把她当朋友的话，杜云露刁难她时，他肯定会帮她的。
　　如果把她当朋友的话。
　　姜盏柠唇角扬起，正要出声，身后突然传来罗惜的声音：“祝老师跟姜盏柠关系好？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两人一凛，回头就看到杜云露面色难看站在后头。
　　她们站的地方比较偏僻，往来没什么人经过，两人现在基本算是被杜云露和罗惜堵在角落了。
　　罗惜双手抱胸，皮笑肉不笑：“关系好这话你们也说得出来，真是痴心妄想。知道云露之前为什么看到祝老师便放人进来了吗？云露之前就和他认识好不好，你们是什么货色？！”
　　碍于杜云露的身份，很多时候姜盏柠都会提醒自己能忍就忍，免得后面惹上更多麻烦。
　　当然，这条法则在对方蹬鼻子上脸时自动失效。
　　“认识又怎样？”
　　姜盏柠哂笑：“你要是说男女朋友关系就算了，认识而已，好像管太宽了吧。”
　　“你！！”
　　罗惜深呼口气，冷笑道：“就这么跟你说吧，祝老师为防误会，很少加人，尤其不加女性朋友，但他来学校后立刻加了云露的好友。”
　　“你们呢？谁能加到祝老师好友吗？哦不过想想，其实你们也不大配，毕竟你们是什么身份，也配跟祝老师关系好？”
　　姜盏柠在她说这话的第一时间就开始翻手机，正要亮出好友反呛，就听身后淡漠的声音响起：
　　“首先我加人不看身家背景，只看对方值不值得。其次，我并没有加杜云露。”
　　几人一愣，看祝慕森和项尧从拐角走出来。
　　祝慕森扫了眼惊慌失措的罗惜，冷冷道：“而且，我非常讨厌说谎的人，尤其谎话内容还和我相关。”
　　杜云露听到这话瞬间脸色刹白。
　　刚想出声挽救下场面，就见祝慕森看向姜盏柠，语气几不可闻地放柔：
　　“还有，姜盏柠有我微信。”
　　作者有话说：
　　目前状态还好，这段时间会继续日更啦～


第29章 
　　几人在偏僻角落沉默站着。
　　等景帅和郝强终于找过来, 看到几人神情各异，疑惑道：“啥情况，怎么都在这傻站着？”
　　“今天玩累了。”
　　项尧出声打哈哈：“走吧走吧，都回去休息吧, 明天还要上班呢。”
　　杜云露不住教师宿舍, 出了商场便自己叫车回去了。
　　郝强看开远的车子, 忍不住问道：“杜老师没事吧，第一次看她脸色惨白成这样……”
　　已经看出不对劲的景帅用手肘捅了他一下：“都叫你别说了。”
　　“好了, 就剩我们七个了, 要不叫两辆车回去吧？”
　　项尧看了眼沉默跟在队伍后面的罗惜：“怎么分？”
　　直男郝强：“那肯定男老师一辆，女老师一辆啊！”
　　项尧：……
　　景帅：……
　　真想拿胶布把他嘴贴上。
　　姜盏柠倒无所谓, 闻言笑笑：“行啊, 那我叫一辆车吧。”
　　她叫的车比男老师那边的车来得快一些, 姜盏柠和薛彩娜坐进后座，看罗惜站了一会后才撇嘴, 慢吞吞坐到副驾驶座。
　　薛彩娜让罗惜这明显嫌弃的举动给气到，拿出手机气冲冲给姜盏柠打字：【摆个臭脸给谁看啊, 不想跟我们坐可以自己再叫辆车啊。】
　　姜盏柠安抚道：【好啦，就十几分钟的路程, 忍忍就到宿舍啦。】
　　车子很快便在一高门口停下，罗惜一下车便往学校里头走。两人不想和罗惜一路, 索性就在校门口站着等其他人回来。
　　月夜已深, 微风都带着些许冷意。姜盏柠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下巴微扬，任冷风贴着脸颊而过。
　　她思绪还停留在刚刚的事上。
　　刚刚祝慕森……应该算帮自己说话吧？
　　虽然只是陈述事实, 但姜盏柠还是忍不住小小开心了下。
　　“你看, 我说的对吧。”
　　薛彩娜注意到她微妙的情绪变化, 唇角跟着扬起：“我就说，祝老师会替你说话的。”
　　两人相视一笑，等另一辆车到了校门口，其他人下车后便跟着一起进学校。
　　没了罗惜和杜云露，男老师们聊天明显放开许多。笑话完郝强摔倒的糗事后又开始调侃项尧看到鬼就尖叫的事情。
　　姜盏柠静静跟在他们身后，落后祝慕森一步，踩着他走过的路继续往前，心里说不出的宁静。
　　虽然有不少插曲，但……
　　今晚她过得很开心。
　　祝慕森一路沉默往前走，偶尔偏头回答其他老师的问题，视野余光瞄见埋头跟在身后的小尾巴，他绿眸幽深如碧水，看不出什么想法。
　　就这样望了好几次，祝慕森收回目光，唇角几不可闻扬了一下。
　　一群人进了宿舍楼梯便各按楼层，姜盏柠本来还觉得挺精神，没想到回到宿舍洗完澡后一秒困倦，上床沾枕即眠。
　　她睡得极好，一夜无梦。
　　第二天上午满课，姜盏柠拿了课本教案去上课，等中午回办公室，才发现杜云露搬离了办公室。
　　后面很长的一段时间，姜盏柠都很少再碰见杜云露。
　　罗惜以前看到姜盏柠还会冷哼一声，现在碰见也只是低头快步离开。
　　祝慕森真是下了剂猛药啊。
　　别说浇灭了杜云露的爱慕之火，就连高傲不可一世的姿态都给弄焉了。
　　姜盏柠在心里暗暗感慨，没过两天便把这些抛在脑后。该上课就上课，该改作业就改作业。
　　等到季夏的课后辅导时间，姜盏柠照例往学习室走，进门后看见桌上的两杯奶茶，其中一杯季夏已经开了，另一杯放在她的位置上。
　　姜盏柠讶异道：“给我的？”
　　季夏已经在做题，闻言点头：“对啊，今天BD搞秋天的第一杯奶茶活动，买一送一，我就顺便给你买了一杯。”
　　BD的奶茶很贵，一杯大概要五六十。
　　姜盏柠啧了声：“无事献殷勤，不会是有什么事要拜托我吧？”
　　季夏懊恼看她：“喝不喝？”
　　姜盏柠：“喝。”
　　她坐下来，用吸管在奶茶上戳了个洞，边喝边看季夏做题。
　　季夏有题半天没想出来，拿着习题册凑过来：“姜老师，这道我想了半天还没写出来。”
　　姜盏柠看了一眼，将她错误的步骤圈出来重新讲解。季夏明白后点头，重新坐回去继续做题，等遇上下一道没做出来的题目时再过来让姜盏柠讲解。
　　两人就这样写题讲题，等过去大半个小时，季夏终于开口：“……那个，之前谢谢姜老师。”
　　姜盏柠单手撑着下巴，又吸了口奶茶：“我还以为你今晚都不会开口呢。”
　　季夏一愣：“你知道我有事要跟你说？”
　　姜盏柠点头：“你明显有心事。”
　　季夏瞬间有种被看透的窘迫，气恼哼了声：“那我不说了。”
　　姜盏柠听不听倒是无所谓，但看季夏明显被气到的模样，只能好声好气哄她：“别别别，我错了，你告诉我吧。”
　　季夏哼了一声，看她一脸诚恳，这才慢吞吞说道：“就是……之前林琦安和田恬那个事。”
　　她声音有些别扭：“谢谢姜老师维护我。”
　　姜盏柠就猜到她说的是这个，摆手道：“没事，我对事不对人，她们要是说的是别人我也会维护的。”
　　季夏心里的感动再度变成气恼。
　　怪不得祝慕森三番两次生她气，这搁谁谁不生气！！
　　季夏继续写题，没写两道又停笔靠过来：“老师，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姜盏柠又吸了口奶茶：“问。”
　　季夏：“你是不是祝老师有意思？”
　　姜盏柠差点被珍珠呛到，松开吸管接连咳嗽了好几声，季夏看她这个反应就懂了，一脸同情地望着姜盏柠：
　　“祝老师那样的你也喜欢，老师你眼瞎。”
　　“我是被你惊世骇俗的问题给呛到了。”
　　姜盏柠无语：“有时间关心这些，不如想想期末考试怎么办，你排名一直在年级吊车尾，这样下去可不行。”
　　“期末考试就算了。”季夏撇嘴：“现在离高考只剩大半年了，再努力能努力成什么样？我就这样就行了。”
　　“大半年也能努力啊，又不是没可能。”
　　姜盏柠喝完手里的奶茶，将塑料杯丢进不远处的垃圾桶。“我就是最后半年努力上来的，高考成绩挺不错。”
　　季夏一脸怀疑看着她：“姜老师你？可是我听其他数学老师说你数学特别厉害，来我们学校当数学老师都算屈才了。”
　　姜盏柠点头：“数学确实从小都还可以，但其他科不大行。高三最后一个学期想想不大行，还是要努力试试。”
　　她讲了很多，什么五点半早起背单词，晚上在宿舍里打手电筒刷题，听得季夏一愣一愣的。
　　“高三下学期的最后一次大考我还是没考出进步的成绩，当时真的很伤心，自暴自弃把英语书从窗台丢出去了。”
　　姜盏柠悠悠叹气：“后面哭够了冷静下来，就下楼把书捡回来继续背了，告诉自己坚持完这段时间就结束了。”
　　“等高考结束我一查成绩，没想到英语竟然过了重本线，所以坚持就是胜利。”
　　季夏愣愣看她，沉默半天才哼了声：“好吧，那我相信你一次。”
　　“光相信不算，要不我们定个期末考目标吧，这样有动力些。”
　　姜盏柠笑眯眯道：“以上次月考为标准，这次期末每科再提5分，这样可以吗？”
　　季夏斜睨她：“达到了有奖励吗？”
　　姜盏柠：“我没想好，你有没有想要的？”
　　季夏想了想，眼睛突然亮起：“尚美巴黎最新款项链好像还挺漂亮的！”
　　姜盏柠：“……想个我这工资能买得起的。”
　　季夏撇了撇嘴，重新靠回座位：“剩下的没有了。”
　　她突然想起什么，一脸兴奋看向姜盏柠：“过段时间我生日，要不……如果我考好的话，姜老师你就来参加我生日吧！！”
　　姜盏柠：？？？
　　考试奖励还能跟参加生日会扯上关系的？
　　姜盏柠：“理由？”
　　季夏笑嘻嘻道：“这还能有什么原因，肯定就是希望到时你能在我爸爸妈妈面前多夸我几句嘛。”
　　看姜盏柠沉默，季夏抓着她胳膊不住摇晃，撒娇道：“去嘛去嘛。”
　　“去可以，但你的目标要再定高点。”
　　姜盏柠好整以暇看她：“数学提8分，其他各提6分。而且没达到的话寒假我会给你加额外作业开学检查。”
　　季夏倒吸一口凉气：“你这是坐地起价，趁火打劫！”
　　姜盏柠笑眯眯：“那要不……”
　　季夏捂住耳朵：“别说了别说了，趁我还没反悔，成交！”
　　晚修下课铃正好响起，姜盏柠伸了个懒腰：“那今天就到这吧，早点回去休息。”
　　两人各自起身，收拾完东西便离开学习室。她们回去的路不同，在走道就挥手再见。
　　季夏抱着习题往另一个方向走，一路遇上不少同学，看她抱着习题，纷纷投来讶异的目光。
　　季夏对别人的注视习以为常，看到不远处高挑瘦削的身影，连忙追上去。“祝老师！”
　　祝慕森回头，看到季夏后微微颔首：“有事？”
　　季夏从不跟他打招呼，但凡叫他基本有事。
　　季夏甜甜说道：“之前您给我的习题我已经做完了，还想再要些题来做。”
　　“你明天找时间来我办公室拿就行。”
　　祝慕森看了她一眼：“感觉你最近学习的劲头很足。”
　　换做以前他这么提，季夏已经翻脸走人了，但这次季夏心情很好。“姜老师答应我了，如果我期末考试有进步，她就来参加我的生日会。”
　　祝慕森有些讶异，倒没说什么：“那你好好加油。”
　　季夏嗯了声，跟他说完再见后开心往学生宿舍楼走，没走几步突然回头：“话说我这次生日会，你来不来？”
　　祝慕森垂眸，掩住眼里的情绪：“如果不忙的话。”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修）
　　姜盏柠回到宿舍换衣服洗澡, 今天她精神很好，收拾完家里又看了会书。
　　有家长在群里艾特她询问事情，姜盏柠编辑了会消息，等对方弄明白后才切出群聊天界面。
　　然后又看到了祝慕森的冰雪头像。
　　姜盏柠手肘支在窗台, 掌心支颐着侧脸, 悠悠叹气。
　　团建结束后, 虽然她同祝慕森打招呼他也会回，但再说其他的也没有了。
　　以前晚上还会给他发消息, 现在没有个正当理由就去找人家, 总感觉目的太明显了。
　　姜盏柠点开和他的聊天界面，漫无目的往上翻看两人之前的聊天记录, 才注意到之前祝慕森说, 周末带她去看音乐会。
　　周末？
　　姜盏柠一愣。
　　今天已经周五了。
　　……
　　那不就是明天或者后天！！
　　姜盏柠心跳倏地提到嗓子眼, 指尖在屏幕上飞快打字，想要询问他音乐会的事。
　　一句话还没打完, 姜盏柠忽然顿住。
　　她迟疑了会，将刚刚打的字全都删掉。
　　如果祝慕森想邀她去音乐会, 应该会跟她说的。
　　对方如果没这个想法，她发消息只是自讨没趣罢了。
　　姜盏柠将手机屏幕摁暗, 往旁边一丢。身子软软倚进沙发，抬头盯着顶上天花板放空思绪。
　　反正也睡不着, 不如去走走吧。
　　她打定主意便起身, 从衣柜翻出套穿着方便的连衣裙换上，拿上手机和钥匙便离开宿舍，坐电梯下去。
　　没想到刚出电梯便碰上正准备上楼的祝慕森。
　　姜盏柠：……
　　这什么运气！！
　　祝慕森也没想到电梯打开会是她出来, 愣怔了瞬, 见她衣服跟之前在学校里穿得不是同一套。
　　“姜老师要出去？”
　　姜盏柠有些燥, 突然就后悔自己随便扒拉了一套裙子就换上：“唔，在家有点无聊，随便走走。”
　　她视线落到祝慕森身上，才发现他上身换了件白色修身毛衣，衣领服帖贴在轮廓分明的锁骨下方，肌肤冷白如瓷，有一种细腻易碎的美。
　　姜盏柠感觉自己头有些晕，赶紧移开目光：“祝老师是才回来？”
　　她说完便发觉不对，祝慕森换过衣服，肯定是回来过的。
　　祝慕森看了她一眼，感觉她有些不对劲：“下班便回来了，下楼丢垃圾而已。姜老师呢？”
　　姜盏柠讪讪笑道：“在家闲着无聊，就下楼溜达溜达。”
　　早知道下楼会碰到他，她就不下楼了！！
　　祝慕森点头：“那你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他说完便往里走，姜盏柠心里闪过一丝失落。
　　好像还是跟之前一样呢。
　　她面上微笑，话语如常：“嗯，祝老师再见。”
　　“对了。”
　　祝慕森似是想起什么，转身唤她：“音乐会是明晚六点半开始，我们五点半出发，记得不要迟到。”
　　姜盏柠脚步一顿，话里带了不可置信：“真的？”
　　祝慕森偏头：“逗你有什么好处吗？”
　　姜盏柠唇角扬起，面颊右边出现浅浅的小酒窝，看起来柔软好捏。
　　她乖巧笑道：“好，我知道啦。”
　　祝慕森微愣，半晌才移开目光：“晚上风大，散步完就早点回去，免得明天生病没办法参加音乐会，浪费我一张票。”
　　姜盏柠笑容微僵，一脸哀怨看着祝慕森离开的背影。
　　这人，就不可能说点好的！！
　　姜盏柠在楼下溜达了两圈就上楼，怕自己到时听不懂古典音乐尴尬，索性发消息问祝慕森：【什么类型的古典音乐？还是某位钢琴大师弹奏会？】
　　祝慕森：【没想到你还会问这个？】
　　酸柠檬：【我想做做功课，免得到时听不懂丢人。】
　　还在拿毛巾擦拭头发的祝慕森看到消息扑哧一声：【没想到姜老师还会在这个上面做功课。】
　　他打开手机里的电子票根，将上面附赠的音乐曲目截图发过去。
　　酸柠檬：【我怕到时睡着了你骂我。】
　　酸柠檬：【okok，谢谢。】
　　祝慕森唇角噙笑，回了个不客气，看左上角提醒有几条未读消息。
　　他退出与姜盏柠的聊天界面，才发现是陆凝悠发过来的。
　　【阿森，你真的不回来了？】
　　【前几天我去你家送节日礼物，伯母跟我说她很想你，让我问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他唇角笑意瞬间敛起，绿眸泛冷。
　　姜盏柠将歌单上的歌全都找来听了遍，又查了许多创作背景和歌曲解析，确定都记得差不多后才安心上床睡觉。
　　第二天下午四点，姜盏柠换了件之前买的小黑裙，化完妆后提前五分钟出门，坐电梯时恰好遇到祝慕森。
　　见对方神色讶异，姜盏柠笑道：“怎样，提前五分钟出发，是不是超尊重你！”
　　祝慕森挑眉：“我还要表扬你？”
　　姜盏柠嘿嘿直笑：“你要真想表扬，我也不是不能接受啦。”
　　祝慕森无奈地看她一眼，等电梯在地下车库层打开后走出去，用车钥匙打开车锁。
　　“你竟然还有车放学校。”
　　姜盏柠有些讶异，毕竟她听说祝慕森不是本地人，刚来学校也没多久。
　　祝慕森点头：“几次出门都不大方便，想了想还是买辆车。”
　　两人各自上车，祝慕森一踩油门，将车子驶出地下停车库，进入一高外头的主道路，没多久便到达了目的地。
　　这次音乐会请来的是克罗地亚著名大提琴家豪兹主奏，门口排队等待检票的男女清一色身着盛装，挽着手轻声说笑，隆重得仿佛是来参加宴会。
　　姜盏柠突然庆幸自己没有像平常一样换简装过来，不然估计要被行一路的注目礼。
　　他们排在队伍后头，检票通过后跟随着拥挤人流慢慢往前走。两人进入一楼厅的第三排，找到位置后坐下没多久，顶上的灯光便慢慢暗下。
　　交响乐团人员在台上偏后的位置安静落座，舞台聚光灯骤然亮起，身穿黑西装的豪兹自舞台一侧走出，向台下观众优雅行礼，随后坐到最前方的独奏位。
　　演奏会正式开始。
　　姜盏柠昨天在网上已经搜了豪兹的几场音乐会来听，但来现场听演奏后还是极为震撼。
　　她身子不自觉往前倚，聚精会神听豪兹演奏。整个大厅偌大而安静，悠扬的大提琴声回荡在整个大厅里。
　　一曲落毕，她下意识跟着其他人鼓掌，心潮澎湃至极。
　　姜盏柠从没参加过音乐会，本以为自己可能听到后面会困倦走神，没想到听完一整场还意犹未尽。
　　两人出来时依旧人潮拥挤，祝慕森看了看她：“你今晚话好像有点少。”
　　“因为太好听了。”
　　姜盏柠仍沉浸在刚刚悠扬的古典乐中，闻言不好意思笑道：“每次一曲结束，大脑都还是放空状态，开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后面似乎有人在叫祝慕森，姜盏柠回头，看到是个不认识的四十岁上下的儒雅男人，挽着女伴在向他们挥手，疑惑拍了拍祝慕森：“好像有人叫你。”
　　祝慕森转头，看到对方时愣怔了瞬：“小舅。”
　　“什么时候过来的深城，竟然都不告诉我。”
　　滕彦彬携着女伴走过来，看到姜盏柠后讶异一声：“竟然还带了女孩子来看音乐会，女朋友吗？”
　　两人一愣，姜盏柠下意识拉开半步，祝慕森懊恼道：“小舅舅你说什么呢，这是我朋友姜盏柠。”
　　滕彦彬哦了一声，继续问她：“姜盏柠啊？你看着好年轻，还上大学吗？”
　　姜盏柠下意识后退半步，声音有些结巴：“我……我毕业了。”
　　滕彦彬和蔼笑道：“毕业啦？现在在哪里工作？你跟我们阿森怎么认识的？”
　　姜盏柠：“我……”
　　她还没说完便被祝慕森上前一步挡住。
　　祝慕森面无表情看着滕彦彬：“小舅。”
　　“好吧，不问就不问。”
　　滕彦彬摊手，看了看站在祝慕森身后的姜盏柠，忍不住开口：“能不能留个联系方式？”
　　祝慕森咬牙切齿：“滕、彦、彬。”
　　姜家的亲戚大多彬彬有礼，除了日常生活上的关心外很少再问其他。
　　姜盏柠第一次有热情凑上来问东问西的长辈，差点就没招架住。
　　滕彦彬还想请两人吃饭，话一出直接被祝慕森无情拒绝，只能在走的时候嘱咐他：“有时间回家里吃饭，你外公一直惦记着你。”
　　他看了眼姜盏柠，笑眯眯补充道：“当然，要是愿意带盏柠回去，那就更好了。”
　　祝慕森没有接话，滕彦彬也没有逼他应允的意思，挥了挥手便挽着女伴离开。
　　等看不见两人的身影，祝慕森才出声：“我们去吃饭吧。”
　　姜盏柠看了眼他的侧脸，点了点头。
　　祝慕森订的是之前说好的星夜餐厅，装潢风格偏文艺复兴型，四周挂着油画，浮雕天花板正中间吊着精致的水晶玻璃灯，昏黄色主调的环境让人非常放松。
　　两人在其中一张空餐桌落座，点的菜是之前攻略上推荐的。
　　姜盏柠切了块烤章鱼肉放进嘴里，好吃倒挺好吃的，就是对面的祝慕森表情太冷淡，有点影响她的食欲。
　　她接连偷瞄了他几眼，祝慕森淡淡抬眸，问她道：“怎么了？”
　　偷瞄被抓包，姜盏柠尴尬微笑：“感觉你心情不大好，是因为刚刚你小舅误会我们两之间关系的事吗？”
　　祝慕森微愣，神情放松下来：“不是。”
　　姜盏柠疑惑看他。
　　她还以为祝慕森就是为了这事不高兴呢，毕竟其他的也没什么了。
　　姜盏柠换个话题：“没想到你在深城还有亲戚，之前好像从来没听你提起过，项老师也没说过。”
　　“项尧不知道这个。”祝慕森垂眸：“而且也没什么好提的。”
　　姜盏柠笑笑：“你跟你小舅关系还挺好的。”
　　毕竟能直呼姓名对方也不生气，肯定是关系很好了。
　　祝慕森不可置否。
　　他好像不想聊这个，姜盏柠自觉不要问太多家事，索性将话题绕开。但祝慕森明显心里有事，不论说什么，他都兴致缺缺。
　　姜盏柠说了两句便决定闭嘴吃饭，美食当前，不愉快的聊天就是对美食的亵渎。
　　晚餐便在两人的沉默中结束。
　　她不是个会逼人倾吐心事的人，对方如果不想说，她什么都不会问。
　　所以现在在回去的路上，虽然明知道祝慕森心里有事，但姜盏柠只是坐在副驾驶位，静静看沿途风景。
　　等车在一高的地下停车库停好，两人进入宿舍楼的电梯，各自按下楼层。
　　姜盏柠是先出去的那个。
　　她回头和祝慕森说晚安，后者微微颔首，正要任电梯关上，姜盏柠忽然伸手，按住一旁的电梯键。
　　“祝慕森，从今天见到你小舅开始，你就明显心里有事。”
　　姜盏柠认真望着他，笑容清浅，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倒映出他的身影。
　　“我不是个非要听人倾诉心事的人，但如果你需要，我一直都在。”
　　祝慕森定定望着她，许久才收回视线：“姜盏柠。”
　　他垂眸：“你是不是，总喜欢对认识没多久的人交付真心？”


第31章 
　　姜盏柠一愣：“……什么？”
　　“你和薛彩娜也没有认识多久。”
　　祝慕森面无表情看她：“你知道, 尤其是议论别人恋情，万一后面人家复合了，尴尬的可是你。”
　　姜盏柠樱唇微启，刚要出声, 电梯突然发出铃铃的刺耳声响。
　　她下意识松开电梯键, 祝慕森看着她, 直到电梯门彻底关上。
　　姜盏柠咬了咬唇。
　　回到家后洗完澡，姜盏柠坐在沙发上想了许久, 还是决定给祝慕森发消息。
　　酸柠檬：【祝老师你睡了吗？】
　　【我前面说话可能有不对的地方, 我给你道歉，你不要生气QAQ。】
　　【气坏身子无人替！原谅我吧原谅我吧。】
　　姜盏柠一连发了好几条, 后面还带上几个撒娇打滚的表情包试图活跃气氛。
　　没多久他才回复：【跟你没什么关系, 早点休息。】
　　姜盏柠将手机往旁边一丢, 趴在床上默默叹气。
　　她只是，想关心他而已。
　　不想说就算了, 有必要这么说她吗。
　　姜盏柠越想越郁闷，扯过旁边的数学题狂写发泄, 做完后一对答案全满分，姜盏柠心里才稍微舒服了些。
　　还是数学好, 数学有答案。
　　一旁的手机忽然震动，姜盏柠点开屏幕, 看到姜建泽发来消息。
　　【我爸明天回来, 想问问你有没有来我家吃饭。】
　　姜翰叔叔出差回来了？
　　姜盏柠顿了顿，回道：【好。】
　　姜建泽回了个OK的表情：【那明天傍晚我开车去接你。】
　　姜盏柠切回好友列表，看了眼祝慕森的头像, 心一横, 直接将手机摁灭放到一旁, 上床盖被睡觉。
　　算了，不理就不理，谁怕谁！
　　姜建泽家在深城富人区，靠近海湾的高档小区内。
　　这边清一色独栋别墅，姜建泽开车通过保安查验，同姜盏柠抱怨道：“我爸一回来就问我你的近况，听说我除了生日那次外再没联系过你，简直把我骂到臭头。”
　　“也不想想，是谁平时连我的消息不大回，我生日她都忘记了。”
　　姜盏柠刚到学校那会教研最多，经常到很晚才看到姜建泽的消息，回了两句就睡着了。
　　几次以后，姜建泽知道她忙，索性就减少了给她发消息的次数。
　　她干笑：“你生日那次我确实不是故意的，当时跟辅导学生呢。”
　　姜建泽斜睨她一眼：“我爸只会觉得我在找借口。”
　　姜盏柠举手：“待会叔叔要是说你，我一定站出来替你说话！”
　　“你说的。”
　　“童叟无欺！”
　　姜建泽冷哼一声，等车到达姜家别墅门口，示意姜盏柠先下车，自己把车开进旁边车库，朝别墅喊道：
　　“爸，妈，我带盏柠回来了。”
　　姜家保姆过来开的门，姜盏柠朝对方笑笑，换完拖鞋走进去，朝客厅里的两位长辈乖巧道：“叔叔，婶婶。”
　　姜翰一身居家装扮，带着眼镜坐在沙发看新闻周刊，看到她时微笑点头。
　　张霞朝姜盏柠热情招手：“小柠快过来，正好我新买了几件首饰，你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
　　姜盏柠笑道：“婶婶，我不带这个。”
　　沈晴不赞同地看她一眼：“女孩子家怎么能不带首饰，我要是像你这么年轻好看，肯定要带上一整套漂亮首饰持靓出街好不好？！”
　　“妈，清水出芙蓉，真正好看的人家不戴首饰也好看。”
　　姜建泽正好进来，闻言扑哧一声：“你喜欢的那些首饰款式都老得要死，就别拿出来逼小柠挑了，真要也是我带她去挑。”
　　沈晴起身冲过去掐住姜建泽的脖子一阵猛晃：“你这臭小子，怎么这么说你妈！”
　　姜建泽被晃得头晕：“谋杀亲儿子啊你！！”
　　“叫你再胡说八道！”
　　姜翰翻完周刊，将眼镜收起来，语气温和：“好啦，多大年纪了好让小柠看笑话。”
　　两人这才松开手，姜盏柠坐在沙发一边，面带微笑：“不会，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她父亲还算关心她，回来次数屈指可数。母亲一年到头回不了一次家，说话的机会就更少了。
　　偌大的家里因无人而显得冷清。
　　听出她指的什么，三人微顿，沈晴转移话题道：“哎呀，已经到饭点了，我们先去吃饭吧。”
　　四人在已经摆好餐具和菜的餐厅各自入座。
　　沈晴时不时给姜盏柠碗里夹菜，被姜建泽抱怨不公平后又往他碗里夹了只鸡腿。“能不能塞住你的嘴？！”
　　姜建泽笑嘻嘻道：“能，谢谢妈。”
　　姜盏柠唇角弯起，听到姜翰叫她：“小柠。”
　　“在学校这段时间感觉如何？”
　　姜盏柠点头：“还可以，年级组的同事们都很好相处，学生也挺听话的。”
　　“听说你初试通过时还被杜云露查了下。”
　　姜翰温和道：“她对我推荐进来的人总有些不放心，可惜当时我已经出差去了，不然还能帮你沟通一下。”
　　“没关系，杜老师没怎么为难我。”姜盏柠笑笑：“只是让我参加复试而已，我也通过了。”
　　“你从小成绩便好，是真正的有天赋又肯努力，性格也乖。只是刚出社会，尤其还是来了人生地不熟的城市，要是有什么事，要是愿意跟我们说的就说。”
　　姜翰说到这里，冷瞪了姜建泽一眼：“出了什么事要找你哥帮忙就尽管使唤他，只不过我看他最近是有点飘，妹妹也不管了。”
　　姜建泽微噎，姜盏柠赶紧说道：“没有，堂哥一直有给我发消息问我近况，但因为我带的是高三班级，工作比较忙，所以很少跟堂哥出去。”
　　姜翰和蔼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前段时间我去京市出差，开会时还遇上你的导师聂老教授。”
　　姜盏柠一愣。
　　“聂老教授问我你近况如何，还跟我说希望你能回来，毕竟你是他这些年来见过最有天赋……”
　　“今天的菜还挺好吃的。”
　　氛围似是忽然凝固，姜盏柠低头夹了些菜，像是没注意到自己打断了姜翰的话。
　　三人视线纷纷投到埋头吃饭的姜盏柠身上，姜翰面露了然，说道：“喜欢的话多吃点，下周末再叫你哥接你来吃饭。”
　　他顿了顿，忍不住问道：“对了，最近你有跟你爸爸联系吗？”
　　姜盏柠闻言愣怔，筷子微松，其中一支不慎掉到饭桌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响，在安静的氛围里尤为刺耳。
　　她反应过来，起身去拿新的筷子，唇角重新挂上温和微笑：“不好意思，我没抓稳。”
　　三人看得清楚，沈晴哎呀一声：“这孩子，道歉干嘛！真是不把我们当一家人。”
　　说完便问了些生活日常，得知姜盏柠基本吃食堂后还心疼说要送饭。
　　姜建泽抱怨：“妈我是你捡来的吧？我加班加到胃痛都不见你说要送饭。”
　　沈晴翻了个白眼：“你怎么这么多事儿，你能跟娇滴滴的女娃比吗？”
　　一顿晚饭就这样在闲聊中结束。
　　沈晴被邻居约去打麻将消食，姜建泽有事去打电话，让她先在后花园荡会秋千，待会他来找她。
　　麻绳卷成的秋千因为摇晃而发出“吱呀”的声响，微凉夜风拂过她的脸，舒服得姜盏柠轻叹。
　　生活真好啊。
　　只有在这里，她才感觉自己不是无家可归的人。
　　姜盏柠小时候很疑惑，为什么自己爸妈跟别人爸妈不大一样。别的同学都有家长来接，自己一年都见不到爸妈几次。
　　虽然其他人总告诉她是家里太忙了才没时间关心她，但她心里隐约清楚。
　　真正想关心的人，不论多忙都能挤出时间的。
　　哪怕发条短信也可以。
　　二楼书房的阳台忽然传来轻声交谈的声响，姜盏柠止住秋千，听到是姜翰在打电话。
　　“对，小柠在我家吃饭。”
　　姜翰没发现姜盏柠在花园里，声音如常。“小柠好像变了些，不过当初她考研失利拒绝来深城时我就猜到了，她心里有事。”
　　“当初虽然初试成绩差了些，但好歹是进了。聂老教授也说只要盏柠过复试线他就录用，只是盏柠自己不愿意去参加复试……”
　　姜盏柠唇线抿直，放在秋千绳索上的五指下意识收紧。
　　姜翰继续说道：“我问了她有没有跟你联系，她没回答……嗯，我猜到了。”
　　“你是不是做什么事让小柠讨厌了，小柠一贯心思细腻，很多事情她知道了不会说的。”
　　姜翰皱眉：“没有吗？那就奇怪了。”
　　姜盏柠有点想笑，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满是冷意，双手越攥越紧，等姜翰打完电话进去时才松开。
　　她垂眸，面无表情看掌心刺眼的红痕。
　　“盏柠，上次那个邹贺找我去酒吧玩，你要不要……我靠，你手心怎么回事？”
　　姜建泽进来就被她的手吓一跳，刚想细看，姜盏柠将手收到身后。
　　“荡秋千时抓的太紧就有点红啦。”
　　姜盏柠笑道：“你刚刚说什么？”
　　“哦对，就是问你要不要去酒吧玩。”
　　姜建泽突然想起她明天还要上班：“不过你明天还有早课，是不是想早点回……”
　　“去。”
　　姜盏柠微微一笑：“好久没出去尽情玩了。”
　　祝慕森在家里难得清静度过一日，清晨起来收拾完家里，在日阳能照到的角落看了一下午的书。
　　本以为手机可能会时不时震动，祝慕森已经做好把手机放远的准备，没想到一日安静。
　　是放弃了吗？
　　祝慕森垂眸，等做完晚饭才见手机才震动了下。
　　他点开屏幕，发现不是姜盏柠的消息时，心里莫名划过抹失落。
　　有消息的是陶金之前拉的小群，上次祝慕森同意去La Vie后，陶金就把他一起拉进了酒吧小群里。
　　陶金：【今晚兄弟们有没有空，要不要去酒吧玩？】
　　项尧：【你TM怎么天天这么潇洒去酒吧？】
　　陶金：【别胡说，爹刚刚才加班完，不得去酒吧看看美女放松下？】
　　陶金又艾特了其他人，突然想起祝慕森还没回：【祝少来不来？】
　　祝慕森没有点进群聊，他盯着好友列表里的柠檬头像许久，突然有些烦躁。
　　可能转移注意力会好些。
　　他点进群聊。【去，但不去上次那家。】
　　作者有话说：
　　小阳人申请休息两天，周三不更，周四可能更，大家不用等啦~


第32章 
　　炫丽的舞池球灯光不断照耀, 舞池电音震耳欲聋，不断有人经过，欢闹声嘈杂喧嚣。
　　姜建泽将手伸展放在沙发上，看了眼来往朝他抛媚眼的女子, 皱眉道：“怎么不订个包厢, 要坐过道卡座？”
　　“过道卡座才有气氛啊！”
　　邹贺低头看了眼地下的透明地板, 绚丽流光不断游荡在其中，光彩耀目的绚烂感。
　　“这边的地板是老板花大价钱订制的琉璃地板, 能随着音乐不断变化游动, 去包厢就是沉闷一片，有什么好玩的。”
　　他偏头看向姜盏柠：“妹妹你说是不是？”
　　姜盏柠双手压在膝盖上, 闻言漫不经心笑笑, 看一排红酒杯上面交错摆放着白酒小杯子。她伸手微推, 白酒杯接连掉落进红酒杯，溅出晶莹剔透的酒红液体。
　　“干坐着也没意思。”邹贺叫来的另一个男生阿靖凑过来, 笑嘻嘻道：“摇骰子来不来？”
　　邹贺笑笑：“我都行。”
　　姜盏柠举手：“玩！”
　　桌上就有骰盅，几人各拿一个摇晃, 阿靖看了眼面容乖巧的姜盏柠，问道：“第一次见泽哥带妹妹过来呀, 我要不要放点水？”
　　姜建泽哼笑：“你让她？你少输点都不错了。”
　　阿靖稀奇看向姜盏柠，后者支颐着下巴笑吟吟看他, 眉眼无辜, 有种不谙世事的乖巧感。
　　“哪有这么恐怖嘛。”
　　阿靖嘀咕一声，摇完骰盅往桌上一放：“谁先报数？”
　　邹贺：“我先吧，6个3。”
　　他们玩得随意, 惩罚是输的人喝杯啤酒就行。饶是这样, 几十把下来, 阿靖都喝了四瓶啤酒。
　　“我收回之前说给妹妹放水的话。”
　　阿靖喝到打嗝，脸泛起醉酒的红。“我是什么垃圾，还好意思说要给妹妹放水！！”
　　姜盏柠输的虽少，但前后加起来也喝了小两瓶。闻言谦虚笑道：“主要也是你们没针对我，要是盯着我抓，我也跑不掉。”
　　阿靖戏谑道：“那要是针对了，妹妹会讨厌我吗？”
　　姜建泽闻言哼了声：“我妹是不会讨厌你，但我会打你。”
　　阿靖顿时吃瘪，一脸敢怒不敢言的神情。其他几人笑得往后仰，突然听见甜媚的女声从后面传来。
　　“阿泽？”
　　几人循声回头，看到苏酥站在后面，讶异视线扫过姜建泽旁边的姜盏柠，娇嗔一声：“我说这段时间阿泽怎么不找我了，原来是有新欢了。”
　　姜建泽皱眉：“说什么呢，这是我堂妹。”
　　苏酥一愣，重新笑开：“原来是妹妹呀，真不好意思。”
　　后座好像有人在叫她，苏酥应了声，朝他们笑道：“我跟姐妹一起来的，回去跟她们说一声，待会再过来找你们。”
　　等她离开，姜盏柠眨眼道：“这就是堂哥一直藏着掖着不肯带给我看的新女友？”
　　“什么不给你看。”
　　姜建泽斜睨她一眼：“我是怕她们在你面前乱说话，到时你回去告诉我爸，我不就玩完了？”
　　姜盏柠哦了一声，眼里有藏不住的狡黠：“那你可要好好讨好我，不然说不定明天你就没有这种潇洒日子了。”
　　“在说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苏酥去而复返，还带了个身穿短裙浓妆艳抹的小姐妹过来，同几人笑道：“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姐妹小柔，还在上大学，你们可不要欺负人家哦。”
　　“瞧苏姐说的，我们都是文明人，不玩欺负那套。”
　　阿靖拍了拍胸膛，看苏酥走到姜建泽另一边坐下，小柔还站在原地，主动往旁挪：“小柔过来我这边坐。”
　　小柔朝他甜甜一笑，看几人面前各摆骰盅，好奇道：“你们在摇骰子？我能加入吗？”
　　“那当然。”
　　邹贺半起身拿了个骰盅和酒杯递给小柔，问苏酥：“苏姐你玩吗？”
　　苏酥靠着姜建泽，闻言摆手：“我不会呀，你们玩吧。”
　　几人继续摇骰子，他们没有放水的习惯，十几把下来饶是小柔都被抓得半小时内喝了两瓶啤酒。
　　“你们也太厉害了。”小柔又喝完了一杯，摇骰子时忍不住娇嗔：“我是新手诶，能不能放放水。”
　　“我喜欢看妹妹喝醉，不喜欢放水。”邹贺半开玩笑，等小柔报数后接道：“7个6。”
　　一群人安然报完第一轮，等到第二轮小柔说“9个4”时，阿靖兴奋出声：“打打打！”
　　小柔啊了声，眼带哀怨：“阿靖哥哥你又抓我，我喝不下啦，放我一马好不好。”
　　阿靖迟疑道：“放不大好吧……”
　　小柔摇着阿靖的胳膊撒娇：“有什么不好的，我是女孩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啦。”
　　姜盏柠闻言意味深长看了小柔一眼，阿靖被摇得没办法，只能点头：“好吧，那当我没说。”
　　小柔甜甜说了句谢谢，这圈继续往下报数，直到阿靖自己被抓才宣告结束。
　　阿靖将酒一口灌下，拿起酒瓶往自己杯里倒酒，郁闷道：“结果还是我被抓，早知道不放小柔了。”
　　小柔甜甜笑道：“谢谢靖哥哥啦。”
　　邹贺哈哈大笑：“菜就菜，不要找理由。”
　　手机突然震动了下，姜盏柠低头看了眼，看到是父亲的消息，笑意顿时敛起。
　　爸爸：【小柠，听说你今天去叔叔家了。】
　　【你叔叔说建泽带你出去玩了，玩得开心吗？不过不要玩太晚，早点回家休息。】
　　【好久没见你给爸爸发消息了，最近这么忙吗？】
　　姜盏柠深吸一口气，指尖顿在屏幕上方迟迟按不下去，最后把屏幕摁灭，随意往桌上一丢，拿起酒瓶就往杯里倒酒。
　　她举起杯子正要喝下，酒杯被人碰了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姜建泽拿着酒杯，深深看了她一眼：“感觉你今晚不大对劲啊。”
　　姜盏柠笑笑：“哪里不一样？”
　　姜建泽打量她一会，看姜盏柠神色如常，收回目光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算了，有什么不高兴的，喝酒就解决了。”
　　苏酥刚在玩手机，听到两人对话后接话：“不高兴？妹妹不高兴吗。”
　　两人转头看向她，苏酥撩开大波浪卷发，笑道：“对了，盏柠妹妹有男友吗？”
　　那边的邹贺叫继续摇骰子，姜盏柠摇头。
　　苏酥：“刚分手还是？”
　　姜盏柠报完数后随口回答：“母胎单身。”
　　苏酥唇角下意识弯起，在被注意之前便敛下，随后又客套笑道：“不会吧，你长得这么漂亮怎么会没交过男友，是不是你眼光太高了？”
　　姜盏柠笑笑没接话。
　　苏酥究自打开手机：“这样，我有个好朋友人还挺不错的，正好我们都在，要不我打电话叫他过来交给朋友怎样？”
　　姜建泽斜睨她一眼：“这么好的朋友，怎么不见你介绍给小柔？”
　　苏酥哎呀一声：“小柔年纪还小，交男友还太早啦。”
　　“怎么扯到我啦？”
　　小柔报了9个4，被姜建泽抓后可怜兮兮道：“姐夫你放我一马吧，我喝不下了。”
　　“还喝不下？刚刚邹贺抓你你也说喝不下。”
　　姜建泽扑哧一笑：“喝不了就别玩，别弄得我们逼你一样。”
　　“我胃小嘛，谢谢姐夫。”小柔像是听不出姜建泽话里的含义，转头推了推邹贺：“到你报数啦。”
　　几人面面相觑没出声，姜盏柠忽然转头，看向姜建泽：“你不打？”
　　姜建泽默默看了她一眼。
　　姜盏柠拿起酒杯，将杯中酒利落喝完后一放，掀开骰盅盖：“你不打我打。”
　　小柔脸色微变，唇角笑容微僵：“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泽哥都说放过我了。”
　　姜盏柠笑笑：“他放他的，我打我的，不影响，开看骰子数吧。”
　　姜建泽哂笑一声，直接将骰盅打开：“真有你的。”
　　姜建泽都带头了，邹贺和阿靖也不再迟疑。小柔看几人纷纷打开骰盅，咬了咬唇，不情不愿打开骰盅。
　　阿靖数了数：“骰数不够啊，小柔你胆子真大，你就1个4还敢叫这么多4。”
　　“又没人规定不能叫假骰。”小柔翻了个白眼，喝完酒后放下酒杯，目光略过姜盏柠，语气带怨：“想我喝酒可以直说嘛，干嘛绕这么大的弯子。”
　　姜盏柠支颐着下巴，懒洋洋笑道：“游戏而已，加入就要输得起，不然多没意思。”
　　小柔气瞪她一眼，声音微高：“你再说一遍，我怎么输不起了？”
　　“好了好了。”
　　苏酥出声打圆场：“都是姐妹，不要为了游戏吵架。”
　　“谁跟她是……”
　　“姜盏柠？”
　　清冷的男声在她头顶响起，姜盏柠微微仰头，看到祝慕森站在身后，一脸不可置信望着她。
　　“你怎么在这里？”
　　作者有话说：
　　祝慕森：生气！竟然又抓到老婆在酒吧喝酒！
　　某作者：醒醒，你也在酒吧。不要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哈。
　　祝慕森：你再说一遍？
　　某怂包作者：啊今天天气真好……


第33章 
　　空气忽而凝滞, 苏酥停下按手机的动作，意有所指笑道：“怪不得不用介绍，原来是有中意对象啊。”
　　姜建泽微微眯眼：“小柠，这是？”
　　姜盏柠没听到姜建泽的话。
　　她大脑一片空白, 雾蒙的眼眸满映着祝慕森清隽带冷的面容。绿眸晦暗, 像是冬季黑夜的森林, 一眼望去便是深寂苍冷。
　　姜盏柠半晌才反应过来，声音微涩：“……你怎么在这里？”
　　祝慕森冷冷看她：“是我先问的。”
　　脖子仰得太久有些酸, 姜盏柠揉了揉脖颈, 转头回答姜建泽的提问：“是……学校里的同事，祝慕森。”
　　姜盏柠犹豫了会, 看向祝慕森：“这是我堂哥, 姜建泽。”
　　没想到她身边的男人是她堂哥, 祝慕森愣怔。
　　记忆里没听她说过有亲戚在深城。
　　姜建泽自上而下扫视祝慕森，最后冷哼一声。
　　怎么看起来这么高冷, 妹妹要是跟这种人在一起，可不得天天追着人跑？！
　　他妹应该是让人捧掌心宠的好不好！！
　　他视线在对上祝慕森的墨绿眼眸时顿了顿, 随后哼得更大声了。
　　还带美瞳，这年头小男生的怎么都这么非主流！
　　姜建泽带头不同意这门亲事, 刚想找理由赶走祝慕森，就听旁边有人疑惑道：“阿森, 你在这里干嘛？”
　　项尧走过来, 看到姜盏柠后双眼瞪大：“卧槽，姜老师。”
　　姜盏柠看到项尧和陶金，扬起笑容打招呼道：“晚上好啊。”
　　“是上次的小美女啊。”
　　陶金吹了声口哨, 见祝慕森情绪不对, 瞬间有了主意。“既然都认识, 我们在那边无聊的很，要不拼个座，一起玩？”
　　姜建泽下意识就要拒绝，姜盏柠双手撑腮，甜甜笑道：“好啊。”
　　反正她也不觉得祝慕森会愿意。
　　陶金和项尧瞬间看向祝慕森，男人眼眸微敛，点头：“可以。”
　　姜盏柠一愣。
　　姜建泽：“……”
　　他天真的妹妹啊！！！
　　小柔目光一直停留在祝慕森身上，听到他要拼座后鼓起勇气想邀请他过来坐，没想到阿靖推了她一把：“小柔妹妹往里坐点，他们要坐过来。”
　　阿靖指了指已经站在旁边等位置的项尧和陶金。
　　小柔咬了咬唇，只能往里让位置，轻声问道：“你们那个朋友……不过来坐吗？这边还有位置。”
　　陶金刚拿出手机给自己包厢的朋友发消息，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半开玩笑：“他想坐哪里，这不是很明显？”
　　另一边的姜盏柠酒醒了些，本来希望祝慕森也去阿靖那边坐，但见他站在原地，沉默地望着自己——
　　好吧，那边确实没什么能坐的地方了。
　　姜盏柠只能往里挪了些，祝慕森坐下时胳膊不小心碰到她的，温热的触碰感让姜盏柠下意识僵硬。
　　……太近了。
　　她本以为在电影院已经是两人能靠的最近距离，没想到这次的距离更加得近。
　　说身体紧挨都不为过。
　　她不自在转头，小心翼翼吐气。刚要往旁移，祝慕森已经先一步退开。
　　姜盏柠忍不住松了口气。
　　祝慕森面色如常，似是完全没注意到刚刚两人挨到。姜盏柠眼眸黯淡几分，内心苦涩泛过。
　　自己真的太容易被祝慕森影响了。
　　稍有点什么举动，她就忍不住多想。
　　明明对方完全没放心上。
　　一想到自己之前想关心他却被他那样说，姜盏柠又来了气，伸手去拿骰盅：“继续。”
　　阿靖招呼服务生给三人上新酒杯和骰盅，项尧看祝慕森伸手接过，讶异道：“阿森你竟然会玩摇骰子？！”
　　“你可以再大声一点。”祝慕森看了他一眼：“看过，玩两把应该就能上手了。”
　　项尧震惊。
　　这简直不像祝慕森会说的话！！
　　项尧自高中就认识祝慕森，印象中的祝慕森学习名列前茅，但课余时间从不跟大家出去玩，毕竟这在他眼里完全属于浪费时间的行为。
　　现在来酒吧就算懿驊了，项尧当他在大学学会社交应酬，反正上次去La Vie祝慕森只坐了会就走了。
　　但这次竟然要学玩骰子！！
　　要不是现在是晚上，项尧都想出去看看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
　　“会不会玩不要紧，会喝就行。”陶金笑嘻嘻道：“快点开始，不要浪费时间！”
　　项尧和陶金自然不会抓自己人，祝慕森虽然是第一次玩，但报数冷静迅速，邹贺和阿靖总感觉他报的都是真骰，犹豫了会就转移目标去抓别人。
　　姜建泽盯了两次祝慕森，没想到盯到铁板，反倒是自己喝了两杯。
　　“泽哥。”阿靖报完数，低声建议道：“一般新手都是报真骰的，你别去抓人家。”
　　姜建泽脸色难看：“你闭嘴。”
　　就这样，谁也没想着去抓祝慕森。
　　本以为会这样和平过一晚，没想到姜盏柠在祝慕森报数完突然出声：“打。”
　　姜盏柠直接把自己的骰盅揭开，笑道：“我1个4都没有，你们开吧。”
　　项尧和陶金瞬间懵逼了。
　　这是什么情况，相爱相杀？！
　　祝慕森定定望着她，姜盏柠没对上目光，只把他的骰盅打开，看到里面的骰子情况后笑道：“本来只是猜可能是假骰，结果真让我蒙中了。”
　　所有人的骰子加起来没到祝慕森报的数目，祝慕森仰头将酒饮尽，放下杯子后淡声道：“继续。”
　　本以为姜盏柠这次纯粹是觉得祝慕森报的骰数有问题才抓的人，没想到姜盏柠后面几轮要不就报数，要抓就只抓祝慕森一个。
　　次数一多，连最迟钝的阿靖都看出几分不对来。
　　等到姜盏柠又一次出声时，小柔忽然笑道：“小姐姐，你这样一直逮着同一个人喝就不大好吧？”
　　小柔看了眼祝慕森，眼尾如勾：“本来小哥哥就是新手，你这么厉害还非要抓着人家欺负，是不是有点……”
　　话还没说完，祝慕森直接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他骰盅都没打开，喝完便重摇骰盅，看也没看小柔一眼：“继续。”
　　小柔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姜盏柠有点想笑，摇完骰盅看了看随口报数。
　　等几圈过去，姜盏柠刚报完数就被小柔出声抓。
　　小柔打开骰盅，柔柔笑道：“15个4？虽然我有两个，但小姐姐你报这骰数也太假了，大家呢？”
　　姜盏柠也不废话，直接把骰盅打开，拿起酒瓶给小柔满上：“你们开吧。”
　　小柔看到她骰盅里的假豹子，面色微变。
　　7个4，这人怎么运气这么好？！
　　阿靖吹了声口哨：“厉害啊妹妹，我就知道妹妹向来不报没胜算的骰子。”
　　姜盏柠斜睨他一眼：“我怎么感觉你刚刚跃跃欲试想抓我啊？”
　　“怎么可能，我是那样的人吗！肯定是你看错了！”
　　小柔不死心看了眼其他人的骰数，发现轻而易举凑到15个4后，只能硬着头皮将杯中酒喝掉。
　　下轮被抓住的是小柔，她软声求饶：“我喝不下啦。”
　　阿靖看她一晚下来也喝了四五瓶，正准备自告奋勇帮喝，就见小柔将酒杯往祝慕森的方向微推，笑容甜美：“小哥哥，你能帮我喝吗？”
　　四周视线顿时集中到她身上，小柔浑然没发现自己成了瞩目的焦点，笑吟吟望着祝慕森。
　　祝慕森抬眼，面无表情道：“抱歉，我不帮别人喝酒，你要是喝不了可以晚点再喝，或者喝完这杯就下场休息，不用勉强。”
　　小柔笑容微僵，委屈道：“我刚刚还替你说话呢，你连这么个小忙也不愿意帮吗？”
　　祝慕森语气不变：“抱歉。”
　　小柔咬了咬唇，赌气拿起酒杯，将酒喝完后杯子重重放下。
　　姜建泽嗤之以鼻銥嬅，突然觉得祝慕森顺眼很多，招呼其他人道：“继续继续，都愣着干嘛呢！”
　　接下来的几盘几乎每人都被抓过，姜盏柠刚要喝酒，胃里忽然翻江倒海，难受得她放下酒杯，下意识捂住唇。
　　姜建泽刚想问她要不要替酒，一旁的祝慕森先一步举起酒杯仰头饮尽。
　　其他人顿时起哄，姜建泽和小柔脸色同时难看起来。
　　可恶，这人要不要这么双标啊？！
　　刚说不帮别人喝酒，现在姜盏柠都没说话就上赶着帮忙！！
　　姜盏柠稳了稳心神。
　　祝慕森……应该不是帮她喝的吧？
　　他刚刚才说不帮别人喝酒。
　　她犹豫了会，举杯道：“祝老师应该只是自己口渴，那我……”
　　“是帮你喝。”
　　话还没说完便被他打断。
　　祝慕森垂眸，声音同刚刚的冷漠截然不同：“要是难受就别喝了，少喝点。”
　　总感觉无形被喂了把狗粮的众人：“……”
　　如果没记错的话，姜盏柠才喝了三瓶。
　　是他们里面喝得最少的好不好！！
　　姜盏柠低头盯着桌面，深呼了口气。
　　被祝慕森替喝酒的行为一衬，自己刻意抓他泄愤这举动显得很幼稚。
　　“我不想玩了。”她出声：“明天还要上班，哥我想回去了。”
　　姜建泽立刻起身拿外套：“那我送你回去。”
　　苏酥微愣：“就回去了吗？现在还早，要不再晚点？”
　　现在才10点，夜场最嗨的时间点还没到，她不想回去！！
　　项尧正愁插不进话，闻言立刻道：“那要不哥你留下来陪嫂子，正好我们也要回一高，我们带姜老师回去就行。”
　　本以为姜建泽会同意，没想到对方翻了个白眼：“别乱叫，谁是你哥？”
　　项尧：“……”
　　他为了好友的爱情真的牺牲了太多！！
　　“那我就坐他们车回去吧。”
　　姜盏柠摆手：“你陪嫂子就行，我也不想破坏哥你们玩的兴致。”
　　姜建泽还想再劝，奈何姜盏柠坚持，只能同意：“那你随时跟我保持联系。”
　　他起身送她到酒吧的地下停车场电梯，看着他们进电梯才往回走。
　　陶金走在两人后面，突然扬声，一副刚想起来的模样：“糟了，我们还有朋友在楼上包厢坐着呢！”
　　姜盏柠问道：“那要不你们上楼找他？我自己回去也行的。”
　　“那不行，怎么能让小姐姐自己回去呢。”
　　陶金拉住项尧，笑嘻嘻道：“让项尧陪我上去就行，阿森你负责送人回去，一定要把小姐姐安全送到家哦！”
　　姜盏柠：“真不用……”
　　话还没说完，陶金迅速将项尧拉回去坐电梯，剩下两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姜盏柠樱唇微张，有些不知所措：“要不祝老师你也回去吧，我自己没问题的，我哥就是瞎操心罢了。”
　　祝慕森没有接话，拿出车钥匙按下开车锁，示意她跟上。“走吧。”
　　“我带你回去。”
　　作者有话说：
　　先给大家道歉：这一章是在开书之前的前几个月就写好的，当时我没有注意酒驾这个问题，所以等发出来被小天使们提醒的时候我才发觉自己写了个酒驾剧情，但当时后面的章节也都写好了，我理了下发现不好改，所以这个剧情就没做修改，真的非常抱歉QAQ
　　酒驾是不对的，这个情节我会在正文完结后一起修改。后面的剧情及后面的书里我也会注意这个问题，给大家鞠躬道歉T T


第34章 （修）
　　姜盏柠不知自己是何时睡着的, 等醒来时，祝慕森已经拔了车钥匙，手压在方向盘上，淡淡看她道：“你醒了。”
　　姜盏柠支起身子, 迷茫环顾四周, 发现车已经停稳在地下停车场。
　　她面颊泛红, 声音比平时软了几分：“我刚刚是……睡着了？”
　　怪不得这么难受。
　　两人解开安全带下车，看姜盏柠走路摇摇晃晃, 祝慕森忍不住问：“你喝了多少？”
　　她输得不多, 按理而言应该没喝多少才对。
　　姜盏柠晕乎乎看他，伸出三根手指, 说话含糊不清：“两瓶多……三瓶？”
　　祝慕森皱眉：“真的？”
　　三瓶醉成这样？
　　祝慕森抿直唇线, 声音微沉：“你为什么喝那个？”
　　游戏惩罚只用喝啤酒，姜建泽极护着自家妹妹, 剩下两人明显也不会劝她喝混酒。
　　姜盏柠抬眼看他，眉眼微弯, 眼眸水雾氤氲，带着不谙世事的无害感。
　　“我想喝啊。”
　　祝慕森一愣。
　　她说完哼着歌继续往前走, 步伐轻盈且歪, 好不容易进入电梯，按下自己楼层的电梯键，见祝慕森没有动作, 偏头问道：“你住几楼来着？”
　　“我先送你回去。”
　　姜盏柠摇头, 摇两下就觉得头有些晕：“我没醉。”
　　祝慕森看了她一眼：“你猜哪个醉鬼会说自己喝醉？”
　　两人出了电梯走到其中一户门口, 姜盏柠拉开包链，在里面翻找了半天才翻出钥匙。
　　开门的动作还算稳，姜盏柠打开门，转头朝祝慕森甜甜一笑：“你看，我没有醉！”
　　祝慕森颔首：“那你进去吧，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
　　班字还没说出口，姜盏柠往里走了没两步，一个踉跄不稳摔倒在地。
　　祝慕森：“……”
　　姜盏柠今天穿的裙子，没被布料遮掩的膝盖猛地磕到大理石地板上，小腿瞬间肿起个大包。
　　她哭丧着脸，可怜兮兮回头：“好疼。”
　　祝慕森：“……”
　　祝慕森赶紧过去，扶起她坐到沙发处。看了眼姜盏柠细白小腿上的大片淤青，眉头紧皱：“家里有红花油之类的吗？推一下应该会好些。”
　　姜盏柠泪眼汪汪，语气倒是理直气壮：“我家怎么可能有这个！”
　　祝慕森太阳穴微跳：“……”
　　他真是招谁惹谁了。
　　幸好自己家里有备，祝慕森让她稍等，自己回家拿红花油过来。
　　姜盏柠喝醉归喝醉，撒泼打滚的功力倒是更上层楼。借口自己没涂过，死活缠着祝慕森给她上药。
　　祝慕森被缠得没办法，只能将红花油倒到指腹，随后往姜盏柠肿起的地方推按——
　　杀猪般的嚎叫声顿时响彻客厅。
　　姜盏柠疼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你就不能轻点吗？”
　　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祝慕森连忙松手，耳根泛起窘迫红晕，下意识澄清：“说了没弄过，第一次给人涂药，会控制不好力道。”
　　“但你也太用力了！！”
　　姜盏柠一脸哀怨：“轻点。”
　　祝慕森叹气，只能将力气再放轻些。
　　指腹擦过淤青的肌肤，带来的酥麻感与疼痛感交融。姜盏柠咬着唇，偶尔有些疼时还是会忍不住哼声。
　　祝慕森认真涂药，指尖停留在边沿，轻轻按了按：“疼吗？”
　　姜盏柠皱了皱鼻子：“有点。”
　　“明天淤青应该会比现在看到的再严重些。”
　　祝慕森将淤青边缘也涂上药，嘱咐她道：“药我留给你，这几天每天记得涂药。”
　　“还要涂呀，这么麻烦？”
　　姜盏柠撒娇道：“要不你下楼帮我涂好不好？”
　　祝慕森想也不想就拒绝：“不要。”
　　“我不会涂呀。”
　　“让薛老师上来帮你涂。”
　　“冷漠无情的男人。”姜盏柠撇嘴：“你万年寡王不是没有理由的。”
　　祝慕森只感觉额头青筋在跳，沉沉呼了口气。
　　冷静，冷静。
　　不要跟酒鬼计较。
　　姜盏柠见他沉默不语，眼眸微转：“要不，你答应下楼帮我涂药，我告诉你为什么今晚我会逮着你杀。”
　　“你确定我想知道？”
　　见她靠过来，祝慕森面无表情按住她肩膀。“酒鬼不要靠过来，一身酒气。”
　　他身体顺着动作微微靠近，熟悉好闻的冷香气息萦绕而来，姜盏柠下意识深呼吸，眉眼都愉悦弯起：“一直想问你用的是什么香水？好好闻，我也想买。”
　　祝慕森瞬间僵硬，直接松开她的肩膀坐回原位。
　　当事人还没察觉自己的举动过于轻浮，缠着他道：“说嘛，说嘛，有好东西就要一起分享呀。”
　　祝慕森被缠的没办法，只能转移话题：“摇骰子为什么抓我？”
　　姜盏柠啊了一声，眼眸如烟水朦胧，静静望着他。
　　祝慕森愣怔，心跳不受抑制地加快。
　　她偶尔会有这样，让他感觉看不透的时候。
　　明明看着直爽真率，该是天天过得很开心，外向活泼的那种人。但每次一安静下来，他总会有种奇怪的感觉——
　　觉得她一身秘密。
　　姜盏柠忽然弯起眉眼，声音甜甜：“觉得你欠收拾。”
　　祝慕森：……
　　再问他就是咎由自取。
　　祝慕森将药盖拧紧放在一旁，姜盏柠看他往外走：“你要回去啦？”
　　祝慕森头也没回：“嗯。”
　　姜盏柠无聊晃腿：“我好无聊，再陪陪我嘛。”
　　祝慕森看她的目光像在看刚上幼儿园的淘气孩童：“无聊就早点休息。”
　　别拿他来做消遣。
　　姜盏柠定定望着他，等祝慕森临到门口才出声：“我那天说的话，是真心的。”
　　祝慕森脚步停住。
　　姜盏柠吸了吸鼻子：“你不想告诉我，大可以直接拒绝。没必要拿薛彩娜的事来说，弄得我像个圣母似的。薛彩娜那次的事我已经给她发消息道歉不该多管闲事，但对你——”
　　她一顿，声音微低，像是说给自己听：“……下次，我还是会多管闲事的。”
　　就跟在书店，或者上次音乐会一样。
　　下次他再露出那样支离破碎的神情，她还是会忍不住出声，死皮赖脸黏到他高兴为止。
　　祝慕森沉默站了一会，最后掉转方向，重新走回她面前。
　　姜盏柠抬头，看他微微弯腰，视线与她平齐。
　　“所以你摇骰子时拼命抓我，是因为我之前说话惹你不高兴了？”
　　姜盏柠点了点头。
　　“那，你喝混酒是为什么？”
　　祝慕森紧盯着她的眼眸，一字一句道：“那时我并不在。”
　　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个。姜盏柠愣怔，下意识别开视线：“……也没什么大事，我心情不好的理由多了去了。”
　　她本欲转移话题，祝慕森看透她的想法，淡淡道：“如果你说实话，作为交换，我就告诉你上次我到底怎么了。”
　　姜盏柠杏眼瞪圆，不可置信看着她。
　　祝慕森放柔声音：“或者，如果你想知道点别的，我也可以告诉你。”
　　自从撞见父亲那事，她心里像有道不会愈合的伤口，时间越长，溃烂得越严重。
　　她本来想找时间告诉母亲，没想到母亲在她考研后只回过家一次，一回来就是质问她为什么考这么差。
　　“数学本应是你最拿手的科目，这么简单的题连满分都拿不到？！”
　　母亲姚雅芙将打印出来的数学考研卷扔在她脚下，厉声道：“其他科目也没有写得很好，生病？生病能当借口吗？除非是昏迷不醒送急救写不了，只是生病能影响什么？！”
　　“你看看你的成绩，以前一直是专业第一，结果初试才堪堪过线，简直就是让人看笑话！”
　　姜盏柠安静听着，她低头盯着膝盖，十指垂在膝头，时不时伸展又卷起。
　　她从不辩解，说话只会让母亲觉得自己是在为失败找借口，骂得更凶罢了。
　　虽然姜盏柠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对她母亲而言，考好是理所应当的，考不好就要遭恶毒谩骂。
　　她唯一一次看母亲微笑，就是在她拿了理科状元，成功被清大数学系录取那天。
　　玄关忽然传来“吱呀”的开门声，姜诚从门口进来，听到姚雅芙斥责的声音，忍不住说道：“雅芙，小柠已经很努力了，而且我询问过，小柠的成绩应该正好能进清大……”
　　“清大吊车尾，进去丢人现眼？”
　　姚雅芙冷道：“我没有这样丢脸的女儿！”
　　“我不会去复试。”
　　还在吵架的两人闻言回头，姜诚愣怔：“小柠你说什么……？”
　　姜盏柠垂眸，十指下意识握紧，一字一句重复道：“我不会去参加清大的复试。”
　　“至于我父亲出轨那事。”
　　姜盏柠双手抱膝，打了个酒嗝：“因为我母亲直接就走了，我没有找到机会跟她说。她一年到头回家的次数很少，后面我就把这事搁心里，然后来深城了。”
　　姜盏柠嗤笑一声：“不说归不说，但我完全不想回他消息。昨天听到他给叔叔打电话说自己没做什么，心里就有些烦。”
　　祝慕森第一次看姜盏柠这样的模样，眉眼黯淡无光，满脸写着厌倦。
　　他自始至终没有出声，等到姜盏柠说完看过来，朝他微笑：“到你了。”
　　祝慕森抿唇，半晌才开口：“我不高兴的原因，还挺简单的。”


第35章 
　　第二天清晨, 阳光穿窗而入，刺耳的手机闹钟在桌面乍然作响，五分钟后才被床上的人伸手关掉。
　　姜盏柠艰难睁眼，把脸埋在枕头里又睡了五分钟, 等闹钟第二次响起才爬起来, 迷茫坐在床上, 揉了揉隐隐作疼的太阳穴。
　　她是谁她在哪昨晚发生了什么？
　　没过一分钟，所有昨晚的记忆回炉, 姜盏柠倒吸凉气, 强忍住尖叫的冲动。
　　她昨晚竟然敢支使祝慕森给她上药，调侃祝慕森, 还说灌酒是因为他欠收拾！！
　　姜盏柠感觉自己命不久矣。
　　想到祝慕森说不定已经坐在办公室里等着要跟她算账, 姜盏柠就忍不住地想请假。
　　可惜上次开会级长老头还特地强调, 高三期末考只剩不到一个月，只要不是急病入院抢救, 爬也要给他爬过来上课。
　　姜盏柠悠悠叹气，认命从床上爬起身去洗漱换衣服。
　　去办公室的路上才想起祝慕森上午满课, 两人很大几率不会遇上。
　　下午她也是满课，上课完还要开教研会, 晚上还要去班级巡视讲题——
　　姜盏柠美滋滋地想，说不定不会遇见呢！
　　这想法在她进入办公室, 看到里面备课的祝慕森时瞬间破灭。
　　祝慕森怎么在这？！
　　姜盏柠赶紧低头, 轻手轻脚往自己位置走，刚祈祷不要引起祝慕森的注意，就听旁边清冷声音响起。
　　“你来了。”
　　正在打印资料的祝慕森听到动静抬头：“吃早餐了吗？”
　　姜盏柠头也不敢抬, 坐下后抽出教案装作要备课的模样：“吃了。”
　　祝慕森嗯了声, 指关节在桌面微敲, 半晌才开口：“昨晚的事还记得吗？”
　　果然来找她算账了！！
　　姜盏柠欲哭无泪：“祝老师，昨晚我不是故意的。”
　　若是放在平常，借她一百个狗胆她都不敢那样对祝慕森说话啊！！
　　祝慕森淡淡看她一眼：“不是故意什么？”
　　姜盏柠讪讪笑道：“所有的都不是故意的。”
　　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祝慕森说什么就是什么，她绝不反抗！！
　　祝慕森噗嗤一声，打印完习题后抱着试卷起身往外走。临到门口回头，看向迅速低头装在备课的姜盏柠。
　　“记得上药，我今天就不下去了。”
　　声音平和，姜盏柠一愣，试探问他：“你不生气啦？”
　　祝慕森奇怪看了她一眼：“我说我生气了？”
　　姜盏柠微顿，笑容慢慢扬起，眼里像落了星光：“好。”
　　没想到说句不生气她能这么高兴。祝慕森一顿，看晨阳透过窗户温柔地落在她身上，她面容似镀上层淡淡的光，柔和带软。
　　他不自然轻咳，转移话题：“我先回教室了。”
　　姜盏柠点头，看他身影消失在门口，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
　　不生气就好，她可不要再想尽办法哄人了！！
　　姜盏柠小腿淤青，走起路来虽不算费劲，但还是有点疼的。
　　还在犹豫要不要点个外卖免得省得还要去食堂，祝慕森已经拎着外卖进办公室，放到她桌上。“给你的。”
　　姜盏柠愣怔，看着放到桌上的保温袋：“你怎么知道……”
　　“你上午走进来都费劲。”
　　祝慕森拿着另一份相同包装的外卖回到座位，拆开包装：“没记错的话，你下午还是满课，尽量少走点路吧。”
　　姜盏打开密封的保温袋，发现还是市区一家老字号的豪华餐点，起码需要提前两小时点餐中午才能吃上。
　　她眼睛骤亮，语气谄媚道：“祝老师，你人真的超好！！以后谁能当你女友肯定超级幸福。”
　　祝慕森斜睨她一眼：“昨天谁说我万年寡王不是没有理由的？”
　　姜盏柠：“……不是说好的不生气嘛。”
　　幸好祝慕森没再说什么，姜盏柠秉持着吃人嘴短的原则，解决完外卖自告奋勇要帮他丢垃圾，被祝慕森阻止：算了。”
　　祝慕森淡淡道：“本来就是为了少动点才点的外卖，你好好坐着吧。”
　　他拿过她手中的外卖袋，起身往外走。
　　姜盏柠讪讪站在原地，刚想回自己位置坐着，突然看到抽屉间隙有熟悉的澄黄色露了出来。
　　她抬眼看了看四周，见其他老师都没注意这边动静，手伸过去，迅速拉开抽屉。
　　大片澄黄顿时映入眼帘。
　　抽屉里清一色的柠檬糖，其他口味的糖果一颗不剩，看得姜盏柠愣住。
　　怎么会只剩柠檬糖。
　　她之前分过糖果给2班学生，知道有些同学还挺喜欢这种酸酸甜甜的糖果。
　　之前在走道遇见林可欣，对方还抱怨祝慕森换了另一种零食作为抽背奖励，没有之前的糖果好吃。
　　门口传来渐近的脚步声，姜盏柠赶紧将抽屉关上，还来不及往回走就对上祝慕森的目光。
　　祝慕森蹙眉：“怎么还站在这里？”
　　姜盏柠心虚别开眼，想了个理由：“想着等你回来嘛。”
　　她说完便走回自己位置坐下，祝慕森走回位置，看到抽屉关得严实。
　　刚刚收拾东西，好像没关紧抽屉就出去了。
　　“你拉抽屉了？”
　　没想到祝慕森会直接问出口，姜盏柠身体微僵，手指下意识微动，一举一动落入祝慕森眼底。
　　姜盏柠回头，故作不知道笑笑：“什么？”
　　祝慕森支颐侧脸看她，姿态随意又说不出的矜贵优雅。
　　“记得昨晚你说过什么，我回了什么吗？”
　　姜盏柠一愣。
　　昨晚她又醉又困，说话不过脑子，直接就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我就是不想看你愁眉苦脸的，好丑。”
　　她打了个哈欠，继续抱怨道：“明明长那么帅，没事非要高冷。高冷就算了还时不时苦大仇深张脸，真有点浪费你的颜值。”
　　“你心里有事可以跟我说，我发誓绝对不说出去。”
　　“人与人之间这点信任都没有吗！！”
　　她也好意思说信任，明明心里秘密藏得最严实的就是她。
　　祝慕森静静听她说完，等姜盏柠困得眼皮都快合上，他忽然出声：“我答应你。”
　　她还没反应过来，眼睛困得都快睁不开，就这样靠着沙发半阖眼眸望着他。
　　祝慕森伸手，慢慢捂住她的眼睛，动作很轻柔，姜盏柠顺从地闭上双眼。
　　视野一片漆黑，只有清冷声音在耳边响起。“但我有要求。”
　　“作为交换，你心里有事的话，同样要告诉我。”
　　他一字一句，说得缓慢：“我不喜欢被人欺骗，或隐瞒的感觉。”
　　当时她困倦至极，直觉自己哪有秘密，就算有他也看不出来，于是点头答应了。
　　现在姜盏柠只想问问有没有时光机，
　　她想穿回去，阻止昨天那个胡言乱语的自己。
　　姜盏柠支支吾吾，总感觉在办公室里说这些，要是被其他老师听到会很羞耻。
　　幸好到了午休时间，别的老师拿出便携睡具开始睡觉，整个办公室静谧无声，祝慕森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等午休结束，姜盏柠过去上课，下课又被学生拦住问题。
　　不知不觉便拖到了教研会开始的时间。
　　姜盏柠想了想，索性直接去会议室开会。
　　“虽然上次年级整体的数学分数都还可以，但是深城二高跟实验高中的数学分数线跟我们也差不了多少。”
　　李立严肃道：“这次期末说不准哪所中学会考得好些，辛苦在座老师再按不同的成绩水平将学生分成不同的小组，整理专项练习分发给小组，课下尽量抽时间讲解专项练习，争取整体分数再提高一档。”
　　姜盏柠只带一个班，除了专项练习整理外还被交代了新课题的研究任务。
　　“寒假前还会有教师公开课比赛，指定要三名进高中一年内的新老师过去。”
　　李立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新老师拢共也没名，估计你是跑不掉了。有时间多看看优秀教师公开课视频，别等到比赛前几天才临时抱佛脚。”
　　姜盏柠：“……”
　　期末考前这么多事，也不允许她提前准备啊。
　　好不容易熬到散会，回办公室时见祝慕森不在，旁敲侧击才知道英语组同样在开会。
　　等祝慕森散会回办公室，姜盏柠已经吃完晚饭去10班巡视晚修了。
　　“姜老师这么没良心，中午你还给她点了外卖，晚上她就丢下你自己先走了？”
　　项尧手搭在祝慕森肩膀上，笑嘻嘻八卦道：“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突然给她点外卖？”
　　祝慕森没有回答，打掉他的手后转身往外走：“我去吃饭了。”
　　等十班班主任过来，姜盏柠跟对方打完招呼，收拾习题往外走。
　　夜晚的凉风自长廊窗户吹入，姜盏柠将头发挽到耳后，边走边翻阅手上的教案。
　　之前不同单元的错误情况她都有分门别类整理，这次正好可以把高频出错的习题重新整理出来做巩固，最好再配上两到三节复习课，
　　但复习课讲哪些她还要再想想。
　　头顶的灯光忽然被阴影遮掩，姜盏柠下意识抬头，看到是祝慕森时，笑着打招呼道：“祝老师，是去2班巡视吗？”
　　“不是。”
　　祝慕森定定望着她，声音清冷：“我来找你。”
　　作者有话说：
　　昨天的文下午有修过，早上追更的小天使们可以回去看一下～


第36章 
　　姜盏柠偏头, 不大理解他的话：“找我？”
　　“中午那事。”祝慕森淡淡道：“还没说完。”
　　姜盏柠一愣，忽然有些紧张。祝慕森斜睨她一眼：“你不会以为我看不出，你中午是在敷衍我的吧？”
　　空气突然凝滞。
　　“中午……确实是开了你抽屉。”
　　姜盏柠心一横，决定老实交代：“之前碰上你们班的学生抱怨说抽背换了别的零食当奖励, 我以为之前那种糖果没有了。”
　　“正好今天你抽屉没关紧, 我看到好像有柠檬糖在里面, 就打开看看。”
　　她犹豫了会，还是将心里疑问说出口：“那个糖果……是不好吃吗？我看剩了一大堆。”
　　但不应该啊, 之前林可欣跟她说, 她们那群还挺喜欢柠檬糖的。
　　真分的话，应该也能分出去才对。
　　祝慕森定定看她, 问了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是因为林可欣跟你说我换了种零食做奖励, 所以你才好奇？”
　　姜盏柠点头。
　　“不是因为在办公室门口听到我说, 糖果被我收起来了？”
　　姜盏柠笃地僵硬，不可置信看他：“……你看到了？那你不叫我？”
　　祝慕森定定看她, 唇角忽然扬起。
　　两人靠得极近，近得姜盏柠能看清他眼眸的精致纹理。眉眼被笑意带起微微弧度, 瞳孔犹若湖心，往外漾开一圈又一圈碧绿色的涟漪。
　　“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你可以直接告诉我, 没必要藏在心里，放久还容易影响自己。”
　　“如果你习惯藏心事, 就把那些最不能说的事情藏起来, 我永远不会问，等你说的。”
　　他轻声道：“伸手出来。”
　　姜盏柠迟疑伸出手，看祝慕森抬手到她掌心上方, 五指微张。
　　澄黄色的柠檬糖就这样落到她手心。
　　姜盏柠呼吸微滞, 下意识握紧以免糖果掉出去。
　　“糖果是被我收起来了。”
　　祝慕森定定望着她：“你那天听到的, 也是真的。”
　　那天。
　　那天学生问他，是不是不想分给他们，所以都收起来了。
　　祝慕森说是。
　　是他的回答是真的，还是学生的猜测也是真的。
　　姜盏柠心脏狂跳，刚想开口询问，突然听到头顶晚修铃刺耳响起。
　　一群群早就收拾好东西等待下晚修的学生听到铃声后直接冲出教室，撞见两人后笑嘻嘻问好。
　　祝慕森看向她：“到点了，回办公室吧。”
　　两人沿着长廊走回办公室，放完东西就撞见项尧。
　　对方戏谑看了他们一眼：“终于舍得回来了？”
　　姜盏柠微滞，看懂他眼里的暧昧后立刻澄清：“我是去10班讲题了！”
　　项尧挑眉：“10班班主任好像半小时前就过去接班了吧？”
　　姜盏柠：“……”
　　被他发现了。
　　薛彩娜正好过来，看到几人都在，笑吟吟道：“一起回宿舍吧。”
　　四人沿着小路有说有笑返回宿舍楼，姜盏柠找不到跟祝慕森单独说话的机会，等回宿舍后，她拿着手机犹豫不决。
　　她总觉得可能是自己误会了，祝慕森的意思应该是自己把糖果收起来是真的，怎么可能会是不想分给学生，他可不是这样小气的人。
　　但祝慕森当时的语气，听起来分明就是他不想分。
　　他为什么不想分？
　　姜盏柠沉沉呼气，迟疑半天还是决定不问了，摁灭手机往床上一丢，拿上睡衣去洗澡。
　　管他呢，反正送给他了，祝慕森想怎么处理都与她无瓜。
　　只要不生她的气就行！
　　为了期末冲刺，高三年级的公共课时间基本都让出来给主科老师上课。
　　姜盏柠一周多了三节数学，课下和晚修还要不定时过去辅导，给学生布置的习题量也按组长要求翻倍。
　　半个月下来，晚上经常加班加点的姜盏柠眼下成功泛起一圈青黑，两眼无神，按这样下去，不用等到期末考试结束，姜盏柠就能送去跟国宝大熊猫关一处了。
　　她困倦打了个哈欠，眼尾泛起泪花，还在写题的季夏回头，揶揄她道：“你现在这副模样，说你50岁我都信。”
　　姜盏柠点头：“嗯，我50岁。”
　　“别开玩笑了。”
　　季夏刚写完数学作业，将不懂的题目做标记递过去：“我这些题不会，你帮我看看。”
　　姜盏柠接过习题，用铅笔将题目条件一圈，在草稿纸上边写边讲。季夏静静听着，突然想起什么：“你最近跟祝老师怎样？”
　　姜盏柠还在思考有没有更简单的方法能解题，闻言没反应过来：“什么怎么样？”
　　季夏开门见山：“是不是交往了？”
　　指间黑笔顿时掉到桌面，骨碌碌往外滚。姜盏柠双眼瞪大：“怎么可能，你别乱说。”
　　“怎么不可能？那天晚修我看到你们两个单独在走廊说话呢。”
　　姜盏柠一提到这个就心虚：“那是他有要事找我。”
　　这下换季夏愣住：“……真没有？”
　　姜盏柠奇怪看她：“没有啊，你怎么会这么想？”
　　“那姜老师有想过跟他交往的事吗？”
　　姜盏柠扑哧一笑，一副“你别逗我了”的表情：“祝老师看起来就像喜欢那种温柔体贴知书达理温婉美人那种类型，我这种他不可能喜欢，所以我就不自作多情了。”
　　季夏无语看她。
　　之前还觉得祝慕森配不上姜老师，现在一看，只感觉他们半斤八两，简直不能再配了。
　　突然觉得祝慕森有点可怜，季夏想了想，还是决定探听下姜盏柠的口风。
　　“那如果，祝老师跟你告白，你会接受吗？”
　　姜盏柠摆手：“没可能发生的事我向来不想以后。”
　　“那如果真发生呢？”
　　季夏表情太过认真，成功让姜盏柠顿住。
　　“我想象不出来他说喜欢我是什么样，不过如果真发生的话，我应该会答应吧。”
　　姜盏柠想起跟他在一起时心里莫名的安定感，笑道：“毕竟他人还挺好的。”
　　季夏闻言，瞬间更同情祝慕森了。
　　姜老师这回答，怎么感觉不是想跟人家在一起，而是在给祝老师发好人卡啊。
　　她拍了拍姜盏柠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我觉得你还是好好想想万一祝老师说想跟你交往，你该怎么办吧，别说这事不可能发生，你这题目里没有条件限制啊，你不老告诉我们这种情况下千万不要觉得不可能发生，一定要分类讨论嘛！”
　　“这时候倒是学以致用了。”
　　外头走廊响起晚修结束的铃声，姜盏柠将课本讲义整理好，临到门口时回头：“说起来，你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
　　季夏微愣：“什么？”
　　“你并不像会关注这些的女生。”
　　姜盏柠扑哧一笑：“还是老师的事，我可不觉得我给你辅导过几次，你就已经到关心我跟不跟其他老师交往的地步。”
　　季夏瞳孔微缩，下意识别开视线：“只是好奇啦。”
　　姜盏柠笑笑：“好奇？”
　　“真的，哎你别转移话题！”
　　季夏双手叉腰，直直瞪她：“我说的是认真的，你好好想想这事！”
　　姜盏柠敷衍点头，没把季夏的话放心上。毕竟考前这段时间任务太重，加作业加课是一回事，她还有提分的kpi背在身上，于其有时间想这个虚无缥缈的，不如想想怎么给学生提分实在。
　　又过一星期，期末考前最后一次月考结束。
　　“祝老师带的2班好强啊，这次大考的平均分和优秀率都超过了1班。”
　　等到月考总结例会，薛彩娜凑近姜盏柠，小声说道：“本来1班朱老师统计完成绩可高兴了，说1班这次又有进步，看完2班的成绩后直接沉默了。”
　　“有对比才有伤害，正常。”
　　姜盏柠盯着手上10班的成绩单，默默叹气：“别说了，现在我也想沉默了。”
　　她最近花了那么多时间给学生开小灶，结果月考考完，班级成绩竟然还集体下滑！！
　　姜盏柠已经开始怀疑人生了。
　　等例会一结束，姜盏柠直接去找10班班主任，主要询问几名退步比较大的学生近期情况。
　　薛彩娜站在走廊等姜盏柠一同回去，余光瞄见祝慕森和项尧往这边走，她微笑打招呼道：“祝老师，项老师。”
　　两人停下脚步，项尧往会议室里面看了眼，笑道：“姜老师还在沟通啊？”
　　“课下加练结果成绩还退步了，盏柠肯定要去排除原因的，看看怎么解决。”
　　薛彩娜摇头：“不然要是期末考也这样，学生老师都难受。”
　　项尧啧啧感叹：“姜老师平时看着挺爱摸鱼的，关键时刻倒不掉链子。我听说她还有其他教研任务在身上，基本每天都加班到很晚。”
　　一旁的祝慕森一直没出声，视线时不时落到姜盏柠背影上。
　　等十多分钟过去，薛彩娜看了眼时间，语带着急：“盏柠怎么还没出来？我一会还有课，再不出来我要回办公室了。”
　　项尧笑嘻嘻道：“我也有课，待会一起走呗。”
　　薛彩娜点头，等了两分钟仍不见结束，走进去扯了扯姜盏柠的衣袖：“盏柠我先走了，到时间上课了。”
　　姜盏柠下节没课，闻言点头，目光下意识扫过门口，看到祝慕森时愣住。
　　他怎么在这里？
　　10班班主任拍了拍她的肩膀，姜盏柠回过头，继续跟班主任讨论学生情况，听到门口隐约的交谈声：
　　“那我们走吧，不用等盏柠啦。”
　　“行。”
　　她记得祝慕森这节课也有课。
　　姜盏柠垂眸，听几人的脚步声渐远，收起心思继续在笔记本上记录最后几名学生的情况，弄完后放松地伸了个懒腰。
　　班主任还有别的事，讨论完就先行离开了。会议室里空无一人，姜盏柠收拾完东西，慢吞吞往外走，一出去就看到倚着长廊墙壁看风景的祝慕森。
　　姜盏柠眼睛瞪大，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怎么在这里？”
　　作者有话说：
　　食物中毒吐了，一整天都不舒服，新一章还没写完真抱歉……请半天假，明天下午三点更！！！


第37章 
　　“你不是要去10班吗？”
　　祝慕森直起身子, 视线落到姜盏柠抱着的一扎习题上。“我正好要过去10班，可以帮你把习题带过去给他们。”
　　姜盏柠看他拿着上课专用的文件夹，婉拒笑笑：“我待会没课，自己拿过去也一样啦。”
　　祝慕森没有再说, 只往前走了几步, 回头看姜盏柠还站在原地, 疑惑道：“不走吗？一会上课，练习就给不了她们了。”
　　姜盏柠一愣, 赶紧跟上。
　　现在是大课间, 距离上课还有十五分钟，两人动作不快不慢, 五分钟就到了教学楼。过去的路上习题册还是被祝慕森分了大半走, 等到教室时才交回给姜盏柠。
　　姜盏柠进班级交代需要完成的习题内容后就离开, 路上突然想起要去学校超市买些东西，回办公室的脚步一转, 临沿着长走廊继续往前走。
　　没多久再次碰见祝慕森。
　　他在离教室门极近的位置和学生认真交谈，晨间日阳透过窗户照耀进来, 隐约如倾斜的光柱，温柔笼罩在他周身, 连缓慢下落的光尘都清晰可见。
　　她站在原地静静看着，感觉心脏骤然漏拍, 姜盏柠瞳孔微缩, 下意识别开视线。
　　季夏说过的话突然跃入脑海里。
　　“你有想过跟祝老师交往的事吗？”
　　姜盏柠，你现在要是对祝慕森动心了，动的就是色心好不好！
　　祝慕森交代完剩余事项后才抬头, 看到不远处的姜盏柠时微顿：“姜老师？”
　　没想到偷看会被发现, 姜盏柠一愣, 看祝慕森已经走到面前，问她：“怎么往这边走？”
　　他想了想：“是有事找我？”
　　语气比初识时要温和许多，姜盏柠思绪又开始跑偏，之前声音冷得扎人扎心，现在好像没有那种感觉了。
　　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相处这么自然的？
　　“刚刚在想班上的事情，所以站了会，不是故意打扰祝老师的。”
　　姜盏柠回过神，随意扯了个理由。
　　祝慕森没有说话，视线停留在她眼下青紫，微微蹙眉：“这几天睡得很晚？”
　　“对啊！！任务好多，每天都在加班！！”
　　姜盏柠一听就想叹气：“之前还想着月考完奖励自己去书店逛逛，现在一看成绩单，什么心情都没了，还是回去研究下怎么给学生提分实在些。”
　　祝慕森淡淡出声：“要不我替你整理最近的记录总结吧。”
　　姜盏柠一愣。
　　因为高三学生时间宝贵，相关任课老师开会更频繁，还需要整理一系列相关的近期计划和总结交过去。
　　教学计划和成绩分析总结因为自身教学需要，姜盏柠早早就做好并交过去了，但会议概要和一些形式上的文件，姜盏柠都还没开始整理。
　　“这样……不大好吧。”姜盏柠有些动心，但把自己的工作交给别人，总感觉有些心虚。
　　“文理科的总结都差不多，你把会上记录发我一份我看看你们开会内容就可以弄了。”
　　祝慕森继续道：“剩下时间你能用来研究怎么给学生提分，更实在些。”
　　姜盏柠眼睛骤亮，这对她来说确实更重要。“谢谢祝老师，那等期末结束了我请你吃饭！”
　　她刚想再拍两句马屁，教室门边有声音弱弱响起。
　　“老师，要不等我们考试完再好好聊吧，我还有题想问呢。”
　　一直呆在窗边注意两人动静的学生纷纷笑出声，姜盏柠眼睛瞪大，正好听到上课铃响起，赶紧找理由离开。
　　“祝老师，你上课吧我先走了！！”
　　她说完便落荒而逃，等身影渐远，祝慕森才收回目光，转头扫了眼窗边一群看热闹的学生，淡淡问道： “最近试卷布置少了？”
　　刚刚起哄的一干学生瞬间耷拉着脸，默契坐回原位埋头装作在认真预习，生怕祝慕森真给他们加试卷。
　　姜老师的工作就主动分担，他们熬夜写作业就一点不体谅，还要给他们加试卷。
　　双标啊！！！
　　一个月不知不觉就这样过去，转眼就迎来了期末考。
　　这次期末卷比上次的月考卷难度低了很多，平时就成绩不错的同学这次基本拿了高分，基础薄弱的考得也比上次好。
　　姜盏柠比对完重点关注的学生两次考试的拿分情况，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她趴到桌上，沉沉舒了口气。
　　考完了考好了，她能安心过个好年了！！！
　　姜盏柠上课时顺带把成绩报喜了，班上欢呼声一片。“那寒假能好好玩了！！”
　　“并不能。”
　　姜盏柠笑眯眯道：“就剩半年了，寒假就先放一放，多写点题吧。”
　　庆祝声瞬间变哀嚎，姜盏柠假装没看见，面带微笑继续上课。
　　等下课离开教室，她刚走到走廊拐角，就听到身后传来季夏的声音：“姜老师！！”
　　姜盏柠回头，看季夏上气不接下气停在身后，抱怨道：“老师你走得也太快了，我收个课本的功夫你就不见了。”
　　姜盏柠失笑：“怎么啦？”
　　“之前我们两的赌注，你没忘吧？”
　　“赌了啥？”
　　“姜老师！！”
　　姜盏柠轻咳一声，试图掩盖刚刚逗她的恶劣行径：“记得，总体成绩进步到一定分数的话我就去参加你的生日会。”
　　她边说边翻笔记本，看到她专门记录的季夏总体成绩：“不过说起来，这次你考得还挺不错的，数学提了10分，其他科目进步的分数加在一起也超过了我跟你打赌的目标。”
　　“那肯定！我让家里给我请了名师，平时在学校上课完，周末回去还继续补习，可辛苦了！”
　　季夏说到这里，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也是因为，姜老师你月考前鼓励我，所以我才能坚持下去的。”
　　姜盏柠偏头：“鼓励？”
　　“就是你说你以前学习的事啊！”
　　季夏吸了吸鼻子：“因为我从小接触的，要不就是学习成绩一直都很好，要不就是成绩一直很差的。要不是老师你当时跟我说了这么多自己的事，我真不相信努力学能翻盘。”
　　她一直都觉得自己没有学习的天赋，对课堂不感兴趣，学习也不像好学生一样能一直专注。家里也觉得她不是个学习的苗子，已经跟她说到时高考完就送她去国外上大学。
　　但姜盏柠让她感觉，只要努力，还是会有改变的。
　　哪怕只是一点点。
　　姜盏柠看她一脸感慨，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出真相：“其实那些都是骗你的。”
　　季夏一愣。
　　姜盏柠笑道：“我从小全科都还挺好的，只有中考的时候语文差点跌下重点线，英语压在重本线往上，理科科目一直是近满分，没有什么逆风翻盘的鸡汤。”
　　心里的感动慢慢褪去，季夏不解看她，说不清心里是怎样的感觉：“为什么——”
　　“我想让你知道，你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姜盏柠没有犹豫：“如果你需要这样的鸡汤来鼓励你，我可以编来让你相信。”
　　“但你一定要清楚，你是能够做到的，不需要鸡汤你也能做到，你这次的考试成绩就是最好的证明。”
　　气氛骤然沉寂，季夏低头，半晌才松开紧握的双手。
　　“不过说起来，你这次真的考得很好。”
　　姜盏柠注意到她的举动，笑着转移话题：“你这次的英语比之前的最高成绩还进步了12分，我一周辅导两次数学才进步10分，弄得我都有点怀疑自己的教学水平了。”
　　季夏一僵，含糊其辞道：“唔，这次英语考试比较简单嘛……”
　　“有多简单？”
　　“哎呀不要纠结这个问题了！”
　　季夏叉腰：“之前你骗我的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作为补偿，周六我的生日会上你记得穿好看点，不要丢我的脸。”
　　“我难道不是去在你爸妈面前夸夸你最近有多努力吗……”
　　“那也得穿好看啊！毕竟是我邀请老师你来的！”
　　课间结束的铃声在不远处响起，季夏说完便往回跑，还不忘回头再嘱咐她一次：“记得啊！穿好看点！”
　　姜盏柠：……
　　这年头的小孩，较劲都较到自己老师好不好看的程度了吗？
　　姜盏柠摇头，虽然不大能理解季夏的想法，但下班后还是去市中心的品牌店挑了件款式不错的礼裙，然后在穿什么鞋子的问题上犹豫不决。
　　季夏偶然提过一嘴，说这次是她的成人礼，到时会请很多社会名流过来。
　　如果是隆重宴会，那她穿自己一直穿的平底或者运动鞋就多少有些不合适了。
　　可是高跟鞋，她穿上不会走路呀……
　　姜盏柠苦恼半天，最后买双低跟回去。周六洗头化妆，换完衣服后坐电梯下去，还在电梯里碰到祝慕森。
　　姜盏柠：……
　　这什么运气！！
　　“我本来想到楼下再给你发消息，没想到你已经下来了。”
　　祝慕森视线停留在她身上，看到姜盏柠的简制低跟鞋时愣了愣，犹豫了会，想了个措辞：“……裙子还挺不错的。”
　　姜盏柠耳根发红，没想到会被祝慕森撞见自己化妆穿礼裙的隆重模样，此刻羞赧地只想钻到地底去，完全没注意听祝慕森前面说了什么。
　　“我也觉得还行。”
　　“就是鞋子不大行。”
　　祝慕森看了眼时间：“离成人礼开始还有一个小时，还能再去买一双新的，走吧。”
　　姜盏柠下意识点头，反应过来他说什么后讶异瞪大双眼：“……等等，你说什么？”
　　“你的裙子值得更精致的鞋子，时间还够，我们再去挑一双。”
　　祝慕森将她按的一楼电梯键给取消，看姜盏柠仍旧一脸木讷，祝慕森眉眼微弯，声音隐隐带笑：“还没猜到吗？姜老师应该很喜欢逻辑推导才对。”
　　姜盏柠呆呆看他，终于想起前面他说了什么。
　　她杏眼顿时瞪圆，不可置信道：“你不会告诉我，你也是去季夏的生日宴吧？！”


第38章 
　　姜盏柠这才注意到祝慕森一身高定纯黑西装, 连鞋都是配套的设计款，款式简单但材质一看便知价格不菲。
　　西装边缘在光线的反射下能看到边缘低调精致的纹路，袖扣是同他瞳孔颜色相近的宝石绿，切割完美如艺术品。
　　颜色交相辉映, 衬得本就立体的五官丰神俊朗。
　　“家里跟季家有来往。”
　　祝慕森垂眸, 将早准备好的话说出口：“季家也知道我是季夏的英语老师, 所以这次季夏的成人礼就顺便邀请了我。”
　　姜盏柠偏头，想起之前在音乐会上碰到他小舅, 谈吐装扮不俗, 看起来就是位有头有脸的人物。
　　有商业往来也挺正常的。
　　两人乘电梯下楼，去停车库的路上姜盏柠突然想起来：“这双鞋什么问题, 你感觉设计感不够吗？”
　　祝慕森：“跟有点矮。”
　　姜盏柠：“……”
　　她昨晚在家里试穿衣服鞋子, 也觉得跟再高点会好些。
　　“但是我穿高跟真的不会走路啊。”
　　姜盏柠心很痛：“平时没穿过高跟, 现在临时穿不来的。”
　　“先试试。”
　　祝慕森看到自己的车，按开车锁后打开车门：“还有快一个小时才开场, 去看看，说不定有走路稳的。”
　　姜盏柠：“……？”
　　是在说什么天方夜谭吗？
　　幸好时间还早, 姜盏柠见说服不了，索性就随他去了。
　　等车在市中心区最贵气的商场停下, 两人一家家奢侈品店逛鞋。
　　也就是这一次，姜盏柠终于发现, 祝慕森的品位挑剔得吓人。
　　“这双太闪了。”
　　祝慕森蹙起眉头, 看姜盏柠试穿的渐变银粉高跟。“毕竟我们只是客人，还不是重要宾客，太出风头也没必要, 换双吧。”
　　“鞋跟太细了, 你不擅穿高跟的话到时应该会走得很辛苦。”
　　“……这双的配色有些一言难尽。”
　　“这款嫩了些, 和你的裙子不是很搭”
　　“其实去参加宴会就会发现……”
　　店员终于忍不住出声，对上祝慕森视线后一激灵，赶紧改口：“我给您看看其他款式！！”
　　姜盏柠一连逛了□□家店，每家店起码试了四五双鞋。很多都是她觉得还好，但祝慕森不大满意，又带着她往下一家走。
　　这谁顶得住啊！！
　　姜盏柠忍不住抱怨道：“再说了现在穿上慢慢走也还好，说不定过去走快点就摔了。”
　　“不会。”
　　祝慕森继续往下一家店走：“我会陪在你身边，你不会摔的。”
　　话刚说完，两人都沉默了。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祝慕森身型一僵，冷白脖颈忽地染上薄红，只能轻咳一声：“我的意思是，我今晚没什么事，可以一直在你身边，你不用担心自己会出糗。”
　　姜盏柠眼睛瞪大，虽然听明白他是前面表述有误，怕被误会赶紧解释。
　　但还是有种被撩拨到的感觉。
　　姜盏柠双手背在身后，不自在道：“……这倒也没必要吧。”
　　“那你想出糗？”祝慕森挑眉看她。
　　“那肯定不想啊！”姜盏柠想也不想就回答。
　　“那就行了。”
　　祝慕森思忖了会，说道：“逛第三家店时那双黑色扣带还过得去，既然你累了，那我们就返回去买那双吧。”
　　姜盏柠一听不用再试鞋，眼睛都亮起来，忙不迭点头赞同。
　　等去店里把鞋付款打包完，带回车上才突然发现——
　　她刚刚想表达的，明明是穿高跟她会摔不如不买这意思啊！！
　　季家在离商场半小时的山郊富人区，地势广阔住户稀少，每一户都是一栋主别墅带好几栋副别墅。平时冷清的环山公路此刻豪车不断，一辆接一辆通过金碧辉煌的意大利雕花大门。
　　等车通过查验驶到主别墅后，门口的侍者分别上前打开两人车门。
　　姜盏柠一只脚先踩着地，手压在门把上支撑自己起身，没想到高跟忽然往旁歪斜。
　　她身子一倾，下意识往旁伸手，想抓点什么稳住自己——
　　伸出去的手被温热大掌紧紧握住，祝慕森稳住她，沉沉呼了口气。
　　“刚想让你等我一下，没想到你就已经下车了。”
　　姜盏柠惊魂未定，等站稳后才发觉自己的手被他牵着，陌生的温热触感由手心蔓延。
　　他身上的冷香沁入她的鼻翼，存在感比之前任何时刻都要强烈。
　　姜盏柠一僵，说话都有些结巴：“……谢谢。”
　　她不适地挣了挣，指尖不小心划过祝慕森手心，像是羽毛根轻柔刮蹭而过。
　　祝慕森一凛，意识到自己举动不妥后，赶紧松开她的手往后退了一步。手背下意识贴上脸颊，感觉温度不断升高，懊恼皱眉。
　　“走吧。”
　　祝慕森弯起胳膊，示意她将手搭过来。“走慢点，没关系，没人会注意的。”
　　姜盏柠点头，每迈一步都压稳了才继续往前。
　　短短一段路两人走了好几分钟，姜盏柠刚觉得走出点感觉了，没想到踩上第一层台阶时又崴了下，幸好被祝慕森眼疾手快稳住。
　　姜盏柠欲哭无泪：“我现在回车上换鞋可以吗？”
　　“车已经被车童开去停车场放了。”
　　祝慕森淡淡道：“你要是真想换，可能要走去停车场换了。”
　　姜盏柠闻言下意识回头，果然已经看不到车子。再环顾四周，终于在五百米开外的地方看到停车场。
　　姜盏柠：……
　　第一次发现地方太大也有坏处。
　　好不容易踏完所有台阶，两人跟在其他宾客后头走进去。门口迎宾季氏夫妇看到两人进来，齐齐呆滞一瞬。
　　季母最先反应过来，语气压抑不住的激动。
　　“慕森，这是你女友？”
　　两人微愣，姜盏柠下意识松开祝慕森的胳膊，手指刚离开便被他握住。
　　“别松开。”
　　祝慕森偏头，声音因压低而微沉，尾音带着磁性的旖旎：“不然待会又摔了。”
　　姜盏柠身体瞬间崩紧，生出他在耳边低吟的错觉，心跳剧烈。
　　他没注意她的异样，只抬起头，认真同季氏夫妇解释道：“这位是季夏的数学老师，我们正好碰上，就一道过来了。”
　　季氏夫妇一愣：“不是女友？”
　　都这么亲密挽着了还不是女友？！
　　两人脸上的震惊十分明显，姜盏柠更加窘迫，下意识再挣，反倒被祝慕森握得更紧。
　　祝慕森往大厅里看了眼，朝两人点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想法：“那我们先进去了。”
　　两人顶着季氏夫妇热烈的目光往厅内走，姜盏柠边走边往回瞄，确定季氏夫妇看不到后才小声抱怨：“你刚刚为什么不松开我？”
　　被误会真的好尴尬，尤其还是学生家长，万一哪天不小心把这事跟学校说了……
　　姜盏柠头皮发麻，不敢再往下想。
　　“松手万一你摔了，出得糗可就不是被误会能比的了。”
　　祝慕森往前方望去，看到两人名字后说道：“我们的位置在那边，走吧。”
　　大厅空间极为开阔，地上满铺地毯，靠近楼梯的区域为成人礼舞池，往后则是一桌桌的宾席。
　　姜盏柠和祝慕森的位置在第一排靠右的宾客席，同桌宾客皆是深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忽然看到两张陌生面孔，好奇的视线不由得投过来，在两人身上打转。
　　姜盏柠被盯得不自在，凑近祝慕森小声嘀咕：“坐第一排好尴尬啊，都不认识。”
　　祝慕森悠悠看她：“坐哪一桌你认识？”
　　这倒也是。
　　姜盏柠放松下来，拿起旁边的水晶浮雕杯喝水。人群忽然一阵躁动，姜盏柠顺着往前瞧，看季夏身穿大摆的华美公主裙，从楼梯处款款走下来。
　　季夏及肩的小卷发被拉成黑直，发饰是和裙子同色系的款式，妆容比在学校的还要淡雅，衬得季夏与往日不同的娴静。
　　姜盏柠见状忍不住笑出声，祝慕森偏头：“怎么了？”
　　“难得见到季夏这样的一面。”
　　姜盏柠笑笑：“有些新奇罢了。”
　　季夏缓步走到大厅最前方的正中，安静站在旁边被季父隆重介绍，随后挽着位身穿西装，看起来差不多大的清秀男生的胳膊双双进入舞池。
　　因是季夏成人礼的第一支舞，偌大的舞池只有两人。周围一片安静，只有交响乐团演奏的乐音在大厅里回荡。
　　姜盏柠安静看着，忽然就想起自己的18岁生日。
　　当时她和其他同学代表清大去参加世界竞赛，运气不错拿了冠军。发现明天就是自己的生日，姜盏柠鼓起勇气，给父母分别发短信道：【我这次比赛拿了冠军哦！】
　　她本想借着这事打开话题，到时顺水推舟问晚上能不能一起吃饭。没想到母亲根本没回消息。
　　手机忽然有短信震动，姜盏柠点开短信，发现是银行转账信息。
　　【小柠真棒。】
　　姜诚的消息紧跟着回过来：【爸爸给你转了笔钱，既然比赛完了，就跟朋友出去好好放松下。】
　　姜盏柠手指微顿，看父亲没再说别的，犹豫了会继续发道：【明天是我生日，想问一下爸爸妈妈有没有空，我们一起出去吃个饭吧……？】
　　【妈妈还没回我消息，可能在忙，爸爸你有空吗？】
　　那边没有回复，没等多久手机的短信铃再次响起。
　　姜盏柠打开手机，看又一笔钱款转入她的银行账户。
　　【抱歉，爸爸待会就要出差了。】
　　姜诚的消息再次回过来：【小柠玩得开心就行。】
　　姜盏柠面无表情盯着手机，许久才弯起唇，扑哧笑出声。
　　她好像，不应该抱有期待。
　　“怎么走神了？”
　　清冷的声音将姜盏柠拉回现实，她愣了愣，看季夏的第一支舞已经结束。
　　同桌的大部分宾客都起身去同其他人寒暄应酬，祝慕森静静看她，继续道：“要是室内太闷的话，我们可以去花园走走。”
　　话语自然熟稔，仿佛对这里很熟悉。
　　姜盏柠心里的郁烦还未散去，刚想点头，突然犹豫：“……这样不大好吧？我们只是宾客。”
　　“没人会注意的。”
　　祝慕森扬唇：“所有人都在忙自己的事，而且我们一会就回来，不会被发现的。”
　　他声音隐隐放柔，靠得比之前更近，话语横生诱导，勾着她对这个提议心生憧憬。
　　姜盏柠迟疑了会，唇线抿直，像是生怕自己后悔。
　　“去。”
　　作者有话说：
　　明天早上考试，晚上9点再更新～


第39章 
　　祝慕森不知道怎么发现的大厅有条连到后花园的小路。
　　两人悄声离开, 姜盏柠前面坐了会，重新踩高跟走路又有些不适应。
　　祝慕森放缓脚步走在她身边，姿态闲逸矜贵，气质完全不输在场的任何人。
　　两人经过被茂密藤蔓环绕的锈色金属大门, 前方是看不到尽头的盎然深绿。
　　宴会的喧闹声忽而远去, 四周静谧一片, 只有微风带起的沙沙树响。
　　披肩的中长发被风微微吹开，凉意抚过脖颈, 姜盏柠仰起头, 心里躁郁忽然消止。
　　“学期结束了。”
　　祝慕森忽然开口：“寒假有什么计划吗？”
　　“寒假能有什么计划？回家吃饱了睡睡饱了吃。”
　　姜盏柠突然想起李立的交代，唉声叹气：“不过寒假结束前几天有全国公开课比赛, 到时还要抽时间去刷视频学习, 估计我要提前回学校。”
　　“听说要选不同科目的三名老师去参加比赛, 也不知道这次会跟谁……”
　　她话语一顿，转头看向祝慕森, 杏眸瞪大。
　　祝慕森读懂她眼里的意思，点头：“何组长跟我说了这事, 到时我也参加。”
　　她早该猜到的。
　　姜盏柠心跳剧烈，下意识别开视线, 打哈哈道：“祝老师也参加，那我们这次肯定能拿个好名次。”
　　不远处重新响起华尔兹乐曲, 祝慕森往远处望了眼, 转头看她。“跳舞吗？”
　　没想到他会邀她跳舞，姜盏柠一愣，反应过来后莹白耳肉都染了红。“我、我不大擅长。”
　　她虽然学过, 但只在初高中形体课考过华尔兹, 后面就再没跳过了。
　　姜盏柠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高跟鞋, 不好意思笑笑：“而且我还穿着高跟，别到时踩到你了，很疼的。”
　　祝慕森静静看她，眉眼难得弯起，朝她伸出手：“可以试一下。”
　　他身后是大片深色树篱，衬得面前人肌肤如冷瓷，五官立体深邃，瞳孔通透似绿琉璃，内里的精致纹理清晰可见。
　　姜盏柠犹豫望他，见祝慕森没收回手，唇角抿起，慢吞吞将手放入他的掌心。
　　“那……踩到你的话不要怪我。”
　　祝慕森扑哧一笑，眉眼弯起弧度更明显：“好。”
　　他五指微收，虚握住姜盏柠伸过来的手。在华尔兹乐第二段开始时微微用力，姜盏柠被带着往前，第一步稳稳落在他身侧。
　　熟悉的冷香气息再度侵袭，姜盏柠微怔，反应过来后耳根燥红蔓延到脸颊，像是白纸沾染着被打翻的蔻色颜料，多了几分艳娆。
　　太、太近了……
　　她大脑一片空白，全靠身体本能作出反应，跳了一小会才慢慢放松下来。
　　夜风吹拂而过，花园内隐约的花香飘来，与冷香混合着沁入鼻腔。姜盏柠深吸一口，仿佛在冰雪初融的夜里嗅到花朵绽放，满是冷甜馥郁的气息。
　　她不知不觉便沉醉其中，让祝慕森带着转了一圈又一圈，直到最后结束时重心不稳，姜盏柠踉跄往前倒。
　　祝慕森下意识接住她，等温香软玉倚入怀中时才反应过来，身体僵硬地将她推离自己怀里，薄红在姜盏柠看不见的地方蔓上脖颈。
　　他蹙起眉头，话语说不出是懊恼还是别的：“你小心点。”
　　姜盏柠第一次跳得这么开心，被祝慕森扶着也没个正形，笑嘻嘻道：“不怕，反正我拉着你呢，要摔一起摔。”
　　祝慕森无语看她，见姜盏柠状态恢复得跟平时差不多，没再有刚刚宴会上那种感觉后才开口：“好了，我们回去吧。”
　　“就回去了？”
　　姜盏柠还没玩够，听到第三首华尔兹乐响起，同他撒娇道：“再跳一首嘛。”
　　“回去跳。”
　　“我才不要，她们跳舞都好厉害。”
　　祝慕森抬头看她：“你也不差。”
　　这要是刚刚的她，估计还谦虚一下。
　　现在姜盏柠下巴扬起：“我也觉得！”
　　祝慕森：……
　　就不应该夸她。
　　最后祝慕森淡淡提醒了句“之前说就出来一会，不然被发现不好”，姜盏柠才不情不愿点头，跟着他慢吞吞往回走。
　　“你跳舞还挺好的。”
　　走到之前出来的门口，姜盏柠突然想起中间忘了动作时，完全就是被祝慕森领着跳：“很熟练，你之前经常跳吗？”
　　祝慕森脚步一顿，须臾便反应过来，继续往前走：“上课学过而已。”
　　“我也是上课学的啊，怎么没有你这么熟练？”
　　姜盏柠笑嘻嘻道：“感觉刚刚第一支舞要是上去的是你，肯定比刚刚那个男生更引人注目。毕竟你颜值更高，跳得还这么……”
　　“盏柠？”
　　突然的男声打断对话，两人循声回头，看到闻俊哲在不远处，看到真是她时激动上前。
　　“你竟然在深城！”
　　姜盏柠也没想到在这里能碰上大学好友，眼睛倏地亮起，没等闻俊哲走过来便主动走上前。
　　她临回头看向祝慕森，笑道：“这是我大学同学，我去跟他说两句话就回来。”
　　闻俊哲第一次见姜盏柠跟人报备，愣了愣，面色复杂打量两人。祝慕森神情不变，淡淡点头：“有事叫我就行。”
　　“嘻嘻，能有什么事啊。”
　　姜盏柠笑得开心：“那我们走啦。”
　　两人边聊边往角落休息区去，祝慕森神色冷淡站在原地，隐隐约约听到两人聊天的内容。“你身边那个男人……”
　　“阿森？”
　　他面无表情转头，看到滕彦彬挽着新女伴，看到他后讶异笑道：“你竟然会过来参加宴会。”
　　“我是来深城出差的。”
　　两人在休息区找了张长沙发坐下，闻俊哲向路过的侍者要了杯鸡尾酒，边饮边叹气：“我的导师在深城有项目，年前我会一直待在这里。”
　　“你呢，你怎么在深城？”
　　姜盏柠笑道：“来当老师。”
　　闻俊哲一口鸡尾酒差点喷出来。
　　他一脸震惊，语气像什么听到天方夜谭：“你当老师？！”
　　“对啊。”
　　姜盏柠点头：“怎么，我看起来不像为人师表？”
　　“你要点脸好吧，上学的时候课堂捣乱最多的就是你。”
　　闻俊哲摆手：“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为什么当老师。我没有看不起老师的意思，只是我觉得以你的才华完全可以有更大的发挥空间啊。”
　　“就当我胸无大志好了。”
　　姜盏柠笑嘻嘻换了话题：“对了，小慧怎样了？”
　　小慧指的姜盏柠大学舍友兼闺蜜唐慧，也是闻俊哲女朋友。
　　“就那样。”
　　闻俊哲一提起自家女友就无奈：“她研究生综合成绩是最后一名，一直觉得是因为你退出了她才有机会继续在清大读研，心虚得不敢给你发消息。”
　　“她怎么会有这个想法？”
　　姜盏柠扑哧笑出声：“我退出跟任何人都没关系，让小慧不要多想。”
　　“主要你这退出太莫名其妙了，我们一直都想不明白，到底什么原因？”
　　“考得太差，丢脸，就不去了呗。”
　　“滚滚滚，你这明显不打算说实话。”
　　闻俊哲摆手：“换个话题，刚刚在你身边那男人是谁？”
　　“是同事。”
　　姜盏柠调侃他道：“怎么你毕业后越来越有老妈子问话的感觉了，以前没这么啰嗦啊。”
　　“你以前可没有给哪个男人报备过。”
　　闻俊哲睨她一眼：“你有新欢了，韩池学长怎么办？”
　　“怎么扯到他了？”
　　姜盏柠扑哧一笑，双手撑在沙发两侧，百般聊赖晃腿：“我跟学长没开始过，别说得我们有过什么的感觉。之前说明白了，现在也没有联系。”
　　闻俊哲幽幽叹气，见一道过来的朋友向自己招手，他起身道：“我先回去了。对了，后天小慧要来找我，我们到时聚个会？”
　　姜盏柠笑笑：“没问题。”
　　“那我先走了，有空再联系。”
　　姜盏柠点头，等闻俊哲走后才懒懒垂下眼皮，神情散漫，与平时截然不同的漫不经心。
　　她坐了一会才起身往回走，余光瞥见有对男女在和祝慕森交谈。姜盏柠一顿，看清是滕彦彬后，脚步在大厅拐角处停住。
　　滕彦彬真来了，看来确实跟季家有商业来往。
　　姜盏柠一想到上次滕彦彬对她那热情劲就头皮发麻，决定站在这里等两人聊完再出去。
　　“一高应该开始寒假了。”
　　滕彦彬斯文笑道：“过年回京市？”
　　姜盏柠一愣。
　　祝慕森……是京市人？
　　“还没想好。”
　　祝慕森声音没什么起伏：“回去会遇上不想见的人，好像意义并不大。”
　　“你说的祁昭喻？”
　　滕彦彬哈哈大笑：“你要是不回去的话，他肯定很遗憾。毕竟他应该很期待看到你现在这副落魄的模样。”
　　祝慕森哂了声，扬唇的神情比不笑更冷。滕彦彬低声说了几句，最后拍了拍他肩膀：“这两天找时间回趟滕家，你外公想你想得紧。”
　　他说完环顾周围，笑问道：“侄女呢？怎么感觉跳完舞人就不见了？”
　　“没注意。”
　　祝慕森淡淡回答：“季夏向来爱到处乱跑，你又不是不知道。”
　　姜盏柠瞳孔微缩，听明白两人对话意思后久久回不过神。
　　滕彦彬的侄女是季夏。
　　那就代表，祝慕森是季夏的……表哥。
　　季夏活泼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姜老师，你在这里干嘛？”
　　姜盏柠一凛，下意识往外看了眼，果然望见对话的两人循声齐齐看过来，她一露头，正好对上祝慕森的目光。
　　完了。


第40章 
　　“小柠在那里站着干嘛？”
　　滕彦彬唇角浮起微笑, 让女伴先去其他地方逛逛：“我们没在说什么机密要事，小柠过来坐吧，站着多累啊。”
　　姜盏柠下意识抬头，还没看向祝慕森, 腰间忽然被人往前推。
　　“姜老师别站啦, 这样人家还以为我们家招待不周呢。”
　　姜盏柠被季夏推到祝慕森身边, 滕彦彬看了季夏一眼：“你也去陪你的朋友们吧，生日不去跟朋友呆一起, 看我们这群老人家干嘛？”
　　季夏撇嘴：“舅舅, 你分明就是想支开我，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滕彦彬笑笑, 温和话语里有不容拒绝的意味：“去吧。”
　　季夏皱了皱鼻子, 哼了声跑开了。
　　这里只剩他们三人。
　　“盏柠好像不是深城人？”
　　姜盏柠点头：“我是山城的, 十八线小城市。”
　　“能养得出你这么聪明漂亮的小姑娘，看来山城也不像别人说的那样。”
　　滕彦彬目光微转, 神情闪过一丝挪揄：“那盏柠去过京市吗？”
　　祝慕森下意识出声：“小舅——”
　　“阿森是京市人，你以后要是想去京市玩, 就让阿森带你。”
　　滕彦彬笑容戏谑：“当然，要是现在就想去玩, 也可以去西郊的环和居域。慕森的外公住在那里。”
　　环和居域是深城富人区最顶级的一处，不仅地价昂贵, 想要在这里买房, 还需要足够的身份地位。
　　就知道滕彦彬不会这么简单放过他。
　　祝慕森叹气一声，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想提醒姜盏柠不用搭理, 就听她笑着回道：“好。”
　　眼眸澄澈, 轻而易举能望见其中的真诚。
　　祝慕森一愣, 制止的话语就这样停在唇边，突然有些说不出口。
　　“姜老师！”
　　季氏夫妇从不远处走过来，看到祝慕森和滕彦彬时调侃道：“本来还在想你们去哪里了，原来都在这。”
　　滕彦彬笑道：“没办法，其他人我也不大熟，可不就只能来找阿森了吗。”
　　季父挑眉：“你可是深城名流座上宾，好意思说不熟！”
　　两人闲聊几句，寒暄完季父才转头看她，话语客气：“姜老师，能否借一步说话？”
　　姜盏柠点头：“好。”
　　她跟在夫妇两后面离开，滕彦彬看着几人远去的背影，笑道：“盏柠人还挺不错的，什么时候带她回去见见外公？”
　　没想到这话题还没过去，祝慕森语带无奈：“小舅你别闹了。”
　　“怎么就闹了？”
　　滕彦彬啧了声：“遇上喜欢的女孩就要勇敢出击嘛，迟迟没动静，小心盏柠心灰意冷转投向别人怀抱。”
　　他可不觉得姜盏柠会缺人喜欢，尤其不会缺优秀的人喜欢。
　　“就是就是，姜老师多好啊！”
　　季夏刚招呼完朋友过来，嫌弃他道：“可别再端架子了，赶紧去表白，不然姜老师跟别人在一起的话，我可不会同情你。”
　　祝慕森面无表情看了季夏一眼，季夏一个激灵，扭头就跟腾彦斌告状：“舅舅，表哥他瞪我！！！”
　　滕彦彬爱莫能助地摆手：“没办法，凭本事说话嘛。”
　　没过多久，季氏夫妇便带姜盏柠回来。
　　看到季夏也在，季母讶异：“你怎么过来了？”
　　季夏一向不爱待在长辈身边，觉得枯燥无味，只有社交场合才做做样子。
　　季夏笑嘻嘻道：“过来吃瓜。”
　　完全没听懂的季父季母？
　　姜盏柠累了一天，站在一旁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祝慕森看了她一眼，同几位长辈说道：“有点晚了，我们先回去了。”
　　“这么早就……”
　　“回去吧。”
　　滕彦彬拦住欲挽留人的季氏夫妇，朝姜盏柠笑道：“有空记得过来玩。”
　　姜盏柠点头：“好的。”
　　滕彦彬看她神情乖巧，忍不住继续：“既然如此，那要不加个微信，这样阿森要是惹你了我可以帮你……”
　　祝慕森冷冷打断他：“你够了。”
　　滕彦彬的女伴正好有事过来，姜盏柠眼睛微亮，抓着祝慕森手腕往外走。
　　她指腹细软，力道像小猫搭爪子，软软绵绵，温热触感陌生。
　　祝慕森第一次被人拉着，碰到他时下意识就想挣开。抬头时视线不小心落在姜盏柠后背上，蝴蝶形状的肩胛骨瘦削纤细，随她动作时隐时现，仿佛蝴蝶翅膀小幅摆动，随时准备飞向自由。
　　祝慕森垂下眼眸，忽然就放松下来，
　　任由她拉着往前走。
　　“终于出来了。”
　　等到大厅门口，姜盏柠松了口气，松手叫车童道：“你好，麻烦帮我们取下车。”
　　腕间软嫩的触感就这样消失，祝慕森垂眸，指尖下意识抚上刚刚她触碰过的地方。
　　只有温热隐约残留。
　　“车来啦。”
　　姜盏柠笑眯眯转头，看祝慕森动作有些仓促，关心道：“看你状态不大好，是累了吗？”
　　“没有。”
　　祝慕森沉沉呼气：“我们走吧。”
　　两人一左一右上车，姜盏柠换回舒服的低跟后，长长舒了口气：
　　“今天这活动量也太大了，比我连续教研几天都累！”
　　为了满足季夏的打扮要求，她可是中午睡醒就开始洗头化妆，下午弄完正准备出发，又被祝慕森抓去买高跟鞋。
　　这就算了，本以为晚上过去除了跟季夏父母聊完就能可以安心当观众，没想到还碰上了滕彦彬！！
　　姜盏柠真有种不辛苦命苦的感觉。
　　她忽然想起什么：“说到这里，你怎么之前都不跟我说你是季夏表哥这事？”
　　“说了对季夏没什么好处，还可能有坏处。”
　　祝慕森专心开车：“一高是深城最好的高中，除了尖子班进不去外，所有最好的教学条件能安排已经安排给她。”
　　“她的英语老师并不是我，如果被科任老师知道的话可能会有些影响，所以就选择不说。”
　　姜盏柠看他半晌，忽然靠过去，声音轻慢：“我问的不是这个。”
　　“我问的是，你从没跟我说过这件事。”
　　之前她辅导季夏时偶尔会碰上祝慕森，两人给人种完全不熟的感觉。在季夏离开后，祝慕森也没有跟她提过他和季夏还有亲戚关系。
　　哦，还是有破绽的，他曾经问过季夏的情况如何。
　　当时她还讶异祝慕森竟然会问位他不带的学生情况，还以为他只是没话找话。现在想想——
　　姜盏柠冷哼。
　　阴险狡诈的小人。
　　祝慕森见她靠回副驾驶座，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模样，沉默半响才开口：“季夏跟我关系并不好。”
　　姜盏柠抿起唇，声音闷闷的：“你不想跟我说实话大可以不说，没必要这样糊弄我。”
　　祝慕森低笑一声，话语说不出的认真：“是真的。”
　　旁边的人忽然没了声音，面容微转，视线落到他身上，祝慕森望过去，又见姜盏柠故作无事移开目光。
　　她支颐着下巴，犹豫了会，还是忍不住开口：“……为什么讨厌？”
　　“因为季夏成绩一般。”
　　姜盏柠微滞，不可置信转头，看祝慕森神色平静。
　　“舅妈跟我母亲的感情非常好，每年我母亲回老家的时候会带着我过来季家做客，舅舅舅妈会问我的成绩。”
　　“问完了就开始叹气季夏的成绩。”
　　季夏成绩并不算差，毕竟考上了深城一高。只是跟从小到大全科近乎满分的祝慕森相比，这样的成绩还是不够看。
　　她小时候还曾经对这位又帅成绩又好的表哥产生憧憬，希望自己能和他一样优秀。
　　发现自己无论怎么学都不可能越过去，而父母只看得到别人家的孩子有多么优秀，看不到自己女儿的努力和进步时，
　　季夏选择了放弃。
　　“舅妈怀了二胎。”
　　祝慕森直视前方，声音没有波澜：“是男孩。”
　　姜盏柠一愣。
　　她忽然想起季夏有次写题，心情显而易见地不好，但为了期末考试还是硬撑下去了。
　　季夏问她：“好像没听老师说过家里兄弟姐妹，老师是独生女吗？”
　　姜盏柠点头：“嗯。”
　　季夏语带羡慕：“真好啊，老师成绩这么优秀，应该从小也是大家口中的别人家好孩子。”
　　姜盏柠笑笑，没准备提起自己以前的生活，只问她：“怎么这么多愁善感的，你不也是独生子女吗？”
　　当时季夏扑哧一笑，没再接话，埋头继续写题。
　　姜盏柠静静听完所有，心里情绪有些复杂。
　　之前隐隐感觉季夏对祝慕森有敌意，她还以为是自己错觉。
　　现在看来，应该是讨厌吧。
　　如果他没出现，季夏在家的日子大概没这么难熬。
　　发现自己会一直生活在某人的阴影下挣脱不去时，下意识就会讨厌让她难熬的人。
　　“不过最近还好。”
　　祝慕森专心开车，声音缓慢：“感觉她还挺努力的，还主动跟家里说要请家教，周末也不出去玩了，都在书房里学习。”
　　“在家里的笑容也变多了。”
　　这些刚刚季氏父母都告诉她了，还感谢她让季夏愿意重新努力。
　　当时姜盏柠还觉得哪有这么夸张，季夏只是有些贪玩，说不愿意努力是夸大其词而已。
　　没想到还有这么多情况。
　　感觉气氛越发凝重，姜盏柠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好了，既然是这种原因，那我大发慈悲原谅你吧。”
　　她突然想起不对劲的地方：“……等等。”
　　姜盏柠看向祝慕森，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反应。“季夏期末的时候英语进步了12分，跟你有没有关系？”
　　“对。”
　　祝慕森唇角扬起，承认道：“她临考前半个月过来找我拿英语练习，做完就过来找我讲题。”
　　姜盏柠心里突然平衡，惬意靠后椅背。
　　原来如此，不是她教学能力不行，是季夏真的私下找人开小灶。
　　而且开小灶的对象还是祝慕森，
　　这谁比得过啊！！
　　车子没多久便驶到一高，祝慕森看姜盏柠显而易见的心情很好，面容平静：“还有其他的要问我吗？”
　　姜盏柠还在哼歌，闻言尾音微扬：“没啦。”
　　“那我有问题想问你。”
　　祝慕森熄掉火，眼眸懒懒垂下，好整以暇望着她。
　　“你答应说去环和居域，是认真的吗？”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姜盏柠微顿, 一脸懵懵看他。
　　祝慕森还在等她说话，绿眸晦暗，面容情绪不显，就这样定定望着她。
　　车内安静得连彼此的呼吸都能听见。
　　“肯定是假的呀！”
　　姜盏柠扑哧笑出声, 一副“你怎么会这么问”的表情：“我怕你舅舅继续追问下去, 就想着先糊弄他一下。”
　　“再说了, 我去你外公家干嘛，万一他们真认定我是你女友, 你才麻烦呢。”
　　姜盏柠越说越为自己的善解人意感到满意, 扬起下巴刚想邀功，才发现祝慕森唇角不知何时敛下, 面色难看地盯着她。
　　姜盏柠：？
　　怎么帮他解围他反而还更生气的样子。
　　姜盏柠悻悻看他, 小心翼翼问道：“怎么啦？”
　　“没什么。”
　　祝慕森闭眼深呼吸, 随后打开车门下去，剩姜盏柠在车上一脸懵逼。
　　到底什么情况？！
　　姜盏柠赶紧解开安全带下车, 快步跟上祝慕森，试图说话活跃气氛。
　　可惜祝慕森完全不上当。
　　两人进了宿舍楼的电梯, 祝慕森将两人楼层一并按了。等到楼层后发现姜盏柠还站在原地没动，祝慕森淡淡提醒：“你的楼层到了。”
　　姜盏柠还不死心：“你就告诉下我, 你为什么生气嘛。”
　　祝慕森别开眼，绿眸微黯：“我没有生气。”
　　此地无银三百两。
　　姜盏柠摇头, 往后退了一步：“你不告诉我, 我就不出去。”
　　电梯门到点开始合拢，祝慕森伸手按住开门键，神情冷淡：“你出不出去？”
　　姜盏柠声音超大：“不出！”
　　祝慕森面无表情看她, 直接松开手, 电梯就在姜盏柠懵逼的注视中关门往上升, 没多久叮咚一声，在他所住的楼层打开。
　　祝慕森大步走出去，脚步声干净利落渐远，消失在拐角处，隐约还能听到开关门的声音。
　　姜盏柠愣愣站着，等到电梯开始关门才想起自己还在电梯里。她抬手按下楼层键，等电梯打开时神情恍惚走出去。
　　回到家后脱鞋换衣服，姜盏柠深吸一口气，将自己往床上一抛，脸埋枕头里无声尖叫。
　　什么嘛！到底又是哪里惹他了！！
　　姜盏柠忿忿躺着，等心里躁郁稍消后才起身换衣服去洗澡。
　　出来时看了眼手机，见祝慕森真没有给她发消息，姜盏柠烦躁把手机丢到一旁，上床闭眼努力入睡。
　　哼，不说就不说，谁做舔狗谁是狗！！
　　姜盏柠之前囤了许多书没看，好不容易等到放假，第二天起床就开始刷书，晚上则在补之前囤的国际数理讲座。
　　她边听边记笔记，有些没理解的理论便切其他界面去查完整演算步骤。看得认真，等视频结束时才懒懒伸腰。
　　发现手机有未读消息，姜盏柠打开界面，见是唐慧的消息。
　　【盏柠！】
　　小慧：【我明天就到深城了，晚上你有时间吃饭嘛！】
　　姜盏柠抬手打字：【可以。】
　　小慧：【吃完后还有哪里要去的吗？】
　　酸柠檬：【我都行，你决定就可以。】
　　就这样简单说了几句，那边突然没了回复。姜盏柠以为唐慧去忙了，正准备放下手机继续刷视频，就看到手机震动。
　　小慧：【……盏柠，呜呜呜我好想你qaq】
　　小慧：【臭盏柠，我看你就是一点都不想我，你都没回清大找过我！！】
　　姜盏柠扑哧一笑，突然像是回到大学，每学期开学时唐慧见到她，都会激动冲过来抱住她的场景。
　　明明她也才毕业几个月，现在想起这些，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翌日约的是市中心的一家私房小菜。唐慧和闻俊哲早早就到了，看到姜盏柠过来，唐慧激动地站起来，刚要冲过去就顿住。
　　她声音都有些结巴：“盏、盏柠。”
　　姜盏柠似是没察觉唐慧的拘谨，走过来轻抱住她，声音带笑：“好久不见，你好像瘦了。”
　　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举动，唐慧瞪大双眼，在姜盏柠怀里慢慢放松下来，头埋进她怀里，声音哽咽：“……盏柠，我好想你啊。”
　　肩侧衣服微凉，姜盏柠顺了下她的背，笑道：“怎么一见我就哭了？我也没做什么啊。”
　　“讨厌！”
　　不说还好，一说唐慧更用力地把眼泪往她衣服上擦，接过闻俊哲递来的纸巾擤完鼻涕丢垃圾桶后，终于平静下来。
　　姜盏柠在她身边坐下：“小慧怎么过来深城了？别跟我说你是过来陪俊哲的，我可不信。”
　　“我怎么可能会过来陪他。”
　　唐慧嘟囔一声：“学长在这里有个科研项目缺人手，正好我也空闲，跟导师报备完就过来了。”
　　本来是定了几天后的飞机，没想到闻俊哲给她打电话说碰见姜盏柠，激动得她立刻改了航班飞过来。
　　姜盏柠撕开一次性碗筷的包装，随口问道：“说的是韩池学长？”
　　两人微滞，唐慧犹豫点头：“对。”
　　姜盏柠哦了声，起身拿开水来烫碗筷，弄完才发现两人神色怪异，笑道：“怎么了？”
　　唐慧欲言又止，最后扯了下闻俊哲的衣袖，忿忿道：“你说！”
　　闻俊哲面露为难：“……就是，韩池跟李永怡在一起了。”
　　姜盏柠一愣，看两人神情紧张地盯着自己，扑哧一笑：“我当是什么事呢，这不是正常的吗？还有，老闻你昨天怎么不告诉我？”
　　闻俊哲讪讪：“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他知道姜盏柠在深城后，第一时间去找了韩池，刚过去就听到韩池说和李永怡交往的事。
　　把他都给整懵了，犹豫了会，最后还是提了姜盏柠这事。
　　唐慧看姜盏柠面色不变，小声道：“盏柠，你不生气吗？”
　　姜盏柠疑惑看她：“有什么好生气的，我跟韩池不可能在一起的啊。”
　　“可是他明明说了要等你回来，结果你才走几个月，他就变心了！！”
　　“什么变心啊。”
　　姜盏柠好笑揉了揉她的头：“喜欢本来就是自由的，只要不是恋人关系，他喜欢谁都可以。”
　　“而且跟李永怡在一起也很正常啊，李永怡追了他好几年，不可能不感动吧。”
　　见说服不了姜盏柠，唐慧愤愤咬唇：“哼，不跟你说了！”
　　她不是反感韩池变心，而是李永怡之前没少针对姜盏柠。
　　韩池竟然愿意接受这样的人，在她看来，朋友之间都不会这样做。
　　亏他还好意思说喜欢姜盏柠！！
　　“还有件事。”
　　闻俊哲看自己女友一脸气鼓鼓的模样，决定还是自己开口：“今天我不小心说漏嘴要聚会的事，韩池听说你在，就说也要过来。”
　　“然后……李永怡听他说后，也嚷着要过来。”
　　姜盏柠沉默一会，扑哧笑出声：“行啊，现在都学会先斩后奏了。”
　　“你在路上发条短信跟我说这事很费劲吗？”
　　见她神情没变，闻俊哲松了口气，大胆调侃起她：“这不是怕你生气吗，毕竟……”
　　“你们在聊什么？”
　　甜美的女声在桌后方响起，闻俊哲看到来人瞬间闭嘴。
　　姜盏柠循声回头，看李永怡挽着韩池走过来。
　　没想到真是姜盏柠，韩池愣了愣，李永怡见状不动声色挽紧他，笑容甜道：“盏柠，没想到真的是你！”
　　“你在深城做什么？是考了这边的研究生，还是有什么科研项目……”
　　姜盏柠悠悠打断她的话：“在这边当高中老师。”
　　李永怡微愣，反应过来后笑容加深，隐带胜利的意味。
　　“老师呀，老师还挺好的，教书育人，工作量也不大。不像我们，动不动就要跑这跑那。”
　　她捧着脸，还想唉声叹气几句，不料韩池挣开她的手，径直在姜盏柠身边坐下：“饿了，先吃饭吧。”
　　李永怡笑容忽僵，狠狠剐了姜盏柠一眼，在韩池另一边坐下。
　　几人点好单，等菜上齐后各自吃饭。
　　李永怡时不时给韩池夹菜，笑容甜蜜：“阿池多吃点，感觉你最近工作很辛苦，都瘦了。”
　　韩池皱眉：“你吃你自己的就行了，别给我夹。”
　　“那可不行。”
　　李永怡斜睨某人一眼：“我是你的女朋友，肯定要关心你呀，不然别人会说我不称职的。”
　　女朋友三字刻意咬重音，唐慧听不下去，筷子往桌上一放，脸色很臭：“吃不吃饭了？别在桌上恶心人成吗？”
　　“你又不是没有男友，听不下去的话可以给闻俊哲夹呀。”
　　李永怡轻笑：“就算生气，也应该是盏柠这个单身的生气才对。哦我忘了问，盏柠你交男友了吗？”
　　姜盏柠对她处处拉自己对比的行为有些好笑：“没有。”
　　“我猜也是。”
　　李永怡啊了声，装模作样道歉：“不是说你活该单身啦，而是盏柠你大学时就一心沉迷钻研学术，每天不是上课就是回宿舍，别的爱好基本没有，这样别的男孩子怎么可能会喜欢你呢？”
　　“你看你单身到现在，要是再不做出些改变，很有可能会继续单下去，到时——”
　　“我单不单好像不用你操心吧。”
　　姜盏柠噗嗤一笑：“不过，你要这么说的话，我倒是有句话送给你。”
　　她眨了眨眼，眉眼漾着无辜的笑意，一字一句道：“年纪轻轻就这么唠叨，要是再不做出些改变，很容易更年期提前的哦。”
　　“你！！”
　　“好了。”
　　韩池打断两人的对话，眼含警告看向李永怡：“要吃饭就安静吃饭，不吃饭就走。”
　　李永怡微滞，见韩池真不搭理她，愤愤拿起筷子扒饭。
　　刚要给韩池夹菜，对方将碗移开：“说了吃你的就可以了。”
　　都怪姜盏柠！！
　　现在正好是饭点，店内其他桌的客人都在边吃边闲聊，只有他们这桌气氛安静到诡异。
　　手机忽然震动一声，姜盏柠瞥了眼，随后扭头看向一脸歉意的唐慧。
　　【盏柠，早知道是这种情况，就不叫你来了。】
　　小慧发了个欲哭无泪的表情：【为什么我们的聚会要叫她来啊，真搞不懂。】
　　【带女友过来正常，而且李永怡应该也是学长那组的成员吧。】
　　酸柠檬：【没事，反正我刚刚也怼了她。】
　　以后应该没什么机会见面了，她不担心。
　　“盏柠。”
　　韩池忽然出声，看姜盏柠抬头：“聂老师交给我一个深城的项目，但我们团队人手不大够。之前还想着再找个学弟学妹过来帮忙，但既然你在深城，要不要考虑下加入我们？”
　　聂教授是国内乃至国际都很有名的老数学家，目前在清大担任数理院长，只接有难度的研究。
　　姜盏柠一愣，感觉自己内心躁动。
　　刚刚还说以后不会碰上李永怡，现在感觉脸好疼。
　　但……要是加入的话，她应该能在里面学到不少东西。
　　她忽然想起自己工作，犹豫了会，最后还是摇头：“谢谢学长的好意，但我们是不允许接其他工作的。”
　　“这个没关系。”
　　韩池温和看她：“这次的项目是政府的一些新科技研究，学校是不会反对的。不过如果你担心，我可以以聂教授的名义给学校发申请。”
　　聂教授在整个学术界举足轻重，以他的名义确实没问题。
　　姜盏柠内心动摇得更厉害了。
　　“阿池。”
　　李永怡陡然出声，脸上笑容都有些维持不住：“我没有怀疑盏柠能力的意思，只是盏柠之前连研都没考上，现在帮做研究项目的话，会不会有些吃力呀？”
　　韩池扶了下眼镜，语气温和：“盏柠虽然没去复试，但能力是不容置疑的。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带带学妹先熟悉下工作。”
　　李永怡笑容更僵：“……盏柠寒假也就一个月不到，开学以后应该也没空参加吧？”
　　唐慧冷哼：“周末过来就行，开学后可以少分摊点，我可以帮盏柠分担一部份任务。”
　　闻俊哲赶紧附和：“对对对，我也可以帮忙！”
　　几人说完齐齐看向姜盏柠，等她作出决定。
　　姜盏柠思索了会，最后还是抵抗不住研究的诱惑，刻意忽略李永怡敌意的目光，朝韩池点头：“那就麻烦学长帮我向学校提交申请了。”
　　西郊僻静的环和居域，保安核实完身份，探头说道：“你可以走了。”
　　他忍不住又看了车子几眼，毕竟环和居域遍地是豪车，突然出现辆几十万的普通车真是稀奇得很。
　　要不是车上的人真和这户主人有点像，尤其是眼睛……
　　祝慕森面无表情关上车窗，隔绝对方好奇的探视，等双排大门打开后继续往里开车，十分钟后到达滕家主宅。
　　他由滕家仆人恭敬迎入，穿过古色古香的走廊，目不斜视两侧摆满各式只有在顶级拍卖会里才能看见的古玩珍品，脚步一转，进入尽头装潢奢华的房间。
　　落地窗透落日光，顶上挂着意大利手工的镶花鸟笼，见有人进来，里面的珍稀鸟雀叽叽喳喳展开华美的翅膀。
　　“你终于来了。”
　　房间里的老人丢了些鸟食进笼里，见祝慕森没有出声，冷哼道：“真是我的好外孙，到深城这么久也不说，瞒着我这个老头子很有意思是吧？！”
　　作者有话说：
　　这章比较肥，笔芯～


第42章 
　　祝慕森仍旧没出声, 滕世华看他不说话，手中拐杖重重敲撞上大理石地板。“说话！！”
　　祝慕森抬头直视滕世华，声线冷冽：“外公想听什么？”
　　“为什么一声不吭跑来深城。”
　　滕世华冷哼：“还当老师？滕家这么大的家业只有你小舅一人在顶着，忙都忙不过来, 你竟然还去当老师！”
　　“我一开始就没准备接手滕家家业。”
　　祝慕森神情没变：“我以为这是已经说好的事。”
　　“那是因为之前确定你要回祝家继承你爸的事业！”
　　滕世华声音骤大：“你看看你现在这样, 有一点要回京市的意思吗？！”
　　扬高的声音在偌大房间内回响, 过后寂静得可怕。
　　滕世华胸膛起伏得厉害，平稳好呼吸, 继续说道：“正好现在寒假, 去把你那份教师工作辞了，学校那边还有时间找新老师。”
　　祝慕森戾气瞬起, 绿眸像淬了冰, 声音沉到发冷：“我拒绝。”
　　“哟呵, 还有脾气了。”
　　滕世华挑起眉头，声音更高：“当老师能给你什么？十年赚的钱连滕家一只古董花瓶都买不起！教书育人的成就感？你找个女人传宗接代, 生几个孩子，完全可以自己体验教书育人的乐——”
　　临近门口的青花瓷瓶忽然应声而碎, 滕世华顿住，看祝慕森冷着脸收回手, 眼眸里情绪无声翻涌。
　　两人沉默对峙，滕彦彬进来看到这一幕, 赶紧先扶滕世华到一旁的藤木椅坐下, 劝道：“父亲，阿森好不容易才回家一次，你就少说两句吧。”
　　“我说什么了？”
　　提到这个滕世华就生气：“叫他辞掉那教师的工作, 不肯就算了还跟我顶嘴！现在真是大了翅膀硬了, 说也说不得了！”
　　“阿森在学校几个月没有离职就说明他还挺喜欢这份工作, 而且阿森本来就没准备进家里公司。”
　　看滕世华又要发火，滕彦彬赶紧说道：“这样吧，正好阿森寒假很闲，就过来公司里帮我分担点工作吧，等到开学再回学校就行。”
　　祝慕森神色冰冷，刚想拒绝，看滕彦彬疯狂给他使眼色，话到嘴边硬生生变为：“……好。”
　　滕世华冷冷哼了声，没再说别的。滕彦彬知道他这是同意的意思，赶紧将祝慕森拉走。
　　“你这表现的这么明显干嘛？”
　　滕彦彬唠叨道：“又不是不知道你外公是怎样的人，表面附和几句就能敷衍过去的事，你非不愿意。”
　　“那不是我会做的事。”
　　祝慕森垂眸，沿着大门的方向径直往前走：“小舅，我回去了。”
　　滕彦彬微愣：“不留下来吃个晚饭吗？”
　　“外公怕是会更生气。”
　　滕彦彬叹气：“行吧，那你这几天收拾完记得来公司报道，过来提前跟我说一声就行。”
　　他话音刚落，就见祝慕森脚步忽然顿住，回头看他。
　　“谢谢。”
　　滕彦彬一愣，反应过来后摆手：“谢什么，都是一家人，帮你解围是应该的。”
　　“不止这个。”
　　祝慕森声音平静：“谢谢小舅没在外公面前提其他的。”
　　话语暗示很明显，滕彦彬瞬间就听懂了，哈哈大笑：“我可不是这么多嘴的的人。”
　　“虽然现在你外公不知道，不代表以后他也不知道，你还是赶快搞定人家小姑娘，带回来先斩后奏就好办多了。”
　　祝慕森微顿，想起姜盏柠在车上的话，眼眸微黯。
　　“再说吧。”
　　韩池所说的工作地点在深城科技区的迅流公司，姜盏柠找了半天才在周围一干高耸科技楼里找到迅流。
　　她在一楼登记完身份，坐电梯到对应楼层后走进去，同前台小姐姐微笑道：“您好，想问下韩池先生在吗？”
　　“沿这条路往后走再右拐就到了。”
　　姜盏柠点头，顺着路走到尽头，看到韩池后挥手：“学长。”
　　韩池刚冲好咖啡，看到迎面过来的姜盏柠，笑道：“学妹你来了。”
　　他带姜盏柠进办公室，几人都已经过来，李永怡见她进来，冷哼了声。唐慧立刻起身，热情朝她挥手：“盏柠你来了，坐我旁边的位置吧！”
　　姜盏柠将包包挂到座位后头，草草翻阅摆在桌上的项目书，问道：“物流交通类的？”
　　“对。”
　　韩池定制好的工牌递给她：“这类项目你之前没做过，所以我给你安排的都是比较简单的整理数据一类的工作，等后面你慢慢上手了，我们再一起推导适用公式。”
　　他指了指自己在前面的位置，朝她笑道：“我就坐那边，有什么问题问我或者问唐慧都行。”
　　姜盏柠点头，看完了项目书前面的客套话往后一翻，人都愣住了。
　　……
　　好像
　　看不大懂。
　　唐慧的工作正好告一段落，转头就开始给姜盏柠讲解分项的数据情况。
　　姜盏柠翻了翻前面附上的数据：“每100个数据形成平整模型图，有个数字如果只差一点，单从图上看不出来是吧。”
　　“所以在计算的时候最好多检查几遍，直到觉得无误为止啦。”
　　唐慧看了眼长达两行的计算公式，头疼道：“前面我有两个数字错了，还是全部数据都计算完后输入生成的模型图扭曲很大才发现的，搞得这组数据算了好几遍才找出问题。”
　　她足足算了一天啊！差点就要加班！！！
　　唐慧想起这事就很心酸。
　　姜盏柠点头，等唐慧把剩下的交代完，埋头就开始演算数据。
　　她足足算了三个小时才算完一组数据，按了按发酸的脖颈后起身往外走，
　　刚想找找洗手间在哪里，不料听到压低的对话声。
　　“之前就说叫个学弟来，你非不愿意。”
　　李永怡抱怨道：“你看姜盏柠，连这么简单的数据计算都不会，还要让唐慧给她说明，后面能帮上什么忙啊？还是趁早换人吧。”
　　“盏柠没做过物流交通类的项目，对相关名词不大了解也正常，这段时间慢慢上手就好了。”
　　韩池声音没什么情绪：“还有别的事吗？我要回去工作了。”
　　“诶，你等等我……”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姜盏柠从拐角出来，去完洗手间后原路返回，不料路上又重遇韩池。
　　韩池温和笑笑：“工作第一天，学妹感觉如何？”
　　姜盏柠老实回答：“好像跟大家都拉开了点距离。”
　　“有想放弃的念头吗？”
　　姜盏柠笑出声，眼里闪着亮光：“不仅不想放弃，还想更加努力。”
　　努力把这段时间拉开的差距补回来。
　　韩池感觉心都被姜盏柠的笑填满了，声音越发温柔：“回去我拿这个项目的先导资料给你，你有空就看看，后面做项目就没这么吃力了。”
　　“对了，你的数据整理如何？要不要我帮你看看情况？”
　　姜盏柠笑笑：“不用了学长，我整理完了，待会交给您。”
　　韩池愣然。
　　数据整理这块虽然不难，但真要整理，就算是熟练的专业人士都需要一天时间才能整理完一块数据。
　　她第一次做，竟然只用了半天时间就弄完了。
　　足以见姜盏柠在数字这方面的天赋感。
　　姜盏柠下班就抱着韩池给的资料回家啃，韩池私下又给她推了些之前的项目视频：
　　【迅流每隔几年都会请专家组过来研发新系统，今年决定除了大型仓库外还要建多个小基站，我们主要是负责把建设基站的公式推导出来传给技术部，大型仓库的地点计算公式虽然也由我们负责，但可以参考之前的资料。】
　　【仓库计算这块有数据参考，到时设定公式也比较简单，交给你可以吗？】
　　姜盏柠还在翻阅资料，回完迅速放下手机：【嗯。】
　　那边有一会没消息，姜盏柠刚想收了手机，忽然看到聊天界面跳出消息。
　　韩池：【学妹，一直想问你，这段时间过得如何？】
　　姜盏柠看到这里微顿，抬头认真回想了下。
　　这段时间的心情，好像就是酸酸甜甜的。
　　有特别开心的时候，也就不知所措的时候。
　　跟她喜欢的柠檬糖是一个滋味。
　　姜盏柠低笑一声，打字道：【还挺充实的。】
　　韩池：【……这样啊。】
　　她没有细想韩池这句话的含意，犹豫了会，决定切换界面给祝慕森发消息。
　　【我最近看到部很好看的电影，要不找时间一起去看看。】
　　都几天了，祝慕森就算还生气，好歹也发个消息拒绝一下吧！
　　没想到是她想得太美，消息仿佛石沉大海，姜盏柠等了一整晚都没等到他回复消息。
　　哼！！
　　姜盏柠气得把手机丢到一旁，埋头继续啃资料。
　　今天的我你爱答不理，明天的我你高攀不起！
　　韩池发过来的资料太多，姜盏柠当晚熬夜都没看完，后面索性继续熬夜，每天晚睡早起。
　　一开始还好，等一连四五天过去，姜盏柠就有些吃不消了。
　　她上午频频打哈欠，唐慧见状劝道：“你要不趴一会吧，你这状态工作很容易出错的呀。”
　　姜盏柠又打了个哈欠，双手交叠压在桌面，声音迷糊：“那我先趴一会。”
　　她睡了好一会，隐约听到前面韩池和李永怡在交谈。
　　“这个立体模型怎么有对不上的部份。”
　　韩池皱眉：“数据出错了？”
　　“怎么可能，我每个数据都认真算了三四遍！！”
　　李永怡反驳：“要是真出错了，那肯定也不是我的问题，是前面负责整理数据的人没算对！”
　　李永怡负责的是数模第二个部份，使用的数据是姜盏柠之前整理的。
　　唐慧一听就来了气：“你什么意思，自己出问题还怪别人！”
　　“我只是说可能而已。”
　　李永怡摊手：“毕竟姜盏柠没验算过，我可是算了三四遍的。是谁出问题还真不好说。”
　　“你……”
　　姜盏柠忽然抬头，茫然看向李永怡，起身走到她身边。
　　李永怡下意识往韩池身边靠了些，见姜盏柠一声不吭盯着表格里的数据，防备问道：“你要干……”
　　话还没说完就被姜盏柠打断：“这个数据错了。”
　　李永怡一愣，看姜盏柠指了其中一个数据，冷笑道：“怎么，现在是要先声夺人把责任怪到我的身上？”
　　“不是。”
　　姜盏柠摇头，拿起旁边的的纸张和笔洋洋洒洒写下一长串字符公式：“每一组数据都是有规律的，里面含了个复杂版的复合函数公式，每个数字带进去算一下就可以了。”
　　“这个数字跟前后的数字规律都对不上，所以是错的。”
　　李永怡呵呵：“你怎么知道不是你给我的数据就是错的，所以才带得我出错呢？”
　　姜盏柠忽然转头，用一种“你是傻子吗”的表情看她。
　　“我刚刚是不是说了，每一组数据有规律？”
　　李永怡一愣，旁边的韩池直接回答：“对。”
　　“李永怡的数据是用我的数据套进我们之前研究的数学公式里去计算，所以要反推我的数据有没有出错。”
　　姜盏柠将写有一长串公式那张纸拿过来，用笔将后面部份一圈：“把这个公式删了，剩下的就是我第一阶段数据的规律，用这个高阶公式来进行验算即可。”
　　实验室忽然沉默，唐慧听完才领悟过来，眉开眼笑道：“盏柠你好厉害！！”
　　李永怡脸一阵红一阵白，韩池低头验算，果然发现姜盏柠交上来的数据没有问题。
　　“拿回去重新算吧。”
　　韩池神情平静：“下次出错了就直接先验算吧，别再把责任推卸给别人了。”
　　李永怡下意识反驳：“我没有……我只是觉得，她都不验算，我算了三四遍，错的肯定不会是……”
　　“你还要辩解吗？”
　　韩池神情忽然严肃：“出了事应该第一时间查出问题所在，而不是想尽办法把自己撇干净，你这样谁会愿意跟你合作完成项目？！”
　　没想到韩池会突然说她，李永怡脸色煞白，眼尾都泛起泪花。
　　“我……我知道了。”
　　韩池点头，转头看向姜盏柠，声音温和：“学妹还困吗，要不再趴一会？”
　　姜盏柠摇头：“不睡了，我下去买杯咖啡。”
　　公司楼下就有家精品咖啡店，姜盏柠捧着热美式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静静看着外头往来的人流车辆发呆。
　　她之前想过的生活就是这样，
　　读完硕博后继续研究数理，每天在实验室里推算公式，累了就下来活动活动，就这样简单过一辈子。
　　现在，她在哪里，在做什么？
　　感觉眼睛有些酸胀，姜盏柠垂下眼眸，吹开美式的热气后小啜一口，苦涩的滋味在口腔里瞬间蔓延开，让人越发清醒。
　　店门忽然传来叮咚声响，姜盏柠下意识转头，看到祝慕森和另一人边聊边进来。
　　似是发现有人在看他们，祝慕森反射抬头，对上她的视线后绿眸微缩。
　　两人：……
　　姜盏柠尴尬弯起唇角，努力露出个看起来还算友善的微笑。
　　“……嗨，真巧啊。”
　　作者有话说：
　　人不该，也不能拖更


第43章 
　　旁边的男人本还在说话, 看祝慕森忽然顿住，他跟着疑惑转头，看到姜盏柠后明白过来，意味深长笑道：
　　“我先去点单。”
　　他说完就离开, 只剩两人隔着一段距离相视沉默。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 姜盏柠尴尬不已, 看他半晌没出声，只能硬着头皮再问：“……你怎么在这？”
　　这附近没有商场, 过来买东西的可能性不大。
　　难道是有朋友在这里？
　　“小舅在这里工作, 看我放假了，就叫我过来帮忙。”
　　祝慕森瞥见桌上的美式, 蹙眉看向姜盏柠。
　　她眼下有无需近看就能发现的黑眼圈。
　　“你呢？”
　　“……大学学长接了个这边的项目, 听说我在深城, 就问我要不要一起。”
　　姜盏柠忽然想到什么，赶紧解释：“我是给学校发了申请, 走完流程才过来的。”
　　祝慕森若有所思抬眸：“项目？哪个公司的。”
　　姜盏柠说道：“迅流。”
　　祝慕森愣怔，下意识别过头, 轻咳一声：“迅流的哪个项目？”
　　“你知道迅流啊？”
　　姜盏柠讶异看他，心提到嗓子眼：“……你不会也在迅流工作吧？！”
　　“不在。”
　　祝慕森回答得很快, 视线别得更开：“只是偶然听过。”
　　姜盏柠哦了声，回想道：“好像是有关建仓库的, 具体我也不大懂。”
　　祝慕森似是在想别的事, 闻言只淡淡嗯了声，没再说别的，任尴尬气氛在两人之间无声蔓延。
　　姜盏柠犹豫再三, 刚想出声问他有没有收到她的消息, 就见祝慕森的同事拎着打包好的咖啡回来。
　　祝慕森和对方低声交谈了几句, 朝姜盏柠点头：“那我们先走了。”
　　垂放在桌面的指尖下意识收紧，姜盏柠笑道：“好，再见。”
　　祝慕森点头，转身前若有所思看了她一眼，推门离开。
　　等两人身影消失在门外，姜盏柠唇角笑意敛下，趴在桌子上懊恼叹气。
　　怎么在哪都能撞见祝慕森啊。
　　这福气给她她真不想要，太社死了！！
　　姜盏柠满脸写着emo，趴了会才起身回到办公室继续工作。一下午时不时唉声叹气，引得唐慧好奇凑过来：
　　“盏柠怎么了，感觉你回来后动不动就叹气一下，是被那部分卡住了吗？”
　　“那倒不是。”
　　姜盏柠摇头，看李永怡不在，起身将整理好的文件放到对方桌上：“就是刚刚在下楼的时候碰到学校的同事，有点尴尬而已。”
　　“这有什么！我们是走了申请流程的，又不是瞒着在外偷偷兼职！”
　　“不过说起来……”
　　唐慧看了她一眼，小心问道：“盏柠，你以后有想好做什么吗？”
　　她说完又着急补充：“你别跟我说你以后就准备当一辈子老师啊，你这么好的天赋纯当老师，我肯定是不能接受的！！”
　　姜盏柠愣怔，慢吞吞想了想，笑道：“不知道，以后再说吧。”
　　唐慧顿了顿。
　　姜盏柠从小就坚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大学也完完全全展现出这一点。虽然被很多人告白，但姜盏柠全部的精力基本都放在学习上，大学四年基本教室宿舍两点一线地跑。
　　直到有一天，准确来说是考研前一天，
　　这种坚定感从姜盏柠身上消失了。
　　“那就以后再说吧。”
　　知道姜盏柠不想说从不会说的性格，唐慧忍了又忍，终于抑住想要问她的冲动，转移话题笑道：“对了，最近工作量有点多，我们准备待会下班先去吃个晚饭再回来赶进度，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姜盏柠晚上没事，闻言点头：“可以啊。”
　　唐慧眼睛微亮：“好呀，你有没有想吃的，这附近的的餐馆……”
　　话还没说完，姜盏柠手机震动，她随手点开消息，看到冰雪头像时瞳孔一震。
　　……祝慕森！！
　　祝慕森：【我待会下班要回一高，你要一起吗？】
　　酸柠檬：【好！】
　　祝慕森：【那你下楼后给我发消息。】
　　“盏柠？”
　　唐慧看姜盏柠放下手机立刻收拾东西，疑惑问道：“你怎么啦？”
　　“对不起呀小慧，晚上我突然有事要赶回去，就不吃饭了。”
　　姜盏柠将表格夹到资料里，同唐慧道歉道：“你们去吃吧，工作上有需要沟通的在群里叫我就可以了。”
　　“可是你不都……”
　　姜盏柠看了眼时间：“我先走了拜拜！”
　　她小跑出门，拐弯时差点撞上刚回来的韩池，幸好被韩池扶住胳膊才稳住身体。
　　“怎么冒冒失失的？”
　　韩池刚想笑话她。见姜盏柠拎包抱着资料，唇边笑意慢慢淡下：“学妹就回去了？不跟我们一起吃饭吗？”
　　“学校临时有点事，要我回去一趟。”
　　姜盏柠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看韩池一脸欲言又止，领悟过来：“学长不用担心，我会把工作带回去完成的，有事你随时叫我就行。”
　　他想要说的不是这个。
　　“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看姜盏柠面露疑惑，韩池解释道：“一高离这里比较远，你一个人回去也不方便。”
　　“也就半小时车程罢了，没多远。”
　　姜盏柠自然不会说楼下有人等她，笑笑：“而且现在还早，一路都比较热闹，不会遇上麻烦的，谢谢学长。”
　　看韩池还准备再说，姜盏柠假装打开手机：“学长，我叫的车到了，先走了！”
　　她一溜烟跑进电梯，没想到韩池跟着进来，同她说道：“我送下你吧，正好有事要问你。”
　　姜盏柠笑容一僵。
　　学长怎么关键时刻这么多事呀！
　　等电梯到了一层，姜盏柠磨磨蹭蹭往前走。
　　韩池看她速度比之前放慢不少，疑惑道：“学妹，你不是赶时间吗？”
　　还不是因为他跟着她！
　　姜盏柠心里欲哭无泪，面上作无事道：“没事，学长有什么事就先说吧，车还可以再叫！”
　　韩池点头，轻声道：“就是想问问你，以后有没有回来的打算。”
　　姜盏柠的笑容慢慢敛起，黑白分明的眼眸望向他，似是要看透他心里所想。
　　她声音没什么情绪：“是说考研吗？”
　　“虽然不清楚原因，但我知道你不会再考研的。”
　　韩池摇头：“我跟聂教授提了，以后的项目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让你进来做项目组成员，教授同意了。”
　　他顿了顿，声音缓慢：“所以，学妹你要不要回来……？”
　　两人站在人流量最大的一楼进出口，路过的人好奇打量沉默的两人。
　　姜盏柠沉默半晌，扯了扯唇角：“我想想吧，谢谢学长的好意。”
　　还以为姜盏柠会直接答应，毕竟她眼里的亮光骗不了人，没想到她还是犹豫了。
　　韩池失望地点头：“那好，如果你想好了就跟我说。”
　　他顿了顿，声音认真且缓慢：“学妹，为了你的以后，你一定要慎重考虑，想好了再回复我。”
　　姜盏柠被他说得迟疑，还在想要不要答应，掌心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她回过神，迅速瞄了眼发消息的人，头皮发麻道：“学长我先走了，车还在等我！”
　　她来不及等韩池再说别的便径直往外跑，一出大门就见熟悉的车辆停在街边。驾驶座的祝慕森脸黑如炭，看到她终于出来，重重哼了声。
　　姜盏柠心里暗暗叫惨，赶紧冲过去打开门，正要坐上车，就听韩池在她身后喊道：“学妹！”
　　韩池快步过来，将资料递给姜盏柠，失笑道：“你看看你，资料掉路上了也没注意，这要是算项目泄露的话你麻烦就大了。”
　　他说完顺带扫了眼驾驶座的人，看到对方冰冷的隽美面容时一愣。
　　……这年头的司机长得都这么好看的吗？
　　韩池下意识想再看他几眼，不料祝慕森正好看过来，冷到骨子里的视线让韩池下意识退后一步。
　　……这司机，还挺凶的。
　　姜盏柠接过资料，忽然感觉周围温度降得厉害，冻得她连忙出声：“谢谢学长，那学长你先回去吧。”
　　韩池抿唇：“等你走了我再……”
　　“还是别了。”
　　姜盏柠直接搬出杀手锏：“不然李永怡要是看你不在，肯定会猜到点什么，明天说不定又要找我麻烦了。”
　　韩池迟疑了会，终于出声：“那学妹你路上小心，回到家给我发消息。”
　　姜盏柠疯狂点头，等人影消失在门口才松了口气。刚想跟祝慕森解释，不料转头正对上祝慕森冷若冰霜的神情。
　　她心里突突地跳，结结巴巴解释：“……刚刚那个是我学长，他有点公事跟我说，就一起下来了。”
　　祝慕森沉沉看她，薄唇勾起哂笑的弧度，声音冷凉：“那个，就是你学长啊。”
　　姜盏柠被这语气冻得一激灵。
　　感觉祝慕森不是在念学长，而是在念下一个进太平间的人名啊！！
　　本以为姜盏柠在忙公事，祝慕森还想着多等一会别打扰她。
　　没想到她竟然是跟别的男人聊得忘我，完全没注意他还在等她。
　　祝慕森右眼皮不停地跳，想起刚刚韩池扫过来的眼神，问道：“你跟你学长说有人来接你？”
　　姜盏柠系安全带的动作微顿，被祝慕森注意到，声音冷淡：“说吧，怎么回答的。”
　　姜盏柠支支吾吾道：“就是……说我叫了车。”
　　祝慕森面无表情看她，许久才弯起唇角，呵笑一声：“原来如此。”
　　他被人当成司机了。
　　作者有话说：
　　行了，也没啥好说的，给大家表演一个滑跪
　　支棱起来的日子起码在过年是一去不复返了。


第44章 
　　车子慢驶出科技园, 随后转上高速公路。姜盏柠偏头看窗外风景，看得脖颈酸痛也不敢转头，生怕不小心撞上祝慕森的目光。
　　要命啊，前段时间上班都没有这么多事, 今天全赶一起了！！！
　　姜盏柠视线偷摸往那边瞄, 看到男人高挺的鼻梁, 下颚线清晰凌厉，肌肤白近无瑕。
　　目光不自觉往上移, 没想到对上幽森绿眸。
　　“还没看够？”
　　姜盏柠一僵, 赶紧撇开眼，意料之中听到某人冷哼。
　　不行啊姜盏柠, 这样下去这事就没完没了了！！
　　更何况你又没做错什么！！
　　她吐了口气, 不断在心里做思想工作, 终于出声：“我不是故意让学长误以为你是司机的。”
　　看祝慕森闻言回头，姜盏柠更加紧张：“是因为他们今天叫我吃饭, 我不是很想吃，就借口学校有事叫车回去。没想到学长有事跟我说, 就一起下来然后就误会了。”
　　她声音更急：“但我真没有故意把你当司机的意思！！”
　　祝慕森薄唇抿紧，一直盯着前方道路没有出声。姜盏柠等了一会, 觉得他不会搭理自己，正要叹气时, 突然听到他说话：
　　“下次我来接你, 你能跟他们如实说明情况吗？”
　　还有下次坐车的机会？！
　　姜盏柠眼睛骤亮，见祝慕森瞪她一眼，连忙轻咳：“你放心, 下次我一定说实话！”
　　她想明白了, 反正祝慕森长得这么好看, 被误会了吃亏的是他，
　　她有什么好担心的！！
　　听她语气真诚，祝慕森脸色这才好看些，忽然想起什么：“刚刚听你提说有人找你麻烦，好像是叫李永怡？”
　　路口处绿灯转红，他踩下刹车：“怎么回事？”
　　姜盏柠啊了声，委婉找了个理由：“我很久没接触项目了，学长会问问我有没有哪里不懂他能帮忙的。”
　　“李永怡是学长的女朋友，因为这个就比较不待见我。”
　　祝慕森声音平静：“只是因为这个？”
　　姜盏柠点头：“对啊。”
　　祝慕森没再说话，看前方红灯转绿，踩下油门继续往前开。
　　他可不觉得韩池单纯只是想带姜盏柠工作上手。
　　余光瞄见姜盏柠困倦打哈欠，问道：“你最近工作量大吗？”
　　姜盏柠手一顿：“……还好吧，怎么这么问？”
　　“你黑眼圈有点重。”
　　祝慕森看她立刻去照后视镜：“之前你期末备考也熬夜，黑眼圈没这么重。”
　　姜盏柠照了下，瞬间震惊。
　　她这段时间因为太累也没怎么照镜子，现在一细瞧，发现自己目光呆滞两眼无神印堂发黑，真有种大限将至的憔悴感。
　　“就是我刚刚说很久没接触项目了嘛，所以晚上就在啃资料恶补项目情况，工作量其实还好。”
　　姜盏柠尴尬转移话题：“对了，祝老师在哪个公司？”
　　祝慕森微顿，没转头看她，话语缓慢：“……滕风。”
　　姜盏柠愣怔，反应过来滕风的名里有个滕后，扑哧笑出声：“我都没注意，是那个滕呀。”
　　姜盏柠在上下班时经常听路过的职员提起滕风，一开始主营资源开采，在当地颁布禁令后便利用自己交通运输的优势转为贸易公司。
　　平时谨慎经营，几次新业务时大胆决策，几十年下来一步一步成为国际举足轻重的贸易公司。
　　看姜盏柠没再出声，祝慕森偏头：“怎么不说话了？”
　　“问完了啊。”
　　姜盏柠笑吟吟回答，心里松了口气。
　　她问这个主要怕是同一家公司的，哪天撞见尴尬。
　　不是迅流的就好！！
　　祝慕森顿了顿，发现姜盏柠单手支颐着下巴去看风景，一副完全没准备继续问的模样，眼里闪过疑惑。
　　从小到大，身边同学朋友一旦知道他家和滕风有关系，看他的眼神或多或少都有些改变。
　　后面总会有意无意提起这事。
　　他不愿提起这个，但如果是姜盏柠问的，他不想撒谎，后面会发生什么，他也准备好去面对了。
　　没想到什么都没发生。
　　半小时的车程不知不觉就过去，两人都没吃饭，索性就在一高不远处的进口超市停车购物。
　　“我以为我们是进来买熟食。”
　　姜盏柠提着在熟食区挑好的饭菜，看到祝慕森手推车放了蔬果熟食，一脸放光。“不过，你竟然会做饭呀？！”
　　祝慕森面无表情看她一眼：“你打算一直在学校吃食堂或外卖？”
　　“也不是不可以。”
　　姜盏柠嘿嘿直笑，跟在他后面厚脸皮问道：“不过今天我能不能……”
　　祝慕森：“不能。”
　　无情的男人。
　　两人付完钱就往一高走，进宿舍楼电梯按了楼层键，姜盏柠手掩着唇懒懒打了个哈欠，突然想起什么，看着他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直说。”
　　祝慕森提着塑料袋，淡淡说道：“你这样看着我，我可猜不出你想要说什么。”
　　姜盏柠吞吞吐吐道：“就是……之前我给你发消息，你是因为还在生气所以没回吗？”
　　祝慕森微微蹙眉：“什么消息？”
　　好啊！还装傻！
　　姜盏柠幽幽看他：“就是我大前天给你发微信，你没回我。”
　　祝慕森一脸疑惑，姜盏柠见状立刻去翻手机，男人突然反应过来：“……大前天？”
　　“大前天晚上我手机不小心摔到地上坏了，第二天送去修理才好的。”
　　姜盏柠打开微信的动作顿住。
　　坏了？
　　姜盏柠慢吞吞拿出手机，撇嘴：“你骗我，手机坏了修好后也应该能收到我消息才对。”
　　“你说的那个应该是屏幕损坏，我是芯片出问题，别说消息，我还有些文件也损坏了。”
　　看她仍是一脸不信，祝慕森无奈叹气，伸手抚上她的头，温热指腹落在头顶，不轻不重地按了按。
　　姜盏柠顿时僵住。
　　“我没有骗过你，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
　　冷清的声音因压低而横生几分磁感，在她耳边旖旎纠缠。姜盏柠被手掌压得下意识低头，才看见两人不过小半步的距离，离得极近。
　　她呼吸急促，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
　　这人怎么使用美男计，犯规啊！！
　　“好了，我知道了。”
　　姜盏柠微微低头，不自然躲开他的手：“那下次记得回我消息就好了。”
　　电梯正好到她的楼层，姜盏柠抱着熟食袋刚要出去，胳膊被他轻扯。
　　姜盏柠疑惑回头：“怎么了？”
　　“你还没说，你给我发消息说了什么。”
　　祝慕森认真看她：“我可以现在回你。”
　　姜盏柠：……
　　当面问他，要不要跟她一起出去看电影？
　　姜盏柠想到这个社死场面就头皮发麻，连忙摇头：“没什么。”
　　祝慕森一看她这个反应就知道不对劲，皱眉：“到底什么事？”
　　“真没事。”
　　“不说就一起站这吧。”
　　这人怎么这样！！
　　姜盏柠吞吞吐吐半天，看他真不给她离开，心一横：“……就是，问你要不要出去看电影？”
　　气氛忽然凝滞下来。
　　祝慕森神情微怔：“你就问的这个？”
　　姜盏柠头都快埋到地下，欲哭无泪地点头。
　　本来只是想测下祝慕森是不是还在生气，就算真生气，隔着屏幕拒绝她也不痛不痒。
　　现在好了，当面邀请他看电影，跟直接告白有什么区别！！
　　姜盏柠缩了下肩膀，看祝慕森薄唇紧抿，总感觉不是很高兴的模样，决定说实话：“其实……”
　　“好。”
　　她一顿，剩下话语消失在唇边，愣愣看他。
　　祝慕森抬手捂住脸颊，指尖没遮住的肌肤隐染绯红，语气懊恼：“但不是现在，这几天你好好休息，等黑眼圈淡掉再说。我可不想到时去看电影，发现你在一旁呼呼大睡。”
　　两人都没有出声，姜盏柠还在原地恍惚，半晌才回过神，唇角慢慢扬起。
　　她生怕他反悔，用力点头：“好，那就这样说定啦！”
　　姜盏柠说完便往自己家走，步伐轻快，一步三回头看他，笑靥灿烂：“我回去一定早点睡觉，你也早点休息，明天见！”
　　祝慕森点头，等她走远后才松开手，指尖残留脸颊的燥感，不用照都能感觉到现在脸有多热。
　　他垂下眼帘，绿眸晦暗不明，看不清其中情绪。
　　……也太不中用了，随便说一句就答应了。
　　他在原地站了许久，最后认命叹气，转身进了电梯。
　　姜盏柠回去后迅速洗澡干饭，处理工作史无前例地专心，很快便把剩下的工作解决，余下时间啃了会资料就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到公司，韩池和李永怡已经开始工作。唐慧凑过来，小声问道：“你昨晚怎么不接视频，干什么去了？”
　　昨晚十点半本来有点工作事务想讨论，没想到姜盏柠一直没进入线上会议。
　　姜盏柠刚把带回去的资料拿出来，闻言回想道：“我已经睡了。”
　　“睡了？！”
　　唐慧不可置信看她：“盏柠，10点半你就睡了，你在开玩笑吗？”
　　“10点半睡怎么了，养颜美容！”
　　姜盏柠指了指自己眼眶：“你看看我的黑眼圈，黑里透青，青里混紫，一副大限将至的感觉。好不容易工作上手了，肯定要多睡觉，别哪天猝死了。”
　　唐慧狐疑看她：“总感觉你这话不可信，你大学时可比……”
　　“你数据怎么又出错了？”
　　前面韩池突然说话，两人瞬间噤声，见韩池皱眉盯着李永怡。
　　李永怡一脸委屈：“阿池你别一出事就骂我好吗，这些数据我算过好几遍了，要是出错不一定是我一人的问题啊。”
　　三人一听就懂了，唐慧呵笑一声，韩池揉了揉太阳穴：“你又想说是盏柠的问题？”
　　“说不定呢。”
　　李永怡将姜盏柠昨天放桌上的数据表格递给韩池，声音很低：“我也没说一定是姜盏柠的问题，但我的数据真的算了好几遍，你要想看过程我还能翻出来给你，过程肯定没有问题。”
　　“盏柠不可能……”
　　韩池将她递来的初始数据表格和出错的第二阶段数据表放一起比对，剩下的话语瞬间消失。
　　姜盏柠看到有个数据同昨天她记录的完全不同，愣了愣。
　　表格被改了。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盏柠, 我知道你跟我关系一直不大好，但你也不能说是我篡改你的数据呀。”
　　李永怡眼角泛红：“我知道你计算很厉害，从小到大没有失误过。但人终究不能跟机器比，之前没错不代表以后也不会出问题。你怎么就不愿意接受是自己计算出问题了呢？”
　　“首先, 如果真是我计算错误, 那我一定会承认。其次, 我没有说你改我的数据，我只说我的数据被改了。”
　　姜盏柠神色平静打开电脑, 将数据库展示在他们眼前。
　　“这是我这组数据的情况, 你们可以看看。”
　　唐慧凑过去：“诶，真不一样。”
　　韩池之前在纸上算了算, 看到后点头：“这个数据是正确的。”
　　“可是, 这是你打印好放过来的数据表, 这总不能有假呀。”
　　李永怡声音都有些哽咽：“这是由初始模型生成的数据，我没有初始模型, 不可能弄张一模一样的栽赃盏柠啊。”
　　“讨论什么呢，一大清早这么有精神。”
　　门口突然传来陌生男人声音, 韩池看到来人，面露讶异：“古经理, 你怎么来了？”
　　古经理身后还跟着人，落后几步才进来。姜盏柠正好对上对方视线, 倏地愣住。
　　祝慕森怎么在这里？！
　　韩池同样也认出祝慕森, 望了眼姜盏柠又看向祝慕森，疑惑出声：“你不是……”
　　“不是。”
　　祝慕森淡淡出声：“昨天我接人回去。”
　　接的是谁，他们心里都清楚。
　　“哎呀, 我都忘记给你们介绍了。”
　　气氛忽然沉默, 古经理见两人神情不对, 佯装一拍脑袋：
　　“这位是祝慕森，我部新来的副经理。过来交接本项目的所有工作，你们这边需要什么资料可以跟他提，有问题找他就是了。”
　　祝慕森伸出手，声音冷淡：“韩组长好，我是祝慕森，以后请多指教。”
　　韩池神情复杂，勉强笑笑：“祝副经理好，我是韩池。”
　　他伸手回握，不到半秒对方就迅速抽手，简直像嫌弃他似的。
　　祝慕森无视韩池僵硬的神情，看向李永怡：“你们刚刚在讨论什么？”
　　李永怡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是这样的。”
　　古经理赶紧打圆场：“刚刚我们在外面听到你们讨论项目，真觉得聂教授手下的学生真是年轻有才，大早上就开始敬职工作！”
　　“阿森刚来没多久，就想问问你们在讨论什么。有能帮忙的他就帮忙，不需帮忙的话他听下就当学习了。”
　　李永怡吞吞吐吐：“……也没什么，都是些小问题，没什么好听的。”
　　“小问题？”
　　祝慕森懒懒掀起眼皮：“但我好像听到了‘污蔑’这个词。”
　　气氛突然死一般沉寂。
　　李永怡刚张唇，唐慧抢先一步开口，把事情始末说清楚：“李永怡负责的第二阶段数据出现错误，她坚持自己没错，认为是源数据，也就是姜盏柠负责的第一阶段数据出了问题。”
　　祝慕森思忖了会，抬头看向天花板四周，微微蹙眉：“这边没安监控？”
　　古经理笑容微僵：“前段时间原摄像头损坏就卸下来了，新买的摄像头还没装上。”
　　祝慕森悠悠看了他一眼，后者擦了擦头上的汗，陪笑道：“待会我就叫人过来装上！”
　　“还有。”
　　祝慕森看向亮着的电脑屏幕：“建模软件一般都有后台轨迹记录。问问技术部哪位同事有空，过来恢复下电脑的后台轨迹，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几人一愣，古经理眼睛微亮，立刻拿出手机：“好！”
　　技术部的人没多久便赶到，了解清楚情况便开始敲键盘，将李永怡的软件恢复完对几人说道：“这台电脑没问题，恢复前后数据一样。”
　　姜盏柠一愣。
　　没问题？
　　祝慕森倒没什么意外，闻言淡淡道：“麻烦恢复下后面那台电脑的记录。”
　　技术部同事坐到姜盏柠位置，将代码输入进去后看到有新记录跳出来，说道：“这台电脑有被人删过记录。”
　　几人瞬间凑过去，韩池拿起表格对比，眼睛瞬间瞪大：“这份就是出错的数据。”
　　姜盏柠一愣，盯着恢复的数据，声音晦涩：“……这不是我弄的。”
　　“你自己的电脑只有你有密码，我们都碰不了。”
　　李永怡呵呵一声：“你不会说，我还弄到你密码，拿你的电脑栽赃嫁祸？那你干脆说我去找人要初始模型得了。”
　　祝慕森忽然往外走了两步，指了指走廊的摄像头：“从这个摄像头的角度来看，好像也能拍到办公室情况？”
　　李永怡一凛。
　　古经理跟着走过去：“要不我打电话问问监控室？”
　　祝慕森点头，古经理电话打到一半，捂住话筒问他：“监控室那边说这个摄像头能看到一点，要不让他们把有人走动的时间截取发过来？”
　　“不用，截下班时间就行。”
　　监控室很快就把下班后的监控录像过来，技术部同事用其中一台电脑登陆账号，按顺序播放几个视频。
　　摄像头的大部分画面都落在走廊，只有左下角能拍到一点点门口边缘的情况。前三个视频里四人依次离开办公室，直到第四个视频，李永怡折返回办公室。
　　“我有东西忘带了。”
　　李永怡低声解释：“当时还跟阿池说了一声，阿池知道的。”
　　祝慕森没有说话，视线盯着屏幕，突然出声：“倒退一分钟，改成0.5倍速。”
　　技术部立刻执行，唐慧看着屏幕画面后退，凑近姜盏柠小声道：“这个摄像头什么都拍不到啊，我们看什么啊？”
　　视频里的光影忽而摇晃，门口的光亮刚开始被长影覆盖，随后慢慢变短。
　　姜盏柠紧盯着屏幕，突然反应过来：“原来是这样。”
　　李永怡的位置靠近门口，如果只是拿东西，那她会一直站在门口附近，影子长度就不会改变。
　　但如果往姜盏柠位置走的话，就需要往办公室里头走……
　　几人纷纷反应过来，李永怡脸色煞白，刚想解释就被祝慕森冷冷睨了眼，目光冰冷，看得她不敢出声。
　　古经理看了眼时间，同几人笑道：“部门还有事，我们就先告辞了，剩下事情就交给韩组长处理吧。”
　　韩池沉默点头，等三人离开办公室后才起身，看李永怡说道：“我们出去谈谈吧。”
　　李永怡眼泪泛红，声音都有点哽咽：“阿池，我……”
　　韩池不耐烦打断：“出来说！”
　　三人都被吓了一跳，李永怡瞬间噤声，起身跟在韩池身后。
　　两人离开办公室，等脚步声渐远，唐慧凑过来嘀咕：“没想到真的是李永怡干的，她胆子真大，你说学长会怎么处理她。”
　　“不关心，以后别再找我麻烦就可以了。”
　　姜盏柠埋头继续今天的工作，看唐慧一副还想八卦的神情，好笑道：“别怪我没提醒你，今日你的工作进度：0。再不努力绝对逃不过加班的命运。”
　　“可恶，我要开始奋斗了！！”
　　足足过了一个小时，两人才从外面回办公室。
　　李永怡眼睛肿得厉害，明显大哭了一场。韩池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去，看到姜盏柠，声音温和道：“学妹现在有空吗？我想跟你聊聊。”
　　姜盏柠愣了下：“……我？”
　　韩池点头：“对。”
　　“出就出，怕啥。”
　　唐慧推了推她，小声打气：“八成就跟你说李永怡的事，你是有理的那方，不要怕！”
　　姜盏柠犹豫了会，起身跟着韩池出去。
　　两人一路往前，走了好一段才到某个偏僻角落。姜盏柠看他欲言又止，笑道：“学长，有什么话你直说就是。”
　　大不了就是为了李永怡劝她离职，反正她这段时间也学了不少，离开也没损失。
　　韩池定定看她，半晌才开口：“学妹，你跟那个……祝慕森是什么关系？”
　　姜盏柠闻言愣怔。
　　“我昨天就感觉他不大像个司机，果然被我猜中了。学妹如果跟他是朋友的话还好，要是想发展些别的关系，学长劝你还是算了。”
　　韩池扶了扶眼镜，语带关切：“祝慕森那个人一看就高傲不好相处，今天古经理对他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估计是哪位高管的公子哥，空降过来体验生活，拿我们来丰富履历的。”
　　“这种男人最后只会跟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结婚，剩下的都是玩玩，不会交付真心的。看你刚刚的讶异神情就知道，他肯定没说他的真实身份——”
　　“学长，你知道我最不齿那种人吗？”
　　韩池突然被打断，看姜盏柠唇角扬起，眼眸却没多少笑意。
　　“讨厌背后嚼人舌根的人，尤其讨厌明明不了解别人真实的一面，还自以为自己很懂去嚼人舌根的人。”
　　他一顿，脸色骤然难看：“学妹，我这是为你好才劝你。”
　　“谢谢学长的关心，下次还是不要关心了。”
　　姜盏柠说完便往回走，突然想起什么，回头看他：“对了，学长刚刚好像问我跟祝慕森是什么关系对吧？”
　　韩池愣怔，见她笑容越发灿烂：“你猜猜，周末能单独出去看电影的关系，是什么关系？”
　　姜盏柠回去专心处理剩下的工作，一下班就拿起包冲去坐电梯，刚到一楼就看祝慕森的车停在路边。
　　她小跑过去，开车门上车系安全带，整套动作行云流水，看得祝慕森挑眉：“今天动作竟然这么迅速，不谈公务了？”
　　“不仅没有公务谈，还有可能要失业。”
　　姜盏柠装模作样叹气一声，看祝慕森专心开车，一副不准备加入话题的模样，笑嘻嘻凑过去：“无奖竞猜：我失业的原因是？”
　　祝慕森神情平静，回答不带犹豫：“因为我？”
　　姜盏柠一愣，不可思议看他。
　　“……你怎么知道？”
　　作者有话说：
　　本来想12点前发，一看修不完，就先去洗澡了hhhh
　　这章是补昨天的，我有预感今天18点一定能更上！！


第46章 
　　“你不喜欢拿显而易见的答案来逗人, 所以如果我猜李永怡，很大概率不会对。”
　　祝慕森面色不改，专心看前方道路：“你还特地问的我，我只能猜可能跟我有关。”
　　他说完, 在红灯的十字路口转头：“说吧, 什么事？”
　　姜盏柠愣愣看他, 黑白分明的眼眸满映他的面容，一眼就能看清内里的想法。
　　她心思极其好猜, 但有时又大雾弥漫, 遮住她心中的荒景。
　　“……就是，我跟学长因为些事端发生了争吵。”
　　姜盏柠含糊道：“我不大赞同他一些观点, 说话又有点上头, 对他有些不尊重。学长虽然刚刚没说什么, 但我估计这几天把剩下的工作做完，他就要请我离开了。”
　　她故意跳过吵架的内容, 心里欲哭无泪。
　　早知道不问了，待会祝慕森如果问那跟他有什么关系, 她要怎么回答？
　　总不能老实说韩池觉得祝慕森很高傲让她离远点，所以她才跟韩池吵起来的吧！！
　　“如果他说的话让你觉得非常抵触, 抵触到你觉得撕破脸皮都没关系，那也没什么后悔的。”
　　祝慕森突然出声, 看红灯转绿, 踩下油门继续往前开。
　　姜盏柠一顿。
　　“世上的工作有千千万，并不一定要跟他共事才能生活下去，说不定离开后反而会看到更好的风景。”
　　祝慕森没有看她, 声音清冷而缓慢, 逐字句印到她心里：“你后悔说了那些话吗？”
　　姜盏柠愣怔看他, 半晌才弯起眉眼，话语尾音上扬：“我不后悔。”
　　车开到离一高不远的进口超市，祝慕森解开安全带下车，看姜盏柠双手压在车窗上，唉声叹气道：“又吃熟食啊？我想出去吃饭。”
　　“要不我们找家餐厅吃吧，我请客。”
　　“我想在家煮吃的。”
　　祝慕森无奈看她：“去我家吃，要不你自己去外头吃。”
　　姜盏柠闻言赶紧解开安全带下车，笑嘻嘻跟在祝慕森后头，絮絮道：“早说是去你家吃，我肯定比谁都积极！”
　　“别让我后悔这个想法。”
　　“别别别，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两人一进超市就直奔生鲜区，姜盏柠直勾勾盯着在水里游晃的大闸蟹，祝慕森无情拒绝：“明天还要上班，不想做这么麻烦的菜。”
　　“怎么麻烦了！”
　　姜盏柠叉腰：“把它丢进去蒸一下就行，可简单了！”
　　“那你来做？”
　　“……咳，今天天气真好。”
　　祝慕森无奈叹气：“牛排吃吗？”
　　“吃吃吃！”
　　姜盏柠眼睛骤亮：“你还会做牛排啊？！那以后吃西餐的钱就可以省下来，换别的餐厅吃了！”
　　祝慕森：“……”
　　这人脑子里是不是除了数学就只有吃的。
　　两人买完食材便开车回宿舍楼，姜盏柠站在后面看祝慕森拿出钥匙，忽然有些紧张。
　　……第一次来祝慕森家里呢。
　　之前年级组的女老师就讨论过，祝慕森虽然一样是住单人宿舍，但宿舍应该有重新布置过。
　　要真有布置的话，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等祝慕森打开门，姜盏柠走进去，看到室内摆设后陡然震惊。
　　四周贴着北欧色系的壁纸，靠墙错落摆置着材质上乘的浅色北欧风家具。角落放有留声机和投影仪，沙发旁还有简制书架，随意放着多本封装精致的原文书。
　　茶几上有价值不菲的抽象艺术花瓶，里面的洁白花骨朵微微展开，几朵浅色小花苞作衬托。
　　地上铺了毛绒绒雪色手工毯，姜盏柠陡然一顿，才发现毛毯角落躺着只通体雪白的长毛波斯猫，发现有陌生人进来，只懒懒摇晃了下尾巴，以作打招呼。
　　这……如果这里也叫做宿舍。
　　她愿称她的宿舍叫狗窝。
　　祝慕森把食材拿进厨房，发现姜盏柠还站在玄关，挑眉道：“你是打算一直在门口站着？”
　　姜盏柠这才回过神，赶紧换鞋进入客厅。“你竟然还有猫，我一直没听你提过！！”
　　她慢慢往猫咪走过去，问道：“它亲近人吗？我想摸摸它。”
　　“最好不要。”
　　祝慕森打开冰箱拿食材：“绒绒性格比较高冷，平时一般都自己呆……”
　　话还没说完，波斯猫突然起身，躲开姜盏柠伸过来的手，转身时毛绒绒的长尾巴还打了姜盏柠手背一下。
　　姜盏柠微愣，反应过来后转头看向祝慕森，一脸哀怨告状：“它打我。”
　　“……都叫你不要碰它了。”
　　祝慕森叹气一声，转身进厨房准备食材。姜盏柠见状自告奋勇去帮忙，没过多久就因越帮越忙而被赶出来。
　　“你坐沙发等吧，一会就煎好了。”
　　姜盏柠不好意思笑笑：“那待会我洗碗！”
　　祝慕森看了眼自己专门定制的餐盘，想起她刚刚好几次把菜洗掉在外头：“……我觉得还是算了。”
　　两份简单的牛排餐很快就被端上餐桌，两人分坐两侧，拿着刀叉各自切牛排。
　　“对了，今天你怎么会过去迅流？”
　　姜盏柠突然想起什么：“你不是在滕风上班吗？”
　　祝慕森刚将牛排切好，淡淡解释：“迅流是滕风的子公司，专门负责仓储物流运输这块。这次我正好要去迅流负责部分工作，就跟古经理提去看看你的情况。”
　　“那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
　　姜盏柠震惊：“你但凡跟我说迅流在滕风旗下，我肯定大肆张扬我有内部关系，叫李永怡不要惹我啊。”
　　祝慕森悠悠看她：“你会吗？”
　　“不会。”
　　姜盏柠摆手：“开玩笑啦，这种有什么好说的，还给你添麻烦。”
　　祝慕森叹气一声。
　　她要是愿意说，他也不会瞒着，只为过去看看情况了。
　　“你之前说有人针对你，所以我就过去看看情况。”
　　祝慕森睨她一眼，慢条斯理叉了块牛排，动作优雅：“没想到一过去就撞见个大的，我猜韩池最后也没处理李永怡吧。”
　　“李永怡是他女友，这种也不好处理。”
　　姜盏柠耸肩：“不过李永怡回来时明显哭过，剩下的时间老实本分，一直在工作，这件事应该告一段落了。”
　　“还有一件事想问你。”
　　“什么事？”
　　“听古经理说，你们都是清大的学生？”
　　祝慕森抬眼，看姜盏柠切牛排的动作顿住：“我怎么记得，你的教师简历上填的是山城大学应届毕业生？”
　　姜盏柠含糊其辞，对上祝慕森怀疑的目光，最后长长叹气：“算了，我跟你实话实说吧。”
　　“我是山城大学毕业的，觉得自己成绩还可以，就想努力一把冲冲清大的数学研究生。”
　　姜盏柠一脸认真地胡扯：“后面学校课少，我就去清大住了段时间备考。当时报的考研课程是韩池学长在带，一来二去就认识了他们几个。”
　　祝慕森好整以暇看她，声音冷淡：“你没有什么骗我的吧？”
　　姜盏柠微愣，强忍着移开目光的冲动，用力点头：“没有。”
　　这些事应该……没这么重要吧。
　　姜盏柠心有点虚，但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无关紧要的事情还是别说太多。
　　以后如果有需要，再告诉他也不迟。
　　祝慕森定定看她，见姜盏柠一脸真诚，黑水银般的眼眸通透纯粹，半晌后收回视线：“我相信你。”
　　姜盏柠松了口气，看祝慕森欲收拾餐盘，赶紧起身：“我来我来！”
　　这次好好表现，下次才会有机会继续蹭饭！
　　她将盘子堆叠端进厨房，放到料理台后回头：“你看我还是挺稳的……”
　　话还没说完，最上面的盘子因为角度歪斜而滑下来。
　　祝慕森瞳孔微缩，下意识出声欲叫她躲开。没想到姜盏柠看到盘子掉落后反射蹲下接住盘子。
　　整个过程不过一瞬，祝慕森呼吸急促，胸膛显而易见的起伏，心脏跳动过快以至于带起一丝疼痛。
　　“幸好我眼疾手快。”
　　姜盏柠把接住的盘子放到料理台一边，眼睛闪闪看向祝慕森，一脸求夸奖的模样：“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厉害？”
　　祝慕森抿唇盯着她，等呼吸缓下来才出声：“剥夺你下次来我家吃饭的权利。”
　　姜盏柠：？？？
　　怎么肥事，不应该是要表扬她吗！！
　　姜盏柠心情郁闷上楼，手上的数据整理还剩十几组，估计三四天就能全部整理完毕。
　　那时韩池应该就要找她谈离开项目的事了。
　　她不想这么猜韩池，毕竟是大学认识了好几年的学长，但那天确实闹得太僵，让她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所以姜盏柠现在上班专心工作，下班带了好几本之前的项目资料回去，晚上几乎全在啃资料。
　　争取在离职前就把该项目所有涉及的数据全都看过一遍！
　　没想到韩池确实在她完成所有工作后私下找她，提的却是让她接手仓库数据库建设的工作。
　　“这是之前就说好的。”
　　韩池苦笑：“我并不是公私不分的人，虽然上次我们闹得不欢而散，但你的天赋摆在这里，我不会公报私仇赶你离开。”
　　他说到这顿住，问她：“学妹后面有回京市的计划吗？”
　　姜盏柠犹豫了下：“过年会回去。”
　　“找个时间见见聂教授吧。”
　　韩池语气诚恳：“教授年纪大了，脾气有点差，表面上说不认你这个学生，但心里是念着你的。”
　　“之前打电话骂了你一顿，他老人家一直很后悔，但又拉不下面子。私下总跟我说如果再给次机会，他一定好好劝你。”
　　“给学弟学妹上课也时不时提起你来。”
　　姜盏柠沉默听着，双手垂落身侧攥成拳，最后才说道：“……那我过年找时间去看他。”
　　韩池一愣，反应过来时欣喜若狂：“我晚点给教授打电话说一声。”
　　韩池还有别的工作，聊完这个便先回办公室。姜盏柠一人站在走廊，抬头看拱顶玻璃外的高远天空。
　　总感觉她的人生，好像在不知不觉中重新接回原来的轨道。
　　回到办公室时，韩池已经将所有的仓库建设项目资料都放到她桌上。
　　姜盏柠之前虽然啃了项目相关的参考资料，但真正实操起来还是感觉寸步难行，几乎每做一部分就要跟韩池讨论。
　　操作复杂数据难定，又答应祝慕森要早睡早起。最后的结果就是姜盏柠经常高度专注处理事务，
　　真有种回到世界竞赛前那几天疯狂刷题的感觉。
　　好不容易到了周末，唐慧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盏柠晚上有事吗？待会阿哲要过来，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玩？”
　　姜盏柠还在收拾东西，想到待会的活动，眉眼弯起：“不了，我待会有约。”
　　“不会是上次那个，祝慕森吧？”
　　唐慧闻言哦呵一声，朝她挤眉弄眼道：“上次我就感觉他护着你，你实话交代，是不是你告诉他李永怡挤兑你，所以他专门过来帮忙的。”
　　“别乱说，那是个误会。”
　　姜盏柠连忙摆手：“我先下班啦，周一见！”
　　看电影的地点定在离科技园较近的商场，两人在里面找了家看起来不错的餐厅吃晚饭，随后才去电影院取票。
　　姜盏柠兴奋得蹦蹦跳跳：“爆米花！还要买爆米花和可乐！”
　　“你怎么像小孩子一样。”
　　周围的路人被她话语吸引得回头，祝慕森无奈看她，有种想离她远点的冲动：“而且不是刚吃完晚饭吗？”
　　“吃零食喝饮料跟吃饭用的不是一个胃。”
　　姜盏柠笑嘻嘻道：“你喝什么？”
　　两人检票完进入放映厅，找到座位坐下，祝慕森看了眼电影名：“什么类型的电影？”
　　“悬疑剧情片好像。”
　　见祝慕森默默看着自己，姜盏柠疯狂摆手：“标签标的，而且我扫了眼简介，讲的是一个盲人男主撞见桩凶杀案后想方设法去报警的事，这应该不会有鬼的情节吧？”
　　祝慕森不予置评。
　　等电影前的广告播完，放映厅内灯光暗下，两秒后大屏幕亮起。
　　他们看得认真，刚开始的剧情是盲人男主在餐厅吃饭时对位热情帮助他的姑娘一见钟情，随后不断找机会邂逅那位女孩。
　　姜盏柠看到这里，小声对祝慕森说道：“你看，都是正常的剧情吧。”
　　“这本片的评分还行的，肯定不会中间蹦出鬼来！”
　　祝慕森斜睨她一眼：“那要是惊悚恐怖呢？”
　　都没鬼有什么恐怖的？
　　姜盏柠面露疑惑，见他没下言，随口道：“那……答应你一个要求？”
　　没想到她会这样说，祝慕森倏地顿住。
　　姜盏柠想了想：“但是那种没原则突破下限的事我不做的！例如什么叫我去裸奔，下辈子不可能！”
　　“好。”
　　没想到自己半开玩笑的话竟然就被同意了，姜盏柠一愣，总感觉自己是不是掉进什么陷阱里。
　　她直觉不对，刚想询问，就见祝慕森转头：“不说了，看电影吧。”
　　后面就是男主和妹子陷入热恋剧情，背景音乐悠扬轻快，一路春暖花开。
　　直到某天赶去约会的路上，男主撞上一桩凶杀案。
　　作者有话说：
　　姜祝夫妻的婚后生后（bushi


第47章 
　　等电影播放完, 灯光重新亮起，两人愣愣起身顺着人流往外走。祝慕森脸色发白，姜盏柠神情恍惚。
　　她脑海里全是电影里男主的遭遇，感觉心情都不好了。
　　高分不是没有道理的, 谁能想到一部电影里除了男主是可怜的好人外, 剩下的全是坏人啊！！！
　　连看起来一脸和蔼的老奶奶都是坏人！！
　　姜盏柠看电影向来爱猜剧情, 有些配角猜出是坏人，猜到后面就觉得不对劲。
　　男主这也太惨了, 遇上的每个都是坏人不说, 尤其最后生死关头，男主良心过意不去冒死救了其中几人。
　　本以为配角们会被感动改过自新, 没想到痛哭流涕过后, 这些人一看到利益又把男主卖了。
　　心脏不好的真有点看不了这剧情啊！！
　　姜盏柠深深呼吸, 看祝慕森薄唇都有些发白，小心翼翼问道：“所以这部……算惊悚恐怖吗？”
　　祝慕森目光冰冷有如实质, 阴恻恻勾唇：“你猜？”
　　姜盏柠瞬间缩了缩肩膀。
　　这是要把看片的不爽都发泄到她身上啊！！
　　说实话，她也觉得挺惊悚的, 毕竟全程心脏提到嗓子眼就没下去过：“说吧，想要我做什么？”
　　祝慕森定定看她, 墨绿眼眸通透，一望就见底, 但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他盯了她半晌, 随后才收回目光：“先存着，我还没想好。”
　　姜盏柠不明所以偏头：“啊？我没说……”
　　祝慕森冷冷的视线瞬间射过来，姜盏柠剩余话语到嘴边瞬间一转, 笑得谄媚：“能存！爱存多少存多久！你想好了告诉我就行。”
　　见祝慕森冷哼收回视线, 姜盏柠松了口气, 看到前面的标识，开口道：“我去趟洗手间。”
　　她需要上个洗手间冷静冷静。
　　姜盏柠在洗手间洗了把脸，感觉看电影时残留的情绪在心头消散后才走出去。
　　刚想朝祝慕森的方向走去，她抬头，忽然发现不远处的祝慕森被两位面容姣好的小姐姐围住。
　　两位小姐姐眉飞色舞不停说话，和祝慕森冷淡不出声的神情成鲜明对比。男人似有所感抬头望过来，姜盏柠一凛，下意识往墙角靠去，躲开他的目光。
　　搭讪啊。
　　姜盏柠下巴微抬，忽然就想起他初来学校时的许多事来。
　　在学校时祝慕森表现得难以靠近，很多对他有好感的女老师也就歇了心思。
　　她跟祝慕森待久了，完全忘记他这张堪比混血男模的面容再搭上这颀长身型，完全是一出去就会被搭讪的那种人。
　　姜盏柠在墙后待了会便探头去看情况，才发现两人不知何时离开。祝慕森站在原地，看到她后眼眸微眯：“你在后面做什么？”
　　姜盏柠干笑一声，走过来环顾四周道：“刚刚看到有小姐姐，我就不好意思过来打扰。”
　　他愣了愣，别开目光，面颊有不明所以的薄红：“……你听到我们对话了？”
　　姜盏柠摇头：“这倒没有，周围这么吵，哪里听得到啊。”
　　祝慕森闻言松了口气，姜盏柠见状，半开玩笑道：“怎么，是说了什么我不能听到的话？”
　　本以为祝慕森会白她一眼，没想到他淡淡回道：“对。”
　　姜盏柠一愣。
　　周围人声鼎沸，喧闹的闲聊声时不时传入耳畔，却引不起她注意。
　　“……说了什么？”
　　祝慕森闻言睨她，一副“你是笨蛋吗”的神情：“都说了是你不能听到的话，怎么可能告诉你？”
　　姜盏柠：……
　　有点想打他是怎么回事？
　　刚刚的两位小姐姐去而复返，远远就看到祝慕森在和姜盏柠说话，低声道：“真有女友啊，还以为他开玩笑的呢。”
　　“这么帅的男人有女友正常。”
　　看祝慕森眉眼微柔，完全没有刚刚跟她们说话那样冰冷不可靠近，刚刚开口要联系方式的妹子叹气：“本来还期望他说女友漂亮是眼里出西施，没想到是真的好看，也难怪人家完全没动摇。”
　　“走吧走吧，别自取其辱了。”
　　两人没发现自己成了别人讨论的话题，聊完便坐电梯去地下室取车。
　　祝慕森油门一踩，问她：“什么时候回老家？”
　　姜盏柠懒懒打哈欠：“应该下个月初项目就差不多能结束了。”
　　“坐车回去？”
　　“飞机吧。”
　　“山城这么近的距离还用坐飞机？”
　　姜盏柠动作微顿，看向专心开车的祝慕森，见他没注意到自己，状若无事笑道：“你不提我都没注意，刚刚说错啦，是坐车回去。”
　　祝慕森嗯了声：“去车站？到时我送你去吧。”
　　她指尖颤了颤，面上若无其事：“我是工作日下午出发的，那天你应该还要上班，算啦。”
　　“公司没什么事，过去打个卡就行。”
　　祝慕森淡淡道：“就这样吧”
　　车进入地下车库后找位置停好，两人回到宿舍楼，进入电梯后按下楼层键，姜盏柠忽然想起什么，可怜兮兮看他。
　　祝慕森：“不可以。”
　　姜盏柠抗议：“你都没听我说什么就直接拒绝了！太狠心了！”
　　祝慕森叹气：“那你说说看。”
　　“我想去你家找绒绒……”
　　“我拒绝。”
　　剩下的大半月，项目开始进入收尾阶段。
　　姜盏柠大部分时间都在查资料和编写公式，大部分公式都在中间或最后阶段出现失误，总会漏掉一些交通便点。
　　她思索许久，尝试了大量的纯数据公式后，干脆带入几何阶图试运行，整个系统才初步宣布成功，目前已知的所有基站点没漏掉。
　　后续测试里又调整了部分数据，确定无误后才将相关数据公式输入迅流技术部研发的软件里进行试运行，成功后跟总结报告一起打包发给韩池。
　　“我果然没看错人。”
　　韩池笑道：“我这边的研发进度也差不多了，只除了些小数据上的问题，你有空的话来跟我讨论一下。”
　　姜盏柠也没什么事，闻言答应下来。等所有工作告一段落，一群人各自收拾东西，分开前夕还一起吃了顿饭。
　　“盏柠！！！”
　　唐慧心情不好喝了几瓶啤酒，喝醉后抱着姜盏柠不撒手：“不是刚跟你分开吗？怎么又要跟你分开了！我接受不了哇！！”
　　一旁的闻俊哲赶紧过来欲将唐慧拉开，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姜盏柠也喝了些酒，被唐慧带得有些伤感。
　　“我过年会回京市的。”
　　姜盏柠摸了摸她的头：“到时候我们就又能见面了呀。”
　　“你回来还会走的啊！”
　　唐慧完全不上当，继续抱着她哭：“我不能理解，为什么你明明是京市人，还要跑来那么远的地方当老师？你妈妈不是研究所的核心人员吗，让她给你安排份工作也不……”
　　“唐慧！！”
　　闻俊哲呵斥一声，趁唐慧转移注意力的瞬间，将她拉开：“你喝醉了，跟我到旁边坐着。”
　　姜盏柠愣怔，看唐慧酒醒了些，一副想问又怕自己伤心的模样，下意识扯唇，试图露出一个友好的笑。
　　……可惜失败了。
　　她噗嗤一声，像是猝不及防让人撕开最深的痂皮，细细麻麻的痛意不断往外涌，争先恐后向四肢蔓延。
　　姜盏柠深深呼吸，抑制住酒精放大的倾诉欲，苦笑一声，声音轻得风一吹便散开：“……没有这么简单。”
　　如果真有那么简单，那她就不会在这里了。
　　周一的迅流日常例会，滕风CEO滕彦彬忽然亲临会议室。负责主持会议的古经理眼睛瞪大：“……滕总经理，你怎么来了。”
　　夭寿啊！一个滕风的还不够，现在又来了一个！
　　见迅流其他高管一脸紧张，只有自己侄子一点意外的神情都没有。滕彦彬轻笑，慢条斯理同众人解释道：
　　“最近闲来无事，我过来旁听下例会，看看有没有需要资源支持的地方。”
　　一干高管闻言石化。
　　最近闲来无事？
　　亲自过来听听有没有需要支持的地方？
　　骗三岁小孩子也不是这么骗的啊！！
　　于是乎不仅一群干管正襟危坐，全程聚精会神听报告，连古经理都暗暗调整了会议重点，把原本最的仓库建设项目拎出来大说特说。
　　“清大的这一批还挺靠谱的。”
　　古经理说到这里，忍不住称赞：“一开始聂教授说几个研究生过来负责，我还有点担心，想着怎么也得换个几个博士来吧。”
　　“没想到我们这个对人家来说根本不算啥，很快就推演出核心公式，交工都提前了三分之一的日子呢！”
　　“毕竟是首府，这批还是跟着聂教授的学生，厉害也正常。”
　　滕彦彬笑吟吟道：“你说的是带组的韩池吗？听说他大学时期也拿了不少国内奖项，到时可以问问他后续的打算，抛个橄榄枝看看他愿不愿意来滕风。”
　　他说时特地看了眼祝慕森，后者波澜不惊，仿佛跟他没什么关系：“一切听滕总的。”
　　滕彦彬无声弯唇，眼镜后净是戏谑。
　　还挺能装的。
　　“倒不是他。”
　　古经理笑着摇头：“虽然韩池也很厉害，但远没有他们组内另一位女同事给我的惊喜大。自己单独把基础仓建完成不说，还参与了韩池那边更高难度的研发。”
　　“我听说她研推的核心公式，技术部都没见过！不过阶图确实多见于理论或高级保密系统，我们这样一个基建系统没见过阶图也正常。”
　　两人一愣。
　　祝慕森掀起眼皮，心里有莫名不好的预感。滕彦彬眼里闪过丝愣怔，随口笑问：“是谁？应该不是姜盏柠吧，我记得她不是清大的。”
　　“对对对，就是她！”
　　古经理面露疑惑：“不是清大的？不可能吧，韩组长跟我说她之前是清大的学生啊，只是现在毕业了而已。”
　　他忽然想到什么，声音压低：“据说当时姜盏柠虽然成绩不理想，但好歹过了初试线。她大学一直是聂教授的得意门生，聂教授也说了复试正常发挥就能继续到自己名下，但不知道为什么姜盏柠没去参加，直接来了深城。”
　　会议室气氛忽然冷寂下来。
　　古经理打了个寒颤，刚想叫属下把空调温度调高点，就见滕彦彬朝其他人说道：“今天的例会到这里就结束了。”
　　滕彦彬微抬眼镜，笑意不变：“大家有工作要忙的都先回去吧，古经理留下就行，我还有些项目细节要跟古经理确认。”
　　在场都是人精，闻言赶紧起身，拿上自己的物品离开会议室。只有古经理不明所以，小心翼翼陪笑：
　　“是不是我弄错了什么？但这些信息都是韩组长告诉我的，按理而言不会有错啊。”
　　“古经理别紧张，我只是想问问你还知道些什么。”
　　滕彦彬看了眼祝慕森冷得快结冰的面容，慢悠悠笑道：“你把你从韩池那边听到的跟我们说说就可以了。”
　　作者有话说：
　　上一章写得不大满意，结尾补了一点内容，大家记得先回去看看～
　　另：最近上了活力更新榜，更新应该会很勤快，真是天道有轮回啊……


第48章 
　　所剩不多的几日悠闲, 姜盏柠在宿舍睡到自然醒，吃完午饭后开始慢悠悠收拾明天坐飞机要带的行李。
　　她用手机连了音响放歌，跟着哼了会后音响忽然换放成语音铃声，姜盏柠点开手机屏幕, 看到父亲的来电后转头继续收拾行李。
　　手机一直响了许久, 姜盏柠数着时间, 等到语音变成无人接听自动挂掉后松了口气，没想到两秒后就换成了来电铃声。
　　还是父亲的来电。
　　姜盏柠索性把蓝牙断开, 任手机在沙发上震动不停。将要带的衣服生活用品装进行李箱, 收拾证件时看到来电变成未接。
　　姜盏柠面无表情垂眸。
　　大概还没结束。
　　果然，没五分钟, 姜建泽的语音来电接踵而来。
　　姜盏柠直接将手机屏幕往下丢到床上, 眼不见心不烦。等收拾完所有东西后把行李箱一合, 玄关突然响起敲门声。
　　“谁啊？”
　　姜建泽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是我。”
　　姜盏柠呼吸微滞，刚想找个理由说自己不方便开门, 就听敲门声比刚刚更重。
　　“姜盏柠，你不会在想找什么理由不开门吧？”
　　姜盏柠叹气, 只能起身去开门：“刚刚在收拾行李，所以过来开门就慢了些。”
　　她面容换上若无其事的微笑：“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教师宿舍楼就这么一栋, 我爸还是副校长，打听我妹住哪间宿舍很难吗？”
　　姜建泽唇角微勾, 走进来后环顾四周：“我还以为你会问我怎么过来了呢。”
　　姜盏柠把门关上, 抿唇不接话。
　　这还用问？很明显她爸叫他来的啊！
　　“大伯跟我说，自从你过来深城，几乎没接过他电话或回他短信, 更别说主动联系他了。”
　　姜建泽看她不吭声, 叹气道：“虽然你跟大伯的关系以前也不算特别亲近, 但这种不接电话的情况可从没有过。连我都能感觉出来你不对劲，你说你爸能不能感觉出来？”
　　姜盏柠扯唇：“主要是工作太忙……”
　　“都放寒假了有什么可忙的？”
　　姜建泽不耐烦打断她的话：“姜盏柠，是不是生分了，你现在连我都瞒着是吗？”
　　“你到底什么情况？有话直说行不行？”
　　她笑容敛起，面无表情看着他。黑水银般的瞳孔没有半点光，像不见底的深渊，看得人背脊生冷。
　　姜建泽被盯得不自在，忍不住说道：“你……”
　　“我爸出轨了。”
　　姜建泽眼睛瞪大，不可置信看向出声的姜盏柠。
　　她还在看他，唇角勾起嘲讽的笑意，眉眼弯起月牙的弧度，眼底却没有丝毫温度。
　　“我亲眼看到的。”
　　姜盏柠哂笑一声，指甲用力压进掌心，试图分散心里鲜血淋漓的疼痛感。
　　自她记事起，母亲一年回不了一次家，她为数不多的亲情陪伴，都来源于父亲。
　　她崇拜母亲，但和父亲却更为亲近。父亲更像是良师益友，她什么事都会跟父亲分享。
　　直到某一天，她眼睁睁看着从小到大最为依靠的支柱发生坍塌。
　　极其清醒，也极其痛苦。
　　姜建泽沉默许久，声音比之前沉哑不少：“那你后面怎么打算？”
　　“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姜盏柠偏头：“反正寒假先回京市吧，我已经打电话给奶奶说我明天的飞机了。”
　　姜建泽闻言放心不少，姜家二老向来跟疼眼珠子似的疼她，在爷爷家的话就不用担心姜盏柠会有什么事了。
　　“那你寒假会一直呆爷爷那边吗？”
　　姜盏柠沉默了会，重新扬唇：“如果可以的话。”
　　她也不想回那个空无一人，冰冷空荡的家。
　　她一向不爱在家呆，姜建泽没什么意外：“也行，明天的飞机是吧？到时我送你去机场。”
　　姜盏柠微顿，笑容比之前有温度了些：“不用，我到时自己去。”
　　她已经想好了，到时就跟祝慕森说有事要去别的城市一趟，让他改送她去机场。
　　他应该不会怀疑的。
　　“别开玩笑了，你从小到大去哪不都是家里接送的？”
　　姜建泽噗嗤一声，狐疑看她：“你不会是有人送吧？那个谁，祝木森？”
　　“拜托，人家叫祝慕森。”
　　姜盏柠听他不屑的语气就知道他念的哪个字，刚纠正就被揉乱头发，不满拍掉姜建泽的手：“别弄，头发都让你揉出静电了！”
　　“我管他叫什么，他都要拐走我妹了。我还要尊重地记他名字？”
　　姜建泽翻了个白眼，看姜盏柠忽然顿住，微微眯眼：“你不会告诉我，你从没想过跟祝慕森交往吧？”
　　姜盏柠心虚干笑：“我们两个没什么啊。”
　　“上次我去酒吧玩，碰上祝慕森那两个朋友了。”
　　姜建泽哼笑，看她笑容越发僵硬：“那个谁，项尧是吧。跟我说你和祝慕森在学校的互动可不知道多少呢。”
　　“你可千万别拿普通朋友那套糊弄我，你是人际关系比较简单，但你可不蠢。”
　　姜建泽忽然想到什么，戏谑道：“你不会想当渣女，玩养备胎那套吧？”
　　姜盏柠下意识反驳：“我没有。”
　　“那你扪心自问，你到底想怎样？”
　　姜建泽紧盯她神情变化：“我知道大伯和伯母一直关系不好，给你留下很深阴影，更别提现在还闹出大伯这事。”
　　“但如果你觉得祝慕森可靠，跟他在一起还挺不错的，那你就应该勇敢试试。”
　　姜建泽摊手：“当然，如果你宁愿错过都不愿意做出改变，刚刚的话就当我没说，以后可别怪我叫你胆小鬼。”
　　姜盏柠没有说话。
　　发生父亲这事后，她迷茫没有方向，下意识想要逃开与之前相关的一切。
　　包括数学。
　　她怀疑自己当初喜欢并坚定要进入数学领域，完全是被母亲姚雅芙所影响。所以急切想找其他人事转移注意力，好让自己脱离过去，重新审视所有事情。
　　然后，祝慕森出现了。
　　最开始跟祝慕森关系并不好，某天发现他好像对糖果感兴趣。她见他不时往这边看还要掩饰的神情，觉得很有意思。
　　她忍不住想逗他。
　　再后面在书店，她撞见祝慕森那样支离破碎的表情，突然有种强烈的直觉。
　　他们是同类人。
　　更多相处的细节走马观花般在脑海里回放，姜盏柠盯着地板，忽然想起祝慕森收在抽屉深处角落的锡铁盒子。
　　里面放着大捧的柠檬糖，橘黄颜色饱满灿烂，如夕阳光芒热烈且温暖。
　　她想起他说不想分糖果给别人。
　　他只留了柠檬糖。
　　姜盏柠别开眼，许久才出声：“……我愿意试试。”
　　“想清楚就好。”
　　姜建泽提到嗓子眼的心陡地落下，拍了拍她肩膀：“我听说他外家是滕家？这个身世背景配你算是够了。就是人我还要再见几次，做我妹夫可没这么容……”
　　话还没说完，姜盏柠注意到床上手机微振，起身把手机拿过来。
　　姜建泽瞄见屏幕上的来电姓名，噗嗤笑出声：“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这么快就打电话过来了。”
　　他转身往玄关走，伸手去开门：“行了，既然你有人送，那我就……”
　　姜建泽看到站在门口的人，神情愣怔：“……走了。”
　　祝慕森站在走道面无表情拿着手机，见有人开门，他冷冷掀起眼皮扫了两人一眼。
　　姜建泽被这冰冷视线看得一激灵，回头看姜盏柠同样一脸讶异，姜建泽松了口气，挑眉道：“你来找我妹？”
　　好啊，现在都敢光明正大来宿舍找他妹了，再过段时间不得同居？！
　　姜建泽越想越不放心，瞪了祝慕森一眼，语带警告：“盏柠从小就是乖学生，你可不要带坏盏柠，不然我非找你算账不可。”
　　“姜建泽你说什么呢。”
　　姜盏柠脸色涨红，赶紧跑过来把人往外推：“祝老师肯定是有事找我才过来的，你快回去吧，别在这添乱了。”
　　姜建泽哀怨看她：“你这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啊。”
　　姜盏柠一凛，下意识看了眼祝慕森，生怕他有什么误会。看到他神情没变后才松了口气。
　　但祝慕森这表情，说不变也……
　　她心里犯怵，总感觉祝慕森好像很生气是怎么回事。
　　“你再这样别怪我下次不理你了。”
　　姜盏柠视野余光又瞄了眼神情冰冷的的祝慕森，威胁姜建泽道：“快回去！”
　　姜建泽不满嘟囔几句便转身离开。祝慕森收回视线，听姜盏柠语带关心问他：“你怎么来啦？”
　　她忽然想起什么，眉眼弯得像月牙：“我这次买了猫条，肯定能跟绒绒成为好朋友，你等等我去找……”
　　“骗我好玩吗？”
　　姜盏柠脚步微顿，看祝慕森神情前所未有的淡漠。
　　“……什么？”
　　祝慕森向前一步，声音冰冷至极：“还要试探我知道了什么吗？让你失望了，你学长什么都说了。”
　　不论是她从小成绩优秀，一路保送到清大，进了数学系都是专业里公认最具天赋的学生，数学好到聂教授甚至破格收她为门生。
　　还是她母亲姚雅芙是国内首屈一指的数学家，父亲姜诚也不逞多让，创立了知名度极高的金融咨询公司“诚询”这些事。
　　她甚至不是山城人，她跟他一样，是京市人。
　　姜盏柠脸色惨白，看他绿眸里满是讥讽，嗫嚅道：“……不是这样的。”
　　“骗我说要坐车回山城老家很有意思吗？”
　　祝慕森哂笑出声，话语满是自嘲：“看我被耍得团团转的狼狈样很有意思吧？毕竟我从没怀疑过你。”
　　“之前还说彼此之间不能有隐瞒，你大概觉得隐瞒了我也看不出来，无所谓是吧？”
　　她被他的话语问得说不出话来。
　　“我……”
　　姜盏柠艰难开口，嗓子涩到发干：“是因为，家里的事太复杂了，我想着先不提，以后有需要可以……”
　　“这是你骗我的理由吗？！”
　　祝慕森陡然打断她的话，话语情绪明显，惊得姜盏柠颤了颤：“你要是不想说，你可以直接跟我说你不想，而不是瞎编糊弄我。”
　　他说完深吸口气，双手紧握成拳，等情绪平复了些才继续说道：“就这样吧，你的事我不会跟任何人说，只是我们到此为止。”
　　他说到这里转身即走，姜盏柠愣怔，反应过来后赶紧往前：“祝慕森！！”
　　祝慕森回头，看姜盏柠拽住他衣角。
　　“我知道错了，对不起。”
　　见祝慕森欲往回收手，姜盏柠拽得更用力：“我真不是故意隐瞒，只是我本身来深城的原因很复杂，以后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情况，我就想着先不说。”
　　她越说越乱，第一次感觉自己脑子成团浆糊：“但是我真不是故意骗你，我也没有看你笑话的意思，你相信我。”
　　祝慕森定定看她，看她神情慌乱，眼尾泛泪，仿佛下一秒就能落下泪来。
　　“我相信你。”
　　姜盏柠一愣，看祝慕森微微俯身，绿眸径直与她对视，轻而易举看透她内里所有的一切。
　　“但你记得吗？”
　　他声音极冷，一字一句予她重复：“我不喜欢被人欺骗，或者隐瞒的感觉。”
　　他说完扯回衣袖，毫不留情转身离开。任由姜盏柠站在原地，愣愣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走道转角。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他驾车从一高离开, 一个多小时后通过环和居域的门卫查验，径直开到滕家大门。
　　“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滕彦彬坐在茶室品茗，看祝慕森神情淡漠在对面的位置坐下，笑着给他倒茶：“上好的黄山毛峰, 你尝尝。”
　　祝慕森垂眸端起紫砂茶杯, 轻抿一口：“还有什么事, 说吧。”
　　他听古经理说完便借口有事匆匆离开，滕彦彬说公司还有事, 让他忙完直接来环和居域。
　　“公司哪有什么重要的事, 不过就是想找你说说话罢了。”
　　滕彦彬试探道：“你冷着脸离开，不会是去找姜盏柠了吧？”
　　祝慕森手一顿。
　　“我是不清楚你有什么不高兴的。”
　　没想到随便一猜就猜到了, 滕彦彬噗嗤一笑：“姜盏柠要真是普通一本毕业的山城人, 她再聪明好看我都觉得你跟她没可能。”
　　“现在好了, 她父母是这样的身份，你外公那边完全不用担心了。盏柠还是京市人, 到时嫁进祝家还能帮你说话。”
　　祝慕森冷冷看他：“还有别的要说吗，没有的话我就回去了。”
　　“别这么着急嘛。”
　　看他起身欲走, 滕彦彬气定神闲抿了口茶：“你妈妈昨天还给我打电话问你的情况呢。”
　　祝慕森身型微顿，皱眉看他道：“我母亲？”
　　“大晚上喝茶, 两位真是好兴致。”
　　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打断对话，两人转头, 看滕世华拄着拐杖从门口走进来。
　　老人在另一张空的竹藤椅坐下, 自上而下打量祝慕森的穿着：“看来是刚从公司回来，工作如何，是不是比学校枯燥无味的教书有趣多了？”
　　祝慕森抿唇不语。
　　滕世华见状冷哼一声, 继续道：“你要是不打算回京市, 正好公司也缺人打理, 这两天你就辞了你那份工作，留在深城好好……”
　　“回，过几天就回去了。”
　　滕彦彬突然出声，笑眯眯看向祝慕森：“阿森已经想通了，逃避不是事，总要回去面对的。”
　　两人一顿，滕世华闻言睨了祝慕森一眼：“这才像个男人。”
　　“虽然我更希望你留下来继承家业，但如果你愿意回京市我也没话说，毕竟遭人陷害就躲到深城来像什么话。”
　　祝慕森眉头蹙紧：“我并没有……”
　　话还没说完感觉肩头一沉，滕彦彬带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还没说，你妈妈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呢。”
　　祝慕森一愣。
　　“她问你在深城过得怎样，听说你来滕风帮忙，还挺高兴的。”
　　滕彦彬叹气：“不过虽然她一点没提，但我能听得出来你妈妈在京市应该过得不大好。”
　　他说到这里便停住，拿起茶杯慢悠悠抿了口。看祝慕森没有动作，笑道：“喝呀，茶凉就不好喝了。”
　　姜盏柠一晚没睡好，第二天起床黑眼圈极重，坐在车上频繁打哈欠。
　　“你这是跟祝慕森吵架了？”
　　负责开车的姜建泽不屑冷哼：“昨天还说是他送，要不是晚上我多事又问了你一句，我看你也不会主动跟我说你要自己去机场这事。”
　　姜盏柠打哈欠的动作顿住，勉强笑笑：“临时有事忙也是正常。”
　　“能有什么事，一个小时送机场都抽不出来？”
　　姜建泽还想再说，见姜盏柠神色微黯，到嘴的话语顿住：“……我过几天应该也要回京市，到时再带你出去玩。”
　　姜盏柠点头：“好。”
　　等车在航站楼门口停下，姜盏柠让姜建泽先行回去，自己拖行李值机安检。
　　她走得很慢，一路时不时向四周张望。等到了登机口等候区，刚坐下就看到不远处瘦削高挑的身影。
　　姜盏柠一凛，蹭地从座位站起，努力想看清对方的面容。
　　那人正好往右走，与祝慕森截然不同的侧脸一瞬而过。姜盏柠微滞，刚提到嗓子眼的心情陡地下落。
　　……不是他。
　　她慢慢坐下，背压得很低，双手捂住脸，长长呼了口气。
　　也是，他哪一次觉得自己不对时理过自己。
　　特地跑来机场就更不可能了。
　　旁边的广播响起登机的提示铃，姜盏柠起身去排队，临到进去时忍不住再次回头，在汹涌的人流里看到似曾相识的身影时。
　　姜盏柠愣了愣，视线下意识追逐对方的身影。没多久忽然顿住，强迫自己转头。
　　别想了，那不是他。
　　不远处的祝慕森淡淡抬眸，越过人群看姜盏柠将票交给航空人员检查，身影消失在登机口。
　　他收回视线，感觉大衣口袋不停震动，拿出手机按下接听键：“喂？”
　　“机场见到人了？”
　　滕彦彬调侃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要是见完了就快回来，反正你明晚就坐飞机回京市了，赶紧回来把你们部门的事情处理一下。”
　　祝慕森垂眸：“现在回来。”
　　姜盏柠下飞机拿完行李便上了姜家的车。
　　姜家二老早就在家等候多时，看到姜盏柠跟着管家进来，姜老夫人赶紧上前，搂住自家孙女不松手。
　　“唉！我可怜的孙女。”
　　姜老夫人后退一步，捧着姜盏柠的脸认真观察，心疼嚷道：“都瘦了，一个人在外得多苦啊！”
　　“奶奶，哪有这么夸张。”
　　姜盏柠好笑道：“以前假期我也经常去深城玩，现在去那边就跟回家一样，差不了多少。”
　　“这怎么差不了多少？！”
　　姜老夫人严肃道：“你现在是去那边工作，没人看的！虽然进的是叔叔任职的那所学校，但我知道一高那校长向来和你叔叔不对付，连带着对你也不会很好。”
　　“奶奶你多虑啦，这个学期我基本没碰到过他，更别提其他的了。”
　　姜盏柠跳过杜云露的事不提：“工作没这么辛苦，我也没瘦，这都是奶奶你的错觉啦。”
　　姜老夫人眉头一皱，正要再唠叨两句，旁边的姜老咳嗽一声：“先吃饭吧，盏柠坐飞机肯定累了。”
　　晚饭是京市菜，姜盏柠许久没吃到家乡菜，饭都多添了一碗。
　　姜老夫人见状心疼得不行：“之前就跟你说在家附近找份工作，家里也能帮衬点，想当老师在京市也可以当啊！”
　　姜盏柠自然不可能说自己就是想离京市远点，含糊道：“唔，想出去见见世面嘛。”
　　“好了你就别说她了，盏柠一回来你就没个停的。”
　　姜老无视自家老伴哀怨的目光，问她道：“盏柠，过段时间还要回学校吗？”
　　姜盏柠点头：“对。”
　　她向来有主意，这次回答也没犹豫。姜老了然点头，假装没看到姜老夫人拼命使的眼色：“你决定好就行，待会让管家送你回去还是？”
　　姜盏柠手一顿，笑道：“好久没陪爷爷奶奶了，这几天我能不能先住这边？”
　　二老自是没有意见，姜老夫人更是高兴得不行，饭后拉着姜盏柠聊到深夜，看姜盏柠打瞌睡时才放她回房间睡觉。
　　姜盏柠懒得打开行李箱，看衣柜里还有自己大学时放的衣服，直接翻出来换着穿。
　　白天看书或跟姜老下棋、晚上吃完饭陪老夫人聊天，到点上床睡觉。
　　简直就是提前进入了幸福的养老生活！！
　　幸福的养老生活并没有持续几天，某日的晚饭时间，姜盏柠抱着书从后花园直接去餐厅，在餐桌旁看到了父亲姜诚。
　　“盏柠你回来了。”
　　姜老夫人见她手里还抱着书，笑眯眯道：“盏柠真是爱看书，哪怕回家休息这段时间也基本都在看书。”
　　姜盏柠点头，装作没注意姜诚的目光，径直走到姜老夫人身边坐下。
　　菜肴被佣人陆续端上来，姜盏柠面上淡定用餐，心中的不安越发加剧。
　　果然，在吃完晚饭后，就听姜诚提要带自己回家的事。
　　“我不想回去。”
　　见三人齐齐看过来，姜盏柠若无其事笑道：“反正妈妈基本也在研究所，爸爸肯定没几天就要出差，我自己在家也没意思，不如留在这陪爷爷奶奶。”
　　“别担心，这几天你爸在家。”
　　姜老慈祥笑笑，声音和蔼又不容忍拒绝。“你们父女好好聊聊，等你爸去出差了，再来爷爷家也不迟。”
　　姜盏柠沉默了会，点头速度极慢。
　　“嗯。”
　　姜诚的车就停在大门，姜盏柠坐在后排打开车窗，看姜家二老的身影慢慢渐远。
　　“在深城的感觉如何？”
　　姜盏柠还在看风景，随口回道：“还可以。”
　　男人透过后视镜看她，语带关心：“深城那边爸爸可能帮不上忙，要是遇到事就跟你叔叔说，要是不好意思开口就跟爸爸说，爸爸再跟你叔叔沟通。”
　　姜盏柠将车窗下开条缝，任由劲风呼啸钻入车内，冲开一车沉默，单独相处的尴尬不自在也被吹散了些。
　　“好。”
　　两人没多久便回到中心区的别墅，姜盏柠手搭在鞋柜上，另一只手将鞋脱掉，换手脱另一边时才发现指腹落了灰。
　　她顿了顿，突然想起这个家以前就只有自己住，现在她去深城了，落灰也正常。
　　“盏柠最近怎么不回消息？”
　　姜诚没注意到她的不对劲，换完拖鞋将公事包搁茶几上，笑问道：“虽然一直都说是工作忙，但我觉得忙也不至于忙到消息都不大回的地步。”
　　姜诚给她发消息次数并不多，但以往发一次姜盏柠都会连回好几句，还会关心他工作辛不辛苦。
　　现在发消息很多都没回，偶尔回了最多也只是简单的嗯或好。
　　一开始姜诚还没注意，时间久了自然也注意到不对劲。
　　姜盏柠状若无事笑笑：“没有，纯粹就是忙罢了。”
　　“真的吗？”
　　姜盏柠笑容微敛，径直对上姜诚打量的目光。
　　“工作确实很忙，经常没时间看手机，父亲应该懂这种感觉，对吗？”
　　姜诚微顿，心里一阵莫名的不对劲感泛开来。
　　他总感觉姜盏柠这话意有所指，又看她笑容真诚，看不出有其他意思的模样。
　　大概是自己弄错了。
　　“确实，工作忙起来没注意到消息也正常。”
　　姜诚赞同地点头，刚想再说两句，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来电对象，神情顿时紧张，下意识看了眼姜盏柠。
　　“爸爸怎么不接电话？”
　　姜盏柠体贴笑道：“是不是有要紧事？要是很忙的话我待爷爷奶奶家也可以的。”
　　手机还在铃铃作响，姜诚狠心将电话挂断，朝她勉强笑道：“不忙，这些事放到后面也一样的。”
　　姜盏柠笑着点头，似是突然想起什么：“爸爸，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姜诚还在看手机，闻言心不在焉回道：“你问吧。”
　　姜盏柠笑容更灿烂，双手背在身后，不动声色攥紧。
　　“我一直很好奇，爸爸跟妈妈为什么不离婚？”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此话一出, 气氛静默得诡异。
　　姜诚不可置信盯着她，许久才勉强扯出抹微笑来：“小柠，你怎么会这么问？”
　　“之前就想问了，只是没找到机会而已。”
　　姜盏柠指甲压入掌心, 面上笑容不改：“毕竟爸妈已经没什么感情了, 又是聚少离多的情况, ”
　　姜诚瞳孔微缩，声音越发不自然：“……结婚这么多年了, 要说没感情肯定也不可能, 我没想过要离婚。”
　　他声音放柔，试图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有说服力：“这话别让你妈听到, 不然她会伤心的。”
　　姜盏柠没有接话, 看手机再度振动, 体贴提醒：“爸爸，你的手机又响了。”
　　姜诚再度将电话挂断, 没几秒对方又打过来。
　　他犹豫半天，还是忍不住开口, 好声好气道：“盏柠，公司好像有急事, 要不我先去处理一下，晚点就回来。”
　　“你不要跟爷爷提起这件事好不好？”
　　姜诚本以为自己要说好几句哄姜盏柠开心, 毕竟她前面表现得不愿意回家, 刚刚又突然问他这个，听到他说要去工作肯定会闹。
　　没想到姜盏柠答应得很爽快：“嗯，你去吧。”
　　这下换姜诚愣怔了。
　　他心里生疑, 连看姜盏柠好几眼, 见她神情没有丝毫不情愿, 才稍稍松了口气。
　　他保证道：“我一定早去早回。”
　　姜盏柠笑笑，没把他的话放心上：“好。”
　　男人拿起公事包转身离开家里，黑灰色大门开启瞬间有冷风钻入，寒意铺天盖地而来，吹散姜盏柠唇间笑意。
　　她垂下眼眸，双手忍不住握紧。
　　祝家主宅位于京市一环的某处僻静地带，偌大院落绿草成荫，有专人喷水和修剪，偶有鸟雀停驻嬉戏，悠哉景色与外头隔了几条道路的喧嚣吵闹成鲜明对比。
　　等到下午日阳最盛时，最外围的双排铁艺大门缓缓向两侧打开，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往内驶入，开至别墅门口才停下。
　　祝慕森打开车门下车，抬头便看到自家母亲站在门口，微微颔首：“母亲。”
　　祝母滕嘉意欢欣应了声，连忙示意身后的佣人把他的行李提到楼上，自己走下台阶，笑容满面道：“阿森，你终于回来了。”
　　祝慕森点头，视线落在后头的两人身上，淡淡道：“凝悠，昭喻表弟。”
　　他和祁昭喻并没有血缘关系，只因为祝父是祁昭喻父母最好的朋友，在两人不幸遭遇飞机意外去世后，祝父便将当时年仅五岁的祁昭喻接回家，对外宣称是远房表亲。
　　祁昭喻勾唇，眼里满是兴味。陆凝悠满心期盼着祝慕森回来，听到祝慕森叫她，径直提着裙摆跑下台阶：“阿森！！”
　　她欲往祝慕森怀里扑，还没碰到人便被制住。陆凝悠一愣，看祝慕森淡淡与她对视，绿眸如冷玉般通透。
　　“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
　　祝慕森抬头，看向倚着大门悠哉看戏的祁昭喻，声音冷淡：“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凝悠跟表弟有婚约了，不是吗？”
　　陆凝悠脸色一白，祁昭喻没忍住笑出声，似是没注意祝母投来的警告目光：“表哥，别怪凝悠，她之前确实是一心喜欢你的。”
　　“只不过……谁让你毕业晚会不注意，让喜欢你的女同学计谋得逞呢。”
　　这事一贯是祝慕森逆鳞，祁昭喻总喜欢提起这事，好看他表哥一贯冰冷高傲的面容上出现隐带攻击性的情绪。
　　要是被祝父撞见那就更好了，这样表哥还会被罚去阁楼思过。
　　“那事是我问题。”
　　祝慕森没什么表情，长腿迈上台阶，不紧不慢从他身边经过：“不过，下次不会了。”
　　祁昭喻一愣，回头正好对上祝母意味深长的目光。
　　“凝悠，我上楼看看阿森有没有什么需要的。”
　　见陆凝悠跟上来，滕嘉意收回视线，状若无事笑道：“你就在客厅坐吧，小喻会陪你聊天解闷的，有什么需要叫佣人就行。”
　　陆凝悠咬唇：“阿姨，我好久没见慕森哥哥了，能不能上去和他说两句话。”
　　“以后再说吧，今天阿森也累了。”
　　祝母自是知道自家儿子的意思，闻言温柔婉拒：“待会我上去跟他提一下，他要是愿意，会下楼见你的。”
　　房间之前就被专门整理过，滕嘉意站在门口，看祝慕森将带回来的东西一一归置好，欣慰笑道：“还是跟以前一样呢，喜欢一回来先收拾东西。”
　　“我只不过离开了半年。”
　　祝慕森头也没回，将几本原文书搁到书架上：“母亲近日过得如何？”
　　“就那样。”
　　滕嘉意闻言，笑容有些勉强：“你爸常年在外忙，最近又去英国出差了，还要过几天才回来。”
　　“家里只剩我跟祁昭喻两人，你也知道我看到他就烦。幸好凝悠时不时过来陪我解闷，这个家也不至于这么难待。”
　　她说到这微顿，看了眼祝慕森：“话说，虽然凝悠跟小喻有婚约，但那也是口头上，还没举行订婚礼。”
　　“我看凝悠仍喜欢你，你若是愿意，到时我跟陆家谈谈，婚约还是能换人的。”
　　“我跟凝悠没什么。”
　　祝慕森将所有东西放好，行李箱拉好链放到角落：“表弟要是真喜欢凝悠，订婚倒可以抓紧办，免得陆家那边有别的想法。”
　　她就是不想办，不想让祁昭喻抱上陆家这条大腿啊！
　　祝母心里直犯嘀咕，看自家儿子不想再提，只能笑道：“那到时再说。”
　　两人默契换话题，没多久下楼进餐厅用晚饭。
　　陆凝悠早在饭点前便离开，祁昭喻坐在位置上百般聊赖，看到两人进来，微笑打招呼道:“舅妈，表哥。”
　　祝母面上功夫做惯了，心里再不喜，面上还是会客气几句。
　　祝慕森以前向来对他的招呼爱搭不理，这次难得回了个嗯字。
　　祁昭喻挑眉：“感觉表哥这趟去深城，变了不少呢。”
　　祝慕森随口道：“可能吧。”
　　祁昭喻越发好奇，刚想再问，玄关突然响起熟悉的脚步声。
　　滕嘉意脸色微变，赶紧起身出去，看到祝父时惊喜道：“宏轩，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英国的工作结束得早，我忙完就回来了。”
　　祝父将行李拿上楼，换了身家居服过来：“有煮多的菜吗？”
　　“今天正好煮得多，要是不够让人再弄也来得及。”
　　滕嘉意笑道：“阿森正好回来了，我们一家人算是团聚了。”
　　祝宏轩这才注意到祝慕森也在，随口问道：“阿森从深城回来了？待深城的感觉如何。”
　　祝慕森回道：“还可以，学到很多。”
　　“那就好。”
　　滕嘉意将他的餐具端过来，祝宏轩接过碗筷，继续说道：“你也是，不就是在学校被人污蔑几句，至于专门跑去深城。”
　　滕嘉意面色微僵，赶紧阻止：“好了好了，阿森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提那些陈年往事多扫兴啊。”
　　祝宏轩不予置评：“过年还要过去？”
　　“嗯。”
　　“你长大了，自己的事自己决定就行。”
　　晚餐菜肴被一一端上来，四人各自用餐，祝宏轩突然想起什么，声音温和：“小喻最近如何？”
　　祁昭喻笑道：“前段时间联合国在招新的翻译人员，我去参加笔面试了，还没出结果。”
　　他突然想起什么，语带担忧：“我觉得自己发挥得不错，不过厉害的人这么多，感觉还是有点悬。”
　　“这简单。”
　　祝宏轩不带犹豫道：“我认识联合国一些高层人员，待会跟他们联络问问你的情况。”
　　“你的本事叔叔知道，过个基层翻译没问题的。”
　　“谢谢叔叔。”
　　祁昭喻不动声色看了眼祝慕森，眉开眼笑道：“不过我想先自己试试。”
　　祝宏轩闻言欣慰：“凭自己努力这想法是好的，有需要再同叔叔说吧。”
　　见祝慕森晚餐吃得不多，滕嘉意夹菜到他盘里，笑道：“阿森多吃点，感觉你从深城回来都瘦了。”
　　祝慕森垂眸：“谢谢妈。”
　　“你也是，去深城半年才知道回家，害我都担心死了。”
　　滕嘉意转头看祝宏轩：“你爸虽然不说，但心里也是担心你的。”
　　祝宏轩低头吃饭，闻言回道：“年轻人爱出去玩正常，阿森是大人了，我不担心。”
　　气氛突然冷了下来。
　　祁昭喻唇角越发扬起，祝慕森面色不变，用完餐拿起一旁放置的热毛巾擦拭。
　　滕嘉意神情僵硬，半晌才想起自己要说什么：“……既然阿森回来了，正好办个小宴，把阿森介绍给京圈的好友们吧。”
　　“这个可以。”
　　祝宏轩抬头看向祁昭喻，和蔼笑笑：“正好小喻也到年纪了，正好一起带着见见世面。”
　　“我吃饱了。”
　　祝慕森缓缓起身，朝两人颔首道：“爸妈，我先上楼了。”
　　他说完便离开，滕嘉意出声没留住人，忍不住叹气一声。
　　“许久不见，阿森越发小孩子心性了。”
　　祝宏轩皱眉：“当初一声不吭就跑去深城，现在一家人吃个饭都不给好脸色。”
　　滕嘉意面色僵硬，刚要解释就被祁昭喻抢先一步：“毕竟有才华，自我是正常的。”
　　“有才华的人满世界都是，自傲只会害了他。”
　　祝宏轩越说越失望，起身道：“我还有点事要忙，先回书房了。”
　　祁昭喻笑道：“我也回房间看书了。”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餐厅，只剩滕嘉意坐在原位置，唇微张又合，最后重重叹气一声。
　　姜诚出门办公后当晚并没有回来，第二天给姜盏柠发消息道歉：
　　【分公司临时出了点问题需要爸爸去解决，我已经跟爷爷说明了情况，你要是在家里呆着无聊，就去爷爷家转转。】
　　随消息而来的同样是笔大额转账。
　　姜盏柠既来之则安之，回到自己家就没有很强烈的去爷爷家住的想法了。等睡到自然醒，换了套衣服便去书店淘了一大堆书回来。
　　她宅在家看了三天书，等周围好吃的外卖都吃过一遍，书也看得差不多后。姜盏柠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去爷爷家找点乐子。
　　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震动，姜盏柠看了眼来电，按下接听键道：“堂哥回来了？”
　　“懂我。”
　　听筒那头传来姜建泽笑嘻嘻的声音：“事实上已经回来好几天了，这不是爷爷收到个邀请函，我爸在深城，你爸又出差去了，参加晚会的重任就交给我了嘛。
　　“感觉你在家无聊，就想着叫你一起去玩。”
　　“有活动带我去玩？不是第一时间约你的宝贝们？”
　　姜盏柠哦了一声：“不会是什么有记者会来的重要场合吧？”
　　“妹妹，你真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聪……”
　　“别拍马屁。”
　　姜盏柠直接拒绝：“不去，我在家自由自在，没事参加个晚宴还要保持仪态优美随时提防被拍，我这不是去找罪受吗？”
　　“再说了你这么多宝贝能带去，干嘛非要拉我受罪。”
　　“那不一样，我那些女性朋友只能叫出来玩玩，正式场合但凡被拍到，那就跟带回家见家长没什么区别了。”
　　姜建泽忍痛出声：“你开个价吧。”
　　“我跟我爸要是哪天把事摊开说了，你无条件站我这边。”
　　“……你这是准备摊牌了？”
　　姜盏柠想了想：“快了。”
　　上次她能开口问父亲为什么还不离婚，总有一天也会把这事说开。
　　应该不久了。
　　姜建泽没说什么，答应完跟她约了过来接人的时间。姜盏柠打完电话将手机一丢，蹭蹭跑去翻衣柜。
　　有记者的场合，人可以输，衣服不能输！！
　　姜盏柠翻了半天没翻到满意的，下午索性出去买新的。
　　等到点姜建泽过来接人，看到姜盏柠穿的露肩小香风裙时眼睛一亮，正要表扬她几句，
　　然后就发现姜盏柠穿的是平底鞋。
　　他气得差点内伤：“姜盏柠，你这么好看的裙子配双平底鞋？！”
　　姜盏柠开门上车，嘿嘿笑道：“我不会穿高跟啊。”
　　“学啊你。”
　　“太麻烦了，学也不可能为你学。”
　　两人一路闲聊，等到目的别墅时开门下车。姜盏柠环顾四周，看豪车不断驶入，下车的皆是京圈有头有脸的人物，笑道：“谁家这么气派，在京一环能有这么大的别墅区？”
　　姜建泽刚停好车，闻言含糊道：“你这个久居京市的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
　　“我参加这种宴会不多，不知道不是正常？”
　　两人在大门递完礼物登记好名字便随着人流进入大厅，姜盏柠边走边好奇打量周围，视线在看到不远处身穿礼裙的妇人时忽然顿住。
　　对方有双跟祝慕森颜色极为接近的墨绿眼眸，笑时能看见些许皱纹的面容掩不住明艳五官，一看就知年轻时极美。
　　见姜盏柠站原地没动，姜建泽扯了扯她：“怎么了？”
　　“前面那位阿姨。”
　　姜盏柠声音压低：“跟祝慕森好像。”
　　姜建泽顺着她目光看去，身子忽地僵硬。
　　他赶紧将人往回拉，故作轻松道：“是你眼盲吧，都是外国人，绿眼睛不都正常吗？五官也差不多吧，反正我感觉都长一个样。”
　　姜盏柠狐疑看他：“感觉你一提到某些事时就在蒙混过关，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姜建泽一愣，别开视线不自然道：“没有啊，是你想太多了吧，我就是说说外国人长得都一样，这有什么？”
　　姜盏柠定定看他，心里直觉越发强烈，手指都下意识收紧。
　　“堂哥，你确定——”
　　“姜盏柠？”
　　清冽带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姜盏柠声音顿住，杏眸不可置信瞪大，愣愣回头，看向站在她身后的祝慕森。
　　“……真的是你。”
　　作者有话说：
　　昨天说两人会见面，今天的某作者熬夜写了大肥章……


第51章 
　　面前人穿了身白西装, 在周围一干穿黑西装的宾客里极为显眼。身型笔直修长面容清隽，通透绿眸望向她时忽然生起波澜。
　　“你怎么在这里？”
　　冷淡声线似是带了些别的情绪，姜盏柠回过神，眼睛微亮望着他：“过来参加宴会。”
　　姜盏柠看了眼祝慕森周围, 好奇问道：“你呢？你也是过来参加宴会的吗？”
　　祝慕森微愣, 看姜盏柠完全没发觉自己问题不对劲, 心里有莫名的预感。
　　“你不会，不知道晚宴的主办方是谁吧？”
　　姜盏柠：？
　　“主办方……”
　　“咳咳咳咳！！”
　　姜建泽突然咳嗽几声：“你们聊, 我好像看到朋友了, 过去找下人家。”
　　他刚迈出一步，就被姜盏柠伸手拽住。
　　姜盏柠朝祝慕森微微一笑：“你继续说。”
　　祝慕森：……
　　他无奈叹气, 刚做出来的冷淡表象全部破功：“我家办的晚宴。”
　　“……”
　　姜盏柠面无表情转头, 看姜建泽心虚别开目光, 沉默半晌才扯唇，皮笑肉不笑：“你是真的飘了。”
　　竟然敢忽悠她。
　　不远处有人唤他, 祝慕森转头回应，随后看向两人道：“我有事要先离开, 希望两位玩得尽兴。”
　　姜盏柠一愣，见祝慕森转身要走, 下意识拉住他的衣角。
　　“那我晚点要是无聊，可以去找你聊天吗？”
　　没想到姜盏柠这么直接, 祝慕森神情愣怔, 惊得连挣脱都忘记了。
　　姜建泽倒吸一口凉气，心里忍不住为姜盏柠竖起大拇指。
　　表妹也太猛了！
　　平时看着乖巧，没想到喜欢人起来胆子这么大！！
　　“表哥, 你在这里做什么？”
　　熟悉的男声忽然在不远处响起。祝慕森一凛, 低声同她说道：“我先走了, 你们的位置在前桌，记得过去。”
　　见他要走，姜盏柠又拽他衣角：“你还没有回答……”
　　话还没说完就被祝慕森瞪了眼。
　　姜盏柠缩了缩脖子，认怂松开手，满脸委屈。
　　……他怎么这么凶。
　　她只是想找他说说话而已。
　　见姜盏柠终于老实下来，祝慕森深呼口气，
　　刚转身要离开，回头就看到祁昭喻站在身后。
　　祁昭喻面容带笑，好奇看了眼姜盏柠：“表哥也太坏了，这样漂亮的小姐姐自己藏着，也不介绍一下。”
　　祝慕森一凛，往前挡掉祁昭喻打量的视线。
　　“没什么好介绍的。”
　　他声音冷淡，看也不看姜盏柠一眼：“回去吧，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祁昭喻点头，临走时回头看了眼姜盏柠。
　　远远看还以为祝慕森是在跟男人说话。幸好过来了，不然也不会发现祝慕森其实是在跟这女人说话。
　　第一次看他跟人这样亲近呢。
　　两人没多久便走远，姜盏柠有些沮丧，跟在姜建泽身后到放有姜家名片的宾客席坐下，心里郁闷至极。
　　她……不过是瞒了点事而已。
　　有必要生气到现在吗。
　　生气就生气好歹给她个解释的机会，或者想个惩罚都可以啊！！
　　不理她是怎么回事！！
　　姜盏柠沉沉呼了口气，决定拿某人开刀来发泄她心中的郁闷。
　　“说吧，重赏骗我来参加宴会，又不告诉我主办方是祝家，为什么？”
　　姜建泽对上她的目光，喉结微咽：“……你说祝慕森临时有事所以没送你，我看你那反应就感觉你在说谎。”
　　“反正你也不会说实话，索性带你过来，我亲眼确认一下。看完就发现我直觉没出问题，你们两果然是闹矛盾了。”
　　“不过祝慕森也太小肚鸡肠了，这都多少天了还生气，你跟他说话都爱答不理的。”
　　姜建泽越说越生气，说着就要起身：“不行我要去找他问清楚，你是做什么了让他气到现在还不消停。”
　　“哎等等！”
　　姜盏柠赶紧拉住他：“这次是我的问题。”
　　“你能有什么问题？”
　　姜建泽一脸恨铁不成钢：“不是我说你，看起来挺会说一个人，怎么遇上事就自己揽责任？”
　　“真的是我的问题。”
　　姜盏柠有些难为情：“就，你记得我投一高的招聘简历吗？”
　　“记得啊，全改了嘛。”
　　当初姜盏柠不想写真实学历和家庭背景，父亲也提醒过她写普通学历背景很有可能在面试中被刷掉。
　　没想到姜盏柠这么争气，专业笔试满分通过就算了，试讲也丝毫不逊色。
　　姜建泽说到这里才反应过来：“你是说，你的学历背景都被祝慕森发现是假的了？”
　　“不仅被发现了。”
　　姜盏柠笑容难看：“连家里情况，在清大读书的经过都被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韩池害她啊！！她只是友情提醒他不要以貌取人，他怎么把她家底全给人爆了！！
　　姜建泽沉默了会，幽幽问道：“那祝慕森有跟你说他的事吗？”
　　姜盏柠心虚别开眼：“说、说了些。”
　　两人面面相觑，没一会，姜建泽忍不住爆笑出声。
　　“哈哈哈，那你这是活该啊！！！”
　　姜盏柠恼怒看他：“你闭嘴。”
　　姜建泽还想再嘲讽她两句，大厅中后排的灯光忽然暗下，
　　两人一顿，看四人从最前方楼梯处走下，迈入宴会厅最前头。
　　站在最中间的男女是祝氏夫妇，祝父带着金丝眼镜，气质斯文，即便上年纪依稀能看出年轻时面容俊逸。
　　祝夫人就是刚刚她看到的那位和祝慕森五官极为相似的女人，保养极好，完全看不出是儿子都已成年的妇人。
　　此刻跟祝慕森同站一侧，旁人一眼就能看出母子关系。
　　姜盏柠拉了拉姜建泽衣袖，低声问道：“祝慕森爸妈是什么身份啊。”
　　“祝氏夫妇是京圈社交圈常客啊，你这都不知道？”
　　姜建泽无语看她：“祝家是外交官世家。他爸祝宏轩是外交官，好像是驻英大使馆大使吧，常年都在英国活动，最近好像是职务工作交替所以回国。”
　　姜盏柠哦了声，突然想起祝慕森在学校时看的那些德语原文书，还有点餐时流畅的法语。
　　怪不得懂好几门语言。
　　“母亲滕嘉意是贸易大亨滕世华的千金，滕家本来主营业务在加拿大，也是为了滕嘉意才移居回的国内。”
　　姜盏柠点头，视线投向站在祝宏轩身边的祁昭喻：“那他是……？”
　　“祁昭喻好像是祝先生好友的遗孤吧。”
　　姜建泽低声道：“小时候父母意外去世，祝宏轩就把他接到家里来照顾，对外说是自己家远房表亲，其实圈里都清楚这事。”
　　原来是这样。
　　祝宏轩致完开场词便向在场宾客一一介绍祝慕森和祁昭喻。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祝宏轩介绍祝慕森时虽然词多，但神情语气始终温和友善，像是在介绍一位不相关的路人。
　　反倒是介绍祁昭喻时，语气有一种“吾家孩子初长成”的欣慰感。
　　要不是姜建泽信誓旦旦跟她保证消息绝对没错，祁昭喻长得也和祝家三人没有相似之处，姜盏柠都要怀疑祁昭喻是祝宏轩亲生儿子了。
　　“谢谢大家今晚愿意赏脸到祝家参加晚宴，希望大家能在这里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后方侍者在祝宏轩致辞结束后便开始往桌上菜，姜盏柠看祝慕森离开，低声问道：“这就结束了？”
　　“哪能啊，待会应该要来敬酒认识人吧。”
　　祝家四人果然没多久便再次出现，一桌桌寒暄敬酒认识宾客。没半小时便到了她们这桌，
　　“希望大家今晚用餐愉快，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尽管同我说。”
　　姜盏柠还在吃饭，听到祝宏轩招呼的声音时连忙放下筷子，起身便看到几人走到她旁边，
　　祝慕森正好站在她身旁。
　　姜盏柠一愣，嗅觉充盈熟悉的冷香，明明是舒神安抚的气味，却让她心跳不规律起来。
　　……怎么这么巧，就站她身边啊。
　　祝慕森似是没注意她的不对劲，端着酒杯安静听祝宏轩和其他宾客寒暄。侧脸线条流畅优美，长睫微掩绿眸，有种清贵的疏远感。
　　“祝公子是不是刚从国外留学回来？”
　　有宾客笑问道：“如果我没记错，好像是频出外交官的纽卡斯尔大学？”
　　祝慕森点头：“刚回来半年。”
　　“纽卡斯尔的含金量极高，许多国际组织都认这个学历。”
　　对方笑眯眯道：“不知道祝公子现在在哪里高就？”
　　祝慕森：“现在在高中当老师。”
　　对方神情微滞，反应过来后摆手：“这怎么可能，叔叔跟你爸关系还不错，没必要跟叔叔也开这种玩笑。”
　　“是真的。”
　　祝慕森看了眼没出声的父母，淡淡道：“不信你可以问问他们。”
　　气氛微滞，忽然陷入诡异的沉默。
　　一桌宾客面面相觑，男人笑容僵在脸上，半天不知道该接什么。
　　刚想找个新话题，姜盏柠忽然出声：“当老师挺好的。”
　　周围视线顿时投到她身上。
　　姜盏柠笑眯眯道：“不一定非要向某条路坚定前进，偶尔绕点弯，说不定能收获更多，很多成功人士不都如此吗？”
　　祝慕森定定看她，眼眸被长睫半掩，看不清真实情绪。祝宏轩沉默未言，其他宾客见状都识相地没有出声。
　　“说得对。”
　　滕嘉意忽然出声，温柔笑道：“多体验体验生活，没什么不好的。”
　　祝夫人都这样说了，其他宾客顿时松了口气，赶紧换了个话题聊起来。
　　祝宏轩视线落在姜盏柠身上，他之前见过姜建泽，倒没见过这个女孩子。
　　他温和问道：“之前好像没见过你，是建泽的女友吗？”
　　姜建泽差点被口水呛到，姜盏柠顿了顿，眉眼弯起：“不是，我是他表妹。”
　　“表妹？”
　　祝宏轩微顿，忽然想起什么。“是……姚院士的女儿？”
　　此话一出，四周看她的目光一下就变了。
　　“姚雅芙的女儿呀。”
　　姜盏柠倒没什么意外，早就习惯别人知道她是谁后会怎么看她，
　　甚至能猜到他们会说什么。
　　“是那位差点拿菲兹奖的姚院士吗？”
　　“那应该很聪明吧，数学是不是很厉害？”
　　“对啊，高考理科近满分！”
　　“估计以后会跟她母亲一样清大数学系直博，继续在数学领域深耕吧。”
　　姜盏柠垂眸，垂落身侧的双手下意识虚握成拳。
　　她从小都活在这些话语当中，谁见到她的第一反应都是姚雅芙的女儿，数学极有天赋，以后应该会和母亲一样成为一名数学家。
　　小时候她很高兴，能成为跟母亲一样厉害的人是她从小的心愿。
　　但现在，她忽然不想要这些了。
　　见姜盏柠神色不对，祝慕森微微蹙眉。
　　这是怎么了。
　　他低低唤了她一句，见姜盏柠没反应。祝慕森微微伸手，借桌面遮掩，轻握住她手腕，声音压低：“……姜盏柠。”
　　温热触感将她拉回现实，姜盏柠陡然回神，才发现一桌宾客都在看她。
　　她扬起唇角，乖巧笑道：“啊对，是这样的。”
　　作者有话说：
　　姜姜：实际上根本没听到他们说了什么。


第52章 
　　等祝家几人离开, 姜盏柠跟着其他宾客坐下，揉了揉发酸的脖颈。
　　“你刚刚怎么了？”
　　姜建泽凑过来：“总感觉你神情不对劲。”
　　他本来想出声叫她，没想到被祝慕森那个狗男人抢先一步。
　　姜盏柠笑笑：“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一提到我妈就爱老生常谈, 我走神正常。”
　　这倒是实话。
　　姜建泽点头, 视野余光瞄到气质清冷的旗袍美女走过, 眼睛一亮，赶紧起身道：“那你继续吃, 我有点事要去忙, 待会来找你。”
　　姜盏柠疑惑看他：“你有什么……”
　　话还没说完，就见姜建泽快步走到不远处的长廊, 言笑晏晏同漂亮小姐姐打招呼。“你好。”
　　姜盏柠：……
　　还说不带他的宝贝们来免得被拍到等于公开, 他也不怕搭讪被人拍到。
　　姜盏柠继续用餐, 旁边时不时有端着鸡尾酒的服务生经过。她拿了几杯，后两杯味道微呛, 姜盏柠支颐着下巴，将其中一杯鸡尾酒倒进另一杯鸡尾酒里。
　　本以为是黑暗饮料, 没想到混合后意外好喝，姜盏柠尝了点后便一饮而尽。
　　刚入唇时只有清甘甜味, 饮下瞬间辛辣上涌。姜盏柠呛得咳嗽，瞳孔迷蒙, 大脑被浓烈酒精麻痹, 突然有些晕晕乎乎。
　　……好晕呀。
　　同桌宾客大部分用完餐都离席，姜盏柠见姜建泽迟迟没有回来，决定找个通风的地方醒醒酒。
　　她在热闹的大厅里随意穿梭, 看到其中一扇落地窗敞开, 姜盏柠走过去, 眺望不远处的花园美景。
　　面前是静谧美景，偶有风声与虫鸣。身后是喧闹的交谈欢笑，姜盏柠闭上眼，任穿堂凉风拂过脸颊，深深呼吸几次，这才清醒了些。
　　身旁传来缓慢靠近的脚步声，温和带笑的声音在身侧响起：“你在这里做什么？”
　　姜盏柠睁开眼，看祁昭喻虚靠着落地窗，一脸兴味望着她。
　　“我叫祁昭喻，你可以叫我阿喻或者昭喻。”
　　祁昭喻眉眼微弯，瞳孔极黑，笑起来带了些无辜感：“可以叫你小柠吗？感觉你比我小呢。”
　　姜盏柠静静看他，唇角缓慢扬起，看起来很是乖巧：“叫姜盏柠吧，我们并不大熟。”
　　祁昭喻神情微僵。
　　见姜盏柠眼眸覆了层水雾，看起来懵懵懂懂，一副比他还不谙世事的模样。祁昭喻调了下面部表情，笑问道：“盏柠跟表哥是怎么认识的？”
　　他声音体贴放缓，免得姜盏柠听不清：“好像从没听表哥提起过你呢。”
　　姜盏柠闻言疑惑看他：“你很喜欢祝慕森提你吗？”
　　祁昭喻：……
　　祝慕森刚和其他宾客交谈完，见某张客席只剩三两位男宾客坐着闲聊，他抬眸扫了眼周围，没发现人时眉头蹙起。
　　跑哪里去了。
　　肩侧忽然被人拍了拍，祝慕森回头，见陆凝悠笑容甜美望着自己。
　　“慕森哥哥，我看你一晚没吃饭，是不是很饿呀？”
　　陆凝悠偷偷打量他清隽侧脸，脸颊微红：“我们那桌还有些餐点，要不要过去吃点？”
　　“我不饿。”
　　祝慕森不动声色拉开距离，冷淡颔首：“我还有点事要忙，先离开了。”
　　他说完转身就走，陆凝悠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咬唇追过去。
　　“慕森哥哥！”
　　祝慕森转头便看到陆凝悠跟上来，皱起眉头：“不是说了我有事要忙吗？”
　　“我实在是无聊嘛。”
　　祝慕森面无表情看她：“无聊可以去找昭喻表弟。”
　　“我不想找……”
　　余光瞥见窗边交谈的身影，陆凝悠瞬间改口，无辜地眨了眨眼：“不是我不想找，是昭喻哥哥有想陪的对象了。”
　　“不信的话，你往落地窗边看看。”
　　祝慕森抬眼看去，见姜盏柠在和祁昭喻说话，神情微凛。刚要走过去就被陆凝悠拉住。
　　“慕森哥哥别过去。”
　　陆凝悠声音微低，语带委屈道：“我知道慕森哥哥是在为我抱不平，但我跟祁昭喻的婚姻本就是权宜之计。”
　　“如果祁昭喻喜欢这个女的，那正好解除婚约，这样我跟你就可以……”
　　“你在胡说什么？”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陆凝悠一愣，看祝慕森面色沉冷。
　　“如果你不愿意跟祁昭喻在一起，可以跟你家里说。你家很疼你，我相信你只要提，他们会尊重你的意愿。”
　　祝慕森话语冷冽：“而不是定下婚约时一声不吭，现在在我面前说你不愿意。”
　　“慕森哥哥你是不是怪我？”
　　陆凝悠一僵，眼尾微微泛红，委屈咬唇：“这事确实是凝悠的错，之前你没回来，凝悠有些迷茫就没跟家里提，但现在凝悠……”
　　话还没说完，祝慕森余光瞥见祁昭喻向姜盏柠靠去，冷冷出声：“你们在做什么？”
　　祁昭喻身型微顿，姜盏柠循声转头，看到祝慕森站在不远处，眼睛瞬间亮起：“你怎么在这里？”
　　她刚要走过去，突然发现祝慕森身后站了位富家千金，一脸愤恨地盯着自己。
　　姜盏柠：……
　　最近是不是水逆，她明明没做什么，怎么这么多人看自己不爽。
　　祝慕森走到姜盏柠身边，目光瞥向祁昭喻，声音冷淡：“你未婚妻说她无聊，你陪去到处逛逛吧。”
　　姜盏柠一愣，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
　　怪不得这妹子要瞪自己，原来她和祁昭喻是未婚夫妻呀。
　　她视线最后停在祁昭喻身上，带着隐隐的鄙夷。
　　有未婚妻了还出来勾搭，渣男！
　　祁昭喻一顿，才发现自己差点赔了夫人又折兵，连忙走上前牵住陆凝悠，温柔笑道：“凝悠无聊了吗？我带你去逛逛花园好不好？”
　　之前看祝慕森对姜盏柠的态度截然不同，他起了兴致过来试探，没想到什么都没试探到，还让祝慕森跟陆凝悠有单独说话的机会！
　　陆凝悠愣怔，还没出声拒绝就被祁昭喻带走。
　　落地窗边只剩他们两人，姜盏柠身上淡淡的酒气随风飘来，祝慕森皱眉：“你喝酒了？”
　　“这你都发现了。”
　　姜盏柠比了个三的手势，笑嘻嘻道：“喝得不多，只喝了三杯。”
　　祝慕森挑眉：“三杯就醉了？感觉不大像你的风格。”
　　姜盏柠眨眼：“其中两杯单喝好难喝，我混了下，发现味道还不错。”
　　祝慕森面无表情看她，半晌才出声：“……呵。”
　　混酒喝。
　　这才像她的风格。
　　微凉夜风轻柔拂过，姜盏柠困倦地打了个哈欠，祝慕森问道：“你堂哥呢？”
　　“他撩妹去了。”
　　姜盏柠看向姜建泽之前站的地方，发现人已经不见踪影。“现在不知道去哪了。”
　　“问下他在哪里。”
　　祝慕森皱眉：“你喝醉了，还是早点回去吧。”
　　姜盏柠发消息没回，索性给姜建泽打语音电话。
　　那边没多久便接通，姜盏柠刚要说话，就听一声粗喘。
　　女子气息不稳的声音传来：“是谁？”
　　“不知道，推销的吧。”
　　姜建泽随后道：“挂了，我们继续。”
　　姜盏柠瞳孔微缩，刚说第一个字就听到电话挂掉的声音，随后只剩一阵长长的嘟嘟声响。
　　姜盏柠：……
　　飘了，姜建泽真的飘了。
　　竟然把她丢下，自己去跟漂亮小姐姐滚床单了。
　　她回去非要跟爷爷奶奶叔叔婶婶告他一波大状！！
　　祝慕森只听到电话接通的声响，没听到具体内容，闻言问她：“姜建泽接了？怎么说？”
　　姜盏柠收起手机，心虚道：“我哥说他有事在忙。”
　　“有事？什么时候回来？”
　　“……可能不回来了。”
　　祝慕森：“……”
　　姜盏柠想了想：“要不我待会自己待会叫辆的士回去？”
　　“这边叫车进不来，可能要走好几条道路出去才能等到车。”
　　“走出去要多久？”
　　“一小时吧。”
　　“……”
　　“我送你回去吧。”
　　祝慕森无奈叹气：“你等我一下，我去跟爸妈说一声。”
　　他很快就回来，带着她离开大厅往停车场走。一路上静谧无声，只有风吹过周遭树丛的沙沙声响。
　　姜盏柠的醉意被风一吹散去不少，看祝慕森走在前头，鼓起勇气问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祝慕森脚步微顿，随后继续往前走：“嗯。”
　　“你都气好久了。”
　　姜盏柠闻言有些委屈：“要不你想个惩罚措施罚我，这事就过去了好不好？”
　　祝慕森这才停下脚步，回头定定看她。
　　“你喝醉了。”
　　他继续往前走，语气淡淡：“我送你回去，等你酒醒后再跟我说吧。”
　　两人进入停车场，打开车门上车系安全带。等车驶出停车场，姜盏柠心不在焉观庄园风景，越想越觉得拖下去不行。
　　好不容易碰到祝慕森，今天不解决这事，下次就没机会了！
　　等开出庄园，祝慕森环顾了下道路情况，随口问道：“你家在哪边？”
　　姜盏柠：“我不回去。”
　　祝慕森：“……”
　　姜盏柠下巴微扬：“你不原谅我，我就不告诉你。”
　　之前祝慕森之所以能这么容易摆脱她，是因为他知道她住哪间教师宿舍。现在他不知道她家在哪里，只要她死皮赖脸不说，他就拿她没办法！
　　祝慕森看她一脸胸有成竹的神情，方向盘微转，直接将车停到路边。
　　他拿出手机，打开通讯录往下滑，随后将手机屏幕给姜盏柠看：“你猜，我现在要是给他打电话说送你回去，他会不会告诉我你家在哪里？”
　　姜盏柠瞥了眼，杏眼突然瞪圆，不可置信看他：“你怎么会有我堂哥的好友？！”
　　祝慕森拿回手机：“你先说你家在哪里。”
　　姜盏柠定定看他，吞了吞口沫，虚张声势道：“我哥在忙，不会接你语音的。”
　　“那我们试试。”
　　祝慕森作势要按下通话按键，吓得姜盏柠赶紧出声：“我说我说！”
　　她磨蹭了会，不情不愿说出小区名。祝慕森淡淡看她一眼，踩油门转方向盘，将车重新驶上大道。
　　两人一路没说话，等车开到别墅区门口才停下。“到了。”
　　姜盏柠沉默解开安全带，刚要打开车门，就听祝慕森淡淡出声：“不是想知道我是怎么有你堂哥联系方式吗？”
　　姜盏柠声音低闷：“不想。”
　　哼，输人不输阵，她回去问姜建泽也一样的！
　　“宴席应酬宾客时碰上你哥，他加我的。”
　　姜盏柠打开车门的动作顿住。
　　“他还劝我做人不要太斤斤计较，不然哪一天女友就跟别人跑了。还说他身为大舅子，要加我微信好时不时监督我。”
　　祝慕森手肘压在方向盘上，支颐着侧脸看向面色僵硬的姜盏柠：
　　“现在，你能给我解释一下，你哥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吗？”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完了, 祝慕森这是来找她算账了。
　　姜建泽真是猪队友，没帮到她就算了，还净给她找麻烦！！
　　姜盏柠头皮发麻，支支吾吾道：“……堂哥应该是喝醉了乱说的吧。”
　　祝慕森睨她一眼：“姜建泽身上的酒气还没你的浓。”
　　“可能我哥开玩笑的。”
　　“……姜建泽应该不是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的人。”
　　姜盏柠沉默低头, 及肩中发因坐姿而向前垂下, 遮住大半侧脸。
　　祝慕森见她迟迟没出声, 微微倾身靠过去：“怎……”
　　刚说一个字，话语在看见姜盏柠通红泛泪的眼睛时蓦然止住。
　　他瞳孔微缩, 再开口时声音都哑了不少：“……怎么了？”
　　“就是之前你生我气这事啊。”
　　没想到被他撞见自己狼狈的模样, 姜盏柠鼻尖一酸，大颗大颗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非要对你说这些, 可能觉得我们两个会在一起, 所以没必要生气这么久吧。”
　　她越想越委屈, 最近生活的不顺趁机全部宣泄出来：“当时他说要去问你，我都拦住他了, 没想到还是让他找到机会去胡说八道。”
　　祝慕森愣怔，等她说了好几句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觉得我们会在一起？”
　　姜盏柠想也不想就回答：“因为我喜欢你啊。”
　　她话一出, 气氛顿时就凝滞下来。
　　姜盏柠晕乎的大脑瞬间清醒大半，杏眸瞪大, 看向神情怔怔的祝慕森。
　　完了。
　　她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祝慕森定定凝望她，眼里翻涌着晦暗不明的情绪, 喉结微动, 半晌才低哑出声：“……你又在逗我开心吗？”
　　“你虽然喝醉了，但如果你说你是认真的，我会信的。”
　　所以, 要不就干脆地否认。
　　别让他期望又失望。
　　姜盏柠愣愣看他, 忽然就读懂了他眼底的情绪。
　　“是真的。”
　　姜盏柠皱了皱鼻子, 同他商量道：“所以你能不能看在我喜欢你的份上别再不理我了，不然哪天我真跑……”
　　她话还没说完，忽然被他拥进怀里。
　　从未有过的温热触感落在肌肤上，引起一阵阵鸡皮疙瘩。姜盏柠愣怔一瞬，反应过来时心如擂鼓。
　　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清冷声线低哑，尾音带着几分压抑的缱绻。
　　“……我也是。”
　　平日极淡的冷香因距离过近而浓郁，恍如呼啸海浪迎面扑来。姜盏柠杏眸瞪大，大脑一片空白，不停回放刚刚他说的三个字。
　　他也是。
　　那是不是就代表着……
　　姜盏柠呼吸微滞，迫不及待试探道：“那我们在……”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松开。
　　姜盏柠陡然疑惑，看祝慕森收回双手，重新靠回驾驶座。“我不想趁人之危。”
　　他别开视线，努力抑住心里的晦暗念头，声音微哑：“你今天喝醉了，就先回去好好睡一觉。如果你明天醒后认真考虑完还愿意和我交往，就给我发消息。”
　　姜盏柠：……
　　他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跟他交往难道不是她占了天大的便宜吗？
　　祝慕森不会是想留有余地，要是后悔了，明天自己发消息过去他还能拒绝吧？！
　　“我觉得没必要等明天。”
　　姜盏柠弱弱出声，试图改变他的想法：“你看今晚花好月圆气氛浪漫，多适合确定关系呀。”
　　祝慕森静静看她，想法在面容上一览无遗。
　　姜盏柠：“……好吧。”
　　她将车锁拉开，打开车门时忽然灵机一动，把车门推到最大，却没有下车的动作。
　　祝慕森疑惑蹙眉，刚想问她怎么了，就见姜盏柠突然回头，倾身过来飞快亲了他一下。
　　“我走了！”
　　姜盏柠亲完便赶紧下车，关上车门隔着窗同祝慕森挥手，一脸得逞的狡黠笑意：“那你早点回去吧，晚安！”
　　亲都亲了，这样祝慕森明天应该抵赖不掉了！
　　她说完转身往里跑，身影一溜烟消失在大门口。剩下祝慕森懊恼盯着身影消失的方向，俊逸面容如玉澄莹，慢慢晕开一抹红。
　　姜盏柠一身酒味，回到家泡了个热水澡，吹完头发就上床睡觉。
　　第二天起床浑身酸痛头疼欲裂，
　　姜盏柠撑着身子坐起来，迷茫看了眼四周，几秒钟后，昨晚所有的记忆骤然回炉，她双眼瞬间瞪大，羞耻捂住脸。
　　她怎么每次酒后总是会忍不住调戏祝慕森啊？
　　这次还把他给强吻了！！
　　姜盏柠头皮发麻，想起祝慕森当时震惊的表情，恨不得现在就买票离开地球。
　　戒酒，一定要戒酒！！
　　放床边的手机忽然震动，姜盏柠拿过来看了眼，见是垃圾短信后刚想将手机放下，忽然想起祝慕森昨天说的话。
　　“如果你想清楚了，就给我发消息。”
　　姜盏柠想到这里，瞬间沉默了。
　　不是沉默要不要交往，而是在想发消息应该怎么说。
　　她直直盯着聊天界面，还在想如何才能表达出自己的想法又不会让祝慕森感觉自己很着急，就见手机突然震动，好友界面蹦出条消息：
　　祝慕森：【早。】
　　姜盏柠吓了一跳，手一抖，差点把手机弄掉。
　　怎么这么凑巧啊？！
　　那边没有再发第二句，姜盏柠深吸口气，疯狂提醒自己线上对话看不到表情后，打字发过去：【早上好啊，吃早餐了吗？】
　　祝慕森：【吃了。】
　　姜盏柠回了个嗯的表情包，还在想如何开口提昨晚的事，就见祝慕森又发消息过来：
　　【我待会要去趟丽桂商场，要一起出来逛逛吗？】
　　姜盏柠一愣，连忙打字：【好啊。】
　　见面说更好！这样要是被拒绝了，她还能死缠烂打做个朋友什么的。
　　要是线上被拒绝了，估计就是被他拉黑处理，哭都没地方哭的。
　　祝慕森：【那晚点我过来接你。】
　　姜盏柠回了个好的，放下手机起身去洗漱，突然想起这是两人说开后的第一次见面，她有些紧张，洗漱完就去翻看衣柜。
　　深城带回来的那几套在祝慕森面前穿了很多次，家里的衣服基本都是大学买的。姜盏柠挑了半天，终于找到套还算崭新能看的衣裤。
　　姜盏柠不大熟练地画了淡妆，突然听到玄关突然传来开门的声音，她将化妆品放下，起身走出去。
　　“父亲，你……”
　　话还没说完，姜盏柠看到门口换鞋的女人时，声音微顿。
　　“……母亲，你回来了。”
　　等时间差不多，祝慕森换了身白衣黑裤，离开房间走下楼梯，
　　到一楼客厅时看到自家母亲和陆凝悠坐在沙发上喝茶闲聊。
　　他一身穿着明显是要出门，陆凝悠讶异问道：“慕森哥哥这是要出去？”
　　“阿森去帮我去拿之前在丽桂订好的衣服。”
　　祝慕森没有出声，滕嘉意捧着茶杯，笑眯眯回道：“本来我是让管家替我去的，阿森说正好要去丽桂那边买点东西，可以顺路帮我拿回来。”
　　“那我也一起去吧。”
　　陆凝悠啊了声，将茶杯放下后起身，甜甜笑道：“我之前就想去丽桂买过年的新衣服，但一个人总犯懒。”
　　“现在慕森哥哥也去，我也不怕路上无聊了。”
　　“我和别人有约。”
　　祝慕森冷淡打破她的幻想，面无表情道：“你要是不想自己去，可以找祁昭喻陪你去，他一定很乐意。”
　　第一次听祝慕森说他和别人约在商场，祝母眼睛微亮，想起陆凝悠还在场，决定等晚上再八卦。
　　“是慕森哥哥的朋友吗？”
　　陆凝悠手背到身后悄悄握紧，面上状若无事笑道：“那我应该也认识，带我一个没什么关系的啦。我很乖，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你确实认识。”
　　陆凝悠一愣，看祝慕森视线淡淡落过来，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她大概不会介意，但我不想临时征得她同意带上事先没提过的人，这样并不尊重对方。”
　　看昨天姜盏柠那个反应，大概还以为陆凝悠对她有敌意是因为祁昭喻的缘由。要是陆凝悠跟过去，姜盏柠说不定还把人家当小姐妹一样照顾。
　　祝慕森默默叹气，感觉姜盏柠有时直觉敏锐，有时又迟钝得可怕。
　　没想到祝慕森会拒绝她，陆凝悠笑容微僵，祁昭喻正好从花园小路进来，见状笑道：“在聊什么有趣的事，我也想听。”
　　“凝悠她说没人陪去买衣服，”
　　陆凝悠还没开口，就听祝慕森慢条斯理说道：“我记得你今天好像有空，要不陪她去逛逛？”
　　“可以呀。”
　　祁昭喻闻言看向陆凝悠，笑容温柔：“凝悠想去哪里？”
　　“我想去丽桂逛逛。”
　　陆凝悠咬了咬唇，目光落在祝慕森身上：“慕森哥哥应该不介意一起吧？”
　　她一定要去看看，能和祝慕森单独出去的，到底是什么人！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祝慕森拿出手机看了眼消息，神情忽然顿住。
　　手指连敲几下屏幕，回复完将手机收起，面无表情看向两人：“你们要去丽桂？”
　　陆凝悠连忙点头，微笑道：“对啊，丽桂的奢侈品店多一些，慕森哥哥你知道我只逛品牌店的。”
　　祝慕森转头看向祁昭喻：“你呢？”
　　“凝悠要去，我自然要陪。”
　　祁昭喻笑道：“身为未婚夫，这点自觉还是有的。”
　　开玩笑，他怎么可能会给祝慕森和陆凝悠培养感情的机会。
　　“既然你们要去丽桂，那就麻烦你们帮拿一下我妈的衣服了。”
　　祝慕森点头：“我的约会临时取消，我就先上楼了。”
　　他说完便转头上楼，剩下两人站在原地一脸懵逼，完全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
　　滕嘉意喝了口茶，暗自感慨儿子这招还挺厉害，见两人齐齐看过来，她啊了一声，连忙放下杯子笑道：“那就辛苦昭喻和凝悠了。”
　　姜盏柠垂眸坐着，双手放在膝盖上虚握成拳。
　　姚雅芙坐在对面翻阅姜盏柠刚刚写的推导过程，看完后将草稿扔到茶几上，皮笑肉不笑看她：
　　“姜盏柠，我真是高估你了，我以为你去深城只是跟我赌气，私下有在偷偷努力的。”
　　“怎么，现在是真打算换路走了？”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姜盏柠低着头, 及肩长发微掩面容，没有出声。
　　姚雅芙走过来到她身边坐下，指了指草稿纸上其中一个图。
　　“总共应该有8种树式，你只画出了6种, 其中一种树式没写全对, 枝干有三个数字错误。”
　　姚雅芙声音轻柔, 话语却透着失望的冷意。
　　“道林-威尔逊猜想我在你大学的时候就讲过好几遍，当时的你已经能根据这个理论来推导多项式理论了, 现在反而连基础推导都没写完全。”
　　姚雅芙拿笔将剩下两个树式画出来, 讲解完后面无表情总结：“你的逻辑思维能力退步了，这段时间好好在家把下半年数学界新推的理论好好看看。”
　　“我这几天都会在家里整理SCI, 有什么没弄懂的过来书房问我。”
　　姜盏柠手指攥紧, 看母亲起身欲回房, 陡然出声：“我能晚上回来看吗？待会……要去商场。”
　　姚雅芙脚步一停，回头扫了眼姜盏柠带着淡妆的脸蛋, 讶异挑眉：“出去约会？”
　　姜盏柠呼吸微滞，下意识否认：“……是朋友。”
　　“跟朋友出去用得着化妆？”
　　姚雅芙重新在沙发坐下, 双手抱胸，打量姜盏柠道：“对方优秀吗？”
　　姜盏柠别开视线, 没有出声。
　　“你这孩子看起来随和，实际挑得很, 能让你看上的一定是很优秀的男孩子。”
　　姚雅芙轻笑一声, 眉眼没什么暖意。声音轻细温柔，像把冷刀捅进她心里。
　　“但你只有份大学文凭，连研究生都没考上, 靠家里关系找了份工作。”
　　“之前也就数理强一点, 现在还想换条路走, 算是初出社会，什么技能经验都没有。”
　　她一项项点明，慢声细语问姜盏柠：“你说这种情况下，对方还喜欢你，喜欢你的什么？性格？容貌？”
　　“喜欢你的性格，那就有可能喜欢上相同性格更优秀的女孩子。喜欢你的容貌，那容颜易老。”
　　姜盏柠自始至终没有出声，甚至没有对上她的视线。
　　姚雅芙冷笑一声，双手压在膝盖上撑着起身，转头往书房走。
　　“你现在还小，恋爱对你来说太早了，还是多把时间投到自己擅长的领域上精进吧。我是过来人，说的话不会有错的。”
　　“理由我也帮你想好了，你就说过年了家人要带你去采买年货，有事以后再说吧。”
　　里面传来了关门的声响。姜盏柠坐在沙发，眼底黯淡无光。
　　又来了。
　　那种压抑的感觉又来了。
　　她母亲的话总是残忍又现实，有几次她没忍住出声反驳，换来的要不就是姚雅芙无止境的说理。
　　要不就是她失败后，母亲在一旁冷嘲热讽，说谁让她不听劝。
　　这些情况总让她产生种自己并不是姚雅芙女儿的错觉。
　　身侧的手机震动了声，姜盏柠回过神，拿起手机看了眼消息，前一条是她发的，【家里临时有事，可能要晚点出来。】
　　祝慕森：【忙完了吗？】
　　她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
　　姜盏柠手指微动，打了两行解释后沉默了会，又一一删除。
　　【抱歉，今天不能出去了，下次吧。】
　　晚上姜诚竟然也出差回来，看到家里两人都在，惊讶笑了笑，提说要去下馆子庆祝一下。
　　“今年没什么事，安排好员工轮班负责了。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应该能过个好年，雅芙你呢？”
　　“年前项目结束了，可以休息几天。”
　　姚雅芙用公筷夹菜放到盘子里：“初二回研究院。”
　　姜诚讶异：“这么早回去？”
　　“年底院里有新同事来，新项目他们也参与，我早点过去指导下。”
　　两人究自聊着，姜盏柠埋头吃饭，放在桌面的手机忽然亮起。
　　她微顿，不动声色将手机拿下桌放到膝盖上，手指点了点屏幕，打开消息列表。
　　是祝慕森的消息。
　　【明后两天好像有理查德古典钢琴巡回演出，要不要一起去看？】
　　姜盏柠眼睛微亮，手指微动，打字的动作很轻。【什么时间？】
　　【这两天晚上都有。】
　　祝慕森：【比较靠近晚饭时间，要是担心赶不及，我们可以在演奏厅附近吃饭，到时过去会方便一些。】
　　姜盏柠唇角微微扬起，刚准备打个好，突然听见母亲冷冷说道：“吃饭的时候不准玩手机。”
　　她一愣，抬头正对上两人的视线。
　　姜盏柠杏眸瞪大，双手下意识遮住膝盖上的手机，樱唇微张：“……是同事给我发消息。”
　　姜诚点头，他倒没什么，毕竟自己也经常在饭桌上回工作信息。
　　姚雅芙面色微沉，声音如山雨欲来：“你都放寒假了，同事找你能有什么要紧事？吃饭完再回。”
　　姜盏柠定定看她，手掌用力攥住手机，好半天才松开，将手机放到桌面上。
　　“后天要回爷爷家那边吃饭。”
　　看姜盏柠一脸不大高兴的模样，姜诚换了个话题：“小柠买过年的新衣服了吗？”
　　姜盏柠本来不大想理他，突然想起什么般眼眸微亮，赶紧出声：“还没买。要不我这两天就找时间去商场买吧，不然距离春节越近越不好买衣服。”
　　姜诚讶异看她。
　　姜盏柠跟她母亲性格差不多，都是宁愿把时间投去钻研也不愿意去逛街购物，觉得是浪费时间的人。
　　之前连过年都能不去就尽量不去，这次竟然主动开口。
　　他没细想，只当姜盏柠是听进了他的话。
　　刚想点头，就听姚雅芙出声：“不行，你的进度差太多了。”
　　姚雅芙悠悠道：“趁这几天我在家，赶紧把近半年数理领域的重大发现、重要的SCI都好好补一下。我的同事在南方有研究项目缺人，你要是年后还要回深城的话正好去帮忙。”
　　姜盏柠拿筷子的手一紧：“……我还有工作。”
　　“去打个杂罢了，进不了核心的，不会影响你的教师工作的。”
　　姚雅芙头也没抬：“但光是打杂也很有含金量，免得你去当老师，把之前学的数理知识都给扔掉了。”
　　气氛忽然凝滞，姚雅芙究自用餐，姜盏柠低着头，拿筷子戳了戳放在盘里的菜，没有出声。
　　“说远了。”
　　见母女两人僵持不下，姜诚赶紧出声打圆场：“小柠，正好爸爸今年收到好几家奢侈品店的VIP邀请函，说新季款服饰可以上门展示订制款。”
　　“待会爸爸就问问能不能上门，这样你还能省点时间，多在家补看点学术论文讲座，好不好？”
　　姜盏柠定定看着他们。
　　姚雅芙不知何时抬头，一脸“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的神情。
　　姜诚微笑看她，和蔼面容上则写着“我们是为你考虑”几个大字。
　　为了她好。
　　姜盏柠敛下眼皮，遮住眼里的情绪，低低出声。“好。”
　　高定店的试衣团队第二天大清早就带着所有当季新款上门。
　　姜盏柠打了个哈欠，起床洗漱换衣下楼，本想敷衍挑几套完事，没想到姜诚今日无事，索性就到一楼来看她试衣服。
　　好几套姜盏柠觉得还行的套装，姜诚都觉得还缺了点感觉，让她多试几套看看。
　　“现在很少有百忙之中还愿意陪着女儿挑衣服的父亲了。”
　　等姜盏柠换好裙子，刚想从房间出来，就听门外的挑款师羡慕道：“你们父女的感情一定很好。”
　　“只是正好有空，怕她一个人不适应，就在外面陪陪她。”
　　姜诚笑笑：“对了，有适合年长些的女性的搭配吗？”
　　姜盏柠一凛。
　　“啊，是贵夫人要试的款式吗？”
　　“嗯。”
　　姜盏柠垂眸，放在门把上的手指不住收紧。
　　母亲觉得影响工作，从来不买高定店的衣服。
　　父亲是为谁问的，不言而喻。
　　“姜先生你只跟我们说20岁上下的女孩子试衣，所以我们这次只带了风格适合的款式过来，其他的没有准备。”
　　负责人抱歉笑笑：“要是不介意的话，回去后我传一些符合贵夫人年纪的款式图给您看看，这样可以吗？”
　　“好……”
　　换装室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姜诚蓦地顿住，看姜盏柠换好裙子出来，笑眯眯看向他们：“好像听到爸爸在说话。”
　　她眨了眨眼，状若好奇道：“不知道在聊些什么呀？”
　　“问了些当季款式的情况。”
　　负责人刚想出声，姜诚陡然出声，看向姜盏柠身上的裙子时温和笑笑：“你身上这套很好看，如果你喜欢，这套我们就留下了。”
　　姜盏柠试了好几个钟头，好不容易定下几套衣服，等衣裁师量完身体各围数后便离开。
　　姜诚有公事提前回书房处理，姜盏柠累得瘫倒在沙发上，刚休息了会，就听门口传来按铃声响。
　　“您好，我们是Matina高定店的人员，跟姜先生约了中午1点过来试衣。”
　　姜盏柠瞬间欲哭无泪。
　　怎么还有啊？！
　　直到下午四点，姜盏柠才将所有当季新款全部试完。送人离开后精疲力竭，回房睡了会，精神才恢复过来。
　　晚上姚雅芙还要考经典猜想的推导，姜盏柠拿着书下楼，出了后门，沿着小路进了温室花房。
　　姜诚喜欢花，购下这处别墅时专门请设计师来设计冬天也能观花的温室花房。空间极大，有时家里客人都会被邀请到这里来观花闲聊。
　　花房深处则隔了间全玻璃房，里面放置着风格相近的桌椅书柜，姜盏柠冬天很喜欢在这里待着，看书学习。
　　她在玻璃房里呆了两小时，把母亲给的近半年数理重大猜想全读过一遍，看时间差不多，姜盏柠起身离开玻璃房，沿着往回走。
　　小路两旁郁郁葱葱，翠绿茂密。姜盏柠转过拐角，刚要继续往前，忽然听到不远处父亲的声音响起：
　　“衣服已经寄过去了。”
　　姜盏柠一凛，反射后退躲在灌木丛后头，看姜诚在小路前方回来慢悠悠踱步。
　　他带着蓝牙耳机，眉眼带着许久不见的温柔，声音温和带笑：“喜欢吗？”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喜欢就好。”
　　姜诚没发现后头的姜盏柠, 听到电话那边的提问，回道：“这几天要陪家人，可能要初二才能过去了。”
　　那边温声抱怨，姜诚安抚笑道：“你们也是家人, 但这不是……”
　　“爸爸。”
　　姜诚身体忽然僵直, 不可置信回头, 看到姜盏柠抱着书站在后头。
　　“……小柠？”
　　姜诚下意识挂掉电话，僵硬笑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在玻璃房看书。”
　　姜盏柠将黑发挽到耳后, 发丝柔顺地披在肩头, 看起来安静乖巧。
　　“刚刚就感觉听到了爸爸的声音，好像提到了什么送的衣服。”
　　她看向姜诚戴着的蓝牙耳机, 疑惑笑笑：“是高定店送衣服过来了吗？但我好像没收到呢。”
　　姜诚瞬间汗毛竖起。
　　他张了张口, 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爸爸刚刚在谈公事, 应该是提到了白天给你挑衣服的事。”
　　“那爸爸先忙，我去书房找妈妈抽查了。”
　　姜盏柠抬腿从他身边走过, 姜诚神情微僵，赶紧跟上她：“你要去书房？”
　　“对。”
　　“那爸爸跟你一起去吧。”
　　姜诚勉强笑笑：“好久没见你和妈妈在一起的场景了, 还真有点怀念。”
　　“怀念？这可不像是你会说的话。”
　　两人到了书房，姚雅芙闻言狐疑看姜诚：“最开始你确实来过一两次, 不过也坚持不了多久就出去了，后面干脆就自己去忙工作了。”
　　“以前小柠在清大, 我们每个月都能家庭聚会一次。”
　　姜诚笑着解释：“现在小柠年后又要去深城, 我就要珍惜时间多见见你们嘛。”
　　姜盏柠背对他坐着，假装没察觉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姚雅芙哼笑一声，决定不继续这个话题。
　　“我们开始吧。”
　　姜盏柠看母亲在草稿纸上随意写下长串不等式。
　　“来写一下, 充分大的偶数N可以表示为4个素数平方及有限个2的次幂和的推导过程。”
　　姜诚坐了一个小时便离开了。
　　“你爸这次倒坚持的挺久。”
　　数理讨论中场休息时, 姚雅芙淡淡道：“最开始那两次他只坚持了十五分钟就打瞌睡了, 这次坐这么久，竟然也没走神。”
　　姜盏柠不想提父亲基本全程都在盯着自己，含糊嗯了声。姚雅芙发现了过程的一处步骤错误，微微皱眉。
　　“漏范围了。”
　　她拿起圆珠笔在草稿纸上写结论引理，边写边解释：“偶数N必须要充分大，如果太小的话，数D会出问题，C5会小于1.62.767，这样前面的结论会不成立。”
　　姜盏柠支颐着侧脸：“但我计算了下，好像数D如果是个大于0却小于1的数的话是可以的。”
　　“这样的话需要引用PR定论来列出特殊情况，当然这个部分不属于主区间，所以一并被排除……”
　　姜盏柠静静听着，看姚雅芙在写完特殊部分的过程后又给她补讲了其他一些引用，越讲尾音越扬。
　　眼里光芒微绽，连嘴角都微微扬起，让人轻而易举就能感受到姚雅芙对数学的热爱。
　　她记得很小的时候，学校老师总会出些很难的数学题鼓励大家去思考，能做出来并且上台讲解就奖励本子。
　　她本对这个不感兴趣，直到有一次，奖励是一本很漂亮的本子。
　　姜盏柠拿着题就去问正好休假回家的姚雅芙。
　　也就是那一次，她看到姚雅芙露出面对自己或姜诚从来不会出现的微笑，兴致勃勃给她讲完题目，又讲了好些技巧和涉及到的数学小故事。
　　母亲很热爱数学，
　　比对她或者对父亲，都要爱许多。
　　“母亲。”
　　姜盏柠犹豫了会，鼓起勇气开口：“你喜欢父亲吗？”
　　“我在跟你讲猜想，你怎么扯些有的没的。”
　　“我想知道。”
　　姚雅芙话语顿住，看姜盏柠一脸认真，仿佛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对她非常重要。
　　“……我的生活只有数学。”
　　母亲垂眸，想起很久以前的往事：“这么多年，感情什么的，我早就没有感觉了。”
　　“那母亲有想过离婚吗？”
　　姚雅芙瞳孔微缩，不可置信看向姜盏柠：“你……”
　　“我是认真的。”
　　姜盏柠面色平静：“母亲和父亲本就是聚少离多，你常年住在研究所不回来，父亲大多数时间都在海都忙生意。既然没什么感情，为什么不……”
　　“啪。”
　　视线被力道带得偏向别处，姜盏柠瞳孔微缩，反应过来时脸颊火辣辣地疼。
　　“姜盏柠，我为你们牺牲了这么多，你怎么敢对我说这种话？”
　　姚雅芙气得浑身发抖：“当年的菲兹奖，我就是因为怀了你才不得已退出项目，快两年才重新工作。”
　　“本来跟我差不多的同僚早已跻身名数学家的行列，接触更厉害的数理项目，只有我还要跟晚辈一起共事！”
　　“离婚？那我之前为这个家的付出算什么？”
　　姜盏柠垂眸没说话，面颊被打的地方泛红微肿，她似浑然不觉，等姚雅芙说完才说道：“母亲，父亲他……”
　　“出去。”
　　“……”
　　姚雅芙深呼吸：“我现在不想再听你说任何话，离开我的书房。”
　　姜盏柠沉默一会，起身将书籍草草收拾完抱着掉头就走。
　　没抱书籍的手用力攥紧，指甲压进掌心来回刮蹭，直到疼痛才停下。
　　她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站在一片漆黑中松开手，
　　书籍哗啦啦掉了一地。
　　姜盏柠面无表情迈过满室狼藉，径直上床，背贴着墙，双手环住膝盖，心不在焉看窗外清冷的白月光。
　　好累。
　　好想逃离这里。
　　手机在被子上一阵震动，姜盏柠拿起手机，看是祝慕森的语音来电。
　　她现在极其疲惫，不想和任何人有交流，又担心祝慕森是有事找她，
　　毕竟这是他第一次打电话。
　　姜盏柠犹豫了会，按下接听键：“……喂？”
　　“我刚参加完一场聚会，回来途中经过你家，应该快要到附近了。”
　　清冷声音在听筒那边响起，姜盏柠一愣，听祝慕森淡淡问道：“要不要出来走走？”
　　姜盏柠扯了扯唇，若无其事笑道：“……好像有点晚了，你还是早点回家休息吧。”
　　祝慕森声音淡淡，没被她的话所影响：“出吗？”
　　她倏地愣住，张了张唇，没多久便听到自己的回答。
　　“出。”
　　姜盏柠挂掉电话，轻手轻脚下床出房间，离开家后看到不远处熟悉的身影，赶紧小跑过去。
　　“等很久了吗？”
　　“我刚到。”
　　见姜盏柠侧脸微微泛肿，祝慕森皱起眉头，声音骤冷好几度：“你的脸怎么了？”
　　姜盏柠一愣，见他视线落过来，下意识捂住侧脸，状若无事笑道：“是过敏啦，用的护肤品好像有成分不大行，用完就肿起来了。”
　　她出来前专门冷敷了下，红肿已经消了不少，
　　没想到还是让他看出来了。
　　发现他的车竟然停在不远处的小区道路上，姜盏柠一脸震惊：“你怎么能开车进来的？！”
　　她家这边只有登记过的业主车才能进的啊！！
　　“上次送你回来的时候，小区保安就认识我了。”
　　祝慕森别开目光，声音有些不自然：“……他就放我进来了。”
　　姜盏柠愣怔。
　　这分明是误会了啊！！
　　她转头朝不远处的保安岗看去，果然看到保安大叔朝她竖起大拇指，一副“小两口真甜蜜半夜还要见一面”的欣慰神情。
　　姜盏柠：……
　　这个地球，她真是一刻都不能待了。
　　小区内有供业主游憩的景观公园，两人沿着小路慢悠悠往前，路灯照耀道路两侧植物，落下朦胧光影。
　　“明天要去听音乐会吗？”
　　见姜盏柠身子微顿，祝慕森换了个话题：“或者你有其他喜欢的，都可以去。”
　　姜盏柠沉默了会，朝他抱歉笑笑。
　　“这几天我爸妈都在家，可能有事要叫我去帮忙，要不我们回深城再说？”
　　她说话时侧脸微抬，正好迎着路灯，隐约能看出淡淡的红痕。
　　祝慕森敛眸，垂落在身侧的双手下意识动了动。
　　最后什么话都没说：“好。”
　　没想到他什么都没说就答应了，姜盏柠一愣，看祝慕森没有半点意见的神情，突然有种自己是渣女的感觉。
　　亲完人家，第二天就说自己临时有事没空出去，从此再没提过这事。
　　……好像是有点渣。
　　刚刚还扬起的嘴角慢慢敛下，姜盏柠低头盯着道路，向来明亮的眼眸有些黯淡。
　　但她现在，真的没有心思再去想其他事情。
　　温热掌心忽然落在头顶，姜盏柠脚步顿住，听祝慕森声音响起。
　　“不要想这么多。”
　　他说道：“喜欢就出来，不喜欢就由自己心情做主。不用在乎别人怎么想，人生本就不可能事事如意。”
　　“你只需要做你自己，照顾好你自己。”
　　祝慕森说完才收回手，神情不变。
　　“我也会一直在你身边，陪你做一切你想做的事情。你想出去我会陪着你，你不想出去，我就像今天这样过来找你。”
　　姜盏柠沉默看他，心里有一块悄无声息坍塌，将她所有的若无其事碾得粉碎。
　　她扯了扯唇，开玩笑道：“那我要是不想见你呢？”
　　祝慕森淡淡接话：“这个可能做不到。”
　　姜盏柠扑哧笑出声，突然转身抱住他。祝慕森倏地僵硬，红晕如墨打翻，从白皙脖颈慢慢往上蔓延，直到耳根都染上艳丽的红。
　　“你……”
　　“别动。”
　　姜盏柠将脸埋进祝慕森怀里，直到熟悉的冷香满盈鼻翼，心里的躁郁慢慢散去。
　　姜盏柠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
　　真好呀。
　　刚刚躺在床上那种难过到窒息的感觉，她已经想不起来了。
　　“以后的日子就请多多指教啦。”
　　姜盏柠深深呼吸，恋恋不舍放开他。眼眸明亮，唇角带着戏谑的笑。“是吧，男朋友？”
　　祝慕森抿唇，不接她的调戏：“……”
　　这人一恢复就没个正经。
　　“你怎么不早点过来找我呀。”
　　姜盏柠也无所谓，牵住他自然而然往前走，一路抱怨：“我这几天过得可不开心了，我妈说我数学退步，天天抓我做题。我爸预约奢侈品店的上门试衣服务，从早试到晚！！真是试得我腰酸背痛的。”
　　祝慕森面无表情看她：“听起来你这两天生活过得还挺丰富多彩的。”
　　“还好啦，肯定不过祝大少。”
　　姜盏柠笑嘻嘻道：“上次祝家办了这么隆重的社交晚宴，这段时间你肯定一大堆聚会要参加，这次不就刚从朋友的聚会里出来？”
　　祝慕森抿唇看她，手指不动声色微张，慢慢纠成十指相扣的姿势。
　　“是骗你的。”
　　姜盏柠微愣，看祝慕森别开视线：“担心你想多不愿出来，所以找了个理由。”
　　他深深呼吸，向来冷淡的眉眼此刻染着潋滟，让人下意识屏息。
　　“我是专门过来找你的。”
　　作者有话说：
　　祝慕森：想见你。
　　温馨提示上一章的结尾剧情有改过，开头没看明白的小天使一定回上一章看看哇！！


第56章 
　　翌日早上十点, 姜建泽准时过来找姜盏柠。
　　“小柠跟你约好了出去？”
　　姜诚看了眼旁边坐着不吭声的姜盏柠，疑惑道：“倒是没听她提起这事……而且下午你婶婶还要抽背她数理理论掌握。”
　　姚雅芙昨晚生了很大的气，但问她时又什么都没说，只在书房里工作到通宵。
　　清早气消了让他过来通知姜盏柠, 下午要继续抽查昨天的数理。
　　姜诚觉得可能是姜盏柠把昨晚听到电话的事说出来了, 姚雅芙才发这么大的火。但如果是这样, 姚雅芙肯定会过来闹。
　　“是昨天晚上临时约的。”
　　姜建泽笑道：“正好晚上要去爷爷家吃饭，我想着好久没在京市玩了, 叫盏柠一起出去逛逛。”
　　“大伯你也要劝劝婶婶。大好不容易过个年还要工作, 多辛苦啊。”
　　看姜诚犹豫，姜建泽哎了声, 一脸关心道：“本来平时在外工作就辛苦了, 好不容易回来休息几天, 还是要劳逸结合才行。”
　　“你婶婶要是听我的，我也不会这么愁了。”
　　姜诚苦笑, 朝他们摆手：“那你们去吧，记得早点回爷爷家吃饭。”
　　姜盏柠讶异抬眸, 姜建泽直接问：“不用问下婶婶吗？”
　　“小事罢了，你说得对, 过年确实需要休息一下。”
　　姜诚和蔼伸手，欲摸姜盏柠的头, 还没碰到就被躲开了。
　　他动作微僵, 看姜盏柠起身将姜建泽往外推，回头朝他笑道：“那我跟堂哥先出去啦，爸爸再见。”
　　姜诚默不作声收回手, 看姜盏柠神情自然, 声音乖巧, 推姜建泽时没有丝毫情绪不对。
　　大概是自己的错觉。
　　两人上了停在别墅外的跑车，姜盏柠的笑容一秒敛下，面无表情看姜建泽。
　　“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不是，盏柠妹妹。”
　　姜建泽赶紧陪笑，双手拦着她，生怕自己下一秒就挨揍。“看在我大清早专门跑来帮你扯谎的份上，饶了我这回吧。”
　　昨晚祝慕森问她白天要不要出来，她说家里应该不会让她出。
　　祝慕森：“我有办法。”
　　今天姜建泽就过来了。
　　“不过话说，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在一起了。”
　　姜建泽踩下油门，等车开出别墅区驶上外头公路，调侃笑道：“这样看来祝慕森表面看着高冷，实际还挺主动的，这么快就追到你了。”
　　姜盏柠不好意思说是自己喝醉又表白又偷亲的人家，含糊应了声，听姜建泽讶异道：“你的脸怎么了？！”
　　她愣了愣，下意识用手去摸，忽然想起巴掌印虽然消了，但脸颊还有被指甲刮到的浅浅红痕。
　　“没什么。”
　　姜盏柠看前面车辆缓速，笑着提醒道：“专心开车，要是我出事了，小心叔叔婶婶找你麻烦。”
　　姜建泽看她不想提及，突然想起祝慕森昨天问他：“姜盏柠家里情况如何？”
　　听他说完还皱眉道：“不是问她爸妈身份，这些我都知道，我想问，她跟她爸妈相处得如何？”
　　原来是这个意思。
　　等到了游乐园，姜盏柠跳下车子，看到熟悉的身影后跑过去。
　　“祝慕森！！”
　　祝慕森早到了些，站在门口漫不经心看向别处。眉眼冷淡疏离，与周围一切自然区隔开。来往人潮皆成背景，让人视线只能停驻在他的身上
　　祝慕森回头，见姜盏柠奔到他面前，笑靥灿烂道：“你这么快就到了！”
　　“没来多久。”
　　祝慕森抬手帮姜盏柠把滑下的围巾重新围好，姜建泽见状猛搓鸡皮疙瘩。
　　“我还没走呢，别旁若无人秀恩爱好不好。”
　　姜建泽嘁了声，叫住姜盏柠：“记得五点回爷爷家吃饭。”
　　“知道啦。”
　　姜盏柠看也没看他一眼，挥手赶人：“你先回去吧，再见。”
　　见色忘哥啊！！
　　姜建泽见状，气呼呼踩下油门扬长而去，余下两人排队买票进去。
　　“要玩什么项目？”
　　昨天姜盏柠听说能出来后，马上问能不能去游乐园玩，但没有告诉他具体想玩什么。
　　姜盏柠有些忸怩：“我不喜欢自己玩，你有没有什么项目不玩的？”
　　祝慕森淡淡睨她一眼：“如果要玩旋转木马的话，我只想在场外看你进去。”
　　“啊，那个我不玩。”
　　姜盏柠连忙摆手，笑眯眯望着他：“还有吗？”
　　等从过山车下来，姜盏柠双手压在膝盖上大口喘气，面容有些发白，唇角笑意灿烂至极。
　　“太好玩了！！”
　　姜盏柠看向旁边脸色微白的祝慕森，一脸期待：“能再玩一次吗？”
　　祝慕森：……
　　两人又坐了一遍过山车才出来，祝慕森唇都褪了血色。姜盏柠浑然未觉，拿着游乐园地图兴致勃勃道：“下一项就玩这个吧！”
　　她拉着祝慕森就往那边走，穿过人潮到了那边，转头便同对面的祁昭喻对上视线。
　　姜盏柠：……
　　这世界怎么这么小。
　　接着看到祁昭喻旁边的陆凝悠，姜盏柠瞬间恍然大悟。
　　哦，原来是小情侣来游乐园玩呀。
　　祝慕森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陆凝悠还在和祁昭喻说话，看到迎面走来的两人，瞳孔微缩。
　　“……阿森哥哥？”
　　之前她多次暗示想跟他去游乐园玩，祝慕森都以各种理由婉拒了。
　　本来以为祝慕森只是不喜欢去游乐园，男人不爱来这种地方她也能理解，没想到他竟然陪别的女人过来！
　　陆凝悠大步走过来，不动声色挤开姜盏柠，朝祝慕森笑道：“阿森哥哥，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你。”
　　祝慕森皱眉，伸手将还没反应过来的姜盏柠拉到身后，朝陆凝悠淡淡颔首：“陪女友过来玩而已。”
　　陆凝悠脸色瞬间苍白，祁昭喻噗嗤笑出声，不嫌事大道：“嫂子好。”
　　姜盏柠：……
　　忽然就看祁昭喻顺眼了点。
　　手蓦地被人牵住，姜盏柠一顿，听祝慕森清冷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昭喻在叫你。”
　　姜盏柠啊了一声，赶紧回：“弟弟好。”
　　祁昭喻：“……”
　　祝慕森：“……唉。”
　　他怎么会喜欢这样傻的人。
　　祝慕森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对他们说道：“我们要去玩别的项目，就先走了。”
　　陆凝悠一僵，看祝慕森牵着姜盏柠就要离开，赶紧上前拦住两人，状若好奇笑道：“你们去玩哪个项目？我们跟着一起吧，多点人玩得开心些。”
　　祝慕森刚想拒绝，就看姜盏柠笑着出声：“好呀。”
　　陆凝悠眼睛微亮衤糀，赶紧跟上她们：“你们去玩什么？”
　　“海盗船。”
　　“……”
　　“海盗船很好玩的啦。”
　　姜盏柠试图说服她：“没有这么恐怖，但还是会有心跳加速的感觉，保证你一次就爱上！”
　　陆凝悠看了眼一旁没出声的祝慕森，咬牙：“玩就玩。”
　　四人往海盗船的方向前进，陆凝悠一路说话，试图引起祝慕森注意。姜盏柠走在一旁，漫不经心看街边景色，目光在扫过不远处一家店时顿住。
　　手指微动，引祝慕森偏头问道：“怎么了？”
　　“没事。”
　　“嫂子是不是渴了？”
　　另一旁的两人听到他们的对话，祁昭喻顺着视线看过去，笑道：“正好，我过去买点饮料回来大家分吧。”
　　姜盏柠刚想阻止，祁昭喻已经走去刚刚看到的那家小卖部，同老板交谈两句，买了几瓶饮料走回来：“我随便挑了几种，你们自己选就行。”
　　陆凝悠第一个挑的，姜盏柠看了眼，指了指其中一瓶饮料：“那我要这个吧。”
　　“好。”
　　祁昭喻笑着将饮料递给她，尾指微弯，似有若无擦过她手掌边缘。
　　姜盏柠皱眉，拿着饮料的手收回的瞬间，祁昭喻已经越过她，将另一瓶饮料递给祝慕森后回到陆凝悠的身边。
　　看她神色不对，祝慕森蹙眉：“怎么了？”
　　旁边两人已经往前走，陆凝悠回头叫祝慕森跟上，姜盏柠静站了会，摇头道：“没什么，我们跟上吧。”
　　应该是她的错觉，下次注意点就是了。
　　没多久便到了海盗船项目附近，四人排队进去后坐在同一排，两个妹子坐中间，祝慕森和祁昭喻各坐一边。
　　没几分钟，海盗船缓缓启动。
　　陆凝悠一开始神经紧绷，发现海盗船速度也没有想象中的这么快，心里暗松了口气。
　　“果然没什么恐怖呢。”
　　姜盏柠还在跟祝慕森说话，两人闻声转头，姜盏柠朝陆凝悠笑道：“对啊，我都说了没什么恐怖的。”
　　祝慕森抬眸瞥了陆凝悠一眼，眼里意味不尽言明，看得陆凝悠有些不自在。
　　……怎么了，她是觉得不恐怖呀。
　　陆凝悠的想法没维持到两秒，海盗船上升到最顶后停顿了两秒，随后俯向下冲，速度几乎是上升时的两倍。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自己就不该相信这女人的话！！！
　　等到海盗船终于停下，几人离开时。除姜盏柠外，其他三人脸色都不大好。
　　陆凝悠面色尤其苍白，胃里翻江倒海，不断上涌的恶心感让她忍不住瞪姜盏柠。
　　“都是你！骗我说不刺激！”
　　啊，她真感觉不算很刺激啊。
　　姜盏柠一脸委屈，刚想辩解几句，就见陆凝悠忽然捂住唇，跑到垃圾箱旁干呕起来。
　　几人一愣，姜盏柠赶紧上前给她顺背，回头问祁昭喻：“刚刚买的水还在吗？喝点水会好些。”
　　祁昭喻一愣：“……喝完扔掉了。”
　　姜盏柠皱眉，看陆凝悠又开始干呕，扶住陆凝悠道：“你快去买水，我在这陪着就好了。”
　　看陆凝悠面色苍白，祁昭喻迟疑了会，拉上祝慕森道：“表哥你跟我一起去。”
　　祝慕森冷冷看他：“为什么？”
　　这还用问，他离开不就让祝慕森有关心陆凝悠的机会？
　　祁昭喻笑道：“我不识路。”
　　祝慕森：“……”
　　“你怎么连路都不认识。”
　　姜盏柠无语出声，看向祝慕森道：“那慕森你陪他去一下吧，免得祁昭喻过去了又找不到路回来。”
　　祝慕森本来想拒绝，听到姜盏柠的称呼时瞳孔愣怔放大，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好。”
　　两人沿着小路走出去，姜盏柠见陆凝悠好了些，扶着她到旁边的座椅坐下，关心道：“好些了吗？”
　　“好多了。”
　　陆凝悠深呼吸了几次，等恶心感散去，朝姜盏柠露出个友善的微笑：“我叫陆凝悠，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姜盏柠说了自己名字：“你怎么称呼都行。”
　　“感觉我跟你差不多大，我就叫你盏柠吧。”
　　陆凝悠眨了眨眼：“你跟阿森是怎么认识的啊？”
　　“在深城认识的，我们都是同一所高中的老师。”
　　陆凝悠闻言，眼底瞬间浮现些轻蔑。
　　深城文化经济发展虽然不错，但没有京市这么好。看姜盏柠也不像有钱的样子，那天能来晚宴，估计是祝慕森邀请的。
　　“原来如此，我没去过深城呢。小时候一直在京市待，只有大学去了国外读。”
　　陆凝悠不好意思地笑笑，话语一转：“你应该听过，就是阿森哥哥读的纽斯卡尔大学。”
　　姜盏柠一顿，笑容都敛了半分。
　　“不过我们一直是这样啦。”
　　陆凝悠仿佛没发现她的不对劲，继续说道：“可能因为是邻居，从小一起长大的原因。我家里觉得去同一所学校的话，彼此也能相互照顾。”
　　“祝家长辈也挺喜欢我的，可能是没有女儿的原因？祝阿姨每次看到我都特别高兴，经常开玩笑要我进祝家。”
　　陆凝悠继续说了好些两人一起长大的经历，突然啊了一声，不好意思看向姜盏柠。
　　“对不起呀，我说这些你不会生气吧？虽然都是实话，但好像不应该在你面前说呢。”
　　“没事。”
　　姜盏柠摇头，懒懒拖长尾音：“不过我有个问题——”
　　“你们关系这么好，怎么没在一起呢？”
　　没想到她会直接开口，陆凝悠一愣，含糊道：“唔，这个说来话长。”
　　姜盏柠笑笑：“你可以长话短说。”
　　她说完便止住，一脸微笑等着陆凝悠继续，任陆凝悠怎么含糊都没对付过去，最后只能含糊开口。
　　“其实就是阿森哥哥大学时有些不好的事发生吧。”
　　“当时我家听说后，就不同意我跟他在一起，不然现在我的未婚夫就应该是阿森哥哥了。”
　　陆凝悠说完，状若为难地看了她一眼：“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就真的不能告诉你了，毕竟这是阿森哥哥的隐私，我私下说人家的事是不对的。”
　　“可是你不告诉我，我就没办法确定你前面说的是不是真的呀。”
　　姜盏柠无辜眨了眨眼：“我看祁昭喻也挺喜欢你的，说不定是你家里觉得祁昭喻更适合你，就让你跟祁昭喻订婚了呢？”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反正你不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我是不会相信的。”
　　陆凝悠迟迟没出声，姜盏柠声音放柔，颇有蛊惑人的意味：“你偷偷跟我说，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作者有话说：
　　祝慕森：老婆第一次这么亲昵叫我。


第57章 
　　耳边是人流喧闹的声响, 嘈杂的游乐设施音乐，夹杂着风吹过道路两旁树木的沙沙声。
　　姜盏柠单手支着下额，听她说完后点头：“我知道了。”
　　她神情未免也太过平静，甚至连追问后续的念头都没有。
　　陆凝悠狐疑看她：“你是不是不相信我说的话？”
　　“我信。”
　　“那你的想法是什么？”
　　陆凝悠扯了扯嘴角：“全程都是我说, 都没听你说一句, 不公平。”
　　“我的想法啊。”
　　姜盏柠眨了眨眼, 老实说出心里话：“我觉得你们没在一起，是正常的。”
　　陆凝悠笑容瞬间僵住, 声音微扬, 听着有些尖锐：“你什么意思？”
　　姜盏柠坐得腿有点麻，起来伸了个懒腰：“祝慕森出事后, 你就选择听家里的话放弃他, 说明你自己也不大相信他吧。而且……”
　　姜盏柠偏头, 看向面色僵硬的陆凝悠，偏头笑道：“如果是自己喜欢的人, 多站在她身边”
　　“你懂什么？”
　　陆凝悠几乎要伪装不住，懊恼看她：“我们这样的家族, 婚姻就是一桩生意，不可能全凭自己作主的。”
　　“行行行, 你懂。”
　　姜盏柠敷衍几句，视野余光看到远处两人, 回头笑道：“回……”
　　话还没说完, 胳膊便被人扯住。
　　“祝慕森应该还没带你见过他父母吧？”
　　陆凝悠的声音在她旁边响起：“我刚刚说的话都是真的，他爸妈很喜欢我，京圈的世家都讲究门当户对, 你入不了他们家眼的。”
　　“如果你刚刚听了我说的话有分手的意愿, 与其以后被迫离开, 不如现在找个机会分手，我可以给你补偿。”
　　陆凝悠有些急切：“一千万现金，或者一套三环别墅，如果你不是京市户口，我还可以帮你入户，如何？”
　　姜盏柠定定看她，半晌后收回视线：“你刚刚说，你家是……陆禾集团，对吧？”
　　陆凝悠一愣，听她慢吞吞道：“我爸是诚询的CEO姜诚，听我爸说，跟你们陆禾好像有合作。”
　　说合作已经算含蓄了，诚询是陆禾的大客户之一，每年都有市值几十亿的项目分包给陆禾。
　　陆凝悠沉默不语，许久才出声：“……你前面是不是故意看我笑话？”
　　等祁昭喻和祝慕森走回来，发现两人站在原地。陆凝悠脸色比之前还要差，姜盏柠看到他们，笑眯眯打招呼道：“你们回来啦。”
　　祝慕森走过去，低声问她：“有没有发生什么？”
　　姜盏柠疑惑偏头：“你指的什么？”
　　祝慕森定定看她，见她神情不变，才收回目光：“没事。”
　　希望是真没什么。
　　祁昭喻将水递过去给陆凝悠，关心道：“怎么了，还难受吗？”
　　“好多了。”
　　陆凝悠摇头，下意识看了姜盏柠一眼。发现她的视线后，姜盏柠笑问道：“怎么了？”
　　这人真虚伪！！
　　陆凝悠气得想笑，故作好奇问道：“下一个项目玩什么呀？我已经好了，出发去玩吧。”
　　没想到她还要继续，祁昭喻一顿，刚想出声，就听姜盏柠关心道：“你这状态玩不了呀，要不我们逛逛游乐园就结束吧？”
　　陆凝悠心里冷哼，面上假笑道：“没事，你不用担心我，我可以的。”
　　“我不是担心你。”
　　姜盏柠一脸认真：“我是怕你出事后，你家把这事算我头上。”
　　“……”
　　陆凝悠笑都笑不出来，咬牙切齿：“我就要玩。”
　　“行行行。”
　　姜盏柠本来也就是逗她，看她气得不行的模样，见好就收道：“那我们出发吧。”
　　四人研究了下，决定玩一个不算刺激又还算好玩的游乐项目。姜盏柠步伐轻快往前走，想找个卖纪念品的商店逛逛。
　　不远处忽然有两道熟悉身影，姜盏柠瞳孔微缩，低声同祝慕森说道：“我有事要过去下，你们先去排队，待会我来找你们。”
　　祝慕森微微蹙眉，刚想问怎么了，姜盏柠已经松开他往前走，身影隐没在人群中。
　　姜盏柠紧紧盯着两道身影，好不容易走近时却被其他游客不小心撞到。姜盏柠目光偏移，再看过去时已经不见刚刚熟悉的身影。
　　她站了一会，没找到记忆中的人后不甘心地咬了咬唇，刚要离开，转身就被一个跑来的小男孩撞上。
　　“哎呀！”
　　小男孩摔倒在地，吃痛叫了声，姜盏柠一顿，看到小男孩的模样后瞳孔微缩。
　　是那个小男孩。
　　“岁岁！”
　　身后有担心的声音响起，姜盏柠一愣，看女人一脸着急跑过来，将小男孩扶起。
　　女人回头，看姜盏柠呆站在原地，连忙道歉道：“对不起啊，我家岁岁撞到你了。岁岁，快给大姐姐道歉。”
　　男孩揉了揉摔痛的屁股，小胖脸皱成一团，声音糯呼呼道：“大姐姐对不起。”
　　姜盏柠抬眸看向两人，眼底幽深无光，像不见底的深渊。
　　就是他们。
　　“没事，人这么多，一个人带小孩的话确实很容易看不住。”
　　她偏头，若无其事笑道：“怎么没看到他的爸爸？”
　　女人一僵，小男孩眨了眨大眼睛，乖巧回答：“爸爸上班呢，要到初二才能回来。”
　　“岁岁！”
　　女人叱喝了声，同姜盏柠柔声道：“我们先走了。”
　　姜盏柠点头，看女人牵着小男孩慢慢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
　　她在原地站了许久，等回过神，抬眸便看到三人站在不远处。
　　姜盏柠一愣，唇角下意识扯开弧度，笑道：“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陆凝悠朝那对母子离开的方向眺望，狐疑收回视线。
　　刚刚那两人是谁？
　　看起来好像互不认识的关系。
　　但如果纯粹是撞到的话，姜盏柠的脸色也太不对劲了。
　　“刚过来。”
　　祝慕森走过来牵住她，声音低缓：“你看起来不大舒服，还要继续玩吗？”
　　冰冷至极的指尖被他温热的大手握住，热感涌入，让姜盏柠有种活过来的感觉。
　　“我要回去了。”
　　姜盏柠看了眼时间，唇角勉强扬起：“马上要吃年夜饭了，太晚会被长辈说的。”
　　“我送你。”
　　祝慕森说道：“我开车过来了，送你回去很方便。”
　　“阿森哥哥，时间不早了。”
　　陆凝悠听到他的话后神情微僵，赶紧出声：“我们两家今晚不是约好一起吃饭吗？你要是去送盏柠的话，回来可就晚了。”
　　“这场晚宴的主角并不是我，你们按时到就行，我没什么关系。”
　　祝慕森无视陆凝悠神情僵硬，转头同姜盏柠说道：“走吧。”
　　两人离开游乐园去停车场取车，祝慕森踩下油门，等车出了停车场进入公路，才问她：“你回去的原因，跟刚刚那对母子有关系吗？”
　　姜盏柠坐在副驾驶座看车外风景，闻言心不在焉嗯了声。
　　他迟疑了会，出声：“介意我问……”
　　“对，跟我爸爸有关系。”
　　姜盏柠没等他说完便回答，神情没变：“我待会回去，也是想找个机会说这事。”
　　别再拖下去了。
　　她已经做了半年的噩梦，该结束了。
　　等车驶到姜家老宅的不远处，姜盏柠解开安全带下车，还在想待会要说什么，就听祝慕森叫她：“姜盏柠。”
　　她回头，看祝慕森走到面前，定定看着自己半晌，最后叹气一声，轻摸了下她的头：“有事给我打电话。”
　　姜盏柠垂眸不语，双臂伸开，缓缓抱住他。
　　她将脸埋进祝慕森前侧的大衣里，双手环得极用力，勒得祝慕森微微皱眉。
　　他抬手想示意她轻些，发现她身体止不住地轻颤，修长骨感的手指在空中顿了顿，改了方向地落在她后背，轻轻拍抚。
　　两人无声在路边站了会，直到姜盏柠直起身子从他怀里离开，一脸恋恋不舍：
　　“祝慕森。”
　　“嗯？”
　　“你身上真的，好香啊。”
　　“……”
　　姜盏柠嘿嘿一笑，朝他挥手再见完往自己家的方向奔跑，没几步回头，唇角扬起灿烂笑意，黑眸里星河交织，恍若盛满繁星的夜。
　　“忘了说了，新年快乐！！”
　　祝慕森站在原地，看她说完跑远，等回过神时才慢慢抬手，轻捂住暗红晕染的脸颊。
　　通透眼眸内里流光溢彩，眉眼像染了浅淡的艳色，淡色薄唇微启，声音如冰雪初融，低缓流过：
　　“……新年快乐。”
　　姜盏柠一进老宅便敛了笑容，姜老夫人看到她回来，和蔼笑道：“小柠，你回来了。”
　　姜盏柠点头：“我爸爸回来了吗？”
　　“还没有。”
　　姜老夫人想了想：“好像说要晚饭才回来。”
　　姜盏柠本来想立刻去找姜诚，闻言只能耐着性子等人。等到晚饭入席时，叔叔一家人都来齐了，姜诚才姗姗来迟。
　　“不好意思，忽然有些事，来晚了。”
　　姜老爷子冷哼一声：“怎么只有你，雅芙呢？”
　　“她工作有新进展，就没过来。”
　　姜诚拉开姜盏柠旁边的椅子坐下，看姜老爷子脸色不好，陪笑道：“爸，雅芙常年不回来过年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是她之前工作忙，留在研究院没回来，我们也就由她去了。”
　　姜老爷子声音瞬高：“现在她都回来了，还待在家里不过来，把我们当成什么了！”
　　“她理论有新的突破，正在专心推演，我也不好意思打扰她。”
　　姜诚说完，起身举起杯子：“来来来，新的一年，我先敬大家一杯！”
　　年夜饭就在这样的氛围中结束。
　　姜盏柠等了一会，等姜诚去了书房后跟着上楼：“父亲。”
　　姜诚刚打开笔记本，看到她后微愣：“盏柠，你怎么上来了？”
　　姜盏柠淡淡道：“有事想跟父亲说。”
　　看她神情平静，不像是有要紧事的模样。姜诚收回视线，温和同她商量道：“盏柠，爸爸还有些事要处理，要不……”
　　“是关于你在外的情人，还有儿子的事。”
　　姜诚一愣，神色瞬间变了。
　　“小柠你……”
　　“我之前听到你打电话了，应该说，从我考研前一天就知道了。”
　　姜盏柠继续说道：“当时我跟舍友想去游乐园玩，正好碰上你抱着小男孩去买零食，旁边还跟着那个女人。”
　　“今天我去游乐园又碰到了她们。”
　　她扯了下唇角：“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个小男孩叫岁岁？”
　　姜诚面如死灰，喉咙干哑，许久才发出声音：“……你想让我怎么做？外面那个是我儿子，我不可能抛下他们母子……”
　　“你想多了。”
　　姜盏柠打断：“我要你跟母亲离婚。”
　　姜诚瞳孔微缩，确定姜盏柠真是这个意思后，苦笑道：“你母亲……不会同意的，你应该知道她一直觉得她为我们付出了这么多，是我们两人对不起她。”
　　“要是我跟她提离婚，她会闹得人尽皆知的。”
　　“这不关我的事。”
　　姜盏柠面无表情道：“如果母亲知道你在外连孩子都几岁了，肯定也会闹完再离。”
　　“我只是希望母亲别在承受了背叛痛苦后再选择离婚，这样对她影响太大，剩下的就是父亲的事了。”
　　姜诚沉默许久，低哑出声：“给我些时间。”
　　本来想明天再跟父亲摊牌的，好歹过完大年三十再说，没想到今天遇上那对母子，忽然就有些上头。
　　姜盏柠深呼吸好几次，等情绪调整好，手放在楼梯扶手上，慢吞吞走下楼。
　　其他人并不知道二楼发生了这样的事，全都坐在客厅聊天喝茶。
　　中间的巨幕投影映放春晚，姜建泽坐在角落玩手机游戏，时不时蹦出几句“我草”，然后被婶婶一巴掌打到背上。
　　“臭小子，大过年不准说脏话。”
　　“这哪里是脏话，只是在描述一种植物而已。”
　　姜建泽不满回怼，看到姜盏柠后说道：“妹妹你来评评理，草难道不是一种植物吗？”
　　“反了你，现在不仅学会犟嘴，还要带坏小柠，找打！”
　　婶婶对着姜建泽就是一顿胖揍，姜翰刚打完商务电话，见状好气又好笑地，出声劝他们停下来。
　　一家其乐融融的欢快模样让姜盏柠忍不住勾唇，笑了一会，眼眸光芒忽坠，无比地黯淡。
　　“对了，今天长河那边好像有烟花盛礼。”
　　看姜盏柠神色不对劲，姜翰若有所思，出声道：“盏柠你要不要去那边看看烟花？待在家里也无聊。”
　　姜盏柠愣怔，心里忽然生起之前从未有过的念头。
　　“不要出去！晚上这么危险，长河那边肯定很乱。”
　　祝老夫人埋怨地看了姜翰一眼，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小柠来我身边坐，我还嫌跟小柠说话时间太少，你竟然还让小柠出去，万一遇上危险怎么办？”
　　“盏柠已经21了，知道怎么保护自己了。”
　　姜翰笑着打断她的话，同祝老夫人说完，转头朝姜盏柠眨眼：“你爸爸那边我会去说的。”
　　“快去，烟花盛礼应该要开始了，别错过。”
　　姜盏柠顿了许久，心里的念想越发强烈，最后下定决心般点了点头。“那我先出去了，晚点回来！！”
　　她去拿自己的外套和围巾，边往外走边给祝慕森打语音电话，连打好几个都没人接听后，换了手机号码拨过去。
　　“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姜盏柠挂断电话，放下手机后，茫然打量了眼四周。
　　联系不上人。
　　……那她还去看烟花吗？
　　姜盏柠眼神黯淡，想叫辆的士直接去祝家找人，忽然想起陆凝悠的话：“今天我们两家要一起吃年夜饭。”
　　过去打扰人也不大好，这么多人在，说不定还会给祝慕森添麻烦。
　　她悠悠叹气，在原地踱步半天觉得还不如回去找姜建泽玩游戏。刚想回去，一转头便对上不远处祝慕森的视线。
　　姜盏柠：……
　　祝慕森显然也没想到她会在外面，愣怔瞪大双眼，快步走到她面前：“你怎么在外面？！”
　　姜盏柠定定看了他许久，萦绕在心头的茫然忽然烟消云散。
　　“想跟你一起去看烟花。”
　　作者有话说：
　　迟来的新年快乐！！
　　这章之前以为过年能更上，没想到年前出了这么多事……
　　给大家鞠躬了555
　　上一章中间有些人物互动做了调整，不影响主剧情，当然大家闲着无聊也可以回去看看啦hhhhh
　　最近来了好多新读者，希望大家能一直支持下去，我会继续努力好好更文的。
　　爱你们！！


第58章 
　　两人去长河看完烟花宴便开车回家, 姜盏柠大年住在老宅，过完初一才回自己家。
　　姚雅芙已经拖着行李回研究院，姜诚公司临时有事，先坐飞机回海都了。
　　“感觉你爸过年时状态不大对。”
　　几天后回老宅吃饭, 姜建泽突然想起这事, 问她道：“你不会已经跟你爸摊牌了吧？”
　　姜盏柠靠着沙发在玩手机游戏, 闻言嗯了声：“对。”
　　“但感觉你们家还挺风平浪静的啊。”
　　“还没跟我妈说。”
　　姜盏柠头也不抬解释：“父亲想过半年准备好再说这事。”
　　“啊？为什么？”
　　姜盏柠没有出声。
　　姜诚公司最近拉到了新一轮融资，业务全面上升期, 这个时候离婚只会对公司市值产生巨大影响。
　　她之所以没说什么, 是因为母亲年后有个很重要的理论分析项目，如果能完成, 对姚雅芙以后在数理界的地位、以及冲击科学奖项会有不小的帮助。
　　游戏成功进入下一关, 姜盏柠保存进度完收起手机, 起身背包往外走。
　　姜建泽看她这动作都有点懵：“你去哪里？不会又去约会吧？”
　　“你小点声，生怕别人不知道这事似的。”
　　姜盏柠翻了个白眼：“我回清大看之前的老师。”
　　“啧啧, 好学生跟我们就是不一样，我回母校最多是去找之前的同学喝酒。”
　　姜建泽啧了声：“谈个恋爱有什么好躲躲藏藏的？我高中就开始交女友了, 不还是好好到现在？”
　　“那是你。”
　　姜盏柠睨他一眼：“反正现在说有点太早，再等等吧。”
　　她说完便出门, 拦了辆的士回清大。进数学楼时看到唐慧站在中心雕像旁边挥手：“盏柠，这里！”
　　昨晚唐慧突然给她发消息, 说聂教授明天在清大有学术宣讲, 问她要不要过来见下聂教授。
　　姜盏柠想起当初答应韩池的事，直接回了个“好。”
　　宣讲室外有很多人在外面排队，轮到姜盏柠进去时, 看到聂教授站在多媒体讲台翻看资料。
　　她边走边说道打招呼道：“聂教授。”
　　“唉, 你干什么。”
　　一旁的工作人员见状赶紧拦住姜盏柠：“非工作人员不要过来哦, 会影响到教授的。”
　　姜盏柠一愣，看了眼头也没抬：“……我之前是聂教授的学生，不能说两句话吗？”
　　“聂教授带过的学生很多，现在在场的也有不少来的。”
　　工作人员客气说道：“要是每个都过来打招呼，纪律肯定不好维护了，麻烦您坐回位置去。”
　　姜盏柠顿了顿，见聂教授看过来，赶紧出声：“教授。”
　　本以为聂教授看到她就能放过去，没想到聂教授看了她一眼，随后埋头继续翻阅资料。
　　姜盏柠：？
　　这叫心里念着她？
　　这叫一直很后悔？
　　她真是信了韩池的邪！！
　　好些人好奇往这边打量，唐慧过来拉她，低声道：“盏柠，讲座快开始了。我们先过去坐吧，剩下的等讲座结束了再说。”
　　姜盏柠唇线抿直，点头：“……好。”
　　算了，就当来了解下数理最新的发展吧。
　　她跟着唐慧去后排找位置坐下，从包里翻出笔记本和笔，看周围学生动作不尽相同，忽然有种回到大学上课的感觉。
　　有工作人员在前面说道：“讲座马上开始，请大家保持安静。”
　　偌大的教室顿时安静，聂教授打开麦克风和多媒体，朝台下众人和蔼说道：
　　“各位明日之星下午好，很荣幸大家愿意在年后抽时间来听我的宣讲。没想到今天会有这么多人来，本来我都以为我这糟老头子已经过气了。”
　　台下响起众人低笑的声音，姜盏柠支颐着下巴，看聂教授点开大屏幕，提及数学史的发展和近几年数理的情况。
　　她大学上课听了无数遍，现在听到上一句已经能猜到下一段要讲什么。
　　幸好没10分钟这一块就简单过去，聂教授开始讲解自己今年的理论研究成果时，周围的学生齐刷刷翻开笔记本疯狂记录，前排还有学生打开手机录像，生怕漏掉关键信息。
　　唐慧感叹一句：“不愧是国内首屈一指的数学家啊，这种学术讲座都有这么多慕名来学习的。”
　　姜盏柠刚把大屏幕上最新展示的推论记完，闻言抬头：“你怎么不记？”
　　“……”
　　“大家都知道，我本人最近在进行的研究是关于傅里叶系数的极值问题。”
　　教授声音忽然放缓，笑眯眯道：“这部分涉及到圆周映射和连续线性泛函性质，下面我有一个问题，希望大家能思考一下，这样待会听新推论会更简单些，有思考出来的同学可以举手回答。”
　　姜盏柠无语看聂教授在大屏幕上亮出题目。
　　聂老头的经典套路，又来了。
　　别的老师上课都是讲结论前先弄个简单的题目引导大家总结规律，只有聂老头上课的时候喜欢先提个难题请大家解答，看看有没有这部分学习透彻的学生。
　　聂教授笑眯眯道：“比较简单啊，应该有不少学生能想出来，大家踊跃举手发言哦。”
　　连话术都一模一样！
　　“这道题好难啊。”
　　唐慧凑过来，小声抱怨：“我连题目都没看懂，盏柠你看懂了吗？”
　　“傅里叶这块我妈以前给我讲过。”
　　姜盏柠单手支着下巴，拿着笔在笔记本空白处潦草写过程，写得差不多后悠哉转笔，听聂教授出声：“时间到。”
　　“有没有人想出来？”
　　现场鸦雀无声，聂教授看了眼台下，点了前排其中一位学生，和蔼道：“同学，有没有答案？”
　　对方摇了摇头，聂教授抬头看向教室后排，声音微扬：“姜盏柠来回答一下。”
　　没想到聂教授竟然会点自己，姜盏柠一顿，手里的转笔掉到桌面，发出清脆声响。
　　教室瞬间有窃窃私语的声响，周围的视线齐刷刷落到她身上。
　　“姜盏柠，是数学系那个天才少女吗？”
　　“没想到她竟然会在，我听说她考研没考上，毕业直接就离开京市了。”
　　“考研没考上也能叫天才少女吗？”
　　“谁知道呢……”
　　姜盏柠慢吞吞将笔拿起来，转了转笔：“u，v不一定共轭是吗？”
　　聂教授：“对。”
　　她看了眼草稿纸上的过程：“那就分两种情况，一种是区域D是单连通区域，这样f是双方单值得话f就能算是单叶调和……”
　　聂教授打断她道：“上来写下过程。”
　　姜盏柠微噎，见聂教授还在看她，只能慢吞吞起身走到多媒体台上，拿起粉笔写过程。
　　“……f( reiΩ)=∑ Cn r|n| einΩ，0 ≤ r<1，则称Cn为f的傅里叶，其中k ，k1，k2=0， ±1，±2……”
　　台下议论声更大，姜盏柠写到一半，发现其中一个区域她只记得结果但没弄清怎么证的，索性就将这部分跳过。
　　写完后向聂教授微微鞠躬：“老师我写完了。”
　　聂教授看了眼，说道：“可以了，下去吧。”
　　姜盏柠心里疑惑，总感觉今天的问题好像太简单了，但见聂教授神情不变，只能先走回自己座位。
　　一路有各种诧异目光落在她身上，姜盏柠习以为常，等坐下时听聂教授继续说道：
　　“姜盏柠写的步骤是没问题的，在这里就不做细讲了，现在来说一下我今年的研究。”
　　他边说用粉笔将姜盏柠没写出来的区域补充完整，笑道：“我们今年发现代入临界线的方法会比之前用圆周映射的方法简单，当然前提是所有定义域都要清楚。”
　　姜盏柠愣了愣。
　　大屏幕随即出现临界线的图像，图像两侧皆是相同弧度的曲线，中间空了一部分，旁边附上了相对的推导证明。
　　聂教授讲得很快，唐慧似懂非懂，凑过来问姜盏柠：“中间这部分为什么没图像啊？”
　　“这就是我刚刚没写出来的区域。”
　　姜盏柠头也不回解释：“这一块是被排除的区域，其值不符合定理。”
　　“啊？那你刚刚写了为什么擦掉？”
　　“那部分是根据规律推出来的结论，但没有具体证明步骤支持这部分区值被排除，我写了也解释不出来，索性就不写了。”
　　姜盏柠目光紧盯大屏幕上所有的步骤，长串复杂公式随之印入脑海，话语都隐带着兴奋。
　　“傅里叶系数这部分的理论因为没有推导能完全证明出来，一直没做深入探究。但如果聂教授真的用新方法推导出来了，那后续一些比较复杂的数理问题，都能进一步探究了。”
　　她已经可以预见今年的国际学术会议上，聂教授受邀讲解这块理论推演的隆重场面了。
　　一场宣讲会就这样结束，教室内的学生收拾好东西说笑往外走，偶尔有过去问聂教授问问题或者要签名的人。
　　姜盏柠心情久久不能平静，盯着笔记本上的步骤好一会，才起身收拾东西，跟着唐慧往门口走。
　　“姜盏柠。”
　　姜盏柠下意识转头，看是聂教授叫她：“你过来一下。”
　　她顿了顿，见工作人员将其他人疏散开，只剩她们几人，迟疑了会走过去：“教授找我有什么事吗？”
　　聂教授睨了她一眼，冷哼道：“还知道回来呢。”
　　姜盏柠：……
　　这老头性格还是没变，一样的恶劣。
　　“后面讲的临界线图像方法，你觉得如何？”
　　姜盏柠眼睛微亮，毫不犹豫回答：“确实比之前那个方法更简单，概括更全面。”
　　“算你有眼光。”
　　聂教授点头，视线落在她身上：“学习也没落下，什么时候回京市？”
　　姜盏柠一愣，听教授继续道：“你刚刚应该也看出来了，今年会继续进行傅里叶系数相关的理论研究，主要是插值极值这一块。”
　　“如果你有兴趣，可以加入我们团队尽一份力。”
　　姜盏柠沉默了会，扯了扯唇角：“我目前还在高中带高三班的学生，下半年就要冲刺高考了，我临时离开也不好。”
　　“这部分理论众多，我们会挑几个可能有进展的来研究，今年的理论推导重心应该都会放这上面。”
　　“你要是真有心，到时高考一结束就回来也可以。”
　　聂教授看了她一眼，半晌才叹气：“错过这村可没这店，别怪我没提前提醒你。”
　　姜盏柠站在原地犹豫了许久，双手握紧，半晌才缓缓点头：“好。”
　　唐慧有事要回宿舍，姜盏柠走到校门口，看到祝慕森的车后走过去，上车系完安全带，悠悠叹了口气。
　　祝慕森手搭在方向盘上，见状淡淡道：“怎么？发现自己半年不学习差距被拉回来了？”
　　“怎么可能，我超强的好不好！”
　　姜盏柠单手支颐着下巴，想了半天还是没说出口：“没什么，见到教授感慨而已。”
　　不知道祝慕森后续的规划是什么，先不说吧。
　　“对了。”
　　祝慕森油门一踩，倒车驶进道路，路上突然想起什么，声音微缓：“晚上你……要不要来我们家吃饭？”
　　姜盏柠一顿，看祝慕森眼眸盯着前方，衣领露出的白皙脖颈悄无声息染上抹晕红，颇有向上晕开的趋势。
　　她有些犹豫：“这么快就见家长，不大好吧？”
　　“你就当她在家无聊，想找人去家里作客就行。”
　　祝慕森转头看她，眼里有不易察觉的波澜起伏：“去不去？”
　　作者有话说：
　　过渡一章，明天开始早上6点更新吧，我发现我竟然还有7点看文的小天使，笑死


第59章 
　　去祝慕森家里！
　　姜盏柠瞬间就想歪了, 眼睛骤亮：“需要在你家过夜吗？”
　　“……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祝慕森无语睨她：“是因为我们没过几天就要回去了，母亲听说你也在京市，就问要不要过来吃顿饭。”
　　姜盏柠试探问道：“真没有别的意思？”
　　祝慕森以为她不放心，耐心解释：“没有什么的, 纯粹吃饭, 吃完我就送你回去, 你放心。”
　　姜盏柠闻言叹气一声：“……唉。”
　　祝慕森：？？？
　　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姜盏柠忽然想起什么，随口问道：“会见到陆凝悠吗？”
　　祝慕森微微蹙眉：“怎么提到她了？”
　　姜盏柠啊了声：“她不是你的青梅竹马？”
　　祝慕森：……
　　他就知道, 陆凝悠肯定说了什么。
　　前方正好遇上红灯, 祝慕森踩下刹车：“陆家是在我家旁边，你说是邻居我承认。”
　　“但要说是你口中的‘青梅竹马’, 很抱歉让你失望了, 我跟她没有单独接触过, 每次都有别人在。祁昭喻跟她的接触反而多一些。”
　　“现在我有一个问题。”
　　祝慕森抬眸，视线落过来, 像是要把她内心想法看透：“陆凝悠还跟你说了什么吗？”
　　“就说了这个。”
　　姜盏柠偏头，疑惑看他：“还是你有什么瞒着我的？”
　　祝慕森顿了顿, 看红灯转绿，踩下油门：“没什么, 那现在去我家了？”
　　“等等，先送我回家换个衣服！！”
　　“……”
　　上次来祝家还是社交晚宴那天, 从最远的锈艺大门到别墅门口皆是豪车, 身穿盛装的宾客于夜晚接踵而来，衬得整个庄园繁华至极。
　　这次过来时天近黄昏，来祝家又是不同的感觉。
　　左右是大片景观绿地, 旁侧还有欧式花园, 祝家别墅隐于其中, 设计低调品味不俗，一看便是极有底蕴的世家。
　　两人在别墅门口停好车便进去，祝母还在和仆人沟通晚餐菜肴，看到两人进来，高兴说道：“回来的好快，正好盏柠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吃的，没有的话晚上家里就做这些菜了。”
　　没想到祝母这样热情，姜盏柠一愣，连忙摆手笑道：“没事阿姨，我什么都吃。”
　　祝家地暖很足，她进来便脱了外套和围巾，和祝慕森在客厅的真皮长沙发坐下。
　　祝母在沙发的另一侧坐下，沏了花草茶递给她。
　　“上次晚宴上匆匆见了一面，阿森也没告诉我你们认识。”
　　祝母说到这里，瞪了祝慕森一眼：“直到他晚上说要送朋友回去，我远远看到是你，逼问他才说的。”
　　“对，大晚上在客厅坐了四小时，一副我不说她不回去休息的神情。”
　　祝慕森无情补充，无视祝母投来的埋怨目光，问道：“父亲今晚回来吗？”
　　气氛忽然变得有些诡异，姜盏柠眼皮微颤，看滕嘉意神情微僵。
　　“你父亲去大使馆忙工作了，不知道今晚回不回来呢。”
　　滕嘉意勉强笑笑：“他不回来更好，我们几人说话更随意些，要不然……”
　　“我回来了。”
　　玄关传来的男声打断祝母的话语，三人回头，看祁昭喻换鞋脱了大衣走进来。
　　看到姜盏柠竟然也在，祁昭喻眼里闪过一丝讶异，唇角勾起意味深长的弧度。
　　“嫂子来了？”
　　祁昭喻笑道：“上次在游乐园就想问你要不要过来吃饭，没想到表哥真邀请你来了。”
　　语气隐有主人招呼客人的自然感，姜盏柠懒懒掀起眼皮，看祝慕森唇线抿直，完全没有刚刚那样的自在感。
　　祁昭喻似是没发觉，说了两句后上楼换衣服。
　　滕嘉意松了口气，随意问了姜盏柠几句，等祁昭喻下楼时佣人正好过来提醒晚饭准备好，滕嘉意直接结束话题，笑道：“我们先去吃饭吧。”
　　姜盏柠点头，起身跟着他们往餐厅走。到了餐厅后看祝母和祁昭喻各坐餐桌一边，祁昭喻朝她笑道：
　　“嫂子，表哥跟婶婶坐对面的，你过来我这边坐吧。”
　　姜盏柠点头，刚想过去就被祝慕森握住手腕，低声道：“来我身边坐。”
　　猝不及防被他靠近，姜盏柠身体颤了颤：“好。”
　　她勉强控制住自己发软的双腿，跟着祝慕森在祝母那排落座，坐下后才发现有些不对劲。
　　祝父是外交官，上次的晚宴也能感觉出来祝家极重礼仪。但长桌用餐竟然会出现一边三人另一边只有一人的情况。
　　……而且是祝慕森将她拉过来的。
　　三人看起来倒像是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察觉到她的视线，祁昭喻还朝她眨了眨眼。
　　“嫂子快试试，这几道菜好不好吃。”
　　等佣人将菜全部上齐，祁昭喻下巴示意了其中几道菜：“李阿姨的手艺可好了，酥皮虾和宫保鸡丁都是她的拿手好菜。”
　　姜盏柠用公筷夹了些放进自己盘中，尝了块后回道：“味道不错。”
　　祁昭喻笑得更开心，继续给她介绍其他菜，时不时问点别的事。祝慕森和滕嘉意安静用餐，像是默契一般，谁也没有加入两人的话题。
　　气氛奇怪到姜盏柠想不发觉都难。
　　她垂眸用餐，听祁昭喻又问了她一句，刚要回答，就听门外传来祝宏轩斯文的声音。
　　“我回来了。”
　　一直安静用餐的两人这才怔然抬头，看祝宏轩从餐厅门口走进来。
　　祝宏轩看到餐桌上的姜盏柠时顿了顿，惊讶问道：“姜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我邀请她过来的。”
　　祝慕森神经绷紧，滕嘉意温和出声：“上次在晚宴见了盏柠一面，很合眼缘，这次就邀请她过来家里吃饭。”
　　她笑道：“宏轩今天怎么回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这样我好准备些你爱吃的菜。”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处理完，索性就不说了。”
　　祝宏轩在餐桌的主桌坐下，用热毛巾擦拭完手指后接过餐盘，看向祁昭喻：“昭喻，联合国那边的聘用名单出来了，你应该已经收到消息了。”
　　祁昭喻笑着点头：“对。”
　　“应该几天后就去报道了。”
　　祝宏轩思忖了会：“待会你来我书房一趟，我有些联合国的资料给你，你可以先了解下。”
　　祁昭喻顿了顿，眼里惊喜难掩：“好的。”
　　祝宏轩随后嘱咐了几句，说完才看向姜盏柠：“姜小姐现在是在京市工作吗？”
　　姜盏柠刚夹了块西蓝花放入口中，闻言连忙咽下：“不，我在深城工作。”
　　祝宏轩有些意外：“你在深城？深城的哪里？”
　　“深城一高。”
　　姜盏柠刚要回答，就听祁昭喻出声：“她跟表哥是同事呢，要不然上次晚宴怎么会出声帮表哥讲话呢。”
　　祁昭喻似是想起什么，笑眯眯道：“哦对了，现在应该叫嫂子才对。”
　　三人微凛，祝宏轩看她的目光倏地变锐利。“原来是这样啊。”
　　姜盏柠淡定抬眸，对上祝宏轩打量的目光。男人看了她一会，收回视线道：“为什么不留在京市工作？”
　　姜盏柠随意扯了个理由：“唔，想出去见见世面。”
　　祝宏轩眉头微皱：“可能是我年纪大了，不能理解你们年轻人是怎样的，一个个这么有天赋，却不把自己的天赋发挥到极致。”
　　“虽然你们年纪还小，但最好还是规划下后续人生，免得以后后悔。”
　　他说到这便换了话题，姜盏柠下意识瞥了眼祝慕森，看他拿着筷子的手指都捏紧，修剪整齐的指甲边缘微微泛了白。
　　祝宏轩吃完便回书房处理公事，祁昭喻跟着离开去拿资料。剩下三人站在餐厅，默契地没有提起餐桌上的事。
　　滕嘉意指挥佣人收拾餐厅，将两人推出去道：“这里我来忙就好，你们去花园散散步消食吧。”
　　祝慕森闻言看向姜盏柠：“要去吗？”
　　姜盏柠：“去去去！”
　　两人出了大门，踏着碎石小径慢悠悠前进。没多久穿过花园大门，露天的金属廊道里藤枝缠绕而上，枝条盛开着艳色的铁线莲。
　　凉风一吹，淡雅花香扑鼻而来。
　　“你母亲真好看呀。”
　　姜盏柠深深呼吸，压抑的感觉从心头散了不少：“是法国人吗？”
　　“中法混血。”
　　祝慕森走在她身侧，淡淡道：“外婆是法国人。”
　　“你外婆肯定也很漂亮。”
　　姜盏柠感叹了句，听到右侧隐约有水流的声响，在前方分岔路脚步微转，向右走去。
　　“一直没问你，为什么会去深城教书？”
　　祝慕森微凛，看姜盏柠面色不变，迟疑了会，回答道：“……当时不想回京市。”
　　他回忆起当时的情景，眼眸垂下，掩住里面的情绪：“其实我去哪个城市都可以，只是当时大姨偶然听说我想离开京市找工作，就问我要不要去深城。”
　　他在深城待了一段时间，本来没想好要做什么，恰好项尧在朋友圈里发了深城一高招聘英语老师的消息，他想起季夏也在深城一高，索性就去了。
　　姜盏柠静静听着，看到喷泉后走过去。
　　“第二个问题。”
　　姜盏柠伸手往喷泉里探去，任冰冷水滴溅落在手心。
　　她回头朝他笑笑，声音轻柔：“为什么不想回京市？”


第60章 
　　夜晚寒风吹过, 四周入目皆是冷清萧瑟，靠近喷泉的区域更加的冷，边缘隐有碎冰漂浮。
　　祝慕森定定看着她，想要看透她突然步步紧逼是为什么。
　　可惜姜盏柠面色平静, 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无所波澜, 仿佛刚刚询问的是今天天气如何。
　　沉默半晌, 祝慕森才移开视线，说话声淹没在呼啸寒风里。
　　“……对他失望, 所以不想回来。”
　　“他”指的是谁两人心里都有数。
　　姜盏柠忍不住蹙起眉头, 没有一点猜对的喜悦，只感觉心里疑惑更深：“我不明白, 为什么你爸……”
　　话没说完便被骤然响起的铃声打断。
　　祝慕森拿出手机, 看到来电后神情微凛, 接听电话道：“喂？”
　　电话那边说得简单，祝慕森应了两句后便挂掉电话, 站在原地沉默了会才说道：“……我爸好像有事找我。”
　　父亲向来同他没什么话说，这次单独找他。
　　他有预感是要问姜盏柠的事。
　　“叔叔找你啊。”
　　姜盏柠愣了愣, 只能将刚刚的问题放在一边，朝他点头：“那你快去吧。”
　　祝慕森定定看她, 抿唇道：“我先带你回别墅坐着。”
　　“啊，但我还想在花园逛逛……”
　　姜盏柠话还没说完, 就被祝慕森牵着带了回去。
　　两人回到客厅, 祝慕森走到楼梯处，欲上楼前回头看向姜盏柠：“你坐着等我一会，晚点我就下来送你回去。”
　　姜盏柠点了点头, 等祝慕森上楼后才在客厅沙发坐下。看到不远处有置物书架, 起身过去选了本自己感兴趣的书籍。
　　正准备坐回沙发翻阅, 身后响起祁昭喻讶异的声音。
　　“嫂子？你怎么自己坐在这里？”
　　上到二楼后往最里面走，祝慕森轻敲两下门，听到里面响起请进的声音后才开门而入。
　　“父亲，你找我？”
　　“嗯。”
　　祝宏轩还在处理公务，见他进来，将手里的文件放下。“没什么事，想问问你和姜盏柠的事。”
　　“你跟姜盏柠，怎么认识的？”
　　果然。
　　祝慕森眼眸垂下，掩住眼眸里的情绪：“在深城当老师时认识的。”
　　“就这样？”
　　祝宏轩狐疑看他：“你在跟她交往之前就知道她的身份了吗？”
　　“在我喜欢上她之前不知道。”
　　那就是交往时知道了。
　　祝宏轩推了推眼眶上的金丝眼镜：“我并没有瞧轻姜盏柠的意思，只是你身为祝家的继承人，一举一动皆代表祝家祝家门面，同人交往更应当慎重。”
　　“姜盏柠家境虽然不错，但她性格比较直，父母又都是理科出身，看起来就不像以后会和你有共同话题的样子。”
　　“三观兴趣不同，以后在一起只会痛苦。别怪我没提醒过……”
　　“就像父亲你一样吗？”
　　祝宏轩微滞，皱眉看向祝慕森：“你说什么？”
　　祝慕森抬眼看他，唇角勾起嘲讽的弧度，声音沉冷：“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父亲自己的房间里不是还放着……”
　　冰冷硬质的物品擦着侧额而过，落在身后地板，发出刺耳的破碎声响。祝慕森话语停住，抬手碰了碰脸颊擦破皮的地方，指腹都沾上浅淡的红。
　　“今天的谈话就到这里。”
　　祝宏轩深深呼吸，摘下眼镜，用眼镜布擦了擦镜片。“过两天就收拾东西回深城吧，我最近不想再看见你。”
　　垂落身侧的双手忍不住握紧，祝慕森面无表情站着，半晌才出声：“我只有一句话，母亲什么错都没有，不该成为这段往事的牺牲品。”
　　他边说边打开门，刚要往外走，转头便看到门外眼睛通红的滕嘉意。
　　祝慕森瞳孔微缩：“……母亲。”
　　祁昭喻头发微湿，一看就是刚洗完澡，手里拿了瓶饮料，见姜盏柠坐在这，他走到旁侧的沙发坐下。
　　距离说近不近，隐约能嗅到沐浴露的气息。
　　“叔叔有事找慕森，他上楼去了。”
　　姜盏柠不动声色坐远，淡淡回道：“我在这里等他。”
　　“原来是这样。”
　　祁昭喻笑了笑，随后便没再出声，视线似有若无落到她身上，姜盏柠熟视无睹，将膝盖上的杂志又翻过一页。
　　没多久喉咙痒意上涌，姜盏柠捂着唇轻咳几声。祁昭喻看了眼茶几，发现没有茶水时讶异道：“有客人在，佣人怎么没倒水过来呀。”
　　他起身往外走，姜盏柠刚想出声阻止，见祁昭喻往外叫了两声便返回，坐下后面带无奈：“她们好像都休息了。”
　　祁昭喻想了想，将饮料递过去：“要不你喝这杯吧？我还没开的。”
　　姜盏柠定定看他，慢吞吞放下手，客气笑笑：“谢谢，不用了。”
　　祁昭喻也没强求，将饮料放到桌上，安静看她翻阅杂志，半晌才感叹道：“嫂子跟表哥感情真好啊。”
　　“我跟凝悠虽然是未婚夫妻的关系，但凝悠对我好像没有这么深的感情。”
　　祁昭喻说道这里，扑哧一笑：“可能是后悔跟我在一起吧，她以前跟表哥关系就好得不得了。现在表哥回来了，她更是不大搭理我了。”
　　“那你确实应该想办法，看看怎么让陆凝悠为你多动心一些。”
　　姜盏柠心不在焉地哦了声，又翻过一页杂志。“不然以后见面麻烦更多。”
　　祁昭喻微僵，看向低头看杂志的姜盏柠。
　　……她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应该吃醋或者问点别的吗，怎么感觉完全不关心的样子？
　　“表哥有跟你提过他和凝悠的事吗？”
　　祁昭喻眨了眨眼：“关系这么好，应该多多少少提过吧？毕竟之前要跟凝悠订婚的人，可是表……”
　　姜盏柠翻阅杂志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一脸“这是可以说的吗”表情的祁昭喻，慢吞吞问道：
　　“话说，你背后这么议论你的未婚妻，她知道了会是什么想法？”
　　祁昭喻一愣。
　　“我要是陆凝悠，我也不喜欢话多的男人，挺唠叨的。”
　　姜盏柠收回视线，继续翻阅杂志：“与其在我这挑拨离间，不如自己想点办法，来得更实在些。”
　　心里最隐秘的想法被人突然被人揭露，祁昭喻神情僵硬，半天才找出声，为自己辩解道：“这哪里是挑拨离间，我说的都是……”
　　“你们在说什么？”
　　恹冷的声音骤然打断对话，姜盏柠一愣，回头见祝慕森从楼梯处下来。
　　眼尾微下的颧骨处有一道破皮红痕，在白皙面容上尤为清晰。姜盏柠愣然，赶紧起身走过去，语气焦急：
　　“怎么回事，你不是上去找叔叔说话吗？”
　　见她皱着眉头，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满是关心，祝慕森眉眼回暖，语气都缓和几分：“出来的时候不小心弄到了。”
　　“那也不处理下伤口？”
　　廊道正好有佣人经过，姜盏柠跑去问创可贴。祝慕森手指松开，转头看向坐在沙发的祁昭喻。
　　祁昭喻一直在注意两人举动，见祝慕森看过来，他弯起眉眼，朝祝慕森笑道：“表哥。”
　　“离阿柠远点。”
　　祝慕森声音似淬着冰：“别以为有父亲袒护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再这样下去，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他神情从未有过的冰冷，这副模样只在祁昭喻小时候见过，长大以后，不论发生什么事，祝慕森一直是这样高傲淡漠的样子。
　　没想到，现在竟然为了一个姜盏柠。
　　祁昭喻饶有兴致挑眉，噗嗤笑出声：“表哥你是不是弄错了？刚刚我只是看你不在，陪嫂子说话解闷罢了。”
　　祝慕森冷冷盯他，祁昭喻也不说话，神情无辜地眨了眨眼。姜盏柠拿着创可贴回来就见到这诡异的场景。
　　“你们在干什么？”
　　她疑惑看了两人一眼，走到祝慕森身边，将创可贴的包装撕开。
　　祝慕森反应过来她要做什么，下意识往后：“不用……”
　　还没说完就被姜盏柠拉住：“不要动。”
　　柔软躯体倏地靠在怀里，温热呼吸落在脖颈肌肤处，带着一丝痒意。
　　祝慕森身体僵硬，忍不住往后，又被姜盏柠拉回来，语带抱怨道：“说了不要动。”
　　姜盏柠抬手将创可贴贴好，看祝慕森神情极为不自然，忍不住笑出声：“贴个创可贴而已，没这么难熬吧。”
　　祝慕森懊恼看她，见姜盏柠真没反应过来，只能拉住她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两人说完便往外走，完全忽略沙发的祁昭喻。
　　祁昭喻微微眯眼，起身笑道：“我送你们，下次有空记得再来玩。”
　　姜盏柠漫不经心嗯了声，出了大门坐上车，离开时正好看到拿着礼盒过来的陆凝悠。
　　陆凝悠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姜盏柠，神情微僵，还没出声就见车子驰行远去，没一会便成小小的缩影。
　　见陆凝悠还在盯着远处，祁昭喻笑着出声：“这么晚还拿东西过来，凝悠辛苦了。”
　　“……没关系。”
　　陆凝悠回过神，将东西递给祁昭喻，咬唇道：“姜盏柠，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本来想借送新年礼物的机会过来见祝慕森一面，没想到竟然看到这一幕。
　　祁昭喻笑道：“表哥带她回来见长辈咯。”
　　陆凝悠神情一僵，眼里隐浮现愤恨与不甘。
　　姜盏柠到底下了什么迷药，这才认识多久，祝慕森就愿意带她回来见家长了？！
　　她不甘心！！
　　祁昭喻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笑意更深：“不过好像叔叔不大喜欢姜盏柠，晚上把表哥叫去书房，两人好像还吵了一架呢。”
　　陆凝悠闻言暗淡的眼眸微微亮起，祁昭喻似是突然想起什么，笑眯眯道：“对了凝悠。”
　　“陆禾是不是在深城有分公司？”
　　陆凝悠点头，狐疑看他：“突然问这个干嘛？”
　　“我在想，正好你不是在家里的公司上班吗？”
　　祁昭喻声音带笑：“你要不要跟家里说说，调去深城的分公司任职？”
　　作者有话说：
　　京市篇终于写完了写完了！！下一章回深城了，再酿酿锵锵下就可以开始破镜重圆了！
　　这两天有点写不动，明天争取多写点！


第61章 
　　夜晚的道路宽广寂静, 低温让柏油路结上一层薄薄的霜，姜盏柠手肘压在车窗沿边，看路灯落在道路上的橘黄光影，朦胧而寂寥。
　　“我可能明天或者后天就回去了。”
　　姜盏柠微怔, 回头看向祝慕森：“为什么？”
　　“待在京市也没什么事, 索性就先回去备备课。”
　　祝慕森微转方向盘, 超过前面的车辆，神情不变：“下学期就是高考冲刺, 我之前没有带高考班的经验, 早回去准备会比较好。”
　　姜盏柠沉默，看祝慕森微微偏头, 望着她的通透绿眸冰冷淡漠, 像毫无温度的精致宝石。
　　“你回去吗？”
　　她唇微启又合, 最后什么都没说，笑着点头：“嗯。”
　　祝慕森将姜盏柠送回家后驾车返回, 带着一身霜意推开别墅大门。
　　祁昭喻还坐在客厅沙发，饶有兴致翻姜盏柠没放回去的杂志, 见祝慕森进来，抬头笑笑：
　　“表哥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似是想起什么, 在祝慕森走过时，将身边的礼盒递过去：“对了, 这是凝悠刚刚过来带的新年礼物, 这份是给表哥你的。”
　　祁昭喻笑容意味深长：“凝悠对表哥可真上心，我的礼物都没表哥的这样贵重。”
　　“你喜欢就给你。”
　　祝慕森没接递来的礼盒，靠近沙发时俯身, 径直将祁昭喻手中的杂志抽走。
　　“但别碰自己不该碰的。”
　　祁昭喻一愣, 看祝慕森径直转身往楼上走, 舌尖顶了顶口腔内壁，冷笑一声。
　　都被赶走了还这么高傲，还以为自己是以前的。
　　他倒要看看，到时陆凝悠过去深城，祝慕森还笑不笑得出来。
　　祝慕森走到三楼，看走廊尽头房门紧闭，他走过去，轻敲两声：“母亲。”
　　房里过了会才传来脚步声，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滕嘉意站在后头，看到是自己儿子后，勉强露出个微笑。
　　“送盏柠回去了？”
　　刚刚他在门外撞见母亲后，滕嘉意要他先下楼送姜盏柠回去。
　　他知道父亲再生气都不会对母亲说什么，于是先行下楼。
　　祝慕森点头，淡淡道：“我明天回深城。”
　　滕嘉意微凛，看祝慕森身后走廊无人，轻声道：“进来说。”
　　三楼主卧极大，随处摆放着女性会喜好的用品和极具浪漫美感的艺术品，没有一件男性私人用品。
　　两人在卧室内的长沙发坐下，滕嘉意看了眼祝慕森脸上的创可贴，发现还带着樱桃红的可爱图案，忍不住笑道：
　　“盏柠选的创可贴吧？她还挺会选的。”
　　祝慕森一下就听出母亲语气里的调侃，神情微赧，抬手欲将脸上创可贴撕下，被祝母阻止：
　　“别弄，撕拉对伤口不好。”
　　滕嘉意又看了眼创可贴，感慨笑道：“有人关心就好，这样我就放心了。”
　　祝慕森愣了愣，手垂落至身侧，看滕嘉意神色落寞。
　　“你不该顶撞你父亲的。”
　　滕嘉意说道：“他的任令已经下来了，马上又要出国，你忍忍就过去了，何必惹你父亲生气，让祁昭喻看笑话。”
　　“我还不把他放心上。”
　　祝慕森回道：“他没多久也要出国工作，我们两个以后不会有交集了。”
　　“话是这么说。”
　　滕嘉意叹气：“过年还是会见的，我看祁昭喻并没有离开祝家的意思。”
　　祝慕森眉眼冰冷，唇角勾起嘲讽的弧度。
　　祁昭喻怎么会离开？顶多只是搬出去，等父亲回来时他就过来做做样子。
　　在把祝宏轩身上资源挖干之前，祁昭喻不会走的。
　　看滕嘉意愁眉不展，祝慕森默了许久，才将心里的想法问出口：“母亲想过离婚吗？”
　　滕嘉意愣然，沉默许久，唇角的温柔都支撑不起，慢慢敛成苦涩。
　　“这是我的选择。”
　　滕嘉意苦笑一声，声音有些哽咽：“只是我赌输了而已。”
　　“我当初知道你父亲心里另有喜欢的人，只是他喜欢的女人嫁给了别人，我赌一把，赌我能让他忘掉那个白月光。”
　　她说到这里，忍不住别开脸，狼狈擦掉眼角的泪，深呼吸几次，等心里平静些才转头回来，温柔笑道：“姜盏柠是个好女孩。”
　　“晚上我远远看到祁昭喻给她递水搭话，姜盏柠举止不失礼，但也没给人任何误会的余地。”
　　“妈妈不是那种古板的人，喜欢的人就勇敢迈出去，实在不合适就分手。”
　　滕嘉意说到这里，忍不住笑出声：“别做渣男辜负人家就行。”
　　“妈只希望你能幸福。”
　　祝慕森静静站着，等她说完才垂眸，平静回道：“我知道了。”
　　“我先回房了。”
　　滕嘉意点头，祝慕森转身离开，将门带上后轻声下楼。回房间时没有开灯，在黑暗中慢慢走到沙发处坐下。
　　他背靠在沙发上，肩膀舒展，长腿交叠，姿态优雅，一看便知家教极好。
　　本该是温润贵公子的模样，面容却是疏离的冷淡，。
　　他垂下眼帘，许久才倾身，将沙发旁放置的铁盒打开，拿出里面澄黄色的柠檬糖。
　　那是姜盏柠在深城时给他的糖果，祝慕森带了些放在行李箱里，每当心情很差时会拆开一颗，任由酸涩的滋味在口腔蔓延开来。
　　“外面那层是酸的硬糖，你要是觉得酸，就把硬糖咬碎，里面的甜糖浆就会把之前的酸味给冲掉啦。”
　　祝慕森皱起眉头，强忍着咬碎糖果的冲动，重新坐回沙发。
　　“先涩后甜呀。”
　　姜盏柠带笑的话语似在耳边响起：“每一种滋味都有，糖果的味感才会显得丰富。”
　　“就跟人生一样，太过顺利或痛苦的人生都会显得无趣，只有经历过不同的生活，才会感觉自己是真实存在的。”
　　外层硬糖终于融化，内里糖浆流溢，甜味在唇齿间蔓延开。
　　祝慕森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在黑暗中幽幽闭上双眼。
　　他现在感觉自己是真实存在的了。
　　姜盏柠在家收拾完东西，想起还落了几件衣服在奶奶家，索性坐车过去，拿完让姜建泽送她去机场。
　　“哎，这才大年初七，这就要回去了！？”
　　姜老夫人站在房间里一脸着急：“之前我还觉得当老师好，工作量不大还有两假，怎么你们学校这么坑，现在就让你们回去了？”
　　“不是啦。”
　　姜盏柠把祝慕森糊弄她的话原封不动拿来糊弄奶奶：“下学期就是高考冲刺，我之前没有带高考班的经验，早回去准备会比较好。”
　　“在家准备也是一样啊！”
　　“家里没有教材啦。”
　　姜盏柠给姜建泽使了个眼色，边给姜老夫人按摩肩膀边将人带出去：“奶奶你放心，下次放假我还回来！”
　　“下次要到什么时候啊？”
　　姜老夫人嘟囔几句，看两人将行李搬上车，一脸不舍道：“路上小心，到深城给奶奶发个消息啊。”
　　“好。”
　　车子倏地呼啸，姜老夫人的身影落在身后，慢慢远成一个点。
　　姜盏柠收回视线，听姜建泽冷哼：“回去备课？也就奶奶会信你这种鬼话。”
　　姜建泽冷哼一声：“不是我说你，之前怎么没看出你是个恋爱脑，昨天去他家见家长，今天就要陪他回深城，你别是被祝慕森cpu了吧。”
　　“胡说什么呢。”
　　姜盏柠藏起心里的小心机，乖巧笑道：“我就是待着无聊啊，还是回深城自在些。”
　　“行行行，反正我过一个星期也回去了。”
　　姜建泽睨她一眼：“你自己有分寸就行，别到时赔了夫人又折兵，让人骗身又骗心。”
　　“……说得好，下次不要说了。”
　　车子驶了十多分钟，进了机场的高架桥后在入口停下。姜盏柠拖着行李，进去后远远在值机处看到祝慕森，朝他挥手：
　　“祝慕森！”
　　两人值机过完安检，没等多久便登上飞机，四个小时后到达深城。
　　深城温度适宜，姜盏柠去换装室将厚外套和围巾收进行李箱，换了薄风衣后走出去。
　　“去哪里吃饭？”
　　“听你的。”
　　就知道祝慕森会这么说，姜盏柠眼睛微亮：“我知道市中心有家烤肉，可好吃了！”
　　“……实话告诉我，是不是你家不给吃，你才愿意一起回来的。”
　　两人叫车去市中心，吃完饭才回一高，进了学校后慢悠悠走回宿舍楼。
　　等坐电梯上到她的楼层，祝慕森姜盏柠从包包里翻出钥匙，门刚打开一条缝时突然想起什么，赶紧转身挡住门口，朝祝慕森笑道：
　　“祝老师你先回去吧，我自己来就行。”
　　“称呼都变了。”
　　祝慕森淡淡睨她：“里面藏了什么我不能看的东西吗？”
　　“怎么可能！”
　　姜盏柠握住行李箱把手，疯狂摇头：“……就是，家有点乱，不好意思让你看到。”
　　“你先回去吧，反正都到门口了，我自己可以的！”
　　祝慕森定定看她，半晌才转身，不忘回头嘱咐道：“那我先回去了，有事给我发消息。”
　　姜盏柠乖巧笑笑：“好。”
　　等电梯关闭的声音响起时，姜盏柠放松下来，拉着行李箱推开房门——
　　满地狼藉顿时印入眼帘。
　　去坐飞机那天正好跟祝慕森吵架了，她收拾完行李箱后赌气没收拾客厅，直接就出发去机场了。
　　姜盏柠头皮发麻，将掉落在地的东西一一捡起来归回原位。庆幸自己坚持让祝慕森先离开。
　　要是被祝慕森撞见，指不定是怎样嫌弃的表情！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悠哉平淡，姜盏柠动不动就跑下楼，打着看书的名义撸猫，蹭饭蹭得熟能生巧，时常把祝慕森弄得无语叹气。
　　等到下午，祝慕森坐在落地窗前的白绒毯上，拿了本原文书在读，看姜盏柠打了个哈欠，淡淡问道：
　　“你这段时间没什么安排吗？”
　　姜盏柠自从发现祝慕森真的很爱读书后，也自觉每天抽些时间出来阅读社科书籍，争取阅读量能跟上自家男友。
　　但每次看两页就忍不住打起哈欠。
　　她揉了揉眼睛，坚持不住后将头搁在他腿上侧身躺着，声音因困倦而糯糯的，一听便知离睡着不远：
　　“……我每天都有努力看书，这也算是有安排吧。”
　　祝慕森垂眸，看日阳透过身后的玻璃洒落进来，落在姜盏柠安静的睡颜上就像覆了层柔光，带了点不谙世事的乖巧天真。
　　难得见她如此乖顺的一面，祝慕森神情不自觉放柔，声音温和道：“你还记得全国公开课比赛吗？”
　　姜盏柠呼吸均匀，眼睛都困得睁不开了：“嗯。”
　　“那你记得，我们这支队伍总共有三名老师吗？”
　　姜盏柠迷迷糊糊嗯了声，半晌突然睁开眼，黑眸里完全没有半点困倦。
　　祝慕森见她一脸懵逼的娇憨模样，忍不住笑出声，心情很好地顺了顺她翘起的头发。
　　“猜得没错，另一名参加的老师，是杜云露。”
　　作者有话说：
　　夫妻日常？（bushi


第62章 
　　开学前的半个月, 一高所有老师陆续回学校报道，开会布置任务，各学科组教研备课，一系列工作充实无比。
　　薛彩娜许久没见到姜盏柠, 返校第一天就抱着她呜呜哭道：“在老家真是太无聊了, 网不好, 每天还要面对爸妈唠叨。”
　　姜盏柠偏头：“唠叨什么？”
　　“还不是结婚那一套！”
　　薛彩娜抱怨：“我父母来深城探亲的时候见过关明扬，当时对他满意的不得了, 现在听说我跟他分手了, 着急得不行。”
　　“听说劈腿的那个是他公司同事，还试图说服我关明扬那是逢场作戏, 要我去找他复合！”
　　姜盏柠扑哧笑出声：“然后呢？”
　　“我肯定不去啊, 虽然我是有点恋爱脑, 但也没有这么没有下限。”
　　薛彩娜叹气：“然后他们不知道在哪里打听到有位同乡的儿子也在深城工作，非让我周末去跟他见一面。”
　　姜盏柠听到这, 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你不会……”
　　“盏柠！！”
　　薛彩娜一把抱住她的胳膊：“周末的相亲，你跟我一起去吧！！”
　　“不去。”
　　姜盏柠赶紧挣开她的胳膊：“最近任务很重, 要教研备课，过几天还有比赛, 我可不想去找罪受。”
　　“就当是给我加油鼓劲，我一个人见陌生人不敢见啊。”
　　薛彩娜眼泪汪汪道：“我问那个男的了, 他说带姐妹没关系, 到时他也带个朋友去，我们就当是四人小聚餐。”
　　姜盏柠闻言，无语睨她：“原来你是早有预谋啊。”
　　薛彩娜嘿嘿笑道：“反正你也单身, 陪我去见见, 说不定你的真命天子就在里面呢！”
　　“我怎么就单……”
　　“阿柠。”
　　清冷声音在身后响起, 两人愣怔回头，看祝慕森站在后面，手上拿了件与装扮不符的女式外套。
　　“你的外套落会议室了。”
　　祝慕森走过来，双手微展，带着温度的外套就这样披到她身上。
　　“老是丢三落四的，这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姜盏柠跟他相处了一段时间，已经知道祝慕森就是这种口嫌体正直的性格。
　　她乖巧点头，嬉皮笑脸说道：“反正有你在，没关系啦。”
　　“我可不是你的保姆。”
　　祝慕森无语睨她：“我先回办公室了。”
　　“好的。”
　　祝慕森转身往回走，视线自薛彩娜身上一扫而过，薛彩娜猝不及防对上一双幽深绿眸，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是做了什么得罪祝老师的事吗，以前也没见祝老师这样看她啊。
　　姜盏柠没注意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笑着朝祝慕森挥手，等人走远，她一回头就对上薛彩娜探询的目光。
　　姜盏柠不明所以偏头：“怎么了？”
　　薛彩娜幽幽看她：“你这个寒假，是不是跟祝老师发生了什么？”
　　教师素养比赛开始前几天天，参赛的三人被级长叫过去开会。
　　姜盏柠一进会议室就看到杜云露，对方对上她的目光时微愣，随后移开目光。
　　她站到祝慕森的另一边，听级长说道：“比赛流程你们应该都知道了。”
　　级长递了份比赛资料给他们：“一共两天，第一天上午三主科的专业考试。第二天公开课比赛，每组会随机抽签一名老师上台临场抽题目讲课。综合权重比最高的队伍获得第一”
　　“你们的学科基础都很扎实，考试我是没什么担心的。公开课试讲的话，慕森跟云露我是很放心的，至于姜盏柠……”
　　级长说到这里，看了姜盏柠一眼：“我跟李组长说了，让他多抓你磨几次课。”
　　姜盏柠瞬间愁眉苦脸：“级长，我最近教研任务好多。”
　　“时间就是海绵，挤挤总会有的。”
　　级长笑眯眯道：“白天磨课，晚上回去加班备课，以你的能力完全忙得过来的。”
　　姜盏柠：……
　　这不是资本主义压榨人加班的说辞吗？！
　　“或者让祝老师指导下你的上课情况也可以。”
　　级长看向祝慕森，意味深长笑道：“祝老师下班应该也没什么事，正好给你看看怎么调整。”
　　压榨一个就算了，还想压榨两个！！
　　姜盏柠刚要抗议，就听祝慕森淡淡出声：“好。”
　　她愣了愣，级长笑着点头：“晚点我拉个讨论组，到时有事你们在群里说就行。”
　　“事情交代完了，你们回去忙吧。”
　　三人离开会议室，杜云露怪异看了两人一眼，转身往自己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两人的办公室在另一边，姜盏柠走在他旁边，小声嘟囔：“我自己能力问题，哪有拉着你课下加班的道理啊。”
　　“确实也没什么事。”
　　祝慕森睨她：“你之前跟薛老师在聊什么？”
　　姜盏柠想起这事，笑嘻嘻道：“这时候觉得有男友还挺好的，差点我就又要被薛彩娜拖去参加无聊的聚会了！”
　　祝慕森：“……你跟我交往不会是为了有理由推掉聚会吧？”
　　姜盏柠白天高考卷做到吐，晚上熬夜看比赛视频。
　　等到第二天公开课磨课，李立坐在第一排听完她的公开课讲演，表情一言难尽。
　　“不要临场发挥加入内容。”
　　李立想了半天，还是决定说下这情况：“你的临场发挥很好，但是很容易超时被扣分，宁愿舍掉这部分。”
　　姜盏柠点头：“还有吗？”
　　“你讲感兴趣的和不感兴趣的知识点时，状态真是差太多了。”
　　李立叹了口气：“你不感兴趣的内容是按部就班在讲，一到有难度的知识点，你的眼睛蹭地一下就亮了。兴致高昂讲完课标内容还要扩讲，神情让人一眼就看出来前面是在划水。”
　　姜盏柠闻言有些心虚道：“就……那些比较难嘛，我就想着多讲点。”
　　“上课没问题，公开课不行，超时就要扣分。”
　　他将评分表递给姜盏柠，嘱咐道：“后天再来磨次课。”
　　姜盏柠面容瞬间耷拉下来：“……还磨啊？”
　　“肯定啊，你现在这讲课水平，平时上课还好，公开课完全不够看。”
　　李立翻了个白眼：“别废话，笔试也要考满分，抽到你上去讲课也要能看得过去，不能丢我们数学组的脸。”
　　姜盏柠被抓着磨了两次，终于能从头到尾保持相同状态神情，维持不露出任何表情。
　　晚上在祝慕森家吃饭，姜盏柠突然想起什么，问他道：“你上次看了我的公开课，有没有什么意见提给我啊？”
　　祝慕森闻言思忖了会，摇头：“没有。”
　　姜盏柠愣然。
　　“你扩讲纯粹是忍不住想分享这部分知识点的学习心得罢了。”
　　他摸了摸她的头：“比起教授知识，你更偏向是在跟学生分享自己热爱的一切。这样很好，我找不到任何理由让你改变。”
　　“毕竟如果我是学生，我也喜欢这样的老师，也会被带着喜欢上数学。”
　　他难得说这么多，姜盏柠愣愣听完，沉默了会，眼睛骤亮：“那我就不改了，保佑讲课抽到你！”
　　“……你是知道怎么气人的。”
　　等到开赛前一天，三人坐飞机去比赛的主办城市临城。
　　比赛有指定的合作酒店，祝慕森报完留订房间的学校单位，听酒店前台说道：“深城一高本次预订一间双人房和一间大床房哦。”
　　祝慕森看了眼旁边保持距离的两人，客气问道：“还能加一间房吗？”
　　“很抱歉，比赛原因这几天都没有空房了。”
　　祝慕森点头，等她们办完登记流程后一同去坐电梯。到相应楼层后出来，祝慕森拿着两张房卡，淡淡问道：“怎么分？”
　　姜盏柠看了眼杜云露，见对方一脸不情愿，她回头，小声同祝慕森商量：“要不单人房……”
　　“我跟姜老师住一间。”
　　杜云露陡然出声：“历年传统都是男女老师分开住，到我们也没什么好破例的。”
　　她说完拿过双人房卡，拖着行李往房间走。姜盏柠落在后头，和祝慕森面面相觑。
　　“待会要出来吃点东西吗？”
　　“不出了。”
　　姜盏柠摇头：“我想洗个澡就睡觉了，明早就是专业考，需要调整下状态。”
　　祝慕森颔首：“那你有事就给我发消息。”
　　两人就此分开，姜盏柠到时发现房门半掩，她将房门推开，看杜云露已经在其中一张床坐下，背对着在收拾行李，一副没准备跟她说话的模样。
　　“你要去洗澡吗？”
　　姜盏柠笑道：“我有点累，想先洗澡睡觉，你要是不洗的话我就先用浴室了。”
　　都是一个团队的，这两天还要一起比赛，如果
　　没想到姜盏柠会主动跟她讲话，杜云露动作微顿，背对着姜盏柠，半晌才出声：“……你用吧。”
　　“好。”
　　姜盏柠拿着换洗衣物进浴室，热水一泡，肌肤下的困倦顿时升腾而出，等洗完澡后已经困得不行。
　　她吹完头发后爬回自己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被子一盖，声音从被窝里传出。
　　“我先睡了，杜老师晚安。”
　　姜盏柠突然想起什么，打着哈欠又补了句：“明天的考试加油哦。”
　　杜云露从头到尾都没准备回话，听姜盏柠泰然自若说了好几句，她愣了愣，转头看姜盏柠已经睡熟，忍不住疑惑蹙眉。
　　这人……之前跟自己闹得这么僵，现在怎么睡得着的？
　　还睡得这么香！！
　　专业考试在第二天上午十点，三人起床后简单吃了点东西，随后各赴考场。
　　姜盏柠通过随身检查，刚要进数学组教室，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她名字：“姜盏柠？”
　　声音陌生，姜盏柠回头，看到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快步走到面前。
　　“你是……？”
　　“我叫苗先。”
　　苗先腼腆笑笑：“你可能不认识我，我也是清大毕业的。之前看过你的国际竞赛精彩发挥，一直想找机会认识你。”
　　原来是校友。
　　姜盏柠点头，礼貌打招呼道：“你好。”
　　苗先看了她胸前的比赛证件一眼，好奇问道：“还以为你会研博或者进研究院，怎么会来当老师？”
　　姜盏柠含糊回道：“考研没过，不知道做什么，正好看到有学校在招老师，就来看看。”
　　“那深城也太远了，当老师对你来说还有些屈才。”
　　苗先笑着出声：“能要个联系方式吗？以后也可以交流下学科教学经验。”
　　昭示即将考试的音乐响起，姜盏柠转头看了眼，朝苗先抱歉道：“马上要开考了，我先进去了。”
　　她说完便拿着笔袋进教室，找到位置后坐下，完全忽略苗先时不时投过来的目光。
　　等开考的铃声响起，监考官发下试卷，姜盏柠接过后随意翻了翻，看完题目后瞬间沉默了。
　　……2个小时写20道大压轴。
　　主办方对他们手速这么有把握的吗？？
　　姜盏柠蹭地坐直，抓起笔奋笔疾书。遇上不确定的数字只犹豫一秒就把直觉答案写上去，移笔进入下一道题的答题区域。
　　好不容易赶在最后两分钟把所有题都写完，她把笔往桌子上一丢，甩了甩自己发酸的手腕后迅速扫了眼所有题目，没半分钟就听到铃响。
　　“时间到，请各位放下笔。”
　　姜盏柠按了按脖颈，等试卷被收走后起身从另一个门离开。苗先看到她往后门走，急忙叫住她：“盏柠！”
　　姜盏柠脚步一顿，面无表情看他挡在自己面前。
　　苗先愣了愣，话语刚到嘴边又改掉：“……姜老师，刚刚说要联系方式的事……”
　　“还是算啦。”
　　姜盏柠唇角弯起，礼貌笑笑：“我以后可能不会继续从事这一行，就不加了。”
　　“那加了交流别的也可……”
　　“你们在说什么？”
　　两人闻言回头，看祝慕森站在不远处面无表情看着他们。
　　姜盏柠愣住，苗先皱起眉头，出声问道：“你是？”
　　“我是祝慕森。”
　　祝慕森抬眸看他，神情疏离，声音泛着冷：“姜盏柠的男朋友。”
　　作者有话说：
　　是哪个作者说3点更结果又拖到七点！
　　哦，是我自己
　　给大家跪了555


第63章 （修）
　　等苗先离开, 祝慕森站在原地，长睫恹恹半垂，掩住内里幽深情绪。
　　她好像，不大想公开他们的关系。
　　苗先的话语深意不言而喻, 她明明开口就能摆脱这次麻烦, 但她什么都没说。
　　之前的聊天也是, 薛彩娜那样缠着要她陪去相亲，姜盏柠虽然不想去, 但连拉他出来当挡箭牌的话语都没有。
　　他越想越觉得就是如此, 抬头看向姜盏柠，墨绿眼眸微动, 如泛起波澜的碧湖。
　　祝慕森犹豫半晌, 还是决定开口：“阿柠……”
　　“幸好你及时出现了！”
　　姜盏柠陡然出声, 笑容让祝慕森顿了顿，声音微哑：“……什么？”
　　“我刚刚都在想要怎么办了。”
　　她说到这里, 面露苦恼：“我感觉他是想搭讪，但没有直白说的话, 我直接说有男友好像不大好，万一人家不是那个意思, 就显得我自作多情。”
　　姜盏柠唇角扬起，眉眼似月牙般温柔。黑白分明的眼眸满溢星光, 笑吟吟道：“还在想怎么拒绝, 你就出现啦！”
　　祝慕森呼吸都滞了瞬，反应过来时别开视线：“那跟薛老师聊天时，为什么没提你有男友这事？”
　　“谁说我没提, 我话说一半你就出现了！”
　　姜盏柠微微偏头, 看祝慕森面颊微赧, 惊奇地瞪大双眼：“你不会是吃醋吧。”
　　祝慕森懊恼瞪她：“没有，你别乱说。”
　　姜盏柠眉梢舒展，笑着试探：“那下次我直接说我有男友？”
　　“……”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秀恩爱。”
　　杜云露抱胸站在后面，怏怏看两人：“考得怎样啊？”
　　自从知道两人交往后，杜云露索性也不遮掩自己的性格，说话与情绪直来直往地表现出来。
　　祝慕森：“还行。”
　　姜盏柠：“还行。”
　　杜云露：“……”
　　这两人谈个恋爱，回答都这么默契的吗？
　　专业考试的成绩今年有所变动，本来是在下午公布，今年流程忽变，会在公开课成绩出时一起公布。
　　杜云露看完通知，怏怏皱眉：“我还想根据总分估计下名次，这样一改，感觉什么都不好说了。”
　　“这样也好，避免影响老师在公开课上的发挥。”
　　姜盏柠打了个哈欠：“这样的话下午就休息吧，我写了两个小时题，手好疼。”
　　杜云露不同意：“明早就要磨课了，下午出来磨课。”
　　“没场地呀。”
　　姜盏柠失笑：“要不这样，我们吃完回去休息一会，下午早点出来磨课可以吗？”
　　她面容看起来是有些疲惫，杜云露犹豫了会，不情不愿同意道：“那好吧，最晚下午五点。”
　　三人吃完饭便各回房间，姜盏柠许久没有这么高频的答题，吃完饭只感觉全身酸痛，回到房间便往床上一倒，被子蒙过头，没多久便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还在想要不要问姜盏柠今天考试情况的杜云露：……
　　她怎么什么时候能这么快睡着的啊！！
　　杜云露气得拉上窗帘关掉灯，上床把被子一盖，没多久也沉沉睡去。
　　直到日暮西沉，夕阳斜影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两人才被敲门声堪堪吵醒。
　　杜云露揉了揉眼睛，看姜盏柠翻身又睡过去，只能起身去开门：“是谁？”
　　门外声音清冷，回答言简意赅：“祝慕森。”
　　杜云露脚步瞬间顿住，赶紧进洗手间整理了下头发和衣服，擦掉眼下微晕的睫毛膏，确定看起来没什么问题才出去开门：“来了。”
　　开门见祝慕森悠悠抬眸，墨绿通透的眼眸望向她，杜云露呼吸微滞，声音都有些不大自然：“……姜盏柠她还在睡。”
　　祝慕森蹙起眉头：“不是说五点出来吃饭磨课吗？”
　　杜云露倏地支吾，有些心虚道：“……对不起。”
　　不知道怎么的，看到姜盏柠躺床就睡，她也有些赌气去睡觉，连闹钟都忘了订。
　　“我没有责怪的意思。”
　　祝慕森看向她身后的房门，礼貌问道：“我能进去叫下盏柠吗？”
　　杜云露下意识回头往内望，见自己床附近的区域都收拾整齐才侧身让开：“你进吧。”
　　她跟在他身后进入房间，鼻尖隐约能嗅到祝慕森身上的冷香气息，杜云露抬头看他肩宽笔挺的背影，侧脸轮廓立体俊逸，心跳得更快。
　　她张了张唇，刚想说话，就见他在姜盏柠床沿边坐下。
　　祝慕森微掀开被子，看姜盏柠因动静而蹙起眉头，眼睛却还没睁开，有些好笑：
　　“说好了晚上要磨课，你怎么还在睡？”
　　明明是戏谑的话语，声音隐带着她没听过的温柔。
　　杜云露蓦然僵硬，双手握紧，忽然就没了说话的欲望。
　　姜盏柠咕哝两声才微微睁开眼，见是祝慕森，她迷糊闭上眼，不到一秒瞬间睁开眼，不可置信看向祝慕森：
　　“……你怎么会在我们房间里？！”
　　“不进来怎么叫你起床？”
　　祝慕森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刚想说她两句，视野余光看到姜盏柠衣摆不经意撩起些，露出腹部部分白皙软肉。
　　他连忙移开视线，耳根微微泛起艳色，隐有向周围蔓延的趋势：“你快换衣服吧，我出去等你们。”
　　怕被姜盏柠看出来，祝慕森起身往外走。等关门声响起，姜盏柠才转头看向杜云露。
　　发现杜云露脸色不大好，姜盏柠偏头，疑惑问道：“你做噩梦了吗？脸色好苍白呀。”
　　“……你别说话。”
　　她们换好衣服出去，一起坐电梯到一楼的咖啡厅。
　　姜盏柠刚想找张四人桌，就看杜云露在不远处的单人桌坐下。
　　“我不当电灯泡。”
　　杜云露看也不看他们，拿出带来的资料：“你们另找桌子坐吧，等要回去了再叫我。”
　　姜盏柠不明所以，看向祝慕森道：“那我们也找张桌子吧。”
　　三人就这样分两桌坐下，各自预演每个知识点需要讲解的重难点，直到晚上咖啡店员过来通知打烊了才回去洗澡休息。
　　“保佑明天不要抽到你。”
　　杜云露还在敷面膜，闭着眼睛评价道：“你发挥太不稳定了，但凡抽到的题目自己不感兴趣，上台怕是拿不到高分。”
　　姜盏柠白天的酸痛劲还没彻底缓过来，接着又坐了一晚的硬座椅，躺到柔软的大床时舒适得想叹气，现在只想昏睡过去。
　　她闭着眼，顺着杜云露话回：“你说得对，抽到我的话拿奖有点悬，抽到你们两个会好些。”
　　没想到她没有反驳，杜云露愣怔了瞬，转头看向姜盏柠，果然看到某人已经闭上双眼，嘴里还在迷糊附和自己的话。
　　杜云露：……
　　她不理解，祝慕森到底喜欢姜盏柠哪一点啊？
　　公开课的比赛地点设在酒店三楼的大型会议室。三人吃完早餐便过去，在第三排找到带有深城一高标识的位置后坐下。
　　上台号数是昨天考试完祝慕森去抽的签，姜盏柠好奇问道：“我们是几号啊？”
　　祝慕森：“第12个，我看了下上台时间表，应该是临近中午的时候。”
　　“那还挺慢的。”
　　姜盏柠伸了个懒腰，翻出手机道：“看来这个上午有得熬了。”
　　前排忽然轰动一片，三人循声望去，看到一群人有说有笑走进来。
　　“是本届比赛的评委。”
　　杜云露看到其中一人，惊讶出声：“没想到胡老师这次竟然有时间来当评委，真是难得。”
　　祝慕森不动声色看了眼姜盏柠，见她瞬间埋头玩手机，淡淡出声：“胡老师是？”
　　“胡璋，京市的特级教师啊。”
　　杜云露没注意姜盏柠的异样，解释道：“教数学的，还是国家奥林匹克数学队的高级教练，京市有多项教学改革计划由他负责的。”
　　几人聊完便向评委席落座，姜盏柠听到拉开椅子坐下的声音，这才抬头揉了揉发酸的脖颈。
　　没想到正对上胡璋的视线。
　　胡璋也没聊到竟然会在这里看到姜盏柠，他愣了愣，随后皱起眉头：“姜盏柠？”
　　周围的聊天声音瞬间停下，祝慕森神情不变，杜云露讶异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向两人。
　　姜盏柠头皮发麻，勉强扯了扯唇角，同胡璋打招呼：“胡老师好。”
　　胡璋越看眉头越皱紧，刚要出声，一旁的主持人已经拿着麦克风走上台，朝台下笑道：“各位老师早上好，我们的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请大家保持安静，不要随意走动，免得影响比赛……”
　　胡璋只能转头回去听主持人宣读开场白。姜盏柠见状松了口气，杜云露神色怪异看她，忍不住问道：“你跟胡老师认识？”
　　“唔，高中的时候参加过竞赛，跟胡老师说过几句话。”
　　“你高中参加竞赛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怎么可能让胡老师一眼就认出你？”
　　杜云露狐疑打量她：“你不会还有什么事情瞒着吧？”
　　姜盏柠忙不迭摇头，状若无事说道：“没有啊，你想多了，说几句话能代表什么？”
　　只说几句话确实代表不了什么。
　　杜云露想了想，姜盏柠这个性格跳得很，说不定是高中时参加竞赛让胡璋头疼得不行，胡璋才记她到现在。
　　“那好吧。”
　　杜云露身子坐正，看主持人开始宣读一号参赛队伍被抽到的人选，头也不回道：“我就相信你一次。”
　　姜盏柠连连点头，发觉祝慕森许久没说话，她下意识转头，正准备关心两句，话语在对上祝慕森意味深长的目光时倏地顿住。
　　祝慕森定定看她，半晌忽然勾唇，扬起似笑非笑的弧度。
　　“高中参加竞赛时跟胡老师说过话？”
　　姜盏柠心虚直笑，小声在他耳边说道：“他跟聂教授多年好友了，就住对门。”
　　她考上清大后能成为聂教授的得意门生，除了实力外，胡璋的推荐也起了重要作用。
　　姜盏柠考研前还信誓旦旦对两位老师说一路硕博，毕业继续在数理领域深耕，没想到考研失利后她就跑了。
　　姜盏柠想到这里，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总感觉要不是现在人比较多，胡璋可能要掐着她脖子问当初的事。
　　第一组被抽到的老师很快讲完，评委席简单评论了几句后便到了第二组上台。
　　杜云露担心抽到她后会忘词，坐了一会就拿着资料出去走廊练习。
　　姜盏柠听得昏昏欲睡，索性打开游戏，偶尔遇上自己感兴趣的讲课才抬头听两句。
　　等到第五组的老师讲完，负责点评的评委突然转向后排，声音扬高：“那边那位老师。”
　　姜盏柠心里一咯噔，手机放低，果然看见评委看向她们这边。
　　她心倏地提起，刚以为评委叫的是自己，就看对方移开视线，目光停在祝慕森身上，和蔼说道：“来评价下这节英语课如何？”
　　原来是点祝慕森的啊。
　　祝慕森淡定起身，周围人群看到他的长相，蓦地倒吸一口凉气，连评委老师都愣了愣。
　　“周老师抽的是法国史，这块的内容并不属于课标，周老师在把法国史的公开课分成了三块，本土风情传统习俗、旅游用语、法国标志性建筑。这样每一板块都涉及到课本上的相关单元，就能和课标串起来，课程内容难度循序渐进，我觉得讲得很好。”
　　提及课程设计时，祝慕森举例说了几句英语，句式流畅发音标准，英式口音隐带着贵族的清贵感。
　　“不过周老师最后关于法语的小玩笑，那个单词发音不大准确。”
　　祝慕森思忖了会，还是决定纠正：“不是megnifique，是magnifique，Cette vue est magnifique才对。”
　　他的法语口音比台上老师的正宗太多，周围窃窃私语声更大。祝慕森淡淡道：“我的评价大抵就是这些。”
　　没想到随便点的老师都英法语精通，负责点评英语组的评委顿时愣住，对自己产生了怀疑：“……请坐吧。”
　　评委回头，向台上老师给出自己的点评。等祝慕森坐下来，姜盏柠立刻凑过来，压低声音问道：“还能点老师来点评的？”
　　祝慕森闻言，一副“一看你就没看比赛流程”的无奈神情：“可以，主要就是为了活跃比赛气氛。”
　　确实很活跃，姜盏柠觉得自己的心快得都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了。
　　两人聊天的时间里，第七组的选手已经上台准备讲课。台下主持人扬声道：“请第八组待会被念到名字的老师过来这边准备。”
　　“请评委组抽签，并公布上台讲课的老师名字。”
　　作者有话说：
　　Cette vue est magnifique 意译：这片风景很美


第64章 （修）
　　杜云露矮身从后门小跑进来, 一把在自己座位坐下，小声问道：“我是不是回来晚了？抽到谁了？”
　　“还在抽。”
　　评委从标注“8”的透明箱里拿出其中一个球，主持人接过后，念上面的名字道：“第八组上台演讲的是：杜云露。”
　　杜云露神情瞬间僵硬, 听主持人再念了一遍她的名字才反应过来, 赶紧跑过去抽题准备。等台上的老师下来后才上台, 朝评委席鞠躬道：“各位评委好，我是第八组的杜云露。”
　　杜云露抽到的是一篇文言文, 虽然不属于课标, 但大部分古词汇在高中都有涉及过。她在讲解词汇时还是联合了课标的文段来做注解，然后随机点台下老师来回答问题。
　　姜盏柠一看抽的是杜云露, 拿出手机玩了五分钟, 没多久将手机一收, 抬头专心听课。
　　祝慕森偏头看她：“通关了？”
　　“你这话说得！”
　　姜盏柠瞪他：“我就不能是关心同事所以认真听讲？”
　　祝慕森：“你关心杜云露？”
　　姜盏柠：“……”
　　她还真说不出这个话。
　　杜云露又点了位老师来回答问题，讲课时间还剩几分钟就要结束, 姜盏柠心落回原位，小声说道：“幸好她没点我, 不然我可能还要愣在那里。”
　　高中文言文的词汇理解她很多都不记得了，站起来估计要丢脸。
　　祝慕森睨她一眼：“你不会就是为了你口中的关心同事, 所以这几天这么懂事的吧？”
　　姜盏柠理直气壮开口：“下半句我不同意，我一直都很懂……”
　　“第三排的那位老师。”
　　话还没说完, 前排评委席突然出声, 姜盏柠微愣，抬头才发现杜云露不知何时已经结束讲课。
　　刚刚点姜盏柠的那位女评委见姜盏柠抬头，微笑道：“对, 就是你, 来点评一下杜老师的课吧。”
　　……点评杜云露？
　　姜盏柠下意识看过去, 见杜云露一副“你不说点好的小心待会我要你狗命”的神情，蓦地头皮发麻。
　　这哪里是要她点评啊，这分明是想要她死吧？
　　“杜老师讲得挺好的。”
　　姜盏柠顿了会，回答道：“语速适中，吐字清晰，字词讲解联系了课标内容，简明扼要讲到了关键点。”
　　请台下老师点评本就是活跃气氛，走个流程而已。女评委点头，刚想让姜盏柠坐下，旁边的胡璋突然出声：“怎么个简明扼要法？”
　　众人微顿，女评委愣怔了瞬，下意识看向胡璋。
　　她记得胡璋是带数学组的，怎么突然对语文公开课感兴趣了？
　　姜盏柠头皮发麻，看胡璋面色平静还在等她回答，忍不住腹诽。
　　果然，她就感觉胡璋不会这么简单放过她，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绕着苛政那块说。”
　　祝慕森压低的声音在身旁响起，姜盏柠一愣，听他继续道：“那块杜老师讲到一半收住了，没有往外扩展。”
　　她瞬间反应过来，稳住心神回答：“杜老师讲得这篇文言文涉及三个部分，前面讲的是诗人遇上技艺者后，对技艺高超的描写，中间则提到百姓流离失所，技艺人才不得不铤而走险，在暴雨时节还出来赚钱，再到后揭露苛政猛于虎的真相。”
　　“杜老师每个部分都串上了课标内的词汇学习，苛政这一块其实比较容易扩展太多，毕竟每个朝代末端都有□□让诗人有感而发，但杜老师这一块很好收住，从头到尾都只提了课标内的重要内容，没有再说多。”
　　姜盏柠陆陆续续举例，回答全面。胡璋愣然，等她说完才抿唇道：“不错，坐下吧。”
　　姜盏柠赶紧坐下，急忙顺了顺自己过快的心跳，旁边的祝慕森悠悠出声：“没想到你还真认真听了，我还在想怎么给你更多提示呢。”
　　姜盏柠对自己的回答非常满意，闻言微抬下巴：“叫你别小瞧我了”
　　等再旁一位的语文老教师评点完，杜云露深鞠一躬后下台，快步走回座位坐下，随后看向姜盏柠。
　　姜盏柠不明所以：“怎么了？我还回答错了”
　　“没想到你还听我的课了。”
　　杜云露神色复杂道：“幸好你回答出来了，不然我们组就要丢脸了。”
　　她神情微顿，故意强调：“不过你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会感谢你了，你想得美。”
　　“我可没这么想。”
　　姜盏柠失笑：“继续看比赛吧。”
　　上午的公开课进行了三小时才结束，姜盏柠伸完懒腰起身往外走，笑吟吟问祝慕森道：
　　“我饿了，要不中午吃顿好……”
　　“姜盏柠老师。”
　　浑厚声线在身后响起，几人回头，看胡璋表情肃穆。
　　“不知姜老师是否有空，我想跟你单独聊聊。”
　　不少往外走的老师好奇看过来，姜盏柠想起刚刚他给自己增加难度的事就生气，嘴一撇：“没空。”
　　胡璋挑眉，话语拖长：“清大聂……”
　　“哎我去我去。”
　　姜盏柠赶紧打断胡璋的话，忿忿瞪了他一眼，将怀中的资料递给祝慕森，小声道：“……那你们等下我。”
　　祝慕森点头：“好。”
　　姜盏柠转身跟胡璋走到远处一个角落谈话，祝慕森面容疏淡，看不出情绪，杜云露见状忍不住开口：“总感觉姜盏柠好像有什么事瞒着我们。祝老师，你觉得呢？”
　　这是实话，她之前就感觉姜盏柠的简历有些虚假，但打听也没问出什么来，姜盏柠在和其他老师聊天说的自己背景跟简历上的一模一样。
　　祝慕森没有出声，视线落在远处，静看两人交流。
　　“祝老师。”
　　看他不说话，杜云露忍不住又叫他：“你怎么看？”
　　“如果你指的是她和胡老师熟识是因为高中参加过奥林匹克比赛的说辞，我没觉得有问题。”
　　“至于你说其他事瞒着，我大概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
　　他声音没什么起伏：“杜老师如果有话，可以直说。”
　　没想到他这样维护姜盏柠，杜云露不甘咬唇，犹豫了会，最后还是决定问出口：“我一直想问，祝老师……”
　　“你……喜欢姜盏柠哪一点？”
　　“喜欢就是喜欢，没有喜欢哪一处，或者为什么喜欢。”
　　祝慕森视线还停留在远处，淡淡反问：“杜老师是因某一点喜欢上某个人的吗？”
　　杜云露愣怔。
　　她大学同样是在英国读的，当时和同学去纽斯卡尔玩，路过大礼堂时，不小心听到祝慕森作为优秀学生代表的发言。
　　他站在古老的哥特式建筑内尽头的演讲台上，身姿笔挺俊逸，清冷疏离的面容隐透着倨傲，一看便是天之骄子般的存在。
　　阳光透过屋顶的大琉璃窗透落进来，似是为祝慕森周身覆上层神圣柔光。
　　是让人只敢远观，都不敢有任何念想的男人。
　　若只是长得好看就算了，偏偏杜云露被吸引进来，还是因为他标准若英式贵族的发音。
　　祝慕森全程脱稿演讲，用词高级，在最后结尾时切换法语：“Personne n'est vie de ton bonheur， sauf toi-même.（没有人能对你的生活负责，除了你自己）。”
　　简单的一句结尾，由祝慕森说出却无比有感染力。杜云露愣愣站在礼堂外，看在场的学生瞬间沸腾起来，扬声欢呼的声音响彻大礼堂。
　　她就这么无可救药地喜欢上祝慕森，甚至想办法转学去纽斯卡尔。
　　可惜纽斯卡尔入学条件极为苛刻，她没成功，只能在课余时间找机会跑去纽斯卡尔，期待能在学校的某个角落与祝慕森偶遇相识。
　　“你喜欢的是你印象中的那个优秀的人。”
　　祝慕森一眼就看穿了杜云露的想法，淡淡出声：“如果他从头到尾只是一个平凡的人，你不会喜欢他。”
　　“你喜欢的只是个遥不可及的假象。”
　　内心深处的幻想被人猝不及防揭穿，杜云露脸色霎白，嚅嚅半天说不出话。
　　祝慕森也没再出声，抬眸看向远处，手指下意识收紧手中的书籍。
　　姜盏柠呢。
　　她知道她喜欢的，是一个怎样的人吗？
　　心里想的人刚好说完话往回走，发现气氛不大对，姜盏柠笑容顿收，疑惑问道：“怎么了这是？”
　　他们是讨论了什么深沉话题吗，怎么脸色都这么凝重？！
　　杜云露脸色苍白，红唇嗫嚅了下，刚想故作无事，就听祝慕森淡淡出声：“没什么，我们去吃饭吧。”
　　三人去之前的咖啡厅解决午饭，出来时已经临近公开课下半场开始的时间。几人讨论了下，索性原路返回大会议室坐下。
　　等到比赛开始前15分钟，各组人员陆陆续续进场。时间差不多后，主持人上台宣布比赛开始，下午的第一组便上台抽签演讲。
　　杜云露全程心不在焉，姜盏柠第一次见她这样，忍不住凑近祝慕森，小声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我离开几分钟，发生了很多事啊。”
　　祝慕森睨她一眼，一本正经地胡诌：“杜老师觉得你简历造假，问我知不知道这事？”
　　姜盏柠瞬间杏眼瞪圆：“你怎么说的？”
　　“我说不知道，问她有没有证明，她可能在思考怎么找证据。”
　　看姜盏柠完全被唬住，祝慕森声音放柔，不动声□□道：“她还说了点别的。”
　　姜盏柠眼睛瞪得更大：“说了什么？”
　　“你先说说，你跟胡老师聊了什么。”
　　“就问我怎么过来当老师了。”
　　姜盏柠隐去了两人聊后续规划的事，同他抱怨道：“胡老师还嘲笑我说当老师是祸害学生，哼，那是我没上台，不然非让他大吃一惊！”
　　她还想再吹嘘两句，台上最后一组参赛选手刚结束下场，主持人拿着麦克风微笑上台，向台下观众微笑道：“公开课环节就此结束，下面让我们先来公布各组公开课的成绩。”
　　主持人看向手中评分卡，微笑念道：“第一组洛城实验，公开课得分86。”
　　“第二组邗城十四高，公开课得分79分。”
　　……
　　“第八组深城一高，公开课得分84。”
　　杜云露瞳孔微缩，好半天才嗫嚅唇道：“……怎么才84。”
　　她觉得自己发挥得挺好啊，怎么连第一组都没比过？！
　　见杜云露面色不对，姜盏柠赶紧安慰道：“84也还好，你看前15组里面就只有一组91分呀。”
　　话音刚落就听台上主持人微笑道：“第16组毕城三高，公开课得分92。”
　　姜盏柠：……
　　这主持人，就不能晚点再念吗？
　　作者有话说：
　　小祝故意使坏诓骗小姜（黑心肠
　　祝慕森听到杜云露的话后心里os：只有我知道我老婆的秘密，开心
　　ps1：明天来修
　　ps2：昨天的章节结尾有改大家返回去看哇！！
　　ps3：最近身体有些疲累，周四是俺休息的时候，看看情况如果能更就还是一样早6更，不能更的话大家就别等啦！~


第65章 
　　后排毕城三高的老师瞬间欢呼一片, 杜云露胸膛起伏更大，眼角都有些泛红。
　　姜盏柠不知道怎么安慰她，索性靠到祝慕森那边，小声问道：“我们学校之前的比赛都是什么名次啊？”
　　“基本都在前五。”
　　祝慕森垂眸思忖：“公开课历来不是我们的优势, 毕竟参赛的都是入职没满一年的老师, 一高只能说公开课能保证在中上水平, 想拿高分还是有些运气成分在的。”
　　姜盏柠点头，刚想原话转述给杜云露, 就听祝慕森说道：“不过, 84分确实有点低了。”
　　杜云露正好听到这句，没忍住哇地一声哭出来, 引周围其他人看过来。
　　姜盏柠手忙脚乱翻出纸巾递过去, 小声同祝慕森抱怨：“你后面这句话就不能不说吗？”
　　“她总要面对现实。”
　　祝慕森神情未变：“况且, 我不觉得我们这次名次会差。”
　　姜盏柠微愣，台上的主持人微笑道：“下面公布获得三等奖的比赛队伍。”
　　她按分数高低依次念出三等奖的三支队伍名字, 杜云露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在听到三等奖没有她们时，眼眶又开始泛泪。
　　姜盏柠刚想安慰她, 随后就在二等奖的获奖名单里听到一高的名次。
　　“第二名，第八组深城一高, 专业考试总分422.5，公开课得分84, 权重总分为202.475。”
　　话音刚落便引起后排一阵轰动, 姜盏柠杏眼瞪圆，不可置信看向祝慕森：“我没听错吧？”
　　祝慕森眉眼舒展，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话语隐带笑意：“我都说了, 不会低的。”
　　第一名是公开课分数91, 专业考试总分428的海都高中。几支队伍上去颁奖合照便往下走，杜云露捧着水晶奖座姜盏柠走在祝慕森身后，好奇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的名次不会低？”
　　祝慕森闻言回头，神情似是她提了多余的问题：“你觉得你考得如何？”
　　姜盏柠笑嘻嘻道：“还挺好的，题其实不难，就是题量有点大，写得手酸。”
　　祝慕森定定看她，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
　　“待会部分高分卷会张贴在走廊墙面，去看看你就知道了。”
　　姜盏柠：？
　　这人怎么有话不直说？
　　主持人说完后请主评委上来说了两句，这届教师素养比赛算是圆满结束。姜盏柠一直惦记着要去看高分卷，一听到能离开的话语，立刻起身收拾东西，跟着人流往外走。
　　杜云露刚起身就感觉肚子不大舒服，出了会议室后跟两人说道：“我去趟洗手间，你们先去看成绩吧，待会我回来找你们。”
　　姜盏柠点头，等杜云露离开，转头跟祝慕森说道：“那我们先去看成绩吧。”
　　亘长的墙面被划分为三块区域，每块贴出高分试卷的正反答题页。姜盏柠挤在人群里抬头，径直在数学区域的最顶端看到自己的卷子。
　　【深城一高姜盏柠：149.5分。】
　　姜盏柠皱眉，看扣掉的0.5分标注在最后一道大题上，但答案并没有错，不然就不止扣0.5分。
　　看了半天没找到扣分点，姜盏柠刚要转身去找评委，就听身后有人说道：“满分150的卷子考149.5？怎么可能啊。”
　　“深城一高的？他们的英语老师好像也考了149分。”
　　“这成绩是不是太夸张了，教师比赛历年连140以上的都凤毛麟角，这次突然出现将近满分的成绩，而且还是一个高中出两个……”
　　手腕忽然被指腹摩挲而过，姜盏柠下意识转头，看祝慕森越过她往前，温热大掌轻扣着没松开。
　　她微凛，紧绷的神经忽然放松了些。
　　“好像听到有人在讨论我的成绩。”
　　祝慕森冷冷出声，视线扫过质疑的几人：“如果觉得有问题，可以向比赛官方反应，在这里捕风捉影好像不是一位参赛选手该做的。”
　　“近满分的成绩在比赛并不是没出现过，考试范围没有超纲，把课标钻研透了，考高分自然不是问题。”
　　众人沉默不语，气氛怪异。
　　刚刚质疑的人忍不住出声：“话是这么说，但题又多又难，除非不思考就能……”
　　“为了防止对成绩有异议，本次得分高的试卷答题卡已经张贴出来，如果有发现扣分点的老师可以向评委组提出。”
　　浑厚声音在后方响起，姜盏柠转头，见胡璋走过来：“但如果是没有证据的煽动性话语，一旦对比赛造成不良影响，所在高中可能会被除去参赛资格，请大家发言慎重。”
　　“我们没有冒犯的意思。”
　　人群瞬间噤声，刚刚质疑的几人面面相觑，其中一名眼镜男忍不住出声：“题量这么大，海都那位数学系博士毕业的老师都才考了140。姜老师要不是什么名校出众学历能考到近满分……”
　　他话音一转：“更何况，一高还是两名近满分，我们有质疑也是正……”
　　“还是那句话，如果是对考试公平性有质疑并且有证据，欢迎向大赛官方提出。”
　　胡璋打断他的话：“但如果没有证据，请注意言辞。”
　　眼镜男微噎，忿忿看了眼胡璋便转身跟同伴离去。
　　姜盏柠神情不变，从高中开始，总有几次数学考满分会遭其他人质疑，她已经见怪不怪。
　　等围观的人走得差不多，姜盏柠才出声问道：“我这张卷子是哪里扣了0.5分？”
　　胡璋迈开的步伐顿住，回头看了她一眼：“你还是这么较真啊。”
　　“这怎么叫较真？”
　　姜盏柠双手抱胸，认真纠正道：“这叫实事求是，因错而扣的分我认，乱扣的分我不接受啊。”
　　“这可不叫乱扣，国际惯例，不能出现满分卷子，象征性扣半分。”
　　胡璋哈哈大笑，视线扫过旁边祝慕森：“上次我就想问，你是小柠男友？”
　　祝慕森颔首：“胡老师好。”
　　“上次听你发言我就看出来了，能力挺强，这次英语能考149分也是没想到的。”
　　他对这种夸奖已然习惯，神情没变：“没有阿柠考得好。”
　　“姜盏柠也就数理还行了。”
　　胡璋越看越满意：“长得还帅，我竟然觉得小柠配不上你，”
　　姜盏柠听到这里，没忍住哀怨看他：“胡老师，有你这么埋汰人的吗？”
　　“哈哈哈，当我没说。”
　　胡璋转身同两人挥手：“我先回评委组了，有事再联系。”
　　姜盏柠点头，见杜云露从不远处走回来，看完英语成绩后一脸高兴走过来：“我考得还可以，124分，你们呢？”
　　祝慕森：“149。”
　　姜盏柠笑眯眯道：“149.5分。”
　　杜云露：“……”
　　这叫考得还行？？
　　一高明后天休息，三人索性订了明天中午回去的机票，准备今晚在临城好好逛逛。
　　姜盏柠临出发前去了趟洗手间，洗完手出来正好碰上苗先。
　　对方看到她愣怔了瞬，笑着打招呼：“姜老师，你这次考得真好，都破比赛成绩记录了。”
　　姜盏柠礼貌回答：“题不是很难，不过题量比较大，要是再多给点时间，大家应该都能考出这个分数。”
　　“你男友考得也很好，就是你们组那个语文女老师有点拉胯。”
　　苗先点头：“我看了她的成绩，考得一般，公开课讲得也不大行，不然你们组就是第一了。”
　　姜盏柠笑容微敛。
　　“上场临时抽题目本来准备就不充分，抽到的也不一定是自己擅长的内容，这个分数已经可以了。”
　　姜盏柠客气笑道：“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离开了。”
　　她转身欲走，听到苗先出声：“上次我听到你们组另外两位老师的对话，我觉得还是需要跟你说下。”
　　姜盏柠脚步顿住。
　　祝慕森和杜云露？
　　姜盏柠抬眼看向苗先，平静说道：“你说吧。”
　　“就是……”
　　苗先清了清嗓子：“上次你跟胡老师去远处谈话，你们那位女老师马上跟祝慕森说你有问题，说你有事瞒着他们，问他有没有看出来，大抵是这种话。”
　　杜云露在门口等得不耐烦，走过来看看姜盏柠还要多久出来，走到拐角听见苗先的话，脚步硬生生刹住。
　　“这个我知道。”
　　姜盏柠回道：“如果苗老师只是想说这个，那我已经知道了。”
　　“我听到那位女老师跟你男友告白，还问他喜欢你哪一点。”
　　苗先说到这里，咬了咬牙：“他们两个一看就有猫腻，姜老师，你应该看得出来吧？”
　　没想到竟然被人听见了，杜云露脸色瞬间煞白。
　　“苗老师。”
　　姜盏柠定定看他，半晌才收回视线，重新弯起唇角：“首先，偷听人家对话是不对的。”
　　没想到她竟然是这种回答，苗先愣怔。
　　姜盏柠神情乖巧，笑着继续道：“其次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我都觉得在背后打人小报告不大好。”
　　话语里听不出任何起伏情绪，苗先不可置信地望着姜盏柠：“你……不生气？”
　　“如果你指的是她告白，那确实有点生气。”
　　姜盏柠偏头笑笑：“但我相信我男友已经妥善解决掉这事了，不然我现在应该已经被分手了，祝慕森可不屑于脚踏两条船。”
　　“至于你前面说的。”
　　姜盏柠没准备说实话，含糊笑道：“她这么说我很正常，谁还没点秘密呢？”
　　她说完转身欲走，临了突然回头看他：“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跑到我面前说这些。”
　　苗先瞳孔微缩，心脏狂跳，看姜盏柠唇角扬起，笑意不达眼底。
　　“希望不是我想象的那样。”
　　杜云露第一次见姜盏柠这样的神情，心脏跳动更快，想起刚刚姜盏柠的回答，她神色又有些复杂。
　　她竟然……会维护自己。
　　杜云露返回酒店门口时，姜盏柠已经和祝慕森在门口说话。
　　看到她过来，姜盏柠笑道：“你去哪啦，我回来的路上都没看到你。”
　　杜云露心不在焉嗯了声：“突然想起有东西落会议室了，就回去找了下。”
　　“啊？找到了吗？”
　　“找到了。”
　　怕姜盏柠再问下去，杜云露赶紧转移话题，笑道：“对了，听说临城晚市很好玩，我们去看看吧。”
　　三人随即离开酒店，拦车去临城著名的晚市一条街。
　　等下了车，姜盏柠看到一整条长街的灯火通明，黑眸都被照亮。
　　“这就是临城晚市呀？看起来好好玩！”
　　街道左右两侧皆是小吃餐铺，中间摆放着每家餐铺的堂食桌椅，处处人潮如流欢腾热闹，欢快的氛围带着姜盏柠唇角不自觉弯起。
　　杜云露看到这样热闹的场面，忍不住得意道：“幸好我来之前就做好攻略了，深城可没有这样热闹的露天小吃街。”
　　三人挤入小吃街，杜云露没走两步就看到评价软件上备受好评的美食小铺，赶紧过去排队。姜盏柠慢悠悠往前走，没两步忽然停下。
　　“祝慕森。”
　　“嗯？”
　　“抬头。”
　　他顺着她的视线抬头，看到被繁星皓月点缀，一望无际的墨蓝色夜空。
　　“这夜空真美啊。”
　　姜盏柠仰头凝望这片美不胜收的景色：“我之前还在想满天繁星的夜空是怎样的，没想到今天就看到了。”
　　她从小在几个超一线城市之间来回辗转，大城市经济发达，却没有这样的夜景。
　　祝慕森时常出国，大学还在纽斯卡尔住了四年，对满是繁星的夜空早就没了感觉。
　　现在看到姜盏柠樱唇带笑，黑白分明的眼眸似星河交织般烨烨生辉，他忍不住跟着扬起唇角。
　　“要不要找时间，去我母校看看？”
　　姜盏柠闻言转头，听他柔声道：“纽斯卡尔的夜空也很纯净。”
　　“相信我，你会喜欢上那里的。”
　　她微微仰头，看祝慕森通透眼眸倒映自己身影，眉眼微微弯起，比漫天繁星还要温柔。
　　“那就说好啦。”
　　姜盏柠唇角扬起灿烂弧度，尾音微扬：“你可不要忘记这事，不然我会生气的。”
　　“你们怎么这么慢啊。”
　　杜云露买完小吃发现两人还没过来，抱怨说道：“我都买完芙蓉酥了，快点，不然凉了可别说不好吃。”
　　三人边逛边看，遇上没见过的小吃便买点试试味道。祝慕森不喜欢路边小吃，基本都是姜盏柠极力推荐他才尝试一点。
　　等一条街逛完，姜盏柠已经撑得打嗝。见杜云露视线停留在斜对角一家装饰奇特的清吧上，她笑笑：“要不去坐坐？”
　　杜云露倏地僵硬，赶紧大步往前走：“你不要乱说好不好，我怎么可能会想去清吧这种地方？”
　　“好好好，你不想去。”
　　姜盏柠已经摸清她的性格，赞同得极不走心，唇角带笑：“我想去看看，你要不要去？”
　　杜云露：“……去。”
　　清吧门面极小，走进去才发现里面宽敞热闹。前方正中有男歌手弹吉他在唱民谣，所有桌子几乎客满，
　　三人好不容易在偏远的角落找到一张桌子坐下，服务生过来，将菜单递给他们：“三位客人看看要喝什么？”
　　姜盏柠和祝慕森各点了杯鸡尾酒，杜云露犹豫了会，看其中一个名字眼熟，同服务生说道：“给我杯玛格丽特吧。”
　　“好的。”
　　三人静静听了会歌，等鸡尾酒上来后举杯轻碰，随后各自品尝。
　　“嘁。”
　　杜云露皱起眉头：“好难喝啊。”
　　姜盏柠讶异看她：“你不会第一次喝吧？”
　　“怎么可能！”
　　杜云露冷哼一声：“是这里做得不好喝。”
　　姜盏柠微笑不语，累了一天已经有些困，她眼眸微转：“好无聊，要不要来玩游戏？”
　　杜云露：“玩什么？”
　　“不知道啊，要不摇骰子？”
　　“不想玩。”
　　“数7？”
　　杜云露冷哼一声：“我们两个文科老师，你让我们跟你玩数7？”
　　真难伺候啊。
　　姜盏柠揉了揉太阳穴，听祝慕森淡淡出声：“要不试试逛三园？”
　　“逛三园？”
　　杜云露疑惑蹙眉：“那是什么？”
　　“大概就是一个主题游戏，比如我说水果园，然后每个人要轮流说种水果名，不能重复。”
　　祝慕森徐徐说完口令，问道：“怎样？”
　　“行吧，但我要求增加难度。”
　　姜盏柠闻言，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随后便看杜云露下巴微抬：“不要什么水果蔬菜，我要玩接电影、名著、诗人词人这种。”
　　姜盏柠：“……”
　　她就知道，杜云露不会这么简单放过自己。
　　饶是姜盏柠从小看的名著不少，还是被两个文科生按在地上狠狠摩擦。
　　幸好她还算机智，前期喝酒换来的书名全部记下，后期说书名电影名已经能和杜云露不分上下。
　　三人鸡尾酒说了两轮便耗尽，姜盏柠后期又点了啤酒，杜云露喝了小两瓶，脸颊已经开始发热泛红。
　　“姜盏柠！”
　　杜云露把啤酒喝完，杯子重重一放：“你这个人真的有点奇怪，要说你有点本事吧，你是个普通一本。要说你没本事吧，你做题还挺厉害的。”
　　“感觉你能力并不弱，但你又很咸鱼，别说李组长叹气，我看了我都觉得生气。”
　　“……杜老师。”
　　没想到她竟然就这样喝醉了，姜盏柠一愣，决定委婉提醒：“你喝醉了。”
　　别到时候酒醒怨起她来，那她就冤了！！
　　“我没醉啊。”
　　杜云露摇头，身体随动作微晃：“这些都是我的心里话！”
　　姜盏柠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听她还在絮絮念叨，转头看向祝慕森：“要不我们回去吧？”
　　男人定定望着台上表演沉默不语，姜盏柠见他没回答，疑惑出声：“祝……”
　　话还没说完姜盏柠便顿住，见他转头过来，墨绿瞳孔像起了层水雾，眼尾微微泛红，带着潋滟的艳色。
　　姜盏柠：……
　　这不会一醉醉两个吧，她记得祝慕森酒量还可以啊。
　　“阿柠。”
　　祝慕森单手支颐着下额，眉眼弯起，朝她温柔笑道：“为何这样看我？”
　　姜盏柠：“……”
　　这肯定是醉了！！
　　作者有话说：
　　QAQ 不小心把存稿发错了干脆就一起发吧我重新写明天的存稿就是辛苦大家明天可能晚上再来了qaq


第66章 
　　姜盏柠当机立断, 叫来服务生买单，随后将两人带离清吧，站门口等车的时间里默默思索这两人是怎么醉的。
　　祝慕森输得不多，但喝得全是鸡尾酒, 之前那杯喝完后续得两杯, 度数有点高, 醉了好像也正常。
　　杜云露没喝过鸡尾酒，喝了玛格丽特后就有些醉意, 她发现后找了个理由给杜云露换啤酒。
　　本来觉得度数会低些, 但现在……
　　姜盏柠看着倒在她肩膀上呼呼大睡的杜云露，突然有些不确定起来。
　　混酒后劲极大, 她知道红酒加白酒算混酒, 但鸡尾酒和啤酒这两度数低的混着喝……也能醉人？
　　手心忽然被人碰了下, 她下意识回头，见祝慕森垂着眼眸, 袖子外露出一截骨感白皙的手腕，手还未放下。
　　修剪圆润的指尖触到她手心, 似羽毛尖端撩过，带得手心都有些痒。
　　姜盏柠笑道：“还好吗？”
　　祝慕森这才抬眸, 望着她的墨绿瞳孔雾气氤氲，完全没有之前的疏冷难亲近。
　　“嗯。”
　　姜盏柠愣怔了会, 半晌才重新扬唇：“那就好。”
　　他好乖呀。
　　以前那里见得到这种无辜乖巧的姿态, 不嘲讽她都不错了！！
　　想起之前碰一下祝慕森都要被别扭躲开的动作，姜盏柠回想起他刚刚的主动，心里忽然有些痒。
　　既然他这么乖, 晚上是不是……
　　打住！趁人之危非女子所为！
　　姜盏柠轻咳一声, 压下自己心里想要欺负人的念头, 看车从不远处驶到面前，转移话题道：“我们上车吧。”
　　三人坐到车上，没多久回到酒店坐电梯上楼。
　　姜盏柠拿出房卡，打开门将不省人事的杜云露扶到床上，转身同祝慕森往他房间走。
　　酒店长廊一片寂静，同刚刚喧杂热闹的清吧成鲜明对比，只能听到两人的脚步和呼吸声。
　　她不经意抬头，看祝慕森眼眸雾蒙，一贯冷白的肌肤泛着浅艳，忍不住开口：“现在好点了吗？”
　　他闻言回头，转得太快还有些头晕，幸好被姜盏柠牵着。
　　“……不是很好。”
　　“我看出来了。”
　　姜盏柠扑哧笑道：“没事，待会就能回去睡觉了，记得订好闹钟。”
　　祝慕森乖巧点头，等到房门口，他翻出房卡，手上力道控制不好，房卡对了半天没刷开房门。
　　“我来吧。”
　　姜盏柠笑着接过房卡，磁芯对准红条，听到“滴”的声响后开门进去，将房卡放进控制处随后打开灯，看清房内的一切布置。
　　祝慕森即便在外住，房间照常整理如家里模样。行李箱和一些旅行用品规整放着，床上枕被整齐叠好。
　　旁边的床头柜放着他来之前就在看的书，姜盏柠打开夹便签的那页，发现祝慕森比之前多看了大概三十页。
　　可真爱看书啊。
　　姜盏柠默默感叹，看祝慕森打开行李箱拿了套换洗衣物，她将书放回原处，笑道：“那我先回去了。”
　　祝慕森定定看向她，半晌才移开视线：“……好。”
　　姜盏柠扑哧一笑：“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没有。”
　　姜盏柠不明所以偏头，见祝慕森说完便进了浴室，自己也起身离开房间。
　　等走回双人房，姜盏柠刚准备开门，突然想到什么，瞬间愣怔在原地。
　　她——没有房卡！！
　　手机在扶杜云露进去时顺手搁在房间里，姜盏柠头疼叹气，抬手敲了敲门：“杜老师，你睡了吗？”
　　房内没有声音。
　　姜盏柠又敲了两下，等了一会没听到里面有动静后，转身走回祝慕森的房间，敲门道：“慕森？”
　　她敲了两下，突然想起可以去一楼请前台帮忙开门，刚转身要离开，就看房门突然被打开。
　　祝慕森手搭在门把上，看到姜盏柠后愣怔了瞬。“……阿柠？”
　　他刚洗完澡换了带来的睡衣，还未完全吹干的短发此刻服帖贴在光洁饱满的额头，比平时平易近人许多。
　　面颊仍有浅浅颜色，瞳孔微散，像是大雾弥漫的森林，温柔且朦胧。
　　好像还没醒酒呀。
　　“我忘了自己没有房卡了，手机也落房间里了。”
　　姜盏柠不好意思笑笑：“能不能借我手机打个电话？”
　　祝慕森微微点头，松开门把让姜盏柠进来。自己去拿手机，解锁调出微信界面后，将手机递给姜盏柠。
　　“我没有她手机号，你要不打语音电话吧。”
　　姜盏柠点头，低头看向手机，刚要触屏，就发现自己的酸柠檬头像在置顶位置。
　　连备注都改了。
　　之前还是【姜盏柠】，现在是【阿柠】。
　　其他好友依旧是全名或职称备注，姜盏柠顿了两秒，手指停在群聊界面，迟迟没有点开。
　　没想到祝慕森是这种谈恋爱会主动把女友置顶的人。
　　姜盏柠心不在焉地想，要是让祝慕森知道他到现在在她好友列表里还是那个微信原名，没有备注更没有置顶，不知道会有多生气。
　　祝慕森坐在一旁的沙发，双手交叠枕着昏昏沉沉的额头，双眼困倦闭起，发现没听到任何动静后出声：“阿柠打语音电话了吗？”
　　她随意嗯了声，视野余光发现祝慕森抬头，面色奇怪地望着自己，疑惑问道：“怎么了？”
　　“我好像……没加杜云露。”
　　姜盏柠：“……”
　　他倒是早说啊！！！
　　幸好群里能拨打群语音，姜盏柠发起群语音，几遍后没人接便挂断，叹了口气后默默起身。
　　看来还是得下楼找前台。
　　“我先走了。”
　　姜盏柠对他说道：“你今天也累了，早点休息。”
　　她径直往门口走，刚迈出一步，手腕便被他握住。
　　姜盏柠回头，看他一脸欲言又止，笑道：“怎么啦？”
　　祝慕森定定看她，半晌才开口：“你是要去……敲门吗？”
　　姜盏柠微愣，总感觉他话语里藏了什么，没有真正说出口。
　　“对啊。”
　　姜盏柠隐藏起自己要去找酒店前台的意图，可怜兮兮地叹气：“毕竟是我忘了房卡这事嘛，现在只能去门口碰碰运气，说不定我多敲几次门，杜老师就醒了。”
　　“要不然，还有什么别的方法吗？”
　　祝慕森瞳孔微动，飞快看了她一眼随后别开视线。
　　“如果，杜老师没起来开门的话。”
　　他微微张唇，一贯清冷的声线有些低哑：“你要不要……留在我这边睡？”
　　姜盏柠一直压抑着、想要欺负他的念头，就这样毫无征兆，在心里强烈叫嚣。
　　……这次是他主动邀请的。
　　姜盏柠轻咳一声，想起之前在祝慕森家里待得太晚，困得都不想动，半开玩笑问能不能留宿他家，直接被祝慕森无情赶下楼。
　　现在竟然能跟他睡一张床。
　　“可以是可以，不过第一次跟别人一起睡，可能会睡不着。”
　　看祝慕森疑惑抬头，姜盏柠唇角扬起意味深长的笑意：“你愿不愿意讲点睡前故事，哄我睡觉？”
　　祝慕森有带多的衣物给姜盏柠当睡衣，姜盏柠洗澡吹完头发后换上，看长度正好到大腿，刚准备出去，动作忽然顿住。
　　虽然她是馋人身子，但现在真能睡到，她又紧张起来。
　　姜盏柠深深呼吸，感觉心跳平缓些后，转身拉开浴室玻璃门出去，没想到猝不及防同门外的祝慕森对上视线。
　　两人皆是愣怔，祝慕森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姜盏柠打了个喷嚏。
　　他这才回神，赶紧将浴袍披到姜盏柠身上：“这家酒店没有暖气，刚出来是会冷些。”
　　说是这么说，但她自己的房间没感觉有这么冷啊！！
　　姜盏柠又打了个喷嚏，露在衣服外的腿都止不住地抖，赶紧上床用被子盖得严严实实才感觉暖和些。
　　刚刚还想撩拨祝慕森的念头瞬间荡然无存，姜盏柠裹紧被子，只想老实待在被窝里不出来，剩下的什么都不想。
　　看她在床上没有动作，祝慕森低声问道：“那我关灯了？”
　　“嗯。”
　　房内顿时漆黑一片，祝慕森关掉灯后从另一边上床，周围安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被子不算厚，姜盏柠躺了会又开始发冷，忍不住向祝慕森身边靠了些，
　　冰凉脚背刚过去蹭热就被他发现。
　　祝慕森轻声道：“还冷吗？”
　　“……有点。”
　　身旁传来窸窣声响，姜盏柠微愣，反应过来时就被祝慕森搂进怀里。
　　“这样还冷吗？”
　　男人清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温热呼吸落在微凉耳肉上，气息似欲与她缠绵。
　　没想到祝慕森会有这样的举动，姜盏柠愣怔瞪大双眼，大脑一片空白，连祝慕森说什么都没听清楚，只下意识答道：“嗯。”
　　于是，祝慕森将她抱得更紧了。
　　“这样呢？”
　　滚烫体温自他身上源源不断传过来，姜盏柠连手都被祝慕森拉去十指相扣。另一只手放在她腰上，烘得姜盏柠腰腹暖和，慢慢开始发烫起来。
　　属于他的气息铺天盖地呼啸而来，姜盏柠忍不住闭上双眼。
　　……太热了。
　　明明是她馋祝慕森身子多时，现在他这样搂着她，反而让她忘记自己原本想做什么了。
　　祝慕森喝醉还挺好的，她心不在焉地想。
　　要是以后结婚了，家里可以备点红酒，她喜欢祝慕森这副情绪外露的模样。
　　让她感觉跟他更亲近了。
　　幸好祝慕森除了抱着外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姜盏柠神经紧绷了许久，放松下来后困意上浮，忍不住打起哈欠。
　　她没忘记今天目的：“刚刚说要给我讲睡前故事，你还记得吗？”
　　“嗯，你想听什么？”
　　姜盏柠想了想，决定先挑个简单的：“今天听你说纽斯卡尔天空很纯净，你喜欢纽斯卡尔吗？”
　　“算不上喜欢。”
　　祝慕森想了想：“只是更不喜欢待家里罢了。”
　　他大概是去哪里都可以，就像之前完全不觉得自己会去深城，
　　现在才呆半年，他甚至有了定居的念头。
　　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
　　姜盏柠嗯了声，随意问了两句，意识便开始昏昏沉沉。
　　要不今天先睡吧。
　　反正关于他的事情也都知道得差不多了，以后迟早有机会问清楚。
　　“之前在我家。”
　　姜盏柠刚想说晚安，就听祝慕森出声：“你怎么没继续问？”
　　她困得大脑都没法思考，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祝慕森指的是什么，边打哈欠边说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不想说的事，你不想说，我不会问下去。”
　　她又打了个哈欠，眼泪从眼尾泛出：“虽然我大概猜得到。”
　　“……猜得到什么？”
　　“你原本的梦想。”
　　姜盏柠在他怀里调整了个舒服的睡姿，声音软绵绵的：“跟你父亲一样，成为外交官？”
　　搂着她的身体顿时僵硬，姜盏柠似有预料地抬手，放到他背后有一下没一下地安抚：
　　“没关系，我也想跟我母亲一样成为数学家。”
　　“虽然现在有点犹豫，但一想到以后真成为数学家，对我母亲的芥蒂好像也没这么多了。”
　　她说到这里，轻笑出声：“所以如果你想做，那就做。你知道我会支持你的。”
　　放在腰间的大手忽然收紧，姜盏柠闭着眼咕哝一声，迷迷糊糊道：“怎么了？”
　　“你要睡了吗？”
　　见姜盏柠一脸困倦，祝慕森低头，在她脖颈间不轻不重咬了下，清冷尾音带着压抑的缱绻：“别睡，再陪我说会话。”
　　滚烫呼吸落在她颈侧肌肤，引姜盏柠颤栗睁开眼，眼眸雾蒙一片，懵懂问道：“……怎么了？”
　　祝慕森定定看她，眼眸里情绪翻涌，半晌薄唇微启，声音被情/欲烫得低哑。
　　“我想试试，接吻是什么感觉。”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大修）
　　清晨第一缕阳光从未被窗帘遮挡的缝隙里落进来, 在墙上落下一道刺眼的光影。
　　姜盏柠还在甜梦中酣睡，身后热源微微靠过来，清冷声音落在她耳边，带来些许痒意。
　　“阿柠, 九点了。”
　　才九点。
　　姜盏柠咕哝一声, 翻身窝进祝慕森怀里。“不起。”
　　祝慕森早就猜到她会这样回答, 垂眸凝看姜盏柠熟睡的侧颜，将她落在脸颊上的黑发挽到耳后。
　　“去吃早餐吗？”
　　见姜盏柠完全没想起的模样, 祝慕森想了想：“反正是下午的飞机, 我出去买早餐吧，待会回来。”
　　他说完便欲起身, 腰间忽然横过只手, 祝慕森怔然, 下一秒便被猝不及防压躺回床。
　　“你也不许去。”
　　姜盏柠翻身到祝慕森上方，懒懒支起身子看他, 笑容甜道：“再陪我睡会。”
　　落进室内的阳光照亮姜盏柠的面容，她脖颈侧有处青紫痕迹, 在白皙肌肤上极为显眼。以往浅粉的樱唇此刻艳若涂脂，唇瓣饱满, 说话时一张一合，引得他视线不自觉追随过去。
　　声音也低哑了些：“……再睡就要吃午饭了。”
　　“我不管, 谁让某人昨天说我当初偷亲他就跑, 非要我还债。”
　　姜盏柠困倦地打了个哈欠，重新在祝慕森身侧躺下，闭上眼抱怨道：“结果一弄就是大半夜, 我现在睡了比没睡都困。”
　　“不管, 你快陪我睡觉。”
　　祝慕森静静躺在她身侧, 听姜盏柠呼吸渐沉，抬手放在她背后，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
　　“对了，还有件事。”
　　他突然想起什么，声音缓慢：“你说杜老师，现在醒了吗？”
　　杜云露醒没醒关她什么事？
　　姜盏柠轻蹙眉头，刚想继续睡，下一秒突然睁开眼睛震惊看他，眼底意思不言而喻。
　　“其实你跟杜老师说昨晚在我这里过夜的话，她应该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祝慕森看她一脸懵逼的神情，忍不住开口，话语意味深长：“要不试试？”
　　“你去楼下吃早餐？”
　　杜云露坐在床边，看姜盏柠还穿着昨天那套衣服，狐疑问道：“怎么衣服都不换？”
　　“另一套有点薄，我觉得有点冷，就没换。”
　　姜盏柠从行李里翻出衣服和围巾，状若无事笑道：“不过既然你这么说，我还是去换换吧。”
　　她无视杜云露的目光快步走进浴室，换下衣服时看到脖颈上的青紫印记，气得想回去给祝慕森一拳。
　　昨天太困了，没注意被他在脖颈留了印子，嘴唇也亲得有些肿。姜盏柠抬手碰了碰边缘破皮处，疼得轻嘶一声。
　　她收回昨天说祝慕森喝醉真好的话！！
　　幸好带了围巾可以遮遮。
　　姜盏柠将围巾围上，确定看不出异样才转身出去。刚出浴室便听有人敲门，姜盏柠顺手开门，看到祝慕森时没好气哼了声。
　　“你来了。”
　　杜云露闻言蹙眉，祝慕森忍不住虚握拳掩唇轻笑：“东西都收拾完了吗？”
　　姜盏柠愣怔，赶紧过去收拾行李箱。祝慕森将她放在床和柜子上的东西叠放整齐，看姜盏柠蹲着整理行李箱时踉跄了下，伸手去扶她：“小心。”
　　一旁的杜云露切了声，忍不住别开眼。
　　虽然现在已经习惯他们两人旁若无人的举动，但这未免也太亲昵了！
　　弄得她都忍不住难受了了下
　　等姜盏柠收拾完，三人拖着行李离开酒店，坐车去机场随便吃了点东西，到点便值机过安检。
　　姜盏柠一路都在打哈欠，登机后等飞机在空中平稳飞行，她将座椅之间的把手收起，闭眼靠在祝慕森肩上，没多久便沉沉睡去。
　　杜云露在一旁翻了个白眼，看祝慕森非但没露出嫌弃的表情，还帮姜盏柠调整了下睡姿，心里震惊。
　　虽然她没理由干扰别人交往，但祝慕森未免也太宠着姜盏柠。
　　行为都变得有点不像原来的他了。
　　杜云露思忖了会，正准备出声跟祝慕森提下这事，视野余光不小心瞄到姜盏柠因围巾松散而露出的脖颈肌肤上有处显眼青紫，神情顿时僵硬。
　　……这是，吻痕？
　　杜云露突然想起什么，转头飞快瞄了眼姜盏柠的嘴唇，看到姜盏柠唇边沿破皮后，脸色瞬间难看，心里刚升起对姜盏柠的一丝好感瞬间荡然无存。
　　她就觉得姜盏柠不大对劲，果然是在欺骗她。
　　等飞机抵达深城，三人坐车回到一高时已经下午四五点。
　　杜云露不住教师宿舍楼，两人拖着行李沿校园小道走回宿舍楼，商量好晚上在家做饭后便在电梯里道别。
　　姜盏柠拿着钥匙打开宿舍门，从行李箱里将脏衣服拿出来丢进洗衣机，收拾完后刚想休息，听床上的手机震动几声。
　　她以为是祝慕森发消息过来，起身去拿手机，点开屏幕看到消息，神情微凛。
　　姚雅芙：【我跟同事说好了，他正好周末要加班，这周末你就过去，他带你熟悉下情况。】
　　姚雅芙：【这是地址。】
　　下面发了个具体位置。
　　姜盏柠默了一瞬，慢吞吞打字：【母亲，我是一高的老师，同时做两份工作让人知道会被诟病的。】
　　【你学校那边的情况我已经跟同事说了，他说他会去联系的。】
　　姚雅芙：【只是去进行数理研究，你以为是去做什么高薪工作还被人诟病？未免想的太多了。】
　　她说完便结束谈话，姜盏柠面无表情盯着聊天记录，半晌才啧了声。
　　“之后周末可能会有点忙。”
　　晚上上楼吃饭，姜盏柠面无表情道：“之前我妈让我回深城后去她一个同事那边帮忙，我以为她是开玩笑的，就没当真。没想到下午人家联系我，说已经给我留好位置了。”
　　祝慕森筷子微顿，听她话语平直，明显是心里抑着气。
　　“你想去吗？”
　　姜盏柠愣怔，迟疑了会才回答：“坦白来说，如果不是我母亲这么强硬安排，我大概会很开心地答应下来。”
　　但姚雅芙给她的感觉仿佛自己是个工具人，不需要有任何思想，姚雅芙叫做什么去完成就可以了。
　　她不喜欢这种被人安排的感觉。
　　“如果拒绝不了的话，那就放平心态，当作是去学习吧。”
　　姜盏柠微愣，听祝慕森淡淡出声：“其实我想不出什么理由劝你拒绝，你母亲推荐过来的数理研究不会差，你这样喜欢数理，能过去参与推演一定很高兴。”
　　祝慕森抬眸看她：“而且从你的描述来听，应该不会碰上阿姨。这事除了开头让人不愉快外，就看你怎么决定了。”
　　“反正，不管你怎么选，我都支持你。”
　　姜盏柠定定望着他，半晌才弯唇笑道：“你说得对。”
　　这件事对自己其实没什么坏处，她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
　　她心里终于释然开，心满意足继续吃饭，时不时跟祝慕森笑嘻嘻几句。
　　祝慕森有一句没一句接话，想了许久，还是没提他拒绝滕彦彬的事。
　　都拒绝了，好像没什么好提的。
　　两人一整天都在外奔波，吃饱坐了没一会，姜盏柠便开始打哈欠，双手交叠枕在沙发上，懒懒看祝慕森看书。
　　“困了就不要强撑着了。”
　　见姜盏柠半阖着眼，祝慕森伸手揉了揉她后颈软肉，温柔道：“我带你回房间睡？”
　　温热气息落在她脖颈间，昨夜亲密瞬间浮现在脑海里。姜盏柠瞬间清醒，尴尬微笑着起身：“我回去了。”
　　祝慕森淡淡睨她：“现在不说要留在我这睡了？”
　　要是换作平常，她肯定被激将得坐回来。但现在姜盏柠闻言步伐更快，仿佛有人在后面追她似的，转眼便到了门口。
　　“那我先上楼了。”
　　姜盏柠回头朝他说道：“晚安！”
　　开关门的声音随即响起，前后不过一分钟的时间。祝慕森看她落荒而逃的身影，忍不住低笑出声。
　　开学的第一个月还算比较清闲，这个月主要有两件事，第一件事便是开学当日的开学考。
　　姜盏柠监考完便回办公室改卷，统计完成绩那一刻，对自己所带的班级成绩既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意料之中是她预料到班级开学考会退步，但没想到退得也有点太多了！！
　　难题出错她能理解，但第4题这么简单的题目全班竟然有80%的学生错了，她真的理解不了啊！！
　　连第一题都有三分之一的学生出错！！
　　姜盏柠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寒假时作业安排少了，或者之前对他们太温柔了，导致学生都敢考出这种成绩来气她。
　　上课时没绷住还是提了一通这事，毕竟几个月眨眼就会过去，这样的状态去参加高考肯定都要砸。
　　导致10班这个月史无前例的努力，第一个月的月考数学成功回暖，让姜盏柠终于松了口气。
　　第二件事就是之前带2班英语的林冠老师回来了。
　　林冠是之前带2班和8班英语的老师，上学期突发重疾住院，院方那边说从病症上看起码需要休养一年，没想到才过半年就恢复出院了。
　　薛彩娜靠过来小声说道：“那这样，2班不是要交还给林老师了？”
　　“应该不会。”
　　姜盏柠支颐着下额，神色不变道：“2班这两次英语成绩都很稳定，还有几个月就高考了，没理由临时换老师。”
　　果然，级长欢迎完林冠，朝周老师说道：“既然林老师回来了，那8班的英语课就还是交给林老师。周老师，这下你可以轻松点了。”
　　被点到名的周老师哈哈笑道：“是啊，之前都感觉有点力不从心。现在少一个班，我就能专心带6班这帮兔崽子了。”
　　“不过我听说祝老师是新来的，之前没有教学经验，带次重点班会不会吃力？”
　　林冠陡然出声，面容带笑看向祝慕森：“要不我们换换？祝老师来带8班，会轻松些。”
　　台下老师闻言交头接耳起来，祝慕森懒懒掀起眼帘，级长笑容微愣，随后便反应过来，笑着打圆场道：“上学期祝老师接手2班后，2班的成绩肉眼可见地提高。”
　　“2班的学生也习惯了祝老师的讲课风格，现在突然换老师，后面成绩没退步还好，退步就麻烦了。高三正是最关键的时刻，能少点调整就少点调整，免得影响到学生。”
　　级长拍了拍林冠的肩膀：“这事就这样吧，后面真有情况再说。”
　　没想到级长竟然这么支持新来的老师，林冠微愣，给英语组长使了个眼色，老太太以前还挺向着林冠，这次出乎意料没吭声。
　　这事就这样过去。
　　等教研会议结束，姜盏柠和薛彩娜抱着课本资料走在去教室上的路上，见没什么人，又开始聊起这事。
　　姜盏柠不大理解：“林老师为什么非要带2班？”
　　“你不懂了吧，次重点班好苗子多，带起来轻松，高考一本重本的学生多的话学校还会多发一笔奖金。”
　　薛彩娜悠悠说道：“2班的英语成绩比之前林老师在的时候提高了很多，其他科也不弱，出重本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就看能出多少个重本学生了。”
　　原来是这样。
　　薛彩娜上课的班级就在前面，两人在教室门口道别，姜盏柠继续往前，进入10班上完课布置完作业后才离开。
　　“姜老师！”
　　身后传来季夏的声音，姜盏柠停下脚步，看季夏抱着数学练习跑过来，讶异笑道：“过来问数学题？”
　　“对啊。”
　　季夏抱怨道：“家里新请的老师讲课好古板，我听得打瞌睡，还是你给我讲下吧。”
　　季夏不懂的题有好几道，10班下节课是自习，两人索性往教师办公室走，路上闲聊道：“老师，你下个月有没有空。”
　　季夏眼睛骤亮：“下个月有个我很喜欢的live乐队要来，我找不到人一起去，要是有空的话你陪我去嘛，一切费用我包！”
　　“最近很忙，什么活动都不去。”
　　姜盏柠看她顿时垂头丧气，温馨提示：“还有几个月就高考啦，收收心好好学习，考完想怎么玩都行。”
　　“要劳逸结合嘛，你别说我啦，我这两次考试可没退步！”
　　季夏眼珠微转：“要不这样，如果我下次数学如果再进步，你就陪我去嘛。”
　　姜盏柠想了想：“成交。”
　　两人走到两楼之间的连廊，正要通过，视野余光突然瞄见迎面走来另外两道熟悉的身影。
　　季夏神情微滞，下意识转身往后，刚走半步就被人叫住：“季夏？”
　　陆凝悠将头发挽到耳后，笑吟吟道：“没想到你也在一高呀。”
　　既然已经被看到了，季夏只能转身过来，不情不愿打招呼道：“陆姐姐好。”
　　杜云露面露疑惑：“季夏跟陆小姐认识？”
　　“季夏是祝老师的表妹呀。”
　　陆凝悠笑着解释：“之前我来深城玩，也跟季夏表妹见过几次，也算是一起长大的姐妹了。”
　　杜云露双眼睁大，突然明白为什么姜盏柠之前会对季夏这么上心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和姜盏柠是公平竞争，没想到姜盏柠这么有心机，近水楼台就算了，后面还不知道从哪里知道季夏的亲戚关系，先一步去讨好季夏为她说话！
　　陆凝悠看向一旁的姜盏柠，眨了眨眼：“盏柠，我还想说待会让杜老师去叫下你呢，没想到这么快就遇上你啦。”
　　姜盏柠没被她的亲昵语气带起情绪，语气平和问道：“陆小姐怎么在这里？”
　　陆凝悠笑而不语，杜云露轻咳一声：“陆小姐是本次校庆的赞助方陆禾集团的代表，这次过来商谈完赞助事宜，我顺便带她逛逛校园。”
　　“校方赞助不应该是领导作陪吗？”
　　季夏疑惑看向杜云露：“怎么是你来陪？”
　　杜云露气得太阳穴突突地跳，想到季家在深城的势力和京市这几家的关系，咬牙笑道：“校长临时有事，谈完就先行离开了，级长就让我带陆小姐在校园里逛逛。”
　　“后面的校庆日我也会过来。”
　　陆凝悠将头发挽到耳后，朝杜云露笑道：“到时如果祝老师有空的话，我希望能让祝老师带我四处看看。”
　　“毕竟，之前在纽斯卡尔，就是祝老师照顾人生地不熟的我嘛。”
　　陆凝悠说到这里捧着脸，轻声叹气道：“好久没跟阿森……祝老师逛校园了，难得有机会，还挺期待的。”
　　用词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季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杜云露深深呼吸，客套回道：“这个，到时候我会问问祝老师的安排。”
　　“好的，那就麻烦你啦。”
　　陆凝悠抬起腕表睨了眼时间：“今天就到这吧，我还有事，要回公司了。”
　　“我送您出去。”
　　两人转身离开，陆凝悠回头朝姜盏柠优雅微笑，举止落落大方，黑直的长发柔顺披在背后，衬得陆凝悠清婉柔雅至极。
　　她红唇微张，话语意味深长：“校庆见。”
　　作者有话说：
　　过渡一章，下章见！


第68章 
　　校庆定在三月的最后一个周六, 当天节目分为白天的班级团体活动和晚上的庆祝表演，其中三个年级的老师也要组团各出一个节目。
　　第二天年级组便以校庆为主题开了讨论会，把所有节目的参加人员和排练时间都确定下来。
　　等会议结束后，级长留下祝慕森商量陆凝悠的事。
　　“我带陆凝悠去参观校园？”
　　祝慕森眉眼微挑, 声音冷淡：“带赞助方逛校园好像是有专人负责才对。”
　　级长笑眯眯道：“陆凝悠专门提了你, 你校庆也没什么事, 不如就去一趟。”
　　姜盏柠站在门外的廊道，踩着地砖线来回慢吞吞踱步, 注意到他的目光后抬头朝他微微一笑。
　　“不去。”
　　他想也不想就拒绝, 刚准备离开，就听级长喟然一声：“陆小姐上次过来, 好像碰到姜老师了。”
　　祝慕森脚步一顿, 转身看向级长：“有话就直说。”
　　“我听说你跟陆小姐是青梅竹马的关系。”
　　级长和蔼笑道：“虽然你现在跟姜老师交往了, 但陆小姐好像并没有放弃，明眼人都能看出陆禾这次愿意出双倍赞助费是因为你的关系, 她见到姜老师时还有意无意提起你们之前的事。”
　　祝慕森愣怔：“你怎么知道……”
　　“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你别跑题。”
　　级长摆手：“我老了, 不了解你们年轻人都是怎么处理感情上的事。不过要是哪天姜老师因为陆小姐这事同你分手了，我是完全能理解的。”
　　“我从来没回应过陆凝悠, 她有未婚夫，我也没私下同她接触过, 盏柠会明白的。”
　　祝慕森淡淡回道：“但如果我这次答应带陆凝悠逛校园, 在别人看来，这才是真的有什么。”
　　“话不能这么说，带客人逛校庆这事是校方安排的, 你只不过是完成工作罢了。”
　　级长笑眯眯道：“你想的是没错, 但你看看之前的冷漠处理并没有让陆凝悠放弃嘛。她没放弃, 我们就要换个办法解决，免得以后出问题嘛。”
　　“你可以借着这次机会和陆小姐好好谈谈，但你具体怎么想，答不答应，就看你自己了。”
　　级长看了眼时间，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便离开。
　　偌大的会议室顿时就只剩祝慕森一人，他坐在位置上，思索了许久才起身出去。
　　姜盏柠站在走廊，见到祝慕森出来，笑嘻嘻道：“你们聊什么？我看你的表情好严肃。”
　　“没什么。”
　　祝慕森转移话题道：“你之前在学校里遇到陆凝悠了？”
　　“你怎么知道的？”
　　姜盏柠愣了愣，见祝慕森睨她，赶紧露出个讨好的笑：“我觉得没什么好说的，就没提，不是故意瞒你的。”
　　祝慕森定定看她，许久才收回视线：“级长要我校庆那天去带陆凝悠逛校园，我想借这次机会跟她好好谈谈。”
　　他说到这里，冷淡面容些许柔和，声音缓了不少：“但如果你介意的话，我就不去了。”
　　“我为什么介意？你不是去找她谈事吗？”
　　姜盏柠疑惑看了他一眼，突然想起什么，语带兴奋说道：“对了对了！我今天才知道我妈问的同事是梁同教授诶！！”
　　她双眼放光，絮絮叨叨跟祝慕森说梁教授今年取得的数理成绩，说完才看到祝慕森无语望着她。
　　姜盏柠疑惑偏头：“怎么了？”
　　“没怎么。”
　　祝慕森别开眼，深深吐了一口气。
　　他就不应该信了级长的邪，竟然会觉得姜盏柠在乎他跟陆凝悠说话。
　　她分明只在乎她的数理！！
　　等到周六，姜盏柠一大清早便坐车去到达姚雅芙发的科技园位置，进去时发现大门出入需要磁卡。
　　她踌躇了会，询问园门口保安道：“你好，我是E栋14层新入职的员工，现在还没办理磁卡，能登记来访信息之类的再进去吗？”
　　“新入职的员工？”
　　保安挠了挠头：“小姑娘，这边科研项目很多，不允许没有身份磁卡的人进入的。要不你先登记身份，再打电话让里面的人来接你，就可以进去了。”
　　……打电话？
　　姜盏柠不大想同姚雅芙联系，对方接不接是一回事，接后肯定会说这点小事也要找她。
　　她踌躇了会，拿着手机给姚雅芙发消息。等了会没等到回复，姜盏柠收起手机，朝保安笑笑：“对方没接，要不我先回去吧。”
　　保安为难地看她：“小姑娘你……”
　　“小柠？”
　　不远处突然有男人扬声唤她，姜盏柠抬头望去，看到梁教授快步走过来。
　　梁教授快步走过来同保安说了两句，对方连忙点头，资料都没填便放姜盏柠进去。
　　两人随即往里走，梁教授走在前边，朝她和蔼笑道：“幸好我下来拿东西，不然你可要被拦在外面了。”
　　姜盏柠闻言垂眸，果然看见他手里拿了个厚实的文件夹。“梁教授，你怎么认出我的？”
　　“你可能不记得了，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梁教授哈哈大笑：“当时你父亲在外地出差，你家长辈好像也不在京市，雅芙就只能带你来研究所。”
　　“你可喜欢在研究所，听到有人念公式时你就咿呀地学，当时我们就说你以后肯定也是数理研究的苗子，这不，果然来数学界发展了。”
　　没想到梁教授之前就认识她，听梁教授一路在说她以前的事，姜盏柠原本紧张的心情放松不少。
　　等进了研究所，梁教授先带她去位置放东西拿资料：“小组每周会总结两次进度，周中你有课不能过来，你周末过来补就可以了。”
　　两人随即进入研究室，里面有四五人围坐在一起讨论事情。梁教授随后带姜盏柠走过去，介绍道：“这位是姜盏柠，你们的新同事。”
　　研究室成员几乎都是三十上下的年纪，看到梁教授带了位这么年轻的女孩子过来，半开玩笑道：“老梁你这不会是雇佣童工吧？”
　　“没人也不能压榨儿童哈，不然我们研究所的晚洁可就不保了。”
　　“说什么呢，别吓到人家。”
　　梁教授没好气笑笑，转头对姜盏柠继续说道：“这几个星期你就先熟悉下实验室目前的进度就行，有什么不明白的就问林晖。”
　　他边说边看向边上的林胖，表情微敛：“听到没有，好好照顾好盏柠。”
　　林胖戴着眼镜，有几分弥勒佛的憨态，闻言笑嘻嘻点头：“没问题。”
　　梁教授随即带她出去，交代完一些研究所的注意事项后便准备去忙。
　　姜盏柠微愣：“……没有其他的事要做吗？”
　　“没有。”
　　梁教授扶了扶眼镜，和蔼笑道：“数学本就不能一蹴而就，需要循序渐进地学习。等你准备好了，我会给你分配任务的。”
　　姜盏柠像是回到了在大学的日子，过来研究所的时间几乎都在看书啃资料。
　　梁教授很少在研究所这边，研究所成员基本各自忙各自的，偶尔开会讨论的时候，姜盏柠就拿着本子在一边旁听做笔记。
　　有不清楚的推导细节，姜盏柠就去翻之前的理论推导记录。偶尔有其他人路过，看到她的推导还会热情指点一番。
　　就这样过去两周，第三周去研究所的时间正好撞上校庆。姜盏柠虽然很想来研究所，但碍于级长要求所有老师都要出席，她思前想后，还是决定给林晖发消息请假。
　　【林师兄你在吗？】
　　酸柠檬：【明天学校有活动，我就不过去研究所了。下周我再过来恶补落后的进度QAQ。】
　　林胖:【师妹你确定不过来？明天梁教授要过来研究所呢。】
　　姜盏柠微顿。
　　【梁教授要过来？】
　　【对啊，他之前有事出差了嘛，这次回来估计没多久又要去出差了。】
　　林胖：【不过你要是能过来，还是来一趟，你最近三维概率论这块的理论也学得不错了，我准备梁教授过来时跟他提下让你加入研究。】
　　【梁教授表面看着好说话，实际上在数理研究这块很较真的。你要是不亲自过来证明下你的实力，他可能不会同意这事。】
　　姜盏柠看林胖给他发的一大段，犹豫了会才打字：【那我跟学校那边说下，请半天假。】
　　梁教授周六真过来研究所，林胖汇报完近期研究进度后，顺口跟梁教授提道：“盏柠最近表现还挺不错的，我们今年的理论都快让她给学光了，快让她进团队来帮忙。”
　　梁教授笑笑：“真的？那我考考她。”
　　他挥手让姜盏柠过来，随口出了几个理论让她说下理解，等姜盏柠回答完才满意点头：“下周就让林晖给你分配任务吧。”
　　姜盏柠眼睛骤亮，等梁教授交代完后续一些注意事项后已经是下午一点半。
　　她心满意足下楼，离开办公楼的时候，唇角的笑怎样都敛不下来。
　　终于加入研究了，四维概率论她来了！
　　手机在口袋铃铃作响，姜盏柠拿出手机按下接听键，心情很好道：“喂？”
　　“姜盏柠你怎么还没回来！！”
　　薛彩娜的声音怒吼一声：“老师团体赛要开始了，你再不过来，高三组就算自动认输了！！”
　　作者有话说：
　　上一章剧情有大修改！！如果之前看了上一章的一定重看完再过来看新章哇！！！QAQ
　　这章还说要进入主题，给大家滑跪了……


第69章 
　　“怎么是你？”
　　杜云露唇角笑意微僵, 看着过来的杜云露：“我记得一高这边跟我说过来的是祝老师才对。”
　　她的声音大半淹没在一高欢悦的广播音乐中，四周都是准备参加班级活动的学生，注意到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气氛，时不时往这边看过来。
　　搞得谁想带她似的。
　　“祝老师临时被英语组组长留下了, 可能晚点过来。”
　　杜云露心里腹诽, 客套扬起嘴角：“在他过来之前, 我先带您在周围逛逛。”
　　两人慢吞吞往操场走，看班级选人出来混合跳绳, 还有在比赛跑步, 热闹喧嚣至极。
　　“这地方好晒呀。”
　　陆凝悠撑着伞，光走几步就觉得没意思了。“阿森哥哥什么时候来？我都困了。”
　　现在连掩饰都不掩饰了。
　　杜云露太阳穴突突地跳, 咬牙笑道：“不知道陆小姐清不清楚, 祝老师好像跟姜老师在交往呢。”
　　本来以为陆凝悠闻言会有反应, 没想到她只顿了下，随后缓缓笑道：“知道呀。”
　　陆凝悠眨了眨眼, 语气无辜：“恋爱很正常呀，世家子弟, 谁没在外面谈过几次恋爱呢？以后跟谁结婚才是各凭本事。”
　　别以为她不知道，她现在会跟祁昭喻订婚, 完全是因为祝父觉得祁昭喻比祝慕森更好更适合她，
　　但如果她坚持要跟阿森哥哥在一起, 祝父也不会太反对的。
　　毕竟, 她家早先经济支援过祝家，祝父又是看着她长大的，跟谁订婚不就她家里一句话的事？
　　不要脸！
　　杜云露忿忿看着眼前笑吟吟的女人, 忍着气问道：“但我听说您好像, 跟祁先生订了……”
　　“嘘。”
　　陆凝悠手指放在唇瓣中间, 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打断她的话语：“长辈之间的玩笑话罢了，还没正式订下来呢。”
　　她笑笑：“但如果杜小姐说出去了，到时可能会对阿森哥哥不大好呢。”
　　杜云露看着陆凝悠，突然明白为什么祝慕森宁愿选姜盏柠都不想跟陆凝悠在一起了。
　　这女人好装啊。
　　“不过说起来。”
　　陆凝悠视线落在她身上，慢悠悠说道：“总感觉杜小姐好像很眼熟，不知道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杜云露微凛，下意识回答：“应该是在深城某次宴会……”
　　“是在纽斯卡尔吧？”
　　杜云露面色瞬间僵硬，陆凝悠见状眉眼弯起，笑容得意：“你还挺有毅力的，我还是第一次遇上追祝慕森追到国内的呢。”
　　之前就觉得杜云露提到祝慕森时的情绪不太对，后面才想起来——
　　这不就是在纽斯卡尔就频繁制造机会偶遇祝慕森的邻校妹子吗？
　　“谁追祝老师了？”
　　杜云露呵呵一笑，索性也不藏了：“我向来不会追有女友的男人，不像有些人自我安慰这么多，还搬出结婚来安慰自己。”
　　陆凝悠眉头微蹙，气恼道：“你……”
　　“你们在说什么？”
　　清冷男声打断两人对话，两人闻言回头，见祝慕森站在不远处。
　　“阿森哥哥你怎么才来？”
　　陆凝悠瞬间弯起唇角，声音甜美道：“操场好热，阿森哥哥我们去阴凉地方走走吧？”
　　祝慕森抬眸看向杜云露，半晌收回目光：“走吧。”
　　两人往操场门口走去，杜云露不爽哼了声，看到有10班学生路过，随手抓住一个问道：“有看到姜老师吗？”
　　下午的重头戏主要是班级拔河活动，两个班的班主任点名选完人后，两侧学生走过来拿起粗绳，听到裁判扬声道：“准备！”
　　比赛开始的哨声随后响起，两边的学生使尽全力拔绳，后面还站着班上的其他学生大声喊道：“加油！加油！”
　　“12班加油啊！！！”
　　“用点力啊！！马上要赢了！！”
　　等到一侧将绳彻底拉到自己班级区域，裁判判定声随即响起，获胜那方的学生抱成一团尖叫蹦跳。
　　陆凝悠□□场上的雀跃气氛感染，唇角不由自主上扬：“校园真好啊。”
　　她抬头看向教学楼，眼里满是怀念：“记得高中的时候，每次有不会的题目你都很耐心地给我讲解。”
　　“上课也是，有位老师口音好重，我上课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是你课下借笔记给我，不然我应该只能考个及格分数，不可能后面还上了纽斯卡尔。”
　　“其他同学问我我也会讲题，借笔记。”
　　祝慕森淡淡回道：“你能上纽斯卡尔是你自己努力，和我关系不大。”
　　陆凝悠笑容微敛，咬唇看向祝慕森。
　　“……那我初去纽斯卡尔大学时人生地不熟，你带我去逛校园呢？”
　　“说起这个，还是因为你进了我所在的社团。”
　　祝慕森懒懒掀起眼帘：“当时社长想追你，怕自己提带你去逛校园这事太突兀。听说我和你认识，死活要拉着我一起去。”
　　他说到这里，淡淡睨向脸色苍白的陆凝悠：“怎么，那天给你热情指导的难道不是社长吗？”
　　陆凝悠面色苍白，半天说不出话。
　　她以为……祝慕森是因为不爱说话，所以社长才全程陪她聊天的。
　　“我不知道以前做过什么让你对我这样有好感，你可以一次性说出来，我可以一一解答。”
　　“我们不说以前的事了。”
　　陆凝悠滞了许久，勉强深呼吸抑住心里的情绪，扬起笑容道：“阿森哥哥，我只是想说，我没有想拆散你跟盏柠姐姐。”
　　祝慕森忽然抬眸，饶有兴致看向她：“你说什么？”
　　陆凝悠神色诚恳：“当初确实是我做错了，晚会那事，我不该怀疑你的。”
　　“我知道你怪我晚会时宁愿相信别人也不信你，所以才赌气离开祝家，放弃了我们本该定下的婚约。”
　　她说到这里，声音哽咽，眼角的泪怎么都止不住：“我都查过了，你之前对姜盏柠完全就是爱答不理的，我一过来你就答应跟她交往。阿森哥哥，你不是这样冲动的人。”
　　“你跟姜盏柠在一起，完全就是报复我对你的不信任，我懂。”
　　两人站在教学楼一层的角落，平日时不时有学生经过的地方此刻一片安静，只有微风吹过的声音。
　　“你自作多情了。”
　　陆凝悠美目瞪大：“什么……？”
　　祝慕森定定看她，通透眼眸没有任何感情在其中。
　　“我不喜欢你。”
　　他平静解释道：“之前家里确实有说要我订婚，因为只是口头上提的，我并没有当真，只想着毕业前跟家里表明下态度。”
　　“没想到正好遇上晚会那事，你们家明示换人，所以我就顺着答应了。”
　　“如果是因为我之前没说清楚而导致你误会，这是我的错，对不起。”
　　他抬眸看向陆凝悠，一字一句，说得缓慢清晰：“但我确实没有喜欢过你。”
　　“我确实不是冲动的人，所以我并不是冲动和姜盏柠在一起的。”
　　剩下的话祝慕森没有说完，但陆凝悠已经听懂了他的意思。
　　他是认真的。
　　陆凝悠惨白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他。祝慕森抬手看了眼时间，淡淡道：
　　“时间不早了，你要是想回去，我就送你去校门口；你要是不想回去，那就只好……”
　　“我把晚会那事告诉她了。”
　　祝慕森瞳孔微缩，呼吸都滞了一瞬：“……你说什么？”
　　“她没告诉你对不对？”
　　陆凝悠弯起唇角，眼里满是报复的快意，声音轻快：“你看，如果姜盏柠真不介意，肯定早就告诉你啦。”
　　祝慕森紧皱眉头，唇线绷紧。一向淡漠通透的绿眸难得情绪明显，如冷清森林突然燃起大火，亮得陆凝悠大笑。
　　“而且，我没告诉她后续的哦。”
　　陆凝悠笑得极其开心：“这样，阿森哥哥就能知道，如果当初是姜盏柠遇上这事，她会怎么处理了。”
　　祝慕森没空理她，转身快步跑去操场。剩下陆凝悠站在原地，擦掉眼角笑出的眼泪。
　　“祝慕森。”
　　她抬眼看向祝慕森离开的方向，轻声说道：“你甩不开我的。”
　　姜盏柠一进校门就匆匆往操场处赶，视野余光瞄见两道熟悉身影，她刚要转头，薛彩娜在操场正中大声喊她：“姜盏柠，这边！！”
　　姜盏柠连忙收回视线，赶紧朝薛彩娜跑过去。
　　“来了来了！”
　　现在到了老师组拔河环节，拔河顺序抽签定下的，先由她们高三女老师组对高一女老师组，获胜那方的男老师组再去对高二男老师组。
　　姜盏柠站在队伍中间，拿起粗绳轻舒口气。薛彩娜环顾四周：“怎么没看到祝老师啊？”
　　“他有事去忙啦。”
　　看到裁判挥手示意准备，姜盏柠用手肘拱她道：“快准备，马上要开始了。”
　　双方女老师拿起粗绳屏息以待，等哨声一响马上用力把粗绳往己方拉，一旁观看的男老师心都悬起来，加油声响彻天际。
　　“加油！加油！！”
　　“系带动了！！再使点劲就能赢了！！”
　　中间的红色系带极其缓慢往高三组偏移，等过了高三组的白线，裁判立刻吹响哨铃：“高三组获胜。”
　　一群人瞬间扔下粗绳，大口喘气欢呼着往回走。姜盏柠手臂酸得抬不起来，接过数学组递来的矿泉水大口喝下。
　　“你们一个个看起来这么柔弱，没想到力气这么大。”
　　景帅震惊：“我看高一组女老师有好几个看起来就很有力气的，当时就觉得我们没戏了。没想到哨声一吹，系带瞬间往我们这边偏了好一截！！”
　　“好像是盏柠前面那个女老师，力气可……”
　　“姜盏柠！！”
　　几人还站着闲聊，不远处忽然有人大声喊她，姜盏柠回头，看到杜云露快步走过来：“你怎么还在这里聊天啊？！”
　　杜云露一脸恨铁不成钢，靠近她小声道：“祝慕森和陆凝悠在1号教学楼附近，你快过去，别到时让人挖墙脚还傻乎乎不知道情况。”
　　姜盏柠啊了一声，反应过来杜云露在说什么后，挠头道：“但人家是公事，我过去不大好吧……”
　　“什么公事啊，分明就是假公济私。”
　　杜云露翻了个白眼，伸手推姜盏柠：“你快去，就说高三组临时有事找祝老师，实在不行远远听下她们在聊什么也可以，反正别让他们单独相处。”
　　姜盏柠不明所以偏头，见杜云露还在瞪她，只能说道：“那我去看看。”
　　她转身往操场出口走去，没走几步就被杜云露叫住：“姜盏柠！”
　　杜云露犹豫了会，还是决定问她：“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季夏的身份，所以才对她学习这么上心？”
　　姜盏柠微顿，见杜云露目光紧锁着自己，半晌突然笑出声：“我还说为什么之前你瞪我呢。”
　　杜云露愣怔，听姜盏柠笑道：“课后辅导是级长安排的，我不知道她的身份。”
　　“刚开始也没有对季夏多上心，毕竟学习这事只能靠自己嘛，然后季夏可能第一次遇上我这样的老师，反而真的努力起来了。”
　　杜云露定定看她，见姜盏柠黑白分明的眼眸澄澈干净，一眼便能望到底。
　　心里的大石骤然落下，杜云露松了口气，表面嫌弃地挥手：“我就想问问你知不知道她身份，你告诉我这么多干嘛。”
　　“快去快去，到时被人抢了男朋友，别怪我没提醒你。”
　　姜盏柠笑着挥手：“那我走啦。”
　　她转身从操场大门出去，在1号楼一楼找了半天都没看到人。
　　去哪里了？
　　姜盏柠偏头，拿出手机突然顿住，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打扰他们。
　　祝慕森之前已经说了，要跟陆凝悠好好谈谈。
　　她还是别去添乱了。
　　姜盏柠转身往操场走，没两步在拐角突然与人撞上。
　　她吃痛往后退，看到是祝慕森后愣怔道：“祝慕森？你怎么在……”
　　话还没说完就被祝慕森抱住。
　　感觉他身子微微发颤，姜盏柠愣得更厉害，见祝慕森松开自己，一向冷清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有事想问你。”
　　作者有话说：
　　今天出去看小破球2啦，明天来修文！


第70章 
　　纽斯卡尔毕业典礼结束后, 晚上便是狂欢晚会。
　　他并不习惯这样如酒吧般的放纵氛围，待了会正要离开，被班上同学拦住，非要他把桌上混酒喝完才放人。
　　他看到站在人群后头, 面容带笑的祁昭喻, 不动声色皱起眉头, 想了想祁昭喻除了会口头上栽赃陷害外也没什么，便没放在心上。
　　事实证明他低估了祁昭喻。
　　他将桌上几杯混酒喝完转身走人, 混酒后劲大得让他头脑昏沉, 视野都有些模糊。他敏锐感觉不大对劲，但身体没什么力气, 出门后没走几步就昏倒在地。
　　再次醒来时是被一群人摇起的。
　　他坐在某个房间的床上, 意识还没完全清醒, 就听斜对角衣衫不整的女同学说他们是喝醉欲发生关系，但因为自己施暴, 所以她便呼救了。
　　许多他认识的师生站在房间里，闻言看向他的目光震惊失望嫌恶, 各种情绪复杂交织。
　　唯有站在后头的祁昭喻，眉眼弯起, 满溢着幸灾乐祸的得逞笑意。
　　这件事过后，他从优秀学生模范代表变成众矢之的。
　　他直觉自己什么都没做, 但昏倒的地方恰好没有摄像头, 那个女生的说辞前后圆得很全面，一时找不出任何破绽。
　　他只能先回家再打算，没想到回去还被父亲赶出家门, 斥骂祝家怎么会出了他这样的人。
　　他这样的人。
　　他是怎样的人？
　　“简单……提了点。”
　　姜盏柠心里欲哭无泪, 面上含糊笑道：“就说你在大学时曾经遇上点事, 所以你们才解除了婚约。”
　　陆凝悠这个人，之前在游乐园还一脸为难说不能泄露人家隐私，
　　结果转头就过来跟祝慕森说了！！
　　别人的嘴骗不骗人她不知道，但陆凝悠的嘴一定是骗人的鬼！！
　　祝慕森沉默盯着她，直觉姜盏柠没有说实话。
　　“……还有呢？”
　　“陆凝悠跟我说得不多，只说了你在毕业晚会时因为喝醉，被喜欢你的女同学找到机会接触。”
　　姜盏柠心一横，委婉找了个说辞，面上竖起三根手指认真发誓：“就说了这些！再后面真没有了！”
　　祝慕森定定看着她，许久才收回视线。
　　“不是。”
　　姜盏柠微愣。
　　“陆凝悠既然要说，肯定会把事情都说出来，最多藏起她不想让人知道的那部分。”
　　祝慕森平静看她：“如果你不想说，这事就当我没问。”
　　他转身欲走，姜盏柠眼疾手快抓住他手，笑嘻嘻道：“你生气啦？”
　　祝慕森别开视线：“没有。”
　　还说没生气！！
　　姜盏柠叹气一声，不知道明明被问的是自己，怎么到最后生气的是他起来。
　　“你想知道什么？”
　　她手慢慢往下滑，手指灵巧钻进他掌心，与他十指相扣。
　　“陆凝悠是告诉我了，但我不相信她的话。”
　　姜盏柠盯着他的眼睛，缓声道：“我不觉得你是这样的人。”
　　祝慕森哂笑一声：“那如果我是呢？”
　　“那就当我被爱情蒙蔽了双眼。”
　　姜盏柠说道：“我知道如果你真的是这样，我应该离开，但我不想走。”
　　她越说越坚定，握住他的手表明心意道：“你赶我也没用，我不会走的！”
　　微风从角落的窗户穿梭而过，教学楼外的绿植被吹得沙沙作响。外头有学生三两成群嬉闹跑过，操场的广播音乐从远处传来，有一阵没一阵地传入她耳里。
　　一切都是这样的欢快舒宜，衬得两人之间的沉默氛围让人窒息。
　　见祝慕森沉默不语，姜盏柠心蓦然提起，刚想再重申一遍表明自己的立场。就听他淡淡出声：“那件事是误会。”
　　姜盏柠还没反应过来：“……啊？”
　　“别人说什么你都信，你怎么不觉得陆凝悠是在骗你？”
　　祝慕森转头，耳根羞赧泛起淡红，看姜盏柠一脸不明所以的模样，气恼抬手捏住她的脸颊。
　　姜盏柠杏眼瞪圆：“陆凝悠是在骗我？”
　　“算话没说完。”
　　她被捏的脸颊软肉微红，祝慕森松开手，冷白指尖在微红处轻揉，声音清冷：“这事后来调查清楚了，是这个女生看我晕倒，心生不轨想法罢了。”
　　“只是因为当地醉酒出事的案例不少，事发现场没有监控，同时对方语气坚定，前后逻辑也能圆上，所以初期警方一直站在她那边。”
　　要不是他坚持要调查，这事可能就这样不了了之。
　　他隐去祁昭喻的部分没提，轻描淡写将事情结果全部说完。
　　本以为姜盏柠听完会和其他人反应差不多，松一口气说他果然不是这样的人，或者气愤填膺几句。
　　没想到说完发现姜盏柠泪汪汪地看着他。
　　祝慕森微愣：“你……”
　　“祝慕森你太可怜了。”
　　姜盏柠声音微低，想到祝慕森在异国被人冤枉，回家还被家里人不分青红皂白叱骂赶出去的场景，突然家里之前对自己的态度都是小儿科。
　　她鼻头发酸，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抱住他，郑重发誓道：“你别担心，我以后一定坚定不移站在你这边！！”
　　祝慕森：“……把你的眼泪鼻涕擦擦，别蹭到我身上，谢谢。”
　　校庆便是高三年级最后一次大活动，剩下的便是无止境的上课做题考试。
　　高三年级学生每天做题做到头晕眼花，天刚亮就
　　学生辛苦，老师也好不到哪去。姜盏柠每天发给学生的卷子都是提前做完并圈了重点题目备注解题技巧和扩展思路，
　　起床做操背书，晚上还经常有偷摸熬夜学习的。
　　全国的高考题之前她便全写完，教研组又搜集了近期全国各名校的模拟真题和竞赛题，让老师写完后决定学生该写哪些。
　　等到4月末大考过去，教研总结会议结束时，薛彩娜跟姜盏柠站在走廊吹风放松。
　　“那个林冠老师，真的很烦。”
　　薛彩娜抱怨道：“之前提换班没成功，就这次听说2班有情况，又问要不要换班。我们都懒得说话，连组长老太太都没搭理他。”
　　“2班？”
　　姜盏柠疑惑：“2班英语这次不是考得很好吗？”
　　“但好像有个女生英语没考到预期分数，回去没忍住哭了。”
　　薛彩娜解释道：“她家本来以为她考差才哭的，但没想到她没考差，只是没进步而已。一听祝老师比较严格，就投诉祝老师上课台风严肃问题。”
　　姜盏柠震惊：“这也能投诉啊？”
　　“肯定啊，万一有心态崩溃跳楼的，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不说这个了。”
　　薛彩娜摆手：“盏柠你下班有没有空陪我去买东西，我请你吃饭！”
　　“啊，要不我回家吃完再……”
　　“阿柠。”
　　祝慕森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两人默契噤声，看他走过来。
　　“下班我要去小舅那边一趟。”
　　祝慕森低声道，声音清冷：“晚上应该不能陪你吃晚饭了，你记得吃点东西。”
　　姜盏柠点头，见祝慕森抬眸看了眼她面容，
　　“恋爱的酸臭味。”
　　薛彩娜作势捏住鼻子，拉长声音笑道：“所以晚上……”
　　“去！”
　　祝慕森一下班便开车去滕风，坐电梯上楼后直接往最里间的总裁办公室走。
　　滕风大部分员工都已下班，偌大的办公层仅剩几人还在工作，看到祝慕森也没什么讶异，之前一起共事的同事甚至同他打招呼。
　　祝慕森随口嗯了声，打开办公室门发现空无一人。
　　他愣怔了瞬，出来问道：“滕总呢？”
　　几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突然想起什么：“早些时候出去了，好像说要晚点回来，要不你打个电话给他？”
　　祝慕森颔首，拿出手机给滕彦彬打电话，等那边接通才出声：“我到公司了，你人呢？”
　　滕彦彬啊了一声，笑道：“临时有事出去了，你在办公室等下，我马上回来。”
　　他都这么说了，祝慕森只能收了手机，坐到办公室内的真皮沙发等人。
　　总裁室装潢高档雅致，物品放置有条不紊。祝慕森随意环顾，看到办公桌前有文件大大落落摊开，有些不符合滕彦彬强迫症的作风，不免多看了两眼资料。
　　倒是第一次见滕彦彬这样摆放文件。
　　外边忽然传来玻璃门的动静声，祝慕森收回视线，起身去开门。
　　还以为是滕彦彬回来了，他刚要开口，才发现进来了三位西装革履的陌生男人。
　　前台助理早就下班，给对方开门的同事正在原地不知所措，看到祝慕森出来，赶紧说道：“这几位是过来找滕总的。”
　　找滕彦彬？
　　祝慕森蹙眉，看前面两位金发碧眼，站在后边的翻译一眼便看出祝慕森身份不同，笑着说道：“您好，我们是HTI科技的人，之前跟滕总约好七点过来洽谈业务。”
　　HTI？
　　祝慕森突然想起办公室摊开的文件，隐约印了这几个字母。
　　“三位请先到客人区等候一会。”
　　祝慕森客气开口，不动神色朝同事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刻去拿一次性纸杯倒水。“滕总临时有事出去了，应该十分钟就回来。”
　　没想到滕彦彬竟然出去了。三人神情微滞，只能走到客户区坐下等候。
　　祝慕森回到总裁室，走到办公桌前翻阅HTI的合同，发现一共有两份合同，第一份上面的关键数字和某些条款被圈出来并标注了原因，字迹潦草，应该是滕彦彬觉得不合理随手标的备注。
　　另一份则是修改完的合同。
　　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响，祝慕森应声抬头，听到HTI的翻译在门外客气问道：“您好，想问滕总什么时候回来？”
　　对方有些为难：“已经……过去十五分钟了。”
　　祝慕森怔然，同对方翻译安抚性沟通两句后，拿起手机拨打电话，等滕彦彬一接听便开门见山道：“你什么时候到？HTI的人已经在公司等你十分钟了。”
　　“HTI的人来了？”
　　滕彦彬声音微顿，随后叹气道：“我这边道路临时发生连环车祸，现在堵在高架桥上进退不得。”
　　“车祸？你没事吧。”
　　祝慕森微凛，听到他没事后才松了口气：“那我让对方先回去？”
　　“HTI极其难约，这次好不容易约到，让他们回去怕是合作就泡汤了。”
　　滕彦彬立刻否决他的提议。
　　“还有人能赶过来谈合作吗？”
　　“没有，这次合作我是想亲自谈来证明滕风诚意的，很多合同上的细节也没说过。”
　　滕彦彬微顿：“阿森，你看到我桌上摆放的资料了吗？”
　　祝慕森淡淡嗯了声：“怎么了？”
　　“不如……你替我去谈？”
　　“……你在开什么玩笑？”
　　“很简单的。”
　　滕彦彬笑道：“做标注的合同是HTI发过来的初始合同，上面所有需要谈的部分我已经圈出来了，你只需要照着跟对方提，谈完把新合同递给对方过目就行。”
　　“说得轻巧。”
　　祝慕森冷哼：“我对滕风情况和HTI都不了解，可能谈两句就会让人牵着走。”
　　“反正对方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过来，要是这次不谈，以后肯定也没有合作机会了。”
　　滕彦彬慢悠悠道：“谈了还有点机会，说不定就成功了呢。”
　　“就当小舅求你一回，你也知道滕风最近在扩展业务，如果能跟HTI成功合作的话对滕风后续的发展能起到不小的助力。”
　　祝慕森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忽然有种被算计了的感觉。
　　“那我帮你简单聊聊。”
　　“没问题。”
　　滕彦彬笑着补充：“哦对了，他们代表叫柏尔。”
　　祝慕森挂掉电话，起身去客候区邀请三人到总裁室里洽谈。
　　走在最前的柏尔面色已有不耐，过来时刻意换法语和同伴抱怨。祝慕森充耳不闻，走到总裁室将门打开，朝他们说道：“里边请。”
　　总裁室空无一人，三人一看脸色瞬变。柏尔用法语抱怨了一大串，话语粗俗不堪入耳。
　　翻译笑容勉强，没翻译柏尔的话语，只问道：“您好，是让我们进来等滕总吗？如果滕总真没时间，不如我们下次再约。”
　　“三位请坐。”
　　祝慕森径直走到办公桌前的沙发椅坐下，客气说道：“非常抱歉，滕总一时赶不回来，让我代为洽谈这次合作。”
　　柏尔并未理会，用法语同翻译不屑道：“滕风是没有人了吗？叫我过来等了这么久，然后找个乳臭未乾的臭小子糊弄我，跟他说我们不谈了，我现在就要回去！”
　　翻译一脸为难，刚准备委婉转达柏尔的话，就看祝慕森身子靠向沙发背，慵懒说道：“您考虑清楚了吗？滕风给的条件并不低，30%的提成应该是所有公司里许诺的最好条件了。”
　　一段法语发音标准且流利，三人不可置信回头，这才注意到祝慕森通透的墨绿眼眸。
　　柏尔讶异瞪大双眼：“你……”
　　“中法混血。”
　　祝慕森优雅微笑，用中文说完又切法语：“现在，我们可以谈谈合作事项了吗？”
　　作者有话说：


第71章 
　　四人在总裁室里商谈近两个小时, 主要还是柏尔说，祝慕森回答。
　　见祝慕森年纪不大，波尔故意在几处合作细节里设陷误导祝慕森。没想到对方一处都没上当，听柏尔这样说, 还微笑反问：
　　“据我所知, 贵公司的核心产品完全能轻松处理这些, 难道之前跟UQ的合作有虚？”
　　“MTI近期业务多到10名核心科技人员都抽不出来，需要我们另付赞助费来支援？”
　　“基础提成我还是坚持最初的方案, 除非贵公司能向我证明加大投资的必要性。”
　　一通谈话下来, 柏尔一点便宜没占到，反而处处被牵着走。
　　最后还因着滕风给的条件确实是最优厚的, 他咬了咬后槽牙, 拿着钢笔在上面签字盖印, 随后气冲冲起身离开。
　　其他两人见状赶紧跟着起身，祝慕森面色不改, 站起来微笑用法语道：“Nous heureux（合作愉快）。”
　　等人祝慕森将合同整理归置，听到开门声抬头, 看到滕彦彬拎着豪华外卖走进来，朝他笑道：“辛苦了, 还没吃饭吧？”
　　他走到办公桌对面的椅子坐下，打开刺绣外卖袋, 拿出其中一盒包装精美的盒饭递过去。
　　祝慕森没有接过, 只定定看着滕彦彬，语气笃定：“你是故意的？”
　　“对。”
　　滕彦彬没准备瞒他，将盒饭推过去后对上祝慕森的目光, 忍不住笑出声：“怎么这样看着我？你知道我一直想让你来公司帮忙。”
　　“我也把话说的很清楚了。”
　　祝慕森拿起外套起身：“我对商业没有兴趣, 来滕风只是义务帮忙, ”
　　他拿着外套从沙发起身，绕过办公桌大步往门口走。滕彦彬头也没回，拆开筷子后悠悠道：“你对姜盏柠是认真的？”
　　祝慕森脚步一顿，回头看向滕彦彬。“我什么时候拿过这种事开玩笑？”
　　滕彦彬最开始给他发消息，就是说要谈谈他和姜盏柠的事，约的还是下班时间，他才答应过来公司。
　　没想到还是让滕彦彬套路了。
　　滕彦彬轻笑：“那你想过跟姜盏柠的以后吗？”
　　祝慕森微愣。
　　“姜家夫妇虽然长期分居，但看起来对女儿好像都挺上心。你家世背景是挺不错，但京市并不缺家世背景不错的男人。”
　　“你既不打算回祝家继承你父亲的事务走上外交官的道路，也不打算接受滕风的邀请。那我想问问，你以后准备做什么？”
　　滕彦彬将外卖盒打开，拆开筷子慢悠悠夹菜。听身后一片沉默，笑道：“不会继续当老师吧？我才见过姜盏柠几面都知道她志不在此，迟早是要回研究院的。如果你继续选择逃避，只会拖累她而已。”
　　“但如果你准备进入联合国或者大使馆，哪怕是准备白手起家创业，来滕风帮忙对你都没有任何坏处。”
　　身后一片沉默，滕彦彬将汤盒打开，看热气蒸腾模糊了眼镜，索性摘下眼镜擦拭完收起，背对着祝慕森挥手。
　　“考虑一下，想好了给我发消息。”
　　姜盏柠洗澡吹完头发，换了睡衣坐床上拿着书翻阅，心神莫名不宁。
　　……祝慕森怎么还没回来呀。
　　想给祝慕森发消息又怕打扰他谈事，姜盏柠只能低头看书，偶尔从窗户向远处眺望停车场的入口道路情况。
　　心不在焉看了几页书后，终于看到相似车型开进停车场。
　　姜盏柠微凛，双手压着窗台边沿往外探头，勉强看清车牌前两个数字后赶紧把书扔在床上，姜盏柠换完拖鞋，估着祝慕森坐电梯的时间，踩点从消防通道楼梯跑上去。
　　到楼上时祝慕森正好在开门，见她气喘吁吁跑过来，眉眼微抬问道：“怎么了？”
　　他刚回来，自己直接开口问是不是不大合适？
　　姜盏柠眼珠微转，找了个借口笑道：“想起绒绒晚上没喂，我就上楼来看看。”之前绒绒的猫粮都是两人下班回来后添的。
　　祝慕森怪异看她：“家里有自动猫粮机，你忘了？”
　　姜盏柠：“……”她真忘了。
　　“……那陪绒绒玩会也可以啊！”
　　祝慕森将门打开，闻言扑哧一声：“你陪绒绒玩？不打起来都算好了。”
　　士可杀不可辱！！
　　姜盏柠忿忿转身，经过门口时被祝慕森拉住手腕：“你去哪里？”
　　“回家！”
　　姜盏柠欲扯回手，没想到祝慕森手指微收，趁她不注意将她拉进怀里，唇角隐隐扬起：“我错了。”
　　他双手自她锁骨前环绕，将她搂个满怀。姜盏柠微愣，只感觉后背贴上身后的温热身躯，男人骨感明显的下颚轻柔搁在她头顶，沉沉叹了口气。
　　……他好像，跟白天不大一样。
　　姜盏柠没再挣扎，乖顺任他抱着，声音放轻：“跟滕叔叔谈了什么吗？”
　　祝慕森摇头，松开她道：“进来说。”
　　绒绒一听到动静便跑过来，趁祝慕森换鞋时疯狂蹭他腿。瞄了眼他身后的姜盏柠便面无表情收回视线，跟着祝慕森进了房间，从头到尾没施舍给她一个眼神。
　　姜盏柠：“……”
　　真是跟主人一模一样的性格。
　　……等等！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不大对劲？！
　　祝慕森换完居家常服后从房间出来，姜盏柠看着跟在他身后的绒绒，杏眼瞪圆：“绒绒跟着你进房间？！”
　　祝慕森奇怪看她：“怎么了？”
　　绒绒蹭完祝慕森，心满意足跑到角落的长绒毯躺下玩毛球。姜盏柠幽幽盯着它，心里酸得冒泡。
　　同样是妹子，为什么绒绒可以进去看祝慕森换衣服，她连蹭个床都蹭不到，差距太大了！！
　　比赛过去一段时间后，好几次她蠢蠢欲动想蹭他的床，都被祝慕森以第二天备课工作多的理由无情赶了回去。
　　要不是那晚清楚感觉到紧贴着她的欲/望昂扬，她真的想问他是不是有什么硬不起来的隐疾。
　　是她不够漂亮勾不起他性趣吗！！
　　“你在想什么？”
　　姜盏柠回过神，看向在她身边坐下的祝慕森，哀怨道：“在想为什么绒绒能进房间看你换衣服，我连蹭个床都没蹭到。”
　　祝慕森：“……绒绒只是只猫。”
　　她一天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姜盏柠闲着无聊，索性打开投影找电影来看。等气氛差不多时，她瞄了眼祝慕森，状若不经意问道：“滕叔叔找你什么事呀？”
　　祝慕森思忖了会，开口：“他想让我继续帮忙处理滕风的事务。”
　　姜盏柠哦了声：“具体内容是？”
　　“国际业务板块。”
　　他简单解释道：“滕风有很多业务都对接的国际，需要经常出国洽谈业务。”
　　原来是这样。
　　姜盏柠心里的大石落下，靠在他身侧笑道：“那很好啊，你精通多国语言，会谈时气场十足，要人相信你的话很容易。”
　　他没接话，沉默地盯着电影里的画面，许久才出声：“阿柠。”
　　“你以后的计划是什么？”
　　“以后啊。”
　　姜盏柠笑嘻嘻道：“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祝慕森睨她：“又敢骗我了？”
　　那肯定不敢骗，她只是没有说而已。
　　姜盏柠想了想，担心自己说了会影响祝慕森后面的自我规划，只能先含糊开口：“你以后打算回京市吗？”
　　“回不回都可以。”
　　祝慕森睨她：“你回我就回，反正滕风在京市也有项目。”
　　“那好。”
　　姜盏柠爽快招供：“我准备带完这届就离职，加入聂教授所带的研究团队，准备过段时间就先跟级长透个底。”
　　“……你还真有事瞒着我。”
　　不知不觉离高考只剩不到两个月，整个高三年级进入紧张备考状态。
　　高三学生之前课间休息还会起身出去放松，现在下课不是倒头就睡就是争分夺秒学习。
　　老师组课业加重，姜盏柠白天上课，晚上去班级解完题，还会找几位同学过来办公室针对性讲解他们的知识薄弱点。
　　每天安排得满满当当，几乎在办公室待到很晚才回去。
　　骤然加重的工作量本就让她有些吃不消，没想到梁教授那边的数理推导突然被发现错误。
　　全体成员只能将之前所有的推导进行修正，连姜盏柠都收到了之前两倍的计算任务量，回到家洗完澡就加班加点工作，基本都是三四点才睡。
　　等到高考前最后一次大考结束，高三组全体放半天假期。姜盏柠看到计算就想吐，索性跑到祝慕森家里，企图逃避工作一小时。
　　“累死了。”
　　姜盏柠坐着都嫌累，死皮赖脸要躺祝慕森腿上，手腕外翻盖住双眼，低声呢喃：“……有几天都想放弃了，要不是一想到还没进聂教授研究团队看看，我肯定已经放弃了。”
　　能进聂教授的研究团队是她大学时期的梦想，之前因为考研失败强迫自己不想这事了，现在好不容易重有希望，她肯定会坚持下去的。
　　只是她最近真的有点太累了。
　　祝慕森静静听着，看姜盏柠面容疲惫地发白，指尖缓缓抬起，落到她头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按着。
　　她从没说过这种话，不管何时都是积极向上的。
　　姜盏柠本就困倦，被这样舒服的力道按摩得昏昏欲睡，呼吸慢慢变沉，睡着前含糊问他：
　　“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
　　“我会。”
　　她胸膛平缓起伏，似是睡着。祝慕森没有出声，动作轻慢拿过一旁的毛毯，给她将腿盖好。
　　没一会她又低低出声，似是梦呓又似不是。
　　“……祝慕森。”
　　“嗯。”
　　“到时如果我们都站到领域顶端，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她闭着眼，迷迷糊糊道：“……这样，我有动力努力些。”
　　祝慕森低头看她，浓黑睫毛半垂，掩住其中情绪。
　　即便没站到最顶端，他也会一直爱她。
　　“好。”
　　幸好最后结果皆是好的。梁教授那边的研究因为加班加点，不到一个半月便告一段落。
　　而这届高考数学题目常规，最后的压轴题目虽难，但没有很奇怪的题目出现，简单和中等难度的题目皆在考前练过相同的。
　　姜盏柠看完真题卷后瞬间松了口气，做完对答案确定没什么大坑后心情更加轻松。
　　希望大家都能细心点啊！！
　　高考完还有些谢师活动，两人参加完就去找级长说明来意。
　　级长捋了捋小胡子，故作深沉地看了眼两人。“不再考虑下了？”
　　两人纷纷摇头，级长见状直接摆手：“那行，有空去走下离职流程吧。”
　　姜盏柠愣怔，忽然意识到什么，不满拉长声音：“级长，你不会早就料到了吧？”
　　“一位是数学家的女儿，一位是外交官的儿子。要是真长久留在一高，我才会觉得奇怪呢。”
　　见两人面色忽然僵硬，级长哈哈大笑，意味深长道：“赶紧去吧，再晚教务那边下班可就不关我的事了。”
　　两人离开级长办公室，随后过去教务部那边办理离职手续。
　　没到半小时便把所有事情交接完，姜盏柠将办公桌上的私人物品收拾好，随后去隔壁教师办公室敲门。
　　一群老师在里面聊得热火朝天，听到敲门声纷纷抬头，看姜盏柠眉眼弯起，笑容明媚。
　　“晚上有没有空？”
　　她笑着眨眼：“我请你们吃饭。”
　　数学组向来最疼姜盏柠，一听姜盏柠叫去吃饭纷纷应和。薛彩娜和项尧也点头，但有些疑惑：“怎么突然要请我们吃饭？”
　　姜盏柠笑容越扬，不好意思地挠头：“我跟祝老师要离职啦，想走之前请吃顿饭，感谢大家之前对我们的照顾！！”
　　一群人笑容顿时石化，忽然就有点后悔。
　　早知道就不答应了，怎么是顿送行饭啊！！
　　等所有事情都结束，两人收拾好东西，好好在深城逛完各大景点才心满意足买飞机票回京市。
　　姜盏柠回去之前便联系了聂教授，得知聂教授去欧洲参加学术讲座，带自己的事项已经交给韩池来负责，犹豫着要不要给韩池发消息。
　　看在老师的面上，学长应该不会对她怎样。而且学长也有女友了，应该不会对她再有什么纠缠。
　　她抬手给韩池打字问地址，突然想起什么，好奇问祝慕森道：“你回京市后是住家里吗？”
　　“看工作地点。”
　　祝慕森还在准备面试材料：“如果地点离家近的话可以住家里。”
　　姜盏柠哦了一声：“滕风的办公地点在哪里呀？”
　　祝慕森闻言微顿，面无表情抬头看向她。
　　姜盏柠不明所以：“怎么，不会你也不知道吧？”
　　“这倒不是。”
　　祝慕森幽幽睨她，薄唇微启，一字一句同她说道：“前几天我才跟你说，近期京市的大使馆在招人，我打算去面试看看情况。”
　　姜盏柠：“……”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她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姜盏柠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什么时候跟我说的？”
　　“你再问我就生气了。”
　　作者有话说：
　　写不动了，今天就写到这吧……
　　前面的名字因为有点撞了把MTI的代表名改成了柏尔


第72章 
　　骄阳似火的七月, 姜盏柠得知聂教授名下的研究团队主要在中研院工作后，想到自己家和中研院的遥远距离，决定去中研院附近租房住。
　　彼时祝慕森刚通过大使馆的面试，姜盏柠看了眼大使馆的地址, 死皮赖脸要拉他去看房：“小孩子才住家里, 成年人应该搬出来住独立生活！”
　　祝慕森睨她：“我家到大使馆车程只有半小时, ”
　　“你有车一样的！”
　　姜盏柠厚脸皮道：“你想想，到时候工作忙起来让家里看出来, 得有多担心啊！”
　　“……你是想找个人做饭吧。”
　　最后是听说祁昭喻在联合国的工作正好也告一段落要回祝家, 祝慕森才答应了她的提议。
　　两人搬完家后修整几天才各去工作地点报道，姜盏柠站在中研院大门的门卫处, 填完资料正好看到韩池出来。
　　“学妹！”
　　韩池朝她挥手：“离上班时间还有半小时, 你现在就过来啦。”
　　“怕找不到会迟到, 我就早点过来了。 ”
　　姜盏柠客气笑笑：“学长才是真的努力，这么早就过来了。”
　　“学妹过奖了。”
　　韩池不好意思挠头：“走吧, 我们的办公室在里面。”
　　两人沿着回廊一路往内走姜盏柠偶尔转头，看单侧开窗的走廊外头的绿地, 时不时有几人在其中慢悠悠踱步交谈，专业词汇隐约飘进耳里。
　　是她大学就向往的生活。
　　“中研院的老师们经常会介绍学生过来, 公平起见，除了12月末的对外考试外, 4月和8月中研院也会各举行一次内部考试。”
　　韩池带她坐电梯到三楼, 左拐进尽头的倒数第二条支路，边走边说道：“虽然你现在能在中研院学习，但必须通过8月的内部考试才能正式参加中研院的工作。”
　　姜盏柠偏头：“考试内容是什么？”
　　“不好说。”
　　韩池笑笑：“总之就是两个小时写三道大题, 可能考的是很久以前的猜想证明, 也有可能考近些年的新发现, 都有可能的。”
　　这就是看谁基础扎实了。
　　姜盏柠点头，看韩池打开最里的一扇门，宽敞亮堂的办公空间顿时展现在她眼前。
　　里头正在工作的三人循声抬头，韩池拍了拍姜盏柠的肩膀，向三人介绍道：“姜盏柠，聂教授介绍过来的。”
　　几人闻言讶异：“聂教授难得介绍人过来啊，除了你之外也就三四年前介绍过一位前辈吧？”
　　“是啊，还是女孩子，还挺少见！”
　　韩池自豪笑道：“别小看盏柠，这可是竞赛大满贯选手。”
　　“大满贯国内一共就出过三个，只有一位女选手。”
　　几人嘘声更大，有人认出姜盏柠来：“你不会就是姚院士的女儿吧？”
　　姜盏柠握着包带的手指下意识收紧。
　　“猜对了。”
　　韩池和几人闲聊完，带着姜盏柠走到角落靠窗户的一张空办公桌：“坐这里吧，安静且空气也好。”
　　姜盏柠点头，突然想起什么：“聂教授什么时候回来？”
　　“会在国外停留一个月，具体八月什么时候回来就只能再等通知了。”
　　韩池突然想起什么，笑道：“对了，你母亲姚院士也在这栋楼。”
　　姜盏柠动作微滞：“……我妈在这栋楼？”
　　“是啊。”
　　中研院分东西两区一共四栋楼，姜盏柠之前知道要来中研院时还犹豫了下，但进聂教授团队的诱惑还是战胜了迟疑，只能暗暗希望不在一个区。
　　没想到不仅一个区，还是一栋楼的。
　　姜盏柠不动声色问道：“不会是同一层吧？”
　　“在楼下。”
　　韩池误以为姜盏柠是想去找人，笑道：“不知道具体办公室位置，你要是想知道的话，晚点我去帮你问问。”
　　不是同一层就好。
　　姜盏柠暗暗松了口气，怕韩池怀疑，只笑道：“那就麻烦学长了。”
　　事实证明韩池说得没错，姜盏柠来中研院大半个月，都没遇到过姚雅芙。
　　她紧绷的心情慢慢放松下来，加上还要准备考试，之前姜盏柠过来就待在办公室直到下班，现在备考进入疲惫期，姜盏柠按捺不住地起身，借了韩池的通行证去数理资料库找点书籍。
　　为了工作方便，每间部门办公室都会有专业资料库。但姜盏柠因着是准备考试，只能到一楼的大图书库来找资料。
　　姜盏柠把几本数学著作登记借出，抱着书正准备往回走，就听到身后有人叫她。
　　“姜盏柠？”
　　抱着书的双手倏地收紧，姜盏柠慢吞吞回头，果然看到母亲和几名同事站在不远处，只能恭敬称呼：“母亲。”
　　旁边的同事一听瞬间打趣，姚雅芙轻淡嗯了声，看到她手上的书后明白过来：“现在来研究院工作了？”
　　“……还在准备考试。”
　　“那你好好备考。”
　　姚雅芙和旁边同事交谈几句，同她说道：“我先回办公室了。”
　　姜盏柠点头，等人影消失在电梯口，紧绷的手臂终于放松下来，肌肉隐隐酸痛。
　　还以为母亲又要让她过去抽检最近的学习进度，没想到什么都不说。
　　这应该是不管她的意思吧？
　　姜盏柠深深呼吸，等到呼吸平缓才坐电梯上楼。
　　没想到一出来就碰到母亲了，果然还是少出来为妙！！
　　幸好她借的书不少，把上面的猜想证明吃透起码要十天半个月，这段时间都可以不用去图书库再找资料。
　　等到下班时间，姜盏柠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前排同事起身将椅子推靠桌子，回头看向她：“盏柠又加班？”
　　“什么加班啊，我这是被迫备考。”
　　姜盏柠愁眉苦脸：“有没有空帮我看看，我这块死活推不出下一步了。”
　　几人闻言围过来，看到草稿纸上的步骤噫了声：“庞氏猜想啊，不是多面体曲线求值是最简单的吗？”
　　“我总感觉联合函数也能解，想试试。”
　　姜盏柠叹气一声，好奇看向各位：“怎样？有思路吗？”
　　几人围着沉默思考了会，最后一致摇头，笑着拍了拍姜盏柠的肩膀：“今天的大脑运行负载，明天再帮你！”
　　“哈哈哈，庞氏的计算量好大，不用多面体公式我根本求不出来。”
　　“说不定就解出来了……”
　　出了办公室的一行人声音渐远，姜盏柠支颐着侧脸，盯着几大面的计算头疼叹气。
　　这样弄下去也不知要耗到什么时候，一星期后就要考试了，要不先放放，等考试完再说。
　　但她总感觉，这块计算马上就要求出结果了……
　　姜盏柠长呼口气，拿起笔决定再算一会，门口突然响起姚雅芙讶异的声音：“你还在啊。”
　　她受到惊吓，手上的动作一抖，符号瞬间往外歪了一横，尴尬出声：“母、母亲。”
　　她妈妈怎么过来了！！
　　姚雅芙大步走进办公室，偏头看了眼摊在桌上的计算，顿时皱起眉头：“庞氏猜想？怎么是用联合函数来解？”
　　又来了。
　　姜盏柠深深呼气，将刚刚跟同事说的话复述了一遍，随后转移话题：“母亲你怎么在这？”
　　“来拿资料，正好路过这里。”
　　姚雅芙视线还停留在草稿纸上，拉了张椅子坐到她身边，认真端详上面的计算过程，拿起桌上的另一只笔，将其中某个步骤画圈。
　　“这里出错了。”
　　“联合函数是有界限的，19世纪的数学家当时就用的变量求证法，发现总会有些无规律的数字不符合庞氏猜想。这也就是为什么后面用多面体曲线的原因……”
　　明明过年时两人才发生了这样不愉快的争吵，但姚雅芙讲解极其认真，对她的态度仿佛两人之前无事发生。
　　姜盏柠安静听着，不知怎么，忽然想起在深城时和梁教授的对话。
　　“你好像跟你母亲关系不大好。”
　　梁教授在所有研究告一段落时，这样问她道：“为什么？”
　　姜盏柠微滞，知道小时候梁教授还抱着她在研究院到处串门后，她对梁教授总有种长辈间的亲近。
　　她说不出谎话，只能含糊找了个说辞。
　　“……算不上不好，只是见得太少，没有这么亲近罢了。”
　　“雅芙就是这样要强的性格。”
　　梁教授不疑有他，闻言叹气道：“之前在清大就一直是专业第一，出去参加比赛但凡没拿到一等奖，自己还要跟自己较劲一会。”
　　“就是因为这性格，清大多少男的暗恋又不敢靠近她。只有你爸锲而不舍从金融系追到数学系，追了四年才成了一段佳话。”
　　姜盏柠第一次听自己父母之间的故事，闻言忍不住坐直，听梁教授絮絮叨叨说了很长一段。
　　“本来过得还挺幸福的，但她怀了你之后因为孕吐反应太严重，在你父亲及家人的劝说下退出了当时的研究，跟组里的其他同事交接了自己手头的理论进展。”
　　“没想到造化弄人，这个理论在当年被总结出来发表后，获得了那一届的菲兹奖。”
　　姜盏柠闻言瞳孔微缩，愣得说不出话来。
　　“雅芙听说后虽然没说什么，但明眼人都能看出她很后悔，生下你没几个月就搬到研究所来住了，任我们怎么劝她也不听。”
　　梁教授提到这事就忍不住叹气：“后面就一直待在中研院，过年也在做研究。你跟雅芙关系不好我理解，但别怪你妈，她性格如此。”
　　“说起来，联合函数的限制性我之前同你讲过，很明显是不适合庞氏定理的。”
　　姚雅芙的声音将她从回忆中拉到现实，姜盏柠蓦然回神，看姚雅芙讲解完习惯性皱起眉头：“你怎么还会犯这种错误？”
　　姜盏柠微滞，沉默了会点头：“下次不会了。”
　　难得见她神情如此乖顺，姚雅芙微顿，说教的话语停在嘴边，最后变成建议：
　　“……你要是感兴趣，可以去图书库找《错误的答案》，这里面记录了一些著名数学家的错误计算步骤，你可以看看。”
　　姜盏柠偏头：“错误的也值得看吗？”
　　“不是只有正确的方法才有价值。”
　　姚雅芙平和解释：“有些过程虽然错误，但只要知道为什么错，付出的努力就不算白费。”
　　“你的联合函数法我记得之前有位数学家也用过，不过他解得更多，你可以找来比对一下。”
　　姜盏柠定定注视母亲，第一次有了平等对话的感觉。
　　“好。”
　　姚雅芙将剩下的话说完便起身回办公室，临走时拍了拍她的肩膀：“加油吧，中研的考试说简单不简单，说难倒也不难。”
　　姜盏柠受宠若惊点点头，等母亲离开后终于起身，揉完发酸的臂膀，将东西收拾好后离开办公室。
　　她心情前所未有的放松，感觉母亲大概是因为她来中研院而对她另眼相看了。
　　晚饭时忍不住同祝慕森分享：“之前还挺怕在院里遇到我妈的，现在好像也没有这么可怕了！”
　　“那就好。”
　　祝慕森静静听她说完，问完她备考情况后，突然想起什么：“阿柠，有件事要跟你说。”
　　姜盏柠微愣：“怎么啦？”
　　“大使馆临时要出差。”
　　祝慕森淡淡道：“大概去两个月。”
　　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临出国的一星期, 祝慕森打听了下父亲行程，得知祝父近期不在家，便找时间回家吃饭。
　　他刚踏进别墅大门便看到祁昭喻坐姿随意在玩手机，看到祝慕森进来, 祁昭喻讶异笑笑：“表哥今天回来了, 倒是没听到你说呢。”
　　怎么可能跟他说。
　　祝慕森没有理他, 看到祝母从后花园小径进来，颔首道：“母亲。”
　　祝母也有些意外：“今天怎么回来了？”
　　“要去国外出差两个月, 回来跟母亲说一声。”
　　祝母闻言有些失落, 儿子回京市后虽然没住家里，但每周都会回家吃饭, 陪她说说话。
　　这次竟然要出差两个月。
　　“一切以事业为重。”
　　祝母温婉笑道：“厨房还不知道你今晚回来, 我去吩咐她们多加两道菜, 免得不够吃。”
　　祝慕森刚想说不用，祝母转身已经去唤佣人。
　　偌大的客厅顿时只剩他和祁昭喻两人。
　　“家里景色真好呀。”
　　祁昭喻将手机放下, 靠着真皮沙发抬头看向大片落地窗外的绿荫，悠悠舒了口气。“我去联合国工作时, 抬眼就只能看到林立的高楼大厦，不像家里的花园绿意盎然。”
　　“可惜你不在, 这片景色就只有我欣赏，还挺可惜的。”
　　他说到这里, 转头看向祝慕森, 笑容意味深长：“话说，没想到表哥之前在家里说不去大使馆或联合国，转头又去大使馆面试, 总感觉表哥心里有怨气呢。”
　　“表哥……不会是在怨我或叔叔吧？”
　　“表弟误会我了。”
　　祝慕森面色不变：“之前没想好要做什么, 所以就去别的城市看看。这次也是临时听说大使馆招人, 我就想着先去试试，要是能过再同家里说。”
　　他抬腿欲往楼上走，身后突然传来父亲的声音。“难得阿森这么想，去深城这趟也不算白费，成熟了很多。”
　　祝慕森微凛，回头才看到祝宏轩不知何时站在玄关。
　　……父亲怎么回来了？
　　祝父换完鞋进来大厅，走上楼时随口吩咐：“我先上楼处理公事，吃饭的时候叫我就行。”
　　祁昭喻笑着应道：“好。”
　　等祝父身影消失在楼梯处，祝慕森定定看着祁昭喻，声音沉冷：“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
　　小时候祁昭喻动不动就找机会戳他痛处，有一次他被激怒后讥讽几句，话语正好被进来的祝父听到，气得将祝慕森罚去地下室面壁思过。
　　“表哥误会我了。”
　　祁昭喻无辜摊手：“我刚想说叔叔在后面的，没想到叔叔就出声了。”
　　祝慕森淡淡睨他，收回视线上楼。
　　晚饭时陆凝悠忽然提着大盒小盒礼物过来祝家，祝母惊讶之余赶紧让仆人将礼物放到一边，问道：“凝悠怎么过来了？”
　　“前段时间刚从深城回来，这不就找时间拿特产过来，免得叔叔阿姨说我忘了你们嘛。”
　　陆凝悠将礼物交给佣人，视线不着痕迹扫过祝慕森，最后落在祝父身上，甜甜笑道：“祝叔叔回来也不说一声，我爸天天在家唠叨许久没见你，老说等你回来要两家人一起吃顿饭呢！”
　　“我们两家确实有半年没聚会了。”
　　祝父温和道：“主要也是临时经过京市，就回家吃顿饭罢了。明早又要坐飞机出国了，等我能休假几日，一定告知你父亲。”
　　“凝悠吃饭了吗？没吃饭的话就在叔叔家吃完饭再走吧。”
　　陆凝悠笑吟吟应下，径直拉开祝慕森身边的椅子坐下，看向他道：“阿森哥哥什么时候回来的？早知道我就跟你一起回来啦。”
　　祝慕森淡淡抬眸，唇角勾起客气的弧度，没有回答她的话。
　　陆凝悠愣然，滕嘉意见状，温婉打圆场道：“菜上齐了，先吃饭吧。”
　　五人各自用餐，陆凝悠一会赞菜肴美味，一会关心祝家二老近况，哄得祝氏夫妇喜笑颜开，关心问道：
　　“我记得凝悠是交换生回的京市，后面还待京市吗？”
　　陆凝悠之前跟祝慕森一起保研纽斯卡尔，没想到临毕业时祝慕森因之前那事被取消保研资格，
　　她本来想放弃研究生，结果父母坚决不同意，只能研二成为交换生回国找祝慕森。
　　“下个月可能要回英国了。”
　　陆凝悠撒娇道：“真不想回去，现在纽斯卡尔也没有朋友在，我待学校好无聊。”
　　祝母闻言神色微凛，祝父说道：“我记得慕森过几天也要去英国出差两个月，到时让他好好照顾你就行。”
　　祝慕森用餐动作微顿，抬头看向母亲。
　　……他明明记得，让母亲不要跟父亲说的。
　　滕嘉意下意识别开目光，心里难受得厉害。
　　她本是想跟祝宏轩说下儿子最近的辛苦，希望丈夫能用自己的人脉帮帮忙。
　　没想到祝宏轩听完只说了句，年轻人多历练下挺好的。
　　陆凝悠就等着这句话，闻言正准备应下，就听祝慕森淡淡道：“我不去纽斯卡尔附近，可能照顾不了凝悠。”
　　本来热闹的氛围似是被泼了冷水，瞬间降了几度。
　　没想到祝慕森这么不给面子。祝父皱起眉头，正准备训他几句，就被陆凝悠抢先开口：“没关系，阿森哥哥有公事要忙，我能理解的！”
　　陆凝悠笑着看向祝慕森：“到时我要是无聊就坐飞机去找阿森哥哥啦，希望阿森哥哥不要嫌弃我就行。”
　　“小悠真是善解人意。”
　　她都这样说了，祝父也不好再发火，只睨了眼祝慕森，随后问祁昭喻最近在联合国工作的情况。
　　一顿饭就这样结束。
　　祝慕森之前还打算吃完饭和祝母说几句话，现在见父亲回来，他吃完饭便起身说道：“明天还要上班，我先回去了。”
　　祝父淡淡点头，祝母欲言又止，到时陆凝悠见状连忙起身：“阿森哥哥！”
　　她追着出去，还没出声就见祝慕森坐进车子，油门一踩扬长而去。
　　“没追到人啊。”
　　祁昭喻带笑的声音陡然在身后响起：“不过没关系，还有两个月呢，机会大把。”
　　“大使馆出国的机会很多，就算这次不行，下次也有机会。姜盏柠也不可能跟过去，只要你能把握住机会，祝慕森迟早会回心转意的。”
　　陆凝悠幽幽看了他一眼：“到时婚约换人，你要主动把责任揽身上。”
　　祁昭喻笑着摊手：“没问题，凝悠不要忘记答应我的事就行。”
　　“那是自然。”
　　陆凝悠转身就走，祁昭喻斜倚着大门，姿态散漫朝她挥手，面上笑容等人走后慢慢敛起，瞳孔暗不见底。
　　要让一个人痛苦，不是让对方□□受折磨，而是要让他失去他看重的一切。
　　之前是名誉与骄傲，现在是爱人。
　　希望陆凝悠不要让他失望。
　　还剩半个月就要考试，祝慕森不在，姜盏柠索性留办公室加班备考。
　　韩池的猜想推导恰好卡壳，这几天同样在中研院加班，看到姜盏柠连着几天都待到很晚才回去，忍不住问道：“最近好像没看到你男友来接你？”
　　之前祝慕森如果下班早的话，都会开车过来接她。
　　姜盏柠嗯了声，视线没离开草稿纸：“他最近出差了。”
　　出差了啊。
　　这几天他听姜盏柠和别的同事闲聊，知道祝慕森现在进了大使馆工作。
　　看样子以后应该还会经常出差。
　　韩池想到这里，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姜盏柠，她还在专心演算，侧脸白净软嫩，黑白分明的眼眸极其通透，像是澄净的黑曜石，隐约透着光亮。
　　以后再说吧。
　　等到8月考试结束，姜盏柠发挥极好，在两百人中排名第二。后面虽然还有专家组的简单谈话，但进中研院基本是板上钉钉的事。
　　部门成员这段时间跟姜盏柠相处下来，俨然把她当妹妹一般在照顾。
　　现在听说姜盏柠过了考试，兴高采烈组团去吃烧烤庆祝。
　　“盏柠现在多少岁？22是吧？”
　　组内老大哥薛明亮一大杯啤酒灌下去，面颊都泛起醺醉的驼红。“前途无量啊，我22时还在读研究生呢！”
　　“当时尝试做过中研院的考题，三道能做出半道都不错了，还是现在读完博士，年近三十才过了中研院的考试。”
　　“能拿竞赛大满贯，还是让聂教授看重的学生，哪个不厉害啊。”
　　组内另一位成员琪姐笑道：“不过话说回来，我听说盏柠之前跑去深城当老师了？这样的资历就算不来中研也应该考研呀。”
　　没想到最终还是绕回了这个话题。
　　姜盏柠喝了一大口啤酒，含糊道：“考了没过，后面想去别的城市看看，就跑出去了。”
　　薛明亮一听更激动了：“跑出去玩了一年回来还能过中研的选拔，你要是再努力点，拿菲兹奖感觉都不是事。”
　　姜盏柠闻言沉默了瞬，随后才扑哧一声，举杯笑道：“不说了，祝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喝酒喝酒！”
　　“干杯！！！”
　　几人吃了点烧烤后，找服务员要骰子来玩。姜盏柠前面就喝了不少，后面摇骰子输赢参半，两瓶酒喝完，起身朝众人笑笑：“我去趟洗手间。”
　　琪姐见状跟着起身：“这里喝酒的人有点多，要不我陪你去。”
　　“不用啦，我又不是小孩子。”
　　姜盏柠连忙将她按住，笑眯眯道：“琪姐你坐，我一会就回。”
　　琪姐本还有些不放心，架不住姜盏柠拒绝完就跑，只能对着她离开的方向喊道：“小心点呀！”
　　“嗯嗯，知道啦。”
　　姜盏柠转身往洗手间走，应酬的微笑在转身瞬间便敛起，面容有些疲惫。
　　出来时站在洗池前，打开水龙头双手接了些冷水来泼脸，感觉舒服些后才关掉水龙头，深深呼了口气。
　　她拿出手机打开微信，见之前给祝慕森发去的消息没有动静，思忖了会，忍不住又发了条过去：【想你了，你现在在做什么？QAQ】
　　祝慕森出差一月有余，虽然两国只差了8小时，但因为工作太忙，两人基本很少说上话。
　　有时是姜盏柠回家给他发消息但祝慕森在加班，有时祝慕森忙完回消息，但姜盏柠不是写题就是已经休息了。
　　等了五分钟没等到祝慕森的消息，姜盏柠叹气一声，拉开洗手间的门出去，没走两步便迎面碰上韩池。
　　“学长也来洗手间吗？”
　　她顿了顿，唇角扬起客气微笑：“那我先回去啦。”
　　她刚要离开，经过韩池时胳膊忽然被拽住：“先别回去。”
　　姜盏柠愣怔，抬头便对上韩池认真略带紧张的神情。
　　“……我有话想跟你说。”
　　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姜盏柠微微偏头, 将手臂扯回后不动声色拉开距离，樱唇扬笑：“学长想跟我说什么？”
　　“……忘了恭喜学妹你取得第二名的好成绩了。”
　　韩池没注意她的举动，他心跳极快，喉结微动：“之前我就觉得学妹很厉害, 一直期待能跟学妹一起研博, 没想到学妹后面考研出了点意外。”
　　“我一直都觉得学妹没继续在数理领域深研挺可惜的, 幸好学妹回来了。”
　　声音因喝酒而有些含糊，姜盏柠耐心听完, 展颜笑道：“谢谢学长的关心, 以后我大概会一直从事数理研究，后面如果有不懂的要请教学长, 希望学长别嫌我烦就可以啦。”
　　她总感觉不大对, 说完便找理由离开, 又被韩池叫住。“我不是想说这个。”
　　韩池定定看着姜盏柠，鼓起勇气：“学妹, 我……”
　　“你们在这里呀。”
　　琪姐的声音陡然在不远处响起，姜盏柠蓦地松了口气, 朝走过来的琪姐笑道：“琪姐你怎么来了？”
　　“这不是看你许久没回来，有些担心嘛！”
　　发现两人之间的氛围有些不对劲, 琪姐尴尬笑笑：“我是不是打扰你们说话了？”
　　“我跟学长碰巧遇到，就聊了下今天的考试内容。”
　　姜盏柠走过去挽住琪姐胳膊, 回头朝韩池笑道：“学长走吧, 其他人应该还在等我们呢。”
　　韩池本欲再说，看两人转身往回走，只能跟上她们。
　　薛明亮和部门另一位成员朱哥还在划拳喝酒, 见三人回到位置坐下, 吆喝笑道：“你们怎么去了这么久？不会是想逃避喝酒吧！”
　　“就是就是, 别的不说”
　　见薛明亮还在劝韩池喝酒，姜盏柠指尖在桌面百无聊赖敲了敲，索性点开手机屏幕。
　　屏幕仍停在她和祝慕森的聊天界面，她在知道成绩的第一时间便给祝慕森分享这个好消息，祝慕森回了个“还挺厉害”，简单聊了两句后，就说要先去忙了。
　　她一开始回了“好”，后面实在忍不住又给他发了两条过去。
　　姜盏柠双手撑着下巴，看了眼时间后幽幽叹气。
　　伦敦那边是下午一点半，按理而言是休息时间啊。
　　祝慕森没有午睡的习惯，刚刚也说是去忙了。
　　这么忙的吗？？
　　她心情好不起来，摇骰子时也没细想，好几次随意报骰被抓，林林总总喝了好几瓶。
　　等烧烤吃得差不多，姜盏柠端着酒杯起身，朝几人笑道：
　　“各位前辈，盏柠敬你们一杯。”
　　几人看了眼她驼红的面容，担心出声：“小柠还能喝吗？要不这杯就算了？”
　　“就是，女孩子别喝这么多酒，对身体也不好。”
　　“这杯是必须敬的。”
　　姜盏柠笑笑：“谢谢这段时间各位前辈对我的”
　　一行人将酒喝完，起身去前台结账，出了烧烤店在人行道讨论回家路途。
　　韩池主动提要送姜盏柠回去，薛明亮闻言讶异：“我记得学妹家就在附近，步行十分钟就到，倒是你家远得很，还是赶紧去赶地铁吧。”
　　韩池找了个理由：“现在也有点晚了，怕学妹路上不安全。”
　　“谢谢学长，不过我家那条路挺亮的。”
　　姜盏柠委婉说道：“学长去坐地铁吧，今天累一天了，早点回去休息会好些。”
　　在场其他人都听懂了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韩池张口欲言，被朱哥夹住脖子拖走道：“好了别聊了，再说就赶不上最后一班地铁了。”
　　“你在说什么，明明倒数第二班地铁都没发好不好……”
　　“别说废话，快走吧你。”
　　朱哥拖着人离开，走几步才回头朝姜盏柠挥手：“小柠，我们先回去啦。”
　　姜盏柠笑道：“路上小心。”
　　等几人身影消失在远处地铁口，姜盏柠扬起的嘴角忽地垂下，面无表情掉头往自己小区走。
　　中研院到住所只有八分钟的路程，一路灯火通明，附近小区基本是中研院及家属所住，安全性极高。
　　等走到她所住的小区，姜盏柠刷卡进入，沿着幽静的花园景观小路走回住的那栋楼，进电梯时拿出手机将烧烤的钱AA转账，顺便看了眼置顶的对话框。
　　祝慕森还没回消息。
　　姜盏柠无声盯了会，忽然就将手机屏幕摁灭，心生烦躁地闭上眼。
　　出差的这一个半月联系就不算多，两人基本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在说话，但其实话题都聊不上。
　　今天倒好，直接就失联三四个小时。
　　电梯门叮咚打开，姜盏柠走出去，到家门口时拉开手提包包链，翻出钥匙开门。
　　里头微弱的亮光随门打开而漏出来，姜盏柠微愣，下一秒便被人拥进怀里。
　　“去哪里了？”
　　熟悉的冷香扑面而来，清冷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压低的尾音缠着旖旎，带着丛生的暧昧感：“我等了你一晚上。”
　　客厅和玄关灯并没打开，只有不远处的厨房亮着灯，隐隐光线照亮祝慕森俊逸的面容。
　　姜盏柠杏眸瞬间瞪圆。
　　怎么回事，这不是才刚过一个半月吗？！
　　祝慕森怎么在家里！！！
　　看姜盏柠一副还没反应过来的模样，祝慕森挑眉，瘦削的下巴搁进她的颈窝里，轻嗅她颈间气味，得出结论道：“去吃烧烤了？”
　　灼热的鼻息呼在颈间肌肤，引得她颤栗一阵，姜盏柠下意识抬眸，对上祝慕森带笑的眉眼。
　　“一身的酒味和烧烤味。”
　　姜盏柠呆愣望着他，被酒精醺醉的大脑终于反应过来，樱唇微张：“……你怎么回来了。”
　　“遇上了位工作狂上司，喜欢提前完成工作，我索性就跟着加班了。”
　　祝慕森搂着她，背靠墙面，心情很好地解释：“正好你今天出成绩，本来想提前回家给你个惊喜，没想到某人下班就跑出去吃烧烤，到晚上十一点才回来……”
　　尾音懒洋洋拖长，戏谑意味明显。姜盏柠被说得脸红，忍不住挣扎道：“你放开我，我去洗澡。”
　　她伸手去推开祝慕森，对方搂着她动也不动，绿眸睨向她：“有条件的。”
　　放她去洗澡还有条件！干脆不洗臭死他得了！！
　　姜盏柠气得咬牙切齿：“说来听听。”
　　看她一脸气鼓鼓的模样，泛着水雾的眼眸因生气而落了光，美如明珠烨烨生辉。
　　祝慕森唇角笑意更深，微微俯身过去，一字一句在她耳边说道：“我想知道，我不在的这一个半月——”
　　“你想我吗？”
　　姜盏柠的脸蹭地就红了，边手脚并用试图挣脱边说道：“耍流氓是不对……”
　　“说了就放你走。”
　　祝慕森淡淡看她，长睫半垂，掩着里头情绪。
　　“我在家等了你很久。”
　　姜盏柠闻言，挣扎的举动瞬间停住，半晌后长长叹气一声，认命搂上他的腰。
　　“……想啊。”
　　她将脸埋进他胸膛，声音闷闷地传出来：“你去英国的这一个半月，面见不上就算了，每天都聊不上两句话，我回家好无聊。”
　　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她以前极习惯自己一人待着，跟祝慕森交往后，分开一个半月都有些不习惯。
　　“这样不行呀。”
　　姜盏柠小声抱怨：“以后你八成还会经常出差，要不我们约个时间，每天语音或者视频一会吧。”
　　她本就是随口一提，毕竟祝慕森看起来就不像会语音或视频的人，没想到他点头道：“可以啊。”
　　姜盏柠顿时瞪大双眼看着他，祝慕森见状哂笑一声，松开她道：“去洗澡吧。”
　　“你身上的烧烤味好重，沾染到我身上了。”
　　姜盏柠：……
　　呵，男人。
　　抱着她的也是他，嫌弃她的也是他！！
　　姜盏柠才想起来还没换鞋，气呼呼将鞋胡乱甩掉，穿上拖鞋就去拿睡衣，进浴室后门啪地关上。
　　祝慕森弯身帮她将鞋收进鞋柜，见茶几上的手机屏幕忽然亮起，他走过去点开屏幕。入眼即是陆凝悠的信息：
　　【阿森哥哥什么时候回去的，怎么都不跟凝悠说一声？】
　　聊天界面里清一色都是对方发来的消息，即便自己一条没回，陆凝悠也没放弃，照常一天给他发好几条生活日常。
　　祝慕森扬起的嘴角敛下几分，绿眸笑意泯灭，面无表情进入对方资料界面，点了最后一行的选项。
　　页面最下方随即蹦出提示：【是否将联系人删除？】
　　浴室内热气蒸腾，姜盏柠在浴缸中慢吞吞泡着，想到祝慕森刚刚亲昵的举动，本就因醉酒而泛红的面颊变得更红，隐有向莹玉耳垂扩去的趋势。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喝酒的是她，怎么感觉他才像喝醉的那个。
　　她等泡舒服了才起身去穿浴袍，出了浴室后才看到祝慕森换了套睡衣，坐在房里的深色绒质沙发，姿态闲逸地翻书。
　　顶上天花板的灯依旧暗着，祝慕森只将床头柜的台灯打开，昏黄光影隐约照亮他玉般的面容，没有笑意的眉眼有种不近人情的冷清。
　　沙发靠后是大片的落地窗，高楼林立且遥远，稀疏斑驳的光影隐约折射进来，似是给面前人镀上了层温和且疏离的柔光，让人渴望不可亲。
　　听到有人进来的动静，祝慕森下意识抬眸，看得姜盏柠脚步一顿。
　　他刚来一高时便是如此，淡漠疏离，看着让人望而生怯。
　　要不是无数次巧合交织在一起，他们大概现在还是陌路人。
　　见姜盏柠进来，祝慕森心里的烦躁忽然消散大半，眉眼柔和舒展，通透绿眸仿佛初春的碧湖，暖意蔓着冰雪消融：“洗完了？”
　　姜盏柠忽然喉咙发紧。
　　……她喝醉了，明天还是周末呢。
　　他刚刚那样调戏自己，她才不要任他欺负不还手。
　　垂落在身侧的双手虚虚握起，姜盏柠定了定神，朝祝慕森走去。
　　她素来有洗完头赖着他给吹头发的坏习惯。
　　看她走过来，祝慕森将书搁到一旁，伸手欲去拿吹风机，没想到刚起身被她按住。
　　沐浴露的幽香顿时充溢嗅觉，祝慕森愣怔一瞬，还没反应过来，便见姜盏柠跨坐到他身上。
　　她身上的浴袍随着动作上撩一截，露出大片白皙娇嫩的肌肤，祝慕森绿眸瞪大：“阿柠，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姜盏柠欺身吻住。
　　作者有话说：


第75章 
　　热, 好热。
　　姜盏柠热得掀开眼皮，入眼是素白色浮雕天花板，床头灯不知何时被关，只留一室黑暗。
　　她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
　　……她刚刚, 不是还在沙发那里坐着吗？
　　什么时候, 到的床上？
　　不知是酒精到现在才开始发挥作用, 还是被亲得缺氧。姜盏柠大脑昏沉，后知后觉才想起来自己刚刚主动亲了祝慕森, 没两分钟就被对方反客为主抱到床上, 压着继续刚刚的亲昵。
　　身上浴袍不知何时散开，男人身上的衣服蹭得她不舒服地扭动, 双手刚胡乱挥舞几下, 颈间肌肤就被不轻不重咬了一口。
　　男人清冷带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在想什么, 这么不专心。”
　　祝慕森懒懒抬眸，看她手还在无意识乱挥, 将被子推得老远才安分下来，了然道：“太热了？”
　　姜盏柠哀怨看他, 面颊似蔻色晕染，泛着水雾的眼眸湿漉漉的, 不满控诉：“你好热，走开。”
　　她本来是想告状, 奈何前面被吻得差点呼吸不过来, 现在声音又细又低，绵绵软软就像小猫在叫。
　　一声一声，叫得他眸底欲/色重得化不开。
　　见祝慕森没有动作, 姜盏柠有些委屈, 忍不住又伸手推搡他。祝慕森单手扣住她作乱的手腕, 另一只手拉开床头柜，拿空调遥控器按下开关，呼出的冷风吹得姜盏柠下意识往他怀里缩了缩。
　　“好冷。”她嘟囔。
　　若是放在平时，祝慕森肯定会笑话她一会怕冷一会怕热。
　　但此刻他只低笑了声，偏头在她耳边，落下的气息清冽又炽热。
　　“我有办法可以让你热起来，你想不想试试？”
　　他大手搭在她腰间，有一搭没一搭地揉弄她腰侧软肉，弄得姜盏柠身体发软，仿佛化成一滩水，半点力气也没有。
　　她大脑昏沉得更厉害，恍惚意识到什么不对劲，双手虚搭在他肩头，隔着薄薄睡衣都能感觉肌肉紧绷。
　　“……好啊。”
　　话还没说完便感觉男人呼吸骤沉，修长骨感的手一点点往下，落到某处后撩拨力道忽重几分，引得姜盏柠颤栗抬高下巴，白皙纤细的脖颈在黑暗中扬成优美弧度。
　　樱唇微张，断断续续说道：“但我……发现个问题。”
　　“嗯？”
　　“我们好像……没有tt。”
　　“……”
　　最后是祝慕森面无表情起身开灯，将笑到肚子痛的姜盏柠抱回她的房间，以免两人继续擦枪走火。
　　第二天清晨起床吃早餐，姜盏柠昨晚喝了酒，洗完澡又在祝慕森床上耗光精力，躺回床上沾枕就睡着了，早上起来精力十足。反倒是祝慕森面色发白，眼下泛着薄薄的乌青，很明显没有睡好。
　　姜盏柠本来已经忘了这茬，看到他这模样没忍住又笑出声，被祝慕森冷冷瞪了一眼。
　　“好笑吗？”
　　姜盏柠憋着笑摇头，见祝慕森不理她，赶紧跟上去，软声撒娇道：“慕森，我错了。”
　　想讨好的心思昭然若揭，祝慕森并不搭理她，将碗具洗完放进柜里消毒，刚离开厨房，就对上姜盏柠笑意盎然的面容。
　　他顿了顿，刚要走过去就被姜盏柠张开双臂抱住。祝慕森皱起眉头，刚开口说第一个字就被姜盏柠亲住。
　　这人又来逗他。
　　祝慕森面容沉下，刚要推开姜盏柠，她突然启唇，舌尖自他唇瓣上湿软碾过。
　　大胆举动惊得他瞳孔微缩，瞬间松开姜盏柠往后退了一步。冷白耳尖大片薄红晕染，气恼瞪着眼前究自笑得开心的姜盏柠。
　　“原谅我吧。”
　　姜盏柠偏头，黑白分明的眼眸被笑醺得亮晶晶，樱唇微张：“不然，下次找到机会还欺负你。”
　　“……”
　　祝慕森本来都没这么生气了，听到这话瞬间气得想转身回房。姜盏柠眼疾手快抱住不让走，趁祝慕森不注意踮脚又亲了他一下。
　　“这样呢？”
　　“……”
　　“这样？”
　　“……”
　　周末两天就这样腻腻歪歪地度过。等到周一，姜盏柠大清早便精神奕奕去上班，进电梯时撞见琪姐。
　　见姜盏柠脸颊白里透红，眉眼都透着愉悦笑意，琪姐伸手捏住她脸上软肉笑道：
　　“这个周末发生了什么，怎么感觉你比之前有精神多了？”
　　姜盏柠笑嘻嘻道：“考试结束，不用加班，肯定开心啊。”
　　“少来。”
　　琪姐想了想，挤眉弄眼道：“不会是男友回来了吧？”
　　“琪姐你怎么猜到的？！”
　　“你这一看就是爱情的滋润啊，这还能是……”
　　电梯门突然“叮”地打开，姜盏柠下意识拉住琪姐示意她停下，可惜走进来的韩池已经听到了她们的对话。
　　他闻言神情微僵，看两人讪讪收声，只扯起嘴角勉强笑道：“琪姐，学妹，早上好。”
　　两人悻悻点头：“早上好。”
　　韩池随即转身背对她们，三人沉默站在电梯里，幸好中途又进来几人，气氛才没有这么尴尬。
　　韩池还要去别的部门拿资料，提前出了电梯，迈出电梯门时才突然想起来，回头同姜盏柠说道：“聂教授回来了，要你去办公室找下他。”
　　“老师回来了？！”
　　姜盏柠眼睛骤亮，连忙点头：“我知道了。”
　　聂教授的办公室在她工作的楼上一层，姜盏柠一路看门牌，终于在其中一间办公室门牌上找到聂教授的名字。
　　姜盏柠抬手敲门，听到声音后开门进去，朝里面的人笑道：“聂老师。”
　　“你来了。”
　　聂教授还在看学术周刊，见姜盏柠在对面的位置落座，将杂志放到一旁，冷哼道：“这么简单的三道题都能写成这样，我收回之前在清大对你的评价。”
　　姜盏柠没想到刚坐下就被老师训一顿，哀怨出声：“聂老师，我刚回来没多久，能考到第二名已经很不错了。”
　　“别找借口，半路转行成为顶尖数学家的多得是。”
　　聂教授将时间安排表给她，交代道：“你这段时间，除了回去把数学简史重读，尤其把柯西、费马的生平研究做份整理，到时交给我。”
　　“……数学简史我大学就读过了啊。”
　　“再读一遍，会有新的收获。”
　　教授睨她一眼：“认真读，别想着应付，敷衍我就是在敷衍你自己。”
　　“好好好。”
　　姜盏柠的生活忽然丰富多彩起来，上班时上午看书写概要，下午除了推导分配的数理课题外还要参与部门研讨会议。下班后回家，同祝慕森吃完饭后便窝在沙发看书或找电影来看。
　　日子就这样平淡而幸福地过去，直到半月后的某天清晨，祝慕森公事出国。
　　姜盏柠在他离开后的第二天便早早起床，边打哈欠边看了眼窗户外微亮的天空，洗漱完才清醒过来，坐到笔记本电脑前给祝慕森发消息：【我睡醒了！】
　　那边没多久便回复：【京市现在是早上6点，我不理解，你为什么不等到晚上再视频？】
　　京市时间比伦敦快8个小时，等到晚上的话祝慕森也差不多去上班了。
　　【我想看看伦敦的夜景。】
　　姜盏柠发了个耍赖的表情包：【快把视频打开，不要浪费我宝贵的云游玩时间！】
　　那边突然没有音讯，她等了两分钟没等到回复，正准备发消息过去，祝慕森的视频邀请突然就弹了出来。
　　姜盏柠被吓得肩膀微颤，迟疑了会，点下接受键。
　　祝慕森冷白隽美的面容就这样映入眼帘。
　　他问道：“看到了吗？”
　　姜盏柠眼睛骤然亮起，盯着祝慕森不放。“看到了看到了！”
　　“……我说的是大使馆。”
　　祝慕森轻咳一声，见姜盏柠视线还停在自己身上，索性身子侧出视频区域，给后方英式建筑让镜头：“这边便是大使馆。”
　　一系列红砖白瓦的英式建筑就这样映入眼帘，姜盏柠瞪大双眼，看祝慕森举着手机缓步往前走：“英国经常下雨，没雨时偶尔会起雾，空气很潮湿，你大概不会喜欢这样的天气。”
　　“后面便是大使馆的宿舍区，我住这条路尽头的那栋楼，平时过去只用五分钟。”
　　“中间有小花园，我刚来的时候偶尔会在这里坐会，没人打扰，很安静。”
　　他脚步一顿，将摄像头对准最后一栋楼的三楼窗户。
　　“看到了吗？”
　　祝慕森说道：“那便是我住的地方。”
　　姜盏柠双手支颐着下巴，视线安静追随着他走过的路，等祝慕森打开住所房门，宽敞整洁的屋子就这样展现在她眼前。
　　祝慕森进屋换鞋，将手机摆靠到书柜上方，淡声道：“你等一下，我进去换衣服。”
　　“啊，我也要进去看下你房间！！”
　　男人假装听不见，任由姜盏柠的声音在客厅回荡，换完衣服后才出来，拿起手机淡淡道：“要看我的房间？现在带你去参观。”
　　姜盏柠：“……”
　　呵，男人。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见姜盏柠一脸困倦，祝慕森蹙起眉头：“我住的地方你也参观过了，你要是明天还想开视频，就等你下班回来再开吧。”
　　姜盏柠困得眼睛都有点睁不开，闻言也没有反对：“好。”
　　她掩唇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角都泛出生理盐水，准备挂视频时忽然听到门外有娇俏的女声响起。
　　两人微凛，姜盏柠听见男人对话的声音，随意笑笑：“这声音好熟悉，要不是跟别人说话，我还以为是来找你的。”
　　“你想多了。”
　　祝慕森看她又揉了下眼睛，话语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切：“去醒醒神，准备下去研究院吧。”
　　姜盏柠点头，说了声早安便挂掉视频。祝慕森坐在客厅沙发，刚退出视频界面，便听门口响起敲门的声音。
　　他面无表情抬头，听陆凝悠的声音在门口再度响起。
　　“阿森哥哥，你回来了吗？”
　　陆凝悠笑道：“我跟约翰要去楼下花园坐会，你要不要一起来？”
　　作者有话说：
　　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改了5遍了。
　　怎么昨天发现还有小宝偷偷看文的！！俺不是挂了牌先不看嘛QAQ
　　最近2月尝试日更，发现自己真的更不上，3月开始还是稳更吧，每周休息一天我调整下状态。
　　谢谢大家这段时间能容忍我每天修文，开个抽奖给大家，63%的订阅率就可以啦~


第76章 
　　9月天气忽而转冷, 秋风萧瑟，姜盏柠索性约了许久不见的唐慧出来吃饭逛街，买了些秋冬衣服和生活用品回去。
　　其他时间都是两点一线，姜盏柠加班的时候不多, 下班回家第一时间便坐到电脑前跟祝慕森开视频, 看他每日穿着清一色都是黑西装, 要不是材质剪裁和袖边有不明显的区分设计，她真以为祝慕森买了一大堆同款西装。
　　“话说, 之后是不是就算回来, 在国内也待不了多久啊。”
　　听到祝慕森又要几个月才能回来姜盏柠双手抱膝靠着沙发，忍不住问道。
　　之前祝慕森同她说过, 进入大使馆的前几年都会待在国内, 熬几年才会根据表现和各大使馆缺人情况进行人事调动。
　　祝慕森刚关上家里的门, 闻言动作微顿：“……大概。”
　　说话时没有对上她的视线。
　　姜盏柠将下巴搁到膝盖，静静看祝慕森整理放置东西的书柜, 没有再说话。
　　前两个月她一直觉得祝慕森是临时去帮忙，但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回事。
　　“没关系。”
　　姜盏柠笑笑：“反正我也能出国找你呀, 不是什么大事啦。”
　　祝慕森刚将书归类好，闻言抬眸看她。
　　他默了会才出声：“会回去的。”
　　部门最近的理论推导遇到瓶颈, 几人研讨会没有讨论出结果，只能建议主负责此部分的薛明亮换个方向。
　　姜盏柠负责的理论有一部分和薛明亮负责的研讨相关, 知道此事时莫名有些紧张, 更用心地查资料，写过程推导。
　　九月不知不觉便过去一半，其他人聊起一月一度的学术沙龙, 惊讶出声：“下周的主讲人是姚雅芙呀。”
　　“姚院士？！那到时得早点去抢位置了。”
　　琪姐转头叫姜盏柠道：“盏柠你去吗？”
　　姜盏柠笔尖微顿, 还没出声便被朱哥抢了先：“你这话说的。”
　　朱哥摆手：“盏柠肯定去啊！姚院士是盏柠的妈妈, 这么值得自豪的事，要我肯定要过去大肆炫耀。”
　　“那是你。”
　　琪姐白了他一眼，看向姜盏柠：“去吗？去的话到时我帮你占位置。”
　　她之前在办公室里提过姚雅芙，但总感觉姜盏柠的反应有些奇怪，这次忍不住问下她的想法。
　　姜盏柠来的时候正好错过七月沙龙，八月因为备考也没去参加。好不容易九月能去听听传说中的中研院学术沙龙——
　　而且还是姚雅芙线下的学术讲座。
　　她从小只在线上看过姚雅芙的演讲，好不容易有机会近距离听母亲演讲，姜盏柠迟疑了会，点头道：“去。”
　　中研院院士不少，但姚雅芙毕竟是还差一点就能摘下菲兹奖的数学家，当天大会议室有非常多人慕名而来，在会议室里没找到位置，索性就站在过道和门口旁听。
　　姜盏柠临时有事被聂教授叫走，过来时已经快到讲座开始的时间。
　　她朝堵在门口的人们小声借过，好不容易挤进去，一抬头就看到姚雅芙已经站在前方摆弄投影。
　　姜盏柠愣怔，琪姐赶紧起身，朝她喊道：“姜盏柠，这里！”
　　声音在周围人群的交谈声中并不算大，但姜盏柠还是看到姚雅芙别麦克风的动作微顿，朝她望过来——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姜盏柠瞬间僵硬，赶紧别开目光，走到琪姐所在的第二排占的座位坐下，埋头翻看刚刚聂教授交给自己的资料。
　　过了会才听到母亲的声音响起：“讲座马上开始，请大家保持安静。”
　　姚雅芙这次的讲座主题是关于她近期推演理论的部分思考，姜盏柠一开始死死盯着白板，生怕再和姚雅芙对上视线。
　　后面听到姚雅芙的导论时微凛。
　　姚雅芙提及的理论姜盏柠只在进入中研院时简单翻过，这部分她只知道猜想和理论，尝试过推导但没成功，没想到母亲已经在思考这部分的推演和扩论了。
　　她不知不觉便沉浸在母亲的推演思路里，视线追随着台上的人移动，等周围响起掌声时才如梦初醒。
　　“关于今天的讲座内容，大家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姚雅芙微笑，声音是她从未听过的温和：“时间有限，只回答三个哦。”
　　台下有许多人举手，姚雅芙点了几位，耐心回答完对方的问题才朝台下鞠躬，在众人的二次掌声中离开大会议室。
　　周围的人陆续起身离开，琪姐边收拾东西边激动说道：“姚院士就是我的偶像啊，我但凡能有她二分之一，不，三分之一这么厉害我就满足了！”
　　“说得好像你现在有人家五分之一厉害似的。”
　　朱哥嘲笑她：“姚院士从小就是竞赛大满贯，跟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师从菲兹奖得主，有关经典猜想的SCI都不知道发多少篇了，再看看你。”
　　“虽然我不大行，但盏柠行啊。”
　　琪姐不服气道：“盏柠你说是不是？”
　　姜盏柠心里有事，等到琪姐第二次叫她才回过神，抬眼便迎上三人疑惑的目光。
　　她微愣，想了半天才想起他们在聊什么，微笑道：“琪姐加油！你是有机会的！”
　　三人：“……”
　　“盏柠，我们聊得不是这个。”
　　讲座结束正好是下班时间，姜盏柠收拾完东西便坐电梯下楼，到了门口才发现外头在下大雨。
　　姜盏柠没有带伞，站在门口微微往外望，见天空乌云密布，大雨一时半会停不了的模样，决定回办公室忙一会，等雨停再回去。
　　她打定主意便转身，没想到回头便同姚雅芙撞上视线。
　　姜盏柠双眼瞪大，姚雅芙同样愣然，见她两手空空才反应过来：“没带雨伞？”
　　她面色僵硬地点头，看姚雅芙走到自己旁边，抬头看了眼阴沉的天空。
　　“这雨看起来一时半会停不了。”
　　姚雅芙收回视线，看向姜盏柠：“你准备怎么回去，叫车还是有人来接？”
　　姜盏柠本想找个理由离开，没想到母亲先出声，只能讪讪回答：“我住的地方就离这里十分钟，我准备等雨停再回去。”
　　“你住附近啊。”
　　姚雅芙点头，突然想起什么，脸色不大好：“不会是跟之前我们说的那位……同居吧？”
　　“对。”
　　气氛突然尴尬沉默。
　　姜盏柠倒没什么后悔的，她本来就不觉得姚雅芙之前的观点是对的，即便母亲再说一遍也不会改变主意。
　　看姚雅芙脸色越发不好，姜盏柠心里叹气，面上客气笑道：“母亲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办公室了。”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反正姚雅芙也不可能在中研院门口训她。
　　姜盏柠脚尖微转，正准备离开，就听姚雅芙开口：“我记得你从小就爱笑。”
　　她离开的脚步一顿，不明所以看向她。
　　姚雅芙还在盯着外头的倾盆大雨，感慨出声：“你从小就懂事，天赋随我，但脾气比较像你父亲，不管高兴还是伤心总是不愿意让家里人担心。”
　　“很小的时候受伤啊，还有你遇上些很难过的事，或者考试考得不好挨我骂，你明显很难过，但看到我们还是会笑。”
　　“但自从你考研失败后，就没对我们笑过了。”
　　姚雅芙说到这里忽然顿住，摇头道：“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垂落在身侧的双手忽然握紧，姜盏柠别开视线，低声道：“……没有原因，单纯不想考了而已。”
　　两人忽然沉默。
　　大门不断有撑伞的人进出，有些认出姚雅芙后笑着打招呼。姚雅芙随意同对方聊了几句，等人走后才收起笑容，叹气道：“好吧。”
　　“等你爸爸回来，我们一起吃顿饭吧。”
　　姜盏柠微滞，不可置信看向眼前的女人。
　　……这是她母亲会说的话？
　　“要不是今天你过来听讲座，我还没反应过来你已经长大了，在我印象里，你还是那个考上清大后，兴高采烈拍了录取通知书发给我的小女孩。”
　　姚雅芙还在盯着雨势，自嘲一声：“好笑的是，你都这么大了，但我们一家人吃饭的次数好像屈指可数。”
　　“晚点我问问你爸，看看他什么时候回来，反正你现在也进研究院了，等他回来，我们就一起去吃——”
　　“母亲。”
　　姜盏柠突然出声打断，指甲用力压进掌心，疼痛尖锐，面上体贴笑道：“母亲工作不是很忙吗？吃饭什么时候都能吃，但工作进度拖不得。”
　　“你这话说的。”
　　姚雅芙奇怪看她一眼：“工作放在那里跑不掉，再说我最近正好推导卡住了，一起去吃顿饭聊聊天，说不定更有灵感。”
　　姜盏柠还想再说，姚雅芙见同事撑伞过来，直接大步迈到对方伞下。
　　“我跟同事要去拿资料，先走了。”
　　姚雅芙转身朝姜盏柠挥手：“现在雨好像变小了些，再等等你应该就能回去了。”
　　姜盏柠樱唇微张，看姚雅芙跟人在谈工作上的事，只能将劝语咽回：“……好的。”
　　两人随即离开，姜盏柠站在原地，隐约听见两人闲聊的话语。
　　“刚刚那个是你女儿啊？”
　　“对。”
　　“这么小就过院里的考核了，前途无量啊。”
　　“她是挺聪明的。”
　　两人的身影在转弯后消失于视野中，姜盏柠咬着唇，心里莫名不安。
　　父母亲一直是外人眼中的模范夫妻，但其实是貌合神离。父亲是真心爱过母亲，只是爱在母亲的冷淡对待里消耗殆尽。
　　她理解姜诚的心情，但不能原谅姜诚出轨的行为。姚雅芙虽然从小对她都不大上心，但也算是有原因，所以她不愿母亲受到伤害。
　　……但现在是什么情况？
　　姜诚马上要提离婚了，然后姚雅芙突然悔悟自己留给家庭的时间太少，要补偿了？
　　姜盏柠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见雨有下大的趋势，她咬了咬唇，径直冲进雨里。
　　她一路跑回小区，回到家也不顾身上全湿透，赶紧拿出手机给姜诚发消息：【父亲你在不在？】
　　发完冷不防打了个喷嚏，姜盏柠将身上湿透的衣服脱下，看姜诚没有回，索性先拿着睡衣进浴室。
　　手机被她带进来放在防水板上，直到洗完澡都没有任何动静。姜盏柠吹完头发，见姜诚还没回，按捺不住给姜诚打电话。
　　她连拨了好几个才拨通，姜诚无奈的声音在听筒那边响起：“小柠我还在忙，有事就不能……”
　　“之前你跟我说需要一年时间才能提离婚。”
　　姜盏柠径直打断他说话，冷冷道：“现在已经过去快9个月了，我想问你准备好了吗？”
　　作者有话说：
　　之前姜父说的“给半年时间”改成“给一年时间”啦~
　　走走剧情，应该再过几章就结束了
　　明天争取写多点！


第77章 
　　姜盏柠突然睁开双眼, 茫然看了眼周围，才发现自己坐在沙发上睡着了。
　　绒绒不知何时从角落的猫窝过来，靠着她继续安睡。
　　窗外淅淅沥沥下着雨，雨滴打到落地窗后一路下滑, 如流星下坠般划过。
　　她抬头看向墙上挂钟, 才发现现在已经是凌晨四点。
　　四点了。
　　姜盏柠垂下眼帘, 算了下伦敦那边的时间，点开祝慕森的好友界面, 发去消息：【你在吗？】
　　对方没回消息, 姜盏柠打了个哈欠，索性关掉聊天界面漫无目的切去找视频来看, 没几分钟便看图标震动。
　　【阿柠？】
　　祝慕森：【你怎么还没睡？】
　　【做了个噩梦突然惊醒了, 看了下时间, 索性就给你发消息了。】
　　姜盏柠垂眸，没有说实话, 只打字问道：【现在有空吗？我想跟你视频说说话。】
　　那边电话很快拨过来，姜盏柠点下接听键, 才发现祝慕森站在某处装潢豪华的走廊里。
　　他背后是金碧辉煌的墙面，视频界面上方有一部分油画入镜, 不远处有多人闲谈笑语的声音。
　　姜盏柠愣了愣，问道：“还没下班吗？”
　　“下了。”
　　不远处有男人突然扬声叫祝慕森的英文名, 祝慕森抬头用英语回了对方, 随后切回中文：“做了什么噩梦？”
　　姜盏柠微顿。
　　“……也没有梦到什么。”
　　她手指下意识收紧：“就，梦见我爸妈最后离婚不顺利，两边闹得很难看。”
　　自从今天姚雅芙主动说一家人吃饭后, 她总有预感——
　　这事到最后可能不得善终。
　　祝慕森并没有发表言论。
　　不远处有人叫他, 他抬头回应, 随后收回目光，低声哄她道：“乖，再去睡一会，待会还要上班。”
　　姜盏柠还想再同他说话，闻言只能扯唇，笑容勉强道：“嗯，你去忙吧。”
　　他点头：“你挂电话。”
　　姜盏柠伸手去点挂断键，点下瞬间听到有女人喊祝慕森。
　　她笑意忽僵，刚想出声问那是谁，便看到视频界面显示连接断开。
　　室内重新归于寂静，只能听见雨打在玻璃的细微声响。
　　姜盏柠抱着双膝，眼帘微垂，瞳孔比打电话之前还要黯淡几分。
　　虽然只听到一半，但听起来确实是在叫祝慕森。
　　声音好熟悉。
　　她对英式发音并不敏感，回想了会，完全想不起到底和谁的声音相像。
　　算了，有女的也不稀奇。
　　姜盏柠在沙发窝了许久，感觉腰背酸疼，索性起身回房间。躺在床上辗转翻身，直到日阳初升才将将睡着。
　　清晨起床去研究院上班，姜盏柠伏案接着写昨天的推导，部门几人还在兴奋同韩池分享昨天姚雅芙的讲座内容。
　　“说起来昨天在门口碰到盏柠跟姚院士说话了，看着真的好温馨。”
　　琪姐神情激动，好奇问姜盏柠：“你和院士私下一般会聊什么呀，昨天见面会说讲座内容吗？”
　　“我经常撞见姚院士加班，平时都待在研究院这么长时间了，回家应该都不会想讨论数理吧。”
　　朱哥起身回到自己的办公桌：“不过姚院士这样热爱数理，说不定回家真的会拉着盏柠再聊会今日工作，盏柠你说呢？”
　　几道目光随话语投过来，姜盏柠写推导的动作微顿，抬头笑笑：“确实在家不大讨论数理。”
　　说完便继续埋头工作，完全没有想再提这个话题的意思。
　　气氛忽然有些尴尬，几人面面相觑，只能打哈哈结束这个话题，各自回到自己座位工作。
　　姜盏柠今日几乎一句话没说，全程都在专心工作，等到下班时将所有推导过程整理到今日工作文档内，打开微信才发现有三条消息。
　　第一条是母亲姚雅芙的消息：【已经跟你爸说了，他说下星期一回来，到时晚上我们去吃饭。】
　　姜盏柠犹豫了会，抬手打字：【好。】
　　第二条是姜诚的消息。【你放心，不会有问题的。】
　　姜盏柠冷哼一声，连回消息的想法都没有，直接退出来看第三条。
　　【阿柠。】
　　祝慕森：【伦敦大使馆这边临时出了问题，我可能要跟着去别的地区一趟，估计要在这里多留两个月。】
　　多留两个月。
　　姜盏柠眼睫垂下，半掩住黯淡无光的黑眸。
　　他本来预计要十月中旬才能回来，现在还要多留两个月。
　　那就是十二月了。
　　她抬手打字，编辑了很长一段后径直删掉，删到最后只剩下：【好。】
　　祝慕森工作量突然增多，这几日接视频都在大使馆的办公室内，两人说话没多久他就被人叫走。
　　就这样通了几次不大尽兴的视频，姜盏柠失去打视频电话的兴趣，某天挂断后主动道：【你最近比较忙，等你有空的时候我们再聊。】
　　后面还附上个撒娇的表情包，免得祝慕森注意到她的不对劲。
　　男人大概是在忙，直到她发完后一小时才回复。内容很简单，只有一个“嗯”字。
　　姜盏柠看完扑哧笑出声，双手松开任由手机向后倒落，机身与桌面陡然碰撞，发出的刺耳声响在黑暗寂静的室内回荡。
　　她倒躺在沙发上，双腿伸直靠着墙，头搁到沙发面外，脖颈在空中脆弱地伸展。
　　视野里的一切瞬间颠倒，姜盏柠愣愣看着这一切，直到血液倒流，大脑有晕眩的感觉后，定定闭上眼。
　　好累。
　　姜诚公司有事加班，晚饭只能顺延到周二。
　　姜盏柠忙完便坐姚雅芙的车一同过去订好的餐厅，姜诚已经在包厢里等了会，看两人推门进来坐下，温和笑道：“我记得盏柠之前一直说想吃这家餐厅，今天就定了这家来试试。”
　　姜盏柠闻言愣怔，后知后觉想起这是自己大学时说的话。
　　这家店正好离家不远，菜品味道也符合父母饮食习惯。姜盏柠当时为了能和父母出来吃饭，才专门在家庭群里发了这家店的地址。
　　她恍惚了瞬，想想家庭群一年到头说不到几句话，找当初她分享这家店的地址确实不大难。
　　姚雅芙嗯了声：“既然是小柠想吃，那就小柠来点菜吧。”
　　服务生将菜单递过来，姜盏柠大脑一片空白，已经想不起当时准备点什么菜让父母惊喜一下了。
　　最后还是让服务生推荐这边的招牌菜，等菜色全部上齐，姜氏夫妇边用餐边聊近期情况。
　　姜盏柠全程不发一语，只有父母叫她时才抬头，回答完继续埋头吃饭。
　　她之前在家里吃饭时就不大说话，现在这副模样倒也没引起姚雅芙怀疑。
　　三人用餐完坐了会才起身，姚雅芙离席去洗手间，姜盏柠和姜诚站在餐厅外面等她出来。
　　两人沉默站着，姜诚扶好鼻梁上架着的金丝眼镜，转头看向姜盏柠，温和开口：“听说小柠你进中研院了，真厉害。”
　　“恭喜的话语你已经说过了。”
　　姜盏柠双手放在外套口袋里，看街道行人车辆川流不息，声音没有情绪：“母亲这段时间要回家里住，你小心点不要让母亲发现什么就行。”
　　姜诚愣怔看着姜盏柠素白淡漠的面容，后知后觉发现她的变化。
　　姜盏柠从小都爱黏在他身边，每次他回家都会笑着跑过来，声音甜甜叫他爸爸，然后跟他分享最近发生的有趣事情。
　　不知从何时开始，两人慢慢疏远，姜盏柠去年开始称呼他为父亲，把话说开后连父亲这个昵称都省了。
　　他微微张嘴，欲言又止好几次，半晌才找到合适的话题：“……生活费够用吗？听说你现在在外面租房了，爸爸晚点再给你转点钱过……”
　　“不用了。”
　　姜盏柠径直打断他的话，看姚雅芙推门出来，淡淡说道：“我有工资。”
　　“怎么都在外面站着？”
　　姚雅芙疑惑看了两人一眼：“九月开始变冷了，大晚上站在外面，明天生病了可不要抱怨。”
　　三人去停车场取车，姚雅芙突然想起什么，看向姜盏柠道：“这段时间你回家里住吧，父母都在家，你在外跟男人同居像什么样子。”
　　“他出国了。”
　　姜诚闻言微凛，姜盏柠扯唇微笑，免得姚雅芙看出不对劲：“这段时间我一个人住，小区离中研院比较近，回家要七点就起床，我真有点起不来。”
　　“七点都起不来，真是懒得你。”
　　等上车系好安全带，姚雅芙才出声问道：“出国了？还没问他做什么的。”
　　“在大使馆工作。”
　　“谁家的孩子？”
　　姜盏柠手压在车窗上，想起祝慕森提到自己父母时神情显而易见的逃避，想了想决定先不提这个，含糊说道：“普通家庭罢了。”
　　“你也不怕被人骗了。”
　　姚雅芙冷哼一声，情绪却比之前在家说教她时平和许多：“有时间带回来给我们看看，确定下情况。”
　　她说完便换了个话题，姜盏柠愣怔看向母亲说话的侧脸，忍不住咬住下唇。
　　……为什么偏偏是这样的发展。
　　她以前多希望母亲能主动关心她，能这样平和对待自己。
　　等到她自己都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了，母亲突然慢慢在改变。
　　垂放在身侧的手指慢慢蜷起，姜盏柠突然萌生问姜诚愿不愿意用钱打发掉外头的女人孩子，回归家庭的念头。
　　这念头只出现一瞬间，她将指尖用力压进掌心，尖锐疼痛让姜盏柠瞬间清醒过来。
　　背叛就是背叛，而且是连孩子都有了。这事换做是她都原谅不了，更何况是向来心性高傲的母亲。
　　姜盏柠在小区门口下车，目送车辆调头离开，等车影在远处消失才进入小区，缓步往自己住的那栋楼走。
　　只能希冀后面一切顺利了。
　　她的愿望没有成真，在姜诚回来半个月后的某天晚上，姚雅芙突然冲到她的办公室，开门的力道略重而导致门边沿撞上墙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响。
　　本来还在闲聊的办公室成员瞬间抬头，姜盏柠瞳孔微缩，看姚雅芙深深呼吸，明显在强抑着情绪。
　　“跟我回家。”
　　母亲声音前所未有的冰冷：“我有话要问你。”
　　作者有话说：


第78章 
　　大使馆前栋的二楼长廊, 祝慕森走到尽头的办公室门口，抬手轻敲门两声，得到里面人的许可时才开门进入。
　　“大使，您找我。”
　　英国大使崔通正坐在办公椅看着窗外沉思, 见他进来才转头, 和蔼笑道：“坐。”
　　“这次叫你过来主要想问问你, 对三秘一职的想法。”
　　祝慕森坐下的动作微顿，语气平静道：“我以为按流程应该熬满资历才能晋职。”
　　“流程都是可以变的。”
　　崔通笑眯眯道：“你精通七国语言, 从小参加各种语言比赛, 你家又是外交官世家，能力经验都不缺, 熬一年资历足够了。”
　　“英国大使馆这边的情况你也知道, 李随员意外出车祸, 另一位也是刚升上来没多久，许多工作我其实不大放心交予他。”
　　见祝慕森沉默不语, 崔通起身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爷爷当初提携过我, 你父亲与我是多年好友。只不过是个随员职位，没什么好考虑的。以后能不能成为正使, 才真正考验你的能力。”
　　本以为祝慕森会答应，没想到他迟疑了会, 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崔叔叔, 我需要再考虑一下。”
　　“这还有什么要考虑的。”
　　崔通笑道：“现在没有别人，把你的迟疑说来听听。”
　　祝慕森垂下眼睫。
　　成为大使馆三秘，意味着以后就要常驻大使馆, 到时回国就变成不大可能的事了。
　　“这事不着急, 就算你同意了也要再熬半年资历我才能向上申请。”
　　崔通看出他的迟疑, 笑着打圆场道：“你先回去忙吧，考虑好再告诉我就行。”
　　“那我先回办公室了。”
　　祝慕森起身打开门出去，回办公室时一路都有人同他打招呼。
　　他心不在焉回应，脑海里仍回荡着崔通最后的话语。
　　半年。
　　虽然比原定计划快了许多，但他不想放弃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只是没把握阿柠知道后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祝慕森脚步一转，迈过拐角时差点和人迎面撞上。陆凝悠抱着资料踉跄稳住身体，不悦神情在看到祝慕森后烟消云散：“阿森……祝随员，是刚忙完吗？”
　　知道祝慕森过来英国大使馆后，陆凝悠直接过来面试大使馆的文员职位，凭借自己出众的学历背景在考核中脱颖而出。
　　虽然只是名文员，但能每日见到祝慕森，陆凝悠已经心满意足。
　　祝慕森脚步微顿，看也不看陆凝悠，径直越过她继续往前走。
　　没想到他竟然是这种反应，陆凝悠笑容顿时僵在唇边。
　　他……连理自己都不愿意吗？
　　抱着资料的双手微微收紧，陆凝悠咬住下唇。
　　姜盏柠不就靠着近水楼台才跟祝慕森在一起的吗？
　　现在两人变成异国恋，她就不信两人能坚持多久！
　　姜盏柠跟着姚雅芙走出去，一路呼吸都不敢太重，等进到电梯才忍不住开口：“……母亲找我有什么事？”
　　姚雅芙刚按下负一层的电梯键，闻言抬头看她，眼底冷意让姜盏柠微凛。
　　她下意识退后扆崋，背抵到冰冷的电梯墙面，悻悻出声：“……母亲？”
　　姚雅芙转身面对电梯门，声音显而易见压着情绪，只问道：“最近这段时间，你有没有发觉你父亲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姜盏柠微凛，面上若无其事问道：“母亲指的是什么？”
　　姚雅芙还在看她，见姜盏柠面色不变，半晌才收回视线。“待会说。”
　　电梯在负一层的地下停车库打开门，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去。
　　姜盏柠停在距离姚雅芙三步的位置，见母亲走到自家车前，转头盘问她：“除了过年和最近吃饭那次，你还有没有见过你爸？有没有发觉他”
　　“没有啊。”
　　姜盏柠双手背到身后下意识握紧，状若无事回答：“我之前在深城，也就过年和上周吃饭见过父亲，其他时候都没见过了。”
　　姚雅芙探询的目光再度扫过来，姜盏柠承受不住，索性开口道：“母亲你有话直接说可以吗？这样我也猜不到到底发生了什么。”
　　姚雅芙闻言，这才收回视线。深深呼吸完才开口：“……你父亲出轨了。”
　　果然。
　　“不可能吧。”
　　姜盏柠心跳加速，背在身后的双手握得更紧，扯开唇角勉强笑笑：“母亲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这种事我逗你干什么？”
　　姚雅芙呵笑：“上车吧，不要浪费时间。”
　　姜盏柠深吸一口气，打开车后座坐上去，状若无事问道：“母亲，你还没说是怎么发现的？”
　　“一个人要是出轨了，总有些细节会遗漏出来。”
　　姚雅芙系好安全带：“正好你也在，我们两个到时好谈一些。”
　　她说到这里，突然回头看向姜盏柠：“你是站我这边的，对吧？”
　　姜盏柠神经瞬间绷紧，垂放身侧的双手愈发用力，直至指甲压进肉里。
　　“……当然。”
　　听到她的回答，姚雅芙这才回头开车。姜盏柠双手收紧到手指发酸，将手指伸展活动完拿出手机打字。
　　她心脏紧张到发疼，迫切需要一个人跟她说话分散注意力。
　　【祝慕森你在吗。】
　　【你现在有空吗，能不能陪我说说话。】
　　【我知道你在忙，只要一小会，几分钟就好。】
　　对方大概是发觉了她状态不大对劲，没几分钟便回道：【怎么了？】
　　姜盏柠喉咙微哽，刚准备打字，就看祝慕森发了条语音过来。
　　【我还在会议室里开会，待会出来给你发消息。】
　　他声音压得很低，背景还有人扬声作总结的声响。
　　姜盏柠滞住，手指顿在屏幕上方许久，最后才打字：【好。】
　　她将屏幕摁灭，手机放在膝盖上后靠向座椅背，疲惫闭上眼。
　　还是别打扰他了。
　　等车在某处停下，姜盏柠下车跟着姚雅芙往前走，才发现前面是个半新不旧的中档小区。
　　她心里越发感觉不对劲，等姚雅芙回答完保安的问题，带着自己进去后才低声问道：“这里是？”
　　“那个女人住的地方。”
　　姚雅芙冷笑：“没有想到你爸看起来老实，实际连金屋藏娇都会。人还就住在京市，我真是低估他了。”
　　没想到母亲说的“好谈一些”竟然是要找父亲的外遇对象谈，姜盏柠瞳孔微缩，顾不得问母亲怎么弄到对方家里的地址，径直上前拉住母亲：丽嘉
　　“这样是不是不大好？我们跑到人家家里来闹，待会人家要是报警了不好看的是我们。”
　　“我是那种会跟人家大吵大闹的泼妇吗？”
　　姚雅芙扯回手：“姜诚跟我说他去出差了，我倒要看看他是真的出差还是在哪里其乐融融。”
　　姜盏柠微滞，还没想好怎么劝就听电梯门叮咚打开。
　　姚雅芙径直走出去，找到对应的门牌号后敲门。姜盏柠站在她身后，听房子内脚步声渐近。
　　女人的声音在门后响起：“来了。”
　　大门被打开一条缝，里头的女人看到她和姚雅芙后吓了一跳，刚想将门关上就被姚雅芙眼疾手将门推开。
　　“你果然是认识我们的。”
　　女人重心不稳向后踉跄好几步，姜盏柠大气不敢出，跟着进来后看母亲冷笑道：“你果然是认识我们的，怎么样，知三当三的感觉如何？”
　　“妈妈！”
　　两人闻声愣怔，看到旁边房间突然跑出个小男孩，一溜烟躲到女人身后，语带害怕道：“她们是谁，怎么跑到我们家里来了？我现在给爸爸打电话。”
　　“原来都有孩子了。”
　　姚雅芙见状瞬间明白过来，气得发笑：“我为姜诚付出了这么多，姜诚就这么对我？”
　　“行啊，打电话叫姜诚过来，我倒要听听他怎么跟我解释这一切。”
　　见女人一脸害怕地看着自己，姚雅芙更加烦躁，声音扬高：“快打电话啊，叫姜诚过来！”
　　小男孩被姚雅芙骤高的声音吓得大哭，女人赶紧抱着小男孩安抚，声音哽咽：“这事是我做得不对，你怎么骂我都可以，别吓着我的孩子，他是无辜的。”
　　“你的孩子是无辜的，那我女儿不无辜吗？”
　　姚雅芙忽然看到女人脖子上晃动的项链，她顿了顿，慢慢笑出声：“原来是买给你的。”
　　过年时看到姜诚书房的抽屉里放着长条项链盒，她还以为姜诚是送给自己的。
　　后面没收到时还去问姜诚，他说项链是过年送给客户夫人的新年礼品，她才没再问下去。
　　她自以为自己聪明，结果被枕边人背叛这么多年才发现。
　　姜盏柠呼吸都不敢用力，黑眸瞪大，定定看着这一切。
　　见母亲滞了会突然向对方冲过去，她赶紧上前拉住人，颤声哀求道：“母亲你冷静点，你在这里动手这事要是传出去的话，你的名声、工作肯定都会受到影响的。”
　　本来瑟缩的女人趁机带着小男孩往外跑，姚雅芙见状赶紧将姜盏柠推开：“你别拦我！”
　　力道大得让姜盏柠重心不稳向后摔倒，身体多处直接撞上后面的茶几，痛得她瞬间掉泪。
　　好痛。
　　姜盏柠强忍着痛起身，看姚雅芙跟女人扭打在一起，刚想上前帮忙，就听小男孩尖叫一声。
　　“是你！”
　　小男孩看清姜盏柠的面容，惊叫出声：“你是游乐园的那个大姐姐！”
　　两人顿时停手，女人眼睛瞪大，嗫嚅着开口：“……原来是你。”
　　“……怪不得你从头到尾这么平静。”
　　姚雅芙忽然明白过来，一脸被背叛的不可置信，语带愤怒道：
　　“姜盏柠，你早就知道对不对？！”
　　作者有话说：
　　明早起来修！


第79章 
　　姜盏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里。
　　大概是邻里听到动静报了警, 从大门外突然冲进几名制服警察，将她们制服后带回警察局做笔录。
　　本来按条例需要拘禁几日作为处罚，听说两人身份并打电话核实情况后，走完流程便放她们离开。
　　出了警察局已经是晚上九点的事。
　　“你走吧。”
　　姚雅芙已经恢复平静, 出了警察局对她说道：“我暂时不想见到你, 最近这段时间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
　　说完便上车离开, 只留她一人在原地。
　　姜盏柠在这场闹剧里精疲力竭，见状心里没什么波澜, 只拿出手机叫车回家, 叫完车才发现祝慕森之前发了消息。
　　【我忙完了。】
　　祝慕森：【阿柠是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三小时前发的消息，算下来差不多就是她去劝架的那个时间。
　　姜盏柠垂眸, 打字道：【我回来了。】
　　叫的车正好抵达, 姜盏柠上车后等了一会没等到消息, 索性将手机放到旁边，扭头看车窗外风景。
　　大概是在忙。
　　姜诚不知从哪收到消息, 径直发了好几条消息过来询问情况。
　　【你们跑到天雅小区去闹了？】
　　【刚刚警局那边给我打电话，这事已经压下来了, 我现在回去。】
　　【到底怎么回事？】
　　姜盏柠看着心烦，直接发了句【你自己被母亲发现的还来问我情况？】过去, 随后将手机收起，烦躁闭上眼。
　　这场闹剧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等车在小区门口停下, 姜盏柠下了车, 刷卡进入小区，回到家才松了口气。
　　困意瞬间上涌，姜盏柠揉了揉眼睛, 决定洗完澡就好好睡一觉。
　　她换完拖鞋, 拿睡衣去浴室。脱衣服时布料擦过看不见的肌肤部位, 痛得姜盏柠嘶了声。
　　照镜子才发现胳膊和小腿后面青紫了一大片，重灾区破皮红肿，轻碰都有刺痛感。
　　应该是撞到茶几时不小心弄到的。
　　姜盏柠放轻力道脱完剩下的衣服，手机放到旁边后踏入浴缸，热水瞬间包裹住全身，舒服得她长长舒了口气。
　　好累啊。
　　双手交叠放在浴缸边缘，刚想舒服泡会澡，就听手机震动一声。
　　姜盏柠还以为是祝慕森回了消息，伸手去拿手机。点开微信看置顶没有任何消息，反倒是最下方有新的好友请求。
　　Lu：【我是陆凝悠。】
　　姜盏柠蹙起眉头，犹豫了会，还是点通过。
　　【盏柠姐姐晚上好呀。】
　　Lu：【没想到你这么快就通过了，不会是在等阿森哥哥的消息吧？】
　　姜盏柠开门见山：【加我有什么事吗？】
　　【也没有，就是感觉很久没见到盏柠你了。】
　　Lu：【大概有3个月了吧？】
　　三个月。
　　姜盏柠瞬间明白过来：【你在英国？】
　　【对呢。】
　　陆凝悠发了个惊讶的表情包：【啊，阿森哥哥没告诉你吗？】
　　【我想不出来祝nv?ren，祝慕森有什么必要告诉我你在英国这事。】
　　浴缸水温开始变冷，姜盏柠伸手打开热水阀，继续打字道：
　　【你加我就是为了说你在英国的事情吗？】
　　Lu：【……】
　　Lu：【自然不是。】
　　说完接连发了好几张图过来。
　　姜盏柠垂眸翻看，有祝慕森和陆凝悠在大使馆走廊交谈的，有两人一同参加晚宴的被拍照及合照。
　　每张清一色都是祝慕森一脸冷淡，而陆凝悠带着显而易见的倾慕神情。
　　【我看完了，然后呢。】
　　酸柠檬：【你不会以为，发两张这样的照片过来，我就会情绪激动吧。】
　　Lu：【那当然不是。】
　　那边忽然发了语音电话邀请，姜盏柠打开免提，听陆凝悠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盏柠，好久不见呀。”
　　陆凝悠甜甜微笑：“你怎么这么久都不过来英国见我们，是工作太忙了吗？搞得阿森哥哥有事只能跟我说，”
　　“说了什么？”
　　没想到姜盏柠还能如此平静反问，听筒那边微顿，随后才笑道：“你不知道吗？阿森哥哥要升三等秘书了呢。”
　　祝慕森和她简单说过大使馆的职位情况，三等秘书在随员上面，正常情况大概要熬两年才能晋升。
　　“那是正常情况啦，这不是人事从缺，另一位资历久的随员能力却远不如阿森哥哥厉害嘛。”
　　陆凝悠继续道：“崔大使跟祝叔叔还是世交好友，肯定优先推荐阿森哥哥呀。”
　　“只可惜，崔叔叔找了两回，阿森哥哥都说要再考虑一下。”
　　陆凝悠话语一转：“你猜，他是在考虑什么？”
　　姜盏柠垂下眼眸，没有接话。
　　自然是在考虑常驻的事。
　　职位越高越要常驻大使馆，随员还有节日假期，三等秘书等往上的职位连春节假期都要听从安排。
　　“还有，阿森哥哥迟早要成为外交官，以后公私晚宴只会多不会少，不知道盏柠姐姐有打算什么时候过来英国吗？”
　　陆凝悠笑眯眯道：“啊，而且看起来还要住挺久呢，毕竟全权大使没意外的话都要当到退休呢。”
　　水温不知何时变得极热，烫得肌肤通红。
　　姜盏柠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忘关热水阀，赶紧伸手换成冷水。
　　“听起来你在忙呢。”
　　陆凝悠目的达到，听到姜盏柠这边的动静，优雅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拜拜。”
　　通话界面随之消失，姜盏柠退出和她的聊天，看向好友列表界面。
　　置顶安安静静，没有任何消息。
　　她将手机放回旁边，闭上眼靠向浴缸。
　　身体缓缓下滑，直到鼻子以下的部位都浸入热水中才停止。
　　黑暗里手机忽然响起，姜盏柠闭着眼向床头柜摸索一阵，拿到手机后按下接听键，迷迷糊糊问道：“喂？”
　　“……阿柠？”
　　祝慕森的声音在听筒那头响起，语气隐着不可置信：“现在才十点，你……就睡了？”
　　“嗯，今天有点困。”
　　姜盏柠将手机放在枕边后侧躺着，懒懒问道：“有什么事吗？”
　　“下午你给我连发几条消息，看起来很着急。我本来想问你怎么了，但会议确实走不开。会议结束后我给你发消息，你当时没有回，后面回消息时我去忙了就没看到。”
　　他说到这里微顿，柔声道：“怎么了吗？”
　　姜盏柠半睡半醒，闻言下意识嗯了声，回想半天才记起自己当时想跟他说什么。
　　“没什么。”
　　她打了个哈欠，眼尾有生理盐水溢出：“当时闲着无聊，就想发消息问问你在做什么而已。”
　　“你先睡吧。”
　　感觉她完全不在状态，祝慕森放柔声音：“睡醒后跟我说一声，我给你……”
　　“我们分手吧。”
　　那边忽然沉默，姜盏柠又打了个哈欠，含糊说道：“虽然你出差了三个月我就提分手不大合适，但这样耗下去也没意思。估计你回来没多久又要出国吧？”
　　“异地恋我都没把握自己能不能坚持下去，更何况异国恋，还是算了吧。”
　　“阿柠。”
　　祝慕森声音微哑：“这段时间是我的错，我以为大概会在国内待三年才调动去国外，没想到驻英大使馆这边急缺人手，直接把我调过来帮忙了。”
　　“应该不用等到12月我的工作就处理完毕回国了，到时候我们好好谈……”
　　“我已经想清楚了。”
　　姜盏柠平静打断他的话，懒懒张开双眼，看向玻璃外的天空。黑眸黯淡无光，仿佛不见底的深渊，只用对视一眼就会能感到其中的绝望。
　　“没关系，如果你觉得我很草率的话，等你回来我再提也可以。”
　　听筒那边静默许久，久到姜盏柠都以为祝慕森大概是开了静音或者听筒出问题，恹恹说道：“我先去睡了，以后再……”
　　他蓦地出声：“别分。”
　　声音极其沙哑，似是强压着难过，声线自带的清冷疏离就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姜盏柠从未听过他这样低声下气的声音，杏眼瞪大，脖颈仿佛被人掐住，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是我做的不够好，你怎么怪我都可以，别提分手，我……”
　　祝慕森忽然顿住，呼吸都小心翼翼，放轻声音道：“等我回来再说，好不好？”
　　姜盏柠静静听着，木偶般没有任何动作。视线落在某处定定盯着，直到眼睛酸涩不适，几欲落下泪来。
　　他们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好。”她闭上眼，轻声道。
　　“我等你回来。”
　　两人约的是等他回国后再好好谈谈，但祝慕森第二天便开始疯狂加班。
　　连着通宵几晚，终于将手头的重要工作先处理完，随后跟大使馆请两天假飞回国内。
　　他没有和姜盏柠说这事，等飞机抵达京市时姜盏柠正好上班去了。
　　祝慕森将行李放回家里，随后过来中研院，准备给姜盏柠一个惊喜。
　　刚到一楼大门，身后突然响起和蔼的女人声音。
　　“你是……祝慕森？”
　　祝慕森闻言回头，发现自己并不认识对方后，颔首问道：“您是？”
　　“我是姜盏柠的妈妈。”
　　看祝慕森蓦地愣怔，姚雅芙客气微笑：“您现在有没有空，不如我们去旁边咖啡馆聊会？”
　　作者有话说：
　　三次元有事，精修估计要留一留了……
　　上一章祝的职位修为三等秘书，昨天写错了抱歉……


第80章 
　　距中研院不远有家艺术咖啡店, 空间宽敞舒适，分为开放交流区和私人聚会区两块区域。
　　两人进了私人区包厢，等服务生将点的咖啡端上来后，姚雅芙视线落在祝慕森身上：“你比我想象的好看。”
　　她端详半晌, 随后收回视线：“京市人？”
　　祝慕森后背挺直, 坐姿透着家教良好的矜贵优雅：“对。”
　　“阿柠之前说你出国工作了, 现在在国外做什么工作。”
　　“在，大使馆任职。”
　　姚雅芙端杯子的动作微顿, 抬头重新打量他, 眯眼道：“祝慕森……你是祝宏轩的儿子。”
　　他颔首：“对。”
　　“可惜了，要是早点见到你, 我应该就同意你们俩的事了。但现在就不可能了。”
　　姚雅芙呵笑一声：“尤其是你还是外交官世家的孩子。”
　　祝慕森闻言蹙眉：“伯母, 我没听明白你的意思。”
　　“异地恋最容易出事, 你们两个还是异国恋。”
　　姚雅芙平和劝道：“你们年纪还小，又都很优秀, 身边可供选择的对象很多，没必要选个需要跨国的人交往。”
　　“还是早点分手, 免得耗太久以后更伤心。”
　　祝慕森定定看她，忽然明白姚雅芙叫他来咖啡馆的目的。
　　“伯母是来劝分的？”
　　他声音瞬间冷下来：“凭借异国恋或异地恋就能定性感情未免太草率了, 我现在是在国外工作，这些都是暂时的, 会有解决办法的。”
　　“如何解决？”
　　姚雅芙慢条斯理道：“大使馆需要常驻对方国土内, 越往上任职越久，基本都会干到退休。所有假期跟着事务调整，但职位越高越是随时待命, 免得有意外事件发生。 ”
　　“你这样优秀, 又是外交官世家的后代, 家里肯定已经在铺路了。估计明年开始，你的休息日就不由自己决定了。”
　　她说到这里，微微一笑：“你倒是说说如何解决？”
　　祝慕森听懂她话里的意思，薄唇微启又合，半晌才出声：“……会有办法的。”
　　“让我来说吧。”
　　姚雅芙笑道：“大部分特使的家属都会跟去国外居住，但小柠数学天赋极高，只要再潜行学习几年，肯定能在数学领域大放异彩。带过她的所有导师包括我都心知肚明，这样的人才是国家重点关注对象，绝对不可能放她移居国外的。”
　　“你们两个会一直异国恋，如果你工作调动不回国内，这样的状态大概会维持到你退休。”
　　姚雅芙端起桌上的咖啡杯浅饮一口，继续道：“你不可能让姜盏柠放弃她一直以来的梦想，但小柠也不会愿意你为了她放弃现在的职位。”
　　“如果你为了小柠放弃梦想，小柠知道后心里肯定更压抑。”
　　她忽然想起当初怀孕退出研究的事，哂笑一声：“相信伯母，放弃梦想这件事在当时”
　　祝慕森后续的话题就再没开口过，咽喉似是被人扼住，说不出一句话。
　　他自始至终都知道没有解决办法，只要两人各自追求梦想，那就没有任何办法。
　　两人的轨迹总会越离越远，起码在这几年里——
　　不会有交集。
　　“我知道了。”
　　祝慕森沉默许久，半晌才痛苦闭上双眼，声音低哑：“我会跟阿柠分手的。”
　　“在此之前，我想见阿柠一面。”
　　没想到祝慕森这样明事理，姚雅芙微顿，看他的目光带上一丝同情。
　　可惜了。
　　如果不是姜诚这样对自己，她大概会觉得祝慕森跟女儿之间还是有希望的。
　　当初的姜诚也是这样，坚定且热烈地爱着自己，信誓旦旦发誓两人会永远在一起。
　　可是现在，两人变成了怎样的怨侣？
　　“可以啊。”
　　姚雅芙将椅子往后移，起身道：“那你现在和我去中研院，我帮你叫小柠下来？”
　　“不用了。”
　　姚雅芙微愣，见祝慕森别开视线，本就冷白的面容血色褪尽，墨绿眼眸带着支离破碎的痛苦。
　　“……我远远见她一面就走。”
　　姜盏柠今天突然右眼狂跳一上午，等到中午休息时间，办公室众人纷纷起身往外走。
　　琪姐走过来拍她肩膀：“盏柠，去不去食堂吃饭？”
　　“去。”
　　姜盏柠伸了下懒腰，跟着琪姐离开办公室，路上闲聊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右眼狂跳了一上午，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啊？”
　　“你还信这个呢。”
　　琪姐笑话她：“我们是根正苗红的社会主义接班人，不要封建迷信。”
　　“不是……我就是觉得很奇怪而已。”
　　她今天不止右眼皮狂跳，感觉还有些心律不齐。
　　“是不是你最近工作量太大，身体向你放出疲惫的信号？”
　　“不管了。”
　　姜盏柠摇头：“今晚回去早点睡就是。”
　　两人坐电梯到一楼，从中研院后门走出去，有说有笑拐进通往食堂的长走廊。
　　站在远处的祝慕森定定看着两人背影，等两人进入食堂，身影消失在门口许久才收回视线。
　　一旁的的姚雅芙看他面色苍白，同之前见到的模样完全判若两人，突然有些不忍心：“不过去见一面吗？”
　　“不了。”
　　祝慕森垂下眼眸，声音低得听不清：“既然要分手，不见会更好些。”
　　他怕见面会心生悔意，还是不要见了。
　　部门近期的研究任务忽然加多，姜盏柠每天加班，等半个月后所有工作才告一段落。
　　她突然想起下个月祝慕森就要回国了，回家后赶紧翻出手机。
　　刚要给祝慕森发消息，对方似有灵犀，先一步发消息过来。【在吗？我有话跟你说。】
　　【什么事？】
　　姜盏柠打字道：【对了，你下个月回来的日期定好了吗，到时我去机场接你？】
　　【应该不回来了。】
　　姜盏柠微顿：【……什么意思？】
　　【我想清楚了，你说得对。】
　　祝慕森：【最近大使馆任令下来了，我升任三秘。就算12月能回去，过年完还要回英国。】
　　【后面没什么意外的话会继续升任，每年可能只有过年有几天假期，要是临时有任务还回不去。】
　　【这样的恋爱谈下去没什么希望，就不要拖着彼此了，早点分开对我们两人都好。】
　　姜盏柠沉默盯着屏幕，咬住下唇。
　　【可是……之前是你挽留我的。】
　　她犹不死心地打字：【是你说这样太草率，说要见面好好谈谈，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
　　【没有见面的必要了。】
　　祝慕森回得很快：【既然决定要分，见面只会徒增伤心罢了。】
　　心里升腾起来的微弱火焰就这样被毫不留情地泼灭，姜盏柠指尖停在屏幕上方，刚要打字，就见祝慕森又发消息过来。
　　【对了。】
　　姜盏柠眼睛骤亮，心里刚燃起希望的小火苗，就看对方回道：【既然真要分手，记得把我的联系方式删了。】
　　【彼此都狠心点，分手后就不要有再联系的想法，免得到时尴尬。】
　　她沉默了很久，最后缓缓闭上眼。面容血色褪尽，连唇都开始发白。
　　【……好。】
　　祝慕森托了家里来收拾他的个人物品，姜盏柠坐在沙发上，静静看祝管家指挥佣人将屋内所有祝慕森的私人物品打包放进箱子里。
　　等所有箱子都搬出去，管家走过来，准备抱绒绒进豪华猫箱里。
　　没想到绒绒径直跳进姜盏柠怀里，炸起毛朝管家嘶了声。
　　“我抱它过去吧。”
　　一干人愣然，姜盏柠反应过来，朝管家笑道：“她没和别人接触过，现在突然要去陌生地方估计会有应激反应。慕……祝先生现在不在国内，如果绒绒反应厉害的话就联系我，我随时过去照顾绒绒。”
　　“您放心，祝家有专门的照顾猫咪的佣人和宠物医生，会随时注意绒绒情况的。”
　　祝管家恭敬点头，指示佣人打扫完屋内卫生。离开前见姜盏柠面容憔悴，眼下乌青明显，忍不住劝道：“姜小姐早点休息注意身体。”
　　姜盏柠抱着双膝，闻言移开视线，及肩中发遮掩住大半面容，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谢谢。”
　　她低低出声，声音隐有沙哑：“照顾好绒绒。”
　　两人分手后，姜盏柠将所有心思都投到数理研究上，晚上经常加班熬夜，周末也不休息待在中研院推演理论，努力程度比起同期进来的同事有过之而无不及。
　　同部门的同事见状都有些担心，连之前还时不时嫌弃她偷懒的聂教授也难得收起冷嘲面孔，在某次开完学术会议后同她说道：
　　“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年纪轻轻就这样疯狂加班，迟早要倒下。”
　　“我没有这么虚弱。”
　　姜盏柠笑笑：“在家也没事做，索性就继续推演理论了。”
　　知道她面上好说话，实际上是个劝不了的性格。聂教授念叨了几次，后面索性就随她去了。
　　后面有前沿研究都会带上姜盏柠，在姜盏柠选定研究新方向时还会给予建议。
　　她能在短短几年内将领域现有的数理研究透彻，接连发表十几篇重量级SCI，以及后续解出世界瞩目的罗森猜想，与聂教授的帮忙脱不开关系。
　　“你去哪里了？”
　　等姜盏柠气喘吁吁跑回到大会现场坐下，旁边的林胖看她脸色不对，低声问道：“去个洗手间怎么去了这么久？”
　　“遇上点事。”
　　姜盏柠心脏狂跳，呼吸都有些缓不过来，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那双通透的墨绿眼眸。
　　世界真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她前几年一次都没遇见过他，今天却连着两次碰见祝慕森。
　　见台上瑞典代表在总结这几年本国状况，姜盏柠平稳好呼吸，出声道：“听报告吧。”
　　报告直到下午5点才结束，几人起身活动筋骨，随后离开黑暗的大会现场，走到亮堂通透的长走廊时视野都敞亮不少。
　　林胖伸了个懒腰，问道：“现在回去吗？”
　　“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小张看了眼神色有些疲累的老教授，主动说道：“休息好的话晚上再出来逛也不迟。”
　　“那行。”
　　姜盏柠另有安排：“你们先回去吧，我要去趟布拉科公司。”
　　布拉科是巴西最著名的网络科技公司，以设计高安全性的防火墙出名。
　　最近研发的防火墙代码序列出了问题，虽然有最好的计算机专家，但还需要对数字规律高度敏感的专家过来帮忙。
　　布拉科高层层层筛选，最后通过聂老教授联系上了姜盏柠。
　　“说来也奇怪，你一个主要研究基础数学的，聂教授怎么会让你去应用数学领域帮忙？”
　　林胖打趣道：“不会有什么别的目的吧？”
　　“他嫌我天天待在研究室烦人，把我赶出来活动活动，顺便看看能不能带个对象回去。”
　　姜盏柠拿出手机叫车道：“真是让他失望了。”
　　叫的车正好过来，姜盏柠打开后座车门，朝几人挥手：“那我先走了。”
　　“晚上早点回来啊，有需要的话叫我去接你也可以的。”
　　“好的。”
　　布拉科公司距离ICM大会地址大概二十分钟的车程，总裁秘书兼翻译罗恩已经在公司大厦门口等候，见到姜盏柠过来立刻迎上去问好，将人带到最顶层的CEO室。
　　“总裁。”
　　罗恩请敲门，用葡萄牙语说道：“姜教授到了。”
　　“请进。”
　　两人随即进入总裁室，CEO贝拉克从沙发椅起身走过来，热情朝姜盏柠伸出手，切换英文说道：“你好，我是布拉科的CEO贝拉克。”
　　姜盏柠：……
　　这世界真的难混，不会两门外语都没办法出门。
　　姜盏柠虚握了握贝拉克的手，用英文自我介绍完后微笑道：“不好意思，我英文不大行，介意我使用中文吗？”
　　贝拉克点头：“当然可以，罗恩会负责翻译的。”
　　他说完示意姜盏柠跟他走到办公桌两侧坐下，将翻译成中文的项目合同递给她。
　　“这是项目的具体内容，您看一下，大致的内容和福利待遇，之前已经发电子版给您了。”
　　贝拉克的话语由罗恩翻译成中文说给她，姜盏柠翻开详细读了会，确实跟收到的那封电子邮件差别不大。
　　福利待遇记录详细，比之前邮件里提的要好很多。
　　她有自己独立的研究室、有需要的话可以再补充科研团队的人员、没她的允许任何人不会擅自过来打扰她。
　　姜盏柠又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后在两份合同上签了自己的名字，随口问道：“工作从明天开始是吧？今天我还要回去收拾东西，可能会赶不上。”
　　“是明天开始，不过请容我们先给您介绍您的另一位同伴。”
　　贝拉克笑容满面：“我们的科研团队基本都是巴西人，可能语言交流这方面会有些麻烦。正好我们的新防火墙项目会供应给巴西各地政府及出口，需要各项文稿说明、通行交涉。”
　　姜盏柠眼皮微跳，听他继续道：“为了方便，我们临时请了位驻巴西大使馆的参赞过来帮下忙，到时如果您有事也可以多找他沟通。”
　　敲门声正好在此刻响起，罗恩起身去开门，姜盏柠背对着办公室的门坐着，心中隐约有不好的预感。
　　国内外交部的。
　　应该不是祝慕森，他不一定在外交部，而且他不可能答应这种要求。
　　他家不缺钱。
　　开关门的声音在后方响起，姜盏柠下意识挺直背脊，听脚步声渐近。
　　贝拉克笑着同对方寒暄两句，随后，熟到不能再熟悉的清冷男声在身后响起。
　　“嗯，今天是过来认识新同事，我知道。”
　　作者有话说：


第81章 
　　……真的是祝慕森。
　　姜盏柠杏眸瞪大, 拿着合同的手指下意识收紧，指甲用力过重，不小心将合同边缘折了个角。
　　她最近是坏事做太多遭报应了？
　　为什么能在同一天里遇上祝慕森三次？！
　　“姜教授。”
　　贝拉克同祝慕森说话完，笑着朝姜盏柠介绍：“这位是驻巴西大使馆的参赞Mr.祝, 全名是祝慕森。”
　　被点名的某人不情不愿起身, 抱着逃不过那就装不认识的鸵鸟念头, 转身瞬间换上一副客气的神情。
　　她朝祝慕森伸出手，微微一笑：“您好祝先生, 我是姜盏柠。”
　　“初次见面, 以后请多多指教。”
　　祝慕森定定看她，墨绿眼眸里晦暗未明, 看得姜盏柠有些发怵。
　　正准备收回手, 手指回缩的半途便被他握住。
　　温热粗砺的触感瞬间包裹住指尖, 姜盏柠蓦地僵硬，听他淡淡说道：“好久不见, 我是祝慕森。”
　　话语意味深长，在听罗恩同步翻译的贝拉克瞬间反应过来, 讶异看向两人：“你们二位之前认识？”
　　“认识。”
　　“不认识。”
　　同时出声的两人忽地顿住，气氛有些怪异。
　　姜盏柠偷瞄了眼祝慕森, 看他没有开口的意思，状若不经意解释道：“我跟祝先生都是京市人, 之前在京市见过几面。”
　　“原来是这样, 在遥远的国度能遇到同乡确实挺不容易的。”
　　贝拉克理解地笑道：“祝先生在里约待了很长一段时间，应该挺想回国看看的。”
　　……祝慕森在巴西待了很久？
　　姜盏柠瞳孔微缩，下意识转头看祝慕森。见他神情平静, 完全没有要反驳贝拉克的感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因为是两国政府合作的高安全性机密项目, 涉及到的核心技术都需保密。祝先生是大使馆这边的代表, 每半个月会过来了解项目进度。”
　　贝拉克说道：“到时姜教授就作为项目代表，定期同祝先生交流项目进展即可。”
　　姜盏柠收起自己的疑惑，点头：“没问题。”
　　“祝先生是要去看看办公地点吗？”罗恩笑道。
　　祝慕森颔首，面色平静无波：“到时交接项目情况方便些。”
　　“还是祝先生想得周到。”
　　两人一应一答，踏入电梯后各自站开。姜盏柠站到另一侧，不动声色抬眸瞄向祝慕森。
　　几年不见，感觉他比之前消瘦不少。
　　本就立体的五官越发逑素分明，面容深邃隽美，通透的墨绿瞳仁无机质般的疏离淡漠。如果说几年前还像靠近会感到寒冷的冰山，现在则更像孤月。
　　虽然不冻人，但也不温暖就是了。
　　他这次过来穿了身全黑西装，只有领边和袖口有淡雅低调的装饰。内里白衬衫扣子全系，只露出一截冷白修长的脖颈。
　　身姿端正优雅，周身气质低调矜贵，一看便知从小家教极为严格。
　　姜盏柠突然想起祝慕森在大会现场时对她说的话。
　　“我母亲这几年时不时问起你来。”
　　祝慕森淡淡解释道：“她身体不好，我便没告诉她我们已经分手的事情。母亲一直以为我们还在异国恋，上次还问我计划何时回国结婚。”
　　“我不知道姜小姐现在有没有交往对象，如果没有，是否考虑与我商业联姻？”
　　姜盏柠本来还被他骤然的靠近弄得不知所措，听到这话时突然冷静下来。
　　“抱歉。”
　　姜盏柠扯唇：“我目前没有结婚的打算，就算有，也不会拿自己的婚姻当成商业交易。”
　　“到了。”
　　电梯打开的叮咚声将她拉回现实，姜盏柠回过神，跟着两人离开电梯。
　　三人沿着办公长廊一路走到尽头。
　　罗恩按下尽头玻璃门的密码，同姜盏柠说道：“这边便是TR的专属办公区，每个办公室都是负责不同部分的工作人员，进去后最里边的办公室就是您的研究室。”
　　等玻璃门打开，罗恩带着两人进去，每经过一间办公室便同里头的办公人员介绍姜盏柠。
　　姜盏柠听不懂葡萄牙语，下意识看向祝慕森。
　　“在介绍你的身份。”
　　祝慕森解释：“罗恩跟他们说你不懂葡萄牙语，让他们注意跟你沟通要换成英语。”
　　“罗恩还挺贴心的。”
　　见祝慕森睨她，姜盏柠疑惑偏头：“怎么了？”
　　“我记得你英语也不是很擅长。”
　　祝慕森淡淡出声：“怎么会接巴西的项目？”
　　“现在确实是后悔了。”
　　姜盏柠也有些头疼，苦笑一声：“之前没想这么多，主要我过来巴西参加ICM，正好聂教授接了个项目，就让我过来帮忙了。”
　　等介绍到最后一间办公室的人员，罗恩特地切了中文，同她说道：“这两位是TR的核心计算机专家，阿普和马多克。”
　　“他们负责将您写出的数字公式用代码转换成秘钥。到时给您的资料里如果有矩阵图不清楚的，您可以过来问问他们。”
　　两人带着打量的视线落在姜盏柠身上，听她说了声“Hello”，淡淡回道：“Olá。”
　　祝慕森顿时皱起眉头。
　　“这个是你好的意思。”
　　见姜盏柠一脸疑惑，罗恩赶紧出声解释，笑着转移话题道：“走吧，我们去看看您的研究室。”
　　她的办公室在长廊尽头，姜盏柠开门进去看了一圈，确定没什么问题后走出来：“这样就可以了。”
　　“都没什么问题的话，那我们就出去了？”
　　“可以。”
　　三人随即往玻璃门的方向走，在长廊拐角迎面遇上阿普和马多克，姜盏柠下意识朝对方点头：“Hello。”
　　两人没想到会再次碰上他们，含糊不清说了句别的。姜盏柠也没放在心上，边跟罗恩交谈TR情况边往外走。
　　“这就是那名女数学家？”
　　身后传来低声交谈的声响，祝慕森脚步放缓，不着痕迹往后瞥了眼，看到两人还站在原地小声议论。
　　“虽然能拿下菲兹奖确实很厉害，但我看了她解的罗森猜想，好像跟我们要进行的研究没什么关系。”
　　阿普压低声音：“感觉后面也帮不上忙，还得我们自己研究。”
　　“而且她还是研究基础数学的，为什么不找应用数学领域的专家？”
　　“我听说本来是问的她导师，大概是导师找不到其他有空的人选，就让她过来了。”
　　话还没说完，就见走在最后的祝慕森突然回头，目光冷戾地扫了他们一眼。
　　没想到对方竟然听得懂葡萄牙语，两人瞬间噤声，赶紧转身，快步往自己办公室走。
　　“祝慕……祝先生？”
　　发现祝慕森没跟上，走在前面的姜盏柠回头看他，疑惑道：“怎么了？”
　　“没什么。”
　　祝慕森神情不变：“走吧。”
　　贝拉克本来安排了罗恩开车送姜盏柠回酒店，没想到公司临时有重要客人来访，需要罗恩上楼协助工作。
　　“那我自己坐车回去吧。”
　　姜盏柠知道情况后说道：“现在天色还早，这边离酒店不算太远，打车也没什么。”
　　“不行，怎么能让客人自己打车回去？”
　　罗恩闻言皱眉，拿出手机道：“您稍等，我问问有没有谁现在有空，开车送您。”
　　“真不用……”
　　“我送她回去吧。”
　　姜盏柠蓦地顿住，听祝慕森淡淡说道：“正好我要回大使馆，顺道经过姜教授下榻的圣特雷酒店。”
　　“那就麻烦祝先生了。”
　　罗恩眼睛一亮：“有您送姜教授回去，我能放心上楼工作了。”
　　姜盏柠还想拒绝，奈何罗恩完全没给她开口的机会，径直推着她进了副驾驶座，随后把车门一关，笑眯眯朝她挥手道：“路上小心，有事随时给我发消息。”
　　姜盏柠：“……”
　　都说巴西人很热情，现在她终于见识到了。
　　从头到尾都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啊！！
　　“系上安全带。”
　　祝慕森打开驾驶座的门坐上来，系好安全带后问她：“回圣特雷是吗？”
　　熟悉的冷香气息淡淡飘过来，姜盏柠微凛，下意识靠近车门，目光飘忽道：“……对。”
　　祝慕森睨了她一眼，随后收回视线。
　　“我知道了。”
　　两人一路没说话，只有风灌进车内的呼啸声响。
　　姜盏柠一开始死死盯着车外风景，后面脖子有些受不住，转头状若不经意问他道：“祝先生之前不是在英国吗，现在怎么会在巴西？”
　　“调任。”
　　祝慕森视线落在前方，言简意赅：“会英语的比较多，会葡萄牙语的比较少，就把我调过来了。”
　　“原来是这样啊。”
　　姜盏柠哦了一声，抬眼看向窗外，随口问道：“陆凝悠一起过来吗？”
　　前方十字路口方向灯突然转红，车子忽然刹住，姜盏柠身体倏地前倾一小段，刚想抱怨，抬头就见祝慕森盯着自己。
　　“陆凝悠？”
　　祝慕森神情怪异：“为什么突然提起陆凝悠？”
　　“不是陆凝悠吗？”
　　姜盏柠不明所以偏头：“那是你新交的女朋友？”
　　“……你哪里看出来我交了新女友？”
　　“早上那束玫瑰花啊。”
　　姜盏柠突然明白过来，讶异看他道：“啊，不是女朋友吗？”
　　“你知道就……”
　　“是你正在追的对象？”
　　姜盏柠语带同情：“竟然还没追到，怪可怜的。”
　　祝慕森：“……”
　　他真是低估姜盏柠了。
　　时隔多年，她还是一样知道如何气人。
　　“那束玫瑰花是我早上接一对博士夫妇，博士让我帮带的。”
　　看红灯转绿，祝慕森踩下油门，冷声解释道：“今天正好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博士就让我帮带束玫瑰，他想给夫人一个惊喜。”
　　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情况。
　　姜盏柠尴尬笑笑：“原来是这样啊，不好意思我误会了。”
　　“如果我有女友或者正在追别人。”
　　祝慕森哂笑一声，看姜盏柠一脸不开窍，冷冷反问：“为什么还来问你要不要商业联姻？”
　　姜盏柠疑惑偏头：“因为你没跟你妈说我们两个分手的事，怕刺激她老人家？”
　　祝慕森：“……”
　　作者有话说：
　　Olá：你好的意思


第82章 
　　车子没多久便开到圣特雷酒店门口。
　　姜盏柠解开安全带下车, 刚想道谢，就看祝慕森转动方向盘，车子呼啸一声，随即扬长而去。
　　……这人, 还跟以前一样记仇。
　　姜盏柠无语摇头, 转身进入酒店。等电梯时想起祝慕森反问她的话语, 眉眼舒展开来。
　　祝慕森这话的意思是，他没有女朋友吧？
　　她唇角扬起, 心里刚生出些希冀, 脑海突然清出现祝慕森发的分手信息内容。
　　“分手后就不要有再联系的想法，免得到时彼此都尴尬。”
　　刚扬起的唇角瞬间垮下, 见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 姜盏柠走进去, 按下自己房间所在的楼层键。
　　算了，不联系就不联系。
　　反正这次见面也不是她弄的, 祝慕森说不了什么。
　　姜盏柠回到自己住的房间，洗完澡开始收拾行李。中途接到聂教授的电话, 她将免提打开，边叠衣服边说道：“老师。”
　　“没想到你竟然拿了菲兹奖。”
　　聂教授惊讶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现在是什么感受？”
　　“老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 我能有什么感受？”
　　姜盏柠笑道：“不过真有点意外，我觉得这个奖给迪伦比较合适, 跟他相比我对数理的贡献确实少了些。”
　　“谦虚是美德, 但我保留对你解出罗森猜想重要性的评价。”
　　聂教授转移话题：“好了，说正事。”
　　“你要不要回国？”
　　姜盏柠愣然，听聂教授继续道：“之前没想到你会获奖, 所以才让你接布拉科项目充当散心。但你现在有奖在身就不一样了。”
　　“国内正好想策划一档学术综艺节目, 好引领国内年轻一代对科学理论探究的热潮。数理这边的人选还没定下, 之前我就觉得你合适，长得不错年纪也不大，很容易成为年轻一代的学术偶像。现在又有奖傍身，可以说对数理的成就是有证明的。”
　　聂教授缓慢道：“之前你还抱怨这个项目耽误你的研究进度，现在正好小左有空，如果你想回来的话，我让小左去换你。”
　　小左是聂教授两年前新收的学生，目前在清大读博，平时偶尔过来中研院帮点项目。
　　擅长应用数学与计算机，确实比她更适合这项目。
　　姜盏柠停下手头的动作，沉默没出声。
　　下午去布拉科公司，虽然听不懂葡萄牙语，但她明显能感觉到TR项目人员对她并不认可。
　　这个项目对她正在研究的理论帮助不大，换小左过来确实是更好的选择。
　　姜盏柠微微张唇，答应的话语到嘴边顿住，半晌忽然变样：“……没事。”
　　她笑道：“就当出来散心了。”
　　“你决定就行。”
　　聂教授有些讶异她竟然会拒绝，但没有多说：“有需要随时联系院里。”
　　“好的。”
　　听筒那头随即挂掉电话，姜盏柠听着传出的嘟嘟声响，唇角笑意瞬间敛下。
　　她将手机屏幕摁灭丢到一旁，四肢伸展向后倒在床上，手背挡住眼睛，大大叹气一声。
　　什么出来散心啊。
　　姜盏柠，人家当初都狠心说再不联系，你现在还不走，完全就是自取其辱嘛。
　　太没骨气了。
　　她在床上躺了会才起身继续收拾行李，第二天早上拖着行李箱下楼退房，跟要赶去机场的林胖一行人站在酒店门口闲聊几句，接着才各自坐车离开。
　　姜盏柠到公司前先去罗恩说的小区住所将行李放好，随后才去布拉科公司报道。
　　为了方便沟通，布拉科聘了位名校数学系毕业的华人博士过来当姜盏柠的助手，TR项目资料书的中文版本放在姜盏柠的办公桌上。
　　姜盏柠看完项目说明，将后面附带的数据图放在旁边，对比着在草稿纸上笔划计算。
　　没多久助手敲门，询问她道：“姜教授，原定十点半的会议……”
　　“暂时不开了。”
　　姜盏柠低头拿着笔在计算，头也不抬道：“改到两天后。”
　　助手顿了顿，瞥了眼外面站着在聊天的一干人员，声音压低道：“这样会不会不大合适？起码安排点工作，或者开会先说一下我们项目的具体内容，不然大家会觉得……”
　　“改到两天后。”
　　姜盏柠抬头，面容平静道：“他们想做什么都可以，不要打扰我就行。”
　　突然严肃的语气让助手愣怔了瞬。
　　他本来看姜盏柠年纪不大面容随和，过来时还笑聊了几句，应该是没什么主见好说话的人。
　　没想到涉及到公事像变了个人。
　　助手喏喏应声，离开后将门关上，在外头传达姜盏柠的话。隔着门短暂沉默后
　　他说完轻带上门，隔着门隐约能听到助手在外传达，随后些不高兴的话语。
　　姜盏柠浑然未觉，单手撑着下颚继续计算，结构分析洋洋洒洒写了好几页，直到其中一步过程时才皱起眉头。
　　卡住了。
　　她主攻代数理论，对几何算不上非常擅长，转笔想了半天
　　拓扑这块之前钻研不够深呀。
　　姜盏柠拿着资料起身出去，打开隔壁办公室的门后走进去，朝里头的两人说道：“Can you help me look at this？”
　　本来在聊天的阿普和马多克愣了愣，见姜盏柠走过来，将数据图和草稿放在桌面后看向两人。
　　意思非常明显，让他们解释下之前设计的拓扑结构。
　　两人对视一眼，眼里闪过一丝不屑，用葡萄牙语嘟哝完拿笔写下后面的过程。
　　办公室门没有关上，助手经过时发现姜盏柠在里面，赶紧进来看看情况，见阿普将示意图画出来，递给姜盏柠道：“This is the process（过程是这样的）。”
　　姜盏柠眼睛一亮，接过草稿纸看了看，看明白后朝他道谢：“Thanks。”
　　她转身离开办公室，助手跟着出去，刚踏出门就听见低嗤的声音。
　　“果然，不是应用数学这块的，”
　　阿普笑道：“拓扑都不懂，后面的秘钥结构更难，我们的菲兹奖得主可要丢脸了。”
　　“估计她要暂缓两天就是为了自己先研究清楚，免得到时当众出丑吧。”
　　马多克将笔往上空抛后又接住：“可惜秘钥不是这么简单就能弄懂的，希望到时姜教授丢脸了可不要哭鼻子。”
　　助手脚步一顿，心里暗暗叹气。
　　所以他才说要先开会给个下马威嘛，不然后面更治不住。
　　姜盏柠接连两天都是最早来项目组，一来便直接进入办公室一待就是一整天，每天都到很晚才离开公司。
　　等到两天后的项目会议，TR各部门成员早早便在会议室里等着开会。
　　阿普带上翻译耳机，朝旁边的马多克使眼色道：“你跟boss说了吗？”
　　“说了。”
　　马多克做了个“放心”的表情：“BOSS说有空就会过来。”
　　话音刚落，就听姜盏柠的声音在门口响起：“都到齐了，那我们来开会吧。”
　　两人忙不迭坐正，看姜盏柠拿着资料走到会议桌正中间，将资料发下去道：“时间比较紧，我们就简明扼要说下情况，到时如果不清楚的再问我……”
　　“姜教授。”
　　门口的敲门声骤然打断她的话语，众人循声望去，看到贝拉克站在门口，笑眯眯道：“介意我们过来旁听你们的项目会议吗？”
　　他身后站着罗恩和祝慕森两人，男人依旧是一身黑西装内搭白衬衫的装扮，偏头看向别处。
　　察觉有视线落过来，祝慕森面无表情回头，正好对上她的目光。
　　姜盏柠微愣，赶紧收回视线，心里隐有些懊恼。
　　怎么又看祝慕森去了。
　　她调整好呼吸，开口时视线刻意避开祝慕森，看向贝拉克道：“不介意，你们随便找位置坐吧。”
　　得到她的允许，三人径直走到会议室最后方，找了张坐下。
　　“好了，我们开始今天的会议吧。”
　　姜盏柠用投影笔点开ppt第一页：“大家都知道布拉科之前的防火墙主要是矩阵形式，相当于矩阵是保险箱上的密码键盘，进入者需要输入对应的答案才能打开。”
　　“但今年公司想尝试新的防火墙结构，最好是能多重保险，但不同数据的安全级别不同。”
　　姜盏柠平静说道：“我看了初期项目书，有建议设计多重矩阵来做防火墙的。这个不切实际，首先矩阵的原理基本相同，能被人突破一个矩阵就能破后面的矩阵，没有多加几重的必要。”
　　“其次这样的话，对于被锁在里面的数据同样没有实现安全级别不同的目标，这个应该才是公司没通过这个提议的原因。”
　　这个提议是马多克提出的，马多克闻言忍不住阴阳怪气道：“那请问我们的菲兹奖得主有什么更好的提议？”
　　周围视线随之落到两人身上，姜盏柠面色不变，手指轻敲桌面。
　　“我打算设计成矩阵-线性树的模型。”
　　此话一出，顿时引起众人讶异议论。
　　线性树是储存数据的一种拓扑结构，就像电子世界的树一样，树干是信息目录，树枝则是延伸的具体信息。
　　马多克皱眉：“线性树和矩阵是两种维度不同的结构，怎么连通？而且这样的话工作量也很大，设计的人力成本得不偿失。”
　　“可以将矩阵的其中一个点作为连通线性树的门口。”
　　姜盏柠继续道：“使用秘钥解开矩阵时，秘钥的最后落点必须正好落在线性树的门口，这样使用者才能访问线性树。”
　　“共点的设计可以根据安全系数来决定难度，这个大家都清楚，我就不举例了。”
　　“你说得轻巧。”
　　马多克冷哼：“我们总共需要设计十多种公用或者私人防火墙，你的设计想法听起来很好，但设计矩阵的工作量极大。别忘了在出防火墙的同时还要有能解开防火墙的秘钥，就凭我们十几个人，根本不可能在一年内完成所有防火墙设计！”
　　在场众人闻言议论声变大，姜盏柠转头看向马多克，黑白分明的眼眸没有一丝波澜。
　　“将你们拿到的项目书翻到后面几页。”
　　马多克冷哼，翻到后面几页看清内容后，眼睛蓦然瞪大。
　　“这是我这两天设计的新结构图，时间比较匆忙，只设计了三种。”
　　姜盏柠平静道：“都是我刚刚所说的矩阵和线性树结合的模型，只是共点的设计不同。我们这段时间先试试将其中一个设计出来，后面再进行完善，大家没问题吧？”
　　刚刚还在议论的众人此刻安静如鸡，阿普讶异得都快合不上嘴，完全没办法想象两天前还在问自己这个拓扑结构是怎么回事的人，竟然在这两天直接独立设计了三种新型结构。
　　……最关键的是这个结构从旁边的理论注解来看，看起来是可以实现的。
　　“具体分工到时我会发在群里，有建议可以及时向我提出，我会根据情况决定要不要采纳。”
　　姜盏柠将摊开在桌面的资料合上整理好，视线扫过众人，淡淡问道：“还有问题吗？”
　　刚刚还在议论的一群人此刻安静如鸡，马多克飞快转头，看贝拉克唇角带笑，明显对这场会议非常满意的模样，顿时颓然低头。
　　“那我们这次会议就到这里。”
　　见没人说话，姜盏柠平静道：“散会。”
　　她说完便离开，贝拉克伸了个懒腰，等其他TR项目的办公人员全都出去才开口：“没想到姜教授看着性子随和，开会这么雷厉风行，倒是我小瞧她了。”
　　他说完翻了翻后头的设计图，夸奖道：“拓扑结构图设计得也不错，弄得我都想试试了。”
　　罗恩跟着附和几句，贝拉克看向祝慕森，笑问道：“慕森，你怎么一直不说话？”
　　祝慕森还在翻姜盏柠发下来的项目资料。
　　看得出负责这份项目资料的人时间很紧，前面的项目介绍部分全部没动，只将后面的防火墙结构图换成她设计的拓扑图。
　　而且还是手工绘制，画在原计划书后拿去复印的。
　　他突然想起姜盏柠以前坐在书房桌前，边画图边抱怨的模样。
　　“我明明是代数计算最强，糟老头还非要我再把几何基础再好好吃透。”
　　“等我成了国内顶尖数学家，到时一定出一本几何著作，让臭老头将我证明出来的几何猜想多推导几遍，让他体会下我的痛苦！”
　　线条比之前流畅许多。
　　“这个项目有些细节我还没弄明白。”
　　祝慕森将项目书合上，起身对两人道：“我需要去找下姜教授，先失陪了。”
　　作者有话说：


第83章 
　　姜盏柠回到办公室, 将所有模型分工规划好发到TR项目组后继续工作。
　　之前的防火墙数据有部分可以继续使用，姜盏柠将可用的数据圈起来，刚圈到一半，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敲门声。
　　姜盏柠还在专心考虑具体数据情况, 下意识以为是助手小陈, 听到敲门声头也不抬道：“请进。”
　　门把被拧开的声音随即传来, 姜盏柠将剩下的数据圈完，将所有资料整理好, 抬头递过去：“小陈, 你帮我把这些数据递给U……”
　　话语说到一般突然顿住，姜盏柠杏眼瞪大, 看向门口的祝慕森：“……怎么是你？”
　　“你把我跟别人弄混了？”
　　祝慕森抬眸看她, 声音冷淡：“小陈, 是你那位助手吗？”
　　“对。”
　　姜盏柠微顿，慢半拍才点头道：“你等我一下。”
　　她拿着资料起身, 利落越过他走在办公室门口，朝不远处的小陈招手：“这份数据给FD（Filter data）那边的人, 让他们将比较复杂的矩阵组全部挑出来，四天后交过来。”
　　她将手上的数据资料递过去, 低声给小陈讲解复杂的定义，等人离开后才回到办公室, 客气问道：“祝先生是有什么事找我吗？”
　　祝慕森闻言, 这才收回打量小陈的视线。
　　脑海里依旧是姜盏柠靠近小陈低声说话的画面，他面无表情颔首：“刚刚的矩阵-线性树模型，我没有完全明白, 想让姜教授再讲解一下它的原理。”
　　姜盏柠愣然, 反应过来时委婉道：“这个模型有些复杂, 而且您负责的应该就只是储存信息的线性树部分，要不等我们初始模型制作出来，我在汇报会议上再给您仔细讲解一下？”
　　“身为大使馆的代表，虽然只有线性树与我们有关，但最好是每部分都要弄懂，以免到时防火墙的其他部分出问题，我们却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祝慕森淡淡道：“还是姜教授觉得没把握让我明白，所以找这种理由委婉拒绝？”
　　开什么玩笑，她怎么可能没把握！！
　　就算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是位老奶奶，她都有信心让老人家明白这是个怎样的模型！！
　　姜盏柠的胜负欲一下被挑起来，示意祝慕森在办公桌前的沙发坐下，自己拿着白板笔，到挂在墙面的白板上开始画三维坐标。
　　“这是线性树。”
　　姜盏柠在原点上画了棵树和上方枝丫：“线性树的每一条树枝都用来储存不同类别的信息，每一条分叉都要设置关键字。当我们输入关键字就可以传输到这条枝丫来，比如今年订了个计划，这个计划的关键字为Z，那在我们进入线性树后输入Z，代码就会将我们传输过来。”
　　“这是矩阵，其实就是个n x n的方格阵 。”
　　她边画边讲道：“真实的联合模型其实是在多维上，在这里我们就先画三维来举例。”
　　“矩阵就相当于保护线性树的墙，假设里面有个数字是触发线性树打开的关键，我们就将这个数字设为‘共点’。解开防火墙的‘秘钥’相当于在矩阵中行走，设计的代码会控制它的行为轨迹，保证它最后的落点一定是‘共点’，所以每种防火墙都会配备设计好的‘秘钥’就是这个意思。”
　　祝慕森静静听着，等姜盏柠讲解完，淡声问道：“那线性树本身会设有保护机制吗？”
　　姜盏柠疑惑：“……保护？”
　　“对。”
　　祝慕森解释道：“不同的身份级别应当给予不同的信息提取。不然有些人身份不够，只能看其中一部分信息时，应该分区锁开。另外我对于线性树内部的安全提出质疑……”
　　等祝慕森将所有的问题说完，姜盏柠回头，沉默盯着白板半晌。
　　她眼睛忽然亮起：“好像是可以考虑的！”
　　姜盏柠赶紧翻出项目书，在方案说明上备注刚刚祝慕森说的话，脑海里闪过的其他灵感一并记录进去，随后才抬头，笑眯眯看向他道：“祝先生还有什么建议吗？”
　　“没了。”
　　祝慕森起身收拾东西：“汇报会议半月一次，姜教授预计的进度是？”
　　“……两个月后出初始模型？”
　　祝慕森动作瞬间顿住，面无表情抬头：“两个月，那前两次汇报会议我过来做什么？”
　　姜盏柠尴尬扬唇：“……过来跟CEO喝茶？”
　　祝慕森深呼吸：“姜盏柠，容我提醒你，本次项目研究时间只给9个月。”
　　“好好好。”
　　姜盏柠笑笑，拿出敷衍聂教授时的话语来应付某人：“时间这块我会重新规划，尽量在一个月内将初始模型推出，当然到时还是只能根据具体情况而定。”
　　祝慕森起身往办公室门走，开门时回头问道：“后续我可能还会有项目上的事情同你联系，不知道怎么联系你？”
　　姜盏柠哦了一声：“……打我电话？”
　　“有些细节不一定能在电话里沟通清楚，打字可能会好沟通点。正好你要在里约待好几个月，纯发短信或者电话通讯费会比较贵，可以试着下载这边的通讯软件。”
　　祝慕森拿出手机，刚准备给姜盏柠解释这边的通讯费用情况，就看姜盏柠微皱五官，像只没弄到粮食而懊恼的松鼠。
　　“通讯费比较贵啊。”
　　姜盏柠定定看着祝慕森，问道：“那要不……你有问题就给我打电话，我们约个时间见面详谈？”
　　连祝慕森都说贵，肯定是真的贵。
　　她虽然不缺钱，但也不能乱花！
　　祝慕森愣然，刚解锁的屏幕下一刻被毫不留情摁灭，他下意识别开视线，点头道：“可以。”
　　姜盏柠笑眯眯道：“那就这样说定啦。”
　　祝慕森随后离开办公室，姜盏柠站在门口目送对方身影消失在拐角，扬起的嘴角顿时垂下，深深呼了口气。
　　心脏仍旧跳得极快，姜盏柠展开手心，看着写了一串数字的纸条眉开眼笑。
　　拿到他的手机号了！
　　接下来的两个月，整个项目组开始进行防火墙模型的摸索。
　　因为有姜盏柠的初始模型概念图，防火墙的大框架制作极快。线性树和矩阵是两个部门分开在写代码，只用了不到半个月便完成联合工作。
　　真正难的还是在“共点”的设计上。
　　秘钥和防火墙就相当于钥匙与锁，必须要匹配才可以。共点就相当于能拧开锁的触点，秘钥能不能有效，全看共点能不能发挥效用。
　　姜盏柠思索再三，决定把第一款防火墙的共点设计成函数。
　　毕竟函数再难，她慢慢推导，总能把反函数写出来。
　　但几何她没把握能画出匹配的拓扑图啊啊！！
　　可惜原理听起来很完美，但实际的应用模型设计起来进度极慢。
　　整个项目组日以继夜加班，好不容易按着原理将整个模型的代码理顺，没想到第一次运行就光荣失败，上线5秒直接自行崩溃。
　　整组：“……”
　　小陈挠头：“怎么感觉不是在保护数据，而是在带着数据自爆？”
　　“正常，只要落点没运行好，崩溃是很正常的事。”
　　姜盏柠深深呼气：“幸好我也没指望第一次能成功，继续工作吧。”
　　在经历一个多月不下两位数的失败后，整个项目组最开始的斗志被消磨殆尽。
　　恰逢巴西一年一度的独立日，项目组全体放三天假休息。项目组只剩姜盏柠还在办公室，坐在落地窗前心不在焉眺望远处。
　　里约只有CBD建筑是高层建筑，其他居民区皆是低矮浅色楼栋。城市边沿被浅蓝色海浪围着，风景恬静美不胜收。
　　门口连着响起几下敲门声响，姜盏柠心里有事，完全没听见敲门的声音，直至门被打开也没注意。
　　“这是在思考什么这么认真？”
　　清冷男声在不远处响起：“节假日还来加班？”
　　姜盏柠回头，看祝慕森站在门口。
　　他今日难得没穿黑西装，而是换了身浅色闲逸装扮。姜盏柠视线只在他身上停留一瞬，随后客气扬唇：“我不大喜欢出去。”
　　祝慕森愣怔，看姜盏柠说完回头继续看风景，贴身的丝质衬衫和牛仔裤勾勒出瘦削身型，后背的蝴蝶骨比几年前更加突出，坐在透明的落地窗前似是展翅欲飞。
　　……她说她不大爱出去。
　　想起姜盏柠以前动不动就拉他出去寻觅美食或者逛书店，有什么好玩的店还死皮赖脸拉着他一起去。
　　祝慕森垂下眼皮，掩盖眼眸里翻涌的情绪。
　　“今天是独立日。”
　　姜盏柠回头，看祝慕森淡淡道：“下午有庆祝表演，出去看看，说不定能有些灵感。”
　　她疑惑偏头：“我下午想在办公室里推演理论。”
　　祝慕森：“是你理论出问题了吗？”
　　姜盏柠摇头。
　　祝慕森睨她：“那你擅长计算机科学吗？”
　　姜盏柠闻言摇头：“不擅长。”计算机一直是她的弱项。
　　“那你呆这里有什么用？”
　　祝慕森扑哧一声：“当前阶段你能做的已经做了，剩下的就看你的项目成员们给不给力了。”
　　“与其在这里坐着，还不如想想要是再弄不出模型，要不要跟贝拉克申请重新聘请计算机方面的专家吧。”
　　他把话说完，发现姜盏柠定定盯着自己，微微蹙眉：“怎么了？”
　　“几年不见，你的嘴还是一样毒啊。”
　　姜盏柠啧了一声，语带同情：“表面上是提建议，实际上就是在说负责开发的阿普和马多克技术不行嘛。”
　　祝慕森：“……我就不该同情你。”
　　作者有话说：
　　今天事情有点多，太累改不动了，明天早上来看看有没有需要修的QAQ。
　　如果剧情有需要修的会在下一章的作话里说一下。


第84章 (修）
　　两人决定趁着天气晴朗坐车去基督山, 看看里约最著名的救世基督像。
　　里约有专门的旅游公交能直达基督山，车会在山脚停下，游客再从阶梯慢慢上到山顶。
　　姜盏柠刚爬了一段便气喘吁吁，扬声问前方的祝慕森道：“还要多久啊？”
　　祝慕森回头睨她：“你才刚走了5分钟。”
　　“我爬山很少呀。”
　　姜盏柠下巴微抬：“你看我在深城爬山吗？”
　　“……深城是平地地势哪来的山？”
　　“京市也没爬过呀！！”
　　祝慕森无语抿唇：“基督山高度好像是八百米, 大概半小时就能爬到了。”
　　姜盏柠眼睛一亮：“半小时那还挺快的, 继续吧！”
　　十五分钟后的某人：“……好累。”
　　两人就这样停停走走, 基本都是姜盏柠走五分钟就不想动，祝慕森在前头一脸无奈。
　　突然感觉带她来看救世基督是个不明智的选择。
　　等上到基督山中间的观景台, 姜盏柠靠着栏杆向远处眺望, 见山下一片郁郁葱葱，近处各式各样的游客沿着狭隘的登山廊道簇拥往上走。
　　“早知道这么累, 我就去买缆车票了。”
　　“那样一会就到了。”
　　祝慕森背倚着栏杆, 懒懒回道：“没有挑战性。”
　　“是那个模型还不够有挑战性？我还要来这里找挑战？”
　　姜盏柠抬头看向还有很高一截的山顶, 半开玩笑：“要不今天就到这里，下次再来？”
　　本以为对方会翻个白眼拒绝自己, 没想到祝慕森想也没想就应道：“行啊。”
　　姜盏柠瞬间顿住，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你说真的？”
　　“我开过玩笑吗？”
　　……好像没开过。
　　“总感觉有些奇怪。”
　　见祝慕森将肩膀落叶拂去, 姜盏柠疑惑偏头，诚实道：“你不像是这种, 都开始到一半了放弃的人。”
　　“难道之前是我理解错了？”
　　祝慕森动作微顿，抬头面无表情看向她。
　　“对, 你理解错了。”
　　他淡淡出声, 声音清冷疏离：“我之前放弃过。”
　　心脏没由来地惊悸了下，姜盏柠笑容敛起，定定看向祝慕森。
　　他没移开视线, 静静站着任她打量。通透绿眸犹若深湖死水, 不起一点波澜。
　　身后传来游客观景的惊叹声音。姜盏柠回过神, 摇头笑道：“我开玩笑的。”
　　“走吧，就差一半了，继续吧！”
　　接下来的路程反倒变成姜盏柠走在前头，祝慕森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
　　看姜盏柠一路没停，祝慕森淡淡道：“上面好像还有一层观景台，要是累得话可以停一会再继续。”
　　“不用了。”
　　姜盏柠拒绝得很快，回头朝他笑笑：“这种平坦台阶有什么累得？坚持一下，一会就到了。”
　　日阳自头顶落下，在她回头的那刻犹若柔光掩覆，让她比之前多了几分沉稳的温柔，似是看透一切却没说破，语气善解人意般的温和。
　　他在网上看到关于她的访谈，就是这副模样。
　　等登上山顶后视野豁然开朗，姜盏柠看着远处一望无际的海域，惊叹得说不出话来。
　　里约的海无边无垠，近处海岸是浅蓝近白的颜色，再远处则是极为干净的深蓝色。海域线与天际相接，渐层蓝美似油画，将靠近海岸的低矮建筑衬得渺小。
　　混杂着海水咸味的潮湿山风灌进她的鼻翼，姜盏柠深深呼吸，有种灵魂都被洗涤的感觉。
　　好舒服呀。
　　等姜盏柠欣赏够海景，两人转身走去救世基督像下方，看耶稣在蓝天白云下双臂伸展，有种端庄圣洁的肃穆感。
　　“祝慕森。”
　　姜盏柠突然想起什么：“你是第一次来吗？”
　　“不是第一次。”
　　祝慕森开口：“之前陪朋友来过。”
　　“女……性朋友？”
　　“好好断句。”
　　祝慕森说道：“大使馆之前组织过景点团建，后面认识了些朋友，休假时如果碰上他们叫我，也会一起来散散心。”
　　姜盏柠偏头：“所以有女性朋友一起吗？”
　　祝慕森：“这个话题就绕不过去了是吗？”
　　见她眼里满是好奇，祝慕森叹气一声：“一起出来的有，严格来说是朋友的女友，我跟对方并不熟。”
　　原来是这样。
　　姜盏柠颔首，黑眸微转：“不过你这几年真没交女友？”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
　　“好奇啊。”
　　姜盏柠笑道：“你要是不想回答也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也没什么要紧……”
　　“没有。”
　　姜盏柠杏眸瞪大，愣愣看他。
　　祝慕森面色平静道：“身在异国，有朝一日可能又要调任其他地方，在我稳定之前不会考虑这方面的事。”
　　这样确实比较好。
　　姜盏柠赞同地颔首，见祝慕森转头，定定盯着她：“那你呢？”
　　他说道：“你这几年好像也没同别人交往，为什么？”
　　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似是要将她彻底看透，姜盏柠愣然，回想了下这几年自己都在做什么，不好意思地挠头：
　　“……搞学术研究搞忘了。”
　　祝慕森：“？”
　　“因为我们的课题经常是那种一时半会解不出来的猜想。”
　　姜盏柠想到自己正在研究的课题，忽然有些手痒。
　　“我这人胜负欲又重，推不出来的猜想就经常加班写推导过程，不知不觉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她黑眸似落了碎光，想到自己这几年推导出来的课题，唇角扬笑：“说实话，几个月甚至几年才能解决掉一个课题，而且大多数时候我可能一天都卡得没思路，心情真的会烦躁。”
　　“但每次在解出来那一刻，我又觉得一切的付出都值得了。”
　　这样重复了几次，她突然就懂得了为什么很多数学家愿意终身进行学术研究。
　　数学是变化的，又是不变的。
　　数学的结果会在某个地方等着自己不会有变，不像生活当中的许多事反复出现变化。
　　而且就算推演到最后发现算错了，她也能在过程当中收获很多，下一次重新开始就可以了。
　　祝慕森静静听着，等姜盏柠将这几年做的所有研究盘点完才开口：“看起来你这几年过得还挺充实的。”
　　“这样挺好的，人有值得为之努力的事情，生活也会变得有意义和有趣。”
　　姜盏柠怔然，见祝慕森微微勾唇，眉眼在日阳下变得柔和，半晌才反应过来。
　　她重新扬起笑容，点头道：“对。”
　　她已经记不起来当初和他分手后，每天浑浑噩噩，如游魂野鬼般生活是怎样的感觉了。
　　祝慕森点头，刚想出声，就听有人在不远处叫他。
　　“祝慕森？！”
　　两人回头，见柏延一脸讶异，看到他后拉着女友过来。
　　柏延这才发现祝慕森身旁还有个妹子，神情立刻从讶异变成震惊，随后瞪向祝慕森。
　　“我说你怎么节假日都有公事要办，原来这就是你的公事，带妹子爬山？”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祝慕森淡淡道：“早知道就换个地方逛了。”
　　刚刚还在讶异祝慕森竟然没反驳的柏延：……
　　柏延的女友是位高挑健美的棕肤色女子，站在柏延身后抬手同祝慕森打招呼。
　　祝慕森颔首，对姜盏柠低声道：“这就是我刚刚跟你说的，兄弟的女友。”
　　姜盏柠点头，见对方也朝她挥手，弯起唇角回笑。
　　柏延抱怨道：“话说你什么时候交的女友也不知会我们一声，没把我们当兄弟啊你。”
　　“你说的对，是没把你当兄弟。”
　　祝慕森转头看向姜盏柠，语气比刚刚跟柏延说话缓和不少：“差不多到晚饭时间了，你要是看够风景的话，我们就下去找餐厅吃饭？”
　　柏延瞬间瞳孔地震。
　　不是吧，祝慕森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这其实是他的什么双胞胎哥哥或弟弟吧？！
　　“不是女朋友。”
　　姜盏柠忽然出声，见几人的注意力都被自己吸引过来，继续道：“……祝先生今天确实是公事。”
　　“他今天来布拉科公司沟通项目进展，听说项目进入瓶颈期，就劝我出来散散心。”
　　姜盏柠下意识澄清，不想他被人误会。
　　“我初到里约，对当地情况不大熟，也不会讲葡萄牙语。祝先生就说他今天正好休息，可以带我出来看看。”
　　没想到姜盏柠会出声解释，祝慕森愣怔了瞬，眼眸随即黯淡下来。
　　柏延呵呵一声，脸上明晃晃写着“我不信”三个大字。
　　当他第一天认识祝慕森？
　　祝慕森要是这样善解人意的人，太阳就该打西边出来了！
　　见两人欲往下山的方向走去，柏延赶紧拦住他们：“你们是不是要去吃饭？等我们一起呗。”
　　“你们不是刚上来？”
　　祝慕森淡淡出声：“好不容易来一趟，可以带女友多呆一会，看够海景再走。”
　　“基督山什么时候都能来，你带妹子出来可是百年难得一见。”
　　柏延笑嘻嘻道：“带上我们，待会吃饭我买单！”
　　祝慕森想也不想道：“我拒绝。”
　　见祝慕森软硬不吃，柏延索性改变战术，从姜盏柠这边找突破口。
　　他转头看向姜盏柠，可怜道：“妹妹跟我们一起吃饭吧，我知道本地有哪些好吃的店。”
　　姜盏柠闻言瞄向祝慕森，见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忙不迭摇头：“算了，我不是很饿。”
　　柏延钓鱼道：“我知道这里有好吃的中餐店，包你吃到家乡的正宗味道。”
　　姜盏柠瞬间上钩：“去！”
　　祝慕森：“……”
　　姜盏柠都答应一起吃晚饭了，祝慕森只能陪她站在原地。等柏延他们欣赏完海景才一同沿着廊道缓步下山，坐上柏延的车去市区的唐人街。
　　唐人街晚上喧腾热闹，几乎到了人挤人的地步。街口不让车进去，一行人只能在街口下车，跟着人群缓缓往前走。
　　走了十分钟才到达柏延说的餐厅，四人随便找了张桌子坐。柏延叫来服务生点菜，等人离开后朝姜盏柠笑道：“不好意思，说了这么多还没自我介绍。”
　　柏延轻咳：“我叫柏延，是民政局的人员，主管负责公共活动与安全。华人啦，只不过女友在这边，所以就在这边找了份工作。”
　　女友捏拳轻捶他胸口一下，柏延挡住攻击后顺势吻住对方，腻歪得姜盏柠和祝慕森同时回避。
　　啧，肉麻。
　　等小情侣好不容易放开彼此，两人才回过头来。
　　姜盏柠支颐着下额，听柏延介绍自己曾在深城工作后眼睛微亮：“你在深城待过？”
　　“对。”
　　柏延点头：“当时是跟人合作创业，做的是线上社群业务。后面感觉自己确实不擅长这些，就找机会就收手了，我自己那块业务卖给了当时的合作伙伴。”
　　原来是这样。
　　姜盏柠点头，突然想起什么：“社群业务，我表哥也是做社群的，不知道你认不认识。”
　　“深城就这么点地，应该都是认识的，说不定还合作过呢。”
　　柏延笑道：“你表哥叫？”
　　“姜建泽。”
　　气氛忽然沉默下来，柏延眼睛瞪大，过了两分钟才回过神，激动出声：“你哥就是姜建泽啊？！”
　　姜盏柠点头：“对啊。”
　　“他就是我之前的合作伙伴。”
　　“……”
　　“……”
　　这世界真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姜盏柠尴尬喝饮料，想想自己之前去别的国家开学术讲座时什么熟人都没遇到，现在才来巴西一个多月，遇完祝慕森又遇上表哥的朋友。
　　巧得让她感觉在演偶像剧。
　　没想到对方竟然还是姜建泽的妹妹，柏延对姜盏柠顿时多了几分亲近，笑眯眯道：“对了，还没问你怎么称呼？”
　　“姜盏柠。”
　　姜盏柠微微一笑，将每个字分别说了下，柏延会意点头。
　　姜盏柠啊，名字好听之中还带了点熟悉，总感觉在哪里听过。
　　……等等，姜盏柠？！
　　柏延眼睛瞬间瞪大，声音都有些结巴：“你是，今年参加ICM大会的中国代表，菲兹奖得主姜盏柠？”
　　作者有话说：
　　让我看看是谁偷摸先看了（叉腰.jpg）
　　周四休息~当然要是大家看文很勤快的话我还来~


第85章 
　　“对。”
　　姜盏柠点头：“你认识我？”
　　柏延瞬间转头看向祝慕森, 见对方面色平静端起茶水，完全没准备出声的模样，突然恍然大悟。
　　他就说祝慕森怎么突然愿意降贵纡尊去ICM帮忙，原来是目的不纯！！
　　“这次ICM的工作人员就是我们这边负责协调组织的。”
　　柏延收起心思, 轻咳一声解释道：“刚刚听你的名字我就觉得有些熟悉, 所以就多问了些, 没想到你真是ICM的。”
　　柏延说完便把话题转移到姜盏柠得奖情况上，姜盏柠闻言眼睛瞬亮, 兴致勃勃说起自己得奖的罗森猜想。
　　正逢侍者上菜, 四人将碗筷用茶水清洗完便开始夹菜。吃到后面时，除了祝慕森外的三人情绪昂扬, 柏延索性叫来服务员点啤酒, 对姜盏柠笑道：“没事, 珍妮会开车，保证给你们安全送回去。”
　　姜盏柠还没开口, 就听祝慕森淡淡道：“我们自己坐车回去也可以的。”
　　“你这人是真的煞风景。”
　　柏延瞪他一眼，转头问姜盏柠：“你跟老祝怎么认识的？”
　　姜盏柠尴尬笑笑, 将之前敷衍其他人的理由搬出来：“我们两个都是京市人，之前社交晚宴上见过几……”
　　“少来了, 祝慕森哪有这么热情，带个只见过几面的妹子去爬山。”
　　柏延诱哄道：“要不, 你告诉我你跟祝慕森到底什么关系, 我告诉你祝慕森刚来巴西是怎样的？”
　　祝慕森顿时蹙眉：“你拿我当交……？”
　　姜丶绝对不放过听八卦机会丶盏柠立刻出声：“成交！”
　　两人商议了下，决定由姜盏柠先说。
　　“我之前在深城工作，具体来说是在深城一高当数学老师。”
　　姜盏柠缓缓道：“当时祝慕森也在那里当老师, 我们就认识了。”
　　“祝慕森当老师？！”
　　柏延差点把啤酒喷出来：“我还真想象不出来他当老师是怎样的画面呢, 不会还是一副冰块脸, 把学生都冻伤了吧？”
　　“还真有点。”
　　两人顿时笑作一团，一副达成共识的模样，看得祝慕森太阳穴突突地跳。
　　刚想开口终止两人的对话，就见姜盏柠双手撑着下巴，感叹道：“但是他很负责哦。”
　　祝慕森闻言微凛。
　　柏延笑嘻嘻问道：“怎么个负责法？”
　　“他们那个班的英语成绩很弱，班上学生也不喜欢英语，仗着祝老师是新来的就把他的话当耳边风。”
　　姜盏柠说道：“那段时间班级成绩提不上来，祝慕森每天下课后让班上同学分小组过来背书。”
　　“加班两个月，直到期中考结束班上总体成绩进步才稍微放松了点。”
　　她说到这里，扑哧笑出声：“后面临考前还被家长找事过，但祝老师什么都没说，该关心学生就关心学生，我很佩服他。”
　　原来姜盏柠什么都知道。
　　祝慕森下意识别开视线，眼底情绪翻涌，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
　　怕姜盏柠担心，当时他刻意略过这个，只提了2班成绩进步的事。
　　没想到她还是知道了。
　　珍妮听不懂中文，吃饱后困意上涌，不知不觉便靠着椅子睡过去。
　　姜盏柠隐瞒两人交往过的事情，只挑着工作上的事情说，随后朝柏延微扬下巴道：“我说完了，该你了。”
　　“才这么点？”
　　柏延有些怀疑：“总感觉你们两个关系不像纯同事啊。”
　　“别转移话题，快说。”
　　柏延回想起当初他和祝慕森见面的场景，笑道：“我跟祝慕森会认识纯粹是因为公事，当时有国际会议要在里约举办，我就去各国大使馆进行事务确认，国内驻巴西的大使馆负责交接的就是祝慕森。”
　　“大使馆的人员气质都不错，但像祝慕森这样五官都精致的是真少见，说是电影明星我都信！”
　　柏延放下杯子，抱怨道：“我当时都看呆了两秒，正准备跟他搭话，没想到祝慕森说话冷漠得很，直接都把我给冻惨了。”
　　“还以为他针对我呢，后面听说他私下就是这副生人勿近的模样，都搞得不少在大使馆工作的小姑娘黯然神伤，我又平衡了。”
　　祝慕森喝了口饮料，指腹擦掉易拉罐外围的薄薄水雾，淡淡说道：“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
　　“怎么没有？！”
　　柏延看向姜盏柠：“你能想象出来老祝这模样吗？”
　　姜盏柠单手支颐着下巴，笑着点头：“想象得到，我刚跟他认识的时候也这样。”
　　祝慕森睨她：“你怎么不提先在小树林认错人抓着我不放的事？”
　　姜盏柠无辜眨眼：“那个我不是故意的呀。”
　　“不过老祝也就是看着冷，认识久后会发现人也挺好的。”
　　柏延又灌了大口冰啤，接着说道：“后面我跟大使馆另几名同事熟了以后，我们几人偶尔出来吃饭喝酒。祝慕森不喝酒，所以他每次都负责开车。”
　　祝慕森聚会竟然不喝酒？！
　　“我本来就不爱喝酒。”
　　见姜盏柠面带怀疑，祝慕森起身道：“你们聊，我去趟洗手间。”
　　“OKOK。”
　　等祝慕森一离开，柏延立刻凑近姜盏柠，神秘兮兮道：“但是祝慕森喝过一次。”
　　“那次他心情很不好，说是什么日子但他不在，喝得酩酊大醉。”
　　姜盏柠端着杯子的动作顿住。
　　“他还念了个名字，不过我记不大清具体叫什么了，反正就说是那人的生日。”
　　柏延回想了下：“好像是……5月22日？”
　　5月22日？
　　姜盏柠刚端起易拉罐喝了些饮料，闻言猝不及防被呛住，直接咳嗽起来。
　　她放下杯子，连拍好几下胸膛以顺气，但用处不大。喉咙似是被勾起痒意，越咳越痒。
　　“怎么回事？”
　　柏延见证赶紧起身，过来查看姜盏柠的情况。见姜盏柠咳得厉害，刚抬手欲给她顺气，就听身后冷声询问：“怎么了？”
　　柏延微愣，见祝慕森走过来，不着痕迹拨掉自己的手。
　　“怎么呛到了？”
　　祝慕森抬手给姜盏柠顺气，见旁边洒出些的饮料，皱眉道：“喝个饮料都能被呛到，你都多大了。”
　　“你别凶我。”
　　姜盏柠呛得眼泪都出来了，正难受着，听到祝慕森这话立马抬头瞪她：“轻……咳咳，轻点。”
　　祝慕森叹气一声，只能放缓落在她背上的力道，语气都有些无奈：“好。”
　　总感觉自己吃了一嘴狗粮的柏延：……
　　明明自己也有女友，怎么感觉这狗粮还是塞到了嘴里？
　　好不容易平复好呼吸，姜盏柠咳得嗓子发疼，招手问服务生要瓶矿泉水，灌了大半才感觉好些。
　　祝慕森看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他起身去前台结账，一转头就看到姜盏柠站在身后的不远处。
　　祝慕森蹙眉：“怎么了？”
　　姜盏柠欲言又止望着他，樱唇微张，半晌都没发出声音。
　　5月22日。
　　她当时瞒着没说是自己的生日，准备到当天时就拉他出去玩，让祝慕森心存愧疚，这样自己以后就能得寸进尺欺负他了。
　　没想到过了晚上12点，祝慕森将客厅灯关掉，拿出准备好的礼物和放在冰箱里的蛋糕。
　　“生日快乐。”
　　他一贯冷淡的绿眸此刻满溢笑意，温柔对她说道：“以后每年生日，我们都会一起过的。”
　　她当时天真地以为他们会天长地久，结果连第二年生日都没熬到，两人就分了手。
　　后头的柏延已经把珍妮叫醒，姜盏柠回过神，笑着摇头。“没什么，我们走吧。”
　　深夜的唐人街比他们初来时还要热闹几分，一行人慢慢往外挤，出了门口找到车后上车。
　　珍妮坐到驾驶座上将安全带系好，回头问他们道：“你们住哪里？”
　　“先送姜教授回去。”
　　祝慕森说道：“白河大道布拉科宿舍区。”
　　姜盏柠闻言愣怔。
　　他竟然连她住在哪里都知道。
　　“别误会。”
　　祝慕森淡淡解释：“那个园区是布拉科公司的员工宿舍区，所有员工都住那边，所以我猜你也住那边。”
　　姜盏柠：“……谢谢你的解释，避免了不必要的误会。”
　　车子转弯驶上市区方向的道路，姜盏柠将车窗打开，任夜风呼啸灌入车内，将车里的餐食气味吹散。
　　她不动声色往旁瞄，看祝慕森单手支颐着下巴在看街景。
　　男人手指骨感修长，手关节线条流畅，如同上帝精心创作的艺术品。路灯光影落到他身上，时明时暗，带了几分冷清疏离的神秘感。
　　5月22日，祝慕森喝得酩酊大醉。
　　现在也是，今天刻意带她去爬基督山。
　　他……确实不是这么热心的人。
　　是要跟她复合吗？
　　察觉姜盏柠探究的目光，祝慕森视线微移，见某人立刻收回视线，装作认真在看风景。
　　他漫不经心收回视线，唇角微微扬起。
　　等车在园区大门停下，姜盏柠下车关门，朝几人挥手道：“那我先进去啦。”
　　“对了，还没有你的联络方式！”
　　柏延突然想起什么，笑嘻嘻道：“要不你给我留个手机……”
　　车后座的人淡淡出声：“你别太过分了。”
　　柏延只能悻悻咽下后半句话，姜盏柠见状安慰道：“没事，以后肯定有机会再见的。”
　　柏延这才高兴些，目送姜盏柠离开后瞪向祝慕森：“还是妹妹会疼人，哪里像某人，表面把我们当朋友，实际把妹子藏着掖着。”
　　“这个话题都多久了还没过去？”
　　“怎么过去？我账还没跟你算呢！”
　　车子调头向大使馆开，没了姜盏柠，三人索性换成葡萄牙语聊天。
　　等快驶到大使馆时，柏延忽然想起什么，换成中文问道：“话说，你那位前女友叫什么？”
　　祝慕森睨他：“你今天怎么这么多问题？”
　　“可不得问清楚吗！”
　　柏延双手抱胸：“你要是真对姜盏柠好，可千万要跟前女友断干净，别到时惹人伤心。”
　　祝慕森偏头看向车外风景，一脸不准备回答的模样。气得柏延只能自立自强，努力回想当时祝慕森念的名字。
　　叫什么来着，阿宁？阿凝？
　　柏延苦思冥想，刚准备问祝慕森是哪个ning字，话到嘴边直觉不大对劲。
　　好像……有什么关键细节让他漏了？
　　他苦想半天，终于想起来姜盏柠的柠也发这个音。瞳孔瞬间地震，不可置信地看向祝慕森。
　　“你你你……你不会告诉我，姜盏柠就是你的前女友吧？！”
　　祝慕森这才回头，淡淡说道：“猜出来了，还不赖。”
　　柏延更加震惊：“那你们现在是……你是想复合？”
　　祝慕森重新看向车外，没回答他的问题。
　　这人怎么老是故作高深！
　　柏延气得想打人，正准备破罐子破摔联系姜建泽要手机号劝姜盏柠离远点，忽然听到清冷低不可闻的应答声。
　　“……嗯。”
　　作者有话说：


第86章 
　　姜盏柠心不在焉回到宿舍, 洗完澡后便上床。
　　她满脑子都在想祝慕森今天的言语表情，好不容易睡着，半夜反而被项目灵感给惊醒了。
　　她……她知道怎么修改了！！
　　姜盏柠立刻翻下床，换完衣服奔到公司, 同值班保安打了声招呼便径直往里走, 坐电梯到楼层后进入自己的办公室, 打开电脑将项目资料翻出来。
　　之前计算机部门在线性树内部加入了矩阵，用来区分不同数据的保密性。
　　但如果就是矩阵和线性树的代码发生碰撞呢？
　　姜盏柠将资料上的相关理论步骤调出来, 确定出线性树内部的矩阵原理后将其删掉, 改入其他公式。
　　她不知不觉工作了一整夜，等到第二天, TR的办公人员陆续过来上班。小陈打完卡开门进来, 正准备例行整理研究室, 看到趴在办公室里的人瞬间吓得出声。
　　“OMGGGGGG！”
　　他刚后退半步，看姜盏柠被吵醒抬头, 愣怔地瞪大双眼：“教授？！你不会昨天在这里通宵工作吧？”
　　“没有。”
　　姜盏柠懒懒打了个哈欠：“昨天半夜一点来的，突然有了些灵感, 就说过来改改。”
　　小陈闻言震惊。
　　半夜一点？！那不就是通宵工作吗？！
　　“我回去洗澡换衣服。”
　　姜盏柠将昨晚通宵的成果交给小陈，起身收拾东西道：“你把这些交给开发部门, 让他们按着这上面的试试。”
　　小陈简单翻了翻，发现原来的一部分代码被删掉了, 惊异道：“这样框架安全性就被降低了啊, 如果马主管不肯……”
　　“让他照做。”
　　姜盏柠头也不回，打开门道：“改这个很快，等我回来就知道到底能不能运行了。”
　　马多克拿到资料时果然提出了异议, 听到小陈转告的话语后骂骂咧咧开启主机, 调出源界面构造模型。没到十分钟就将线性树里的矩阵代码改成姜盏柠写的新研究公式, 加了些计算机语言后点下enter键。
　　屏幕画面随即弹出【正在加载】的提示，办公室门被人轻敲两声，三人抬头，见姜盏柠拧开门把走进来。“结果如何？”
　　马多克正要回答，突然看到屏幕弹出提示。
　　【运行成功。】
　　他讶异瞪大双眼，张嘴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成功了！！”
　　“之前我就猜大概是这两块的函数部分可能出现冲突，就说试试删掉会不会好些。”
　　等到部门会议，姜盏柠站在会议室最前头，用投影笔点过下一页。“这样的话基本上就是外围框架没问题了，你们可以先按着这个来开发其他的。”
　　之前的一个多月因为没有进展，正式的部门会议都没怎么开过。这次难得有正式会议，贝拉克和祝慕森都过来坐在后头旁听。
　　阿普坐在座位上，听完提出疑问：“但是这样的话，之前说的‘线性树内不同信息要有不同安全性’这要求就达不到了。”
　　“后续看看矩阵能否改用其他理论或者计算机语言。”
　　姜盏柠将线性树那一页的ppt点开，慢吞吞道：“或者，我有在考虑能不能在改进线性树自身的安全性。”
　　此话一出，四周议论声顿起。
　　祝慕森做笔记的举动微顿，贝拉克单手撑着侧脸，闻言饶有兴致扬唇。
　　姜盏柠朝马多克示意，男人随即起身走上前，向项目成员介绍道：“大家都知道，最开始的线性树每部分代码都相同，以保证每个部分能储存的信息量相同。”
　　“这次我们尝试改进线性树冠部的代码，让它更复杂些，不会像线性树底部那样能轻易打开。”
　　“这一块的主函数构造具体设计由我主负责。”
　　姜盏柠接着出声，起身替代马多克站回投影前方：“目前我们项目进展得很慢，整个模型仍存在运行崩溃的可能。技术部最近辛苦点多研究下如何让模型运行稳定，开发组继续细化线性树内部的构造。”
　　她说完抬头看向众人，视线不经意掠过坐在后方，专心致志听总结的祝慕森。
　　男人专心致志听她做总结，通透绿眸一眨不眨，定定看着她。
　　姜盏柠愣怔一瞬，反应过来时赶紧出声掩住自己的走神：“大家如果有什么好的提议，欢迎过来同我说。如果没问题的话，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散会。”
　　项目成员有疑问的，会议一结束便上前围住姜盏柠。贝拉克起身拉伸四肢，随意问道：“祝参赞还有什么疑问吗？”
　　“没了。”
　　祝慕森合上笔记本，起身欲走：“初始模型我能有什么问题，等成品出来再说吧。”
　　“之前连初始模型都没有，你不还是‘单独’去找姜教授请教问题？”
　　祝慕森脚步顿住，转身淡淡瞥向贝拉克。男人见好就收地耸肩，笑容有些欠揍：“当我没说，路上小心。”
　　祝慕森淡淡颔首，临走时看向姜盏柠。
　　她还在和其他TR成员沟通具体细节，似是感觉有目光落过来，姜盏柠回头，正好和祝慕森的视线在空中相遇。
　　姜盏柠神情微僵，赶紧别开视线装作在认真倾听其他人的问题。等事情解决完毕，其他人离开会议室后才抬头，发现祝慕森已经走了。
　　她蓦地松了口气，心里莫名有些失望。
　　刚整理好文件准备回办公室，就见放在桌面的手机震动一声。
　　姜盏柠点开屏幕，看到一串许久不见但从没忘记过的手机号码发来短信时，心都跟着颤了下。
　　祝慕森：【注意休息。】
　　模型开发得很顺利，第一款防火墙没过一个月便成功完善推出，保持运行了55个小时才崩溃。
　　项目组开会复盘了运行情况，尝试将其中一部分的代码用最近新推的语言替换，稳定运行的时间是之前的两倍，成功取得了突破性进展。
　　正好姜盏柠也将线性树里的函数结构写完，相关结果递给开发部门翻译成代码放进线性树结构后试运行成功。
　　一群人激动不已，嚷着下班要去吃烧烤庆祝。去之前非拉上姜盏柠。
　　姜盏柠再三推脱没成功，索性就跟着他们去了公司不远处的一家烧烤摊。
　　她在这里待了几个月，简单的葡萄牙语基本能听懂，加上助手小陈坐在她身边，大家的聊天内容基本都会翻译给她听。
　　刚开始还有些放不开，奈何巴西人性格热情外向，非拉着她一起玩游戏喝酒。姜盏柠玩到后面被坑得喝了好几瓶，头脑已经有些晕晕乎乎。
　　还在听马多克吹嘘自己以前的开发成果时，有人突然喊道：“那不是Boss吗？！”
　　一群人的视线顿时被吸引过去，阿普起身跑过去，将人领回来过来坐下。
　　已有几分醉意的姜盏柠看到对方，大脑瞬间清醒，杏眼瞪圆，讶异地说不出话来。
　　……祝慕森怎么在这？！
　　男人今日依旧一身黑西装，一看便知是刚谈完公事。坐下后将西装外套脱下放在一旁，领带拉松，内里的白衬衫解开两颗扣子，隐约可见脖颈上的喉结上下翻滚。
　　“怪不得我说现在吃夜宵也不叫我了，原来是姜教授也在这。”
　　贝拉克看到姜盏柠后打趣道：“能理解，毕竟谁不喜欢聪明漂亮的美女上司，要是换成我，恐怕我第二天就把自己原先的老板忘了。”
　　一群人闻言顿时笑作一团，各种插科打诨。姜盏柠不着痕迹打量贝拉克，见对方真没生气的迹象才放松下来，
　　没想到抬眼便撞上祝慕森幽深的目光。
　　姜盏柠微凛，心跳得极快，有一种偷跑出去玩被长辈抓到的感觉。
　　“祝参赞真是辛苦，大晚上还要过来谈工作。”
　　部门有女成员早就想跟祝慕森搭话，难得在非工作场合碰见，赶紧开口：“我敬您一杯！”
　　祝慕森收回视线，接过贝拉克递来的新酒杯，回敬道：“都是分内之事，谈不上辛苦。”
　　“但老这样大晚上加班，你的女友不抱怨您不陪她吗？”
　　“没有女友。”
　　周围议论声顿起，姜盏柠还在吃烧烤，闻言直接被噎住。女人眼睛骤亮：“那您看我合适吗？我仰慕您很久了。”
　　祝慕森抬头看了女人一眼，声音冷淡疏离：“抱歉，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一群人嘘声更大，姜盏柠刚想喝点水顺气，拿杯过来一看发现早就被喝空了。
　　对面突然递来瓶易拉罐，修长骨感的手指微曲轻扣着易拉罐，力的美感在此刻一览无遗。
　　“你是在找水吗？”
　　祝慕森淡淡道：“我这边有瓶没开的饮料，不介意的话可以先喝。”
　　周围目光似有若无落过来，姜盏柠微凛，说完谢谢赶紧伸手过去。
　　接饮料的动作太过仓促，指腹不小心擦过祝慕森手背。
　　男人面容微僵，姜盏柠暗叫不妙，赶紧道歉道：“不好意思。”
　　“没事。”
　　祝慕森冷淡摇头，收回手放到桌下。手指微微伸展，漫不经心摩挲过手背被碰到的部分。
　　“说起单身这个，我才想起来。”
　　贝拉克笑着出声：“姜教授有没有对象？”
　　周围视线随之落过来，姜盏柠愣了愣，摇头：“没有。”
　　“那有喜欢的人吗？”
　　马多克起哄道：“要是连喜欢的人都没有，那我们有的人可就要行动了！”
　　祝慕森刚准备喝饮料，握着杯的手指不小心用力，指甲边缘微微泛白。
　　姜盏柠一凛，反应过来后委婉笑道：“……大家还是认真工作吧，我没准备在巴西找，这个项目结束就要回国了。”
　　众人闻言唏嘘，贝拉克趁势瞄了眼祝慕森，发现他神情不变，仿佛早就知道姜盏柠会这么说。
　　一群人识相换了个话题，等新的烧烤被端上来后继续玩游戏。
　　姜盏柠输赢参半，仰头将杯里啤酒利落喝尽。不经意想起刚刚祝慕森没有半点情绪起伏的模样。
　　大概真是她误会了，祝慕森这副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喜欢她。
　　但他说他有喜欢的人了。
　　姜盏柠越想越郁闷，后面没忍住多喝了几杯，回去时走路都有些不稳。
　　贝拉克似是有东西落在烧烤摊，阿普和马多克陪着原路返回，其他人则在原地闲聊。
　　祝慕森远远站在人群最后，姜盏柠不动声色靠近，直到离他只有几步的距离才停下。
　　徐徐夜风吹拂而过，将她短发都撩起。
　　“你有喜欢的人啊？”
　　姜盏柠朝他微微一笑，徐徐夜风吹拂而过，将她短发撩起。
　　白皙小巧的耳垂随之露出，少了些沉稳干练，带了几分不谙世事的纯真感。
　　“之前都没听你说过，是我认识的人吗？”
　　作者有话说：


第87章 
　　姜盏柠话音刚落, 就见三人远远走回来。
　　“找到了。”
　　贝拉克走到祝慕森旁边，对其他人笑道：“那我们回园区吧。”
　　一群人说笑往园区走，径直将她和祝慕森冲隔开。姜盏柠时不时往那边偷瞧，刚想找机会再靠近, 就听马多克笑问道：“祝参赞最近来公司的次数好像多了些？”
　　“他是我好哥们的侄子。”
　　姜盏柠愣然, 就听贝拉克哈哈大笑：“算起来也是晚辈, 他家里托我关照他，正好现在有合作项目, 我干脆就借项目由头让他多过来, 好了解他最近情况。”
　　贝拉克说完，拍了拍祝慕森肩膀：“这小子还不愿意来, 要不然你们见到他的次数会更多一些。”
　　“工作比较忙, 确实过不来。”
　　祝慕森淡淡睨他：“你说完没有。”
　　贝拉克收回手, 满眼戏谑道：“说两句就要认真，跟你那个小舅的脾气一模一样。”
　　姜盏柠闻言杏眸瞪大, 笑容忽然敛起。
　　……小舅。
　　原来是这样。
　　姜盏柠脸色骤白，在昏暗光线下看不大清。因他时不时过来而生起的微小期许就这样慢慢下坠, 仿佛沉入海里，了无生息。
　　原来祝慕森是被叫来的, 他并不愿意过来。
　　是她自作多情了。
　　她一路都没再说话，只专心走路, 偶尔有人搭话才回两句, 完全没注意男人时不时投过来的幽深目光。
　　等回到宿舍，姜盏柠洗完澡坐上床，盯着手机短信箱发呆。
　　祝慕森发的短信在最上端一眼便可瞧见, 她定定望了许久, 还是没勇气删掉他的短信。
　　既然不喜欢她, 干嘛还要关心她？
　　她不满嘟囔一句，将手机丢到旁边，刚放下便连声震动。
　　姜盏柠连忙拿起手机，看到来电界面上的“姜建泽”三个大字后愣怔。
　　哥哥？
　　这么晚打电话，这是有什么事？
　　姜盏柠犹豫了会，按下接听键。姜建泽质询的声音随即从听筒里出来。“好啊，一段时间不联系，你竟然都跑巴西这么远的地方去了。”
　　“要不是柏延突然联系，我都不知道这事。”
　　姜建泽怒道：“而且他跟我说，你跟祝慕森在一起了？”
　　“什么在一起？”
　　姜盏柠无语澄清：“我导师在这边接了个项目，就让我过来帮忙。至于祝慕森，他是国内驻巴西大使馆的参赞。公司跟他有公事来往，我们就遇上了。”
　　“公务遇上了，私下还一起爬山和吃饭？”
　　“……”
　　姜盏柠在心里暗暗咒骂柏延，面上故作轻松道：“重遇就一起吃个饭呗，这又没什么，异国他乡能遇上个认识的人多不容易啊！”
　　“再说了，我们当初是和平分手，还分了好几年了，没必要见面还跟仇人那样吧？”
　　姜建泽冷哼：“和平分手？谁当初天天眼睛肿得跟被人打了似的，声音哑得跟一个月没喝水似的，打电话吓我一跳。”
　　姜盏柠：“……不会说话可以不要说。”
　　“你现在远在巴西，我也管不了你。”
　　姜建泽沉沉呼了口气：“我就跟你说一句。”
　　“当初祝慕森都不愿意回国跟你见一面，直接在短信上就分手了。这有多羞辱人你不会不知道吧？”
　　他激动道：“祝家还是外交官世家！！祝慕森这样做，显然就没把你放在心上！他但凡有一点尊重你，当初都不会这样，什么都不解释直接分！！”
　　姜盏柠忽然沉默，视线漫无目的落到某处，没再出声。
　　“他分手的时候也给你把话说清楚了，叫你把他的联系方式都删了，显然就是想清楚了以后连朋友都不做。”
　　姜建泽继续道：“他把事情做得这么绝，你何必还上赶着自欺欺人跟他当朋友呢？”
　　姜盏柠一直没做声，姜建泽知道他这是说中她心里所想，一鼓作气道：“祝慕森常年在国外，一年回不了一次国内，你也不打算去国外发展，要是再交往，以后你们谁做这个牺牲？”
　　“反正祝慕森是不可能牺牲自己前途的，他但凡愿意，当初都不可能跟你提分手！”
　　他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姜盏柠沉默听着，直到他说完才开口：“……我知道了。”
　　声音极淡极轻，似是要化在这缥缈的夜里。
　　姜建泽这才满意换话题，挂电话前嘱咐她回国后找时间过来深城玩。
　　姜盏柠应完才将电话挂掉，双手交叠趴在窗沿边，下巴搁着看向窗外。
　　天高无云，只有零散碎星与皎洁皓月高挂夜空，光芒柔和温暖，将原本漆黑寂寥的夜空衬得没这么冷清。
　　姜盏柠不知不觉就走了神。
　　祝慕森刚去国外时，她就一直在想他看到的是怎样的天空，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能和他共望一片夜。
　　现在有机会，已经物是人非了。
　　姜盏柠开始躲着祝慕森。
　　恰逢另外两款防火墙运行成功，正式开发被提上日程，所有工作都写了计划表，被安排得满满当当。
　　姜盏柠第一次接与政府及公司的三方合作项目，所有开发进度都要按规定提交报告。而部门成员对线性树设计和函数都不熟悉，但凡有问题都会过来询问姜盏柠。
　　她借着工作繁忙，除了汇报会议外，其他时间都一听说祝慕森过来便待在办公室里不出去。
　　有时候项目情况需要上楼跟贝拉克沟通，姜盏柠听到祝慕森的动静也会下意识避开，等他走了再说。
　　不知不觉一个月过去，最开始研发的三款已经算是半成品，只能后期不断细化内部构造，进行多版本内测即可。
　　后面的十余款则是在最开始的三款基础上升级，主要由阿普和马多克负责，姜盏柠只需负责研写涉及到数理的部分。
　　部门有不确定的情况也会开会讨论下，但大部分时间研发部门都可以自己解决。
　　等到下午，姜盏柠处理完今日所有的工作，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活动四肢。
　　看天气晴朗，准备下楼买杯咖啡顺便散心。
　　她心情很好地离开办公室，出了项目大门沿着走廊往前走。准备拐进电梯间，在拐角处听到祝慕森的声音响起。
　　“相关手续已经提交上去了。”
　　姜盏柠硬生生刹住脚步，贴着墙呼吸急促，心跳剧烈得快从胸膛跳出来。
　　……祝慕森怎么在这里？ ！
　　电梯间没听到别人的声音，祝慕森似是在打电话，静了会继续道：“有建议我再考虑一下，但我拒绝了。”
　　电梯叮咚打开和脚步声随之响起，等电梯合上的声音传来，姜盏柠站在墙后等了会，确定没声音后转身走出去。
　　没想到正对上祝慕森冷淡的视线。
　　姜盏柠蓦地僵硬，大脑一片空白，好半天才挤出句话来：“……祝参赞。”
　　“你最近好像很忙。”
　　祝慕森面无表情睨她，淡淡说道：“忙到我过来布拉科，撞见贝拉克的概率都比遇见你大。”
　　“最近任务太多了，毕竟概念已经弄完，现在基本上都是细节处理工作。”
　　姜盏柠笑容尴尬，赶紧找个理由转身：“突然想起来有事情忘了交代，我先回办公室了，祝参赞你……”
　　“你最近是在躲我？”
　　姜盏柠脚步蓦然顿住。
　　“我看过你们的开发计划，前期你确实比较忙，后期应该主要是研发部门在负责，你只负责统筹规划。”
　　祝慕森站在后头，慢条斯理道：“而且布拉科并不盛行加班文化，你忙得几个周末都见不到人，贝拉克不给你提薪水，我都要向工会投诉他几句。”
　　姜盏柠沉默了会，终于深深呼吸，等心跳缓下来后才转身：“是我自己愿意加班的。”
　　“我之前在国内也这样，周末会去中研院推演理论。在里约人生地不熟，索性周末就继续过来公司工作了。”
　　姜盏柠抬头：“有什么问题吗？”
　　祝慕森还在看她。
　　“真没有在躲我吗？”
　　他启唇道：“你知道，有什么你可以直接跟我说。”
　　姜盏柠愣怔，忽然想起在深城时，祝慕森捂着她的眼睛，在她耳边一字一句说道：
　　“我不喜欢被人欺骗，或者隐瞒的感觉。”
　　打住，姜盏柠你们已经分手了！！
　　她眨了眨眼，神情恢复清明：“没什么，我是真的要加班。”
　　“没问题。不过——”
　　祝慕森定定看着她，见她面色平静，话音一转道：“最近柏延一直跟我唠叨找到了家新的中餐馆，说是地道京市菜，一直在问你什么时候有空？”
　　姜盏柠听到京市菜，眼睛蓦地放亮。刚想答应，话到嘴边忽然顿住。
　　“……最近比较忙。”
　　她忍了忍，最后只客套笑笑：“应该抽不出空去外面吃饭了，真不好意思。”
　　祝慕森定定看着她，半晌忽然勾唇，声音似笑非笑：“真的？”
　　姜盏柠许久没见过祝慕森笑，刚被迷得大脑晕乎，就见他拿出手机。
　　解锁屏幕后点开社交软件界面，手指点进柏延的头像，按住语音键说道：“我刚刚问姜教授了。”
　　他目光仍锁在姜盏柠身上，慢条斯理说道：“她跟我说周末没空，赴不了你的饭局。”
　　姜盏柠顿时反应过来，杏眸讶异瞪大。
　　这人玩阴的！！
　　那边随后就便发了语音通话邀请过来，祝慕森将手机屏幕转向她：“你说我要不要接？”
　　姜盏柠咬着唇不出声，黑白分明的眼眸忿忿瞪他，比之前看到他就避开的模样生动活泼许多。
　　他以前便爱极了她这副模样，现在见到后心情更好，索性按下接听键，打开免提：“你说。”
　　“你怎么回事，连个妹子出来吃饭都搞不定？！”
　　里面传出柏延抱怨的声音：“周末也没空？布拉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剥削了？”
　　“我也不知道。”
　　见姜盏柠一脸哀怨盯着自己，祝慕森最近被躲着的燥郁感瞬间烟消云散。
　　“要不你跟她沟通一下？”
　　“你别跟我开玩笑，盏柠妹妹不答应你的邀约，我找她就愿意了？”
　　柏延突然想起什么，问道：“那半个月后的圣灵节有空吗？圣灵节三天假呢！”
　　“不知道。”
　　祝慕森笑笑，忽然抬腿往自己的方向走来，边走边对着听筒道：“要不你问问她？”
　　姜盏柠忽然感觉不妙。
　　“行啊，实在不行等她项目结束了再吃也可以，反正这顿饭是一定要吃的。哎，不对啊！”
　　柏延突然明白过来，叫嚷道：“你不会告诉我，盏柠妹妹跟你在一起吧？！”
　　“对。”
　　祝慕森已经走到跟前：“有什么话，你跟柏延直接沟通吧。”
　　他说完将手机递给她，面色淡然道：“是柏延问你要不要出去吃饭，我在中间传话麻烦，不如你现在直接跟他说。”
　　电话那头识相不作声，姜盏柠一脸复杂地望着他，完全不理解祝慕森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明明都有喜欢的人了，来公司也纯粹是因为贝拉克让他多过来，根本不是自己当初想的那样。
　　姜盏柠固执不肯出声，祝慕森也不觉累，就这样将手机举在她面前。
　　柏延的头像亮在屏幕正中间，下面的语音通话时间就这样一秒一秒地过去。
　　最后是姜盏柠先败下阵来。
　　“那就周末吧。”
　　她握紧拳头，咬牙切齿说道：“我去调整下工作安排。”
　　“好。”
　　祝慕森笑意更深，这才将手机收回去，免提关掉后手机放到耳边，跟柏延说了几句才挂断，对她说道：“那我到时来接你。”
　　电梯再度在这层打开，祝慕森进入电梯，看向她道：“不下去吗？”
　　“不了。”
　　姜盏柠笑容勉强：“我刚刚说还有点事要回办公室一趟。”
　　祝慕森理解地点头，任电梯门缓缓关上。等电梯层数变化，姜盏柠身子忽软，支撑不住靠向后方的墙面。
　　……这人，真是生来就克她的。
　　作者有话说：


第88章 
　　柏延约的是离布拉科很近的一处饭店, 两人下车关门，进去后向引路的侍者报了包厢名，由对方带着穿过高朋满座的大堂走到僻静处。
　　两人打开门后进去，见包厢内古色古香, 门前摆着屏风, 绕过屏风后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空间。
　　四周摆着檀木家具, 正中的圆餐桌也是深红檀木制。
　　柏延和珍妮已经在桌边落座点菜，听见动静后抬头笑道：“来啦。”
　　姜盏柠拉开他们对面的座椅坐下, 转头就看见祝慕森拉开她旁边的檀木椅坐下, 一脸欲言又止：“……”
　　祝慕森扬眉：“怎么了？”
　　这么大个桌子，为啥非要坐她旁边, 很挤啊！！
　　姜盏柠心里腹诽, 面上笑笑：“没什么。”
　　“对了, 这次盏柠来点菜吧。”
　　柏延突然想起什么，将菜单递过来：“上次那家招牌菜就几个, 所以我就自作主张点了。这家的招牌菜很多而且基本没雷，随便点。”
　　姜盏柠连忙摆手：“我什么都能吃, 你们看着点就可以啦。”
　　“那不行，照顾女士嘛。珍妮喜欢吃的菜我已经点了, 剩下的你看着点就行。”
　　柏延戏谑眨眼道：“要是真想感谢我，就在你哥面前多帮我说些好话就行。”
　　姜盏柠婉拒没成功, 认命拿起菜单, 点了几个她在京市经常吃的菜。
　　余光瞄见菜单最下方有个熟悉甜品名，姜盏柠脱口说道：“帮我加这个，杨枝雪洒……”
　　她忽然意识到不对劲, 杏眸愣怔瞪大,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祝慕森懒懒掀起眼帘, 视线不着痕迹扫过菜单一角，发现姜盏柠懊恼的是什么后眉眼微弯。
　　旁边帮点菜的服务生笑道：“您真有眼光，杨枝雪燕洒甘露是我们这边最出名的甜品，整个里约只有我们一家有。”
　　姜盏柠樱唇微张，看对面小情侣疑惑地看着他，半晌才出声：“……点吧。”
　　大意了，怎么不小心把祝慕森喜欢的甜点给点了！！
　　姜盏柠心里郁闷至极，将菜单递给服务生后不动声色地瞄向祝慕森，见对方神情不变才松了口气。
　　都分手几年了，他应该没发现这事。
　　她随后直起身子，将桌上茶水转过来埋头烫餐具。柏延见状，友善提醒道：“这边的餐具都是烫过的。”
　　姜盏柠笑笑：“我一般会再烫一遍。”
　　话音刚落，手指就被溅出的热茶水烫到。姜盏柠吃痛缩回手，还没反应过来，手指就被身边男人拉过去。
　　姜盏柠愣怔，下意识转头，看向身边的祝慕森。
　　男人唇线抿直，一贯疏离冷淡的面容隐有几分紧张，手指捏住她中间那节指关节，垂眸查看她指尖情况。
　　陌生的温热感自他指腹传来，姜盏柠耳根慢慢晕红，不自在地抽手挣扎，被祝慕森握得更紧：“别乱动。”
　　一种被老师抓到自己使坏的感觉油然而生，姜盏柠心虚别开眼，挣扎力道减弱。任祝慕森确定没起泡后才松开，随后赶紧将手藏到桌面下。
　　“洗个餐具也能被烫到，真有你的。”
　　祝慕森伸手去拿不远处的冰易拉罐，递给她道：“虽然没事，还是先用冰饮冷敷一下，不然后面还是会有点疼。”
　　姜盏柠小声辩诉：“就被水滴溅了下，也没有这么严重吧。”
　　“你溅到的还是右手食指，现在看着没事，不冷敷的话说不定明天握笔就疼了。”
　　祝慕森将饮料放到她面前，慢条斯理说道：“你自己想吧。”
　　姜盏柠微噎，刚想说自己还没烫完碗筷，就见祝慕森将她的餐具拿过去，动作细致烫起碗筷来。
　　“我去，有生之年竟然还能看到祝大少给人洗餐具。”
　　姜盏柠杏眼瞪大，柏延吹了声口哨，见她欲开口，赶紧阻止道：“盏柠妹妹别拒绝，让我好好欣赏一下祝狗给人服务的模样，真是百年难得一见啊。”
　　祝慕森将餐具烫完，推回姜盏柠面前：“你大可以继续说，看看下季度的国际活动我还帮不帮你出面。”
　　“别，祝参赞我错了！”
　　柏延瞬间变脸：“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下季度还帮我跟领导沟通。”
　　姜盏柠猝不及防被柏延秒怂的神情逗笑出声，祝慕森看她眉眼都弯起，神情跟着放柔，声音淡淡道：“那我考虑考虑。”
　　柏延闻言顿时哇哇大叫，跟姜盏柠控诉起祝慕森的罪行。
　　还没说几句就听有人敲门，两名侍者随后进入，一人端盘另一人摆盘到桌上，道道菜肴精美，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姜盏柠笑完心情放松不少，等菜摆完后，忍不住拿起筷子夹了块烤鸭放入唇中，眼睛瞬间亮起。
　　“确实是京市的味道。”
　　“我带来的店你放心，肯定好吃！”
　　柏延笑嘻嘻道：“下次我们再换家吃。”
　　姜盏柠扑哧一笑，学祝慕森道：“那我考虑考虑。”
　　“好啊盏柠妹妹！好的不学学坏的！”
　　“你说谁是坏的？”
　　“……是我，是我。”
　　一席晚饭便在欢悦氛围中结束。
　　祝慕森对京菜不大热衷，尝了些便放下筷子，端起简制茶杯慢条斯理喝茶。剩下几人吃到打嗝，坐着闲聊打发时间。
　　一旁的手机突然震动，祝慕森看了眼来电，起身朝几人颔首：“你们先聊，我出去接个电话。”
　　“去吧去吧。”
　　柏延随意摆手，等祝慕森开门出去，一改适才漫不经心的模样，坐直身子朝姜盏柠挤眉弄眼道：“我们继续上次的话题。”
　　姜盏柠还没反应过来：“什么话题？”
　　“哎，老祝初来乍到巴西大使馆那个话题啊！”
　　“……那话题还没结束？”
　　她还以为结尾就是祝慕森顶着一张俊脸男女老少通吃。
　　“没结束。”
　　柏延啧了一声：“没想到吧，连你也误会了。祝慕森刚来巴西大使馆的时候可是吃了不少苦头呢！”
　　姜盏柠闻言愣怔。
　　“……什么情况？”
　　“祝慕森那性格你也知道，冷淡疏离还带点目中无人的倨傲感，要是去驻大不列颠大使馆还好。”
　　柏延啧啧感叹：“可惜来的是巴西馆。”
　　“巴西人性格都很外放豪迈，遇到他这样的就感觉是个异类，谁都不愿意跟他打交道。”
　　柏延说到这，朝珍妮嘿嘿直笑：“Unlike me have a glib tongue。（不像我，能说会道的）”
　　珍妮不满捶他：“Be serious！”
　　柏延和珍妮调情完，转头过来继续道：“你也知道，外交官这工作就是要跟人打交道嘛，祝慕森这样的性格，又只是参赞，肯定会被人不喜，然后暗地里多很多麻烦啊。”
　　姜盏柠静静听柏延随意数了几件祝慕森被明里暗里针对的事，眼皮半垂，掩住眸底情绪。
　　“我当时还以为祝慕森会被社会磨平棱角，变得圆滑起来呢。没想到在一次重大事件发布会上，负责主讲的特使代表车子临时出问题，没能在既定时间内赶到现场。”
　　柏延想起当时的场景，忍不住感叹道：“当时新闻媒体都焦躁起来，觉得我国肯定退缩了。我在现场都焦急得不行，结果祝慕森跟特使通完电话，自己站上去了。”
　　“全程脱稿无排练的发言，讲得比许多有通稿的都要好很多，最重要的是将中方的态度摆得很明确，不能让的一点都不会做让步。”
　　柏延讲到这里，忍不住扑哧笑出声：“从那以后，我突然觉得祝慕森这性格也没什么不好，甚至像天生为外交官而生的，客气礼貌，极有原则。”
　　门把忽然被人拧动，柏延瞬间闭嘴，看祝慕森走进来，笑嘻嘻道：“你怎么出去这么久，不会大晚上还有公事找你吧？”
　　“你猜对了，不过已经解决了。”
　　祝慕森将手机放到一旁，转移话题道：“你们刚刚在聊什么？”
　　三人默契换了个话题，等聊得差不多后才叫来服务生结单，离开饭店后各自上车。
　　姜盏柠坐在副驾驶座，单手撑着下巴，漫不经心看车外街景。
　　“总感觉你后面很沉默，几乎没说话。”
　　祝慕森目视前方，淡声问道：“怎么，是柏延说了什么让你心烦的？”
　　“没有。”
　　姜盏柠摇头，想起柏延刚刚说过的话，默了一会，忍不住提道：“你好像没说过刚来巴西是怎样的情况？”
　　“没什么好提的。”
　　祝慕森淡淡道：“新来时总会有不适应环境的情况，后面适应了就好了。”
　　姜盏柠哦了一声，目不转睛盯着街边各式各样的店铺看。
　　里约发展极不均衡，市中心以南到靠海处是富人区，市区以北则是贫民区。
　　现在开车经过的这片区域更像是国内非一线城市的街景，一连排简朴装潢的店铺，身穿各式短衣短裤的人群逛街闲聊，让整个夏夜都变得喧嚣。
　　她安静看了会窗外，同祝慕森待在一起时紧张隐带期待的心情慢慢消散，直到心情平静才开口：“祝慕森。”
　　“嗯？”
　　“你还没告诉我，你喜欢的人是谁。”
　　祝慕森面露迟疑，还没想好到底要怎么开口，就看姜盏柠摇头：“算了，不重要了。”
　　她想清楚了，比起恋爱，还是搞科研更让她感到安心。
　　那种爱人随时会离开的感觉，她再也不想体验第二次了。
　　“这个项目没多久就会结束，到时我就坐飞机回国。你发的短信我已经删了，我会像你当初说的那样，不再和你联系。”
　　她语气平静：“而我在布拉科工作的剩下时间里，也希望我们不要再有任何联系。”
　　他瞳孔微缩，不可置信转头望向她。
　　姜盏柠自始至终没回头，神情没有一丝波澜，黑白分明的眼眸里街景走马观花而过。
　　她默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将当初准备在分手时的最后一句话说出口。
　　“还有，跟你在一起的那段时光，是我过得最开心的日子。”
　　很高兴跟你在一起，很遗憾没能跟你走到最后。
　　作者有话说：


第89章 
　　车子停在布拉科园区的街道旁边, 夜晚车辆稀少，灯光昏黄，处处笼罩着冷清气息。
　　祝慕森坐在驾驶座，手掌贴着副驾驶座的真皮面, 隐隐能感受到刚刚离去的人残留下的体温。
　　他恹恹垂眸, 掩住内里的自厌自弃。
　　还是没把实话讲出来。
　　他有多想跟她坦白, 但现在时机不成熟。
　　放在置物处的手机突然震动，祝慕森回过神, 拿起手机接听道：“喂。”
　　“阿森！”
　　酒吧嘈杂的背景乐夹杂着柏延兴奋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我们路上遇到了阿莫, 现在去酒吧续摊了，你要不要带盏柠妹妹过来坐坐？”
　　祝慕森声音微低：“阿柠已经回去了。”
　　“这么快？！”
　　柏延扫兴啧了声：“那就算了, 她不在, 你这榆木更不可能……”
　　“地址在哪里。”
　　听筒那边瞬间顿住。
　　祝慕森淡淡说道：“我去。”
　　银镜的店面极大, 一整条长街几乎三分之一都是银镜的门面。门前车水马龙，身穿华美裙子的美女和带着保镖的男人随处可见。
　　祝慕森通过门前安保的检查, 由侍者领着走进灯红酒绿的大厅，走了会才找到柏延说的卡座。
　　他在沙发一角坐下, 朝阿莫打招呼道：“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阿莫笑容满面道：“以前你第二天值班，前一天是绝对不可能过来的, 今天怎么愿意……”
　　柏延拆了酒杯倒酒递给他，见祝慕森神情不好, 恍然大悟笑道：“跟盏柠妹妹吵架啦？”
　　“吵架就哄呗,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给自己倒了杯酒，玻璃杯边沿轻撞祝慕森的杯子后端起饮尽：“不过我也没料到，本来今天跟盏柠妹妹说你当初的事就是想让她对你”
　　“没想到你们没旧情复燃就算了, 看你这神情, 盏柠妹妹说话应该还不轻。”
　　柏延好奇道：“你们当初为什么分手？”
　　“……是我对不起她。”
　　祝慕森只说了这句, 随后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拿起酒瓶往杯里倒酒。
　　“白酒单喝有什么带劲？”
　　旁边的阿莫笑嘻嘻往他面前放了杯混酒：“试试这个，保证喝完后劲上头，忘掉一切烦恼！”
　　“老祝这种老实人，你给他递这种干什么？”
　　柏延伸手欲拿开，见祝慕森面带犹豫，讶异道：“你真会喝混酒？真人不露相啊你。”
　　祝慕森想到当初姜盏柠喝醉支使他涂药的模样，薄唇微勾，绿眸：“某人喝这个更厉害。”
　　柏延讶异：“你说的不会是盏柠妹妹吧？”
　　祝慕森似是想起什么，眉眼笑意忽然敛下。
　　他没再说话，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阿莫叫人又上了打酒，兴致勃勃问几人要不要玩游戏。祝慕森摆手拒绝，坐在一旁看其他人围坐摇骰子。
　　柏延连输几把，喝完小半瓶就嚷着要去洗手间，回来后坐到祝慕森身边，看剩下几人摇骰子。
　　“不过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不把你向大使馆递交辞职申请的事情跟盏柠妹妹说？”
　　柏延随口问道：“她现在可能觉得你在巴西异国恋，考虑了下没答应你。”
　　“你要是跟她说实话，说你是为了她才递交辞呈，说不定她一个感动直接同意复合了。”
　　“现在特使不愿放人，回国调任也不好调，下周我上班了他们还要再跟我沟通，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我不想提。”
　　祝慕森双手搭在卡座沙发背上，眼皮半垂，掩住里头翻涌的情绪。
　　“她在异国本就呆得不开心，我不想给她压力想这些事情。”
　　到时如果真能回国，他再去找姜盏柠证明自己是真心的，那样大概会更好。
　　剩下几个月，祝慕森果然没出现在她的面前。
　　姜盏柠心里说不清什么感受，只觉得当时话说得很绝，但真见不到他时，心里又仿佛空落了一块。
　　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明明她只在这三个月跟祝慕森有过联系。现在不见以后，她竟然就感觉不适应了。
　　“姜教授？”
　　小陈的声音将姜盏柠拉回现实，她回过神，转头看向小陈：“怎么了？”
　　“姜教授，你在这里站好一会了。”
　　小陈关心问道：“是不是本阶段项目书有问题？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吗？”
　　姜盏柠微愣，才想起自己刚从贝拉克办公室汇报完出来。刚刚听到个男人的声音跟祝慕森相似，不小心走了神。
　　“没有，我在想其他事情而已。”
　　姜盏柠摇头：“我们走吧。”
　　她将节假日在内的所有时间都放到工作上，来得最早走得最晚，卷得几大部门的负责人都不好意思，只能跟着来加班。
　　贝拉克自是乐见其成，承诺如果能将防火墙提前研发完成，假期和奖金都翻倍。
　　于是，原本预计在一月前结束的TR项目在12月初便几乎完成了。
　　姜盏柠将所有流程交接完毕后回宿舍收拾行李，回国机票订的是两天后的晚上。
　　等时间差不多，姜盏柠坐车到里约机场，值机过完安检，边看机票边按着上方的登机口号码往前走。
　　好不容易找到登机口，姜盏柠将机票放回包里，刚想找地方坐下，就见一道修长身影在候机区坐着。
　　姜盏柠眯眼，认出对方后愣怔瞪大双眼。
　　祝慕森怎么在这里？！
　　对方似有所感地看过来，见到姜盏柠时一点不意外地打招呼道：“晚上好。”
　　姜盏柠：“……”
　　一点都不好。
　　“你怎么在这里？”
　　其他等候区的乘客被两人对话声音吸引看过来，姜盏柠瞬间噤声，走到他面前才问道：“出差？”
　　“调任回国内。”
　　祝慕森还在补阅近几年国内大使馆的大小事务报告，闻言头也不抬：“我的调令下来了，现在正式调回国内。”
　　姜盏柠闻言愣怔，许久才反应过来，声音涩哑：“你是说你要回国了？”
　　祝慕森这才抬头看她，眼眸深晦翻涌：“对。”
　　他要回国了。
　　喜悦感只冒出一瞬便被姜盏柠压下，她扯了扯嘴角，客气笑道：“恭喜。”
　　前段时间才说要专心科研不问情爱，怎么一听人家要回国就高兴啊。
　　也太不争气了！！
　　祝慕森定定望着她，见姜盏柠神情平静，收回视线道：“之前听贝拉克说你是今天这班飞机回去，我想着一起回去，路上有个照应。但给你发消息你没回。”
　　姜盏柠愣然，突然想起什么，不好意思解释道：“之前来里约办了张当地的电话卡，现在要回国了，我就换回国内的号码了。”
　　“原来是这样。”
　　见登记的信号亮起，祝慕森淡淡道：“走吧，登机了。”
　　祝慕森起身站在她身后排队，两人通过检票登上飞机，姜盏柠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挎包放到脚边，刚将安全带扣上，就看祝慕森在隔了一个位置的座位坐下。
　　姜盏柠：“……”
　　祝慕森转头，看到姜盏柠后淡定颔首：“好巧。”
　　姜盏柠扯了扯唇角：“好巧。”
　　祝慕森是不是为了跟她坐一起处心积虑安排啊？！
　　她微微起身，看了眼商务座的其他区域，不是小情侣就是三口之家，想起自己办理值机时看到三个位置都空着，直接选了靠窗的位置。
　　说不定祝慕森也是不想跟其他情侣坐一起才选了她这排，反正中间没人。
　　后头乘客还在源源不断往后走。姜盏柠百般聊赖，索性打开手机翻看WeChat。
　　她定完机票便知会了院里后天回来工作的事，唐慧知道后自告奋勇要来接她。
　　姜盏柠以接人太累为由一口回绝，没想到唐慧振振有词道：“开车的是阿哲，他不敢有意见的。我不管，我一定要做见到菲兹奖得主的第一人，让院里羡慕一下！”
　　姜盏柠闻言哭笑不得，拗不过只能答应。
　　回完唐慧的消息，姜盏柠打开另一个自己带的
　　傅里叶当初为什么要研究这么难的系数小组：【OMG我现在才看到消息，老师今天回来？！OMG我的总结还没写完，能不能……】
　　姜盏柠极好说话，在不影响理论进展的情况下有事都可以商量。
　　当然，是在不影响的情况下。
　　姜盏柠：【那你还有一个上午时间补写总结。】
　　成员A：【啊啊啊啊啊啊啊】
　　成员B将近期理论总结发到群里：【教授你看看我的过程有没有问题，我最近总感觉越推越乱。】
　　姜盏柠将飞机的小桌板放下，从包里翻出草稿纸和笔，手机平放在小桌板边沿，将步骤抄写下来。
　　姜盏柠：【前面的没问题是吧？】
　　成员B：【……好像没问题？】
　　姜盏柠：【？】
　　成员B：【我前面的算了三遍没找出错误。】
　　那就假设是对的吧。
　　姜盏柠边转笔边思索，每一步写完再对下成员B的推导过程，确定没问题后继续下一步，等所有步骤验算完才蹙起眉头。
　　好像都没问题，但她也感觉不大对劲。
　　“Madam，Madam？”
　　“姜盏柠。”
　　祝慕森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所有字符仍在脑海里盘旋，姜盏柠睁开双眼，见祝慕森和站在过道的空姐齐齐盯着自己，疑惑问道：“怎么了？”
　　“准备起飞了。”
　　祝慕森视线停在小桌板上：“需要收起小桌板了。”
　　姜盏柠愣怔，意识到空姐停留的理由后赶紧将手机和草稿纸放在膝盖上，小桌板往上收起，连声抱歉道：“Sorry。”
　　空姐微微一笑，随后继续往后检查。
　　姜盏柠整个步骤已经背下，索性把手机锁屏，拿着笔专心在草稿纸上检查。
　　“傅里叶系数？”
　　清冷男声蓦地在旁边响起，姜盏柠下意识抬头，看祝慕森视线停留在她草稿纸上的步骤上时愣然。“对。”
　　“是小组课题吗？”
　　祝慕森单手支额，淡淡问道：“我记得你最近的课题应该是继续罗森猜想部分的扩展。”
　　他怎么这都知道。
　　姜盏柠讶异偏头，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为什么不可能是我同时接了两个课题？”
　　祝慕森嗯了声，视线仍停留在她草稿纸上：“傅里叶系数这一块推导过程你几年前就做过了，就算是接了相关课题，也只能是接着往下研究。”
　　姜盏柠微愣。
　　要不是她确定来里约后只提过她在进行罗森猜想后续的应用模型初建，她真的会以为自己在里约跟他提过自己带了这个课题。
　　前方的广播忽然响起，祝慕森出声提醒道：“要起飞了”
　　几年前两人在一起的回忆忽然浮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姜盏柠集中不了精神，最后索性闭上双眼，专心思考刚刚的步骤情况。
　　飞机开始滑动，速度缓慢地向前做起飞前的最后一段缓冲。姜盏柠深深呼吸，终于将大脑放空。
　　f可以表示为 f = h+g，其中h，g∈H(U)，h是f的解析部分，g是f的共解析部分。
　　共解析部分分别有……
　　草稿纸上所有备注的共解析部分依次闪过，姜盏柠蓦地睁开双眼，赶紧解开手机屏幕，在上面飞快打字。
　　【中间漏区间了，你的有值区间计算错误，没有把特殊情况排除。】
　　【把素数重新排除一遍，这一块最好是用计算机生成圆锥曲线计算，光靠函数计算不大可能知道具体情况。】
　　飞机猛地加速，随后拔地而起，前后轮相继离开机道，在空中不断上升。
　　姜盏柠忍着耳道轰鸣感争分夺秒打字，终于赶在信号消失前将最后的话语发出去，看着变为无信号的屏幕深深呼吸，终于感觉耳道压力平衡。
　　赶上了。
　　从里约回国内需要将近一天的时间，等飞机在空中平衡后，两人默契各做各的事。
　　姜盏柠之前还想买两本数理杂志带上飞机看，奈何国外杂志清一色葡萄牙语或英语，她逛了好几家书店，最后只找到本繁体字的文学名著。
　　她看了一会便无聊地放下名著，手机里储存的数理资料也不足以支撑她继续进行接下来的推导。姜盏柠困倦打起哈欠，索性朝空姐招手，用蹩脚英文说道：
　　“Please give me a bl……”
　　毛毯一词忽然忘记怎么说了，姜盏柠微微蹙眉，正准备用手跟空姐比划，就听祝慕森在一旁说道：“Blanket。”
　　两人愣怔，祝慕森换成葡萄牙语又说了遍她的请求。空姐这才明白过来，微笑递了张毯子过来。
　　姜盏柠将毯子盖好，临睡时跟他小声说道：“谢谢。”
　　祝慕森还在看书，闻言回头望过来：“不客气。”
　　许是被昏暗光线所影响，她竟然觉得祝慕森的目光有些温柔。
　　一定是太困了。
　　姜盏柠困倦闭眼，不一会便沉沉睡去。中途调整了几回睡姿，引祝慕森不自觉看过来。
　　他目光放柔，唇角几不可闻地弯起，望了一会才收回视线，继续看书。
　　两人中途下机换乘，进入新飞机时仍旧照着之前的位置坐下。
　　好不容易等到飞机降落，姜盏柠下飞机后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随后走去行李处等待行李。
　　祝慕森站在离她一步远的距离，开口问道：“姜教授是自己坐车回去还是有人来接？”
　　姜盏柠微凛，有些提防地看他一眼：“有人来接。”
　　祝慕森淡然点头：“男朋友？”
　　“唐慧来接。”
　　她闻言本来想趁机点头，不知为什么，迟疑了会还是坦白：“工作很忙，可能还要时不时出国做学术交流研讨，没有恋爱结婚的打算。”
　　“原来是这样，其实我是想问。”
　　祝慕森双手收进口袋里，慢条斯理问道：“既然是有人来接，能不能捎我一程？”
　　姜盏柠：“？”
　　作者有话说：


第90章 
　　唐慧夫妇在飞机降落前半小时便在离机口等待, 好不容易看到姜盏柠的身影出现在离机口，唐慧激动喊道：“姜盏柠！！这……”
　　话语在看到姜盏柠身后的男人后戛然而止。
　　姜盏柠循声转头，看到唐慧后拖着行李走过去。“你们到啦。”
　　见唐慧一脸困惑盯着祝慕森，姜盏柠轻咳一声：“我坐飞机时碰见祝先生, 他没人来接, 我想问问你们方不方便, 能不能捎他一程将他送回去？”
　　“可以是可以，不过……”
　　唐慧欲言又止, 最后将姜盏柠拉到一旁, 小声说道：“别的我先不问，祝慕森不是京市人吗, 他会没人来接？”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他说他没人接。”
　　姜盏柠唇角尴尬扬起, 声音压低：“要不再问问？”
　　“算了，反正带一程也不是什么难事。”
　　唐慧摆手, 拉着她转身笑道：“那我们走吧。”
　　唐慧之前还想坐后排好好跟姜盏柠聊下她去巴西的所见所闻。现在多了祝慕森，唐慧只能坐到副驾驶座。
　　一车四人异常沉默, 只能听到汽车呜呼驾驶的声响。
　　“院里最近情况怎样？”最后是姜盏柠出声打破沉默。
　　“自从听说你拿了菲兹奖，院里科研的氛围比之前更浓厚了。”
　　唐慧笑道：“虽然我们不提倡加班工作, 但你之前的努力大家都放在眼里啊。本来你收到ICM邀请代表我们华国做近四年的数理发展总结，大家都替你感到高兴, 没想到你还不声不响抱了菲兹奖回来, 真替我们华国争光啊！”
　　姜盏柠故作严肃地皱眉：“澄清一下，不是我不声不响，是ICM那边没有提前公布人选啊, 我也是到那里才知道的。”
　　两人笑作一团, 唐慧突然想起什么, 笑容忽然敛起：“不过，有些关于你妈妈的……不知当讲不当讲。”
　　姜盏柠偏头，看她视线停留在祝慕森身上，了然道：“没事，你直接说就行。”
　　祝慕森讶异挑眉，刚还在想她竟然愿意让他知晓，就看姜盏柠不在乎地摆手：“数学的事他听不懂的。”
　　祝慕森：……
　　他就不该对姜盏柠抱有什么期待。
　　“我看你妈妈听说你拿了菲兹奖的神情。”
　　唐慧扑哧笑出声，想到自己要说的话，神情又敛起：“就是……我感觉姚院士听说你拿菲兹奖后的神情，说不上高兴。”
　　姜盏柠神情微顿，沉默了会才笑道：“没事，习惯就好。”
　　车内短暂陷入沉默，唐慧有些过意不去，找了个话题道：“还没问，祝先生这次是大使馆放假回来过年了？”
　　两人之前分手的事基本姜盏柠的亲近好友都清楚，唐慧也知道他是在国外大使馆工作。
　　“调任回国内。”
　　祝慕森刚回完消息，闻言将手机锁屏，最上方那条“祝先生，要不要我来接你”的消息随屏幕暗下。
　　“没什么意外的话，以后应该都在国内工作。”
　　唐慧愣怔：“以后都在国内工作？以后还出差吗？”
　　语气关切地仿佛这是她的人生大事，姜盏柠敏锐感觉不对，祝慕森淡定回道：“有急事会出差的，不过次数应该会比较少，主要工作还是以国内为主。”
　　“那以后你们不是可以唔唔唔……”
　　唐慧话还没说完就被捂住嘴，姜盏柠扯了扯唇角，皮笑肉不笑警告：“你别乱说话。”
　　唐慧顿时反应过来，悻悻点头。姜盏柠这才松手，重新靠回座位。见祝慕森视线仍停留在自己身上，她状若无事地转移话题道：“祝先生是回之前的别墅吗？”
　　“不回。”
　　祝慕森摇头：“我买了房子，算上时间的话应该装修得差不多了，去那边吧。”
　　姜盏柠闻言讶异：“你买了房子呀，地址在哪边，让老闻直接开车过去方便点。”
　　祝慕森淡淡说道：“我住晖园。”
　　三人：“……”
　　姜盏柠住的小区，好像也叫这名。
　　前排两人默契抬头，从后视镜瞄向姜盏柠略带尴尬的面容。
　　姜盏柠深深呼吸，觉得应该只是小区的名字碰巧撞了，开口问道：“光辉的辉？”
　　祝慕森：“日字旁的晖。”
　　姜盏柠：“……”
　　真的跟自己住一个小区。
　　见三人一致沉默，祝慕森偏头，淡淡问道：“是这个地址不方便开吗？”
　　“方便，太方便了。”
　　唐慧实在没忍住，扑哧笑出声：“姜盏柠也住晖园。”
　　姜盏柠面色僵硬，恨不得把多嘴的唐慧大卸八块。
　　祝慕森讶异挑眉：“姜教授也住晖园？好巧。”
　　姜盏柠：“……呵呵，确实好巧。”
　　巧得她都觉得祝慕森就是冲着她来的。
　　姜盏柠深深呼气，心里暗暗建墙。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之前祝慕森自己说有喜欢的人了。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他是喜欢她，只要她坚定拒绝，后续也不会有新发展的。
　　车子开了两个多小时后终于在晖园门口停下，两人下车后从后备箱里搬出行李箱。等车调头开走，姜盏柠状若不经意问道：“你住那个区？”
　　“A区2栋。”
　　祝慕森看她道：“你呢？”
　　姜盏柠闻言没什么意外：“是住12楼吗？”
　　“8楼。”
　　在楼下啊。
　　“这个房子之前是我一位友人的长辈在住。”
　　两人拖着行李进入2栋的电梯，祝慕森淡淡说道：“你也认识那人，就是陶金。他听说我回国了在找房子，就跟我说他叔叔有套房子正好想脱手，如果我要买的话可以按他当时购进的价格加点手续费转给我就可以了。”
　　“我看了下这边的环境，离国内大使馆不算远，安保环境做得都很好，就同意了。”
　　原来是这样。
　　姜盏柠想了想，开车的话这边离大使馆确实也不算远，如果按几年前的开盘价来买的话确实挺便宜的。
　　姜盏柠正好在业主群里，隐约记得楼下确实有位业主之前提过要出售房子。
　　她闻言拿出手机，点开之前业主群的群聊，翻了许久才翻到之前出售房子的这家业主姓氏备注。
　　……确实姓陶。
　　“对了。”
　　电梯在祝慕森的楼层打开，男人拖着行李箱出去，没两步突然想起什么，回头同她说道：“绒绒在家，你要不要跟我去看看？”
　　姜盏柠本来还在理思绪，闻言下意识问道：“谁？你的新女友？”
　　祝慕森：“……我之前养的那只白波斯。”
　　姜盏柠哦了一声，半秒后僵硬抬头，眼睛瞪得极大。“……你是说。”
　　“对。”
　　祝慕森不等她说完便点头，手按住电梯门的边缘，淡淡问道：“要不要去看看？”
　　绒绒啊。
　　他们刚住一起时，绒绒还对她爱答不理的。后面祝慕森出差，绒绒虽然有猫粮机自动喂食，但铲屎和陪玩的工作都是姜盏柠在做。
　　绒绒慢慢便对她亲近不少。
　　到后面，几次她难过得窝着角落，绒绒总会跑在她身边陪着。
　　想起绒绒最后被带走的时候在箱子里无助地喵喵直叫，姜盏柠咬住唇，手指虚虚握起。
　　“……去。”
　　两人出了电梯就往前走，祝慕森掏出钥匙，刚打开门就看绒绒尾巴直立，尾尖微弯地在空中晃荡，朝祝慕森柔柔地喵了一声。
　　姜盏柠之前还挺想念绒绒的，看到它这副被男色所惑的花痴样瞬间后悔。刚转身想回去，就听绒绒喵了一声。
　　她愣怔了瞬，小腿已经被跑过来的绒绒反复蹭过，裤腿顿时粘上大片白色猫毛。
　　见姜盏柠没有反应，绒绒抬头，不满朝她喵喵直叫。
　　“她这是想让你抱她。”
　　祝慕森目光放柔，唇角勾起几不可闻的弧度：“没想到绒绒这么久了还跟你这么亲近，倒是出乎我意料。”
　　“那是，也不想想我当初帮她铲了多少次屎！”
　　姜盏柠蹲下身体，五指做梳给它顺毛，语带哀怨道：“绒绒真的难哄，每天晚上我累得不行下班，还要”
　　绒绒被按得舒服眯眼，隐约发出舒服的呼噜声响，最后猫爪一软，径直倒在地上，一副快来rua的模样。
　　“辛苦你了。”
　　祝慕森语气漫不经心道：“今天有些晚了，作为报答，要不留在我家吃完晚饭再回去？”
　　“正好绒绒也想跟你玩，我煮饭的时候你陪陪它就可以了。”
　　他语气太过随意，姜盏柠rua猫rua得正高兴，闻言也没多想，下意识要答应时，脑子忽然就清醒过来。
　　看猫就算了，跑来前男友家吃饭算怎么回事啊？
　　……但是祝慕森做饭还挺好吃的。
　　万一他待会报出几道自己喜欢吃的菜怎么办？
　　姜盏柠心里天人交战，最后狠心开口：“……不了。”
　　她心里在滴血，面上客气微笑道：“明天上班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我今晚要回去准备一下。”
　　本以为祝慕森会再开口报几道她爱的菜色，没想到祝慕森点头：“原来是这样，那好吧。”
　　祝慕森微微招手，绒绒瞬间起身跑到他旁边。祝慕森抱起绒绒，一人一猫目送她道：“那你快回去吧，路上小心。”
　　姜盏柠：？
　　竟然不挽留她？不靠留住她的胃来挽回她的心了？
　　姜盏柠拉过门口的行李箱，闻言慢吞吞往外走，走一步回头三次。
　　不会是她弄错了吧，祝慕森这丝毫不准备挽留的模样，感觉真像是碰巧遇上的。
　　祝慕森抱着猫站在门口，看她一脸欲言又止，淡定问道：“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
　　姜盏柠微凛，赶紧转身，头也不回地冲进电梯里。
　　“没了，拜拜！”
　　祝慕森抱着猫站在门口，直到电梯门关上才收回视线，rua了下绒绒的头。
　　“算你懂事，没忘记你的女主人。”
　　绒绒闻言邀功般地喵了声，祝慕森薄唇上扬，声音隐带笑意：“晚上给你加猫条。”
　　作者有话说：


第91章 （大修）
　　姜盏柠回到家后将行李箱打开收拾, 随后就去洗澡吹头发。
　　虽然已经在飞机上睡了一觉，但路上劳累，她忙完困意上涌，决定睡一觉明天再说。
　　第二天大清早起床洗漱去上班, 姜盏柠停完车, 坐地下停车库的电梯到楼上, 电梯门一打开就看到门外被人群挤得水泄不通，看到她出现瞬间举起手机不断拍照, 激动喊道：
　　“姜教授回来了！！”
　　“欢迎菲兹奖得主光荣回国！！”
　　姜盏柠：“……”
　　她伸手去按其他楼层的电梯键, 准备去其他层冷静冷静。电梯门刚要合上就被薛明亮伸手扒住。
　　“快出来快出来。”
　　薛明亮笑嘻嘻道：“菲兹奖得主，给个机会让我们采访下你。”
　　“别闹了。”
　　姜盏柠哭笑不得, 朝外面人群说道：“大家都回去工作吧, 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朱哥鼓掌道：“国内一共就出过两名菲兹奖得主, 上一名还是很多年以前了，像你这么年轻的搁国际也很少见。什么时候开学术沙龙啊, 我还等着你分享经验呢！”
　　“分享经验啊。”
　　姜盏柠笑眯眯道：“心中无情爱，推导自然快。你看看你能不能做到先咯。”
　　朱哥顿时苦着脸, 一群人闻言哈哈大笑，姜盏柠见大家不打算走, 只能努力往外挤。
　　平时只用不到五分钟的路程今天走了快十分钟，好不容易挤到部门会议室, 姜盏柠关门后拉开会议桌旁的椅子坐下, 趴在桌面长叹一声。
　　果然是人怕出名猪怕壮啊。
　　会议室门紧接着被人打开，薛明亮几人进来，看到姜盏柠一脸的神情后忍不住笑出声：“怎么了这是？”
　　“累啊。”
　　姜盏柠呼气道：“感觉比我写两个小时的推导都累。”
　　三人闻言哈哈大笑：“不过你别说, 刚刚那个画面还挺可怕的, 要搁我我也受不住。”
　　“那你们刚刚不帮着拦一下。”
　　姜盏柠坐起身子, 闻言抱怨道：“就看到你们在后头起哄。”
　　“这不是当时没想到嘛。”
　　薛明亮看韩池走进来，转移话题道：“好了，我们来开会吧。”
　　几人调整好状态，随后开始就近半年各自负责的课题进行进展总结。
　　“我这边的研讨卡住了。”
　　韩池看向姜盏柠：“最近重新翻了之前的研究，发现罗森猜想可能可以应用到我这边的多维网格，想问问盏柠后续的推论多久能出？”
　　“不好说。”
　　姜盏柠深深吐气：“这个月事情太多了，应该推导不出来。”
　　“新进展呢？会有吗？”
　　“大概没有吧。”
　　姜盏柠摊手：“说实话，我现在连罗森猜想后续的推导都忘了是什么情况了，可能还要先花两天时间重新熟悉一下。”
　　其他人忍俊不禁笑出声，薛明亮笑着建议道：“阿池你要是卡进度的话，要不要先换个课题？月底就要进行新阶段的进展总结汇报了，盏柠不一定能赶得上，更别提还要应用到你那边了。”
　　“要不这样，我跟盏柠一起推导吧。”
　　韩池温和说道：“盏柠你把你之前做的推导发一份给我，就当学习了，到时说不定我还找到些灵感能先推出应用模型。”
　　几人闻言倏地噤声，视线在韩池跟姜盏柠身上打转。
　　虽然提议合作在院里并不稀奇，但韩池一直对姜盏柠心存好感，在姜盏柠获奖后不知是不是巧合地跟自己谈婚论嫁的女友分手，是不是纯粹只想共同推导探究，就有待考察了。
　　姜盏柠不知道韩池已经单身的事，闻言没有多想：“可以，那我晚点回办公室给你发资料。”
　　同部门会议开完，姜盏柠继续马不停蹄赶去所带的课题小组会议，看完组内成员当前的推导情况，逐一给予意见和下阶段目标后才结束会议。
　　她累得不行，离开会议室后往电梯间走，等待电梯时深深呼了口气。
　　怎么会堆积了这么多工作，累死了。
　　她深深呼吸，听见高跟鞋踏地的声音时回头，看到办公室不在这层的姚雅芙出现时愣怔了瞬。
　　自从几年前父母离婚后，母亲在院里遇上她也是熟视无睹地走过。
　　现在四下无人，姜盏柠还在想要不要打招呼，姚雅芙便开口道：“你回来了。”
　　声音听不出高兴还是生气，姜盏柠微愣，只能悻悻点头。“嗯。”
　　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两人进了电梯，姚雅芙继续说道：“恭喜你得到菲兹奖。”
　　姜盏柠不知该如何接，其他同事祝她时她通常都是客气说评委会看得上。
　　但在姚雅芙面前，说什么都很尴尬。
　　“这个猜想我年轻时也尝试过，没什么研究思路，索性就换了研究方向。没想到最后竟然是你解出了罗森猜想。”
　　姚雅芙也没等她回答，看电梯门打开，出去后回头道：“继续努力吧。”
　　“保持这势头，不要松懈，也不要有任何其他的想法。数理永远忠于我们，你付出多少，它就会回报多少。”
　　母亲说完便出了电梯，姜盏柠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不理解地蹙眉。
　　总感觉母亲，话里有话。
　　姜盏柠就这样连轴转工作了大半个月，好不容易赶在月底将所有阶段报告写完，周五下班回到家洗完澡倒头就睡。
　　第二天起床去觅食，姜盏柠打开冰箱，才发现回来后还没收拾过冰箱。
　　里面的食材基本过期变质，过分点的已经开始发霉了。
　　姜盏柠：……
　　出师未捷身先死，还没吃上饭先做个大扫除。
　　她无奈叹气，做完卫生后换了身衣服出去，准备去附近的商场随便找家餐厅吃饭。
　　下楼时见电梯在8楼打开，姜盏柠面容微滞，见进来的是另一户男业主后才暗暗松了口气。
　　说起来，好像许久不见祝慕森了。
　　电梯“叮”地一声在负一层打开，姜盏柠进入地下停车库后开车去附近商场，找了家日料店进去。
　　刚坐下点单，吃到一半便接到姜老夫人的电话。
　　她将寿司咽下，清了清嗓子才开口：“奶奶。”
　　“你还知道我是你奶奶啊？”
　　姜老夫人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声音高得姜盏柠立刻将电话拿远。
　　“年初你就说在跟两个研究比较忙，承诺年中会回老家一趟。等年中我给你打电话，你告诉我去巴西了！”
　　“去巴西忙工作我也懂，谁年轻时不为工作打拼呢？但你一声不响地回国，工作了半个月了都不跟我们联系一下！”
　　姜老夫人声音哽咽：“你是不是嫌弃我跟你爷爷两个老不死的，所以找借口不回来看我们！”
　　“我真没有！”
　　姜盏柠连声哄慰老人家，就差没把自己发誓的照片发过去：“要不这样，明天我下班就回家看望您！”
　　姜老夫人这才消停些：“明天记得早点回来，你爷爷出差了，我在家等你吃饭。”
　　“知道啦知道啦。”
　　见奶奶情绪稳定下来，姜盏柠赶紧找理由道：“奶奶我还在忙，就先挂……”
　　“女士您好，这是您点的刺身，请慢用。”
　　话还没说完就被前来上餐的服务生打断，姜盏柠蓦地一僵，听筒那边顿时反应过来，怒吼道：“好啊姜盏柠，你还学会骗我了！！”
　　姜盏柠第二天破天荒到点下班，驾车开往姜家，到别墅时已经是晚饭时间。
　　她将车在门前停好，进来时看见坐在客厅沙发的姜老夫人，甜甜开口：“奶奶我回来啦。”
　　“你终于回来了。”
　　姜老夫人还在织毛衣，听到动静后抬头看过来，冷哼一声：“见你这么个大忙人可真难，还以为今年过去都见不到你呢。”
　　“确实是差点。”
　　姜盏柠眨了眨眼：“本来项目估计是一月初才能结束，但我这不是想奶奶了吗，就在那里加班把项目赶完了！”
　　姜奶奶语气淡淡：“你看我信不信你的鬼话。”
　　见奶奶还是不理她，姜盏柠坐到姜老夫人旁边，一会夸她织毛衣的手法越发熟练，一会夸毛衣的配色高级，一会又卖惨自己在异国人生地不熟，连一顿像样的中餐都吃不上，终于把姜老夫人逗得扑哧笑出声。
　　“就你滑头。”
　　姜老夫人瞪了她一眼，见佣人走过来示意晚餐备好，放下手中的毛衣针线道：“晚饭做好了，我们去吃饭吧。”
　　两人进入餐厅，等仆人将菜上齐后才开始动筷。
　　姜老夫人没多久便吃得五分饱，喝了些蔬菜汤后，随口问道：“你在院里碰上你母亲了吗？”
　　姜盏柠微凛，噙在唇边的笑意稍敛：“遇见了。”
　　“你拿了菲兹奖，她怎么说？”
　　“没怎么说。”
　　她垂下目光：“让我继续努力罢了。”
　　“没说其他的就好。”
　　姜老夫人叹气：“你爸也知道对不起她，离婚时想把京市的几处房产和‘诚询’的小股股份给你母亲，她都没要，之前结婚时我送给她的那些家当当时便给我退回来了。”
　　“对我们和你爸不满也就罢了，你这个女儿和她在一个院里抬头不见低头见，她也能好几年对你爱答不理，真是苦了你了。”
　　“我都长大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姜盏柠笑笑：“而且在院里也只是工作关系，我跟母亲的部门没有交集，就算关系好也不会闲聊，奶奶你别想太多。”
　　两人吃完又去后花园的茶室坐了会，姜老夫人本想留她在老宅过夜，被姜盏柠用明天可能要去加班的缘由拒绝了。
　　“周天还要上班。”
　　姜老夫人一脸哀怨看她上车，不满唠叨道：“你就这点跟你妈一模一样，心里只有工作，都快三十的人了连个对象都没有，隔壁奶奶都说我孙女漂亮归漂亮，就是事业心太重……”
　　“奶奶，我先回去啦。”
　　姜盏柠系好安全带，笑着挥手：“您快进去吧，夜里冷，别冻到啦。”
　　“你路上也小心点。”
　　“知道啦。”
　　等姜老夫人转身上台阶，姜盏柠踩下油门，调头驾车驶出别墅。车灯照耀冷清的高速公路，偶尔有几辆车从旁边公路呼啸而过。
　　姜盏柠用手机连通车载蓝牙放音乐，跟着哼了会歌后，车内音乐忽然播成手机铃声。
　　她瞄了眼车载屏幕，见是祝慕森的来电号码，心蓦地提起。
　　回国这段时间，祝慕森从没找过她。
　　现在都这么晚了，他突然打电话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姜盏柠犹豫了许久，按下接听键。“……喂？”
　　“深夜打扰你了。”
　　男人清冷悦耳的嗓音从音响里传出来：“姜教授，现在有空吗？”
　　作者有话说：
　　是谁一天天在这里修文，哦是我自己


第92章 
　　姜盏柠站在8楼某人家前, 沉默了会，抬手在门上的密码触屏按下几个数字。
　　密码触屏版滴地一声，随后传来锁开启的声响。姜盏柠将门拉开，看绒绒站在玄关, 朝她摇了摇尾巴。
　　“喵~”
　　姜盏柠朝它笑笑, 脱完鞋走进客厅, 终于在靠近阳台的角落发现猫粮机。
　　她走过去坐下，拆开猫粮机顶上盖子检查了下, 随后将堵在出粮口的碎粮弄出来, 确定没问题后盖上盖子按下出粮键。
　　深褐色的猫粮瞬间从出粮口哐当而下，绒绒瞬间低头干饭。姜盏柠弯唇, 看绒绒吃得专心, 索性在旁边盘腿坐下, 打量四周。
　　这套房子的装潢一如既往像祝慕森会选的风格，背景是极简北欧色调, 角落摆放着点缀用的艺术摆饰，深色长沙发下面垫着大块的长绒白毯, 旁边放了置物架放置书和一些杂物。
　　姜盏柠眯眼细瞧，看到有其中一本英文书的名字似曾相识, 抽出来才发现是数学家巴尔的个人传记。
　　她微愣。
　　祝慕森……涉猎这么广泛的吗，数学家的传记都看？
　　她拿着书坐到沙发, 随意翻阅了几页。前面有关巴尔个人生平的页面干干净净, 没有一点笔记，反倒是在后面介绍巴尔的几大猜想时都被圈了起来。
　　姜盏柠今年解出的那个猜想也在上面，这页页角还被折了起来。她往后连翻几页, 发现都有详细观阅的笔迹痕。
　　“……看得懂吗。”姜盏柠小声嘀咕。
　　她自己的学生都没能搞清楚, 祝慕森要是会看理论, 再培养培养说不定还能带进中研院当她的学生呢。
　　玄关传来滴地声响，姜盏柠微凛，赶紧拿着书起身去书架。
　　刚把书放回原处，就看到大门被打开，姜盏柠蓦地僵硬，见祝慕森走了进来。
　　他半垂着眼眸，唇角面无表情抿起，显而易见有心事的模样。刚关好门，回头便看到姜盏柠站在书架旁边。
　　祝慕森愣怔了瞬，眉眼间的冷戾才散去些。
　　“怎么不穿拖鞋？”
　　祝慕森弯身，将旁边的女式拖鞋拿过来，放到她面前：“光脚容易着凉，你过来照顾绒绒，要是不小心弄生病了就不好了。”
　　“哪有这么容易生病啊，我……”
　　姜盏柠失笑，看祝慕森淡淡睨她，气势忽然弱了下来。
　　她小声道：“我穿就是了。”
　　祝慕森嗯哼一声，等她穿好鞋才问：“绒绒的猫粮机……”
　　“我弄好了。”
　　姜盏柠突然想起没跟他说这事，心虚笑笑：“忘了给你发消息说了，不好意思。”
　　“没关系，要喝点什么吗？”
　　“不用了。”
　　姜盏柠连忙摆手，赶紧离书架远些，免得祝慕森瞧出端倪。“既然你回来了，那我就上楼……”
　　小腿忽然被撞了下，姜盏柠低头，看绒绒叼着逗猫棒，一脸期待地望着她。
　　“饭后消食活动。”
　　祝慕森：“上次带绒绒去医院检查了下，说绒绒最近胖了，需要运动。所以我每次喂完三餐后休息一会后会运动一下，算是消食。”
　　姜盏柠：“……”
　　真是人不如猫，祝慕森以前可没有这么照顾过她！！
　　许是见姜盏柠没有动静，绒绒又蹭了下她的腿，将逗猫棒放在她脚边，撒娇叫唤道：“喵~”
　　想要她陪玩的心思昭然若揭。
　　姜盏柠顿时头大，祝慕森走过来，弯身拾起逗猫棒在绒绒面前晃荡。“我陪你玩吧，阿柠累了，要回去休息了。”
　　他似是没注意自己唤的什么，还在认真和绒绒沟通。反倒是姜盏柠闻言瞳孔微缩，心跳不正常地加速。
　　冷静，别被一个称呼影响成这样。
　　姜盏柠深深呼吸，不着痕迹打量了眼祝慕森，见对方完全没注意到她的情况，暗暗松了口气。
　　你看，人家根本就没注意怎么叫你的。
　　完全就是不小心的。
　　绒绒凶巴巴地朝祝慕森喵了一声，像是不同意他的提议。
　　祝慕森按了按发疼的太阳穴，姜盏柠见状，上前拿过祝慕森手中的逗猫棒。“我来吧。”
　　姜盏柠微微一笑，黑白分明的眼眸干净纯粹：“大概是很久没陪过它了，我再留一会，没关系。”
　　她经过身边时带着淡淡香气掠过，望向他的黑眸干净纯粹，清晰倒映他的面容。
　　心底似被羽毛撩过，荡起一层层涟漪。祝慕森半垂下眼皮，掩住微暗的眼眸。“那就麻烦你了。”
　　两人重新拉开距离，姜盏柠拿着玩具逗猫。祝慕森进去换了身家居服，随后坐到茶几那边，用笔记本电脑处理工作。
　　等绒绒玩得差不多，姜盏柠收起逗猫棒，见祝慕森还在翻看资料，随口问道：“这么晚了还要处理公事呀？”
　　祝慕森嗯了声：“刚交接大使馆的工作，有很多报告需要整理上交，可能会一直忙到过年。”
　　姜盏柠笑道：“那还挺辛苦的。”
　　“你不也是吗？”
　　姜盏柠微愣，看祝慕森视线停在她身上：“你是刚回来？”
　　她才想起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是外出穿着。“对，刚从奶奶家那边回来。”
　　姜盏柠不好意思笑笑：“路上接到你的电话，就先过来看绒绒情况。还没来得及上去换衣服，希望你不要介意。”
　　她本以为祝慕森会问她回姜家做什么，没想到他摇了摇头，神情自然地换了另一个话题。
　　姜盏柠暗暗松了口气。
　　不越界过问私事最好了，这样她还能同他相处下去。
　　接下来的日子里，祝慕森需要加班时就会给姜盏柠打电话，请她帮忙照顾下绒绒。
　　姜盏柠一开始过来还比较拘谨，几次过后，看到祝慕森开门进来还会主动打招呼。
　　姜盏柠闲着无聊，逗猫时找话题道：“话说，你这次怎么突然就调回国内了。”
　　“在巴西呆腻了。”
　　祝慕森今晚难得没用电脑处理工作，只拿了本书坐在长绒毯上阅读，闻言淡淡道：“巴西人性格热情外向，跟我并不是很合拍。巴西菜也不合我口味，这次正好有机会，我就申请调回来了。”
　　“因为菜和性格不合拍就回来？”
　　姜盏柠逗猫逗得正高兴，笑嘻嘻道：“祝慕森，你不像是这样知难而退的人呀。”
　　祝慕森神情微顿，抬头看她：“那我要是说，我想跟着你回国，这个理由够吗？”
　　姜盏柠动作顿住，下意识回头看祝慕森，不料径直撞进他深幽的眼眸里。
　　男人身上的冷香气息沁入鼻翼，姜盏柠心跳不受控制加速，才发现祝慕森就坐在她身后。
　　两人距离极近，近得她稍微倾身，就能亲到他。
　　他似是也发现了这件事，视线微微下移，落在她的樱唇上。
　　眼眸深晦，一语不发。
　　两人呼吸无声纠缠，气氛旖旎，弄得姜盏柠呼吸都乱了几分。祝慕森眼眸波光流转，薄唇微张，呼出的气息无比灼热。“阿柠……”
　　“喵喵喵！”
　　被忽略的绒绒突然不满叫唤，瞬间将两人之间的旖旎气氛冲得一干二净。
　　“我先回去了。”
　　姜盏柠蓦地回神，赶紧起身大步走到门口，脸热得不敢回头，开门后匆匆道：“晚安！”
　　她不等祝慕森回答便离开，等玄关传来关门的声响，祝慕森收回视线，抱起坐在一旁，还不知自己犯下大错的绒绒。
　　祝慕森面色平静看着它，淡淡道：“今天表现不乖，扣掉明日份的猫条。”
　　绒绒震惊：“喵！”
　　姜盏柠回到家后洗澡上床，躺了大半宿辗转反侧，直到半夜三点才迷迷糊糊睡着。
　　第二天工作都出了好几处错误，韩池指出她推导过程内的错误点，见姜盏柠眼下有淡淡乌青，关心道：“昨天没睡好吗？”
　　姜盏柠微凛，身子坐直了些。“没事，我们继续讨论吧。”
　　好不容易将今日工作全部处理完，姜盏柠困得不行，没等到下班点便收拾桌子准备回去了。
　　路上碰到朱哥和薛明亮还被两人一通嘲笑，气得姜盏柠暗下决心，待会回去就上网物色个能陪猫玩的智能机器。
　　再也不要帮祝慕森照顾绒绒了！
　　祝慕森家里那台破猫粮机也要换，不然三天两头就卡粮，她再弄几次就可以去猫粮机店里当技术维护了！
　　姜盏柠回到家收拾好东西便上网挑选，将看中的全部丢入购物车，准备等祝慕森下次找她就趁机提议这事。
　　没想到自那天以后，祝慕森许久都没再联系她。
　　大概是找到了解决办法。
　　姜盏柠暗松了口气，心里隐隐有些失落，只自我安慰是跟祝慕森相处久后突然又不用帮忙了，一时不适应。
　　下班后索性去书店买了些新出的专业书籍，晚上阅读打发时间。
　　本以为逗猫这事就这样过去，没想到半月后的某日，祝慕森又给她打电话。
　　姜盏柠犹豫了会，还是按下接听键：“……喂？”
　　“姜教授下午好。”
　　男人冷清有礼的声音在听筒那边响起：“打扰你了，晚上有空吗？”
　　“是要帮忙带下绒绒吗？”
　　“嗯。”
　　“我今天要回老宅一趟，晚上不一定回来。”
　　祝慕森微顿：“如果可以的话，麻烦照顾下绒绒。”
　　姜盏柠愣然，会意过来后点头道：“好的，那我晚点去看看绒绒。”
　　“辛苦你了。”
　　等姜盏柠挂断电话，祝慕森垂下眼眸，静静盯着屏幕。
　　上面的备注同几年前一样，依旧是“阿柠”两个字。
　　他平复好心绪，将手机收起后打开雕花红木门走进去。里面一桌人还在闲聊，听到声响后一致抬头望过来。
　　陆凝悠眼睛微亮，陆氏夫妇看到他，热情打招呼道：“阿森来啦，快坐。”
　　作者有话说：
　　上一章结尾剧情换了哦，没看的小天使们快去看看~
　　这几章过渡一下，结婚在路上了！几章后就奔到结婚剧情了，小天使们耐心哇~


第93章 
　　陆家今日以庆祝祝慕森回到国内任职为由, 邀请祝家一起吃饭。
　　祝慕森本欲以工作太多需要加班为由拒绝，没想到祝父近日回国，听说这事后便究自答应下来。
　　一行人去的是京市最有名的红馆餐厅，外表古朴, 内里装潢大有名堂。掌厨的师傅手艺师从清朝御厨一派, 做的京菜色香味皆是一绝。
　　陆家来红馆的次数较多, 祝慕森还没到之前陆夫人就把菜先点好了，等人进来又和蔼问道：“阿森要不要再看看菜单？”
　　祝慕森淡淡回绝：“不用, 您点就行。”
　　“这孩子真是跟以前一样, 从小就懂事。”
　　陆夫人和蔼笑道：“这次去巴西也是一样，这么远的地方, 人文风情跟我们国内差距可不是一般的大, 假期也少。阿森能一声不响在那里坚持五年, 真是出乎我们意料。”
　　祝慕森没有出声，祝父喝完茶将杯子放下, 斯文说道：“男孩子在哪工作都一样。”
　　“我倒是不希望他在国内，在自己土生土长的城市, 意念很容易被腐蚀，不容易成长。”
　　祝慕森轻嗤一声, 声音极轻，只有祝父注意到, 金丝眼镜后的锐利眼眸不动声色瞪了他一眼。
　　他毫不在乎, 端起茶杯轻淡品了一口。
　　现在就说在土生土长的地方不利于成长了。
　　那怎么还想动用关系让祁昭喻回国工作？
　　“阿轩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哪有这么容易腐蚀？我除了硕博是出国读的以外，其他时间都在京市, 现在不还算事业有成？”
　　陆父笑呵呵道：“阿森这个年纪回来正好, 老大不小的年纪, 也该成家立业了。”
　　陆凝悠闻言脸颊微红，偷瞄对面的祝慕森。
　　祝父愣然：“阿仲你的意思是……”
　　“不瞒你说，凝悠也到了要谈婚论嫁的年纪。但你也知道，之前在国外就爱缠着阿森，现在好不容易读完博士回国，身边一个朋友都没有，更别说中意的男孩子了。”
　　祝父微顿，听陆仲继续道：“正好现在阿森也没有对象，两孩子都是差不多的专业，要是能结婚，以后肯定也更有话题。就不知宏轩你……”
　　“我有对象。”
　　祝慕森突然出声，打断陆父的话语。“陆凝悠也认识，叫姜盏柠。”
　　陆凝悠脸色瞬变，陆氏夫妇面面相觑，狐疑问道：“你有对象了？”
　　小悠明明说他现在单身啊。
　　祝慕森淡淡点头：“现在跟对方住在一起，不出意外的话，以后的结婚对象也是她。”
　　陆氏夫妇神情复杂。
　　他们是名门世家，小辈在外面玩玩可以，祝慕森要真跟对方同居还坚定不移要娶对方的，他们也不会上赶着去当亲家。
　　没想到祝慕森刚回国就跟人同居，祝父脸色也不大好看，碍于宴席不好当众发火。
　　菜肴正好在此刻被端上来，祝母赶紧出声打圆场：“菜来了，还是先吃饭吧。”
　　一桌人默契转移话题，宴席一结束陆氏夫妇便借口有事，将不愿意走的陆凝悠强行扯走。
　　祝宏轩心里憋着火，走到地下停车场，抬手就要给祝慕森一巴掌。
　　祝母吓得欲上前阻拦，祝慕森后退半步躲开，面无表情看向祝宏轩：“父亲这是什么意思？”
　　“我还要问你是什么意思。”
　　祝宏轩胸膛剧烈起伏：“祝家三代外交官知礼守节，你年纪轻轻就跑去跟女人同居，让别人家看笑话！”
　　祝慕森扬唇：“父亲倒确实不会做这种事让别人看笑话，但其他事有没有被别人视为笑谈，那就不清楚了。”
　　“你！”
　　他话里的讥讽显而易见，气得祝宏轩太阳穴青筋暴起，刚抬手便被祝母抱住手肘。
　　“阿森，下次不要说这种话了。”
　　滕嘉意回头装出训斥他的模样，说完便暗示道：“我记得你不是明天还要上班吗？赶紧回晖园休息吧。”
　　祝慕森摇头：“母亲，我送你回去。”
　　“送什么啊。”
　　滕嘉意勉强扯出抹微笑，故意装成没听懂他的话：“你放心，你爸今天没喝酒，开车很稳的，你就先回去吧。”
　　祝慕森充耳不闻，滕嘉意见状，索性先将祝宏轩拉走。
　　等到车远远开走的声音传来，祝慕森闭上眼，深深吐出一口气。
　　姜盏柠下班先回自己家洗澡换衣服，换了身干净的休闲服才下来8楼，开门便见到绒绒已经在干饭。
　　她坐在一旁，闲着无聊索性打开投影，随便找了本电影来看。
　　等绒绒吃饱休息充足后，姜盏柠才拿起逗猫棒陪它玩耍。
　　一人一猫不知不觉玩到九点，绒绒玩累后懒懒打了个哈欠，爬进姜盏柠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觉。
　　见电影进度还剩一半，姜盏柠犹豫了会，索性决定看完再上楼。
　　她心里隐有期待，希望能听到玄关开门的声音。
　　可惜一直看到电影播放片尾曲，大门安安静静，没有任何声响。
　　绒绒正好睡醒，伸展身子后走出她的怀抱，回到角落的猫窝继续安睡。
　　姜盏柠抬头看向时钟，短针正好指到十一点。
　　竟然这么晚了。
　　她幽幽叹气，起身欲回去。刚走到玄关，就听到密码屏幕被点的声响。
　　姜盏柠微凛，下一刻便看到祝慕森开门进来。
　　男人眉头紧皱，大概是有心事，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她。周身似携霜带雪般，带着冷寒戾气。
　　他抬头便看到姜盏柠站在玄关，顿了顿：“你还在啊。”
　　“对，马上要上去了。”
　　姜盏柠客气回应，见祝慕森低头换鞋，眉眼掩不住的恹冷，犹豫了一会，还是忍不住出声：“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祝慕森微顿，抬头便对上姜盏柠隐带关切的目光。
　　他愣怔了瞬，薄唇下意识微张，喉结在修长脖颈上下滑动，半晌才出声。
　　“……没什么，就家里那些事。”
　　祝慕森别开视线，自嘲勾起唇角：“你知道的，我习惯了。”
　　面前人没有动静，祝慕森疑惑抬头，忽然被紧紧抱住。
　　温暖柔软的触感就这样毫无征兆袭来
　　祝慕森愣怔瞪大双眼，浑身僵硬，听她低笑出声：“我知道的。”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嘛，这话虽然老套，但也确实是真理。”
　　姜盏柠双手环住他的肩膀，手指在他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声音放柔，像是在哄人一般。
　　“人生总不可能一帆风顺，改变别人固执的观念也不大可能，只能离远点啦。”
　　鼻翼充溢着熟悉的淡果香气息，祝慕森垂眸盯着地板，盯到眼睛酸涩才闭上眼。
　　“你回去吧。”
　　他重新睁开眼，退出她的怀抱：“今天太晚了，早点上楼休息。”
　　祝慕森神情与平时无两样，姜盏柠见状笑笑：“那我先回去啦。”
　　他点头：“嗯，晚安。”
　　心里的大石骤然落下，姜盏柠拧开门把出去，关上门后步伐轻快走去乘电梯。等回到自己家才猛然想起来——
　　不对啊，她不是应该要跟祝慕森保持距离吗？！
　　那日过后，两人默契当作没发生任何事情。
　　祝慕森需要加班时会给姜盏柠打电话，请她帮忙照顾下绒绒。
　　一来二去，两人干脆把微信也加上。姜盏柠反复告诉自己，主要是为了绒绒。
　　绝对没有任何私心！
　　其次便是祝慕森和家里不合这事。
　　姜盏柠有些疑惑，虽然她知道祝慕森跟他爸感情不好，但祝慕森也算刚回国。
　　刚回国能因为什么事起争执？
　　本想找个机会问祝慕森，没想到几天过后，答案便自己送上门来。
　　“盏柠姐姐下午好呀。”
　　陆凝悠坐在中研院附近的咖啡馆一角，看到姜盏柠过来，言笑晏晏道：“喝什么？我请客。”
　　“白开水就好。”
　　姜盏柠面色平静：“找我有什么事吗？”
　　服务生将卡布奇诺和白开水端放到桌上后离开，陆凝悠将卡布奇诺端到面前，吸管有一下没一下搅动最上层的奶泡。
　　“盏柠姐姐回来也不跟我说一声。”
　　她娇笑道：“我也是刚回国，都找不到人约出去逛街买衣服什么的，之前想联系你，结果听说你出国了。”
　　先礼后兵啊。
　　陆凝悠不说真话，姜盏柠索性也不问了，笑吟吟反问：“陆小姐没有姐妹，要约我去？”
　　“跟你投缘呀。”
　　陆凝悠掩唇微笑：“算了，不跟你绕弯啦。”
　　“我知道你们家的秘密哦。”
　　姜盏柠神情微顿，听她慢悠悠说道：“你爸出轨让你妈抓了个现成，小三连孩子都有了。为了能和平离婚，姜叔叔可付出了不少呢，对吗？”
　　之前发现姜盏柠用钱权打发不了，她一度以为没有希望了。
　　没想到天无绝人之路，多亏姜盏柠当初在游乐园里不对劲的表现，让她找到姜家的最大秘密。
　　陆凝悠想到这里，笑容隐带几分得意。
　　“你说这个消息如果传出去，你们家公司的股份会跌多少？我记得叔叔在商界可是营造的居家好男人人设，要是被他的客户知道了，会不会选择换一家公司？”
　　“我听说你还跟你妈上门去闹呢，这事要是传出去，自恃清高的学术界会怎么看待你们母子两？”
　　姜盏柠沉默不语，举起杯子慢吞吞喝水。陆凝悠见状，以为抓住她的软肋，喜悦言溢于表。
　　她眨了眨眼，认真保证道：“没关系，只要你以后不出现在阿森哥哥面前，我保证不会把这个秘密向外界透露。”
　　至于有没有其他知情人士外泄，那她就不能保证了。
　　姜盏柠喝完水将杯子放下，见陆凝悠一脸的胸有成竹，没忍住扑哧笑出声。
　　“陆小姐不会真以为，我家里这点事，会影响到我在学术界的地位吧？”
　　陆凝悠微愣，看姜盏柠肩膀伸展靠着沙发，双手交错架在胸前，姿势闲适又优雅。
　　“我今天的学术地位，全是熬夜掉头发做研究写SCI换来的，不是靠之前弄了多好的个人形象拿的奖。我辛苦研究的成果不会因为我家里出点事就被否定。另外……”
　　手机在掌心翻了个面，转过来面向陆凝悠。姜盏柠微笑：“要是这个泄露出去，你说大家会不会往你身上猜？”
　　陆凝悠瞧见上面的录音界面，脸色顿时惨白。
　　姜盏柠竟然还把她们的对话录音了！！
　　“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姜盏柠好整以暇起身，双手手掌压着桌面，上半身微倾过去。
　　她敛起微笑，声音冷凉：“五年前你打电话恶心我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陆凝悠抬头，对上姜盏柠似笑非笑的面容。顶上的灯光被她遮掩掉一小部分，阴影随之落到身上，有些冷飕飕的。
　　见陆凝悠完全没了之前的气势，姜盏柠满意直起身子，唇角弯起：“我先走啦，拜拜。”
　　关门的声音没多久从远处传来，陆凝悠许久才回神，身体忽然止不住地颤。
　　这女人怎么，气势突然这么强。
　　她都有些害怕了。
　　想起自己还有帮手，陆凝悠赶紧将放在膝盖上的手机拿起接听，情绪不稳道：“刚刚姜盏柠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听到啦。”
　　那头传来祁昭喻懒洋洋的声音：“没想到姜盏柠留了这手，倒是我们不谨慎了。”
　　之前看她大大咧咧，还以为是没什么城府的女人。
　　真是低估姜盏柠了。
　　“你别说这种无关紧要的风凉话。”
　　陆凝悠懊恼道：“快给我想新办法，我爸妈说了，如果祝慕森不跟这女人分开，她们是不会同意找祝家联姻的提议。”
　　“大小姐别着急嘛。”
　　祁昭喻懒懒拉长尾音，沉吟了会才笑道：“我有主意了。”
　　作者有话说：
　　以后再也不第二天修文了…修得脖子都疼了……


第94章 
　　难得的周末休假, 姜盏柠前一晚熬夜工作，把所有小组成员的阶段性报告看完并逐一回复完才下线。
　　第二天起床上线，看到小组满屏的感动话语。
　　成员A：【我何德何能，写的辣鸡报告还能让姜教授熬夜给我批阅！！】
　　成员B：【姜教授真的工作辛苦, 怪不得年纪轻轻就能拿到这么高的成绩, 我真是自愧不如呜呜呜。】
　　【你们误会了, 我只是想把所有工作处理完，周末好好休息一下。】
　　姜盏柠躺在床上, 懒懒打字道：【有什么事都别找我, 周一再说。】
　　小组：【……】
　　姜盏柠回复完将手机丢到一旁，刚阖眼准备再睡一会, 就听床边震动。
　　……不是说了别找她吗？
　　她闭着眼, 伸手往外瞎摸, 拿到手机后才睁开眼查看消息。
　　【今晚有空吗？】
　　祝慕森：【最近这段时间照顾绒绒辛苦了，今晚我没什么事, 不知道姜教授愿不愿意赏脸来我家吃顿饭？】
　　姜盏柠陡然清醒，盯着屏幕思索了5分钟, 最后还是决定拒绝：【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 就不用啦。】
　　【谦虚了，姜教授每次过来几乎都是整晚陪绒绒。】
　　祝慕森：【这些时间要是用在领域深研上, 我相信您的专业水平肯定是会更上一层楼的。】
　　去那里待这么久, 真的只是为了陪绒绒吗？
　　姜盏柠有些心虚，手指在屏幕上输入道：【唔，还是不……】
　　祝慕森：【今晚准备做法餐, 牛排和蜗牛浓汤再考分。】
　　她瞬间将输了一半的话语删掉, 换成：【好的！】
　　两人订好晚饭时间, 姜盏柠手机丢到一旁，懊恼了三秒就开始期待起美味的法式大餐起来。
　　等到晚饭时间，姜盏柠坐电梯到8楼，站在门口刚准备按密码，她忽然想起什么，换成按门铃。
　　“来了。”
　　男人清冷的声音随之响起，没一会大门被打开，祝慕森看到她站在门口，蹙眉问道：“怎么不按密码进来？”
　　“那个密码是你不在家时，我要照顾绒绒才使用的。”
　　姜盏柠笑笑：“现在你在家，我是来作客的，客人怎么能使用密码开主人家的门？”
　　“明明我才是在大使馆工作的，怎么感觉你的礼节比我还到位的多？”
　　祝慕森扑哧一声，侧身道：“进来吧。”
　　姜盏柠刚走进去，浓郁的蘑菇汤味便从厨房飘来，她深深嗅了一口，声音都软了几分：“好饿。”
　　祝慕森将门关上，闻言睨她：“你不会中午没吃饭吧？”
　　“那肯定！”
　　姜盏柠理直气壮：“晚上要来吃大餐，中午怎么可能吃饭。”
　　祝慕森：“……认识你真是我的福气。”
　　他叹气一声，示意姜盏柠去餐桌坐，自己则进厨房，将所有菜肴端出来。“吃饭吧。”
　　两人喝了些餐前汤，随后才开始享用牛排。
　　放在一旁的手机忽然响起，姜盏柠点了点屏幕，看到消息后放下刀叉。
　　“我要回院里一趟。”
　　祝慕森抬头：“出了什么事吗？”
　　“部门电脑出了点问题，问我有没有备份。”
　　姜盏柠放下刀叉，抬头同祝慕森说道：“反正也不远，我就去一趟吧。”
　　祝慕森垂眸看向她刚吃一小半的牛排：“晚点回来，我再给你煮点别的？”
　　姜盏柠一脸感动：“你现在人怎么这么好了？”
　　祝慕森面无表情睨她：“我对你一直都很好。”
　　“不用啦，我吃得差不多了，要是饿的话待会路上随便买点就行。”
　　她扑哧笑出声，去卫生间洗完手，拿起手机打开门道：“我走啦，拜拜。”
　　姜盏柠坐电梯到楼下，开车到研究院后上楼，打开办公室的门便看到韩池坐在里面。
　　“你来了。”
　　韩池连忙起身，面色愧疚道：“休息日还叫你过来，真不好意思。”
　　“没事，反正我家离这里也不远。”
　　姜盏柠摆手，坐到自己位置开始传导资料。
　　韩池要的数据多且杂，好些文件都分放在不同文件夹里。两人在办公室弄了近一小时，好不容易全部弄完，姜盏柠揉了揉发酸的脖颈，起身道：“那我先回去了。”
　　“今天真是谢谢学妹了。”
　　韩池跟着起身，问她道：“你是不是还没吃饭？要不我请你去吃饭吧？”
　　姜盏柠摆手：“不用了，我吃过了已经。”
　　韩池闻言有些讶异：“今天这么早就吃饭了？不像你的风格啊。”
　　确实不是她的风格，而是祝慕森的风格。
　　姜盏柠呵呵干笑，转移话题道：“那我先走了。”
　　“我跟你一起走。”
　　韩池笑笑：“有前面的数据就行，我在家推导还舒服些。”
　　“行。”
　　两人收拾好便离开办公室，坐电梯到地下车库。姜盏柠还在找自己的车，突然听到不远处有人叫道：“韩池！”
　　声音有些熟悉，两人循声回头，看到李永怡气冲冲跑过来。
　　姜盏柠微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李永怡重重往后一推。她重心不稳，接连后退几步。
　　李永怡还想打她，刚抬起手便被韩池拦住：“李永怡你干什么！”
　　“我还要问问她想干什么！”
　　李永怡挣脱不开，指着姜盏柠骂道：“要不是她，你会跟我分手？”
　　“现在我们两个还没彻底分呢，你就跑过来跟她约会，我看你们暗度陈仓好久了吧！”
　　“你说话放尊重点。”
　　姜盏柠皱眉：“我们是过来工作的。”
　　“星期六？大晚上？工作？”
　　李永怡大笑，面容狰狞喊道：“骗别人去吧！”
　　她挣脱韩池束缚，冲过来就被听到动静赶来的几名保安给制住。
　　姜盏柠惊魂未定，看李永怡被压制在车前盖上不住尖叫。
　　“我最讨厌你这样，不喜欢还在别人面前晃荡，让别人觉得他有机会。”
　　李永怡咬牙切齿地盯着她：“你要是不喜欢，你就应该离远点！你这样不准备接受又时不时出现在别人面前，真的让我很恶心。”
　　姜盏柠微凛，脑海里突然闪过祝慕森的面容。
　　等李永怡被两名保安挟着往出口走了一段距离，韩池走到姜盏柠身边，安慰道：“学妹，永怡胡说的，这不关你的事。”
　　他抬手欲放到她肩上安慰，姜盏柠淡淡往旁侧开，让他动作落空。
　　“没事。”
　　姜盏柠平静开口：“学长要是没什么事，就去看看她怎样吧。李永怡现在情绪激动，挺需要学长的。”
　　韩池微顿，讪讪道歉完便跑去追前面的几人。
　　姜盏柠站在原地定定望着，身后忽然传来高跟鞋踏在地上的声响。她没有回头，任由姚雅芙走过来，在她身旁站定。
　　“那个男孩子我认识，大学就一直喜欢你了。你进这个部门后，我还以为你们俩会在一起。”
　　姚雅芙双手插在外套兜里：“那个是他的女友？”
　　姜盏柠没有出声。
　　“看到她就像看到我们身上曾经发生过的悲剧。”
　　姚雅芙感叹：“爱情令人盲目，能让人变成这副狰狞的样子，真是可怕。”
　　姜盏柠没有出声，姚雅芙斜睨她一眼：“虽然你没有这样歇斯底里，但你当时也是往死里折磨自己。”
　　“当时我还在跟你父亲谈判，没有对你的事情关心太多。不过我觉得，对方既然都选择出国了，那你们两个分手是肯定的。异地恋都不一定能善终，更何况你们这还是异国恋？”
　　“姚院士如果只是为了说这些话，那我就先回去了。”
　　姜盏柠面无表情上车：“再见。”
　　她开车回去，一路目视前方，路灯光影间隔着落下，照亮她冰冷的面容。
　　一旁的手机忽然震动，姜盏柠瞄了眼，发现是祝慕森打来的语音电话。
　　她犹豫了会，平稳好心绪后带上蓝牙耳机，开口道：“怎么啦？”
　　男人淡淡开口：“突然想起之前在家里备了些莓果酸奶，你要是不想吃饭，就过来拿些酸奶上楼。”
　　姜盏柠在深城的最后那段时间工作压力太大经常吃不下东西，祝慕森索性在冰箱备了酸奶和水果，这样她熬夜工作时要是饿了可以吃点。
　　“我刚刚顺路吃了些东西，不用担心。”
　　姜盏柠突然想起什么，笑道：“对了，给绒绒买的逗猫机到了，我拿去你家吧。”
　　她开车停到小区地下停车场，回家拿了快递便下8楼，当着祝慕森面拆开快递，将圆滚滚的仪器拿出来。
　　“这是我给绒绒买的智能逗猫机！”
　　祝慕森淡淡道：“怎么突然给绒绒买这个？”
　　“……就，网上推荐说好用嘛。”
　　姜盏柠别开视线，笑道：“价格也不贵，我想着要是真能陪绒绒玩，那也算赚到了。”
　　祝慕森静静注视着她没出声，姜盏柠唇角扬不起来，索性转头去翻说明书。
　　“我给你说一下这个的使用方法吧，它可以用手机远程操控，还挺方便的。”
　　她拿着说明书，边对照图示边讲解逗猫机的各项功能。弄完后拿出手机，连接软件操控机器往客厅一角滚动。
　　上面的逗猫棒铃铃作响，果然把绒绒的视线吸引过来，没一会便喵呜追在后头跑。
　　“你看，就像这样。”
　　姜盏柠笑笑：“以后就算你不在，也可以带绒绒消食啦。”
　　话里含义极为明显，就是以后别找她的意思。
　　祝慕森定定望着她，唇线抿直：“花了多少钱，我给你转过去报销吧。”
　　“不用啦，没有多少钱。”
　　“那请你吃饭作为感谢呢？”
　　“怎么老是要请我吃饭，我最近都胖了。”
　　姜盏柠笑笑摆手：“好啦，我还有点事，就先上楼啦。”
　　她说完便转身开门，离开时没再回头，看祝慕森一眼。
　　门合上的声音在玄关处轻轻响起，祝慕森垂下眼皮，掩住眼里情绪的翻涌。
　　她让他以后别找她了。
　　姜盏柠把所有事都处理完，周天直接关机失联。在家看书写推导了一天，心情才缓过来。
　　周一照常去上班开会，几名同事得知韩池请假后都很讶异。
　　“怎么病得这么突然？”
　　朱哥看了眼群里消息：“还请了三天，不会是什么重病吧？”
　　“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琪姐瞪了他一眼，转头看向姜盏柠：“盏柠，我们准备找个时间去看韩池，你要不要一起去？”
　　姜盏柠心不在焉在写推导，琪姐接连叫了她两次时才反应过来：“你们去吧。我最近工作有点多，就不去啦。”
　　“行，那你注意休息。”
　　话题随之被引回本周工作内容上，等会议结束，几人起身收拾东西离开会议室，姜盏柠刚到门口就被人拦住。
　　姜盏柠自从得了菲兹奖，回到院以后经常被不认识的同事拦住。其他人见状便没放心上，只笑道：“那我们先回去啦。”
　　姜盏柠点头：“好。”
　　等其他同事离开，姜盏柠转头看向拦她的几人，客气问道：“你们好，请问是过来……”
　　“姜教授您好，我们是中研院纪委的。”
　　站在最前方的女人走上前，点了点胸前铭牌：“有人举报您学术造假，经调查所有举报材料属实，想请您跟我们回去一趟，对相关材料做出解释。”
　　作者有话说：
　　写困了，俺明天再来捉虫！


第95章 
　　祝慕森坐电梯到8楼, 正准备开门，听到楼上传来细微的声音。
　　这栋楼很安静，没有人会在走廊里说话，细微的交谈声也能通过走廊回窗传进来。
　　他凝神听了会, 发现是姜盏柠的声音后眼眸微黯。
　　刚要按下密码进去, 就听到其他人与她交谈的声音。
　　……大晚上有人过来找姜盏柠？
　　声音有男有女, 语气低沉，不像是来做客的。
　　祝慕森动作顿住, 站原地了会, 索性转头去乘电梯。
　　到10楼时发现门半敞开，站在客厅的两人循声回头, 看到祝慕森时愣怔。
　　祝慕森踏进玄关, 冷冷问道：“你们是？”
　　两人面面相觑, 姜盏柠正好抱着箱子出来，看到祝慕森时讶异道：“你怎么来了？”
　　“逗猫机出了些问题, 想问问你情况。”
　　祝慕森面不改色：“你还没跟我说，这两位是？”
　　“院里的。”
　　姜盏柠将抱着的纸箱传给男人, 客气说道：“不好意思久等了，这些是所有我阶段研究的数据, 还有一些电子数据我全部传进U盘里了，到时如果有遗漏我再联系你们。”
　　“感谢姜教授的配合。”
　　等到两人离开, 姜盏柠眉眼笑意顿时垂下。
　　祝慕森才出声：“怎么回事？”
　　“有人举报我学术造假。”
　　姜盏柠深深呼气：“我几年前有个关于傅里叶基础理论的研究, 现在有人举报我是抄了他之前的研究，并且提供了他之前进行这块研究的相关材料，纪委那边说对方有很明确的时间线。”
　　祝慕森皱眉：“他有证据证明你引用他的推导吗？”
　　“目前没有能直接定死我抄袭的证据。”
　　姜盏柠揉了揉发疼的眉心：“我这一块的推导当时写得比较潦草, 很多都没有按流程整理阶段报告, 所以我算是没有直接证据证明这全部都是我自己独立完成的。”
　　“算了, 先不管这么多了。有事还是会叫我去谈话的。”
　　她揉完放下手，看向祝慕森道：“对了，你说逗猫机坏了，需要我下去看看吗？”
　　“不用了。”
　　祝慕森看了她一眼：“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
　　姜盏柠疲惫点头：“好。”
　　她确实没有心情再应付别的了。
　　祝慕森转身离开，关上门后坐电梯下楼，回到家后拿出手机打电话。“是我。”
　　男人眉眼比刚才冰冷许多，绿眸像是结了霜，抬眼便是寒意。
　　“姜盏柠最近被人举报学术造假，我想让你查查举报者是谁，提交的资料有哪些。”
　　受学术造假风波的影响，姜盏柠相关的研究材料都被搬走调查。
　　院内网的权限也暂时关闭，所有需要合作的项目需要暂停，等到调查结果出来才能继续下一步工作。
　　院内不知怎么传起有关她的流言蜚语，姜盏柠置若罔闻，进院里打卡完上楼找聂教授。
　　“学术造假这种事之前院里也有人被举报过，当时我还是纪委之一。”
　　聂教授破天荒没有处理公事，显然自己也在：“这次因为我是你的导师，所以按流程我也避嫌了，不然说不定还能帮你问下情况。”
　　“这种我跟他都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我造假的材料，我会被如何处理？”
　　“倒也不会怎么处理。”
　　聂教授沉吟：“如果后续什么都没有那还好。就怕后面再有其他的举报材料送上来，你就危险了。”
　　姜盏柠沉默不语。
　　她总觉得这像一个连环套，目前的举报材料只是其中一环，后面还有其他的在等着她。
　　“对了，你母亲怎么说？”
　　聂教授问道：“姚院士跟我分属不同的部门，她说不定有办法。”
　　姜盏柠呵笑一声：“姚院士应该会说，清者自清。”
　　老教授很想安慰她，但这确实像是姚院士会说的话。“你家里呢？有没有关系能帮忙的？”
　　姜盏柠沉默了会，起身道：“……算了，不过是项理论罢了。要真证不出来，就送他了。”
　　“这是理论证不证出来的结果吗？”
　　聂教授没好气道：“这事关你的名誉！！我们搞研究的，最重要的不就是清誉？”
　　“你要是名誉受损，以后你申请研究经费，论文能不能成功发表，那都是有待商榷了你知道吗？”
　　“没事，我不重视那些。”
　　姜盏柠打开门，朝聂教授微笑道：“老师，那我先出去了。”
　　聂教授一脸恨铁不成钢，摆手赶她道：“去吧。”
　　祝慕森正在办公室里处理工作，一旁的手机忽然响起，他偏头看了眼，将发言稿修改完后递给三秘。
　　“麻烦你交给特使那边。”
　　“好的。”
　　三秘拿着演讲稿离开办公室，祝慕森戴上蓝牙耳机，出声道：“喂？”
　　“前面哄骗我叔叔把晖园那套房子转卖给你，现在又让我帮你查中研院的事。”
　　陶金抱怨的声音从耳机里传出来：“这件事结束，你不请我去京市最好的酒吧玩一顿，我以后都不可能认你当兄弟。”
　　“行啊，随你挑。”
　　祝慕森淡淡道：“先说正事吧。”
　　“举报姜教授的是中研院其他部门的一名同事，据了解，他提供的推论自证全部属实，并且他和姜教授确实接触过。”
　　陶金说道：“对方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他提供给姜盏柠他的推论过程，但他一口咬定姜盏柠在聊天过程中询问了许多他当时研究的事。”
　　“什么人都敢在这信口开河呢。”
　　祝慕森噗嗤一声：“有查到姜盏柠最近跟谁见过吗？”
　　“还能是谁，凝悠妹妹呗。”
　　陶金嬉笑道：“不是我说，你这烂桃花还没斩掉啊？”
　　“在深城时已经跟她说得很清楚了，后面我调去巴西大使馆，跟她四年都没见过面，两家的宴席上也直接不给她台阶下，气得我爸都对我动手了，还要我怎么斩？”
　　祝慕森淡淡道：“她能这样死缠烂打，我那个好表弟估计没少在后面推波助澜。这件事要真跟陆凝悠有关系，祁昭喻估计没少出主意。”
　　这件事结束后找个时间一起处理下吧。
　　他倒是无所谓，但不能再任他们算计阿柠了。
　　祝慕森拿定主意，轻敲了敲桌面：“这事先这样，你继续关注后续进展吧。”
　　“不澄清吗？”
　　陶金疑惑：“你好像有一组照片，可以直接证明姜盏柠清白啊。”
　　祝慕森没有回答，起身走到落地窗边。
　　“一般的学术造假，没有直接证据，尤其还是这种内部举报，基本都是部门领导找谈话，能大事化小是最好的。”
　　他垂眸，面无表情俯瞰外头街景。“但凡是纪委找上门来，就代表是要严查了。”
　　能一声不响对姜盏柠这个级别的教授进行严查，应该是有势大的人刻意针对她了。
　　“这种情况下，如果换做是你，有可能只放一个锤不死抄袭的证据吗？”
　　陶金这才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对方是先丢一组材料看看姜盏柠怎么接招，如果觉得有希望，再把剩下的举报材料都寄过来？”
　　“我确实是这样想的。”
　　祝慕森说道：“学术造假这风波一时半会结束不了，再等等，说不定还能钓到条大鱼。”
　　陶金说了句佩服，挂电话之前笑道：“你这为前女友鞍前马后的，也不准备告诉人家。等这风波结束了，不还只是前女友？”
　　祝慕森淡淡道：“说不定结束了，你就该叫嫂子了。”
　　陶金哈哈大笑：“行，那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祝慕森挂掉电话，静静在落地窗前站了会，随后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那头没多久便接听电话，听筒传来老人苍劲浑厚的声音。“臭小子，难得你主动给我打电话。”
　　“平时哪里敢打扰您？”
　　祝慕森声音带笑，寒暄几句后才将意图说出口：“是这样的，我的未婚妻遇上点麻烦，不知道何伯伯能不能帮个小忙？”
　　两人预感皆没出错，学术造假事件还在调查当中，姜盏柠又收到新通知，让她过去纪委办公室一趟。
　　她走进纪委办公室，看到和她交谈的人员已经换成另一位身穿正服的男人，之前同她交谈的女人和另外两位同样穿着正服的人员坐在后排。
　　“姜教授下午好，我是谭成，隶属于华国安全部门。”
　　看姜盏柠视线停留在后方，坐在长桌前方的男人主动开口道：“由于您的情况比较复杂，对您的调查目前由我接手。”
　　安全部门？
　　姜盏柠明白过来，平静问道：“是有新的，更严重的举报对吗？”
　　“您猜得没错。”
　　谭成讶然看了她一眼：“一些……关于您剽窃他人学术成果的举报材料，当然这不是我接管调查的主要原因。”
　　“有人举报你在布拉科参与防火墙项目期间，帮助其剽窃我国政府信息。”
　　“……你说什么？”
　　姜盏柠瞳孔微缩，很快冷静下来：“证据呢？”
　　谭成将所有纸质材料摊开到她面前：“这些是对方提供的布拉科防火墙源代码，圈起来的部分是实时传送信息给公司的构架。布拉科这代防火墙的初始框架好像是由你主持设计的。”
　　“但我没有设计过这些。”
　　姜盏柠五指攥起：“光凭一份源代码能说明什么？后续加的也有可能。”
　　谭成紧紧盯着她，随后将桌面上的笔记本电脑打开：“这是对方发过来的视频，您看一下。”
　　姜盏柠眯眼细瞧，看了会才发现是开发部门的办公室。
　　马多克翻完所有防火墙资料，问她道：“既然能做线性树储存，那能否上传资料云备份？”
　　助手小陈将马多克的话翻译成中文，姜盏柠听完皱眉：“线性树本身就是储存作用，为什么还要做备份？”
　　“怕终端出问题啊，想连通另一端做下备份。”
　　马多克挠头：“我们前面的拓扑一直有连通到布拉科终端备份的，这样万一防火墙崩了，电脑的关键信息还能在终端找到，防患于未然嘛。”
　　马多克跟她接触没多久，连华国谚语都会了几句。她闻言笑出声：“那行，我回去研究看看，弄出来了给你。”
　　视频到这里便终止，姜盏柠脸色刹白。
　　……连布拉科公司的监控录像都弄到了。
　　完全就是做好准备要对付她的。
　　她五指紧紧攥起，仔细回想之前推行的防火墙全框架，终于发现端倪：“我设计的这份代码只在面向群众的版本有推行，面对政/府的没有这项功能。”
　　“有证据吗？提供这份监控的人愿意出来作证您在官方使用的版本里设计了这个。”
　　姜盏柠皱眉：“我所有的防火墙工作内容都在公司日志里，一查便可知道。”
　　“问题就在这里。”
　　谭成转了转笔：“布拉科是跨国公司，就算是真的，只要对方政府不同意我们调用布拉科公司内部资料，我们完全干涉不了。”
　　姜盏柠愣怔：“我……晚点给贝拉克打电话。”
　　“能证明肯定是最好的。”
　　谭成起身道：“但是在您没有提供相关证据之前，我们可能要将您目前所有的研究暂停，相关资料搬走调查。”
　　他边说边朝身后同事示意，两人随之起身。
　　“待会他们会跟您回家一趟，把你家里所有的研究资料都带走，在调查完毕之前，您不能离开京市，希望您理解与配合。”
　　姜盏柠定定盯着桌面纹路，许久才出声：“……好。”
　　几人说完便坐电梯下楼，进入姜盏柠的办公室收拾走所有资料，随后又和姜盏柠回了晖园一趟，将所剩不多的资料全部带走。
　　门被最后出去的人带上，在玄关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姜盏柠坐在客厅沙发，定定盯着窗外。
　　她不能坐以待毙。
　　得想点办法
　　姜盏柠拿起手机，刚要拨打贝拉克的电话，动作蓦然顿住。
　　……她跟贝拉克只不过是合作过一个项目而已，非亲非故，对方凭什么会愿意把她任职期间的所有工作日志发过来。
　　手机突然不停振动，姜盏柠看了眼来电，按下接听键：“聂老师。”
　　“盏柠，你是不是认识祝家的人？”
　　听筒那边传来聂教授激动的声音：“我突然想起来，是中研院的创始人之一，何松则何院士，跟祝家交情甚笃。”
　　“何院士的脾气比较臭，谁的面子都不给。但因为当年他出国深造时曾被强制留居当地过，最后是祝慕森的爷爷出面各种积极交涉，千辛万苦才将人带回来。”
　　“何院士当众说欠了祝家一个人情，如果日后有需要欢迎找他帮忙。”
　　聂教授苦口婆心道：“如果你跟祝家关系不错，可以问问祝家能不能帮忙。毕竟如果这件事耗到最后，没有证据证明对方是恶意造谣你，那肯定是你受影响更大。但如果何院士肯为你的人格做担保，那这件事的结果又不一样了。”
　　姜盏柠揉了揉发疼的额头：“老师我再看看。”
　　“有什么事能比你学者的名声更重要？”
　　聂教授一听就知道她不愿意，气得哮喘都快复发：“我跟你说，这件事如果你没有找到解决办法，一定要去找祝家帮忙。你要是不找，以后就别叫我老师了！”
　　他说完便将电话挂掉，姜盏柠听着嘟嘟的背景忙音，忍不住叹气。
　　不是她不想找，哪怕是在之前，她都不觉得祝慕森会为了她去找爷爷辈的泰斗人物帮忙。
　　更何况前几天，她还一副要跟祝慕森划清界限的模样——
　　算了，先试试吧。
　　姜盏柠心一横，抬手给祝慕森发消息。
　　刚输入“祝先生”便顿住，删掉重新打字：【慕森，晚上有空吗？】
　　之前费尽心思要跟祝慕森拉开距离，都称呼祝慕森为祝先生。现在求人办事，直接臭不要脸叫慕森了。
　　姜盏柠唾弃自己三秒钟。
　　祝慕森没多久便回复消息：【怎么了？】
　　她犹豫了会，打字道：【短信不好说，你今晚加班吗？我晚上去你家当面说可以吗？】
　　【我最近不住晖园。】
　　祝慕森：【母亲生病了，家里没人，我回来照顾母亲几天。】
　　没想到关键时刻祝慕森竟然回老宅了，姜盏柠心里瞬间拔凉拔凉的。【……什么时候回来？】
　　祝慕森：【母亲病得厉害，大概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好起来。】
　　十天半个月？那她不比黄花菜还凉了？！
　　姜盏柠大脑一片混乱，刚想问问祝慕森能不能抽空见她一面，就看聊天框蹦出条新信息。
　　祝慕森：【如果是有要紧事的话，今晚来别墅找我。】
　　作者有话说：
　　写是写完了，精修是没有修的……
　　第一次写这块，逻辑可能不算很严谨。如果有问题的话大家包容，能改的我会好好改下QAQ


第96章 
　　一连发生了这么多事, 姜盏柠没有胃口吃晚餐，索性早点开车去祝家。
　　时至一月，草地边缘都结起一层薄霜，万物俱寂, 只有寒风呼啸的声响。
　　记忆中宾客如云的别墅此刻冷冷清清, 大门紧闭, 只有旁边的被窗帘掩上的落地窗边缘漏出一缕灯光。
　　姜盏柠的车通过最外的大门检查，将车停好后三步作两跑上台阶。按门铃后在寒风中抖了会, 有仆人过来给她开门。
　　客厅地暖充足, 跟门外俨然两个季节的温度。姜盏柠被冻得泛红的指尖和面颊逐渐暖和过来，在客厅沙发坐下后, 刚将围巾解下放到一旁, 就见祝慕森从回旋楼梯走下来。
　　男人穿着米白色羊毛长裤和毛衣, 看起来舒适又优雅。唇线抿直，通透绿眸不含一丝情绪, 衬得眉眼疏冷。
　　姜盏柠不动声色瞄他，心里腹诽。
　　祝慕森怎么看起来, 好像不大高兴的样子。
　　“不好意思，让姜小姐久等了。”
　　他在另一张沙发落座, 长腿伸展，右手搁到沙发扶手上, 淡淡出声道：“不知是什么事这么着急？”
　　姜盏柠刚要提自己的事, 见祝慕森眼下有淡淡乌青，话语到唇边滚过一圈，改口道：“……祝阿姨的病情怎样了。”
　　“医生说不大乐观。”
　　祝慕森揉了揉太阳穴, 面容有丝疲惫：“母亲身体本来就不大好, 之前受凉也不注意休息, 慢慢就病情加重了。”
　　话语刚落，楼上便传来了隐约的咳嗽声音。
　　两人不约而同沉默，姜盏柠偷瞄了眼祝慕森，忽然有些心虚。
　　人家妈妈都生病了，她还跑过来张口就要人家帮忙。
　　真感觉自己有点过分。
　　等到咳嗽声终于停止，祝慕森继续道：“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晚点医生还会再来一趟，我需要上去陪着母亲。”
　　姜盏柠越发后悔过来打扰人家，犹豫半晌，还是将自己的来意说出口。“是这样的。”
　　她将这几天的调查情况，以及聂教授跟她说的话详细转述给祝慕森。“所以我想问……能否引荐我见何院士一面？”
　　姜盏柠说完才感觉不妥，连忙补充道：“当然如果你有什么交换条件，只要我能帮的，我一定尽力！”
　　祝慕森单手撑着侧额，淡淡出声：“何院士是爷爷的朋友，自爷爷过世后两家已经很久没有来往了。现在陡然过去拜访，一过去就让老人家办事。换做你是何院士，你会怎么想？”
　　姜盏柠双手放在膝盖上，闻言下意识捏住衣角。
　　“其次。”
　　祝慕森视线落到别处，慢条斯理道：“何院士之前说的是帮祝家，不知姜小姐有没有让人信服的身份，说服何院士帮忙？”
　　姜盏柠愣然，厚着脸皮道：“……好朋友？”
　　男人似是听到趣事般回头看她，半晌才哂笑一声。“你说笑了。”
　　这就是没得谈了。
　　“至于工作日志那事，本质上跟何院士这件差不多。”
　　祝慕森继续道：“贝拉克本质上还是精明商人，虽然跟祝家关系不错，但不可能无偿帮忙。再者万一调查组那边看完工作日志后觉得不够证明，还需要布拉科公司提供更多资料，姜小姐有想过后面怎么办吗？”
　　姜盏柠低头盯着红茶，沉默没出声。
　　祝慕森句句直白残忍，之前她一心只想找人帮忙，完全没替他考虑过。
　　而且之前她多次表达出自己不想跟他联系的想法了，现在为了找祝慕森帮忙，厚着脸皮说两人是好朋友。
　　其实连朋友都算不上。
　　姜盏柠深深呼吸，正准备起身告辞。就看祝慕森似想起什么，淡淡说道：“我突然想起一个办法，只不过……我不觉得姜小姐会答应。”
　　她蓦地抬眼：“你说，只要我能做到。”
　　祝慕森没有言语，只掀起眼皮，清冷视线落到姜盏柠身上，仿佛要将她灵魂全部看透。
　　“姜小姐还记得当初的承诺吗？”
　　他声音清冷，压着情绪般的漫不经心：“当初你说过，等你我站在领域最顶尖时，就结婚。”
　　“现在，可以考虑兑现承诺了。”
　　姜盏柠愣怔瞪大双眼，不明所以望着他。“……什么？”
　　“你不是祝家人，你刚刚所提的人便没什么义务要帮你。但如果你和我结婚，成为祝家的一份子，对他们来说便不一样了。”
　　祝慕森淡淡说道：“再者，有了这层身份，我跟他们提这件事也顺理成章些。”
　　姜盏柠定定望着他，半晌才张唇，将心里疑惑问出口：“我不理解，你跟我结婚，要的是什么？”
　　祝慕森蓦地抬眼，冰冷绿眸忽然泛起深晦波澜，涟漪一层层往外泛开。
　　他盯着她，喉结微动，薄唇张开又合，一脸的欲言又止
　　“没什么。”
　　他突然想起姜盏柠那些要与他划清界限的话和今天上门的目的。
　　祝慕森别开眼，语速飞快：“只不过是父亲事多，陆家又总有不切实际的想法，所以我想找个办法一劳永逸而已。”
　　他不会趁机表明心迹，以此来要挟她回应自己的感情。
　　但不要推开他。
　　让他有个理由能留在她身边就行。
　　看祝慕森神情复杂，一副不想多说的神情。姜盏柠思忖了下，觉得祝慕森说得应该是真话。
　　外交官动辄就要出国，换谁肯定都不愿意结婚，说不定以后外交官调任，自己就要跟着去外国久居了。
　　但祝慕森不结婚，肯定要被陆凝悠继续死缠烂打。正好她现在上门来找求助，直接结婚断绝陆凝悠念想。
　　祝慕森这招，真狠啊。
　　“我明白了。”
　　姜盏柠理解地点头：“那我们合作愉快。”
　　祝慕森：“？”
　　她明白什么了？
　　他怎么感觉她什么都没明白？
　　“……阿森，是你在客厅吗？”
　　祝母虚弱的声音从楼上传来：“我怎么……好像听到你在跟人说话？”
　　姜盏柠微凛，赶紧从沙发起身，刚转身离开便被祝慕森扣住手腕。
　　“躲什么？”
　　祝慕森睨她一眼，转头朝楼梯道：“母亲，阿柠来了，你要不要下楼见见她？”
　　姜盏柠闻言，不可置信看向祝慕森。
　　“你已经答应跟我结婚了。”
　　祝慕森敛眸，面无表情道：“现在这么着急走，不愿意见我妈，是担心自己后面会反悔，先给自己留条退路吗？”
　　没想到被他猜中心事，姜盏柠蓦地僵硬，嘿嘿直笑：“怎么可能，我就是觉得……好像有点早。”
　　“现在把这件事说了，也省得你再跑一趟。”
　　祝慕森睨她，也不打算拆穿，继续道：“你记得跟家里提这事，约个时间我上门拜访。”
　　没想到后面还有这么多麻烦，姜盏柠缩了缩脖子：“不能不见吗？我已经是大人了，能自己作主自己的事了。”
　　祝慕森：“不能，礼数要周全。”
　　脚步声已经近至2楼，两人回头，看祝母穿着睡衣加披件厚外套走到一楼，苍白面容显而易见的虚弱。
　　“真的是小柠。”
　　女人看到姜盏柠后扬起温和的微笑：“怎么这么晚过来？”
　　“她听说您生病了，就说下班后要来看看您。”
　　姜盏柠还没出声，祝慕森先一步开口：“前面您吃完药在休息，我就没打扰您。”
　　“你这孩子。”
　　祝母瞪了祝慕森一眼：“我本身也不是什么重病，有这么虚弱吗？”
　　她说完突然猛烈咳嗽起来，祝慕森面色微变，连忙起身去给祝母倒了杯温水喝下，咳嗽才好些。
　　一旁的姜盏柠看着都有些心疼，忍不住说道：“阿姨您注意身体。”
　　“老毛病了，没关系。”
　　祝母摆手，放下杯子后笑道：“对了，听说你们现在住在一起？”
　　住在一起？
　　姜盏柠闻言愣怔，刚要解释，手腕忽然被男人指腹轻轻摩挲而过。
　　温热粗粝的触感让她触电般颤了颤。姜盏柠转头，见祝慕森淡淡颔首：“对。”
　　“住一起好，你们两工作辛苦，在一起还能相互照顾下。”
　　祝母笑着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含蓄问道：“……有没有想过，什么时候举办婚礼？”
　　姜盏柠杏眼瞬间瞪圆。
　　这一家人什么情况，怎么一开口就问结婚的事？！
　　“说到这个，正好还想跟您商量一下。”
　　祝慕森说道：“我跟阿柠这段时间工作不算忙，想趁着春假把婚礼给办了，您意下如何？”
　　“那敢情好啊。”
　　祝母眼睛一亮：“你们确定的话，明天我就去找人沟通婚礼流程，看看哪天办比较合适。”
　　祝慕森认真听着，点头道：“好，我到时找时间带阿柠去看戒指和婚纱。”
　　“美容院也要约。”
　　祝母笑道：“有几家做婚前保养的特别专业，明天我就打电话预约时间，一定让小柠结婚那天惊艳全场！”
　　姜盏柠：“……”
　　她不想惊艳啊！！！
　　两人三言两语便把婚礼一事基本敲定，姜盏柠坐在一旁几次张唇，但完全插不上话。
　　等祝母面露困倦，明显体力不支需要休息后。祝慕森见状说道：“母亲上楼休息吧，我跟阿柠再聊两句，就送她回去了。”
　　“行。”
　　祝母掩唇打了个哈欠，眼皮都有些抬不起来。“那你们聊，我先上楼了。”
　　等脚步声在楼梯处彻底消失，祝慕森唇角笑意微敛，看向姜盏柠道：“刚刚我跟母亲说的结婚事情，你还有什么其他要求要提吗？”
　　两人刚刚聊得姜盏柠一句都没记下来，闻言愣了愣，含糊回答：“……没有吧？”
　　“那到时我给。”
　　祝慕森起身，带着她边往外走边说道：“明早我给你发消息，我们先去看戒指。”
　　姜盏柠愣怔：“……这么快？”
　　“趁你现在还有空。”
　　祝慕森淡淡提醒：“过段时间你所有工作恢复，一时半会肯定没空去看戒指了，所以这几天就先把这些定下来。”
　　他语气笃定，仿佛确定她一定能洗脱嫌疑。姜盏柠闻言，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终于松懈。
　　姜盏柠心情随之放松，点头道：“那听你的。”
　　祝慕森：“那明天我们先把京市著名的戒指店都逛一遍，如果挑不到满意的，我们就飞去外国找著名设计师订制。”
　　姜盏柠：“……倒也不必吧。”
　　作者有话说：


第97章 
　　姜盏柠回到晖园就给家里打电话。
　　电话嘟嘟响了两声, 姜老夫人的声音随即响起：“小柠？你还知道打电话回来啊。”
　　“奶奶还没睡啊。”
　　姜盏柠嘿嘿笑道：“就是，想跟您说件事。”
　　“什么事这么急，非要大晚上打电话说？”
　　还不是祝慕森让她这两天就要找时间带他回去见长辈。
　　“这不是迫不及待想跟您分享嘛。”
　　姜盏柠心里腹诽，声音笑意不变：“奶奶, 我要结婚啦。”
　　“谁结婚？”
　　背景忽然传来老爷子的说话声, 姜老夫人朝后应了句, 随后继续絮叨：“你朋友结婚？唉你看看别人都结婚了，你连个男朋友都没有, 这叫什么……”
　　“是我, 你的孙女要结婚了。”
　　姜盏柠赶紧打断：“打电话就是想问问奶奶明天有没有空，我把结婚对象带回去您看看？”
　　那边蓦地沉默, 两秒过后, 忽然出现重落在地的碰撞声和仆人慌张的呼喊：“老夫人, 老夫人，你醒醒！！”
　　第二日清晨, 姜盏柠坐在老宅客厅沙发，抬眼就对上姜家二老严肃得要吃人的目光。
　　“好啊, 别人都是恋爱或相亲后结婚，你倒好, 上来就跟我说你要结婚了！！”
　　姜老夫人想到这事就气得心脏发疼，接过佣人递来的温水服下, 继续说道：“说吧, 什么情况？”
　　“就是……我几年前不是交过一任男友吗？”
　　姜盏柠笑笑：“我去巴西出差的时候又碰上他了。工作上有交集，私下也有一起出去玩。后面觉得在一起的感觉还挺不错的，就复合了。”
　　她以前跟老夫人提起过祝慕森, 当时因为工作繁忙, 只简单提了句对方也是京市人。
　　剩下的情况本想找个时间好好跟老夫人交代, 没想到还没找到机会，两人就分手了。
　　“你去巴西才多久，就半年！复合半年就结婚也太匆忙了啊。”
　　姜爷爷皱眉：“你好歹带人回来家里吃顿饭，我看看情况先啊！”
　　“您说得对。”
　　姜盏柠认同地点头：“这不是他今天就过来见见您两位老人家，应该差不多要到了。”
　　二老：“？”
　　这就到家了？先斩后奏是吧？
　　口袋里的手机正好响起，姜盏柠拿出来瞄了眼，径直从沙发站起：“他到啦，我带人进来！”
　　说完便一溜烟跑出大门。
　　二老面面相觑，赶紧起身跟着出去，只见一辆黑色超跑停在门外，车上男人开门下车，轮廓分明的俊逸面容让二老愣怔了瞬。
　　……长得还怪好看的。
　　虽然自家孙女长得也挺好看，但跟对方一比明显天差地别。
　　姜盏柠看车后座放着样式各异的精致礼盒，赶紧让仆人过去帮忙搬东西：“你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过来啊？”
　　“没有多少的。”
　　祝慕森拿着部分礼盒，朝站在门口的二老颔首：“爷爷奶奶好。”
　　两人一愣，姜盏柠闻言转头，惊声道：“你们站门口干嘛，是不是嫌不够冷？快给我进去进去。”
　　她边说边将姜家二老往里面推，祝慕森跟在后面进门，将礼盒放好后在姜盏柠身边坐下。
　　二老在红檀木主椅落座，看祝慕森身姿自然笔直，姿态优雅气质矜贵，接过仆人递来的茶杯后大方道谢，一看就知接受过良好家教。
　　“爷爷奶奶，这位是祝慕森。”
　　看两人视线还落在祝慕森身上，姜盏柠轻咳一声：“他现在在国内大使馆任参赞。祝慕森爸爸是驻外大使馆的人员，母亲算是全职主妇。”
　　姜老夫人哦了一声，突然发现不对劲：“等等，姓祝的外交官……你们家不会住在莲水路吧？”
　　姜盏柠闻言讶异：“你怎么知道的？”
　　还真是祝家。
　　姜家二老这下沉默了。
　　外交世家祝家，老两辈都是政治圈内显赫人物。与他们交好的高官不计其数，说圈内大半都是熟识都不过分。
　　毕竟谁家没个出国的亲戚，保不齐哪天出事了，可能就要拜托祝家将人带回来。
　　本来祝家也只是在官场人脉关系脉络根深，没想到祝宏轩娶了加拿大贸易大亨滕世华的女儿滕嘉意。
　　这波官商联姻，使祝家越发成为京市声名显赫，官商皆不可小觑的存在。
　　没想到自家孙女竟然是跟祝家独子在谈婚论嫁，二老面面相觑，心里想法一模一样。
　　姜家家境不错，但只能算有钱，文化底蕴是完全比不过祝家的。
　　尤其盏柠理科天赋还好，外语烂得一塌糊涂，嫁过去外交官世家，那说出去不就平白惹人笑话？
　　姜爷爷轻咳一声，试探道：“小祝啊，你会几国语言？”
　　“倒没细数过。”
　　祝慕森说道：“常任理事五国语言以及德语都会，小语种也会一些，但不是很擅长。”
　　这加起来不得有数十种了？！
　　“我母亲一开始也只会英语。”
　　祝慕森看出两人的担心，温和有礼解释道：“我父亲完全不介意，还是母亲嫁到中国后慢慢才学会的中文。”
　　“而且并不是说外交官家属都要会几国语言，这样未免太难为人了。盏柠有她自己擅长的事，外语这一方面有我给她翻译就行。”
　　看祝慕森面容冷淡，说话却处处为自家孙女着想，二老悬着的心放下不少。
　　姜老夫人思忖了会，开口问道：“还没有问，你跟小柠是怎么分手的？”
　　没想到奶奶问得这么直接，姜盏柠杏眼瞪圆，扯了扯姜老夫人的袖子：“奶奶，哪有人跟你这么问的？你都没问我们怎么认识的，就直接问分手原因了？”
　　“这有什么好问的？”
　　姜老夫人翻了个白眼：“你从小住京市的时间不多，祝家很少设宴，肯定不是在京市认识的，那就是在深城认识的呗。”
　　老人说完转头看向祝慕森，笑眯眯道：“说吧。”
　　姜盏柠心里一紧。
　　分手的原因，祝慕森会怎么回答？
　　她紧张得下意识攥起手指，刚握就被温热大掌制压伸开，修长手指伸入其中，不紧不慢与她十指相扣。
　　姜盏柠愣然，看祝慕森神情专注同老夫人交谈：“之前是因为我常驻国外大使馆。”
　　“当时经常出差，待在国内的时间不多。在国外时也没有及时关心阿柠的情况，才让阿柠心灰意冷同我提分手。”
　　姜盏柠愣怔瞪大双眼，眼睛蓦地酸涩，连忙别开视线。
　　……又不是真的见家长，为什么回答得这么认真。
　　姜老夫人点头：“那现在呢？”
　　“现在是常驻国内了，没什么要事不会出国。”
　　祝慕森认真道：“之前我很少认真关心过阿柠喜欢什么，现在买了一些阿柠研究方向的基础理论书籍回来学习。但看得一知半解，还准备等阿柠有空时再向她请教一下。”
　　虽然之前隐约猜到他买书目的，但没想到他这么直接就说出来了。
　　姜盏柠面色微赧，耳根都有些发热。
　　他回答得这么仔细干嘛啊！！
　　“难得你有心了，不过……”
　　姜老夫人话音一转：“就算你们重新在一起感觉合适，要是说这两月就要结婚……我感觉还是仓促了。”
　　“不瞒您说，我也觉得两个月结婚太仓促了。”
　　姜盏柠闻言愣怔，看祝慕森点头：“之前是我考虑不周，盏柠的婚纱戒指都需要时间订制，婚礼流程也需要充足时间好好准备。”
　　姜盏柠：……
　　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啊！！
　　没想到他这么懂事，姜家二老顿时眉开眼笑。“你能这样觉得自然是最好。”
　　“不过我爸妈都很满意阿柠，担心拖得太久阿柠不愿意嫁给我了。”
　　祝慕森唇角带笑：“不如我们先办订婚宴，这样后面的婚礼好好准备，不知爷爷奶奶意下如何？”
　　姜家二老爽快回答：“没问题！”
　　姜盏柠：“……”
　　她怎么感觉这坑越来越深了。
　　三人商量完后续事项又聊起别的，姜盏柠眼看着自己爷爷奶奶越聊越热情，昵称由小祝变为小森，最后变成恨不得两人赶快结婚的热络模样。
　　这倒戈得也太快了呀？？
　　“不好意思，我和盏柠还有事，可能要先行离开了。”
　　祝慕森看了眼腕表，拉着姜盏柠站起身，朝两位长辈礼貌颔首道：“有空再来登门拜访。”
　　“行行。”
　　姜老夫人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周末有空就过来，我亲自下厨给你们露两手，做几个地道家常菜！”
　　姜盏柠扑哧一声，被姜老夫人瞪后连忙绷紧唇。
　　祝慕森似是没发觉两人举动似的，只温和应道：“好的。”
　　一行人走到门口，姜家二老站在台阶上，万分不舍地挥手道：“那你们路上小心啊。”
　　“小森，记得春节要过来吃饭啊！”
　　祝慕森给姜盏柠打开副驾驶的门，朝两位老人回笑：“好。”
　　坐上车的姜盏柠：“……”
　　她怎么感觉祝慕森才是他们孙子？
　　祝慕森关上门绕到另一边的驾驶座开门坐进来，隔着窗同两位老人挥手，随后踩下油门开往大门。
　　姜盏柠单手压着窗沿，看祝慕森笑容在开远后敛起，啧了一声：“你还挺会讨老人家开心的。”
　　“我就权当你夸我了。”
　　祝慕森神色淡淡：“身为外交官，会与人打交道是必备技能。”
　　姜盏柠闻言讶异：“但我听说你在巴西大使馆时可都是公事公办不假辞色。”
　　“分人的。”
　　看前方十字路口绿灯转红，祝慕森踩下刹车，通透绿眸回望她，话语耐人寻味：“有些人值得，有些人不值得。”
　　姜盏柠微愣，反应过来后赶紧转头装作看风景。
　　莹白耳肉点点浅红，像是红墨落在羊脂白纸上，慢慢向四周晕开。
　　这人怎么……说话都有点带撩的。
　　她轻咳一声，转移话题：“我们现在去挑戒指吗？”
　　“晚点再去。”
　　见红灯转绿，祝慕森踩下油门：“现在先去拜访何院士。”
　　姜盏柠愣怔瞪大双眼，祝慕森见状淡淡道：“是不想去？那我们改……”
　　“去去去！”
　　姜盏柠赶紧出声打断，谄媚笑道：“祝慕森你人真好！”
　　“过奖了。”
　　祝慕森方向盘微转，车子驶入右侧的环山公路：“昨天我估了下，结婚的戒指婚纱还是飞去国外订制会好些。还是先把你的事忙完，这样你早点解禁出国了。”
　　姜盏柠微愣：“那意思是不用在市里看了？”
　　“看。”
　　祝慕森闻言睨她，一副“你刚刚是不是没听我们谈话”的模样：“这两天在市里挑订婚戒指和订婚服。”
　　姜盏柠：“……”
　　她收回祝慕森真好这句话。
　　作者有话说：


第98章 
　　何松则所居的小筑在距离某景区不远的半山腰, 车子沿着环山公路往上开，直到小筑门口前停下。
　　两人打开车门下车，进入小筑后有人来引路。沿着从九曲连廊往内走了一段，才到何院士平时最常待的静心居。
　　何松则坐在一角的流觞茶桌前, 看到两人进来, 招手道：“这边坐。”
　　祝慕森带着她往茶桌走, 给姜盏柠拉开椅子后，自己才在另一边椅子坐下。
　　何院士用铁夹将在流水里烫好的茶杯夹起, 倒完茶后放到两人面前。“君山银针, 不知道你们喝得习不习惯。”
　　姜盏柠点头，手指抚过杯沿, 发觉烫便收回手放在膝盖上。
　　她在中研院时就读过何松则的一些著作, 正好自己手上有研究和何松则擅长领域有交叉的部分, 当时便萌生了拜访何院士的想法。
　　但听说早就退休到郊区居住，不见任何外人, 这才歇了请教的心思。
　　没想到这次因祸得福，竟然能见到数学界泰斗。
　　姜盏柠激动得手都在抖。
　　“我听说过你。”
　　何院士端起茶杯饮茶, 声音低沉浑厚：“数学界对你争议一直挺大，大学毕业没读研博就进　　了中研院, 都在传是聂教授帮你进去的。”
　　“虽然后面补读清大的研博，但在他们看来还是不合乎正经路子的数学家。你应该听过这些传言吧？”
　　姜盏柠面色不变：“我听过。”
　　“你怎么看？”
　　“没怎么看。”
　　姜盏柠笑笑：“每个人总会遭受些流言蜚语, 只要自己无愧于心就可以了,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
　　何院士放下杯子的动作微顿，抬眉看了她一眼：“小女娃性格倒挺有意思的。说回正事吧，找我主要是什么事？”
　　姜盏柠看了眼祝慕森, 看他点头后, 才将调查组说的情况跟何松则完整说了一遍。
　　“你这是惹上人了。”
　　何松则沉吟了会：“不过不是什么大事, 中研院现任的总负责人是我的学生。晚点我给他打电话，这事应该两天就解决了。”
　　姜盏柠愣怔，反应过来后起身向何松则鞠躬：“谢谢何院士。”
　　“小事，就不要客气了。”
　　何松则摆了摆手：“来聊点别的吧，你怎么跟小森在一起的？”
　　姜盏柠微僵，一旁饮茶的祝慕森放下茶杯，淡淡道：“我没想到何伯伯竟然对别人的情感八卦也感兴趣。”
　　“对别人的不感兴趣，但如果是你的，我还是挺感兴趣的。”
　　何松则豪迈笑道：“尤其是外交官竟然能跟数学家凑到一块，我就更感兴趣了。”
　　祝慕森嗯哼一声，没有答话。反倒是姜盏柠闻言好奇：“外交官跟数学家在一起怎么了吗？”
　　“对事物的看法对不上啊！”
　　何松则理所当然道：“当时他爷爷带我回来，我们两个就老吵架。我感觉文理科生思维差得真大，绝对不可能合到一起。”
　　“没想到祝老头的孙子还真跟数学家在一起了，你们两个平时真有聊天话题吗？”
　　“少挑拨我跟阿柠的关系。”
　　祝慕森冷哼：“我最近在补专业书籍了。”
　　何院士面露兴味：“你看得懂？”
　　“看不懂正好让阿柠教我。”
　　话语透着谁都能听出来的亲昵，姜盏柠单手撑着侧脸，羞赧地别开视线，装作没仔细听他们的对话。
　　……不就一个假结婚假订婚吗。
　　怎么祝慕森的语气好像，她真是他爱人似的。
　　好不容易等到两人聊完，祝慕森看了眼时间，牵住姜盏柠起身告辞。
　　何松则走在前面，借着带路之名慢悠悠再聊会天。
　　“阿柠，你去车上等我一会。”
　　等到门口，祝慕森突然松开她的手：“我有事要跟何伯伯说下。”
　　姜盏柠愣怔，回过神后点头：“好。”
　　等到人走远上车，祝慕森回头，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个信封交给何松则。“到时麻烦您帮我把这个一起交给调查组。”
　　“什么东西搞得神神秘秘的，连小姑娘都不给看。”
　　何松则接过信件，打开封口后将东西拿出来，看出是什么后哟了声：“你竟然还有这个，不早拿出来。”
　　里面是一叠照片，拍于几年前，姜盏柠刚进中研院的时候。
　　当时姜盏柠正对傅里叶基础理论推导感兴趣，吃完晚饭就进书房，拿着纸笔兴冲冲计算。
　　祝慕森收到朋友寄来的节日礼物，拆开看是台单反。看完使用步骤后，第一组照片贡献给了正在计算的姜盏柠。
　　第一张照片里的姜盏柠还在专注推导，第二张发现被拍后眉眼弯起，眼里似落了碎光般熠熠生辉，看得出极喜欢给她拍照的人。
　　“之前看小姑娘那样子，明显跟你不算亲近，我以为你是为了帮人解决问题才骗我说这是未婚妻。”
　　何松则翻完照片，看照片里的草稿纸上清晰的推演过程。右下角还有拍照时间，足以证明猜想的前半部分是姜盏柠独立推导。
　　是很恩爱的一对啊。
　　他心里突然生出这样一句感慨，将照片收回信件：“我知道了，到时我会把照片转交给他们的。”
　　祝慕森点头：“嗯，调查完了记得把照片还我。”
　　“……你还挺小气。”
　　姜盏柠坐在车上无聊，索性打开手机刷起网页，没玩多久便听到旁侧门被打开的声音。
　　她下意识抬头，看祝慕森侧身坐进来。
　　“有点晚了，今天就先不去看戒指婚服了。”
　　祝慕森手搭在方向盘上：“你还有其他事要办的吗？没有的话，我送你回晖园。”
　　姜盏柠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偏头询问：“你还有其他事？”
　　祝慕森颔首：“我要回家一趟，订婚上还有些流程没跟家里商量。”
　　原来是这样啊。
　　姜盏柠点头：“……好的。”
　　等车开到晖园，姜盏柠解开安全带，正准备开门下车，手腕忽然被男人大掌轻扣住。
　　姜盏柠疑惑转头，见祝慕森身子微倾过来。
　　“前面有件事……忘同你说了。”
　　男人眼皮半垂，好整以暇俯瞰她。长黑睫毛在眼下落了阴影，掩住绿眸里的情绪。
　　说话时呼出的热气落在她脖颈间，惹得姜盏柠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低声问道：“什、什么事？”
　　“何院士刚刚问我，是不是为了帮你，才谎称你是我未婚妻的。”
　　男人懒懒拉长语调，看姜盏柠眼眸迷蒙，大掌些许用劲，她便被带得离他更近了些。
　　“你看，连第一次见面的何院士都看出来了，以后其他人怎么办？”
　　祝慕森清冷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尾音压低拖长，在她耳膜里引起阵阵缱绻的痒意。
　　“下次在公众场合表现还需加油，尽量……离我近点，动作自然点。”
　　姜盏柠被他的低语声撩得双腿发软，迷迷糊糊点头。反应过来时面容僵硬，赶紧挣脱他的束缚，往后退靠到车门边。
　　祝慕森直起身子坐回驾驶座，继续说道：“免得让人看出什么不对劲，引起流言蜚语就麻烦了。”
　　他就为了说这个啊？！
　　姜盏柠气得眼里都快冒火：“你有什么就直说啊，害我吓了一跳。”
　　他离得太近，弄得她现在心跳都还在狂跳，根本缓不下来。
　　“我想看看我要是靠近你，你会不会露出破绽。”
　　祝慕森气定神闲道：“姜教授，这种程度的接触你都保持不了镇定，到时候要是出席大型宴会，很容易会被人看出端倪。”
　　说完还悠悠看了她一眼，总结道：“以后多加练习。”
　　姜盏柠：“……”
　　他是知道怎么气人的。
　　姜盏柠说不过他，索性打开车门忿忿下车，关门力道很重，一下就能听出她有多生气。
　　祝慕森扑哧笑出声，绿眸里笑意再也掩不住。
　　他忽然想起什么，出声叫住她：“姜盏柠。”
　　姜盏柠闻言回头，语气不善：“什么事？”
　　“我可能会回来得比较晚。”
　　祝慕森说道：“晚上你记得下去看看绒绒。”
　　姜盏柠闻言愣怔，反应过来后狐疑问道：“……绒绒在这里？”
　　他昨天明明说要回去十天半个月，绒绒不可能不带回去的啊？
　　“母亲病情是临时变重的，我当时急着赶回去，就没带绒绒。”
　　祝慕森淡淡道：“本来想今天接，但有你在我就改变主意了。”
　　姜盏柠总感觉有些奇怪，但看祝慕森语气如常，神情也没改变。她收回打量的视线，点头道：“知道了。”
　　姜盏柠转身往小区里走，等身影被郁郁葱葱的景观植被掩盖，祝慕森笑意敛起，面无表情收回视线，看向前方。
　　他启动车子，踩油门调头驶进外面的公路。
　　京市的市区道路一如既往拥堵，祝慕森戴上蓝牙耳机，拨通电话后出声：“贝拉克，有事需要你帮忙。”
　　“我刚想回拨电话问姜教授打电话给我是什么事呢？”
　　耳机内传出贝拉克带笑的声音：“跟你打电话是一件事吗？”
　　“对。”
　　前方车辆往前开了一段，祝慕森轻踩油门跟上，切换成葡萄牙语说道：“有人举报姜盏柠在布拉科工作期间帮助设计了能窃取政府信息的防火墙系统，需要布拉科这边提供她全部的工作日志。”
　　“这也敢说？”
　　贝拉克噗嗤笑出声：“我跟政府合作得好好的，没事去窃取信息自寻死路？”
　　“你公司的内鬼也该找找了。”
　　祝慕森平静道:“能拿到公司内部监控和防火墙源代码伪造出完整证据链。这个指控一旦成立，你那边也要损失华国的大客户。”
　　“我晚点就让罗恩调去工作日志发过去。”
　　贝拉克换了个话题：“姜教授怎么不自己给我打电话？好久没跟她说话了，难得有个话题能聊天。而且这点小事，她开口我肯定会答应啊。”
　　“注意言辞。”
　　男人友善提醒：“我跟姜教授年后结婚，定下日期后请柬会送到你手上，希望布拉科总裁到时能赏脸过来观礼。”
　　“原来如此。”
　　那边沉默一阵，随后传出贝拉克爽朗的笑声：“滕风中心区域未来负责人邀请，我不可能不去啊，等你的好消息。”
　　通话到这里便挂断。祝慕森摘下耳机，转动方向盘，将车子驶入莲水路。
　　双排锈艺大门在安检通过后自动向两侧缓慢打开，车子在祝氏别墅门前停稳后，祝慕森拔下车钥匙，开门下车。
　　刚踏入别墅，在玄关就感觉到室内一股沉沉低气压。
　　祝慕森掀起眼皮，看母亲和许久未见的父亲此时正坐在客厅。
　　原先在联合国工作的祁昭喻不知何时回来，姿态惬意地靠着沙发，看到祝慕森进来，笑吟吟出声道：“表哥回来啦。”
　　作者有话说：
　　祝慕森：别挑拨我跟我老婆关系！


第99章 （修）
　　祁昭喻不动声色瞄了眼面容阴沉的祝父, 无辜笑道：“表哥怎么连订婚这事也瞒着叔叔，我们不是一家人吗？”
　　祝宏轩闻言脸色越发难看，祝慕森换完拖鞋走进玄关，在另一侧沙发坐下。
　　“本来打算今天打电话给您说的, 没想到您这么快就回来了。”
　　祝慕森面色平静：“我准备和姜盏柠结婚, 年前会先订婚, 年后再慢慢准备婚礼所需的物品。”
　　“我并没有同意你跟姜盏柠结婚这事。”
　　祝宏轩扬声斥责道：“你是被姜盏柠迷昏了头吗？陆凝悠这么适合的人选你不要，非去跟姜盏柠搅在一起？！”
　　“她现在还被指控学术造假和涉嫌泄露政治机密, 你在这个风口浪尖跟她搅合, 你让京市其他世家怎么想我们？！”
　　滕嘉意坐在旁边，看祝宏轩情绪激动, 忍不住出声打圆场：“我昨晚见到小柠, 觉得小柠不是会学术造假的孩子。而且这事不是还没出定论吗？”
　　“就算最后调查她没做又如何？”
　　祝宏轩冷哼：“她家一地鸡毛, 她爸在外养小三，她母亲当时还带着她上门闹！我们跟这样的人家联姻, 降得是我们自己的身份！”
　　“就算是真的，我也不在乎。”
　　祝慕森淡淡说道：“我已经决定了, 只是在知会您我的决定罢了。”
　　“逆子。”
　　祝宏轩被他的话气得胸膛剧烈起伏，太阳穴旁的青筋都隐隐暴起：“从小就自视甚高, 宁愿去小黑屋呆着都不愿意悔改。”
　　“本以为你这几年去巴西历练完心性稳重了，没想到还是本性难移。我就不应该同意你回国。”
　　“我没有错, 为什么要悔改？”
　　祝慕森似笑非笑的视线从祁昭喻身上掠过, 重新对上祝父视线后戏谑勾唇：“以及，我能回国是自己的能力，同您并没有关系。”
　　祝宏轩气得说不出话, 径直站起来大掌挥过去——
　　清脆的巴掌声蓦地在偌大的客厅里响起。
　　滕嘉意眼睛瞪大, 不可置信地望着祝宏轩。
　　祝慕森脸偏到一旁, 被打到的地方肉眼可见地变红，严重处还有些肿，同旁边没被波及的冷白一对比，显得格外可怖。
　　“是被我说中了，心里难受？”
　　祝慕森躲都懒得躲，继续坐在沙发上，说道：“您是不是很希望祁昭喻是您的儿子？”
　　“表哥可别这么说。”
　　一旁看戏的祁昭喻适时出声：“叔叔这是为了你好，你何必误解叔叔的良苦用……”
　　“够了！”
　　一向温婉的滕嘉意忽然出声，未痊愈的面容因激动而显得苍白，呼吸都有些急促。
　　她深深呼吸，平复情绪后才继续道：“你们两人先各自回房吧，我跟你叔叔有事要说。”
　　祁昭喻还想再围观，看滕嘉意视线扫过来，只能不情不愿地起身：“那我先上楼啦，叔叔婶婶也早点休息。”
　　祝慕森还站在原地没动，滕嘉意声音柔了几分。“小森也上楼吧。”
　　见母亲神色坚决，祝慕森沉默了会，出声道：“那我先上楼了。”
　　他转身上楼，回到自己房间后在真皮沙发落座，听楼下时不时有忽然扬高的争吵声，眼眸垂下。
　　室内没有开灯，只有零零星星的银色月光透过窗户落到地上，有种孤零零的凄清感。
　　等到敲门声响起，祝慕森起身去开门，看祝母眼睛泛红，心里微紧：“母亲。”
　　“你父亲同意了。”
　　滕嘉意脸色透着病态的虚白：“我跟他说好了，他会出席你的订婚和结婚宴的。”
　　“条件是什么？”
　　祝宏轩可不是能晓之以情的人。
　　“还能是什么？关于他的面子罢了。”
　　滕嘉意轻笑，说话时又咳了几声：“我跟他说，如果不同意你和盏柠结婚，我跟他也没必要再过下去。离婚算了，反正谁家不是一地鸡毛？”
　　她温和笑笑，眼底带着怜悯：“他说姜家，难道我们家就幸福圆满吗？”
　　祝慕森沉默半晌，薄唇微张，最后只说了句：“谢谢母亲。”
　　“一家人有什么好说谢谢的。”
　　滕嘉意掩唇，见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皱紧眉头，近乎相同的绿眸里浮着关心，忍不住抬手：“我的孩子，苦了你了。”
　　“你这性格简直就跟我们俩一样，一辈子只喜欢了一个人，不管对方喜不喜欢你都不会变。”
　　滕嘉意自嘲笑笑：“只可惜我跟你父亲都不得善终，阿森，希望你能过得平安喜乐。”
　　她说完便转身上楼，祝慕森站在原地，半晌才挪动脚步回房。
　　他心烦得厉害，点开手机屏幕，视线停留在置顶好友上半晌，指尖微动。
　　屏幕顿时出现“正在等待对方接受邀请”的语音界面。
　　“喂？”
　　那边响起姜盏柠带笑的声音：“怎么啦？”
　　“……”
　　祝慕森微微张唇，半响才找到话由：“打电话问问绒绒怎样了？”
　　他声音过于平静，姜盏柠没听出任何端倪，笑着答道：“刚玩完在旁边舔毛呢。”
　　“那就好。”
　　祝慕森垂眸，声音微哑：“……你呢？”
　　“我在看你那些数学书。”
　　姜盏柠调侃笑道：“感觉讲得复杂且流于表面，我看你还查了一些笔记贴在旁边，这样效率有点低，下次你哪块没弄懂的直接跟我说，我讲可能会更简单些。”
　　她一连说了很多，提到数学就停不下来的性格这些年一直没变。祝慕森安静听着，一向清冷的眉眼毫不避讳地浮着眷恋。
　　“累了就早点上楼休息吧。”
　　听到姜盏柠困倦打哈欠的声音，祝慕森说道：“绒绒很独立，它自己在家没事的。”
　　“知道啦。”
　　姜盏柠又打了个哈欠，声音都有些含糊：“那我先挂啦，晚安。”
　　“姜盏柠。”
　　“嗯？”
　　“……没事。”
　　姜盏柠扑哧一声：“有什么话你就直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吞吞吐吐起来。”
　　男人眼皮垂下，掩住眼眸的光芒。“没什么。”
　　我只是，很想你而已。
　　“晚安。”
　　姜盏柠挂掉电话后没多久便上楼休息，第二天清晨被电话吵醒。她闭着眼在床边摸索手机，摸到后按下接听键，声音含糊：“喂？”
　　“该起床了。”
　　那边听出她还没睡醒，淡淡提醒道：“今天先去看订婚戒指，要是选不到合适的明天还要继续看，两天可不一定能挑完戒指和订婚礼服。”
　　这话犹若惊雷在耳边炸开，姜盏柠蓦地睁眼，翻开被子迅速下床：“20分钟后楼下见！”
　　她说到做到，19分钟后果然准时出现在小区门口，打开门上车道：“走吧。”
　　他们挑的是名流世家最爱光顾的珠宝店，祝慕森进去后同接待的柜姐简单说了要求，没一会客户经理亲自出来，笑脸迎接道：“二位早上好，进VIP室说吧。”
　　姜盏柠本以为订婚宴用的东西会挑得很快，毕竟不论是戒指还是礼服，款式都相对简单些。
　　没想到祝慕森完美主义强迫症发作，不论是对戒还是礼服都看了许多家店才订下来，
　　戒指选中的款式还只是预售，过几天实物回来后还要再来店里试戴，礼服也要微调三围。
　　总而言之，过几天她还要再来一趟。
　　她恨完美主义！！
　　等订婚宴当日的衣服首饰终于在第二天傍晚全部敲定，姜盏柠全身酸痛，累得回家倒头就睡。
　　睡到翌日日近黄昏，手机铃声突然在散落金辉的房间内响起。
　　她闭着眼咒骂一声，摸到手机后接听道：“祝慕森我不吃晚饭了，我今天要睡到天荒地老。”
　　电话那边顿时沉默，姜盏柠突感不对劲，睁眼才发现是谭成的来电。
　　她蓦地清醒，心跳不受抑制地狂跳，声音努力平稳：“谭组长，找我是事情有新的调查进展了吗？”
　　“对。”
　　谭成的声音响起：“这边调查结果出来了。之前指控您的事项已经被证明不成立。”
　　姜盏柠呼吸微滞，听对方话语客气：“之前因调查而挪用的所有资料会被放回您的办公室，明天您照常上班，之前所说的行动限制一并解除。”
　　“姜教授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没了。”
　　“那行，感谢您这几天对我们调查工作的配合。”
　　谭成简单客套两句便挂掉电话，姜盏柠愣怔听着那边嘟嘟的盲音，反应过来时翻下手机，翻身闷在枕头里无声尖叫。
　　可以回中研院了！！
　　姜盏柠第二天精神奕奕去上班，刚到中研院门口，就看到部门同事和自己带的小组成员齐齐站在在大门。
　　一群人看到姜盏柠出现，将提前买好的大捧花束热烈鼓掌道：“欢迎姜盏柠教授回来！”
　　声音大得其他人都看过来，姜盏柠哭笑不得：“你们怎么都来了？”
　　“这么值得高兴的事不得过来夹道欢迎一下？”
　　众人往里边聊边走，薛明亮嬉皮笑脸道：“之前听说你被停职调查，我们还集体去申诉过。菲兹奖得主被告学术造假，这他们都信？这很明显就是无稽之谈嘛！”
　　“秉公办事而已，这也正常。”
　　“对啊，就当放几天假休息了！”
　　一群人坐电梯上楼，在办公室门前闲聊了好一会才离开。
　　姜盏柠开门进去，看室内仍保持着物品被搬走后的杂乱模样，被搬走的研究资料被几只大纸箱装着放在地上。
　　她慢慢蹲下，从距离最近的纸箱里将顶上的大叠纸张拿出来，上面记着密密麻麻的计算过程，好几步写错了还被潦草划掉的笔迹。
　　姜盏柠垂下眼眸。
　　这些计算因为还没得出最后结果，她全都没有整理出相关的总结报告。
　　如果这次检举成立，这些资料应该会被全部处理掉。
　　姜盏柠沉默了会，微微低下头，脸庞压在纸张上，深深嗅着纸张散出的树脂气息。
　　办公室门突然被敲响，姜盏柠抱着资料站起身，看姚雅芙开门进来质问道：“我听说你准备跟祝慕森结婚？”
　　“对。”
　　姜盏柠愣怔了瞬，反应过来点头：“下个月初会先订婚，到时欢迎母亲过来参加订婚宴。”
　　姚雅芙皱眉瞪她，随后转身：“算了，你也是大人了，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了。”
　　姜盏柠没有出声，看女人手搭在门把上：“我提醒你，爱情是世上最不可靠的东西，你永远不知道当初说爱你的人，会不会在哪天变心。”
　　姚雅芙面无表情：“看看你爸，追我的时候多么赤忱，跟我提离婚的时候就有多残忍。”
　　她说完便欲关门离开，没想到被姜盏柠叫住：“母亲。”
　　“一段感情的失败，只有极少数情况是一个人的错。”
　　姜盏柠平静道：“大多数时候，两个人都有错，或多或少。”
　　姚雅芙面容僵硬，回头面向姜盏柠：“我是过来人，知道一段不对的婚姻对女科学家影响有多大。这个社会让女人背负太沉重，但凡你结婚了，大众就要要求你家庭事业均衡。”
　　“你父亲已经是少有的一直支持我追求梦想的男人，那又如何？现在我们两个是怎样？”
　　“母亲。”
　　姜盏柠打断她的话，语带坚定：“祝慕森不是这样的人。”
　　“你没见过他，所以才这样草草下了定论。”
　　看母亲闻言顿住，姜盏柠放柔声音，试图说服她道：“母亲，到时候订婚宴你过来见下他好不好？”
　　“我见过他。”
　　姚雅芙沉默站着，最后转身：“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决定就好，我没兴趣。”
　　姜盏柠闻言愣怔，刚想开口询问，姚雅芙已经离开。
　　关门声随之在空荡的办公室里响起，姜盏柠回想起母亲刚刚的话，疑惑蹙起眉头。
　　见过？什么时候的事？
　　两人因为年底工作繁忙，准备订婚宴规模从简，只邀请了两边的熟人到酒店参宴做个见证就行。
　　这事最开始并没向外公开，等祝家打电话知会好友时，已经是订婚宴前几天的事。
　　陆凝悠气得给祁昭喻打电话。“为什么你之前不告诉我，阿森哥哥要跟姜盏柠举办婚礼？！”
　　“我跟你是同一时间知道这事的。”
　　祁昭喻噗嗤一声：“当时祝叔叔可是强烈反对这事，婶婶就让我们先上楼，她跟叔叔聊聊。”
　　祝宏轩哪里是会听滕嘉意话的人？再加上后面也没有任何消息，他正好有事回联合国了，自然就以为祝慕森订婚的事不了了之。
　　没想到祝宏轩竟然答应了。
　　也没告诉他，显然滕嘉意母子是在提防他。
　　“木已成舟，要不你就放弃吧。”
　　祁昭喻漫不经心笑道：“祝叔叔都同意了，之前的指控也没成功。我看没什么办法了。”
　　他本想着一箭双雕，指控要是成功了，祝慕森是绝对不可能跟姜盏柠再有任何关系。指控要是不成功，依祝慕森的性格，肯定会挖出幕后主使，这样陆家肯定也不会再跟祝家交好。
　　不管是哪种，能折损祝家的人脉，对他来说都是乐见其成的。
　　没想到指控被解决了，祝慕森好像也没有追查幕后主使的动作。
　　真可惜啊。
　　“我不要。”
　　陆凝悠气得尾音尖锐：“祁昭喻，你在联合国那边的生活用度可都是我们家在出钱！要是这次我没成功，你也别想落着好！”
　　见好不收还不愿意，娇生惯养的小公主可真麻烦呀。
　　祁昭喻顶了顶后槽牙，悠悠说道：“我还有个主意，不过……你确定之前买通人举报那事，没留任何痕迹是吧？”
　　“是啊，我给人家塞了笔钱，让他去欧洲躲一段时间了。”
　　陆凝悠撇嘴：“说吧，什么主意？”
　　作者有话说：


第100章 
　　京市从1月底便开始大雪纷飞, 等到2月初举办订婚宴时，温度已经达到近日最低。
　　参宴的宾客无一例外地在礼服外套了件厚大衣，所幸酒店供暖充足，进来后便将厚重外套脱下交给专门负责收置大衣的侍者。
　　饶是如此, 姜建泽还是忍不住抱怨：“干嘛非要在这么冷的天气订婚, 就不能等春节后再说？”
　　姜盏柠站在订婚厅门口迎宾, 余光瞄见有宾客进来，扬唇朝对方微笑。
　　“今天日子吉利嘛。”
　　等人进去, 姜盏柠揉了揉发僵的嘴角, 心虚找理由：“我们翻了下黄历，发现这四个月以来就今天日子比较好。婚礼来不及办, 就说先订婚嘛。”
　　她也很奇怪, 祝慕森为什么要多此一举订婚。
　　自己又不会跑……
　　“翻黄历？”
　　姜建泽冷笑：“爷爷奶奶可不是迷信的人, 怕是祝家的意思吧。”
　　准确来说是祝慕森的意思。
　　姜盏柠刚想开口，视野余光瞄见祝慕森走出来, 唇角扬笑：“你来啦。”
　　祝慕森刚刚有事被祝母叫走，过来时见到姜建泽后颔首：“小舅子。”
　　姜建泽冷哼一声, 转头跟姜盏柠说道：“我先进去了。”
　　“好。”
　　等姜建泽离开，祝慕森视线落在姜盏柠裸露的肌肤上, 温声问道：“冷吗，我帮你拿外套过来？”
　　门厅靠近空气流通的大堂, 虽然没有酒店外那么冷, 但像姜盏柠这样只穿件修身礼裙还是有些单薄。
　　“不好看。”
　　姜盏柠笑着摇头：“就这样吧，晚点进去就好……”
　　“姜老师！！”
　　不远处传来娇俏女声，两人回头, 看季夏快步跑过来。
　　季夏高中毕业便出国留学, 目前研究生在读。回来时听说之前分手的两人竟然要订婚了, 死活要过来参礼。
　　她身后跟着季氏夫妇，寒暄几句后，季氏夫妇先行进入会客厅。季夏闲着无聊，索性留在姜盏柠身边聊天。
　　“之前你们两交往，我还感慨表哥终于开窍了。没想到没谈多久就分了！！”
　　季夏边说边瞄了眼祝慕森，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要不是当时我已经出国了，真是杀回国内找表哥理论。”
　　“我当时可不在国内。”
　　祝慕森凉凉道：“你不如操心下你自己，听说你爸妈已经在给你张罗相亲了。”
　　季夏大学还交过几个男友，读研究生后突然看破红尘，觉得恋爱没意思。
　　季氏夫妇百思不得其解，几次谈话无果，索性询问身边好友有没有和季夏年龄相当的人选。
　　季夏提到这事就难受，同姜盏柠求助道：“姜老师，你之前是怎么跟家里说找男友这事的？”
　　“我家观念不一样啊。”
　　祝慕森默默睨季夏，姜盏柠扑哧笑出声：“我妈觉得结婚影响事业，巴不得我不结婚。”
　　季夏瞪大双眼：“这么好？！这样的妈我也想……”
　　“叔叔好像在叫你。”
　　祝慕森淡淡出声：“你快去看看。”
　　季夏闻言回头，看自己爸妈还在跟祝氏夫妇聊天，犹豫道：“真的？”
　　祝慕森面色不变：“我骗过你吗？”
　　……好像没有。
　　季夏转身，不舍朝姜盏柠挥手：“那姜老师，待会我再来找你聊天！”
　　姜盏柠微笑：“好。”
　　等季夏跑远，姜盏柠睨向祝慕森，似笑非笑道：“她父母找她？真的？”
　　季夏背对着宴会厅，所以没注意她爸妈有没有叫她。但姜盏柠可是全程都在注意宴会厅情况的。
　　人家爸妈分明聊天聊得开心。
　　“你知道就好。”
　　祝慕森完全没有被拆穿的窘迫，看了眼时间：“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进去吧。”
　　订婚宴流程从简，只请了两边熟络的亲戚朋友。
　　本来宾客到齐后就可以举行订婚仪式，没想到酒店这边临时出了点问题，跟他们说大概半小时才能修好后台的操作系统。
　　“这倒没什么，反正待会就合照几张，走个流程而已。”
　　姜盏柠闻言点头，看季夏在不远处朝她招手，：“那我去看看季夏？”
　　余光瞄见滕彦彬往这边走，祝慕森颔首：“那待会弄好了我就叫你。”
　　“好。”
　　等姜盏柠离开，滕彦彬捧着香槟走过来：“说吧，什么情况。”
　　他视线落在姜盏柠背影上，似笑非笑道：“连你们两交往的消息我都没收到，突然就跟我说要结婚了？”
　　“工作都比较忙，再说交往有什么好说的。”
　　祝慕森面不改色道：“要不是我坚持，阿柠连订婚都不准备办。”
　　以姜盏柠那个性格，要是可以的话，说不定连结婚都会直接领个证就行。
　　“是吗？我还以为你跟姜盏柠有什么交换条件呢。”
　　滕彦彬扶了下自己的眼镜：“毕竟前几天，我可是听贝拉克提起你帮姜盏柠打听其他事情。”
　　祝慕森动作微顿，通透绿眸淡淡望过来。滕彦彬识趣摊手：“开玩笑的，说回正题。”
　　“里约那两个合作项目要不是有你跟进，对方还说不定要在原材料上怎么坑我们。”
　　滕彦彬说道：“你外公的意思是既然你回国了，国内这块的贸易项目就交给你。我回加拿大总部去坐阵，不然两头飞也挺麻烦的。”
　　“我拒绝。”
　　祝慕森想也不想便回答：“大使馆这边没交接多久，工作多得忙不过来。”
　　“你是真忙不过来，还是想陪姜盏柠？”
　　滕彦彬戏谑道：“直白点，小舅不会笑话你的。”
　　“是我能力不行。”
　　“能力不行？我留几位得力属下给你，你当甩手掌柜都可以，关键时刻就过去刷刷脸……”
　　“阿森哥哥。”
　　不远处的温软女声打断两人对话，两人回头，见陆凝悠站在不远处。
　　“滕叔叔好，我……有点事要跟阿森哥哥说。”
　　陆凝悠咬着唇，想起祁昭喻嘱咐自己的话，鼓起勇气道：“能否让我们单独聊聊？”
　　“行。”
　　滕彦彬挑眉：“我有事去找你母亲一趟，你们聊。”
　　祝慕森没有出声反对，陆凝悠见状，眼睛微亮。
　　她鲜少有能跟祝慕森单独说话的机会，哪怕是被她堵到，祝慕森也会想办法拉开他们两人的距离。
　　现在竟然愿意跟她独处。
　　“阿森哥哥订婚的事怎么瞒得这么紧？”
　　陆凝悠甜甜笑道：“祁昭喻都不知道这事，我们家也是收到订婚贴的前一天祝叔叔才在电话里提的这事。”
　　“没有瞒着。”
　　祝慕森淡淡解释：“本来是准备直接结婚的。阿柠的婚纱戒指都没做好，索性就先办订婚宴。”
　　“但我听说盏柠姐姐卷入了学术造假风波，前段时间还有女人找上门来说姜盏柠和她部门同事有染。”
　　陆凝悠咬唇，忍不住说道：“不是我故意说坏话，只是祝哥哥你们身处政圈，是不是应该……再考虑一下这事？”
　　祝慕森闻言，淡淡睨她：“你知道的真多。”
　　话语意味深长，陆凝悠微愣，总感觉听出些讥讽的意味。
　　“我……这不是关心阿森哥哥嘛。”
　　她勉强笑笑：“毕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关心你是应该的。”
　　祝慕森悠悠抬眸，冷漠视线落到陆凝悠身上，寒得她不自觉打了个寒颤。“祝……”
　　“你不会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没人知道吧？”
　　话语似是惊雷，在她心里投下炸起一片波澜。
　　陆凝悠瞳孔微缩，下意识环顾周围。确定没人注意到他们这边后才僵硬道：“阿森哥哥，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买通的那个人已经找到了。”
　　祝慕森淡淡开口：“给了一大笔钱让他坐飞机去其他国家躲一段时间？只可惜对方没有听你的话，反而偷偷回国内看望家人，不然我还真不一定能找到他。”
　　陆凝悠面容唰地变白。
　　……回国内。
　　祝慕森真的找到对方了。
　　“伪造假证据链造谣政府信息外泄，引起政治恐慌。”
　　他慢条斯理道：“你知道要是这条罪名成立，会被判多少年吗？”
　　“祝、祝哥哥。”
　　陆凝悠慌张得眼睛泛泪，低声哀求道：“我也是太喜欢你了，所以才一时想不开去找了对方。后面我听说盏柠姐姐被人举报，自己也特别后悔。”
　　“这次是我错了，阿森哥哥你从小都不计较我跟祁昭喻犯错，这次也原谅我吧。我、我保证以后不会来打扰你跟盏柠姐姐。”
　　男人定定盯着她，沉默半晌才出声：“我不会把你的事说出去。”
　　陆凝悠顿了顿，反应过来后欣喜若狂：“祝哥哥……”
　　“我还没说完。”
　　祝慕森淡淡说道：“把之前你跟祁昭喻所有的交易信息发给我。”
　　陆凝悠闻言，愣怔瞪大双眼。
　　“……什么意思？”
　　季夏聊天时看了眼周围，看到角落状况时拉了下姜盏柠的衣角：“表哥也真是的，你们两个的订婚宴，他还跟陆凝悠单独说话。”
　　“好歹是公众场合，要是被人注意到了指不定怎么说呢。”
　　姜盏柠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才看到两人在角落里交谈。
　　两人距离不近不远，陆凝悠眼睛泛红，情绪有些激动。祝慕森神情淡淡，但看起来没有离开的意思。
　　“这样不行。”
　　季夏看不下去，拉住姜盏柠胳膊道：“走走走，我们过去搅黄他们！”
　　姜盏柠愣怔，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季夏拖过去。“你们在说什么？”
　　季夏笑吟吟出声，吸引角落两人看过来：“啊，原来是凝悠姐姐，好久不见。”
　　“你眼睛怎么红红的？”
　　季夏状若讶异，声音掩不住的幸灾乐祸：“不会是……看到表哥跟盏柠姐姐订婚，伤心了吧？”
　　姜盏柠默不作声看了眼季夏。
　　这哪里是搅黄，分明是拿着刀往人心里捅。
　　本以为陆凝悠会阴阳怪气回应，没想到她弱弱往旁看了眼，见祝慕森面无表情，赶紧开口道：“没有，是你们订婚，我太高兴了！！”
　　姜盏柠和季夏：“？”
　　发生什么事了这是？
　　作者有话说：
　　上一章结尾有改过的，追更的小天使一定记得先看上一章！！
　　明天争取把结婚写完！


第101章 
　　似是对她的回答不大满意, 祝慕森通透绿眸淡淡扫过来，陆凝悠打了个寒颤，上前一步握住姜盏柠的手。
　　“盏柠姐姐。”
　　陆凝悠笑容牵强：“之前是我做得不对，刚刚祝哥哥已经训斥过我了。你放心, 以后我绝对不会再像之前那样不懂事来打搅你们。”
　　身后似有冰冷视线落过来, 陆凝悠说话更急：“祝你和祝哥哥幸福美满, 百年好合！”
　　她说完便慌慌张张离开，完全不复之前的优雅模样, 剩下两人懵逼望向祝慕森。
　　“这什么情况？”
　　季夏后知后觉笑出声：“天, 从小到大我第一次看到陆凝悠这么狼狈诶！！”
　　姜盏柠蹙起眉头，眼神询问祝慕森。
　　自家未婚夫面色不变, 见酒店人员在不远处朝他们挥手, 出声道：“好像是修好了, 我们过去吧。”
　　“怎么回事？”
　　季夏回身去找自家爸妈，姜盏柠任祝慕森牵着往前走, 隔了一段距离后才问道：“你说什么了，她一副老鼠见到猫的模样？”
　　“你学术造假那事和她有关。”
　　祝慕森言简意赅：“我找到了一些证据, 以后她不会来打扰你了。”
　　姜盏柠心微跳。
　　“……怎么是打扰我啊？”
　　她扑哧笑出声，以掩住自己不规律的心跳：“不是一直打扰你？”
　　祝慕森闻言抬眸, 淡淡看了她一眼：“上去吧。”
　　两人站在宴会厅的台下，等订婚礼的主持人念完开场白后上台。
　　祝慕森接过递来的麦克风, 唇角微扬, 声音比往常柔了许多：“首先，非常感谢各位来宾愿意在大雪纷飞的日子里来到现场一起见证我和盏柠的订婚礼……”
　　她第一次听祝慕森在公众场合发言，面容带着温和有礼的微笑, 清冷声线放柔, 恍如冬雪化春, 有种消融的暖感。
　　看得她心跳加速，忙不迭别开视线。
　　怪不得都说祝慕森适合当外交官，他但凡平时这么说话，追他的女人怕是更多。
　　连她都差点被骗了，误以为他真的特别高兴能订婚呢。
　　姜盏柠低头盯着鞋尖，等祝慕森说完接过他手里的麦克风。调整好状态才出声：“话都让祝慕森说完了，我就随便说两句吧。”
　　订婚宴的发言是之前就写好的稿子，姜盏柠开过许多次讲座，早已经学会神情自然地背发言稿上的内容。
　　等全部说完，台下鼓掌声热烈响起，摄影师走上台微笑道：“现在我们要拍几张合照，请两位站近些。”
　　腰间软肉忽然被大掌轻碰，姜盏柠杏眼瞪圆，直起身子想躲开些，耳边传来男人清冷声音。
　　“放轻松。”
　　祝慕森低声道：“这么多人看着，你要是表现得太紧张，会遭人怀疑。”
　　“离我近一些。”
　　压低的声线如冷玉轻击，让她忍不住回想起之前在车里，他在她耳边低语的画面。
　　呼吸不自觉加速，姜盏柠一点点挪腿，靠近祝慕森。
　　“姜小姐笑得开心些。”
　　摄影师开玩笑道：“您这笑也太客套了，一点都不像是在订婚，倒像是在出席什么讲座似的。”
　　“自然点，你是在跟你未来老公合照，怎么跟例行公事似的！！”
　　几次微笑对方都不满意，姜盏柠瞬间耷拉下脸，一副惨兮兮的模样。台下哄笑一片，连祝慕森别开视线，笑声极轻。
　　“还需要练习。”
　　“拍好啦。”摄影师说道。
　　姜盏柠闻言松了口气，刚准备转身，就听对方继续道：“别放松这么快，还有接吻的照片没拍呢，快回来！”
　　结婚也太麻烦了！！
　　姜盏柠忍着一肚子怨气，在摄影师的示意下靠近祝慕森。亲的时候忿忿碾了下祝慕森唇瓣以作发泄，随后退开。
　　台下宾客见状，顿时起哄。
　　“这哪叫吻啊，这不就碰了下吗？”
　　“认真亲！认真亲！”
　　“认真亲一次，不然我会怀疑你们的！”
　　“好了，阿柠有些紧张，就别为难她了。”
　　姜盏柠有些窘迫，祝慕森温和出声：“照片拍完了，大家继续聊天吧。”
　　他说完便牵着她下台，任由宾客随意打趣，只护着姜盏柠。
　　“阿柠很少参加这样的场合，正常的。”
　　祝慕森说道：“你没见过她开学术讲座时的模样，游刃有余得多，让人听一次就对她心生信服。”
　　“阿柠开心就好。”
　　他笑道：“以后阿柠确实可能会陪我出席外交晚宴，我尽量让阿柠不会感觉尴尬。”
　　“不想去就不去，这没关系。”
　　“看不出来祝参赞还是妻管严啊。”
　　宾客调侃道：“现在才订婚就这么宠着老婆，以后结婚生子了不是更听老婆话？”
　　姜盏柠心里微跳，祝慕森扬唇：“妻管严也没什么不好，我倒是巴不得阿柠管我，可惜她嫌麻烦。”
　　真是会说。
　　她忍不住撇唇，明明平时都是他管这管那，现在好意思说自己妻管严。
　　一群人哈哈大笑，又敬了两人好几杯。等宾客尽数离开，两人被家里司机送回晖园。
　　姜盏柠喝得不少，下车后走路都有些歪七扭八，索性就挽着祝慕森的胳膊，将身体重量全都压他身上。
　　“累死了。”
　　姜盏柠揉了揉发酸的肩膀：“你之前没跟我说订婚这么累啊，早知道我就不答应了。”
　　“你该锻炼了。”
　　祝慕森淡淡道：“我也是第一次订婚，不知道有这么多事。”
　　“相信你了。”
　　姜盏柠说话带着困倦的含糊。“订婚完还有其他事要忙吗？”
　　“我妈说帮你约了每个周末的美容院护理，到时提前给你发消息。”
　　姜盏柠打到一半的哈欠瞬间止住：“周末？万一我加班呢？”
　　“她很好说话，有事你提前跟她说一声就可以了。”
　　看姜盏柠还有些顾虑，祝慕森神色放柔：“母亲很好说话的，你不用担心。”
　　也只能这样了。
　　姜盏柠点头：“那行。”
　　两人坐电梯各自回家，第二天照常上班。年底工作繁忙，姜盏柠经常在院里加班，有时祝慕森忙完会开车过来接她，偶尔被部门同事撞见总要调侃几句。
　　“祝参赞下午好，又来接姜教授下班呀。”
　　“没想到在哪里都逃脱不了被喂狗粮的下场啊。”
　　姜盏柠面色微赧，赶紧上车系好安全带，一脸哀怨道：“我就不该蹭这个接送服务。”
　　走回去也就15分钟，她干嘛要被同事调侃啊！
　　祝慕森斜睨她一眼，余光瞄见熟悉人影自车前走过。他下意识抬头，看到对方时愣怔了瞬。
　　“怎么了？”
　　姜盏柠注意到他的不对劲，顺着视线望过去，正好对上母亲姚雅芙的视线。
　　她微凛，反应过来时祝慕森已经别开视线。
　　“没什么。”
　　祝慕森踩下油门：“我们回去吧。”
　　姜盏柠还是感觉不对，试探问道：“你见过我妈？”
　　“之前在新闻上看过。”
　　祝慕森声音一如往常：“我见她看过来，以为她要跟你说什么，所以停了下。”
　　姜盏柠定定望着他，见祝慕森面色不变，许久才收回视线，心里直觉不对劲。
　　总感觉有问题。
　　二月中旬的春节假期，两人商量着轮流回两边吃饭。等到初五，又在酒店约了两家的团圆饭，准备把结婚前的一些事项简单确定下。
　　两人开车过来，进酒店后同门口的侍者报了包厢名，姜盏柠突然想起什么：“话说我好像没见过你爷爷奶奶？”
　　“爷爷去世了，奶奶身体比较弱，很少出来。”
　　祝慕森摸了摸她的头发：“等开春，我带你去看看她。”
　　“好呀。”
　　带路的侍者打开包厢门，姜盏柠还在回头跟祝慕森说话，一回头便看到自己父亲坐在宴席其中一座。
　　她面上的笑容慢慢地、缓缓地敛下。
　　姜诚怎么在这里？
　　“小柠你来啦。”
　　姜老夫人刚从洗手间过来，看到两人站在外头，出声笑道：“阿森你先进去吧，我跟小柠说几句话。”
　　祝慕森看向姜盏柠，见她没有说话，低声道：“那我先进去了。”
　　门被贴心关上，隔绝开两人的身影，隐约能听到里面询问的声音。
　　“小柠和她奶奶怎么站在外面？”
　　“她们有事要说，一会就进来。”
　　“小柠啊。”
　　姜老夫人缓缓出声：“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但这是你的婚礼。你爸还没死呢，他是一定要回来给你撑这个场子的。”
　　“你想想，你跟祝家独子订婚，这是多大的事啊。祝家给足了我们面子，我们也要给祝家面子呀。到时姜家直系亲属就过去两老人，这多不好啊。”
　　姜盏柠定定盯着门上花纹，冷硬道：“祝慕森不在乎。”
　　“你真是傻孩子，世家哪有这么容易啊。”
　　姜老夫人叹气：“他不在乎，他爸妈，其他人怎么看你们，到时怎么看祝家，你替人家家里想过吗？”
　　“你父母离异挂的是和平离婚的名头，既然是和平离婚，他们不出席你这个女儿的婚礼，你觉得合理吗？”
　　姜奶奶看着自己的孙女，心里说不出有多心疼。
　　她这个孙女从小便没人照顾，父母各有各的事业重心，他们二老带孩子则是有心无力。
　　导致小柠从小聪明懂事，只表现自己好的一面，心里有事也不大说。
　　这次她定了主意，非要姜诚放下手头工作空出时间回来。有些事对方家里现在说不介意，以后指不定会怎么想盏柠。
　　结婚时父母都不出席。
　　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姜盏柠深深呼吸，双手攥起，指甲压进手掌心，疼痛过犹不觉。
　　“……我知道了。”
　　见姜盏柠终于松口，姜老夫人这才舒了口气。牵着她打开包厢门，朝里头众人和蔼笑道：“不好意思，刚刚掉了点东西。我眼神不好，就让盏柠陪我去找了下。”
　　“找到就好。”
　　祝母笑笑：“那我让服务员上菜吧。”
　　姜盏柠在祝慕森身边坐下，看也不看斜对面的姜诚。等菜被端上来，一言不发埋头吃饭。
　　“婚礼我们就定在法国教堂办吧。”
　　祝母笑道：“宾客这边的邀请函已经在制作了，到时我把宾客名单发过去，如果有遗漏您再跟我说就行。”
　　“辛苦您了。”
　　姜诚微笑：“我这边倒没什么，到时让阿柠的奶奶看看。”
　　“好，到时会安排参加婚礼的宾客在当地住酒店，到时我把酒店地址印在请柬下面，方便观礼的客人好找。”
　　祝母笑眯眯道：“我们办的西式婚礼，到时就由您挽着盏柠走出去对吧？”
　　姜盏柠蓦地抬头，见姜诚正好看过来。
　　“对。”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姜诚愣然，回过神后笑道：“我就这一个女儿，肯定要亲自送她出嫁，我才放心。”
　　姜盏柠面容微滞，半晌后移开视线。
　　明明已经很多年没关心过她了，迟迟不离婚的原因也不是为了家人，只是担心他自己公司的股价下跌罢了。
　　何必现在来逢场作戏。
　　两家人聊得尽兴，祝母突然想起什么，转头问姜盏柠道：“对了小柠，阿森带你去婚房看过了吗？”
　　……婚房？
　　姜盏柠这才抬头，眼带迷茫望向祝慕森。
　　“最近我们工作太忙，还没带阿柠提起这事。”
　　祝慕森淡淡说道：“过两天我带小柠去看看婚房，正好去购置家具。”
　　“你这不行。”
　　滕嘉意蹙起眉头：“结婚最重要的几项，彩礼婚房结婚事项，肯定都是要提前跟阿柠说的啊。阿柠要是不喜欢那套房子，我们还可以赶紧买套新的，这样你们住才方便啊。”
　　姜盏柠脑瓜子嗡嗡的，听了半天总算听明白了。
　　敢情祝家还准备了新婚房，等着她搬进去跟祝慕森一起住呢！！
　　作者有话说：
　　初版的亲亲被删了。
　　会有的！正文没有就等番外嘛！一定会有的我保证！


第102章 
　　剩下的对话姜盏柠一句都没听进去, 幸好后面祝母训斥了祝慕森几句后，继续跟姜家长辈确定结婚的剩下事宜。
　　等车在晖园的地下停车场停稳，姜盏柠下车关门，沉默走在祝慕森身边。
　　“你之前为什么瞒我？”
　　姜盏柠忍了又忍, 终于还是忍不住说道：“你们家连婚房都买好了, 你明明有这么多机会开口, 却没有跟我说。”
　　她一直以为结婚后就是继续住在晖园，如果两家有长辈过来, 她再临时去祝慕森那边窝一下。
　　“之前一直在装修, 想等装修好了才跟你说。”
　　祝慕森别开视线：“那套房子位置很好，开车十五分钟就能到中研院了。空间开敞, 你看了会喜欢的。”
　　“我是介意没看到房子长什么样吗？”
　　见他避重就轻, 姜盏柠声音微扬：“我是问你为什么没跟我说这事？那你好歹跟我先提一下啊。”
　　“结婚本就是要住到一起。”
　　祝慕森转头, 通透绿眸望向她：“我不明白你在生气什么。”
　　“我们是协议结婚，不是真结婚, 为什么住一起？”
　　话语一出，两人之间的气氛顿时凝滞。
　　两人都没出声, 沉默进入地下停车库的电梯，按了楼层按键。
　　姜盏柠说完才感觉自己情绪有些激动, 偷偷瞄了眼祝慕森的侧脸。见对方垂眸没出声，心里说不出什么感受。
　　声音好像……太大了。
　　祝慕森说得没错, 不管是不是协议的婚姻, 肯定都是要住到一起的。
　　姜盏柠咬了咬唇。
　　她只是觉得……要是住到一起，她可能会控制不住后面发展。
　　电梯叮地一声打开，见祝慕森仍站在原地, 姜盏柠低声提醒：“那个……8楼到了。”
　　“阿柠讨厌我吗？”
　　姜盏柠微愣, 看祝慕森鸦羽般的长睫垂下, 眼眸黯淡一片，看起来竟然有点可怜。
　　姜盏柠顿时僵硬，心里的后悔更甚，低声说道：“我……不讨厌。”
　　“房子是买了两套上下打通的，到时我们各住一层。”
　　祝慕森定定望着她，解释道：“除非家里有长辈过来，不然我不会去打扰你，你不用担心。”
　　原来是这样。
　　那其实就跟他们现在这样住差不多，确实没什么大改变。
　　姜盏柠闻言暗松口气，见祝慕森走出去，忍不住出声道：“……对不起。”
　　祝慕森回头，看她一脸歉意：“我刚刚情绪有些激动，没有了解清楚情况就凶你，抱歉。”
　　“你不讨厌就行。”
　　等到电梯门开始合上，男人才开口，通透绿眸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话语意味深长。
　　姜盏柠一脸愣然，看电梯彻底合上，继续往上升。
　　怎么感觉祝慕森话里有话的。
　　见电梯屏上的数字显示12楼，祝慕森淡淡抬头，通透绿眸里涛流翻涌。
　　本来想等结婚后再说的。
　　祝慕森转身往回走，回想起刚刚姜盏柠懊恼心疼的神情，眉眼愉悦扬起。
　　打开门时看绒绒站在玄关，祝慕森走过去，抱起绒绒轻rua了下，声音温和带笑：“乖，马上就能跟妈妈一起住了。”
　　婚礼前一天，一行人坐飞机到巴黎倒时差和检查婚礼各项情况。
　　姜盏柠第二天早上六点就被拉起来护肤做妆造，做头发的时候几次打瞌睡，化妆师忍不住提醒道：“打起精神来，坐歪我很有可能化妆出问题的。”
　　“好。”
　　姜盏柠打了个哈欠，坐直身子配合道：“我尽力。”
　　说完不到半小时又头一歪，要不是造型师反应及时，卷发棒就要烫到她的额头肌肤。“姜小姐，再睡要出们提了！！”
　　好不容易将造型全部弄好，一群人又开始帮住姜盏柠弄婚纱。
　　高定的婚纱华丽精致，后面裙摆长达一米五。姜盏柠昨天试了一次，差点没将自己重死，穿上去不到一分钟就赶紧换下来。
　　现在重新穿上，她呼吸都有些不顺畅，见造型师在头顶披上婚纱和固定用的钻石头冠，小声抱怨：“当女的真难啊，要弄这么多东西，男的那一身多简单……”
　　主化妆师哭笑不得，别人家新娘要是能穿上限量版高定婚纱，不知道现在笑得有多开心，只有姜盏柠抱怨裙子太重。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过去吧。”
　　一群人风风火火从化妆室离开，往教堂正门走。主化妆师走在姜盏柠身边，飞快叮嘱所有注意事项。其他人则跟在姜盏柠后头，帮她把繁重的后裙摆抱起。
　　等走到教堂正门，姜盏柠看到身穿西装的姜诚，客气颔首：“父亲。”
　　姜诚闻言转头，见到姜盏柠时愣怔了瞬，真诚夸奖道：“你今天很漂亮。”
　　“毕竟是限量版高定婚纱呢。”
　　姜盏柠手拿着鲜花站到姜诚旁边，微微笑道：“人靠衣装嘛，父亲如果觉得很漂亮，这钱就值了。”
　　造型团队在后面将裙摆铺开，两人面对着高大的枞木门沉默不说话，姜盏柠站得累，忍不住回头问道：“还差多久婚礼开始？”
　　主化妆师刚要出声，一旁的姜诚已经抬起腕表：“差10分钟开始。”
　　还要在这尴尬十分钟啊。
　　姜盏柠尴尬抿唇，早知道就不听化妆师的话走这么快了。
　　造型团队将裙子铺好后从另一边离开，只剩两人沉默看着面前大门。
　　“小柠这几年过得好吗？”
　　姜诚突然出声：“初五的时候想问你，奈何人太多，一直没找到机会。”
　　“我给你的卡你好像一直没有用，是卡出什么问题了吗？”姜诚在离婚的时候给了她一张黑卡作为补偿。
　　“用不到。”
　　姜盏柠面无表情：“我生活里没什么需要用钱的地方，工资已经足够了。”
　　“怎么没有。”
　　姜诚皱眉：“女孩子喜欢的珠宝首饰衣服包包，哪个不需要钱？出国随便玩几天都要不少花费，怎么会用不到？”
　　姜盏柠默默转头，望了姜诚许久才收回视线，声音没有波澜：“你其实从来不知道我需要什么。”
　　姜诚愣怔，看姜盏柠面无表情盯着大门。
　　“我从小就不能理解，为什么大家的父母都很忙，只有我爸妈一年到头都抽不出时间回家。最希望的事，就是想你们两个多回家看看。”
　　姜盏柠想起小时候的事，唇角挂着自嘲笑意：“比赛拿奖，找到了什么好吃的店想去试试，提起我或者你们的生日，都是希望你们能回家陪我的拙劣借口罢了。”
　　“后面我才发现，但凡是愿意，人总能挤出时间的。挤不出时间的都是自己不想去做而已。”
　　一位常年住在中研院借口研究太忙，实际是因为责怪家庭害她丢失了菲兹奖，将所有怨念发泄在家庭上。
　　另一位说是公务繁忙时常出差，实际上是在外有了新的家庭，不愿再回来。
　　她就这样守在那个冷冰冰的家里，自我欺骗父母相爱，直到考研前一刻才发现残忍的真相。
　　“但我不怪你。”
　　见他满脸愧疚，姜盏柠语气轻松道：“这世界有更多不幸的家庭，我从小生活得很好，没什么好抱怨的。”
　　姜诚沉默不语。
　　两人继续站在紧闭的教堂大门前，无声等待礼钟响起。
　　“你从小就这样，可爱又懂事。”
　　姜盏柠愣然，听姜诚说道：“你奶奶总喜欢给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每次你穿着小裙子，看到我回家就跑过来甜甜喊我叫爸爸，我的心都快化了。”
　　“当时我就在想，一定要好好盯着你身边的朋友，可不能让你被坏男人拐跑了。”
　　他微微抬头，金框眼镜后的双眼满是怀念：“幸好你从小就知道学习重要，心思基本都放在学习上，从来不让家里操心。”
　　“竞赛大满贯，一路保送优秀的初高中和大学，其他家的小孩有多少能做到这个地步？慢慢我就将重心转到事业上，想着一定要加倍奋斗，给你攒多点嫁妆，让你风风光光出嫁，想嫁谁都有底气。”
　　男人声音慢慢低下去：“再后来，我的印象里好像就只剩下，我家小柠很乖很聪明，从来不让我担心这个印象。”
　　姜盏柠愣怔，下意识别开视线。
　　“我不知何时走得越来越远，再回头时发现你已经从爱跟我撒娇变成独立自主的女孩子。你其实不爱出远门，大学毕业却宁愿跑去偏远极南的城市工作。”
　　“我对不起你。”
　　姜诚说到这里别开头，肩膀微颤：“幸好你愿意让我参与你的婚礼。”
　　姜盏柠没有转过去看男人现在如何，她死死盯着眼前古老厚重的枞木大门，盯到眼睛酸涩泛泪，才慢慢闭上双眼。
　　人总是这样，直到失去了才知道后悔。
　　教堂浑厚的钟声在远处响起，厚重大门缓缓被打开，姜盏柠睁开双眼，见脚下是红得耀目的手工地毯。
　　一袭纯白西装的祝慕森站在红地毯的尽头，看到她时眉眼弯起，漾着前所未有的温柔笑意。
　　拱顶天花板印有色彩艳丽的教堂壁画，在钟声的衬托下圣洁庄严。
　　日光自拱顶玻璃倾泻而下，照落在宣誓的地方。让祝慕森看起来像是绕了层圣洁柔光，仿佛上帝派下来的使者，面带微笑等待着她。
　　笑容太过温柔，她定定望着，忽然就有想扑到
　　“走吧。”
　　姜诚已经整理好情绪，低声说道：“让我牵着你走完这一段，将你交到能给你幸福的人手上。”
　　背景音乐随之响起，姜盏柠挽着姜诚胳膊，一步步往前走。
　　前面有花童撒花开道，左右长椅坐满宾客，看到姜盏柠皆露出惊叹的神情。
　　等两人走到地毯尽头，姜诚将姜盏柠的手放在祝慕森手心里，语气郑重：“我的女儿就交给你了，请能照顾好她。”
　　祝慕森点头，看姜盏柠眼睛微红，握住她的手，认真道：“我会的。”
　　姜诚从旁边退场，姜盏柠挽住祝慕森，齐齐转身面向神父。
　　“眼睛怎么这么红？”
　　他低声问道：“你们说了什么吗？”
　　“是没睡好。”
　　姜盏柠轻笑一声，没有说出实话：“昨晚倒时差本来就累，今早六点就起床了，累死了。”
　　“再熬过晚上的宴席就好了。”
　　看她面容带笑，祝慕森跟着弯起唇角，通透绿眸里从未有过的平静温柔。“到时我们就可以休息几天，在巴黎好好玩玩。”
　　姜盏柠故意逗他：“那我要是想在酒店里睡几天呢？”
　　“都随你。”
　　婚礼音乐正好播完，神父轻咳一声，看向面前两人道：“那我们开始吧。”
　　教堂宾客随之安静下来，神父慈祥和蔼的声音在偌大的教堂响起：“新娘，你愿意嫁给你面前这位英俊的男士吗?”
　　“无论他疾病还是健康、富裕还是贫穷，都能始终如一的待他到永远吗?”
　　被神父认真注视着，姜盏柠心跳快得要从胸膛里撞出来，声音都有些抖。“我愿意。”
　　神父转头，缓声问了祝慕森同样的话。祝慕森神情前所未有的认真，一字一句，仿佛在郑重承诺：“我愿意。”
　　清冷声音在耳边响起，姜盏柠定定听着，心情忽然便平静下来。
　　是祝慕森在她身边呀。
　　分手和家庭破裂的双重影响，她有很长一段时间放纵自己沉浸在数理探究里以逃避生活。
　　只要一闲下来，她总会有种自己没有任何存在意义的感觉。
　　但现在不一样了。
　　不管是出于怎样目的结婚，他们两个重新站到一起。
　　如果可以，她希望能一直留在他身边。
　　姜盏柠微微抬头，望向教堂斜上方的圆形琉璃窗。正午的耀眼日光从窗透进来，折射成许多道光线斜落到地面，照得空中尘埃都带了几分温柔。
　　今天天气真好呀。
　　祝家这次在巴黎郊区租了一栋古堡，白天举办完婚礼，晚上便在这里设宴款待参加婚礼的宾客。
　　等到晚宴结束，所有宾客回到安排好的房间休息。姜盏柠坐在主卧的丝绒沙发上，欲言又止地看着正在整理行李的祝慕森
　　“……我们睡一个房间？”
　　“嗯。”
　　姜盏柠试探问道：“我能去别的房间睡吗？”
　　祝慕森抬头，幽幽看了她一眼：“爸妈就住隔壁房间。”
　　姜盏柠愣怔，下意识开口道：“那晚上听到动静怎么办？”
　　祝慕森：“……你想发生什么动静？”
　　……好吧，确实没什么动静。
　　意识到自己提了什么。姜盏柠面色微燥，赶紧转身去拿睡衣和沐浴用品，往浴室走以掩饰自己的窘迫。
　　“那我先去洗澡了。”
　　“好。”
　　卧室里的浴室配有浴缸，等热水放满，姜盏柠浸在浴缸里，舒服地叹了口气。
　　今天一天的活动量，都快抵过她一个月研究的活动量了！
　　早知道结婚这么麻烦，当初就不应该头脑发热去找祝慕森，说不定再等等还有其他办法。
　　姜盏柠身体往下滑了一段，鼻子往下的肌肤都能浸润在热水里，想起今晚即将要发生的事，心里没由来地紧张。
　　要跟祝慕森一起睡了。
　　当初她想尽办法要蹭祝慕森的床，现在真要一起睡了，她反而有些退缩。
　　姜盏柠幽幽叹气，洗完吹干头发，出浴室时看到祝慕森往沙发上铺了层软毯。
　　“这边不好在地板铺床，我就睡沙发吧。”
　　听到她出来的动静，祝慕森言简意赅：“你睡床就行。”
　　姜盏柠愣怔。
　　祝慕森睡沙发？
　　她打量了眼长度标准的双人沙发，换她睡还好，祝慕森这样身长腿长的基本都要蜷着睡，更别提沙发宽度极窄，翻身不注意可能就会摔下来。
　　姜盏柠回头看了眼床，脑海里开始计算两人肢体接触的可能性。
　　注意点的话……应该是碰不到的。
　　姜盏柠犹豫许久，鼓起勇气道：“要不……我们一起睡吧？”
　　祝慕森闻言愣然，姜盏柠见状赶紧解释：“我的意思是，这沙发太小了怎么睡啊！你也累一天了，还是一起睡床吧。”
　　怕他不相信，她又加了句保证：“晚上我往旁挪一点，保证不打扰你！！”
　　祝慕森定定看她，通透绿眸无光落入，晦暗于其中翻涌。
　　“好。”
　　他淡淡说道：“那一起睡。”
　　作者有话说：


第103章 
　　虽然做好祝慕森会同意的打算, 但当他真开口时，姜盏柠心里还是没由来的紧张。
　　……真要一起睡了！！
　　她紧张了一整晚，完全不敢躺到床上，只敢坐在沙发玩玩手机。
　　等到实在熬不住, 姜盏柠躺到柔软的大床的瞬间困意上涌。
　　……这床也太舒服了。
　　她喟叹一声, 意识都开始模糊, 咕哝道：“祝慕森我先睡了，晚……”
　　“安”字还没说出口, 姜盏柠沉沉睡去, 低轻均匀的呼吸声在旁边似有若无响起。
　　祝慕森静静望她，半晌才伸手, 轻抚了下她的面容。
　　似是感觉到有人触碰, 姜盏柠咕哝一声, 不安分地蹭了蹭男人温热的手心。
　　祝慕森垂下眼眸，抽手改握住她柔软的手掌, 指腹在细嫩的手心漫不经心摩挲打圈。痒得睡梦中的姜盏柠下意识想躲开，想挣脱却被握得更紧。
　　等玩得差不多了, 他倾身靠过去，轻吻住她饱满的唇瓣。唇齿轻咬, 落在她唇上的吻温柔而绵长。
　　终于结婚了。
　　他呼吸逐渐深沉，强抑着冲动赶在惊醒姜盏柠之前放开她, 退回自己位置。眼眸泛着幽深的光, 薄唇弯起，朝她无声说道。
　　晚安。
　　两人熟睡在双人床两侧边缘，祝慕森睡觉一向安静, 反倒是姜盏柠时不时转下身子。
　　这次又是睡在床边缘, 没多久一个剧烈翻身, 直接从床边沿滚下去。动静大得直接把祝慕森吵醒：“阿柠，怎么……”
　　话还没说完，就看姜盏柠抱着被子坐在地上，一脸懵逼望着他。
　　“怎、怎么回事？”
　　祝慕森：“……”
　　他竟然忘了，姜盏柠睡姿不老实这事。
　　翌日清晨，留宿的宾客陆陆续续离开。两人的行李已经由专人送去酒店放置，送长辈去机场。
　　见祝慕森眼下有淡淡一圈青紫，明显没睡好的模样。祝母捂唇笑道：“昨晚很晚才睡吗？”
　　姜盏柠心虚低头，祝慕森牵着她，闻言冷哼一声。
　　“年轻人，晚上爱闹是正常的。”
　　季母走过来，挽着滕嘉意的胳膊打趣道：“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你们在法国慢慢玩。”
　　“爱买什么就买什么。”
　　滕嘉意握住姜盏柠另一只手，一脸认真道：“祝慕森有在帮他小舅分担新项目，巴黎很多奢侈品店，刷他的卡！”
　　祝慕森：“……我还以为你要给张卡给盏柠。”
　　“这叫给你表现的机会好不好？不然哪天小柠要是跟人家跑了，可别来跟我哭。”
　　滕嘉意不满看了他一眼，转头继续跟姜盏柠说道：“要是不想买东西逛景点，可以去郊区的老家看看，我要不是有事要赶回去，我肯定也要去逛。”
　　姜盏柠眼睛微亮：“老家？”
　　她差点忘了，祝慕森还是中法混血。
　　见祝父在不远处挥手，祝慕森推着祝母往前走道：“父亲在叫你，快过去吧。”
　　“小气鬼，我跟盏柠说两句也不行。”
　　“你废话太多了。”
　　一行人身影消失在机场门口，祝慕森站在原地，转头看向姜盏柠：“三天休假，有想去哪里玩的地方吗？”
　　“没有诶。”
　　姜盏柠脑海里还在回响刚刚祝母说过的话，闻言眼睛亮晶晶看他：“要不就去你老家看看？”
　　“那边无人居住，周围也不算很新，没什么好看的。”
　　祝慕森淡淡道：“要不去景点游玩？或者你有什么想逛的……”
　　他蓦地停住，看姜盏柠眼眸亮晶晶地望着自己。
　　“我就想去你老家看看。”
　　姜盏柠笑眯眯看他，语气不自觉撒娇道：“可以吗？”
　　祝慕森：“……”
　　两人拦了辆的士，祝慕森用法语报了地址，姜盏柠手搭在窗沿，沿途欣赏路边景色。
　　巴黎郊区同国内小镇差不多，街道宽敞人烟稀少，家家户户都是带有小花园和停车位的浅色尖屋顶矮栋小别墅。
　　两人沿着人行道走了一段，终于在其中一栋小别墅门口停下。祝慕森伸手从栏杆的某个角落翻出钥匙，打开栅栏大门——
　　满院绿意顿时映入眼帘。
　　“虽然没在这里住，但有雇人定时过来清扫整理。”
　　祝慕森带着她往里走，打开别墅门锁：“我上学时一年还会回来这边 ”
　　两人在别墅内晃荡一圈，随后下楼进后花园看初春盛开的花朵。
　　不远处有用麻绳编成的秋千，姜盏柠跑过去坐下，笑嘻嘻朝祝慕森招手：“快来推我！！”
　　“……项尧的女儿也特别喜欢玩荡秋千，你们两个肯定能处得很好。”
　　祝慕森说归说，还是走过来握住两侧麻绳用力往前推。
　　姜盏柠身体顿时往上，眼前视野骤然开朗，景色由浅白别墅小屋变成蓝湛湛澄澈的天空，几朵绵长的白云慢悠悠飘着。
　　习习凉风吹拂而过，将她额前头发撩开。姜盏柠许久没见到的天空，高兴得眉眼弯起，忍不住笑出声来。
　　“还要再高点！”
　　等姜盏柠玩到尽兴，终于愿意从秋千下来。站稳后眼睛亮晶晶望向祝慕森：“你坐，我推你。”
　　祝慕森：“……不用了，谢谢你的盛情邀请。”
　　不知不觉便到了阳光炽热的正午，绿荫后花园被晒得冒起热气，两人索性回别墅内休息。
　　“我外婆是土生土长的巴黎人，家里很穷，所以经常会四处兼职赚生活费。”
　　祝慕森悠悠讲述道：“有一次外公过来出差，闲下来后去艺术馆看展，就遇上了正在馆里当讲解的外婆。”
　　“他们算是一见钟情，交换完电话后就经常联系，交往后自然而然便谈婚论嫁了。”
　　后面还有许多曲折，但总归来说是个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故事。
　　姜盏柠双手撑着下巴，安静听完全部后感叹道：“你外公一定是个浪漫的人。”
　　“是个脾气坏的人。”
　　祝慕森淡淡纠正：“当初就应该带你去见见他，他就住深城，为人刻薄得很。”
　　姜盏柠扑哧笑出声，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一直没问过你。”
　　她犹豫了会，还是开口：“介意跟我说下，祁昭喻是怎么到你们家的吗？”
　　祝慕森眉眼瞬冷，姜盏柠见状连忙摆手：“当然，如果你不愿意说就算了。”
　　“祁昭喻……是父亲挚友的孩子。”
　　气氛凝滞了许久，祝慕森沉默半晌，别开视线：“说是挚友，其实是父亲初恋吧，但对方不喜欢他，选择嫁给了父亲的同窗好友。”
　　祝宏轩因此死心娶了一直爱慕他的滕嘉意，同祁昭喻父母一直维持着挚友的关系。
　　本以为以后就这样过下去，没想到祁昭喻父母出差时乘坐的飞机意外出事，只剩下当时年仅五岁的祁昭喻无人照顾。
　　祝宏轩探访一圈，发现祁昭喻的亲戚各种踢皮球，索性就将小孩领回家里。
　　“我和母亲最开始确实把祁昭喻当家人在照料。”
　　祝慕森淡淡道：“但父亲对他的态度过于不同，他从来没这样关心过我跟母亲。”
　　“刚开始说是因为祁昭喻可怜所以多照顾一下还好，后面还这样，我们就有些奇怪。”
　　他说到这里便顿住，许久才开口：“直到有天，母亲在父亲的书房柜子里发现他藏了和初恋的合照以及很多告白信件，她忽然就明白了。”
　　滕嘉意之前就知道祝宏轩有心上人，看见信才知道是祁昭喻的母亲。
　　她崩溃痛哭。
　　轻易便拥有的，永远比不过当初得不到的。
　　尤其是对方逝世，最美好的一面便永远停在了祝宏轩的心里。
　　她永远没有机会了。
　　祝宏轩并不是不温柔，而是他的温柔宽容，全都留给了他所爱的人。
　　在爱人死后，这份爱便转到了爱人儿子身上。
　　“原来是这样啊。”
　　姜盏柠双手交叠，头搁在手腕上：“祁昭喻知道这事吗？”
　　“知道。”
　　祝慕森淡淡道：“祁昭喻那双眼睛最像他母亲，小时候他每次做错事或陷害我，用那双眼睛跟父亲撒娇，父亲就会心软。”
　　姜盏柠“你会不会觉得我们挺不应该的，因为老一辈的事情针对祁昭喻？”
　　“谁也不是圣人，能够不带感情地处理每一件事。只能说不针对，但要想好好相处肯定不可能。”
　　姜盏柠摇头：“祁昭喻夺去你爸爸的关心是真，即便他知道了真相，也没改变自己的所作所为，反而变本加厉。”
　　“从这个角度来说，你们对他并没有什么亏欠。”
　　她回答时没有任何迟疑，黑白分明的眼眸流着柔和的微光，似是在聊一个理所应当的话题。
　　祝慕森定定望她许久，随后才收回视线，起身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好的。”
　　姜盏柠跟在他身后，笑嘻嘻问道：“我是不是第一个问你这些事的人？”
　　“这些事大家都知道。”
　　“真的吗？但我感觉你不会跟其他人说这些呢。”
　　“你的感觉出错了。”
　　两人叫车返回市中心，在几条著名的中心大道打卡拍照。逛到晚上挑了家看起来还不错的餐厅进去吃饭，返回酒店时已经是晚上近十点。
　　今天虽然没有昨天那么辛苦，但也是早早起床，在外待了一天。
　　姜盏柠累得打了个哈欠，从行李箱里翻出睡衣去泡澡，出来时脸颊都被热气氤氲出淡粉色。
　　她翻开被子上床盖被，之前因要睡一起而涌起的紧张早已不见踪影。
　　她的担心真是多余了，之前竟然会觉得两人躺一张床上可能会发生什么。
　　祝慕森完全的正人君子好不好！！
　　她心情全然放松，等祝慕森洗完澡出来，已经是眼睛都睁不开的困倦模样。
　　“……我先睡了。”
　　姜盏柠边说边打了个哈欠：“太困了，晚安。”
　　祝慕森定定望着她，半晌才倾身过去，将两旁的床头灯一并关掉。
　　房间顿时漆黑一片。
　　他侧身躺着，垂眸看姜盏柠已然熟睡的面容，长睫微敛，掩住眼眸里翻涌的晦暗。
　　还要再等等。
　　等时间过去不知多久，男人靠过去，微微贴近她温软的身体，压低的尾音缱绻：“阿柠……”
　　见姜盏柠迷糊睁眼，祝慕森蹭了蹭她的颈窝，原本通透清醒的冷眸此刻泛着水雾，俨然一副刚睡醒的无害模样。
　　“……我做噩梦了，你陪陪我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上一章还有一些，记得先去上一章看！
　　祝狗：老婆对我没想法，我可以主动找老婆贴贴！


第104章 
　　姜盏柠慢慢张开眼, 见祝慕森眉眼舒展温柔，仿佛几年前还在热恋的夜晚。
　　她有种犹在梦中的幻觉。
　　是幻觉吧？
　　“……梦见了什么？”
　　没想到姜盏柠这般自然亲昵地问他，祝慕森愣怔了瞬，低声道：“……我梦见了我们分手时的事。”
　　分手时的事啊。
　　姜盏柠迷迷糊糊地想, 那确实是噩梦呢。
　　“没事, 都是梦而已。”
　　她闭着眼, 抬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他的后背，动作和心跳一个频率：“醒来就过去了。”
　　“梦见我们异国加上工作繁忙, 很多话没有及时讲开, 中间就分手了好几年。”
　　祝慕森轻蹭她的颈窝，薄唇贴着她莹白的耳根, 声音压低, 隐带几分求安抚的依赖。“……那不是真的, 对吧？”
　　姜盏柠蓦地睁开眼。
　　她抬眸打量祝慕森，见他眼眸蒙着层迷蒙的水雾, 眼尾泛红，懵懂无害地望着她。
　　好像真的是被噩梦扰醒。
　　噩梦真实到让他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吗？
　　姜盏柠垂下眼眸。
　　刚分手时, 她也会时不时梦见两人在一起的美好时光。
　　他们在天台看夕阳沉下，澄澈蓝与炽热的橙红分割天空, 像昳丽精妙的油画。
　　在绿荫盎然的花园里看皓月当空，银辉洒落到盛开的红绒玫瑰上, 美得仿佛莎士比亚诗里的景象。
　　他们在透落清晨阳光的窗边一起看书, 于夏夜的街道旁若无人地相拥亲吻。
　　睡醒后的一时半会还沉浸在美梦里，祝慕森还在国外出差，等工作忙完就会回来找她。
　　她沉浸在这个梦里很多年。
　　姜盏柠抬眸, 见祝慕森平静和她对视, 蒙着水雾的墨绿眼眸像浸润在泉水里的绿宝石, 流着柔和的光亮。
　　他极少和她靠得这么近呢。
　　近得连他瞳孔内外两圈纹理都看得清清楚楚，中心浸着深幽的瞳孔，看得她心跳加速。
　　被黑暗笼罩的室内缱绻暧昧无声发酵，姜盏柠喉间发干，手指轻抚上男人轮廓分明的俊逸面容。
　　他没躲开她的触碰，反而闭眼偏头，任面颊同指腹亲密接触，眉眼隐带着眷恋的缱绻。
　　姜盏柠呼吸不自觉加快，喉咙发干，想要和他贴近的念头在心里无声发酵。
　　他们两个孤男寡女睡一张床，无论发生什么，都是正常的吧？
　　“祝慕森。”
　　她这样想着，试探性开口：“这几年，你真没有交过其他女友？”
　　“没有。”
　　祝慕森回答不带迟疑，绿眸锁着她：“只有过你。”
　　他只爱过她一个。
　　话音刚落，姜盏柠径直抬手，捧着他的面容吻了上去。
　　旖旎在夜里无声蔓延，房内安静得只能听到两人低喘的声音。
　　姜盏柠吻得不尽兴，索性翻身坐到祝慕森上方，俯身舔吮他颤动的喉结，引得男人下巴微抬，喉咙溢出低沉呻/吟，在漆黑的夜里弯出一道美丽脆弱的弧度。
　　男人大手缓慢沿着曲线往下，稍稍用力便让她贴紧了他。
　　底下的灼热感烫得姜盏柠不舒服地扭动，随后就被男人轻拍了下。
　　“别乱动。”
　　祝慕森嗓音低哑：“如果你不想控制不住的话。”
　　“控制什么？”
　　她黑眸微眯，鼻尖抵着他，玫瑰色的唇瓣微微弯起，尾音无辜上扬，羽毛尾翼般挠得人心里发痒。“我没让你控制呀。”
　　祝慕森垂眸看她，绿眸氤氲着□□的水雾，大掌伸到她后脑勺，将她按靠近他。
　　“你确定吗？”他声音哑得厉害。
　　“不能反悔。”
　　虽然是由他发起的，但他还是忍不住想确定她的心意。
　　他想亲口听她说。
　　姜盏柠低笑没说话，只俯下身与他继续深吻，唇齿相贴，彼此呼吸暧昧纠缠。
　　她玩了许久才停下，朝他微微一笑，黑眸在夜里熠熠生辉。
　　“我确定。”
　　祝慕森眼眸骤然幽深，趁她不注意翻身成主动的一方，重新吻住她。
　　身上衣物不知何时被褪尽，她被细细吻着，被抵着缓慢而深刻地磨着，每动一次都引她轻吟，声音被人尽数吞进唇里。
　　她忍不住闭上眼。
　　姜盏柠浑身燥热，难受得忍不住轻蹭他，刚想更进一步便被放开。
　　她懵懂睁眼，见祝慕森起身，下意识伸手拉他道：“别走……”
　　“不走。”
　　祝慕森弄完，重新回来与她亲密相贴，声如冷玉般低沉悦耳：“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他慢条斯理地抚慰着她，等她放松下来后找到湿软处缓缓对准，随后身子微沉。
　　姜盏柠痛得蹙眉，刚出声便被他吻住。
　　他们终于融为一体。
　　结束时已经是一身黏腻，姜盏柠浑身无力，只能任着祝慕森放好热水后抱她进浴室。
　　两人一同浸入浴缸，姜盏柠懒懒靠着祝慕森，抬头看他薄唇被她咬出潋滟的深色，心又有点痒。
　　刚弄得有点久，祝慕森应该没力气了吧？
　　姜盏柠舔了舔唇，忍不住勾下他脖颈索吻。
　　祝慕森被她亲得低笑：“还有力气玩呢？”
　　亲亲有什么好耗费力气的？
　　姜盏柠蛮不在乎地想，压着祝慕森肆无忌惮加深这个吻。直到感觉不对劲想撤退时，已经为时未晚。
　　“跑什么？”
　　她刚想离开就被他按住，绿眸深幽盯着她，声音微哑：“放火完不负责？”
　　姜盏柠唾津微咽，怯怯出声：“那要不……换冷水扑灭一下？”
　　最后还是被按着在浴缸里又来了一次。
　　姜盏柠连抬手指的力气都没了，只能任祝慕森用浴巾裹住抱回床上。
　　男人温柔的吻落在额角，声音缱绻：“睡吧，晚安。”
　　她闭上眼，沉沉进入梦乡。
　　第二天清晨，阳光从窗台斜斜照入，分成多道澄澈的光亮落在地面的手工地毯上。挂在墙面的油画被晨光照亮，隔着窗隐约能听见露台外鸟鸣的声响。
　　姜盏柠双手交叠抱着枕头，听到细微声响时刚想睁眼，眼皮千斤般重完全掀不开。
　　她浑身上下酸疼得不行，像是刚爬完珠穆朗玛峰回来，动一下都难受。
　　姜盏柠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内心痛哭流涕。
　　她悔恨！她怨艾！什么好的不学，学人家放纵！
　　姜盏柠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听到床边人倾身过来，温热呼吸落在她后背肌肤，热痒得她闭着眼扭躲。
　　“这么困吗？”
　　耳边传来祝慕森取笑的声音，腰肢随即被大掌搂住，温热胸膛贴着她，轻咬她后颈细嫩的肌肤。
　　“没事，后天才回去，今天能多睡会。”
　　……后天才回去？
　　姜盏柠蓦地睁眼，突然想起蜜月套房确实订了三天。
　　这样的话，她不是还要跟祝慕森睡三天？
　　“醒了？”
　　祝慕森懒懒抬眸，声音隐带笑意：“要不要再睡会？”
　　姜盏柠干笑一声，伸手欲挣出他的怀抱。祝慕森见状哂笑：“这看起来，是有力气了？”
　　说话时大掌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姜盏柠不自觉颤栗了下，忽然就想起昨晚在浴室里，他也是这样问的。
　　她赶紧强忍着浑身酸痛起身，进浴室后看到自己上半身的白皙肌肤印着斑驳的吻痕后顿时瞳孔地震。
　　祝慕森属狗的吧！！
　　姜盏柠心里咒骂，面上也不敢说什么。
　　毕竟昨晚是自己去撩拨的祝慕森，亲完还翻到人家身上。
　　要是这都没擦枪走火，她都要怀疑祝慕森性/功能障碍了。
　　她洗漱到一半，忽然想起两人是协议婚姻，说白了就是合作伙伴的关系。
　　跟合作伙伴不小心滚了床单，所以现在是什么关系？
　　姜盏柠不敢问祝慕森，索性自我宽解，反正以后也不打算跟别人在一起了，不如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洗漱完出去，祝慕森点的酒店早餐正好送过来。见她出来，朝她招手道：“过来吃早餐吧。”
　　姜盏柠刚刚想事情时还没感觉饿，现在看到色彩鲜艳，让人极有胃口的法式早餐，肚子也配合地咕咕叫起来。
　　“刚刚特使给我打电话，说是土耳其大使拜访，需要我回去协助工作。”
　　姜盏柠走过去坐下，祝慕森将切好的可丽饼和红茶推到她面前，淡淡说道：“只能提前回去了。”
　　要提前回去？
　　姜盏柠想了想，虽然很可惜不能多在法国玩几天，但晚上能避免一起睡的尴尬，也挺好的。
　　她暗暗松了口气，面上善解人意笑道：“我知道了，正好我有些工作也要提前回去处理。”
　　虽然很可惜不能多在法国玩几天，但晚上能避免一起睡的尴尬，也挺好的。
　　多睡两天指不定要出什么事，还是早点分开比较好。
　　祝慕森闻言漫不经心抬眸，打量了她一会后收回视线。
　　两人用餐完开始收拾行李，搭着下午的飞机回国。之前放在晖园的常用物品已经尽数搬到新宅，祝慕森送姜盏柠回去，简单嘱咐了两句便赶去大使馆。
　　一切都表现得很正常，姜盏柠满怀信心地肯定，祝慕森昨晚肯定因为是做了噩梦才跟她滚的床单，现在肯定恢复理智了。
　　这种想法直到深夜祝慕森敲她的门时才被改变。
　　姜盏柠打开门，看祝慕森抱着绒绒站在门外。
　　“阿柠。”
　　祝慕森将绒绒放下，通透绿眸定定望着她：“绒绒说想你了，我能不能带它睡在你这边？”
　　姜盏柠：“……”
　　姜盏柠：“猫能留下，你不行。”
　　作者有话说：
　　发晚了，小红花没了，我爆哭！！！！！！！！！！！！！！！
　　暂时先不改了……明天出新榜，怕改完被锁55


第105章 
　　两人刚回国没两天, 祝慕森临时接到为期半月的欧洲外交访谈任务，简单收拾了下行李就出国了。
　　姜盏柠乐得清闲，每天自己开车上下班，恰好负责的课题的推导进入新阶段, 她写完阶段报告整理上交后闲着没事, 索性就答应聂教授接下国内的一档名人访谈节目《Famous》。
　　为了让访谈有趣些, Famous一起邀请了发表罗森猜想相关应用模型的韩池。
　　等到节目开播那天，两人从院里开车过去, 进入拍摄棚后由人带去化妆室, 简单整理了下仪容才进入拍摄区的长沙发坐下。
　　“这是待会节目的流程，会提问的问题都在上面, 你们看一下。”
　　主持人将导播给的资料分递给两人：“前面的问题都比较简单, 因为是半实时的直播, 我们后面会跟根据弹幕情况增加一到两个新问题。”
　　两人接过资料看了会，记得差不多后将资料递回去。
　　“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我给二位解答的？”
　　主持人笑道：“没有问题的话, 十分钟后我们将开始节目拍摄。”
　　两人一致摇头，等一切准备工作就绪, 原先的灯光暗下，适宜拍摄的灯光亮起。坐在访谈拍摄区的三人不约而同沉默, 直到拍摄信号灯亮起。
　　主持人面向镜头，露出标准微笑道：“下午好, 欢迎大家准时收看本期的《Famous》, 我是主持人晓琳。本次我们邀请到的嘉宾是菲兹奖得主姜盏柠教授和负责相关模型建立的数学家韩池先生。”
　　晓琳说完，转头看向姜盏柠：“姜教授，韩先生, 欢迎你们作客我们直播间。”
　　姜盏柠微微一笑：“你好。”
　　Famous的实时弹幕并不算多, 但在姜盏柠微笑后, 弹幕和在线观看人数瞬间翻了好几倍。
　　【哇趣，之前只看到海报，姜教授本人比照片好看多了！！】
　　【这就是知性美吗，说姜教授是明星我也信啊】
　　【姐姐我可以！！！】
　　【为什么别人又聪明又好看，我突然感觉我就是来地球凑数的呜呜呜。】
　　主持人面向镜头，将姜盏柠的生平具体介绍，随后笑道：“您从小算是天才少女，为什么会在大学毕业后没有第一时间进入中研院，而是跑去深城当高中老师呢？”
　　姜盏柠双手搭在沙发边缘，闻言笑道：“当时在京市呆久了，就想去别的地方看看。”
　　主持人好奇：“那怎么没出国？”
　　姜盏柠扑哧一声：“英语不大行。”
　　弹幕看到这里瞬间一片欢乐：【哈哈哈哈姜教授好实诚啊。】
　　【没想到姜教授竟然跟我一样！呜呜更喜欢姜教授了。】
　　【姜教授有没有对象啊？没有的话性别能不能别卡得这么死啊呜呜】
　　主持人笑着调侃几句，随后笑道：“好了，让我们来问第二个问题。”
　　晓琳一连问了两人好几个问题，大多是关于两人的课题研究和日常生活的。姜盏柠轻松回答完所有问题，神采飞扬的明艳面容让弹幕疯狂鸡叫。
　　【不愧是教授啊，回答数理问题起来游刃有余，虽然我一个都没听懂】
　　【呜呜呜，怎样才能拿到姜教授的联系方式啊，要不她带学生吗？我努力点考她的研究生行吗？】
　　【姜教授好像偶尔会回母校开讲座，至于带学生，你只能尝试考中研院了】
　　“好了，那我们现在来看看，网络呼声最高的问题。”
　　主持人已经将所有预排演的问题问完，看了眼提问板后微笑道：“姜教授，您目前有对象吗？”
　　没想到竟然是问这个，姜盏柠愣怔，抬眸回想了下。
　　祝慕森好像……没说要公开他们的关系？
　　她思忖了会，担心说了可能会影响祝慕森那边的工作，决定先隐瞒再说。
　　“目前单身。”
　　外交部会谈室内，华国外长李清林和中东小国固什的外交部部长正在交流两国近期局势的相关情况。
　　本次外交会谈，固什的两位王子也过来了，但纯粹是过来华国见见世面，并未在会谈时发言。
　　等两国外长会谈结束，一行人起身说说笑笑往外走。
　　小王子阿德尔突然想起什么，兴致勃勃说道：“好不容易来趟华国，要不晚上我们出去玩玩？”
　　阿德尔年满23，最近开始逐步接触国内政事，这次过来也是旁听会谈学习的。
　　因华国相距较远，王室担心性格顽皮的阿德尔路途出状况，正好杰斯帕忙完手上的政务，便陪同着一道过来。
　　“晚上还有欢迎晚宴。”
　　大王子杰斯帕温和提醒自己弟弟道：“到时会有媒体过来拍照，我们需要回去准备一下。”
　　路过大厅时看墙面的大投影正在播放节目，祝慕森随意看过去，猝不及防愣住。
　　屏幕正在投影《Famous》的访谈，画面里的姜盏柠身穿一袭深色修身套装，坐姿优雅又带了几分随意。樱唇微扬，游刃有余地回答主持人的提问，透亮黑眸像是落了碎星光般明亮动人。
　　阿德尔见状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华国一档名人访谈节目。”
　　刚准备换台的工作人员顿了顿，笑着回答：“这次请来的是科研领域最近很有名气的菲兹奖得主姜盏柠教授，我们就按过来看看情况。”
　　阿德尔颔首：“数学家呀，不知道是研究哪个方向？”
　　“最近的研究方向是罗森猜想。”
　　工作人员一时语塞，祝慕森淡淡开口：“应该是统计与概率学结合，将区域划分为相同格子，在里面加入不同影响因素进行实验。后期的导论则试图证明相关的二维界面能够强收敛到某个限度， 并在标度极限下具有共性不变性。”
　　“是研究这个方向的数学家呀。”
　　几人愣怔，阿德尔看向哥哥：“固什最近不是在研究改良般电击雨，在智能移动这块出了问题吗？要不要正好谈谈合作？”
　　“请菲兹奖得主大老远跑一趟来解决这么简单的问题？”
　　杰斯帕取笑道：“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啊。”
　　“保险起见嘛。”
　　阿德尔嘀咕：“反正也不缺钱，要是可以的话，肯定是请最好的数学家来研究是最好的。”
　　这话说得也有些道理。
　　杰斯帕双手抱胸，开始思考起这事的可行性。
　　毕竟这个项目是目前国内重点项目之一，虽然不请最迟明年也能研究出来，但请位厉害的数学家过来加快研究也挺不错的。
　　“姜教授手里还有课题，应该不会答应。况且如果是电击雨，应该是请专攻应用数学的专家会好一些。”
　　祝慕森淡淡出声，吸引回两人的注意：“姜教授旁边的那位数学家攻的是同方向的应用模型，如果是电击雨项目的话，可能联系他更适合。”
　　“应用数学有什么厉害的。”
　　阿德尔嘀咕道：“只要定理能吃透，应用数学我们可不差人来做研究。”
　　三人不再作声，安静看向屏幕上，主持人正在询问姜盏柠是否结婚一事。
　　姜盏柠笑笑：“目前单身。”
　　祝慕森顿了顿，眼眸微暗。
　　主持人讶异道：“姜教授连男友都没有？”
　　姜盏柠：“……没有。”
　　“姜教授热爱数理，平时一心只想着怎么推导数理公式定理，很少出去玩，更别提认识新朋友了。”
　　见主持人还想再问，韩池赶紧出声打圆场：“你们别问联系方式了，就算要排队，也是我先领号码牌。”
　　姜盏柠闻言，笑容瞬间尬住。
　　弹幕看到这里更加激动：【卧槽，赤果果的暗示啊这是】
　　【刚刚没发现，旁边坐的这位男数学家也好帅啊，不会是一对吧？】
　　【真有可能，韩池那眼神明显就喜欢姜教授啊！】
　　主持人也看出了点什么，心照不宣笑道：“好的，那下一个问题——”
　　固什外长在不远处朝他们挥手，杰斯帕回头应了声，拍了拍阿德尔的肩膀：“那这事就再议吧，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回去吧。”
　　祝慕森收回视线，和外交部其他同事送几人走到门口坐上车离开。
　　“晚上还要过来参加晚宴啊。”
　　同事伸了个懒腰：“我先回去洗澡换身衣服，阿森你呢？”
　　祝慕森回头，看屏幕上的访谈节目已经进入收尾阶段，通透绿眸翻涌着意味不明的光。
　　“我去接我夫人下班。”
　　等到节目结束，姜盏柠和韩池收拾好东西，跟节目组打完招呼后便往后面的通道离开。
　　“学长，谢谢你刚刚给我解围。”
　　马上要到通道出口，姜盏柠呼了口气，轻声说道：“但你刚刚那样说，很容易让人误会。”
　　韩池顿下脚步，回头看向姜盏柠。
　　“学妹。”
　　他忍不住开口：“你刚刚说你单身……是不是祝慕森不想公开跟你结婚的事？”
　　碍于姜盏柠的婚礼是在巴黎举行，他们部门的同事都没去参加。只知道她和祝慕森结婚了，不知道两人感情如何。
　　但，结婚后的这半个月，祝慕森一次都没来过。
　　姜盏柠愣怔了瞬，反应过来后解释道：“你误会了，主要这毕竟是个高曝光的节目，我担心会影响祝……阿森的工作，所以就没公开。”
　　“有一位菲兹奖的教授老婆会受到什么影响？”
　　韩池压着气，试图说服她：“学妹，你们两个订婚时祝慕森还会过来接你下班，现在你们结婚半个月了，他一次都没来。”
　　“没想到韩先生这么关心我夫人。”
　　清冷男声忽然在后方响起，两人循声回头，看到祝慕森神情冷淡站在不远处。
　　他冷冷道：“看起来是跟女友分手后过得不大好，所以才来这里挑拨离间别人的家属。”
　　作者有话说：


第106章 （修）
　　韩池跟李永怡分手了？
　　姜盏柠讶异, 上次韩池追出去，她还以为两人复合了呢。
　　“我不过是说实话罢了。”
　　韩池冷笑：“毕竟刚刚学妹那样说，最近我们也并没见到你，换谁都会这样想吧。”
　　他说完转向姜盏柠, 低声提醒：“学妹, 别忘了当年你们分手是因为什么。”
　　祝慕森瞳孔微缩, 垂在身侧的双手颤了颤，看姜盏柠神情愣怔。
　　异国恋啊。
　　姜盏柠偏头想了想, 好像最开始也是从一次公务出差开始的。
　　“学长, 你先回去吧，我坐慕森的车回去就行。”
　　姜盏柠抬腿走到祝慕森身边, 望向一脸不可置信的韩池：“这是我们两人的事。”
　　她跟祝慕森是协议婚姻, 这些事没什么好在乎的。
　　没想到姜盏柠这么淡定, 韩池气恼皱眉，刚想开口, 就听祝慕森哂笑一声。
　　“韩池。”
　　祝慕森淡淡出声，没再用敬称：“最后一次, 再来挑拨离间，别怪我把你做的事情说出来。”
　　韩池面色微僵。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祝慕森轻慢打量他, 慢条斯理启唇：“李永怡做了什么，不用我再多说了吧？”
　　他脸色煞白, 忿忿瞪了眼祝慕森后转身离开。
　　等人影消失在视线内, 两人转身去祝慕森停车的地方。
　　姜盏柠好奇问道：“你怎么连学长跟李永怡分手都知道？”
　　祝慕森打开副驾驶车门让她上车，随后自己才绕到驾驶座。
　　“之前调查你被举报那事，顺便打听到的些消息。”
　　祝慕森系好安全带：“那天李永怡跑过来停车场堵你, 你怎么没告诉我？”
　　姜盏柠愣怔, 不自然别开视线。“……就觉得, 不是什么大事。”
　　她什么身份去跟祝慕森说这事。
　　两人当时是有点暧昧，但说起来没有任何关系。
　　“以后都可以跟我说。”
　　祝慕森声音放缓，仿佛冰雪消融，带了点诱哄的意味。“我们结婚了，以后会一辈子在一起，不是吗？”
　　这话太撩人了，尤其配着他清冷的声线，听得姜盏柠耳膜都在颤栗。
　　她忍不住别开视线，鼻息里全是他身上的冷香气息，耳根都有些发热。“……知道了。”
　　看她莹白耳垂慢慢晕成绯色，仿佛胭红落在纸上，带着诱人的艳丽感。祝慕森眸色变深，绿眸如碧湖被投入碎石，泛起一圈一圈的潋滟涟漪。
　　他半晌才收回视线，柔声道：“那我们回家吧。”
　　两人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驶到中途时车子发动机出了问题。祝慕森方向盘一转，将车子靠边停下，随后下车去检查。
　　“抛锚了。”
　　祝慕森拿出手机打电话，言简意赅道：“我在这里等拖车过来，另外叫辆车送你回去吧。”
　　“那你的晚宴呢，来得及吗？”
　　姜盏柠偏头，她记得祝慕森说送她回去后还要去参加外交部的晚宴。
　　“十分钟的事，我待会跟司长报备下就行。”
　　“要不我在这里等拖车吧。”
　　姜盏柠笑笑：“我晚上没有事，不着急回去。”
　　“Mr.祝？”
　　对话突然被打断，两人回头望去，才看到几辆加长劳斯莱斯不知何时停在旁边。其中一辆的后座窗正对两人，车窗缓缓向下打开，露出阿尔德深邃硬朗的面容。
　　“How do you park here？broken down？（怎么停车在这里，车坏了？）”
　　阿德尔视线掠过姜盏柠，愣怔了瞬才笑道：“Professor 姜？”
　　祝慕森微凛，不动声色将还没搞清楚状况的某人往身旁拉了下，客气介绍道：“Your highness，This is my wife，姜盏柠。”
　　词汇比较简单，全部听懂的姜盏柠瞬间瞳孔地震。
　　……王子啊这是！！
　　有生之年竟然见到活的王子了！！
　　阿德尔笑了笑，视线不着痕迹从两人交握的双手掠过，向一旁的翻译传达道：“晚宴快开始了，祝委员要不搭我的车一起去？”
　　“谢谢王子的好意。”
　　祝慕森客气弯唇：“我要先送阿柠回去，您先过去吧。”
　　“姜教授不如一起去，反正宴席也有其他的女士在场，多姜教授一位也没有什么。”
　　阿尔德爽朗笑笑：“正好我有些罗森猜想的相关问题想请教下姜教授。”
　　这位王子还会数理方面的问题呀？
　　听到翻译的姜盏柠面露讶异，好奇多看了阿尔德几眼。祝慕森唇线抿直，面无表情望向阿尔德。
　　固什的正式晚宴向来不允许女眷出席，这次能有女性不过是入乡随俗，表达对华国的尊重而已。
　　而且能参加晚宴的也都是华国外交部的高层或者商业大佬，他或姜盏柠的身份都不符合晚宴的流程。
　　阿尔德示意随行保镖打开后面那辆劳斯莱斯的车门，客气笑道：“走吧，让保镖留下来等拖车就行。”
　　祝慕森眼神询问姜盏柠，见姜盏柠神情心不在焉，明显还在罗森猜想上打转，索性牵着她往后上车，淡淡道谢：“那就麻烦王子殿下了。”
　　几辆黑色劳斯劳斯随即启程继续在夜晚道路驰行，一路畅通无阻到达国宴馆。
　　查验身份的工作人员见到姜盏柠时愣怔了下，客气询问：“您是……？”
　　祝慕森刚想出声，阿德尔笑着开口。“My guest（我的客人）。”
　　工作人员微凛，看姜盏柠站在祝慕森旁边，疑惑情绪从眼底一闪而过：“请进。”
　　一行人顺利通过安检，阿德尔几人一进宴会厅便去找大王子会合。
　　姜盏柠挽着祝慕森胳膊往另一边进入，见金碧辉煌的大厅里宾客如流，有不少还是在报道上才能见到的商业领军人物。
　　“这次的欢迎晚宴主要还是为两国的商业发展牵桥搭线，除了两国外交部的人之外还会有一些商界人物过来谈初步的合作。”
　　看她面露疑惑，祝慕森低声解释道：“固什除了石油和矿石资源外其他的都很稀缺，皇室会经常出访各个国家，希望能达成对应的贸易协定来促进本国经济发展。”
　　原来是这样。
　　不远处有人朝祝慕森招手，祝慕森转头低声嘱咐她道：“你在这里等下我，我一会就回来。”
　　他说完便离开，剩姜盏柠留在原地，随意打量四周情况。
　　没一会就听到有人叫她：“姜盏柠？”
　　姜盏柠转头，看到滕彦彬时愣怔，下意识说道：“滕先生。”
　　“都是一家人了，怎么还叫先生啊？”
　　滕彦彬扑哧笑出声：“应该跟着阿森叫我小舅才对。”
　　姜盏柠：“……”
　　怎么办，叫不出口。
　　“算了，下次等祝慕森过来再带你多叫几次就习惯了。”
　　见姜盏柠一脸为难，滕彦彬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朝不远处的侍者挥了挥手，没多久两杯香槟便送到两人手上。“你怎么过来了？”
　　祝慕森目前的职位还没有携带女眷出席外交宴会的权力才对。
　　姜盏柠简单把前因后果说了下，滕彦彬点头：“原来是这样，话说你最近和阿森相处得怎样？”
　　姜盏柠微凛，反应过来后笑笑：“就那样啦，蜜月后慕森就去欧洲出差了，我也是今天才见到他。”
　　滕彦彬抬眸，顶上的水晶吊灯光线被金丝眼镜折射，掩住他打量姜盏柠的视线。
　　“你们不会各住一层吧？”
　　“你怎么知道？”
　　姜盏柠说完忽然反应过来，看滕彦彬脸上写着“我就知道”四个大字。
　　“其实有些事我不该管的。”
　　滕彦彬转头，看祝慕森在极远的斜对角与固什的官方人员交谈，欲言又止开口。
　　“我知道你们几年前分手的事让你到现在都心存芥蒂，但阿森真的特别喜欢你，不然也不会宁愿跟他父亲闹翻都要和你结婚。”
　　祝慕森和他父亲闹翻了？
　　姜盏柠愣怔，听滕彦彬继续道：“你们的新房也是祝慕森亲自选的，他全程在跟进这套房子的装修。”
　　“婚礼就不用说了，你跟祝慕森坐飞机一起出国选的高定婚纱和戒指。举办婚礼和晚宴的教堂和古堡虽然不是他选的，但阿森都有询问具体情况。”
　　滕彦彬叹气：“你想想阿森当时除了外交部的工作外，偶尔还要帮处理滕风部分项目上的问题。这样的情况下还要关心这么多琐事，小森对你的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姜盏柠樱唇微张，半天才挤出句话：“……可能祝慕森，他做事重仪式些。”
　　“那我再说件事。”
　　滕彦彬哂笑：“你不要告诉他是我透露的就行。”
　　“阿森跟你分手那段时间，我去英国看过他。”
　　有熟人从旁经过认出了滕彦彬，两人聊了几句，等人走后他才继续说道：“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明明外貌形象都打理得很好，毕竟在大使馆工作嘛。但整个人还是由内而外透着颓废感。”
　　滕彦彬将香槟一饮而尽，杯子放回桌上后笑道：“我当时一直在想是什么情况，后面才发现，是眼眸没有光。”
　　祝慕森的绿眸通透得如同纯净的绿宝石，有光线落入其中时美得让人喟叹。但在两人分手之后，那颗绿宝石仿佛被现实所击碎，只余满满绝望的破碎感。
　　“他私下根本熬不过去，发了疯似的工作。”
　　滕彦彬幽幽叹气：“他爸听说巴西局面混乱且缺人，主动跟上层提要把祝慕森调到巴西。放之前祝慕森肯定不会同意，结果他什么都没说就去了，就指望繁重的工作来麻痹自己。”
　　男人扶了扶眼镜，慢条斯理道：“我当时见他那样，索性又给他塞了点滕风的项目。祝慕森二话不说就接下，往死里工作那架势把我都吓到了。我当时还问他为什么跟你分手，他沉默了很久，只说是异国恋。”
　　“我觉得异国恋可能不是真正的原因，你可以找机会探探他的口风。反正都结婚了，之前有什么都该说开了。”
　　有人过来打招呼，滕彦彬同对方寒暄几句，朝姜盏柠笑道：“我先去谈生意了，你再好好想想吧。”
　　他说完便离开，只剩姜盏柠沉默站在原地。
　　祝慕森当时跟她分手，原来是这样的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为什么当时这么坚定跟她分手呢。
　　姜盏柠面露迷茫，下意识抬头，视线落在不远处的背影上。
　　祝慕森还在与固什的官方人员交谈，薄唇扬着客气微笑，眉眼弯起，使得清冷面容柔和几分。
　　在笑，但没有亲切到每一次见她的那样。唇角带着温柔笑意，通透绿眸流着平和的柔光，看她时就像在看拥有的整个世界。
　　姜盏柠望了许久，忽然捂住脸，懊恼低喃了一声。
　　……不管当初分手是什么原因，这人现在——
　　显而易见的喜欢她呀。
　　她思绪纷乱地站在原地，直到有人在后头称呼Professor好几遍才反应过来。
　　姜盏柠回头，看到是阿尔德时愣然：“……Your highness。”
　　阿尔德微笑挥手，旁边的侍从立刻上前，将蓝牙翻译耳机递给姜盏柠。
　　“姜教授您好。”
　　阿尔德笑吟吟打招呼：“是这样，固什最近在研究改良版电击雨，但项目遇上了瓶颈。”
　　“不知道您最近是否有空，我们诚心邀请您前往固什参与项目研发，价钱由您决定。您看如何？”
　　作者有话说：


第107章 
　　固什气候炎热干燥, 本国政府之前就一直在研究电击云降雨。
　　等电击云项目成功后，固什又想加强其智能性——将划分的区域作为数据，通过土地干燥度，近几日的天气等多组数据来智能判断是否需要生成电击云降雨。
　　“这一块的模型确实像能运用上。”
　　姜盏柠思忖了会, 客气回道：“不过我对应用数学并不算很擅长, 联系我的同事韩池会好些。”
　　“这个我们前面有讨论过。”
　　阿德尔笑道：“据我们所知, 韩池先生只发表出了初步的应用模型，并没有研究透。关于模型后续的理论指导其实还是您在负责。”
　　“固什在应用数学这块的发展并不比华国差, 请韩池先生参与项目研究, 后期可能还是需要您的帮忙。还不如一开始便邀请您参与。”
　　没想到阿德尔如此了解数理发展情况，姜盏柠愣怔, 一时半会不知道该说什么。
　　“……抱歉。”
　　她犹豫了会, 还是拒绝：“前不久刚在里约参与了项目, 现在只想安心写推导，谢谢殿下的邀请。”
　　“这个项目对固什很重要。”
　　阿德尔殿下笑道：“我愿拿出八位数薪酬邀请姜教授, 项目如果能成功，固什举国感谢姜教授。您将拥有中东区域的通行证, 无论何时来都会是固什的座上宾。”
　　“这不是酬劳的问题。”
　　姜盏柠摇头：“确实是项目本身可替代性大，并不是非要我参与才能完成这个项目。”
　　“罗森猜想的推导过程已经整理发表了SCI, 我相信固什的科学家没多久便能根据理论设计出对应模型。”
　　她犹豫了会，补充道：“当然, 到时研究上遇到任何问题, 可以随时联系我，能解答的我都会说清楚。”
　　本以为阿德尔殿下会离开，没想到阿德尔笑着说了句“能理解”, 随后换了个话题：“姜教授跟祝委员是一对？”
　　姜盏柠愣怔, 听阿德尔打趣道：“那为什么会在访谈里说自己是单身？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意识到不对劲的姜某人：“……”
　　她不会, 丢人丢到外交部去了吧？
　　“说起来是我的不是。”
　　肩膀忽然被人揽住，姜盏柠微凛，扭头便看到祝慕森站在旁边。
　　“怕影响我工作，我夫人便没公布我们已经结婚这事。”
　　祝慕森淡淡说道：“但从今天的节目一看，还是要尽早公布已婚的消息，免得遭到有心之人觊觎。”
　　姜盏柠闻言愣怔，总感觉祝慕森话里有话，但看他神情如常——
　　大概是自己想多了。
　　“确实是的。”
　　阿德尔笑道：“我看访谈上那位男科学家就对姜教授有好感，还是早日公布已婚身份会好些。”
　　“我先走了。”
　　固什官员走过来，在阿德尔耳边低语几句。阿德尔点头，随后同两人笑道：“姜教授，希望您能考虑下我的提议。”
　　姜盏柠愣怔：“……好的。”
　　他说完便离开，剩下两人面面相觑。
　　宴会直到深夜才散场，姜盏柠坐在副驾驶座上，单手支颐着下巴，望着车窗外的风景发呆。
　　她思绪混乱，一会是滕彦彬同她说的话，一会是刚刚祝慕森和阿德尔的交谈。
　　反正说来说去都离不开祝慕森就对了。
　　“刚刚看你在和小舅说话。”
　　平静的车程中，祝慕森目视前方，淡淡开口道：“你们聊了什么？”
　　没想到他竟然会主动开口，姜盏柠微凛，慢吞吞拖长尾音：“……聊了些之前你的事。”
　　他语气平静：“什么事？”
　　“说了些陈年往事。”
　　姜盏柠转头看他，拖长尾音：“你之前……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祝慕森闻言挑眉，等到路口红灯才踩下刹车，转头看她。“所以小舅这是告我状了？”
　　姜盏柠坐直身子，手懒散垂下，黑眸如洗净的黑曜石，清晰倒映出男人英俊的面容。
　　祝慕森在跟她打太极。
　　“对。”
　　她笑笑：“所以你现在坦白从宽还来得及。”
　　祝慕森定定看着她，等到红灯转绿，才收回视线。
　　“我没有什么瞒你的。”
　　他说道：“该知道的你都知道了。”
　　“那几年前呢？”
　　姜盏柠陡然开口：“有隐瞒的吗？”
　　祝慕森神情微滞，眼眸盯着前方，转动方向盘拐过下一个路口才开口：“……没有。”
　　真是别扭的性格。
　　姜盏柠啧了一声，碍于祝慕森还在开车，不想让他分神回答自己的问题。
　　等车停在地下停车库，两人坐电梯上楼。
　　姜盏柠一路都在思索怎样让祝慕森说实话，进门时听到身后的祝慕森说了声晚安，姜盏柠偏头嗯了声，随后将门关上，没注意祝慕森瞬间黯淡下来的神情。
　　祝慕森垂下眼眸，浓睫在眼眶落下一片阴影，掩着眼底翻涌的情绪。
　　阿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姜盏柠回到家便拿着睡衣去泡澡。浴室热气氤氲，她半躺在浴缸当中按了按发酸的肩膀，舒服地半眯起眼。
　　现在想来，之前祝慕森跟她说做噩梦那次就很不对劲。
　　总感觉是借理由跟她表明心迹，但祝慕森好像不是会投怀送抱的人啊。
　　姜盏柠身体下滑，后脑勺搁到浴缸边沿，抬头懒懒望向天花板。
　　想了半天没想出结果，姜盏柠啧了一声。
　　要不去试探一下。
　　祝慕森没有关机习惯，姜盏柠躺在床上，估着祝慕森上床睡觉的时间发短信给他：【在吗？】
　　那边没多久便回复：【怎么了？】
　　姜盏柠心跳加速，给自己做完思想工作后，抬手打字：【有点睡不着……能不能去找你说说话？】
　　是相当刻意的、想跟他拉近距离的招数。祝慕森如果不想跟她接触，肯定会拒绝她。
　　她心如擂鼓，下一秒对方的消息便发过来。
　　祝慕森：【嗯。】
　　姜盏柠瞬间从床上坐起身，
　　她愣怔半天，反应过来后下床穿拖鞋，抱着抱枕和手机就欲出发。
　　临出门时忽然顿住，姜盏柠对着镜子将头发弄松散些，确定看起来像是在床上翻滚几圈后才出门。
　　刚出门口就看到祝慕森站在对面的门口，姜盏柠始料不及，腿忽然有点软。
　　……他怎么就在门口等着她啊。
　　但说出口的话又不能不兑现，姜盏柠低着头，快步朝他走去。
　　祝慕森伸出手，拉住姜盏柠后带着她进了家。
　　“怎么睡不着？”
　　他温和道：“你今天应该很累才对。”
　　姜盏柠对上他平静的视线，心里一阵紧张。樱唇张了半天，没把真实意图说出来。
　　“……就睡不着。”
　　姜盏柠别开视线，不动声色深呼吸道：“要不我们看部电影吧，说不定看一会我就困了。”
　　祝慕森定定看她，温声道：“那你挑电影吧，我进去泡杯红茶。”
　　他进厨房时关掉客厅的灯，周围瞬间暗下，只剩前方的投影屏幕还亮着。
　　姜盏柠顿时放松不少，拿起遥控器开始挑电影。等祝慕森出来时已经放下遥控器，她回头问道：“看《爱乐之城》？”
　　祝慕森顿了顿，将杯子放在面前茶几后坐在她身旁：“好。”
　　《爱乐之城》是他们在深城时看过的电影，客厅里只余男女主对话的声音。姜盏柠抱着双膝，下巴搁在膝盖上，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
　　“我当初一直没想明白，为什么两人要分手。”
　　姜盏柠抱着双膝，下巴搁在膝盖上，发表观影感想道：“我觉得但凡相爱，不论遇到怎样的事都应该去面对才对。”
　　“为什么他们会放弃呢？”
　　祝慕森坐在一旁，沉默没出声。
　　屏幕上的男女主从相识到热恋，相互鼓励着追求各自的梦想，后面却越离越远。
　　“当初我提分手的时候，你挽留了我，还让我等你回来。”
　　姜盏柠定定盯着屏幕，平静出声：“后面你改变主意要分手，为什么？”
　　“……我不知道我何时能回来。”
　　祝慕森神情微僵。
　　“异国恋很煎熬，我不想耽误你……”
　　“你没问过我意见。”
　　姜盏柠打断他的话，看电影上的女主角出演话剧，最希冀出现的人却没来捧场。“当时我遇上了很多事，一时赌气跟你提了分手。这事是我做得不对，但我没想到你会同意。”
　　“你甚至连回来见我一面都不愿意。”
　　祝慕森张了张唇，先前想好的理由此时完全说不出口。
　　他半晌才出声：“……对不起。”
　　姜盏柠没有说话。
　　客厅内又只能听到电影上男女主对话的声音，男主忙完工作后匆匆赶过来，拦住演完话剧的女主，一遍遍地say sorry。
　　女主失望地看着他，最后推开男主上车离开。
　　姜盏柠看到这里，幽幽叹了口气。
　　祝慕森定定望着她，克制许久，终于忍不住伸出手。
　　刚欲将人揽进怀里，姜盏柠忽然回头，目光清明如矩地望着他。
　　祝慕森愣然，下一秒便被姜盏柠翻身坐到身上。
　　两人严丝合缝地贴合在一起，姜盏柠双手搭着他肩膀调整了下坐姿，不出意料看到祝慕森眸色变深。
　　见她伸手过来，祝慕森扬起下颚，任由姜盏柠手心贴着脸颊缓缓下滑。
　　声音微哑，带着低不可闻的渴求：“阿柠……”
　　话还没说完，姜盏柠径直俯下身来吻住他。
　　她第一次如此主动，温软唇瓣辗吻完便探出舌尖，似与他嬉戏。逗得祝慕森呼吸微沉，绿眸蒙上了层水雾，眼尾都泛起情/欲的红。
　　两人气息激烈交缠，祝慕森呼吸沉重，大掌忍不住掐住姜盏柠腰肢。
　　正要加深这个吻的时候，姜盏柠忽然抽离。
　　他低/喘一声，下意识追寻着她的气息：“阿柠……”
　　“告诉我。”
　　姜盏柠下巴微抬，望进他眼底认真道：“祝慕森，你喜欢我吗？”
　　算了，今朝有酒今朝醉。
　　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只要祝慕森现在喜欢她就够了。
　　祝慕森定定望着她，睡衣扣不知何时解开两颗，露出白皙轮廓优美的锁骨。眼尾泛着潋滟的赤色，一副任她采撷的模样。
　　“……我爱你。”
　　他仰起头，声音微哑：“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姜盏柠愣怔了瞬，反应过来后扑哧笑出声：“对。”
　　她早就知道了。
　　黑色加长劳斯莱斯上，阿德尔长腿交叠，单手支颐着下巴，安静看向窗外街景。
　　被拒绝了啊。
　　他派人查了姜盏柠的背景，确实是不缺钱。华国各方面发展都不差，别说中东了，恐怕欧洲发达国家的通行证对她也没吸引力。
　　阿德尔沉默许久，拿出手机发消息：【在吗，有点事想问你。】
　　【对一名数学家来说，什么条件才能使她动心，自愿去外国参与项目？】
　　阿德尔是在参加联合国会议时和对方认识，想起对方同是华国人，应该对华国情况比较了解。
　　手机在软沙发面上震动微移，昭示对方回了信息。
　　【Your highness。】
　　【祁昭喻：您能具体说说是什么情况吗？】
　　作者有话说：
　　上一章有改动，先看上一章


第108章 
　　翌日清晨七点, 太阳还未完全升起时下了场毛毛细雨。温度骤降，冷得熟睡的两人不自觉靠近。
　　枕边突然一阵震动，姜盏柠闭着眼含糊咕哝了声，伸手在旁边摸索半天, 半睁开眼看来电。
　　是《Famous》负责人的电话。
　　姜盏柠顿时清醒几分, 身后温热身躯缓缓贴上来, 清冷声线因刚睡醒而有些低哑：“……怎么了？”
　　“之前访谈的负责人给我打电话。”
　　姜盏柠打了个哈欠，按下接听键道：“喂？”
　　“姜教授早上好。”
　　负责人的声音顿时从听筒里传出, 比之前的客气又多了些不知名的热情。
　　“这么早打扰您真不好意思, 主要事情比较突然，昨晚又一直没联系上您, 所以才有些着急。”
　　男人骨感纤长的手指自后落过来, 贴着她腰间软肉缓缓往前移。姜盏柠痒得下意识想躲开, 回头忿忿朝始作俑者做口型：“别动。”
　　祝慕森懒懒垂眸，大掌些许使劲, 径直将姜盏柠拉入怀里，双手环住她后闭眼继续休憩。
　　姜盏柠愣怔了瞬, 听到负责人叫她后才反应过来：“没关系，有什么事您直说吧。”
　　“是这样的, 之前您那期访谈播出后反响不错，许多观众都留言说期待您能再上一次节目。”
　　负责人说道：“正好我们马上要开拍一期科普向综艺, 希望第一期能邀请您和您那位同事当特约嘉宾, 算是增加点节目嚎头。”
　　祝慕森瞬间睁开眼，薄唇抿起，听对方继续：“上期访谈结束后, 很多观众都希望能够再看您二位互动。我知道二位没有实质关系, 到时不用互动什么, 只需要在节目里随便说几句话，交流一下就行。”
　　姜盏柠愣怔了瞬，回过神后委婉拒绝：“不好意思，最近工作繁忙，节目就不上了，您问问别人吧。”
　　负责人开了好几个条件试图改变她心意，姜盏柠温声回绝，挂掉电话后将手机放回床头，转身窝进祝慕森怀里。下意识的依赖举动让祝慕森顿了顿，随后眉眼舒展，眸底疏冷消散。
　　他垂下眼眸，伸手将落在她面颊上的一长缕头发撩至耳后。“famous的负责人？”
　　“嗯，说有另一档综艺想让我参加。”
　　姜盏柠闭着眼，含糊应了声：“我拒绝了，本来就不擅长这种节目，之前也是看在老师的面上才接的。现在要我参加第二次肯定不干。”
　　“是有点耽误工作。”
　　祝慕森唇角微扬，抬头看了眼时间，温声道：“我去煮早餐，待会起床闹钟响了你再起来就行。”
　　他刚欲起身，脖颈忽然被她勾住。姜盏柠懒洋洋抬头，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吻住祝慕森。
　　祝慕森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耳根红晕泛开，刚要有所动作便被姜盏柠先一步松开。
　　“……还没刷牙。”
　　“我知道呀。”
　　姜盏柠唇角扬起，笑容戏谑道：“所以就简单亲一下吧，待会出门的时候要一个法式热吻哦！”
　　祝慕森懊恼瞪她，冷哼一声便出去，关门的声音大得姜盏柠捧腹在床上滚了好几圈。
　　虽然法式热吻是开玩笑的，但大清早就逗祝慕森的感觉，还挺不赖的！！
　　姜盏柠没多久便为自己的恶作剧付出代价。
　　早餐全是她不喜欢但富有营养的食物，姜盏柠欲哭无泪，只能全程都带着痛苦面具吃完。
　　好不容易结束，姜盏柠赶紧拿起包包往外走，生怕慢一秒又要被抓回来。
　　“我先出门了！”
　　祝慕森跟她方向不同，要是先送她再去外交部，姜盏柠就要跟着一块早起。
　　不能早起的某人想了想，决定还是自己开车上下班好些，新婚夫妻之间的浪漫用在这上头就变成浪费了。
　　等她将车停在中研院的停车场，进入正门后，才明白Famous负责人说的“反响很好”是怎么个好法。
　　“姜教授早上好！”
　　“姜教授，我看了《Famous》访谈！您在上面的回答真是太亮眼了！”
　　“您对罗森猜想的见解非常深刻。”
　　新进中研院的小辈眼里满是崇拜：“相比起您来，我真的有太多需要努力的地方了，您是我的榜样！”
　　这也就算了，等姜盏柠打开办公室的门，看到满室的花和礼物后瞬间瞳孔地震。
　　“这是粉丝送的。”
　　被找来的保安笑着回答道：“院外还有记者和粉丝在蹲守，您回去的时候注意些，虽然应该不会持续多久，但谁知道呢。”
　　姜盏柠：“……”
　　这哪里是反响不错，这简直就是好过头了！！
　　姜盏柠叹气一声，委托保安将花拿出去分掉。礼物一时没想好如何处理，只能先堆放到角落。
　　随后开始今天的工作。
　　中途在某步推导上卡顿，姜盏柠思索了会没灵感，索性拿着草稿去找部门其他成员。
　　路过部门旁边的会议室时，突然听到里面有声音传出。
　　“你昨天为什么要那样说？”
　　姜盏柠脚步顿住，听出是薛明亮的声音：“小柠结婚了，不管是什么原因昨天称自己单身，你都不能趁机这样开玩笑。”
　　“现在热搜都挂着你们两的名字，万一后面小柠公布了自己已婚的事情，网上会怎么议论她，你想过吗？”
　　韩池温和的声音随即响起：“我当时只是想帮学妹挡一挡，并没想这么多。”
　　“收起你的假好心。”
　　朱哥冷哼一声：“不要以为我们不知道小柠被举报那事跟你也有点关系，你要是真关心小柠，就应该早点把你做的事跟她坦白，好好道个歉。”
　　姜盏柠闻言皱眉。
　　韩池做的事？
　　“我那是……”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几人下意识回头，看到姜盏柠后愣怔。
　　“刚刚好像听到大家在讨论关于我的事。”
　　姜盏柠扯了扯唇，笑道：“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
　　几人不约而同沉默，姜盏柠见状笑意微敛，状若低落道：“现在是把我排除在外了？”
　　这招姜盏柠常用，每次一用几人就会心软。
　　果然，薛明亮见状，忍不住开口道：“是韩池……”
　　“学妹。”
　　韩池骤然出声道：“我们换个地方说吧。”
　　几人的视线随即集中到他身上，姜盏柠定定看他，点头：“行。”
　　两人出了会议室，在走廊走了一段后进入姜盏柠的办公室。姜盏柠将门关上，看向韩池：“说吧。”
　　韩池低着头，没有对上她的视线，沉默许久才开口。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盯着地板，吞吞吐吐道：“永怡之前……趁我不注意复制了一些你的资料给别人。”
　　“……我当时并不知道她这样做了，也是事后她来找我复合我没同意，她说了我才知道这事的。”
　　“资料？”
　　姜盏柠皱起眉头：“哪些？”
　　韩池视线游离，声音低虚了些：“就、就是你刚进院里时，写在草稿纸上的推导过程。”
　　往日场景随话语浮现在脑海里，姜盏柠唇角慢慢垂下。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初给你的好像是手写在草稿纸上的推导过程。”
　　当时韩池对傅里叶系数这块也感兴趣，听说她也在研究，就去问了后续的推导过程。姜盏柠便在草稿纸上写了自己当时的推导进展给他。
　　“草稿纸能放好几年？”
　　韩池微僵：“我……当初怕忘，整理了电子版。”
　　姜盏柠定定看他，忽然恍然大悟。
　　“你的意思是，举报我的那个人根本没推导出来。”
　　姜盏柠面无表情概括：“他提供的证据，其实是当时你根据我的推导，整理成的阶段总结是吧？”
　　阶段总结格式特殊，程序里会记录每一次修改时间，这个时间就成了对方说自己做过的最好证明。
　　韩池忍不住别开视线，声音低虚：“……应该是。”
　　这些都不是重点。
　　姜盏柠定定看着他，半晌才启唇：“所以，你早就知道李永怡拿了我的材料去给人伪造证据举报我，却没站出来澄清或作证，也没打算跟我说？”
　　韩池面色瞬白。
　　“……学妹，我是后面才知道的。”
　　他动了动唇，声音很低：“反正你已经洗清了学术造假的嫌疑，我说不说这个对你都不大重要，还不如不要说出来影响你心情……”
　　“确实对我不重要，但对你很重要。”
　　姜盏柠扑哧笑出声，看韩池愣怔：“说出来可能会影响你在中研院的工作，对吧？”
　　韩池瞳孔微缩，嘴唇微动，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担心影响到你的工作，所以隐瞒了不说。我能理解，可惜不能原谅。”
　　姜盏柠深深呼吸：“学长你先离开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韩池定定望着她，见姜盏柠在办公桌后面坐下，埋头整理资料没再看他，只能转身打开门。
　　出去时忍不住回头。
　　“学妹。”
　　韩池小心翼翼开口：“我们两个……认识了这么多年，你不会举报我的，对吧？”
　　姜盏柠面无表情抬眸看他，半晌扑哧笑出声：“学长，你现在还在惦记这个呢？”
　　她抬眸回想了下，从大一进入清大开始，韩池便一直照拂着她，前不久还把自己整理的国外SCI分享给她。
　　虽然两人中间因为祝慕森闹过几次不愉快，但在学业和后续的数理探究上，韩池帮了她许多。
　　“我不举报。”
　　姜盏柠垂下眼眸：“你走吧，以后我们两个就当没认识过。”
　　就当还他之前帮助的债了。
　　等门被关上，姜盏柠深深呼气，伸手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
　　好不容易心情平复了些，办公室门又被轻敲，姜盏柠放下手：“请进。”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琪姐的面容从门后露出来。
　　“小柠，你没事吧？”
　　琪姐旋身进来，将门关上后看向她，语带歉意道：“真不好意思啊，本来不想让你知道的。毕竟被多年好友背叛的滋味不好受。”
　　姜盏柠愣然，回过神后笑道：“被举报那段时间都熬过来了，知道这事也没什么。”
　　琪姐摇头：“我们本来还说，反正韩池马上就要被调离岗位了，这事就不跟你说了，免得你知道更难受。”
　　姜盏柠闻言愣怔。
　　“韩池要被调走了？”
　　“对啊，有个调查组的成员是我朋友，他跟我说的。”
　　琪姐压低声音：“应该就在你的举报被调查清楚没多久，就有人匿名寄来一些交易记录和视频资料，我也不知道具体什么内容，反正指向他那个女友了。”
　　“上层本来是说把韩池调去别的部门，予以警告处分就行，毕竟这事也不是他做的嘛。没想到那天正好碰上何松则院士回来啊。”
　　“何松则院士听完就说了句，一个人空有学识没有品德，迟早会成为害群之马。领导一听就马上说那就调到分部去，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哦对了。”
　　琪姐将手上的资料放到桌上：“这是你刚刚落在会议室的资料，给你放这啦。”
　　她说完便出去，剩下姜盏柠定定坐着。
　　……何松则说的。
　　那祝慕森肯定知道这件事。
　　姜盏柠愣怔半响，忽然想起来祝慕森之前提过，在调查学术造假时有查到李永怡。
　　当时她还以为是查到李永怡周末来骚扰她。现在想起来，应该是将韩池手上资料提供给别人的事。
　　姜盏柠支颐着下巴，刚想给祝慕森发消息询问，想起祝慕森最近还在招待外使，应该挺忙的。
　　算了，这件事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
　　姜盏柠放下手机。
　　还是下班回去问吧。
　　琪姐说得没错，下午就有人来通知韩池收拾东西离开。
　　上班时间的走廊人烟稀少，韩池的离开没引起什么动静。姜盏柠站在办公室门口，静静看着他抱着箱子离开。
　　“以前还以为你会跟韩池在一起。”
　　姚雅芙不知何时过来，双手放在外套口袋里，安静看韩池离开。“性格温柔，矢志不渝追了你很久，跟你也有共同话题，感觉……”
　　姜盏柠蓦地接话：“像父亲对不对？”
　　姚雅芙愣怔了瞬，剩下的话语停在唇边，没有说出口。
　　姜盏柠不说她都没发现，韩池的性格，确实跟姜诚很像。
　　姚雅芙脑海里忽然走马观花般浮现姜诚从大学开始追她，一直追到她博士毕业的事。
　　她对姜诚最开始并没有多大感觉，只觉得这是个不错的男人。
　　但自她博士毕业后，家里三姑六婆就一直在提结婚的事。提得她烦了，索性就开始考虑起姜诚来。
　　在姜诚明确表示会无条件支持她继续探究数理后，她便答应了姜诚的追求。
　　“韩学长啊……”
　　姜盏柠回想了下：“确实很照顾我，比堂哥都照顾我。我很喜欢他，但只是那种对哥哥或对长辈的喜欢，跟男女之情还是不同的。”
　　“我那些同学也确实都劝我跟他在一起，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宁愿自己单身也不会答应这些。”
　　“倒没想到你还是跟祝慕森在一起了。”
　　姚雅芙定定看她，许久才开口：“我以为你们几年前肯定就结束了呢，是比我看得明白些。”
　　“难得母亲夸我一次。”
　　姜盏柠笑笑：“我还有工作没完成，先回去了。”
　　“不知道祝慕森有没有告诉过你。”
　　姜盏柠脚步一顿，回头看姚雅芙平静道：“几年前，我见过祝慕森。”
　　她眼眸瞪大，不可置信望向姚雅芙：“……你说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109章 
　　姜盏柠被举报学术造假之后, 祝慕森曾来拜访过姚雅芙。
　　“清者自清，我还是这态度。”
　　等服务生离开，姚雅芙端起面前的美式小啜一口：“盏柠不是小孩子了，人生不可能一帆风顺, 总要去面对的。”
　　“如果她什么都没做, 自然能还她清白。”
　　“如果是遭人陷害呢？”
　　“中研院的数理研究, 从本质上来说其实也是工作。”
　　姚雅芙说道：“既然是工作，那就应该所有事情按流程存档。但没做过的事就是没做过, 只要对方拿不出直接证明小柠抄袭的证据。那小柠的这项数理成果最差也就是再给对方冠个名罢了。”
　　“这也没什么, 牛顿和莱布尼茨不就是共同冠名的微积分公式吗？”
　　祝慕森坐姿挺直，闻言没有出声。
　　“小柠有去找她父亲吗？”
　　姚雅芙问完才想起来, 呵笑一声：“估计没有, 姜诚毕竟是商业人士, 政界都没什么大人脉，学术界就更不用说了。”
　　“以前他在京圈, 京圈还是卖他几分薄面的。自从跟我离婚后，他的公司发展重心都放去海都了。要姜诚帮忙估计都心有余而力不足, 更何况……”
　　姚雅芙顿了顿，语带讽刺：“连那对母子都带去海都了, 对盏柠却没说过只言片语。”
　　“这种情况下，就算姜盏柠找他, 他真的会帮忙吗？”
　　祝慕森端起杯子品了口浓缩冰咖啡, 等姚雅芙全部说完才出声：“还有另一件事。”
　　“我和盏柠准备在年后结婚，届时想请您过来参加婚礼。”
　　姚雅芙愣然，反应过来后扑哧一声。
　　“原来是这样。”
　　她说道：“这才是你邀请我过来的真正目的对吧, 同我说你们俩要结婚的事？”
　　“盏柠被指控那事, 我确实可以帮忙解决。”祝慕森没有否认。
　　咖啡厅门口欢快的迎客铃忽然响起, 几名学生有说有笑地走进来，闲聊声清楚得连咖啡厅角落都能听见。
　　两人不约而同沉默，等喧闹声消失，姚雅芙冷哼：“你凭什么觉得小柠想见我？说不定她在婚礼上看到我，还会觉得扫兴呢。”
　　“伯母您应该知道，阿柠从小就希望被您认可。”
　　祝慕森淡淡道：“对数学感兴趣，进入数理界，一方面是天赋原因，另一方面也是受您的影响。”
　　“我说的这些，其实您应该能感觉出来。”
　　姚雅芙嘴角笑意敛起，定定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盏柠从小就爱赖着她，自己为数不多的在家时间，姜盏柠都会抱着数学书跑进她的书房，乖巧坐在她身边安静看书。
　　进入学校后也是，普通的学校考试难不倒姜盏柠，小柠就会额外翻看竞赛书籍，一有不懂的就马上给她发消息。
　　她当时研究很累，对小柠询问的数理会抽空回复。除此之外，小柠其他的消息，诸如校园生活或人际交友，她基本没回答过。
　　即便如此，小柠也依旧时不时的给她发消息，一直持续到大学。
　　“如果你确定的话。”
　　姚雅芙沉默许久才开口：“我会参加的。”
　　她会在一个不被注意到的角落，静静看着自己的女儿出嫁。
　　“好的。”
　　祝慕森毫不意外她会同意，看了眼时间，起身颔首道：“那我就不打扰您了。”
　　“如果有一天，我们见面这事被小柠知道了。”
　　姚雅芙蓦地出声，看他的脚步顿住：“我不会亲口对她说这样的话，所以希望你能帮我转达我的歉意。”
　　她眼里蔓着从未显过的沧桑，声音微沉，像是忽然老了好几岁：“我对她有所亏欠，在很多事上，我都不是个好母亲。”
　　祝慕森转身过来，神情平静道：“盏柠当初说，如果她没出生，您现在的成就会更高。”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姚雅芙端起杯子，将剩下的美式一饮而尽。
　　苦涩的滋味瞬间在口腔间蔓延开。
　　“我这辈子，只有两件值得骄傲的事。”
　　姚雅芙平静道：“一件是我的学术造诣，超过了领域内的绝大部分数学家。”
　　她放下杯子，眼眸泛起少见的温柔和蔼。
　　“另一件，就是生了姜盏柠。”
　　她的女儿从小就聪慧活泼，幼儿园时就能正确无误做出小学和部分初中的数学题目，初中基本把高中数理研读完，部分大学的理论都有涉及。
　　那时她就已经看出，她的女儿以后会跟她一样，迈上数理这条路。
　　但盏柠除了学习优秀外，生活上也从不让家里担心。遇到委屈会自己想办法解决，几乎不会跟家里提起。
　　这件事从另一方面来说，也是她们做父母的失职。
　　“我也感谢你，在小柠即将偏离轨道的时候将她拉回来。”
　　姚雅芙语气平静：“小柠大学毕业，选择放弃复试去深城时，其实就已经有偏离的趋势了。”
　　“要不是遇上你，盏柠后面不知道会变成怎样的人。”
　　祝慕森弯起唇角，清冷声音变得柔和：“是相互的。”
　　“我也感谢阿柠在深城时将我拉回来。”
　　在深城的书店里，姜盏柠主动叫住他，嬉皮笑脸非要拉他去吃东西时，他就隐隐有预感——
　　他大概，要栽在姜盏柠手上。
　　姜盏柠一下班就收拾东西往外赶。
　　刚要进电梯，所带的小组成员看到她，赶紧出声道：“姜教授！我傅里叶的相关过程卡住了，你能不能帮我看看哪里出了问题？”
　　姜盏柠顿住，看时间还早，祝慕森就算开车回来也要二十分钟。“……那我帮你看看。”
　　这一看就看了一个多小时。
　　姜盏柠欲哭无泪，出来时已经是夕阳西下。她走进地下停车场，上车后见手机震动，姜盏柠拿起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
　　是祝慕森。
　　姜盏柠心跳瞬间加快，深呼吸完才按下免提：“喂？”
　　“晚上要不要去看电影？”
　　那边传来祝慕森温和的声音：“最近新上了本喜剧片，我看了下口碑不错，离家附近的那家商场正好有合适的场次。”
　　姜盏柠愣怔：“你……不是不爱看喜剧片吗？”
　　她记得以前在深城时，每次她挑了喜剧片，祝慕森虽然没说什么，脸上表情明摆着不大想看。
　　“以前看得少，不大习惯罢了。”
　　他低笑：“那附近还新开了家米其林，你要是感兴趣，我们看电影之前正好去那家餐厅试试。”
　　姜盏柠定定听着，再开口时，声音都有点哑：“……好。”
　　两人商量了下，决定先回家停姜盏柠的车，坐祝慕森的车去商场。
　　吃完饭看完电影便在商场里晃荡，姜盏柠心血来潮买了冰淇淋，一边手捧着冰淇淋在吃，另一边手被祝慕森牵着慢悠悠往前走。
　　两人精致的面容引起不少路人注意，察觉祝慕森脚步微顿，姜盏柠抬头：“怎么了？”
　　祝慕森收回视线：“没什么。”
　　两人逛得差不多后，坐电梯去地下停车场取车。姜盏柠靠着副驾驶的座椅背，时不时转头偷睨祝慕森。
　　“怎么了？”
　　祝慕森目视前方：“看你今晚魂不守舍的，看了我好几次了。”
　　“今天下午，韩池被调离工作岗位了。”
　　姜盏柠愣然，迟疑了会才开口：“我听说是有人递交了匿名材料指证他的，这人是不是……”
　　“是我。”
　　祝慕森直截了当承认，余光瞄见姜盏柠瞪大双眼，唇角微扬：“我以为你问我，是已经猜到了。”
　　猜到归猜到，他这么痛快就承认了，她还是有点始料未及嘛。
　　姜盏柠嘀咕一声：“那你怎么没告诉我？”
　　前方路口绿灯转红，祝慕森减速至停车，转头看她：“我还在想要不要告诉你。”
　　“学术造假对于科学家是一项极其严重的指控，韩池还是你多年的好友，要是让你知道这件事还跟韩池有关系，我担心你看到他会忍不住去质问他，所以先等他的处理结果出来再告诉你。”
　　姜盏柠愣怔。
　　确实，如果她前面就知道这事，十有八九是要去质问韩池的。
　　“你怎么知道这事的？”
　　“小道消息。”
　　姜盏柠下巴微扬：“不要以为只有你有关系网，我也有！”
　　祝慕森被她这得意洋洋的娇憨模样逗笑出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语气带笑：“阿柠真厉害。”
　　还以为祝慕森要嘲笑她两句，没想到他这样温柔。
　　姜盏柠愣怔张唇，本来要说的话突然顿在唇边，好一会别开头，闷闷出声道：“……你犯规了。”
　　怎么能这么温柔啊。
　　太犯规了。
　　两人开车回到新居，姜盏柠泡完澡换了睡衣跑过来。看祝慕森同样洗完换了睡衣，坐在沙发上逗猫。
　　男人冷白的面容被热气氤氲出通透净感，微湿的头发梢压落在光洁饱满的额头上，比平时少了几分清冷。
　　她定定站着，想起今天母亲所说的话。
　　“我们前几年有见过。”
　　姚雅芙淡淡道：“他应该是刚下飞机就过来找你，大概是休息不够的原因，人都有些憔悴。”
　　“我说完那些话后，看他的神情就后悔了。但我觉得是为你好，狠心说服自己不要改变主意。”
　　“我欠你和他一声对不起。”
　　姜盏柠垂下眼眸，走过来扑到祝慕森怀里，闷闷出声。
　　“祝慕森。”
　　“嗯？”
　　她深深呼吸，鼻翼内充溢他身上的冷香气息。“……我妈跟我说了，你们几年前见过。”
　　祝慕森闻言瞳孔缩紧，不可置信望向怀里的人。
　　“我能谅解你当时为什么在电话里说那样的狠话。”
　　姜盏柠埋在他怀里，没让对方看见她黯淡的神情。“但为什么我们重遇或者结婚后，你都没有提起过这事？”
　　祝慕森沉默不语，半晌才抬手落在她的头顶，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按。
　　“我……不想你受这件事影响。”
　　他迟疑开口，声音低缓：“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我希望你能够不受影响地，重新正视我的感情。”
　　分手那段太过痛苦，他不愿意触及往事。只希望这段时间能打动姜盏柠，让她能正视他的感情。
　　发现姜盏柠没有任何交往意愿后，他铤而走险提了结婚的提议，本来已经做好了被姜盏柠拒绝的准备，没想到她答应了。
　　他重新获得了在她身边的机会。
　　绒绒的猫粮机好像出了点问题，祝慕森起身去检查。姜盏柠闲来无事，下载wb上线看看访谈播出后观众的留言。
　　她大学时有注册过wb，玩了几天感觉兴趣不大，索性就卸载了。
　　没想到竟然还有下载回来的一天。
　　姜盏柠输入当时注册的账号密码，登录后搜索Famous的官方账号，果不其然在那期访谈视频下面看到许多留言。
　　【国内竟然有这么漂亮年轻的女数学家啊！】
　　【她旁边那个男科学家也很帅！他们是不是一对？】
　　【天天天，俊男美女高知数学家CP，这是偶像剧才有的剧情啊！！】
　　有关她那期视频的相关热搜也挂在第一名，姜盏柠简单翻完评论，抱着头懊恼一声。
　　……早知道就不去参加了，好社死啊。
　　其中有张街拍照片吸引了她的注意，姜盏柠点开一看，才发现是两人刚刚在商场牵手逛街的照片。
　　姜盏柠瞳孔瞬间缩紧。
　　刚刚逛街怎么都被偷拍了？！
　　祝慕森将绒绒放回猫窝，看姜盏柠一脸凝重地抱着手机，出声问道：“怎么了？”
　　姜盏柠迟疑了会，将手机翻开给他看其中一条wb：“……我们刚刚，好像被人偷拍了。”
　　【刚刚去商场逛街，好像碰到了姜盏柠教授，她旁边的男人好帅，不知道是不是她男友！！】
　　内容下面附了几张模糊的远处偷拍照，隐约能看出是她和祝慕森。
　　【我去！真的好像姜盏柠教授！】
　　【感觉真的是她！！！】
　　【害得我刚刚还去翻famous对比了下，虽然模糊了些，但应该是本人了】
　　【呜呜呜我一直以为之前是访谈化妆，没想到姜教授平时也这么漂亮！！】
　　【旁边的男人是谁啊，看起来好帅，是哪位明星吗？】
　　【不认识诶，有没有可能是新晋小鲜肉？】
　　【不会吧，姜教授跟小鲜肉交往？虽然她男友真的长得好帅啊啊啊啊啊】
　　后面的评论突然歪楼，清一色在扒祝慕森的身份，对于姜盏柠为什么在节目里声称单身却跟人牵手逛街反而没有太多议论。
　　姜盏柠看得头皮发麻，小声问道：“怎么办，要不我挂个澄清？”
　　“你要不要隐藏下你的主页内容？”
　　祝慕森扫到她的主页，突然不着边际地问道：“你要是出名了，之前吐槽的内容可就要被看到了。”
　　“……应该不会这么快就扒到我的wb吧？”
　　姜盏柠不明所以，但还是隐藏了自己的主页：“你还没说那个澄清要不要发呢，要发的话需要发什么内容？”
　　“不用。”
　　祝慕森拿起手机，打开wb道：“我看看情况，待会有需要再叫你。”
　　绒绒刚刚没玩尽兴，咬着逗猫棒摇晃跑过来撒娇。姜盏柠看他一脸淡定，点头道：“那好吧，我陪绒绒去玩啦。”
　　祝慕森嗯了声，修长手指在屏幕上敲了几下，操作完看姜盏柠的手机在一旁震动，屏幕随即亮起。
　　还在陪猫猫的姜某人完全没注意，祝慕森淡淡出声：“阿柠，你的手机有消息。”
　　“啊，知道了。”
　　姜盏柠再陪绒绒玩了会，随后将逗猫棒收起，坐到祝慕森身边后随口问道：“什么消息？”
　　“你看看。”
　　姜盏柠拿起手机，点开屏幕才发现是wb里自己被人艾特了。
　　艾特她的人是——
　　祝慕森。
　　姜盏柠顿时瞳孔地震。
　　【祝慕森：#九宫格照片#新婚快乐@姜盏柠】
　　作者有话说：


第110章 
　　祝慕森放的九宫格全是之前他们订婚或结婚的照片, 下面还插入了热搜话题。之前讨论她的的评论瞬间被引流过来，短短不到十分钟就有一百多楼。
　　【是不是外交部新闻司那位新上任的外交官啊？】
　　【头像下面不就有简单介绍吗】
　　【我之前看过外交部的访谈！当时记者有问祝慕森有没有结婚，他说已婚，我还以为是开玩笑的！！】
　　【果然, 有才华又颜值高的男人不是没出生就是已婚……】
　　【这样一说, 那祝外交官之前带去出席晚宴的是不是姜盏柠教授？】
　　【你不说我都没发现！侧颜真的好像！】
　　姜盏柠看到这里, 瞬间转头看向祝慕森：“……晚宴？”
　　祝慕森颔首：“毕竟是国家级的晚宴，还是会有些报道照片的。”
　　她瞪大双眼, 赶紧去搜近期外交部的相关报道, 果然在关于固什晚宴的新闻中翻到一连串的拍照。
　　大部分照片中她和祝慕森都是分开的，只有一张, 远远能看到她挽着祝慕森的胳膊进入宴会厅。
　　姜盏柠沉默了。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你之前怎么没告诉我之前有被拍到？”
　　祝慕森闻言偏头, 轻声问道：“阿柠是不想对外公开我们结婚的事吗？”
　　他眼里有着困惑和隐约的受伤脆弱, 姜盏柠微愣，下意识靠过去, 抬手安抚他道：“……不是。”
　　“我没关系的，只是怕影响你的工作, 毕竟外交部的人员对外形象都很重要嘛。”
　　祝慕森垂眸望她，鸦羽般的长睫落下, 半掩住通透绿眸的光。
　　“如果我说，我不介意呢？”
　　“不介意就公开呀！我无所谓的！”
　　“那你在wb回一下我。”
　　“好！”
　　姜盏柠刚捧起手机, 忽然神情微愣, 转头看向祝慕森。
　　“……你不会是套路我吧？”
　　“怎么会？”
　　祝慕森眉眼弯起，神情难得有几分无辜：“不是阿柠说不介意的吗？”
　　这倒是，但总感觉有些怪怪的。
　　姜盏柠上wb回了祝慕森的艾特：【新婚快乐】
　　她不知道该回什么, 索性就顺着内容回复, 没想到回应仿佛加了把火, 本就热闹的评论区瞬间炸开。
　　【我去，姜教授竟然回复了！！】
　　【呜呜呜，这才是真正的俊男美女高知CP好不好！！】
　　【我火速倒戈，磕真cp才是最香的，祝9999！！！】
　　评论增加速度比姜盏柠刷得都快，姜盏柠看着自己的粉丝蹭蹭上涨，有种想把号注销的冲动。
　　没想到人生最出名的时刻，竟然是因为访谈及公开和祝慕森的婚事。
　　她不想要这种出名！！
　　“对了。”
　　祝慕森突然想起什么：“明天下午固什的两位王子要去中研院参观，十有八九会邀请你过去，你做好心理准备。”
　　姜盏柠脑回路还绕在要不要注销号上，闻言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半晌才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
　　中研院不是第一次有其他国家的领导人过来，但叫姜盏柠过来陪同还是第一次。
　　“阿德尔王子有提到我们院有位菲兹得主。”
　　数科部门的负责人林永院士和聂教授是多年老友，闻言笑眯眯回道：“那我肯定要叫上你啊，让你在领导人面前露面一下，以后申请项目经费也更方便嘛。”
　　姜盏柠无语睨他，只能在对方来的时候远远跟在后头，尽量避免自己入镜。
　　“今年华国不论是在理论数学还是在应用数学上都是收获颇丰。”
　　一群人走完中研院两个区域，看完去年的卓越发明后。大王子在前头微笑评价道：“不仅如此，贵国的高科技发展也极好，光纤5G这块目前在世界上是无人能及的，我听说华国最近正在开发空中交通轨道，为空中出行飞机做准备？”
　　“这都被王子知道了。”
　　林永笑道：“京市交通拥堵，各种政策缓解是一方面，我们还想将空中资源利用起来，从根源上解决拥堵的问题。当然这一块还停在理论当中，还没有投入实验。”
　　“贵国对科技的看重与投入值得我们学习。”
　　阿德尔笑笑：“之前利诺德教授也曾跟我们提过，华国的发展极快，让我们多来华国观摩学习，看来是来对了。”
　　利诺德？
　　姜盏柠的耳朵瞬间立起来，林永也很意外：“利诺德教授也在固什吗？”
　　利诺德的主要贡献为代数拓扑的规律研究，对于质数素数的变化研究极广极深，姜盏柠最开始研究的傅里叶系数就是基于利诺德早些年的证明上继续做的研究。
　　罗森猜想的推导则与利诺德早年证明的另一理论高维高斯公式有交叉空间。
　　她很早以前就想联系利诺德教授，但听说利诺德教授经常出国，在不同地方做学问，于是便放弃了这个念头。
　　没想到竟然在固什。
　　那她要是接下电击雨这个项目，就可以经常跟利诺德教授交流了。
　　姜盏柠想到这里就激动，但想起要去遥远且状况未知的中东，仿佛被冷水浇头般冷静下来。
　　算了，没有认识的人，还是有点危险的。
　　阿德尔笑道：“电击雨项目最开始就是利诺德教授设计的，智能这块本来也是由利诺德教授负责，只是最近他身体不好，所以还需要再请一位主负责人。”
　　“听说贵院今年把罗森猜想的推导及初步的应用模型研究出来，我曾听利诺德教授提过，罗森猜想是系统核心公式之一，所以想请研透罗森猜想的科学家到固什帮忙。”
　　“科学家是国家的瑰宝，我们并不能作主他们的去留。”
　　林永笑道：“到时可以帮您联系一下相关科学家，问问他们的意愿。”
　　“是这样啊。”
　　阿尔德笑笑：“我们继续参观吧。”
　　他全程没再提及这事，也没叫过她。
　　姜盏柠远远跟在后头，听到领导说参观结束时，忍不住松了口气。
　　终于结束了。
　　一大群人边说边笑往中研院门口走，接送外宾的专车已经等在一旁。
　　固什外长和大王子已经坐上前面的车，小王子忽然回头，朝众人笑道：“我能跟姜教授单独说几句话吗？”
　　话是对着前面领导说的，视线却停在后头的姜盏柠身上。
　　姜盏柠微凛，几位负责人面面相觑，客气道：“可以，您请便。”
　　领导都这么说了，姜盏柠只能顶着无数道视线从人群里出来，接过翻译耳机后跟着阿德尔往偏僻角落走。
　　“王子殿下。”
　　阿德尔应了声，棕色眼眸盯着她，声音带笑：“姜教授，好久不见。”
　　姜盏柠点头，客气笑笑：“不知道您找我有什么事？”
　　“刚刚的对话您应该听到了。”
　　阿德尔温和道：“利诺德教授最近身体不大康健，虽然他仍旧是电击雨项目的主负责人，但我们希望能邀请一位熟悉罗森猜想的数学家来共同负责，这样多一重保险，保证项目的顺利进行。”
　　“之前您建议我邀请负责罗森应用模型的数学家韩池，据我了解他已经被调离了，中研院这边并不建议我邀请他，所以我只能尝试再同您沟通，希望您能给我个机会证明我的诚意。”
　　没想到阿德尔会再邀请她一次。姜盏柠唇线抿直，没有出声。
　　虽然很想答应，但理智告诉她这事必须要考虑清楚。
　　“抱歉，王子殿下，我现在没办法给您回复。”
　　姜盏柠沉默了一会才开口：“容我考虑几天可以吗？”
　　“可以。”
　　阿德尔王子笑笑：“待会我的侍从会给您留联系方式，您如果同意，给我发消息即可。”
　　姜盏柠愣怔：“我能让祝委员……”
　　“你自己联系我。”
　　感觉自己语气有些重，阿德尔微顿，话语又恢复之前的温和：“直接联系，沟通具体事项会方便一些。”
　　姜盏柠犹豫了会，点头：“好。”
　　凌晨近一点，银辉般的凉月透过落地窗的薄帘照落在浅色的地毯上。
　　房内点了安神的淡薰衣草熏香，绒绒在角落的猫窝里瞌睡。姜盏柠侧窝在祝慕森怀里，低声问他：“……你说固什那个项目，我接不接呀？”
　　她是真的想拜访利诺德教授，但中东遥远，虽然项目期间会住在皇宫，但她总担心会遇到什么状况。
　　祝慕森垂眸，手搭在她背后，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
　　“客观来说，我不赞同你去固什。”
　　他半晌才开口，声音清冷，似窗外高不可及的皓月：
　　“固什身处遥远且交通不便的中东，中东的观念传统和华国都大相径庭，且一定程度上将女人当成男人的附庸或者所有物。对外国女性会友好些，但也没有好多少。”
　　“两位王子殿下虽然温和且都接受过外国高等教育，但固什的国王观念传统，你过去指不定会遇上什么事。”
　　他说道：“主观来说，我支持你的所有决定。”
　　姜盏柠愣怔，抬头便对上祝慕森通透的眼眸。
　　“滕风在固什有一部分业务，如果你决定过去，我会在休假时过去看你。”
　　祝慕森声音放缓，神情平静温和：“总而言之，这取决于你。”
　　姜盏柠定定望他，悬着的心慢慢落下。
　　“那就说好了。”
　　她笑道：“你一放假就来找我，不能反悔。”
　　担心自己在那边可能会遇上些突发情况应付不过来，姜盏柠提出邀请薛明亮和琪琪加入项目组。
　　阿德尔爽快答应下来，并让侍从询问了他们的衣食起居习惯，好提前在皇宫安排。
　　于是，三人加班将手上的工作赶完，收拾好东西后和乘坐王室的私人专机前往固什。
　　固什皇宫在市区的一角，地广人稀，视野所及的连廊凉亭和宫殿皆是通体纯白的□□拱顶建筑，多了几分圣洁庄严感。
　　车子通过最外围的护卫检查后开入，在平坦广阔的道路行驶了许久才到主宫殿门口。
　　一群人踏上宫殿门前的台阶，身穿西装的皇宫护卫恭敬朝两位王子行礼，随后将高大的金门推开。
　　金碧辉煌的高阔空间和一道又一道壮丽精致的拱顶门出现在视野内。
　　脚下是洁白为主调，绘着蓝金色调□□图案的大理石地板。姜盏柠边走边抬头，看顶上花纹纹理繁复，再上方镶着蓝绿色的琉璃，在大型水晶吊灯的照耀下透出绚丽瑰玮的色彩。
　　琪姐目露惊艳，靠近姜盏柠低声道：“这哪是过来做研究啊，这分明就是来度假嘛。”
　　“这便是我们固什皇宫。”
　　阿德尔走在前面，经过一处便同他们介绍房间布置，等到了三人的房间后笑道：“这便是三位项目期间的住处。”
　　侍从将门打开，里头比她们想象得大了许多。近一百平方米的空间内家具一应俱全，姜盏柠和琪琪的屋内还放置了浪漫色调的小型艺术品作为装饰。
　　“我去。”
　　薛明亮直接将行李拖进角落一旁放好，面露兴奋道：“这房间，别说在这里住几个月进行研究，住几年也可以啊！！”
　　房间内温度适宜，很明显在她们过来之前已经有侍从过来调好了空调，四周皆是科技与设计感兼顾的智能家具。
　　姜盏柠环顾一圈，算是明白为什么固什能够邀请到这么多科学家常驻。
　　中东环境虽然一般，但皇室的医疗科技都在最前沿，这样的居住条件再加上开出的薪酬，除非自身便不缺钱，不然很少有科学家能拒绝。
　　有侍从过来低语几句，阿德尔笑容微敛。
　　“不好意思。”
　　王子温和出声，吸引三人的注意：“我父皇想见见三位。”
　　作者有话说：
　　周四没啥事的话照例休息不更，就不挂请假条啦～


第111章 
　　因着是小型会面, 三人的觐见放在皇宫偏殿。
　　一行人跟在阿德尔王子后面走进偏殿，看国王坐在正中的长沙发上，侍从和护卫恭敬站在两侧。
　　“我的阿德尔。”
　　见自己疼爱的小儿子进来，国王肃穆的面容上多了丝笑意：“你离家许久, 你母后都担心你了。”
　　“华国有许多值得我学习的地方, 我忍不住多停留了一星期, 请父王见谅。”
　　阿德尔走到国王座前，笑着介绍：“这三位是华国的数学家。”
　　“利诺德教授近期身体不适, 我听说华国也在进行相关模型的设计, 擅作主张邀请他们过来加入电击雨的项目，希望父亲不要介意。”
　　国王抬头, 视线依次从三人身上经过, 在姜盏柠身上停留了两秒后缓缓收回。
　　“欢迎各位来到固什。”
　　国王声音肃穆：“听说几位都是华国首屈一指的数学家, 希望阿德尔有提前帮三位安好住所。”
　　国王先问了薛明亮一些简单问题，随后看向姜盏柠。
　　“我在电视上见过你。”
　　他淡淡说道：“数理界的天才女数学家, 菲兹奖得主姜盏柠。”
　　声音响彻整个偏殿，姜盏柠愣然, 反应过来后笑道：“没想到国王殿下认识我，这是我的荣幸。”
　　“姜教授结婚了吗？”
　　没想到国王会问这个, 姜盏柠微顿：“结了。”
　　老人的视线落在薛明亮身上：“丈夫有跟过来吗？”
　　姜盏柠见状赶紧摆手：“他没有过来。”
　　“没有过来？”
　　国王皱眉：“你丈夫同意你只身前往这么远的国家？”
　　“他同意。”
　　姜盏柠笑笑：“况且，我并不是只身前往, 我是跟着朋友一起来的。”
　　国王眉头皱得更紧, 刚想再说，就听阿德尔温和出声：“父王，姜教授本来也很迟疑要不要过来。”
　　阿德尔转头看向姜盏柠, 唇角扬起：“是我再三邀请姜教授, 她才同意的。”
　　没想到阿德尔会替她说话, 姜盏柠愣怔。
　　国王望向他备受宠爱的小儿子，好一会才收回视线。
　　“我知道了。”
　　老人再度出声，身上的压迫感消散不少：“三位远道而来，应该也累了，去休息吧。”
　　三人赶紧点头，向国王恭敬行礼后，由阿德尔领着离开偏殿。在安静的长廊走了很长一段路后，才松了口气。
　　“不好意思。”
　　阿德尔温声解释道：“父王之前如果没有要事，不会这么快觐见新客人的。这次可能是因为我在华国停留的比较久，他有些担心，就召见了各位。”
　　“至于刚刚父王的话……”
　　阿德尔看向姜盏柠，语带歉意：“父王很少离开固什，一直保留了女人出嫁从夫的传统观念，我替父王刚才的冒犯话语道歉，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没关系，我能理解。”
　　姜盏柠在过来时已经对固什的风土人情做了调查，听国王那样说时意外但不生气。“不过，后面还要再觐见国王陛下吗？”
　　阿德尔笑道：“不会的，晚点我就跟父王说你们工作繁忙，被召见可能会没空过来。”
　　三人彻底松了口气。
　　有侍从过来同阿德尔低声说了几句，阿德尔点了点头，朝他们抱歉道：“不好意思，我有些事要去处理，让我的侍从带你们回去可以吗？”
　　“我们认得路。”
　　薛明亮突然想起什么：“现在时间还早，我们能否去皇宫前面的游客区逛逛？”
　　“可以。”
　　阿德尔朝侍从招手：“我让侍从带你们过去吧，皇宫有些大，第一次去可能会迷路。”
　　“好的，那麻烦了。”
　　阿德尔转身离开，剩侍从引着他们走到前头的游客开放区，给他们指了下方向后便先行退下。
　　“阿德尔王子简直就是白马王子的不二人选啊。”
　　开放区此刻已过了对外接客的时间，整个展区只有三人慢悠悠在晃荡。琪琪心生感慨道：“面容深邃有男子气概，说话绅士还是高知份子。”
　　“这么完美的男人，竟然还没有娶妻，真是太让人讶异了！”
　　“23岁没娶老婆不是正常的？”
　　薛明亮冷哼一声，刚想碰下陶瓷展品就被琪姐打掉手。“别碰。”
　　“你看你没有文化那样。”
　　琪姐嫌弃睨他：“亚洲或者欧洲国家结婚晚正常啊，但这可是中东啊！”
　　“中东基本上都是早订婚，刚成年就结婚的。王室还被允许有侧妃。”
　　琪姐环顾四周，低声说道：“大王子可是18岁就跟远方表妹结婚了，去年好像还迎娶了位侧妃吧。”
　　薛明亮震惊：“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拜托，虽然是过来搞研究，但好歹是别的国家，你做点功课好不好？”
　　姜盏柠没忍住笑出声，薛明亮见状赶紧开口：“小柠，你是不是也没做功课？”
　　显而易见想拉她进他的阵营。
　　姜盏柠轻咳一声：“那肯定是！咳，做了。”
　　琪姐叉腰：“你看看，果然只有你不做功课。”
　　三人一路谈笑，逛完所有展区便原路返回。晚餐由侍从送到房间，姜盏柠用餐完瞥了眼国内时间，打开笔记本带电脑后给祝慕森拨视频通话。
　　那边很快就接通，男人冷白隽美的面容出现在屏幕里，看到她后弯唇：“阿柠？”
　　“看看我的房间！”
　　姜盏柠笑嘻嘻抬起笔记本，在房间晃荡一圈：“家具全是最先进的智能款式，设计感十足，最重要的是——”
　　她手指摸过镀金的桌面边沿，啧啧感叹：“每一件家具都用镶嵌了宝石，用融金绘了边缘图案，是不是很财大气粗？”
　　“小点声，别让人发现你刘姥姥进大观园了。”
　　祝慕森哂笑：“抵达总统府后直接就回房间休息了吗？”
　　固什的国王就是总统，王宫官方称呼为总统府。
　　“那肯定不是。”
　　姜盏柠小声抱怨：“刚到房间就被国王召去谈话了，他果然跟你说得差不多。”
　　又老又严肃传统还对女人有偏见。
　　祝慕森手握成拳，抵着唇轻笑一声：“还有别的吗？”
　　“没了，就感觉宫殿挺气派的，很漂亮。”
　　姜盏柠看向他：“你呢，今天有什么有趣的事吗？”
　　“没有，就是正常的工作……”
　　两人话还没说完，忽然听到有人在外敲门道：“姜教授。”
　　女人的声音，说的还是华国话。
　　姜盏柠愣怔，跟他说了句稍等后跑去开门，见门外站着位身穿侍女服的女子。
　　“姜教授晚上好。”
　　侍女将挂有包装衣物的滚轮衣架推进房间，挂进衣柜后笑道：“这是固什本国的传统服饰，王子吩咐我们送过来，这样您要是想出去逛，换上这个会方便些。”
　　祝慕森眼眸微暗，姜盏柠愣怔了下，反应过来笑道：“谢谢，他们二人有吗？”
　　“您放心，都有的。”
　　侍女回答完恭敬鞠躬，随后关门离开。姜盏柠坐回电脑前，语带讶异道：“王子殿下人确实挺好的，竟然还送传统服饰过来。”
　　“确实？”
　　祝慕森淡淡开口：“是前面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
　　“也没有什么。”
　　姜盏柠摆手笑道：“就是总统说话的时候，王子殿下替我说了两句话，总统这才结束话题，放我们离开。”
　　她说完，朝祝慕森眨了眨眼：“琪姐回来的路上一直夸他好，你觉得他人如何？”
　　祝慕森眼底泛着意味不明的光，闻言淡淡道：“嗯，是挺好的。”
　　三人在皇宫休息一晚，第二天坐车去市郊的电击雨项目实验基地。之前的项目成员都已过来，看到几人到达后齐齐起身。
　　“这几位都是固什顶尖的科学家，相关资料我已经让他们整理好了。”
　　阿德尔介绍完几人，询问基地的其他人道：“利诺德教授呢？”
　　“教授最近病症有些加重，还在医院休养。”
　　“大概什么时候能见客人？”
　　阿德尔温和道：“近期会由姜教授负责本项目，需要跟利诺德教授对接下项目进度和后续规划。”
　　几位科学家犹豫了下，姜盏柠笑笑：“有项目进度阶段汇报就行，有不明白的我再问问各位就行。”
　　“这样啊……”
　　阿德尔颔首，温声问道：“要不，今天我们先熟悉一下基地项目情况，明早去拜访利诺德教授，这样安排如何？”
　　姜盏柠和其他人互看一眼，点头道：“行。”
　　阿德尔没有要处理的政事，索性就留在基地看电击雨的进展情况。利诺德的助手阿布带三人到户外，指了指旁边的设备：“这个就是电击雨的主启动设置。”
　　“目前国内已经研究出了电击雨，但是只能够带着装备过去进行，还没有大范围普及。”
　　阿布说道：“我们的目标是先从首都开始，将首都划分多个区域，每个区域装一台电击雨设备。但电击雨设备制造费用和维护费用都很昂贵，所以首都划分区域尽量要少。”
　　“划分区域少的话区域面积就会比较大，因为电击云落雨只能覆盖部分区域，所以希望能够为电击云设计路线，保证电击云能够根据当地区域湿度、接下来的天气情况等条件来判断区域内的落雨时间和频率。”
　　姜盏柠将资料翻完，合上项目书笑道：“我能先看看电击雨吗？”
　　阿布愣怔：“就是很普通的，你能想象得到的……”
　　“我还是想看看。”
　　姜盏柠笑笑：“这样对于后续如何去设计电击云的移动路线，我可能会更有灵感些。”
　　阿布面露为难，望向不远处的阿德尔，看殿下点头后才开口：“请跟我来。”
　　几人出了实验室到达户外，阿布拿着平板查看天气各项情况，抬头道：“目前的云层密度不足以支撑实验启动，可能还需要再等半小时。”
　　四人在原地站了会，等到时间差不多，阿布示意工作人员按下按钮。
　　发射仪器尖顶有高频射线汇集，姜盏柠眼眸微抬，看仪器发出的蓝紫色闪电径直射向笼罩基地的厚云层。
　　灰白的云层缓慢变暗，十几分钟过去后，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这是真正的发电设备啊。”
　　薛明亮抬头盯着落雨的厚云层，惊叹道：“之前只在SCI看过造电设备的原理，没想到固什真的把它制造出来了。”
　　“而且还要推广。”
　　姜盏柠笑笑：“走吧，来看看后面的数据。”
　　几人撑伞往回走，进入实验室后查看项目的其他数据情况，有不清楚的地方就向阿布提出疑问。
　　等所有事项沟通完已经临近晚上。
　　阿德尔临时有事先行离开，离开时吩咐侍从给他们留了车子和自动驾驶路线。三人开车回皇宫休息，第二天准时起床，收拾完后开车到实验基地上班。
　　琪琪突然想起什么：“怎么一晚上都没见到王子殿下？”
　　“好像是临时接到政事出国了。”
　　姜盏柠想起阿德尔给她发的消息：“貌似就是去阿布扎比拜访酋长，应该没几天就回来了。”
　　“原来如此。”
　　薛明亮发现另一个盲点：“小柠你怎么知道的？”
　　“阿德尔……”
　　姜盏柠忽然噎住，剩下的“给我发了消息”几个字顿在唇边，半晌没有说出口。
　　虽然她是项目负责人，给她发消息没什么问题。
　　但总感觉说出来怪怪的。
　　“唔……在皇宫的时候听到侍从有说到这个。”
　　她含糊找了个理由，说完便转移话题道：“实验基地到了，看看哪里停车比较方便吧。”
　　三人很快进入工作状态，一工作便是四天。
　　固什奉行一周四工作日的规定，等到周四下班，其他科学家看到他们还在办公室里工作，笑着过来劝道：
　　“回去啦，这周工作结束了，好好出去玩一下。”
　　“身体重要，工作放在这跑不掉。”
　　“今天可是固什的传统节日孟斋节呢。”
　　有人拍了拍薛明亮的肩膀：“孟斋的第二天是固什吃斋净身的日子，所以会在晚上举办欢庆集会和壮观表演。”
　　“你们刚来固什不久，好不容易碰上个节日，正好感受下固什的风土人情吧。”
　　那人笑道：“我保证，你们一定不会后悔的！”
　　对方都这样热情提议了，三人翻了下项目计划安排，确定下周再继续也不会耽误进度后才开车回皇宫换衣服。
　　出门时正好碰见刚赶回来的阿德尔。
　　男人身穿宽大白袍，露在外面的面容英俊深邃，棕色眼眸看到姜盏柠时微微弯起，声音温和：“你们这是去哪里？”
　　“听说今天是孟斋节。”
　　姜盏柠对上男人视线一瞬，便别开视线：“听说今天有市集活动，我们准备去看看。”
　　“你不提我都忘了。”
　　阿德尔笑道：““许久没有去市集逛了，正好我晚上没事，同你们一起去看看。”
　　几人闻言愣怔，姜盏柠下意识婉拒：“这样不大好吧，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
　　“不用担心，侍从会保护我的安全。”
　　阿德尔笑笑：“孟斋的市集晚上会有许多人，可能会有点乱，我正好过去看看秩序维护情况。”
　　“你们第一次去，有我在也不用担心，放心玩就可以了。”
　　姜盏柠没找到拒绝的理由，看琪姐和薛明亮眼睛微亮，明显很期待的模样。只能点头道：
　　“好吧，那就麻烦您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2章 （修）
　　下个月便是伊斯/兰教的斋月和圣礼, 在斋月开始之前会举办特色市集和传统演出庆祝斋月的到来。
　　为了不引人注目，几人换了侍女之前送过来的传统服饰。琪姐和薛明亮出国比较少，第一次逛中东风格的特色集市，进入后好奇环顾。
　　姜盏柠和阿德尔走在后面, 看姜盏柠没有戴翻译耳机, 阿德尔索性换了英语。
　　“姜教授之前逛过中东市集吗？”
　　他笑道：“你看起来比他们淡定得多, 看起来不像是第一次过来。”
　　“之前有在迪拜开过讲座。”
　　姜盏柠随口回答，看到不远处人群涌动, 好奇往前看道：“那边在玩什么？”
　　“斋月的开场棒舞。”
　　阿德尔往远处督了眼, 声音温和：“固什以前是游牧民族，会用木棍驱使牛羊往前走。”
　　“久而久之, 挥棒的动作就发展成了一支舞蹈, 用来提醒我们不要忘本。”
　　两人走到人群边缘, 看身穿白袍的本地男人排成一行，随着音乐挥舞手中细长木棍, 边舞边绕着走。
　　两人看了一会，阿德尔突然出声：“什么时候去的迪拜？”
　　“去年5月, 大概是在罗森猜想推导完成后。”
　　“那还挺可惜的，我4月末刚从迪拜回来, 如果多在那边待会，应该就能碰到你了。”
　　阿德尔棕眸微动, 闪着道不明的微光：“这样的话, 说不定你能更早过来固什。”
　　棍舞正好结束，人群周围发出一阵喧嚣鼓掌与称赞声响，将阿德尔后半句话淹没。
　　琪琪和薛明亮买完东西后赶上来, 姜盏柠收回视线, 状若没听见般笑道：“我们继续逛吧。”
　　四人继续往前走, 路过一家店面宽敞，里头客人多到拥挤的服装店。
　　琪琪看摆在玻璃展示区域的几套裙装纹理精美，赶紧拉住姜盏柠：“我们进去试试吧？”
　　琪琪视线都离不开那几套衣服：“固什这边的裙装异域风好浓厚，我想买几套带回国。”
　　“你们进去试试吧。”
　　阿德尔体贴笑道：“好不容易来趟固什，我在外面等你们就行。”
　　“什么？殿下您不进去吗？那我……”
　　“你也不准进来！”
　　琪琪警告薛明亮：“还有，你能不能小点声啊？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王……在这边是吧？！”
　　姜盏柠低笑出声，阿德尔温和望了她一眼，收回视线后笑道：“快进去吧。晚点市中心有烟花，买完我们过去看看。”
　　琪姐眼睛瞬亮，转身拉着姜盏柠冲进店里，将所有她觉得好看的衣服都拿下来，塞了几件给姜盏柠。
　　“这几件裙子你试试！”
　　姜盏柠愣怔：“……我就不用了吧？”
　　“异域风诶！”
　　琪姐捅了捅姜盏柠，小声说道：“国内的异域风裙装哪有固什的这么漂亮啊？而且祝慕森应该没看过你穿异域风裙子吧。”
　　“你不想让祝慕森看看你换其他风格的模样吗？”
　　姜盏柠心里微动，接过裙子：“那我去试试！”
　　琪姐一副“你终于开窍了”的模样，询问店主道：“你好，我们能试试门口的展示款吗？”
　　“Sorry，These are not for sale。（抱歉，这些不卖）”
　　店主顺着望过去，一脸歉意道：“这几款属于镇店款，只做了一套，不卖的。”
　　琪琪失望地啊了声，店外两人注意到动静，薛明亮喊道：“怎么了？”
　　“店主说这几款不卖。”
　　琪琪回头说道：“怎么办呀，我就喜欢这几套啊。”
　　“算了，看看别的吧。”
　　姜盏柠笑道：“说不定有好看的款式我们没注意……”
　　话没说完就见阿德尔随身侍从走进来，跟店主用阿拉伯语沟通几句，转身朝两人恭敬点头。
　　“Madam，店主说售卖，您去试试吧。”
　　店主已经过去将展示区的衣服拿过来。
　　姜盏柠疑惑皱眉，琪琪连声道谢，接过衣服后将其中一件递给姜盏柠：“你试试深蓝这件吧，这件好看！”
　　“你试吧。”
　　姜盏柠将她递过来的裙子推回去，抬手晃了晃抱着的衣服，委婉笑道：“我试这些就好啦。”
　　“镇店款明显更好看呀。”
　　琪琪讶异道：“反正都要试，多试一件也没什么啦。你不就是要美美地出现在祝慕森面前吗？”
　　“没关系，这几件也挺好看的。”
　　姜盏柠笑笑：“我进去换衣服啦。”
　　裙子设计繁杂，姜盏柠弄了好一会才将上半身裙扣全部系上。推门出去时，琪琪已经在外面对着店中间的全身镜转圈。
　　看到她出来，琪琪瞬间倒吸气：“oh my god！你这也太漂亮了！”
　　惊讶声吸引门外两人，阿德尔还在和店主说话，闻言下意识望过去，看到姜盏柠后愣怔了瞬。
　　她穿了件深蓝长裙，裙上的鎏金花纹和深蓝布料交相辉映。裙摆边沿的宝石随着动作而摇晃，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芒。
　　应该配宝石。
　　深蓝色的宝石，坦桑石，高纯度的海蓝宝石或者黄金配饰，才能配得上她。
　　阿德尔愣愣望着，忽然转头询问店主几句，看店主翻出个小红盒递过来后，将手指压入其中。
　　姜盏柠刚在琪琪的指导下整理好裙摆边缘，抬头就看到阿德尔走到面前。
　　姜盏柠微凛，下意识后退却被阿德尔拉住胳膊：“别动。”
　　他抬起另一只手，染着艳丽深红的拇指腹就这样印上姜盏柠的眉间。
　　“其实比较正式的话，应该是由家中长辈在眉间点上朱砂，但印这个会衬得裙子好看些。”
　　阿德尔收回手，后退一步后温和笑道：“正好店主这边有朱砂染，我擅作主张试试了，请你原谅。”
　　“盏柠，你好好看！”
　　旁边传来倒吸气的声音，琪琪面露羡慕，转身跑去店主那边。
　　“您好，我也想弄下这个！”
　　姜盏柠转头，看镜子里的人面容白皙，清淡五官在眉心朱砂染的衬托下多了几分浓妆艳感。
　　薛明亮见状嘲笑道：“小柠那是肤白，你一张大黄脸配个朱砂，确定能衬托出来吗？”
　　“不会说话可以不说话，不要强迫自己。”
　　“你看，我说的没错吧，果然不如盏柠！”
　　笑闹声在耳边逐渐成背景音，感觉有人在看自己，姜盏柠抬头，正对上阿德尔的目光。
　　他还站在原地，浑然不觉自己已经成店里瞩目焦点。
　　“怎么不试试展示的那款？”
　　阿德尔笑道：“都是差不多的颜色，你应该会喜欢才对。”
　　“殿下怎么跟店主沟通的？”
　　姜盏柠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不着边际问了句：“竟然让店主改变心意，愿意将镇店之宝让出来？”
　　“他只是缺材料罢了。”
　　阿德尔笑笑：“我答应会给他双倍原料，裙子的钱也照付，他自然就愿意卖了。”
　　姜盏柠眼带探究望向他，阿德尔没有躲开，径直由她打量。
　　“阿德尔殿下。”
　　姜盏柠笃地开口：“我能冒昧问个问题吗？”
　　“你说。”
　　“听说殿下还没订婚？”
　　姜盏柠说道：“固什这边好像普遍结婚比较早，您的哥哥十八岁便迎娶迪拜王室的公主为正妻，现在还纳了侧妃。但您好像没受到束缚……？”
　　“固什的思想观念比阿联酋会开放些，而且我并不是第一王储，父王母后对我的妻子人选便也没有对兄长那样严格。”
　　阿德尔笑着解释：“能与公主联姻自然是最好，但如果我不愿意，他们也不会强迫我结婚。”
　　姜盏柠定定看他，许久才收回视线，平静道：“原来如此。”
　　“你们在说什么啊？”
　　站在收银台的琪琪扬声唤她：“盏柠，我已经确定要买哪些了，你呢？”
　　“我就买身上这套吧。”
　　姜盏柠状若无事弯唇，转身走去店主那边。
　　“你帮我问问店主多少钱？”
　　一行人买完后正准备离开，姜盏柠踏出店门，看阿德尔脚步微顿。
　　“好像有点晚了。”
　　阿德尔语带歉意：“我没注意看时间，本来还想说回王宫看烟花，那边有很好的观景台。”
　　“但现在看起来，可能要在这边欣赏烟花了。”
　　男人话音刚落，远处几束火树流光径直冲上天，在高高的夜空炸开成极大的绚丽花朵，璀璨夺目至极。
　　几人被盛大的美景惊得哇了一声，姜盏柠似有所感转头，看阿德尔同样转头望过来。
　　阿德尔似是没料到她会转头，顿完扬起唇角：“孟斋节快乐。”
　　男人深棕色的眼眸被照得透亮，瞳孔清晰倒映出自己的面容。
　　姜盏柠别开眼，犹豫许久，礼貌出声道：“孟斋节快乐。”
　　等烟花燃尽，几人收回视线，有说有笑往外走，等出了集市街道后各自上车回王宫。
　　姜盏柠全程没开口，只在进房间前说了句：“各位晚安。”
　　说完便将门关上。
　　阿德尔没有说话，薛明亮和琪琪互看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
　　薛明亮挠头：“总感觉盏柠……从看完烟花后状态就不大对的样子？”
　　“可能是累了吧，别说了，我也有点困。”
　　琪琪打了个哈欠，朝阿德尔笑道：“王子殿下晚安。”
　　阿德尔点头，离开前不动声色看了眼紧闭的房门。
　　姜盏柠一进房间便拿着睡衣去洗澡，出来时往床上一倒，身体呈大字状伸展，目光无意识对向天花板某处。
　　早知道就不接这个项目了。
　　总感觉阿德尔有点奇怪，但他好像一直都是这么温和的。
　　固什两位王子确实对科学家都比较礼待些，这也是这些年固什发展迅速崛起的原因。
　　而且她当初看阿德尔在基地和阿布说话，好像跟她区别不是很大。
　　最关键的是，她结婚了啊？
　　王子英俊多金，总不可能对已婚妇女下手吧？
　　姜盏柠脑里一团浆糊，想了半天都没想明白，翻身闷在被子里幽幽叹气一声。
　　不管怎么说，早点忙完回国就行。
　　放在桌面的手机忽然震动，姜盏柠起身去拿手机，看到是祝慕森的视频邀请时微顿。
　　她调整好面部表情，接通视频道：“喂？”
　　祝慕森还在给绒绒顺毛，听到声响后抬头，清冷面容些许柔和。“今天玩得开心吗？”
　　她出去之前跟他说了晚上要去逛孟斋的市集。
　　姜盏柠趴在床上，将手机用被子一角支撑着，面露哀怨道：“挺好玩的，就是有点累。”
　　“那就早点休息吧，你们明天不上班对吗？”
　　姜盏柠点头，犹豫了会才开口：“祝慕森。”
　　“我……很想你。”
　　祝慕森愣怔了瞬，反应过来后哂笑道：“这是怎么了？”
　　两人在深城交往时，姜盏柠倒是经常说甜言蜜语哄他。但重逢后，她还是第一次这样主动直白说自己心迹。
　　“你很久没说过这话了。”
　　似是发现主人心思不在它身上，绒绒不满叫了声。
　　祝慕森垂下眼眸，修长手指落在它头上轻轻按着，随口说道：“不会是发生了什么事吧？”
　　姜盏柠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后状若无事道：“怎么可能，你想多啦。”
　　祝慕森淡淡抬眸，看她扬起唇角：“就是很久没见到你了，真有点想你。”
　　“我第一次离开了这么久呢！”
　　姜盏柠心跳得厉害，声音放软，隐带着撒娇的意味：“你都不想我吗？”
　　祝慕森定定望着她，看得姜盏柠都有些心虚，唇角笑容敛起，视线有瞬间游离。
　　“说起来。”
　　他不动声色收回视线，开口道：“我下周有两天休假，到时过去找你？”
　　姜盏柠愣怔了瞬，盘旋的烦恼瞬间抛在脑后，唇角不受抑制地扬起。
　　“真的？！”
　　作者有话说：


第113章 
　　祝慕森的飞机定在在下周四下午六点半, 姜盏柠勤奋工作一周，好不容易等到周四，一下班便收拾东西冲去机场。
　　她在出口等了好一会，看到祝慕森拖着小型行李箱从出机口出来, 挥手喊道：“祝慕森, 这边！！”
　　对方循声往这边望来, 清冷面容顿时如春风化雨般柔和。
　　他缓步走到她面前，柔声问道：“下班就过来了？”
　　“对啊。”
　　姜盏柠得意洋洋道：“刚下班就冲过来了, 你看我重视你吧。”
　　祝慕森哂笑, 牵起她的手往机场外面走：“薛明亮他们有问吗？”
　　“我昨天就告诉他们你今天要过来了，他们竟然还提醒王宫会在11点落锁, 让我别错过时间了。”
　　姜盏柠说到这里, 理直气壮抬高下巴：“真是的, 我可是已婚妇女，肯定要夜不归宿啊！”
　　祝慕森被她理直气壮的模样都笑出声, 姜盏柠突然想起什么，眼巴巴望他道：“对了, 你定的是什么房间？”
　　她可怜兮兮道：“别告诉我是单人房，待会我冲回王宫可就真来不及了。”
　　“姜盏柠, 我们结婚了。”
　　祝慕森斜睨她一眼，虽然对她的撒娇很受用, 但还是要提醒她：“我来找我夫人, 订间单人房？你是智商突然下线了？”
　　姜盏柠嘿嘿直笑，碰巧前面有空的士过来。
　　两人将行李放到后备箱后坐到后排，姜盏柠听祝慕森用阿拉伯语同司机报了串名字, 拉了下他的西装袖口。
　　“哪个酒店啊？”
　　“船湾。”
　　姜盏柠瞬间瞳孔地震。
　　“固什那个七星级酒店？”
　　她讶异道：“不应该啊, 我听说船湾酒店全年火爆, 至少要提前两个月订房才对？”
　　“滕风常年在船湾保留了两间套房，以便滕风高层或者贵客过来时能入住。”
　　见姜盏柠一副“终于可以看看传说中的七星级是什么样”的兴奋神情，祝慕森犹豫了会，开口道：“……要不，你还是回王宫住？”
　　车在酒店门口停下，两人进入酒店大厅登记，随后坐电梯上去放行李。
　　出来时已经将夜。
　　“我有点饿了。”
　　姜盏柠摸了下肚子：“你有没有想吃的食物？”
　　“没有，我第一次来固什，对于它有什么好吃的都不清楚。”
　　见姜盏柠面露讶异，祝慕森斜睨她一眼：“有什么好惊讶的，我是外交官，并不是旅游达人或者地理学家，怎么可能每个国家都去过。”
　　这倒也是。
　　姜盏柠不好意思挠头，眼睛微亮：“那要不我推荐吧？我前段时间试了一家中东店，味道还不错，要不我们去吃那家？”
　　祝慕森：“可以啊，店名是？”
　　姜盏柠：“……我不会看阿拉伯语。”
　　最后还是姜盏柠终于记起店大概在市中心周围，的士带着他们在市中心转了四五圈，进了十几条街道，终于在某条偏僻小道找到了姜盏柠说的店铺。
　　菜单上的菜名都配了相应的菜例图，姜盏柠虽然看不懂阿拉伯语，但凭着对美食的记忆能力，成功认出那天吃了哪些菜。
　　“就要这几道，麻烦您了！”
　　姜盏柠一连指了好几个菜品图，等记菜员离开后转头才发现祝慕森已经将碗筷烫好递过来。
　　两人闲聊几句，等菜被端上后动筷。
　　祝慕森用勺子舀了些配菜，试过后评价道：“这边的卡布萨还挺不一样的。”
　　卡布萨是中东的特色菜肴。“沙特阿拉伯那边的卡布萨味道丰富一些，固什这边的偏辣。”
　　姜盏柠将另一道菜往他面前移了些，眼睛亮晶晶的：“你试试这个！”
　　“这是什么？”
　　“说是一种汤菜，好像叫saleeg还是什么的。”
　　姜盏柠催促道：“快试试！”
　　祝慕森用公勺舀了些放入盘里，尝过后愣怔：“……味道很独特，黄油煎鸡肉倒没什么特别的，配料是柠檬和番茄酱的混合？”
　　“宾果！”
　　姜盏柠笑嘻嘻道：“你好厉害！这都猜出来了，我还是问了其他人才知道的。”
　　“能尝出来。”
　　祝慕森突然想到什么，淡淡看向姜盏柠。“这边离你工作地方还有王宫还挺远的，是出来玩时找的店？”
　　“对啊。”
　　“跟王子殿下？”
　　姜盏柠愣了愣，反应过来后掐住他冷白的面容。
　　“什么王子啊，跟琪姐亮哥他们啦。”
　　她哭笑不得：“好不容易来趟固什，肯定要试试本地菜肴啊。”
　　“我们询问了同事，他们给我们推荐了几家，一放假我们就去探店了。”
　　姜盏柠突然发现什么，嬉皮笑脸道：“你有点不对劲，是不是吃醋啦？”
　　祝慕森闻言微僵，别开视线道：“没有，我只是随便问问。”
　　“真的吗？”
　　姜盏柠看他的反应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懒洋洋拖长声音：“这个意思是不是，你不介意我跟王子去吃饭？”
　　祝慕森挑眉：“你过来固什工作，本来就会跟阿德尔王子有诸多接触，我有什么好介意的？”
　　“那要是我跟阿德尔王子单独出去吃饭呢？”
　　“……”
　　姜盏柠饶有兴致笑笑：“谈公事你肯定不会介意的，那如果以朋友身份出去吃饭？”
　　祝慕森：“……………………………………”
　　祝慕森：“……不可以。”
　　两人吃完晚饭，在固什的市中心逛了会才回酒店。
　　姜盏柠第一次住七星级酒店，打开房间后四处张望，看到客厅正中间的羊绒地毯边缘挂的是一颗颗小型宝石，姜盏柠蹲下身子端详，随后愣怔瞪大双眼。
　　“这是真的宝石？”
　　“嗯。”
　　“不怕被偷？”
　　“……能住进七星级酒店的谁会去拿这种东西。”
　　看姜盏柠起身去研究房内的其他摆设，最后倒在房内的大床上，舒服地叹气。祝慕森忍不住开口：“阿柠。”
　　“你之前去过哪些国家吗？”
　　“主要还是欧美吧，中东这片只去过迪拜。”
　　似是听出他的真正问意，姜盏柠笑道：“之前出去主要还是讲座或者学术交流，酒店住宿条件虽然不差，是心思基本都在数理上了，没有注意过周围。”
　　“这次算纯出来玩的，没有其他任务，自然也就有兴致研究房内摆设。”
　　“我不是这个意思。”
　　祝慕森默了半晌才开口：“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之前旅游很少，以后我们有假期就出去旅游，好不好？”
　　姜盏柠顿了顿，反应过来后感动地猛点头：“好啊！祝慕森你也太好……”
　　“别想太多，我纯粹就是不想丢人，所以想多带你出去见见世面。”
　　祝慕森无情开口：“你当着我的面姜姥姥进大观园就可以了，当着别人面这样时可千万不要说你跟我结婚了。”
　　“……你不说出来是会憋死吗？”
　　等姜盏柠将房内摆设全都研究完，拿着睡衣准备去洗澡时，才发现房内浴室极大，配的还是圆型豪华浴缸。
　　姜盏柠第一次见圆形浴缸，死活非要拉着祝慕森一起试试。
　　等到热水放满浴缸，浴室热气氤氲。姜盏柠靠着祝慕森精瘦的胸膛，鼻尖沁入好闻的橙花香薰气味，惬意地叹气。
　　“你好像黑了些。”
　　祝慕森抬眼看向她胳膊肌肤上的分层：“需要经常去户外吗？”
　　“差不多。”
　　姜盏柠闭着眼，懒洋洋回答道：“电击雨本来就是户外项目，去户外会多些。”
　　放在隔水架的手机忽然震动，姜盏柠睁开眼，发现是自己手机的动静后游过去拿，点开屏幕后看到是阿德尔的贴身侍从拉辛发来的消息。
　　【利诺德教授的病情有所好转，殿下让我询问你是否要安排会面？】
　　姜盏柠心底一跳，赶紧打字道：【可以。】
　　【收到。】
　　拉辛：【现在已经十点了，王宫十一点落锁，姜教授赶得及吗？】
　　【谢谢您的提醒，不过我今天不回去。】
　　姜盏柠：【我丈夫祝慕森今天过来，我在外面住就行。】
　　她礼貌回应两句，将手机屏幕摁灭放回隔水架，重新靠回祝慕森的怀里。
　　祝慕森双手环上她的腰肢，薄唇在她细白的脖颈间轻吮，淡声问道：“什么事？”
　　“利诺德教授的病情有所好转，王宫那边问我要不要安排会面。”
　　姜盏柠舒了口气：“终于能去见利诺德教授了，电击雨项目正好有些操作我没弄懂，还想请教他一下。”
　　“王宫？”
　　祝慕森掀起眼皮：“王子发来的消息吗？”
　　“怎么可能，王子怎么可能这么晚给我发消息。”
　　姜盏柠摆手：“是王子的贴身侍从拉辛啦，因为他有负责电击雨项目的部分情况，所以知道利诺德教授病好转后跟我提下这事也正常。”
　　祝慕森绿眸意味不明，看姜盏柠身体渐软，双手搂得更紧。
　　“阿柠，你跟阿德尔王子认识有一段时间了。”
　　他声音放轻，颇有诱哄的意味：“你觉得他人如何？”
　　晚上十一点，阿德尔还在书房内处理政务。
　　孟斋节已经开始，这个月结束后马上就要到□□的朝圣日，到时固什会有大批的居民长途跋涉前往圣地朝拜。
　　他需要跟去圣地负责这些居民的安全，同时作为固什的主受礼人出席。
　　阿德尔握着笔，将相关政策一一看完，在下方提出自己的问题和建议后盖上册子，随后唤门外的侍从拉辛进来。
　　“给姜教授发消息了吗？”
　　“发了。”
　　拉辛恭敬低头：“姜教授说今晚不回来了。”
　　阿德尔愣了愣：“为什么？”
　　“祝委员过来了。”
　　侍从面带犹豫：“属下查了下酒店记录，他们应当是住在船湾酒店。”
　　阿德尔顿了许久，深棕眼眸慢慢凉下来，像中东深冬的雪夜。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作者有话说：
　　利诺德病情这块做了修改，以本章为主。
　　昨天搬家，承诺的双更没补上，我还是太高估我自己了。（抱膝）


第114章 、双更合一（修）
　　两人腻歪了一晚, 第二天起床准备去固什各大热门景点打卡。
　　姜盏柠之前买的裙子正好派上用场，换完衣服后又化了妆，五官比之前深邃了些，黑眸多了欲说还休的朦胧感, 配上精美的固什长裙让人惊艳不已。
　　“就是腰带有点土。”
　　祝慕森淡淡评价道：“你怎么选了条纯金腰带？”
　　“我也不想啊。宝石腰带正好卖完了, 只剩黄金的了。”
　　姜盏柠欲哭无泪：“我本来想着要不裙子放那边改改腰身吧, 但那家店比较远，就说先买条金饰腰带应付下, 改腰身的事以后再说。”
　　真的很应付, 如果说这套裙子还有异域的神秘感，纯金腰带直接就把她拉到暴发户的档次。
　　而且还是最土的那档。
　　祝慕森思忖了会, 给前台打了电话, 没多久玄关便传来敲门声。
　　他过去开门, 从客房服务人员手里接过东西，关上门后带她进入浴室, 在全身镜前站定道：“把腰带解下，帮你看看能不能改。”
　　姜盏柠定睛一看。
　　祝慕森拿的是……针线盒？！
　　她震惊：“你还会针线？！”
　　“国外留学时就会了。”
　　见姜盏柠一脸“你怎么不告诉我”的哀怨神情, 祝慕森唇角微弯：“之前衣服没出过问题，你也没问, 我自然不会主动提。”
　　“好了，转过去。”
　　姜盏柠解下腰带, 看祝慕森在后头伸手, 腰间松垮的布料瞬间收紧，微微贴合着腰间软肉。
　　男人骨感修长的手指从腰间软肉缓慢量过，隔着布料的触碰引起些许痒意。
　　姜盏柠不自在地扭了扭, 随后便被祝慕森掐了掐腰肉。“别动。”
　　祝慕森靠得很近, 清冷声音自耳边熨贴而过。姜盏柠愣怔了瞬, 忽然就想起昨夜他在她耳边低语。
　　“乖，别动。”
　　他声音有被情/欲熨烫的哑意：“……过一会就舒服了，信我。”
　　等祝慕森将裙子腰身改完，确定既贴合了她的曲线又不会影响活动才起身，抬眼就发现姜盏柠面色通红。
　　“……你生病了？”
　　两人收拾好东西便出门，将固什热门景点打卡个遍，玩到登机前三小时两人才坐车去机场。
　　姜盏柠在登机口恋恋不舍看人进去，等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口才拦车回王宫，洗完澡上床呼呼大睡。
　　醒过来已经是早上九点。
　　带她去利诺德教授住处的车辆已经在王宫门口停好，姜盏柠洗漱换完衣服便上了车，坐了二十分钟才到利诺德教授修养的别苑。
　　她下车走进门口，沿着瓷白的大理石道路往里走。一路茂密绿植遮阴蔽日，远处隐约能听见流水声，与外头金白蓝的伊/斯兰风格大相径庭。
　　等走到绿荫尽头的一间巨大玻璃房，姜盏柠抬手敲门，听到老人的声音在里面响起。
　　“请进。”
　　耳边的翻译耳机微光亮起，自动将外语翻译成中文。姜盏柠转动门把，开门进去后看到玻璃房内大团浅艳的鲜花绽放，明亮温暖的阳光透过顶上的玻璃天窗落下，
　　最里头单独布置了类似于书房的空间，利诺德坐在专门设计的长沙发上，边吊点滴边翻阅书籍，听到动静后抬头。
　　他面容枯瘦，一向肃穆的五官由此显得更加严肃，看到姜盏柠进来后，灰白的长眉毛微挑。
　　“姜教授，久仰大名。”
　　他和蔼打招呼道：“没想到我们会有见面的一天。”
　　“您认识我？”
　　姜盏柠走进来，将礼物放在会客桌上，在离他不远沙发落座。
　　“之前一直想来拜访您，但听说您身体抱恙，就一直没过来。”
　　“没关系。”
　　利诺德将书合上，重新靠向床头。“菲兹奖这样的奖项，自然是整个数学界都在关注。”
　　“以前我也有拿菲兹奖的梦想，只可惜我对数学的参悟并没有这么早，主要成就都是在近三十岁才研究出来的。”
　　利诺德突然想起什么，从旁边书架拿下个方形文件夹盒，从里面抽出一打纸张递给她：“你看看。”
　　姜盏柠接过纸张，视线一行行往下，讶异道：“弗里-维兹高阶公式？”
　　“我记得医生说，您不能过度劳累。”
　　姜盏柠面露迟疑，将纸张放回去后劝道：“高阶公式运算量巨大，您的身体才刚恢复，应该多休息。”
　　“数学家就是这样了。”
　　利诺德摆手：“算了一天感觉厌烦，但是离开它太久又手痒，毕竟这几十年都过来了。”
　　“回到正题吧，项目那边最近如何？”
　　“电击雨的设备最近进入维修检查，开发暂时停止了。”
　　姜盏柠将整理好的项目进度表递给他：“我之前检查了整个操作系统，发现是人工在控制电击雨。”
　　“准确来说，就是我们通过预测的天气情况决定是否对某个地区进行电击云降雨。这样一是人力损耗巨大，二是并不够及时。”
　　她顿了顿：“这样不够智能，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将天气情况和电击云降雨联合在一起，准确来说是系统自动预测接下来的天气，然后系统自动确定地区降雨的时间和雨量，控制电击云降雨。”
　　“之前我有考虑过这个。”
　　利诺德点头：“但当时身体状态过载，已经不大能支撑我做后续改进了，所以项目只还是停在人工操作电击云的状态。”
　　见姜盏柠面带犹豫，老人挑眉：“有什么问题可以直说。”
　　“吉瓦哥反对我的提案。”
　　姜盏柠顿了半晌才开口：“说是电击云项目刚成功，应该先维持一段时间的人工操作，等项目进行一段时间后再进行版本迭代。”
　　“他觉得我是空降过来的，年纪轻且主的是理论数学。应该脚踏实地，项目刚开始不要跃进太多。”
　　吉瓦哥是本项目中物理方面的领头人物，主负责电击云的设备制造。由于是固什本地人，在项目中极有威信。
　　“吉瓦哥这个人好归好，就是有点太守旧了。”
　　利诺德轻嗤：“什么东西都担心失败，放不开手脚。当初电击云项目他也提议反对，要不是两位王子都坚持，这项目可能就被他拦下来了。”
　　“本来我以为电击云成功后能改变点他的观念，没想到还是一如既往地拖后腿。”
　　他拍了拍姜盏柠的肩膀：“做事深思熟虑，想完后只要觉得是对的，大胆去做就可以了。”
　　姜盏柠默了会，豁然开朗般笑道：“好，那我晚点就提交申请给小王子。”
　　气氛忽然凝滞下来。
　　“阿德尔王子？”
　　利诺德反问道：“不是大王子负责这个项目？”
　　姜盏柠愣怔。
　　“……在华国的时候，就是阿德尔殿下邀请我加入的这个项目。”
　　她说道：“过来固什后我也一直是向小王子报告的进度，大王子没有出现过。”
　　利诺德皱起眉头。
　　“之前是由大王子负责。”
　　他说道：“准确来说，是由大王子的属下负责。两位殿下在国外都是主修的人文哲学这类的专业，对数理了解并不算很深，所以会交由专人负责这事。”
　　“小王子之前一直负责王室在民众当中的形象塑造和比较简单的国家政策，这个项目按理也不会轮到小王子插手。”
　　姜盏柠默然。
　　“……我知道了。”
　　斋月开始后，所有人都在为即将到来的朝圣日忙碌。
　　电击雨项目在阿德尔的允许后开始进行全自动化的概念研究以及应用模型推导，三人早出晚归，一周三休径直变成单休，工作强度堪比国内996。
　　王宫来往的贵客变多，时常会有些穿着打扮一看便是身份尊贵的客人出现在王宫。
　　两位王子忙得不见踪影，之前时不时会过来项目基地的阿德尔王子近期只出现过一次，且没待多久便离开了。
　　饶是如此，琪琪和薛明亮还是看出姜盏柠对阿德尔的态度变化。
　　“你这样不行啊。”
　　下一周工作结束后，琪琪委婉劝道：“本来我们就在人家的地盘，应该对人家尊敬才对。你倒好，表面客客气气的，实际就是疏远……”
　　姜盏柠还在写推导，头也不抬道：“我都有按时汇报工作，别担心。”
　　只是除了公事外，私人生活还是要避嫌些。
　　她突然就想起之前在私人专机上，阿德尔殿下询问她跟祝慕森何时相恋与结婚的。
　　“你们竟然有共同话题？”
　　阿德尔眉眼扬起，如同温润弯月：“我以为外交官和数学家应当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思维。”
　　当时觉得阿德尔是认识祝慕森的原因，坐飞机时闲来无事就问问。
　　现在想来，她好像弄错了。
　　阿德尔不是会好奇别人私生活的人。
　　等到阿德尔忙完过来，在办公室时透过玻璃门看姜盏柠大太阳天站在室外和吉瓦哥交流。
　　“这么晒的天气还在外面？”
　　阿德尔笑笑，回头看向几人：“固什中午的日头一向毒辣，你们不劝劝姜教授吗？”
　　“劝不动的，姜盏柠一向喜欢亲力亲为。”
　　薛明亮摆手：“没事，反正不是第一次了。”
　　几人坐在办公室里闲谈，等到姜盏柠和吉瓦哥聊完后推门进来，看到阿德尔后僵硬一瞬。
　　“我好像还有点问题忘记核对了。”
　　姜盏柠朝阿德尔王子问礼，随后抱歉笑笑：“你们先坐，我去找吉瓦哥一趟。”
　　“姜教授。”
　　男人蓦地出声：“我来只是为了说一下。”
　　姜盏柠脚步微顿，听阿德尔温和说道：“下月5号就是朝圣日，朝圣日前一晚王宫会开礼会庆祝。”
　　“几位都是王宫的客人，兄长的意思是你们一同出席礼会，如何？”
　　大家一起去啊。
　　姜盏柠心里默估了下，项目大概在下月初就收尾了，还要进行几天的项目测试，杂七杂八应该需要待到朝圣日结束。
　　“行。”
　　反正是王宫晚会，客人很多，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见姜盏柠同意，阿德尔唇角弯起，问了些项目的情况后才起身：“我先回去了，还有政事要忙。”
　　姜盏柠点头，等一行人离开后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终于要结束了。
　　等到收尾阶段，利诺德的身体好了些，被允许离开疗养院后立刻过来基地看情况。
　　“正好，明天就是第一次测试了。”
　　姜盏柠兴奋笑笑：“固什最近天气干燥，12小时后如果没下雨，湿度和干燥度达到设定的水准线，就会自动降雨。”
　　固什当夜确实没下雨，第二天下午1点，一群人站在后台操作室，紧张盯着屏幕上的倒计时。
　　“还有10分钟了。”
　　利诺德看了眼设备运行状态，询问道：“所有设备运行正常，天气预报有变吗？”
　　“48小时内的天气只有风量发生改变，云层厚度没有发生改变。”
　　姜盏柠站在一旁，盯着倒计时变为1分钟，随后又变成秒数。
　　“55，54，53……10，9，8……”
　　等倒计时由1变为0时，庞大的金属仪器轰隆转动，蓝紫色闪电由顶端的圆锥尖端射出，径直冲向厚云层。
　　天空白云在10分钟内肉眼可见地变灰，最后变成阴沉乌云，随后便是倾盆大雨。
　　整个过程都是后台自发完成，不需要人再去操作。在天气不发生改变的情况下，电击云的降雨时间和降雨量都由系统根据天气预测信息自动判断并执行。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电击云一代系统目前只能够根据十八小时以内的信息进行调整。”
　　姜盏柠悬着的心终于放下，突然发现什么，在第一次测试结果报告页上备注道：“这样如果是天气临时发生大幅度改变，比如台风飓风之类的，电击雨可能没这么快能跟上，到时可能就是双重灾祸了。”
　　她犹在思索，感觉周围安静得过分，下意识抬头。
　　“姜教授！”
　　吉瓦哥激动开口：“全智能电击云降雨，无需人工干预，您做到了！！”
　　其他人随之兴奋欢呼，姜盏柠愣怔，看向利诺德肯定的目光后才反应过来。
　　……对。
　　她做到了。
　　剩下的便是第二次公开测试，这次的测试点在离首都不远的附属城市上。
　　姜盏柠晚上还有礼会，便没有跟过去，只在笔记本电脑上看项目组的测试数据更新。
　　等到第二次测试成功后，姜盏柠盖上笔记本电脑，松了口气后起身去换礼会裙装。
　　【终于结束了！！】
　　她走在宴会的长走廊上，抬手给祝慕森发消息道：【本来还要再跟一段时间的测试，没想到利诺德教授的身体状况恢复得差不多了，主动提说他可以负责剩下的收尾工作。】
　　得知此事后，她第一时间跟阿德尔申请，没想到阿德尔出乎意料没挽留。
　　姜盏柠舒了口气，眉飞色舞打字道：【说不定四天后我就能到家了！】
　　祝慕森：【那你确定好回国航班后跟我说一声，我到时去接你。】
　　“盏柠，到我们了。”
　　挽着她的琪琪低声提醒道。
　　姜盏柠回了个“嗯”字，将手机收起后走到负责安检的女侍面前，获得通行许可后缓步通过宴会厅前的拱桥。
　　入目一片金碧辉煌。
　　整个宴会厅被分为两块大区域，靠近门的区域是客人用餐区，再前方则是表演区域。
　　用餐区每一桌的桌布和座椅背都绣着象征固什王室的花纹。桌上摆放着纯银、黄金和瓷器类别的餐具，件件制作精致。
　　已经快到开宴的时间，不少客人按身份分座两边。
　　薛明亮和利诺德教授坐在区域的另一侧，两人朝他们挥手打招呼，随后在放有自己名字的座位落座。
　　“真豪华啊。”
　　琪琪环顾四周，瞠目结舌道：“宴会厅虽然不大，但处处透着有钱，这趟来固什真的是见识了。”
　　“毕竟代表着一国的形象，装潢花钱也正常。”
　　姜盏柠支颐着下巴，见大王子杰斯帕和固什王后走到最前方，扯了扯琪姐袖口。
　　“国王陛下呢？”
　　“好像生病了。”
　　两人都带了翻译耳机，琪琪压低声音：“我刚刚听到他们说，国王最近身体抱恙，今天的礼会由大王子负责。”
　　之前不想过来有一部分就是因为担心再见到老国王，现在他不在，姜盏柠悬着的心瞬间放下。
　　她煞有其事地点头：“希望国王陛下身体早日康复。”
　　大王子发言完后下台，一道道阿拉伯特色菜肴随即被端上来。
　　两人刚开始还准备矜持，闻到烤肉的香味后忍不住拿起餐具，姜盏柠吃到饱后才放下筷子。
　　“王宫菜肴就是不一样。”
　　琪琪感慨道：“我其实都有点吃不惯阿拉伯菜色，但这个菜真的太好吃了！”
　　姜盏柠胃不舒服，吃完没多久便起身去洗手间。出来后见琪琪已经不在座位上，姜盏柠没看到人，索性走出宴会厅放风。
　　宴会厅安检较严，核实完她的身份和出去目的后嘱咐她早些回来。姜盏柠想起王宫大门侍卫很多，索性往宴会厅出口的另一侧走去。
　　这条长廊的侍卫反而少些，姜盏柠疑惑偏头，想了想大概是被调去宴会厅维护治安。
　　她走了很长一段，直到看见尽头上锁的小门后才转身往回走，没想到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人。
　　“哎，小心点。”
　　被撞到的是位红唇柳叶眉大眼睛，长相极为精致的侍女。旁边还有另一位稍矮稍胖的侍女，见她被撞赶紧扶住人。
　　两人稳住身型后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姜盏柠微凛，总感觉曾在哪里见过两人。
　　好漂亮……就算见过，应该也不是侍女。
　　那是谁呢？
　　脑海里无意识闪过之前一些画面，姜盏柠反应过来，愣怔瞪大双眼：“你是安娜公……”
　　还没说完就被胖侍女捂住嘴。
　　胖侍女力气极大，姜盏柠口鼻被捂得严严实实，完全发不出任何声音。
　　“不好意思。”
　　安娜环顾四周，见没人后才柔声开口：“如果您能保证不喊的话，我就让杰玛放开您，这样可以吗？”
　　姜盏柠忙不迭点头。
　　被紧捂着的口鼻终于被松开，姜盏柠大口喘气，等呼吸平缓后抬头，看向安娜道：“公主殿下，你这是……？”
　　“我平时不被允许出门。”
　　安娜咬了咬唇：“今晚侍卫比较少，父王又生病了，我就借口自己身体不舒服了，想偷溜出去逛逛。”
　　与自小就能经常出国的王子截然不同，固什对于公主的管理极为严格，在外国上学时会隐藏其公主身份和相关资料，回国后也鲜少会在公众场合露面。
　　“不行。”
　　姜盏柠面露为难：“待会侍卫如果发现了，查到我的话就麻烦了。”
　　“这里没有监控录像。”
　　安娜示意她看向周围：“最近一处的摄像头下午正好出了问题，明天才会修理。我也是知道这事后才想着偷溜出去玩。”
　　“而且我只是出去一两小时，不会有人发现的。”
　　见姜盏柠没有出声，安娜美眸都泛出哀求的泪水：“求求您了，我之前也有问过，但父王实在古板，不然我也不愿偷溜出去。”
　　国王古板确实是真的。
　　姜盏柠抬头看了好一会，确定离她们最近只有一处摄像头没有亮起工作状态的红灯后才说道：“……希望公主早点回来。”
　　两人小声道谢，随后打开小门离开。姜盏柠赶紧往回走，生怕有巡逻侍卫走过来发现什么不对劲。
　　好不容易回到宴会厅，姜盏柠刚要进去，就听有人在不远处叫她道：“姜教授。”
　　是阿德尔的声音。
　　姜盏柠微凛，刚想装作没听见往里走。
　　“刚刚好像看到你往宴会厅另一侧走。”
　　阿德尔弯起唇角，声音比刚刚大了些：“那边似乎不是您的房间，不知道姜教授怎么会往那边走？”
　　姜盏柠脚步瞬停，转头望向阿德尔。
　　“殿下晚上好。”
　　她唇角扬起虚假的弧度：“不知殿下叫住我是有什么事吗？”
　　“这里离宴会厅太近了。”
　　阿德尔往后退一步，朝她笑道：“我们远点说吧。”
　　姜盏柠蹙眉，跟他往外走了段，两人站在宴会厅不远处的拐角。
　　“听说姜教授马上就要回去了。”
　　阿德尔惋惜叹气道：“固什的理论数学家不多，厉害的更是少之又少。好不容易有位利诺德教授，但他年岁已大，身体状态不大好。”
　　“利诺德之前同我聊过，他一向严苛，只有提到你时全是夸奖，所以我还是想邀请您，这几年能够留在固什，帮助固什科技发展更上层楼？”
　　阿德尔温和微笑：“钱这块绝不会少，剩下条件由您来定，如果您觉得常驻固什后回华国不方便，我们可以为你配置私人飞机，这都不是问题。”
　　“不用了。”
　　姜盏柠想也不想便拒绝：“钱这块您已经给的非常多了，我平时生活也没有什么用到钱的地方，对酬金不大感兴趣。”
　　“固什的科研学术氛围浓厚，科研经费比华国……”
　　“我实话说吧，华国有我爱的人在。”
　　姜盏柠直截了当开口，看阿德尔愣怔。
　　“固什挺好的，但我不考虑常居固什。”
　　感觉自己说话有些重，姜盏柠犹豫了会，补充道：“殿下如果真的需要，我可以推荐其他数学家过来固什，您看可以吗？”
　　阿德尔默了许久，沉默到姜盏柠都觉得他不会再开口，转身欲离开时，男人忽然扑哧一声。
　　“你真的不考虑我了吗？”
　　他低笑：“柠，我不相信你看不出来。”
　　姜盏柠脚步微顿，回头看向阿德尔，神情复杂：“……王子殿下，我结婚了。”
　　“我知道。”
　　阿德尔笑容敛下：“中东并不缺王室娶离异女子为妻的事例，只是不会大肆宣扬罢了，再者……”
　　“就算之前没有，只要你愿意，我不相信有什么事能拦住你。”
　　“你说得对。”
　　姜盏柠笑笑：“主要还是我不愿意罢了。”
　　阿德尔眼眸微眯：“你是认真的吗？”
　　他第一次有这样的神情，之前的阿德尔都是温和客气，有礼到能让人忘记他是王子殿下。
　　姜盏柠偏头，语带肯定：“对。”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宴会厅突然传出一阵喧闹声响。
　　姜盏柠蓦地回头，看两列侍从宴会厅里出来，走在最后的大王子杰斯帕神情凝重，与刚刚礼会发言大相径庭。
　　“你们有见到安娜吗？”
　　看他们站在拐角，杰斯帕指挥侍从去其他地方，走过来问道：“刚刚侍卫告诉我，安娜不在房间里。”
　　姜盏柠神情僵硬一瞬，阿德尔状若意外道：“不在房间？但安娜不是身体不舒服吗？而且她没有被允许出门啊。”
　　“对。”
　　杰斯帕神情越发凝重：“正门的侍卫报告说没见到安娜，如果不是从正门走的话，那有可能……”
　　两人默契往另一侧的道路看过去。
　　姜盏柠手指微颤，刚想找借口离开，就听阿德尔平静说道：“说起来，刚刚好像看到姜教授从这条道路回来。”
　　她瞳孔瞬间缩紧，看杰斯帕惊疑不定的视线扫过来。
　　“不好意思，姜教授。”
　　杰斯帕转头朝侍卫下命令道：“把她带走。”
　　作者有话说：
　　最近搬家加卡文，写得不是很理想。过几天就正文完结了，如果不想追的可以等正文完结再一起看～
　　还没修完，早上起来会再补些细节。


第115章 
　　收到姜盏柠被扣押的消息已经是第二天。
　　祝慕森当晚打电话无人接听, 他心里隐隐预感不妙，联系阿德尔也没有回信。
　　最后还是给滕风集团固什分公司的高层发消息才打听到一些消息。
　　“王宫出事了。”
　　高层恭敬回道：“安娜公主趁礼会夜出逃了，王宫正在排查是谁帮助的安娜公主，所有参与礼会的宾客都需留宿王宫。”
　　祝慕森皱眉, 想想姜盏柠跟安娜公主并不认识, 明早应该就能联系上。
　　没想到第二天便收到消息。
　　【姜教授帮助公主出逃, 依法扣押在王宫，在事情结束之前不能离开固什边境】
　　祝慕森还在办公室处理事务, 收到消息后手没控制住力道, 桌上的文件夹就这样哗地掉了下去。
　　他靠向身后的沙发椅背，一向疏冷淡漠的眉眼浮起浓重戾气, 胸膛因剧烈呼吸而大幅度起伏。
　　果然出事了。
　　阿德尔一向不是对国家项目执着的人, 那次再三邀请姜盏柠, 他就觉得不对劲，但思虑再三觉得应该都能解决。
　　没想到竟然会有公主出逃这样的事。
　　祝慕森呼吸平复下来, 起身去外交部国际司询问状况。
　　“和姜教授一道的两位数学家我们联系上了，他们都说姜教授用餐完就离开了宴会厅, 至于发生了什么，他们也不清楚。”
　　国际司的负责人同固什外交部联系完, 斟酌了下用词：“虽然没有姜教授和安娜公主直接接触的证据，但有监控拍到姜教授确实往公主那条长廊走。所以目前姜教授还需要留下配合调查, 直到有证据能证明姜教授的清白后才能离开。”
　　祝慕森淡淡出声：“我能跟姜盏柠联系吗？”
　　“目前不可以, 帮助公主出逃是大罪，尤其是固什国王极度讨厌外国人干预固什本国的事情。”
　　“而且还是外国女人。”
　　负责人叹气，起身拍了拍他肩膀：“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但目前来看, 只能等了。”
　　祝慕森唇线抿直, 没有出声。
　　外交部体恤祝慕森的心情，临时批了带薪假期，让祝慕森回去等消息。
　　祝慕森开车回去，看车载屏幕显示来电，点下接听键道：“喂。”
　　“听说盏柠被扣下了？”
　　滕彦彬的声音从车载音响传出来：“这事还挺麻烦的，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想办法联系盏柠。”
　　他转动方向盘，将车转进分叉路右侧。
　　“我听说盏柠目前被关在王宫别苑，那说明她没承认自己帮了安娜公主，不然应该按罪判入狱了。”
　　祝慕森冷声道：“我需要知道事情始末，才能知道怎么解决这事。”
　　“你准备怎么做？”
　　前面绿灯转红，祝慕森踩下刹车，淡淡出声：“听说祁昭喻回京市了。”
　　滕彦彬正好在京市出差，听说祝慕森要回祝家老宅，索性以拜访滕嘉意为理由一道过来。
　　两人停好车后一同踏进祝家别墅，祁昭喻还在和祝父闲聊，看到他们进来后愣怔了瞬，随后微笑：“今天是什么风，把许久不见的表哥和滕叔叔一同吹回来了。”
　　“怕是固什那事解决不了，过来求救的。”
　　祝父冷哼一声：“我先声明，这事我可解决不了。”
　　“路上接到小舅电话，想起许久没回家看看，索性就一起过来了。”
　　见佣人经过，祝慕森叫住对方：“让母亲下楼一趟，小舅来了。”
　　三人神情各异，但摆明了都不相信他说的鬼话。滕嘉意在楼上看到哥哥，讶异走下楼道：“哥哥你怎么来了？！”
　　“小舅正好在京市出差，就说来看看母亲。”
　　祝慕森主动出声：“母亲过来坐。”
　　四人在客厅沙发坐下，喝茶闲聊。滕彦彬不时偷瞄祝慕森，见自家侄子一脸淡定，心里忍不住感慨。
　　好戏到底什么时候才开场，他迫不及待想知道祝慕森到底在卖什么关子了。
　　玄关处忽然传来说话的声音，佣人进来通报道：“陆凝悠小姐过来了。”
　　“小悠怎么来的这么巧？之前许久不来，今天正好你们都来了，她就过来了。”
　　祝母讶异道：“让她进来吧。”
　　“是。”
　　陆凝悠跟在佣人身后走进来，看到祝慕森时神情有一瞬间僵硬，随后扬起唇角，甜甜同几人笑道：
　　“我今天竟然来得这么巧，叔叔阿姨都在。”
　　“是啊，许久没见你了。”
　　祝母温婉笑道：“今天没煮你喜欢的红茶，你稍微坐一会，待会就能喝到了。”
　　“不用了。”
　　陆凝悠摇头，声音哽咽：“我今天来是有事想跟叔叔阿姨说。”
　　祁昭喻闻言，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他下意识瞄了眼坐在斜对面的祝慕森，见对方神情一如既往，才收回视线。
　　不可能，要是出事，陆凝悠肯定先比他玩完。
　　怎么可能好端端在京市待这么久没出任何事。
　　“哎，有事就好好说，哭什么呀，我跟叔叔又不会骂你。”
　　见陆凝悠眼尾泛红，祝母赶紧安慰道：“小悠想跟我们说什么？”
　　“我之前……做了点错事，害怕让叔叔阿姨失望，所以一直不敢告诉你们。”
　　陆凝悠说着，眼泪便落了下来：“但这么多年过去，我总觉得内心过意不去，还是决定要跟你们道歉。”
　　她转头看向祝慕森，哭得梨花带雨：“尤其……要向祝哥哥道歉。”
　　在场除了祝慕森外全都愣住，祁昭喻面容僵硬，刚想开口转移话题，就听祝宏轩沉声问道：“什么事？”
　　“之前在纽斯卡尔毕业晚会上，昭喻哥哥知道我十分喜欢祝哥哥，就提议买点药下到祝哥哥的酒里。”
　　陆凝悠说完听到几位长辈倒吸气的声音。
　　“我刚开始提出反对，但是昭喻哥哥一直跟我说这个药只是会让人没多久便困倦，到时我再去找祝哥哥，肯定就能在一起了。我、我一时不懂事，就答应了。”
　　“你污蔑我！”
　　祁昭喻气得起身：“你有什么证据吗？”
　　“表弟别激动，先听完再委屈也不迟。”
　　见祁昭喻还想出声，祝慕森淡淡反问：“还是说，表弟这么激动，是另有原因？”
　　周围打量的目光瞬间投过来。
　　祁昭喻愣怔，反应过来后冷笑：“我能有什么原因？不过是不想被别人平白无故诬赖罢了。”
　　“陆小姐之前跟你关系这么好，现在突然要‘诬赖’你，确实挺值得深究的。”
　　祝慕森哂笑：“不如我们继续听听看，到底是为什么？”
　　见祝宏轩神情不虞，明摆也觉得他出声打断是另有情况。
　　祁昭喻顶了顶后槽牙，坐下笑道：“行。”
　　看几人视线重新投过来，陆凝悠绞了绞手指，小声抽泣：“……我当时看到祝哥哥喝完那杯被下药的酒后离开，就跟了过去，没想到出去后没找到祝哥哥。”
　　“后面看祝哥哥竟然被冤枉得这么厉害，我怕别人发现跟我有关系，所以就、从来没有提过这件事。”
　　“但这么多年过去，一想起祝哥哥因为这事掉了保研名额，还跟祝叔叔您大吵了一架，差点没从事自己喜欢的工作，我就感觉非常愧疚。今天正好你们都在，我就想着要过来把真相告诉你们……”
　　“故事说完了？”
　　祁昭喻呵笑出声：“好了，你说这事是我怂恿的，你有证据吗？”
　　“对。”
　　祝宏轩双手交叠，看了眼祝慕森后才收回视线。“小悠，虽然我很疼你，但你要知道说话要讲证据。”
　　“我不可能因为你的三言两语，就对昭喻产生怀疑，那样对昭喻不公平。”
　　祝慕森靠着沙发，闻言弯起嘲讽的笑意。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确实没有证据，完全就看叔叔阿姨相不相信我而已。”
　　陆凝悠终于哭完，面容平静了许多，声音还带着哭过的沙哑：“但我还有另外一件事要说。”
　　几人微凛，祁昭喻瞳孔紧缩，死死盯着她。
　　“前段时间，姜盏柠的学术造假，也跟我有关系。”
　　她越说声音越低，大有再哭的趋势：“我……因为太喜欢祝哥哥了，想拆散祝哥哥跟姜盏柠。但又不想给祝哥哥制造麻烦，所以就问祁昭喻，有没有办法能够整到姜盏柠。”
　　“然后昭喻哥哥就给我出主意，弄个学术造假举报姜盏柠，这样姜盏柠在中研院绝对呆不下去。”
　　几位长辈不可置信瞪大双眼。
　　陆凝悠突然想起什么，慌张翻包道：“没骗你们，我还有录音！！”
　　她拿出手机打开录音软件，两人通话的声音顿时从里面传出来。
　　“快给我想新办法，我爸妈说了，如果祝慕森不跟这女人分开，她们是不会同意找祝家联姻的提议。”
　　“大小姐别着急，我有主意了。”
　　随后便是祁昭喻指导陆凝悠如何弄学术造假材料，全程讲得明明白白，语气老练得和他现在这副纯良无辜的面容完全对不上座。
　　祁昭喻脸色瞬间煞白。
　　陆凝悠竟然录了音，他大意了。
　　祝宏轩不可置信地望向他，祁昭喻反应过来后立刻起身，脸色惨白道：“我是被逼的。”
　　“前面你们应该也听出来了，陆凝悠一直叫我想办法，她不是第一次这样逼我了。”
　　祁昭喻声音都有点颤，俨然一副受害者的模样。
　　“我其实不想帮忙的，是陆凝悠一直逼我帮她，我没有办法才被她出主意的。”
　　陆凝悠美目瞪大，不可置信看着祁昭喻。
　　“我一直很后悔，但是又不敢说出口。我生怕你们知道以后对我失望至极。”
　　祁昭喻一脸悔恨：“表哥，我对不起你，你怎么骂我都行！”
　　祝慕森面无表情看他，淡淡开口：“你说，你是被逼无奈？”
　　他拿出从车上带下来的文件夹，递给祝父道：“既然是被逼无奈，那这些交易记录是怎么回事？”
　　祝宏轩皱眉看了他一眼，打开资料袋，将里面的一叠纸拿出来。
　　祁昭喻余光望去，看到纸上密密麻麻，全是陆家给他转的款项数额后瞳孔微缩。
　　祝慕森怎么会有他的汇款记录？！
　　祁昭喻蓦地反应过来，见陆凝悠不敢对上他视线，呵笑道：“同归于尽？”
　　祝宏轩翻到后面，看到陆家还有给其他名字汇款的记录，愣了半天才想明白其中联系。
　　……这些人是联合国的。
　　祝宏轩默了瞬。
　　怪不得没有他的帮忙，祁昭喻也能轻轻松松往上晋升。有些职位明明是需要熬资历的，但祁昭喻没走流程就升上去了。
　　最开始他信了祁昭喻直属上司那套说辞，祁昭喻非常优秀，不走流程关系不是很大。
　　现在看起来，完全是陆家在后面帮忙的缘由。
　　滕嘉意气得胸部剧烈起伏，滕彦彬唇角扬起，悠悠笑道：我说小森怎么可能会做那些事，原来是有人在后面捣鬼。”
　　“妹夫，你说这事怎么办？”
　　“祝家就小森一个孩子，代表的是祝家今后的颜面。这事妹夫可要好好处理，不然以后别人怎么看祝家，怎么看你和小森，可就不好说了。”
　　这话更像是敲打，祝父忽然就清醒过来。
　　“凝悠，你先回去吧。”
　　祝宏轩深深呼吸，尽量使声音听起来平稳：“我们有事要说，就不留你了。”
　　陆凝悠看了眼祝慕森，男人从沙发起身，声音清冷客气：“我送陆小姐出去。”
　　两人缓步走出别墅，看周围无人，陆凝悠挂着泪痕的小脸顿时展露笑容。
　　“祝哥哥，我刚刚的表现如何？我可是一收到你的消息就过来了！”
　　两人之前在订婚宴上达成协议，既然祝宏轩不信他的话，那就等到祁昭喻和祝父都在别墅时，让陆凝悠过来当面揭穿祁昭喻的真面目。
　　祝慕森淡淡嗯了声：“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收拾行李出国，以后不要再回国内了。”
　　陆凝悠闻言脚步蓦地停住，唇角弧度不可置信地垂下：“……不是说我揭穿祁昭喻，之前的事就能一笔勾销吗？”
　　男人噗嗤一声，绿眸戏谑望她：“你确定我这么说了吗？”
　　陆凝悠愣怔了瞬，之前的对话慢慢浮现于脑海。
　　“我可以不把你的事往外说。”
　　当时他说道：“作为交换，在祁昭喻回国时，我要你过来祝家揭穿祁昭喻做过的所有事。”
　　过往交谈的话语清晰呈现，陆凝悠终于反应过来，脸色煞白望着他。
　　祝慕森只提过不往外说，从来没提过一笔勾销。
　　“发现了？”
　　祝慕森哂笑，声音冷凉：“之前的事勾销不了，除了深城和学术造假，我们之间还有笔账要算。”
　　“几年前我跟姜盏柠分手，有你推波助澜在里面是吧？”
　　陆凝悠蓦地瞪大双眼，下意识否认：“我没……”
　　“我之前找人恢复了聊天记录。”
　　祝慕森冷冷打断她的话：“你加了姜盏柠，给她发照片和打电话，让她不要不自量力。”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答应调去巴西大使馆？”
　　完全就是不想见到你罢了。
　　陆凝悠惨白着脸，唇瓣血色尽褪。
　　怪不得他和姜盏柠分手后，她完全找不到任何机会接近他，甚至见一面都难。
　　他早就知道这事了。
　　陆凝悠张了张唇，半晌才出声：“……那你为什么，之前一直没提？”
　　明明知道她做了这些事，却从来没说过。弄得她心存侥幸，以为自己做得没人发现。
　　结果在祝慕森面前当了这么多年的跳梁小丑。
　　祝慕森唇角敛起，抬眼望向天空。侧脸五官明朗，下颚线清晰流畅，喉结微动，隐隐溢出一声叹息。
　　“做错事的人，不止你一个。”
　　他亦不够关心姜盏柠。
　　作者有话说：


第116章 
　　等陆凝悠走远, 祝慕森转身回到别墅，看祁昭喻站在原地，祝宏轩脸色阴沉得能滴水。
　　滕嘉意没有出声，胸膛起伏看得出情绪波动极大。滕彦彬坐在旁侧, 余光瞄见他进来, 斯文笑道：“回来啦。”
　　“这些资料, 你是从哪来的？”
　　祝宏轩将资料往桌面一抛，落下发出重重声响。
　　“之前就有的。”
　　“那为什么不拿出来？”
　　“我觉得表弟应该是一时糊涂, 本来想找时间问问表弟, 没想到陆小姐就找上门来了。”
　　祁昭喻闻言不可置信抬头，看祝慕森一脸平静, 舌头顶着后齿嗤笑出声。
　　“表哥, 别装什么兄友弟恭了, 好假。”
　　“昭喻，我待你不薄。”
　　祝宏轩低低出声, 面容颓唐，完全没有在外交场上的意气风发。
　　“你不喜欢阿森我能理解, 你们两从小也不对盘，但我以为你们也只是私下合不来。”
　　制造这么多事端意图毁了祝慕森, 那就是另一码事了。
　　“待我不薄？确实。”
　　祁昭喻屑笑出声，完全没有之前的纯良无辜感：“搞得外面都在传, 我母亲跟你有一腿, 我是你的私生子。”
　　“我母亲的声誉都被你败光了，你让我们家蒙受屈辱。”
　　清脆的巴掌声在偌大的客厅回响，祁昭喻脸偏到一旁, 不可置信回头望着手还停在半空中的祝宏轩。
　　祝宏轩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对祁昭喻动手, 下意识出声：“小喻……”
　　话还没说完, 祁昭喻转身跑出去，任祝宏轩在后挽留都没停下。
　　祝慕森旋即跟出去，滕彦彬扑哧笑出声，忍不住感慨：“今天真是来对了。”
　　祁昭喻既享受着祝家为他带来的名利便利，又怨恨着祝家。
　　又当又立，真是一出好戏。
　　滕嘉意倒没想到祝宏轩真敢对祁昭喻动手，看祝宏轩一脸后悔，淡淡开口：“这里太吵了，哥哥跟我去会客厅聊天吧。”
　　在车库看到准备开车出去的祁昭喻。大手压在车窗上，淡淡开口：“别着急走。”
　　“姜盏柠被关在皇室别苑，不允许任何人探视。”
　　祝慕森说道：“我要你跟阿德尔联系，想办法说服阿德尔放人进去探视。”
　　祁昭喻微愣，回过神后偏头笑道：“表哥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有这个能力……”
　　“别装了。”
　　祝慕森径直打断他的话：“你跟阿德尔在联合国会议上认识，两人私下一直有联系，你之前还去过固什王宫作客。”
　　“如果我把你怂恿王子一事传出去，你猜你联合国的工作还保不保得住？”
　　他笑笑：“不止是联合国工作，大概是任何一个官方组织都不敢聘用你了。”
　　祁昭喻微凛，面色僵硬看着他。
　　他之所以敢离开祝家，就是仗着祝宏轩再气也不可能公开他的事。
　　就算他真的从联合国被迫离开，凭着这份履历，也可以找份不错的工作。
　　但祝慕森就不一样了。
　　祁昭喻咬牙，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我晚上联系下王子殿下。”
　　姜盏柠呆在别苑已经好几天。
　　王室没有直接证据，询问姜盏柠无果后，以事情还未调查完为由让她暂住到王宫旁的一处院子，等待结果出来。
　　说是暂住，但院外还有专人把守，姜盏柠的通讯工具也被没收，不允许她同外界联系。
　　姜盏柠抗议无果，索性趁王室的人询问完后，提请求道：“我在这边待着很无聊，能否给我带一些数理书籍和草稿纸？如果可以的话，我房间内放置的资料也能否帮我带过来？”
　　“只能带纸质的。”对方说道。
　　“没问题。”
　　就这样，既来之则安之的姜盏柠在别苑内继续进行她的数理推导。
　　等到第三日，一直安静的门口突然传来说话声。姜盏柠笔尖微顿，抬眼便看到阿德尔从门外进来。
　　“你憔悴了些。”
　　阿德尔见到她时愣怔了瞬：“是三餐不合意吗？我找了华国的厨子负责你的饮食，要是不好的话我再……”
　　“我没什么胃口。”
　　姜盏柠将写的推导盖起来，努力让神情看起来淡定：“王子殿下今天过来是有什么新消息要告诉我吗？”
　　声音生疏客套，仿佛他是个陌生人。
　　阿德尔没有言语，只定定看了她一会才收回视线。温润棕眸光芒被掩，隐隐泛着低落。
　　“父王听说这事与你有关，非常生气。”
　　他低声说道：“你知道在中东，帮助王室成员潜逃是要入狱的无期徒刑罪名。”
　　“尤其你还是外国人。”
　　阿德尔微顿：“父王……对于外国插手王室事务这块极其敏感，会当成是政治事件来处理。”
　　“华国那边确实有打电话来问，但是是你先帮助的安娜。他们没有任何立场开口，最多能为你求个轻判，但轻判也是几十年。”
　　“但如果……你嫁给我就不一样了。”
　　男人声音低柔，语气隐约带着紧张：“结婚了，你就是我们王室中人，父王会对你生气，但不至于为难自家人。”
　　“到时你就先住在王宫，深居简出，等到安娜被带回国再出来。我会护着你的，不用担心。”
　　“谢谢王子殿下的好意。”
　　姜盏柠淡淡出声：“但请容我提醒您，我会被关起来，完全就是您的功劳。”
　　阿德尔微笑：“我不说，兄长到时查摄像头，一样是要盘问你的。”
　　他说得有道理，姜盏柠转了转笔：“阿德尔殿下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她神情平静，仿佛现在什么事都没有。
　　阿德尔微滞，眼底浮现困惑。
　　“我不明白，据我了解，你们会结婚是因为你在中研院遇上事，没办法解决才跟他协议婚姻，并不是真心相爱在一起的。”
　　阿德尔不解：“现在明明有机会摆脱婚姻，为什么你不愿意？”
　　“柠，感情是不能将就的。你并不喜欢祝慕森，你只是因为跟他结婚了一段时间，习惯了而已。”
　　阿德尔放柔声音：“我让你待在这里，本意也是让你好好想想。你不肯嫁给我没关系，我只希望你想清楚。你可以拿我当挡箭牌跟祝慕森离婚，我愿意帮助你……”
　　“王子殿下您误会了，我并不是被迫的。”
　　姜盏柠抬头直视他：“我们俩是真心相爱的。”
　　她语气没有一点迟疑，黑白分明的眼眸里透着坚定。阿德尔愣怔，再开口时声音晦涩：“……什么？”
　　“我心里是有他的，只是当时没有勇气说出自己的心意罢了。”
　　姜盏柠收回视线，低笑了声：“要不是祝慕森勇敢提了结婚，我跟他大概会这样耗很久很久。”
　　她重新见到祝慕森那一刻就知道自己还喜欢着他，不然不会去在乎车上的玫瑰花，不会因为祝慕森的话语情绪波动。
　　她只是不敢再主动，宁愿逃避也不想去面对，这样获得的欢喜会很少，但很安全。
　　幸好祝慕森愿意向她走过来。
　　“王子殿下不要再劝了，我不会改变主意的。”
　　姜盏柠轻呼了口气：“我相信固什法律系统完善，不会平白无故判罪入狱。但如果是我做错了，那我愿意为我的错误负法律责任。”
　　“谢谢王子殿下过来劝我。”
　　她低头，继续翻看手中的数理书籍：“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不送您了。”
　　阿德尔微僵，看姜盏柠一副不准备再理他的模样，沉默了会才起身离开。
　　身后的门传来打开又阖上的声响，姜盏柠这才重重呼了气，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手都止不住的颤抖。
　　她胆肥了，竟然都敢说负法律责任这种话了。
　　之前会放走安娜公主，一是自己也觉得中东王室对于公主确实过于严苛，二是没料到安娜公主……竟然是出逃！！
　　姜盏柠幽幽叹气。
　　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姜盏柠在别苑里又待了好几天，直至某天，侍卫传达有人来拜访的消息时才愣怔。
　　有人来拜访自己？
　　“好好检查下对方的随身物品。”
　　阿德尔坐在王宫监控室内，对别苑门口的侍卫下命令道：“让他面向监视器，我要看看他的长相。”
　　侍卫朝耳麦低低应声，随后对面前人厉声开口：“抬起头来！”
　　“你是谁，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面前人应声抬头，宽大白袍下露出一张小麦色的脸庞，眼睛纯黑，五官平平无奇。
　　“祁先生听说姜教授还没有交待任何事，让我过来看看她。”
　　男人开口，声音像被砂纸磨砺过般沙哑：“一来是关心下姜教授的生活起居情况，好让华国放心。二来是跟姜教授聊聊，说不定姜教授看在我是华国人的份上，愿意说点什么。”
　　和祁昭喻说得一模一样。
　　听侍卫核实了对方是滕风集团固什分公司里的一名华裔高管，阿德尔沉吟了会，出声道：“让他进去。”
　　反正室内有监控，他不担心这人会跟姜盏柠说什么。
　　男人沿着大门道路径直往里走，直到看见门后才进去，一抬眼便对上姜盏柠打量的目光。
　　见男人身穿中东白袍，麦色脸庞全然陌生，姜盏柠心里的期冀落了空。
　　“你是谁？”
　　姜盏柠还在转笔，声音平静道：“要是过来询问安娜公主的下落，我只能说我什么都不知道。要是过来关心我，那我的情况你应该看到了。”
　　对方没有言语，缓步走到她面前，正好背对着室内的监视器。
　　“阿柠。”
　　他微张薄唇，朝她无声做口型：“是我。”
　　姜盏柠愣怔，仔细端详起对方五官，随后瞳孔紧缩。
　　旋转的圆珠笔就这样从指尖掉落到桌面，发出咕噜噜的滚动声响。
　　是……祝慕森？！
　　她讶异瞪大双眼，刚要出声询问，就见祝慕森朝她做了个噤声的口型。
　　“有监控。”他无声说道。
　　姜盏柠呼吸急促，心脏扑通乱跳，看他在桌子对面的座椅坐下。
　　“姜教授下午好，我代表祁先生过来看望您，如果您愿意的话，还想跟您聊聊当时晚宴的事情。”
　　姜盏柠点头：“您问吧。”
　　“您之前认识安娜公主吗？”
　　“不认识。”
　　“确定吗？”
　　“确定。”
　　“那当时为什么要往公主起居室走？”
　　“我不知道那边是公主起居室。”
　　姜盏柠说道：“当时我是想出宴会厅走走，王宫大门有人把守，我就想换条路看看。在此之前没人跟我说过那边是公主起居室，当然我乱走确实是我的不对。”
　　早知道会惹上这样的麻烦，她一定按住自己当时想乱晃的心，老老实实返回宴会厅！！
　　“我知道了。”
　　祝慕森点头：“谢谢姜教授的配合。”
　　这样就结束了？
　　姜盏柠愣怔，看祝慕森垂眸：“你……您最近过得还好吗？”
　　她闻言微顿，反应过来后笑道：“挺不错的。”
　　“王宫很照顾我，别苑僻静无人打扰，我每天睡到自然醒。三餐是有华国厨师负责的，只是我不大能吃辣，吃得就少了些。”
　　“他们给我拿了庡㳸些数理书籍和草稿纸过来，除了不能出去外，这种生活简直不能再棒了。”
　　姜盏柠说到这里停住，声音微哑：“除了……不能见到我丈夫外，其他都很好。”
　　“您的事很难处理，如果安娜公主一直没找到，您估计只能一直待在这里。”
　　祝慕森微顿，声音真正哑了下去：“……但你不用担心，我们一定会努力将你带回去。”
　　“我发誓。”
　　只要有机会，他不会放弃的。
　　姜盏柠定定看着他，没一会便别开头，下巴微扬，强抑住掉泪的冲动。
　　“……之前我听利诺德教授闲聊时提起，他在世界各地旅游过，其中有个地方学术氛围很浓，让我们以后有时间的话，一定要去那里看看。”
　　她深深呼吸，继续说道：“因为利诺德教授是说的阿拉伯语，当时我也没听懂，好像是woodest还是什么单词……”
　　阿德尔坐在监控室内，听到这几句不着边际的话语，疑惑皱起眉头。
　　她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祝慕森微愣，反应过来后瞳孔微缩，面上不动声色道：“那等您出去了，一定要过去看看。”
　　姜盏柠点头，看他会意过来的神情，主动起身道：“时间不早了，我就不留您了，早点回去吧。”
　　两人一路往外走，直到别苑门口才停下脚步。
　　祝慕森回头看她，声音强压着情绪：“姜教授照顾好自己。”
　　“我会的。”
　　姜盏柠微微一笑，仿佛自己没遇上任何事情，眼里满溢着安抚的温柔。
　　“一路顺风。”
　　祝慕森走后，姜盏柠的生活又回到之前那样，每天睡醒用餐，吃完饭就开始写推导。
　　她最近刚看完新一期的数学四大刊，有位数学家刚将霍奇理论引入了几何学，证明出拟阵的赫荣猜想存在并极大程度发展了洛伦多项式。
　　姜盏柠看完全猜想证明过程，这才发现自己当时有证明误区，下意识跳过了将拟阵引入罗森猜想这个方法。
　　万一可行呢？
　　姜盏柠百般聊赖，索性写起了罗森应用模型的建设理论。
　　换了新方法后所有过程都需要重新推导，姜盏柠专心写步骤，连阿德尔王子几次过来都是草草聊了几句就继续写步骤。
　　等到一星期后，杰斯帕王子突然过来别苑，轻敲门道：“姜教授。”
　　姜盏柠微顿，见他身后站着阿德尔王子。
　　“安娜回来了。”
　　杰斯帕温和说道：“她已经把所有事都跟我们说了，这件事跟您没关系，她向被无辜连累的您表示歉意。”
　　“落在王宫的资料已经有人帮收拾好了，您收拾一下屋内要带的东西，待会我们将送您去机场坐飞机回华国。”
　　姜盏柠愣愣坐着，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赶紧起身收拾东西，拖着行李坐上了王宫专车。
　　她坐在后座，单手撑着下巴一路看风景。在别苑待得太久，王宫外的阳光照耀下来，都有着陌生的温暖感。
　　车子疾驰带起一阵凉风，姜盏柠深深呼吸，好半晌才消化这个事实。
　　她自由了。
　　车子绕过航站楼，直接进入飞机停靠的空地。行李由侍从搬上飞机，姜盏柠开门下车，看到祝慕森和其他人站在飞机的登机梯前，眼睛一热。
　　“祝慕森！！！”
　　姜盏柠抬腿朝他跑过去，祝慕森伸出手，在姜盏柠扑过来的那一刻稳稳当当接住她。
　　“我来接你了。”
　　他紧紧抱着姜盏柠，低头埋入她脖颈深深呼吸，像是拥住件失而复得的珍宝。清冷声音仿佛冰雪融化，暖如五月烈阳。
　　“走吧，我们回家。”
　　——END——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的前面还有一部分剧情我放在上一章了，没看的小天使可以先返回去看看~
    正文结束啦，这两天会先修文，番外随榜更新。
　　这篇文有参加作协的征文，应该要等到六月中下旬才能改完结标。所以这两个月会不定期掉番外，如果有想看的番外可以评论区留言～
　　感谢大家一路陪伴，有兴趣的话可以收藏下我的预收男二上位文《耀摘星辰》和姐狗文《今天也很喜欢姐姐呢（名字暂定）》，收藏越多开得越早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