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撩够了吗   作者:甜许   文案:   【假正经性感超模小姐姐X白切黑蔫坏巨星弟弟】   TOP超模南漓有神级美颜,名品身材,被称为性感炸弹。   多年前,她收留无家可归的江矜言相依为命,   少年高冷寡言,成绩优异,穿白衬衫的样子清冷脱俗,为此她努力扮演优雅得体的姐姐。   私下聚会,她向好友吹嘘自己带出来的弟弟品学兼优。   有人打断她,指向吧台,“那是你弟弟不?”   她顺着看过去,只觉晴天霹雳。   霓虹灯勾勒出少年的侧脸,他摇晃着雪克杯,桃花眼微微上挑,勾着散漫轻笑,像足了妖孽。   “弟弟你怎么会在这!”   “姐姐不也在?”   -   从此,江衿言越发不对劲,眼神拉丝,行为试探。   于是她租了个男人假扮男朋友。   隔天,假男友的资料就摊在她面前。   他舔掉嘴角的牛奶,讥讽她的假男友放浪形骸。   她黑着脸嘴硬,“我就喜欢驯服野马!”   深夜,江矜言突然从背后抱住她,轻贴她的耳根,“早知道姐姐喜欢野的,我就不装了。”   -   江矜言成为顶级明星后,粉丝吹爆他绅士儒雅的品格。   “是我姐姐教的好。”他笑得矜持。   大家都在猜是哪家的名门闺秀。   直到姐姐的视频流出,风情万种的女人和少年在车内接吻,似乎是发现偷拍,江矜言掀起眼皮,冲镜头单挑眉,眼神邪戾阴鸷。   所有人:???   ——“都是狐狸王装什么小白兔。”   ——“撩够了吗?该我了。”   ◆两个逼王明骚暗撩互相battle日常◆   ◆其实是两个小可怜互相治愈的故事◆   ①姐弟恋,三岁差,SC   ②姐姐真的喜欢野的   ③超级苏,勿代入现实   内容标签: 娱乐圈 甜文 姐弟恋   搜索关键字:主角:南漓,江矜言 ┃ 配角:作者专栏跪求在座富婆收藏么么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都是狐狸王装什么小白兔   立意:乐观面对生活,不怕挫折 第1章 暗撩   南漓脱下繁重秀服,镜子里映出纤细的身影。   大秀落下帷幕,更衣间里聚集着来自世界各地的名模,各个削肩细腰,腿长逆天。   空调温度有点低,南漓弓着腰穿上内衣,灯光映在光洁的背上,蝴蝶骨往上延出细长的颈,柔白如雪,在人群中十分晃眼。   模特们换好衣服点上烟开始闲聊。   今夜,来自东方的性感炸弹干掉一众老牌超模惊艳四座,南漓的名字被一遍遍谈起。   南漓没管这么多,她拒绝了主办方的晚宴邀请。   现在出发还来得及赶上飞机。   她从人群中穿过,墨镜长靴,气场强大,所到之处自动消音。   出了秀场,外面豪车云集。   她刚出来,富家公子捧着鲜花上前,作为时尚圈炙手可热的超模,追求她的人络绎不绝。   南漓对此不感兴趣,她只想挣钱,与此无关的都是浪费她的时间。   她很快甩掉他们钻进公司安排的商务车,经纪人Candy手拿平板已经在内。   气氛不对。   南漓将长发挽了起来,刘海自然分成两股,包住两边的脸颊,有些微卷的弧度,显得慵懒随性。   她拿起冰美式,放松地靠着窗,喝了两口才问道:"怎么了?”   “你得罪大人物了你知不知道!”   Candy调转平板,南漓看向照片上的男人,想了很久才想起这个人是某品牌的太子爷,几天前对她动手动脚,后来被警察带走了。   “他出来了?”   “对,他不仅出来了,还扬言要让你在圈子里待不下去。”   Candy话音刚落,车门再次从外拉开,“听说有人要被封杀了,恭喜恭喜。”   还未见到来人,香奶奶手包先被甩上了座位,女人踩着细高跟踏进车内,带来一阵扑鼻的香味。   “时薇。”Candy朝女人使了个眼色。   女人哼了声,掏出气垫补妆,而后戴上价值不菲的蛇头钻石腕表。   南漓摁下了车窗,晚风冲淡了香味,她和时薇所属同家公司,资源相争,两人撕破脸,这是上下都知道的事,她冲Candy挑眉示意:解释下?   “你们俩走同一场秀,又都去机场,就顺路一起。”Candy 说,“公司资源有限,需要合理分配。”   “毕竟公司又不是你家开的。”时薇阴阳怪气接道。   南漓托起脸,她只看Candy,“难道我给公司挣的钱还不够你给她打个车?”   时薇正欲开口,Candy按住她,“祖宗,你们都少说两句吧。”   Candy继续刚才的话题,太子爷已经拿出实际行动砍掉了南漓一项代言。   时薇掏出镜子,边照边瞄南漓,让她失望的是,听到这些南漓的脸上很平静,半阖着眼,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南漓的长相身材在圈内算第一流,浓颜加白皮,极具辨识度。   人们都说她在台上是slay全场的性感尤物,台下,是高贵冷艳的东方玫瑰。   望着这张勾人心魂的脸,再看镜子里的自己,时薇烦躁地收起化妆镜。   这边Candy已经焦头烂额,她深呼吸,得出结论道——   “南漓,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仍然是去机场,回国休息段时间,但你也要知道,这么做的话你之前的努力都要白费,时尚圈竞争激烈等不了你。”   “二是我建议你去找他谈谈,奥兰说他愿意给你次机会。”   “我觉得我还是下车比较好。”   “公司也是没办法了,你就去牺牲点色相不比牺牲你的前程好。”   Candy见她不应,又追问道:“难道你还有更厉害的靠山吗?”   南漓拿起咖啡,她想到一个人,但又很快被否决掉。   “漓?”candy以为她已经动摇。   “咕嘟——”冰美式见底,南漓靠回座椅,懒懒地仰起头,高挺的鼻梁,精致立体。   “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真的封杀,这回就见识一下好了。”   她解开手机锁屏,唇角勾起漫不经心的弧度,“去机场的路不堵吧?”   candy:“……”   时薇:“……”   她们心堵。   -   到达国内机场,时薇酸言酸语,南漓撇开她先去厕所换了身衣服。   她本人的穿衣风格是比较敢的,吊带超短裤,有腰干嘛不露呢。但对于家里的弟弟来说未免暴露,所以每次回家,她都会换上比较保守的衣服。   她可不想带坏他。   他们住在青雨巷,北泽市的老房区。   飞机延误,国内已经晚上11点。   江矜言今年19岁还在念高三,他是走读生,这会儿应该下了晚自习在家。   巷子里的路灯早坏了,月亮躲在乌云后头,南漓借着手机的光往前走。   她比江矜言大3岁,就读亰大外语系,从大一开始兼职模特,后来凭借出色的外貌和身材逐渐走向国际,现已成为超A类模特。   江矜言不知道她在做模特,她借口给人做翻译顺理成章不太回家。   快要到家的时候,南漓惊讶有人站在家门口,这么晚了,还是认识的。   他们已经三个月没见。   屋里的灯光透过泛黄的碎花窗帘,映在窗边的少年身上,他的个子很高,身姿挺拔如松。   更深露重,室外雾气发寒,江矜言穿的是学校的白衬衫,系着蓝白斜纹领带,袖口卷到肘弯,露出削瘦的手臂,冷白皮的肤色与身后的黑泾渭分明。   领带上的刺绣是市二中的校徽,外套被他松松系在腰间,气质卓然。   南漓正准备上前,一个人影从江矜言的身前渐渐露出。   是个女孩,扎着高马尾,身穿校服。   南漓赶紧扶墙躲了起来,她在暗处所以看的很清楚。   女孩拉开书包,将一封信塞进江矜言的怀里。   他们说什么听不清。   江矜言单手抄兜,看不见表情。   女孩又贴近他说了什么,最后活蹦乱跳地离开。   墙后,南漓百感交集,往后贴在墙上。   江矜言长相出众,成绩优异,一直在学校很受欢迎,平时她不管,因为江衿言心无旁骛,懂事知轻重,她犯不着操这份心。   可这要高考了,实在不合时宜。   小破巷子里,青砖石瓦透着一股绿荇味,月色朦胧,她依稀能看见不远处的屋檐上生长一片杂草。   南漓垂下眼睫,意料之外,眼帘里出现一双白色球鞋。   “阿言。”她抬起头,诧异地喊出少年的名字。   这么久没见,他的头发变长很多。   南漓伸手想要摸摸他的头,可是转念一想,她放下了手。   这个举动被江矜言看在眼里,他垂眸,敛住翻涌的情绪,喉咙里慢几拍应道,“嗯。”   他的表现有些冷淡,南漓心角微酸,上前挽住他的手臂,伸着脖子问:“生气了?”   江矜言插在裤兜里的手指用力地弯曲。   “我因为太忙了,上周没赶回来,现在事情忙完了,我会在家陪你很久,我保证绝对不再食言。”   我保证,这三个字南漓说出口的时候才发现已经用了无数遍。   她更加自责,偏江矜言还不看她,她踮起脚尖,去够他的视线,说着好话哄道:“阿言,姐姐很想你,你呢?”   江矜言低头看她,晚风扬起他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角泛红的血丝。   “先回家吧,外面凉。”少年的声音微哑,质感偏低沉。   说完,他脱下腰上的校服,给她披上。   男生的校服很宽松,余温犹存。   南漓闻到独属江矜言的味道,犹如一团薄雾,潮湿而又清新,使人联想到雨后的月光。   他们走在这条一起走过无数次的巷子上。   南漓问了些学校的事,又聊到学习经验。亰大属于国内双一流的学府,南漓学习成绩好,当年也是二中的风云人物。   江矜言安静地听着,有问必答,但心事重重的样子。   她突然停下。   “李奶奶的灯怎么还亮着?”她侧头问,看向不远处窗户的光。   江矜言说:“你等我一下。”   李奶奶是她们的房东,青雨巷的房子都是自建房,李奶奶这栋是个双层小楼房,一楼是李奶奶自己住,二楼是南漓江矜言住。   江矜言掏出钥匙开门,李奶奶经常不关电视就睡着了,他轻车熟路地走到沙发,背起熟睡的李奶奶走到床边。   “小言,几点了?”李奶奶醒了,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了深刻的痕迹。   江矜言帮她脱掉鞋子,看了眼床头的闹钟回答她。   李奶奶又问了几个问题,最后重复着一个问题不放。   江矜言压低声音耐心地回答,帮她压好被角,“快睡觉吧,他们明天就回来了。”   李奶奶:“真的吗?”   “真的。”江矜言点头,关掉了房间的灯,退回到屋外。   南漓站在台阶上等江矜言,通往二楼是露天的楼梯,走上去就是天台和她们的小家。   楼梯道没有灯,空间有限只够一人通过,江矜言走在后面。   南漓询问着李奶奶的事。   突然,一团东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出来,带着两道绿光。   南漓第一反应是蛇,她最害怕蛇,脚底不自觉发软,后退好几步,拉住江矜言的手臂。   “有蛇,蛇。”   随着话音落下,楼道里逐渐安静下来,手电的光被惊慌中按灭,狭窄的楼道有潮湿的霉味。   黑暗中,南漓的心脏怦怦直跳。   楼下响起诡异的声音,它好像在找地方躲藏。   南漓身上的汗毛竖起,这时,干燥的手心握住她的手,“别怕,是李奶奶的猫。”   李奶奶新收养了只流浪猫,平时是散养的,江矜言和南漓解释。   她冷静下来,抬起头看着江矜言,四目相视。   门口的女孩,李奶奶的猫,到底还有多少她不知道的事?   南漓心中起疑,发现江矜言有点异常,他手心的温度高得吓人。   她抬手摸向他的额头,“你发烧了。”   江矜言摇头,“没事。”   “怎么会没事,跟我去医院。”   “我们先上去吧。 ”   南漓清楚江矜言很少会不听自己话,除了去医院这件事,随着年龄增长没有变化。   “家里还有药吗?”   “嗯。”   家里还是老样子,厨房连着客厅,有两间房间和一个厕所,家里的大部分物件都是南漓以前在二手市场淘来的老物件。   江矜言从老式鞋架上拿出拖鞋给南漓再穿自己的。   南漓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温声细语地说:“谢谢阿言。”   江矜言弓着腰,姿势明显一僵,而后很快恢复正常。   换好鞋,南漓朝里走。   江矜言留在原地,把她换好的鞋子擦拭后,放在鞋架最顶层,整齐地排好。   南漓找发烧药找了半天,她记性差,家里的东西在哪里,都是江矜言来记的。   她不得已只能去求助病床上的弟弟。   “阿言。”她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应答声,她才推开门进去。   “发烧药在哪里啊?”南漓的声音显得有些难为情。   江衿言:“电视柜下的最底层抽屉。”   半小时后,南漓端着水和药回到江矜言的房间,她把头发重新扎了下,是很温柔的低马尾。   床上,江矜言并没有被她推门进来的声音吵醒,他阖着双眼,刘海被揉开,本就白皙的皮肤此刻透着病态,模样可怜兮兮让人心生怜悯。   “阿言。”   他被子没盖好,敞开的衣领下露出一截锁骨,延伸到肩头,项链的吊坠就躺在中间凹陷的地方,是个小企鹅的银坠。   南漓赶紧给他拉上被子,压好边边角角。   江矜言一点点撑开眼皮,盯着眼前的人看了好几秒,像是在确认什么。   南漓摸了摸他的额头。   “好像更烫了,要不还是去医院吧。”   “不……”   “那就快点吃药,好吗?”   南漓轻拍他身上的被子,眼睛藏里笑影,“我们言言最听话了。”   江衿言照做,南漓非常满意。   她坐在床头,视线扫过储物柜上的奖杯,满满当当的,不得不承认弟弟比她更优秀。   “阿言,门口的女孩是谁?”   江矜言喝水的动作停住,他回道:“同学。”   “我看见她给你送情书了。”   南漓想了想说,“你年纪还小,学习才是最重要的,高中生活确实很枯燥乏味——”   “没有。”江矜言放下杯子,直视着她的眼睛,“我不喜欢她。”   “那为什么大半夜她会出现我们家门口?”   胸口起伏,他攥紧玻璃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南漓:“你以前从不瞒我。”   他抵住唇角,咳了两声。   南漓接过他手中的杯子放在床头。   “那你为什么不多回来看看我?”江矜言抬头,用沙哑的声音问道。   南漓语塞,她曾经答应江矜言一周回来一次,后来变成半月回来一次,再后来……   “抱歉,我太忙了。”她愧疚地垂眼,想着该如何解释。   “我累了。”   江矜言躺了回去,他皱着眉头,唇色透明。   心口像堵了团棉花。   他需要休息,以后再说吧。   南漓看着他病恹恹的样了,默默地退出房间带上门。   殊不知,在她刚合上门后,床上的人睁开眼睛。   他看了眼床头的玻璃杯——太久没回来,她连那是她自己的杯子都不记得了吗?   房间里还有她的味道,如同旷野的玫瑰,缱绻温柔。   南漓哄他吃药的神情在脑海里一遍遍重复。   他舔了舔唇珠,脸颊轻蹭着南漓拉过的被角,想象成她的手。   窗外,乌云如墨,月亮被完全遮盖。   手机震了又震,江矜言睁开眼看到屏幕上的信息。   一刻钟后,他戴上黑色鸭舌帽,反锁房间门,从窗户翻出,踩着空调外机,动作敏捷地下到一楼。   巷子里静得可怕,他看了眼南漓房间的窗户,压低帽檐逆着寒风走进更黑的夜里。   明亮的房间里,南漓在睡前收到了那人发来的信息。   【回国了吗?】   她回复“嗯”。   【华洲瑰丽酒店,明日等你。】   南漓犹豫了下,还是回复了“ok”。   作者有话说:   哈喽宝子们许许回来啦,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希望这个故事不负大家的期待,乌乌真的写了好几版。   下面请看BKING姐弟的表演叭~   ps:许许眼睛不好使,捉虫有红包,跪求评论撒花花,啾咪。 第2章 暗撩   翌日醒来,南漓睁眼第一件事,就是江矜言的身体。   衣服还没来得及换,她大大咧咧地下床,结果开门就撞到了病人。   江矜言弯腰躲过,“早餐准备好了。”   “你怎么起来了?”南漓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   “要上学。”他答得干净利落。   合上门的南漓缓缓滑落到地上,她低头看着自己,哪里还有半分优雅。   南漓换好衣服,黑色棉质长裙,温婉的低马尾,她在镜子前,练习好得体的微笑走出房间。   江矜言坐在餐桌旁,正在扭头咳嗽。   她找出体温计,测完体温,面色变得凝重,这烧反而更高。   “我帮你跟学校请假吧。”   江矜言摇头,“没关系。”   弟弟这股热爱学习的劲,南漓很感动。   “学习固然重要但是身体更要紧,请一天假不会耽误学习的。”   她剥好鸡蛋,放在江衿言的碗里,接着剥下一个。   江衿言挡着嘴角,静静地盯着南漓。   “你好好休息,想吃什么告诉我,等我回来给你带。”   她说完,并没有人理她,抬头发现江衿言唇瓣紧抿,幽然地看着她。   “我晚上就回来。”她附加一句说明。   “哦。”   肉眼可见江矜言变得不开心,可她这边不能食言。   南漓看见江矜言躺回床上才出门,约定的酒店不在北泽市,她需要乘坐高铁到上亰市。   路上,林鸢鸢给她打了个电话,两人就一直聊着。   她们从初中到大学一直是同学,她做模特,林鸢鸢是时尚博主。   “这个奥兰是个什么玩意,有妻有女竟然还干出这种事,他妈真该把他塞进他爸的输卵管再打个结,这种人根本不配生活在这个美丽的世界。”   南漓笑得四仰八叉,毫无形象可言。   有人骂出了她的心里话,太爽了。   车辆快到站,南漓准备要挂电话。   林鸢鸢:“南哥,你要是没钱了,我养你。”   “你怎么比奥兰还肉麻。”   “呸,你怎么能拿我跟狗男人比。”   “好啦,我知道你爱我,美女拜拜。”   高铁站有人来接南漓,她下了高铁就上了车,那人安排的很妥当。   直到站在房间门口,南漓还有点不真实感。   当然,这种感觉没有持续多久,她不是来玩的。   华丽的顶层套房里,每件物件仿佛都是艺术品,她一入内,便迎来了所有人的目光。   “你终于来了。”   这声音听起来有些遥远,她朝内走去,映入眼帘是一幅巨大的宫廷油,画下是台麻将桌,打扮华贵的太太们推着麻将,其中最具有威严的是正对门口的那位。   旁边还有喝下午茶的,但都是陪衬。   “连董事长,好久不见。”南漓先问候了主人,又向其他几位太太问候。   “我没想到你会联系我。”连英说道。   佣人递来椅子,南漓款款坐下,“说实话,我自己也没想到。”   奥兰那个王八蛋把她的路封的干干净净,没有哪家品牌敢和她合作的,她只能没出息地向连英开口。   连英是短发,耳后微卷的弧度,脸上化着淡妆,颧骨偏高,显得精明,她不涂口红,但女王气场不减。   她看着手底下的牌,“梵漪啊,你都输了这么多把了,让我们小南漓来两把吧。”   “行,南漓儿,你要不要喝点什么啊。”起身的是个穿旗袍的夫人。   南漓要了杯冰美式,她坐上牌桌,正好是连英的上家。   “怎么了?”连英看了眼她的表情,打趣道:“在想怎么开口求我吗?”   南漓:“嗯,差不多,待会儿怎么让你好呢。”   连英发出响亮的笑声,“我就是欣赏你的脸皮厚。”   连推了几把,南漓牌臭得很。   连英的心情看起来不错,哼起上亰本地的歌谣。   见她心情不错,陪衬的太太赶忙凑上来,附在连英耳边说了会儿话。   连英爽快地答应,“那就见见。”   没多久,人就来了。   “二万。”南漓说着,睨了眼。她丢麻将的手一顿,竟然是熟人。   时薇和陌生女人相挽着手,后者年纪稍长,盘着头发,穿着一身香奶奶套裙,但死亡色的口红却出卖了她的品味,更别说高跟鞋贴底脚这种真正有钱人不会做的事。   时薇先瞧的连英,见到南漓明显也一副惊讶的样子。   这里随便问个人,都是某某富豪达官的太太,其中要属连英地位最高,夫家是地产巨鳄,自己是大英集团的董事,她若能加入连英的文艺交流会,身价必然翻倍。   时薇隐忍心中情绪,献出自己亲手做的小蛋糕给众位太太,另外送给连英一幅画,当代国画圣手的真迹,千金难求。   众人夸赞时薇,时母跟着附和,说时薇备受国外大牌青睐,是某设计大师的御用模特。   连英听完,看向南漓,玩味地问道,“你也认识?”   “嗯。”南漓全神贯注地看着麻将,她这把清一色就快盘完了。   时薇仰起下颌,心里翻了个白眼,表面还在笑盈盈地和人搭话。   牌桌上,胡太太打了一张七万。   “胡了,给钱。”南漓见状,推了全部牌,漂漂亮亮的清一色。   桌上顿时热闹了起来——   “我就说南漓儿都不说话呢,原来在这算牌呢。”   “唉,我这点家底啊都被英姐和南漓儿赢光了。”   “连董和南漓现在是4比4平了吧。”   连英输了牌,南漓伸手来跟她要钱,被她打了回去。   南漓:“想耍赖?”   “别装了,你大老远来见我,难道就是为了赢我两个钱?”   “当然不是。”   “我累了,宋颐。”   身穿西装的宋特助走入房间,男人气质清冷,原本热闹的茶欢会倏地安静下来,太太们识相离场。   宋颐将时薇母女带到另一个房间,两人茫然地打量着房间里的陈设。   南漓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跟着连英坐下,静观其变。   “时家最近遇到麻烦,是资金链出现了断裂?”连英开门见山,她的手搭在扶手上,腿叠着。   时薇激动地点了点头。   “小事一桩,给银行打通电话的事。”连英看着时薇母女把她当作救世主的眼神,笑得越发善意。   她握着电话,突然问向身侧,“南漓,我要帮她们吗?”   “你爱帮不帮。”   “当初奥兰知道你独自在试衣间,就是眼前这位时小姐提醒的,你不知道?”   “什么?”   此时,宋颐按动遥控器,墙上投影出一段监控画面。   时薇母女脸色大变。   “南漓是我的人,你们得罪她就该想到今日。”连英不怒自威。   时薇母女怎么也没有想到会这样!   “不是的,我当时只是给奥兰指路。”时薇狡辩道,然而对上连英锐利的目光,一切都显得苍白。   她转而求助南漓,“小南,看在我们认识多年的面上原谅我。”   南漓没理,宋颐见状上前拉走时薇,后者仍不死心。   连英一锤定音,“请你们回去告诉时耀东,时家别想借到一分钱。至于你,时薇小姐,南漓现在面对的处境,将会是你以后的路。”   说完,连英向宋颐挥手,\"今天就到这里,送客。”   “连董,您听我说——”   时薇母女被赶了出去,收起凄凄惨惨的眼泪,两人对视一眼。   “那副画。”   “闭嘴,你这个没用的赔钱货,回去该怎么跟你爸交代!”   看完戏,南漓给连英竖起大拇指,“有点帅气。”   “先别高兴得太早,国外的时尚圈我涉足得少,终究是人家的地盘,我帮不了你多少。”   南漓现在的处境很糟糕,所有的工作都被停,公司也不作为,她都怀疑公司跟奥兰是一伙儿整她的。   没工作就没钱,她以后怎么办?   “我这里有个机会。”连英将一沓资料推到她面前,是电影剧本。   “导演是著名青年导演沈雾洲,他喜欢用新人,我想你能胜任。”   “拍电影?”   “嗯,你觉得自己不行?”   “隔行如隔山。”   “凡事都得试,模特相比较演员,无论是职业寿命,知名度,收益都远不如后者,你的形象气质俱佳,又很有天赋,为什么不试?”   “英姐,你真看得起我啊。”   -   北泽市,五光十色的MOON酒吧,音乐如瀑,人影交错。   在吧台里面,少年身穿制服,摇晃着雪克杯,乌发浓眉,高鼻梁,天生的玫瑰唇,轮廓分明,在冷艳的灯光下白到发亮。   灯光回旋,落在凌乱的发间,黑发中挑了几缕闪动的金蓝,微卷的头发,随着音乐晃动,颓然的少年气带着某种破碎感。   里三层外三层的女人围着吧台,将他视作今晚的猎物。   偏偏他抿着唇,神情冷漠,眉间拧着股戾气,叫人不敢靠近。   江矜言将调好的酒给客人,对方是个豹纹裙的女人,不接酒,而是附身勾住他的下颌。   “小孩,别调酒了跟我走吧。”红唇轻启,豹纹裙勾起笑。   江矜言愣了下,冷黑的城市角落,他蜷缩在桥洞下,南漓蹲下身子,勾起他的脸,说要养他。   她说,跟她走吧,他们要相依为命,伴过无数岁月。   如今她却总食言,早上她说晚上会回来,晚上她又说不回来了。   江矜言舔了舔嘴唇。   他抓住豹纹裙的手腕,在对方露出惊喜表情的时候一把甩开。   “姐姐,别乱碰。”他口气亲昵,神态却是冷的。   江矜言擦去女人留下的痕迹,慢条斯理地说,“不喝酒就走。”   “Y今天心情不好,你别惹他,他平时不是这样的。”有姐妹安慰豹纹裙说。   “那他平时什么样。”   “就比较……会蛊惑人心,撩人,你知道吗?”   Y是江矜言在酒吧里的名字。   豹纹裙满脸茫然,他刚才瞪她的眼神明明很凶。   二楼豪华卡座内聚着一群富家子弟,沈雾洲收回目光,他将未点燃的烟放回烟盒,对侍从招了招手。   “那个少年叫什么名字?”他指着底下的吧台中央问道。   “哪个?哦,他啊,叫Y。”   “怎么了沈导?”同行的人好奇问。   沈雾洲扶了下眼镜,镜片反射出寒光,嘴角挂起温润的笑,“我喜欢。”   作者有话说:   谢谢各位宝子   二更奉上,咱就是激情开文必须喂饱大家~ 第3章 暗撩   南漓回到北泽是第二天夜里。   连英做事的效率非常高,安排她见了好几个电影投资人,导演在北泽相约一见,她就回来了。   她靠着出租车窗打电话,林鸢鸢听闻消息比她激动多了。   “南哥,你不拍电影多可惜啊,你可是骨相皮相结合的大美女,太适合在大荧幕上发光了。”   “嗯,然后呢。”   “然后你就会一炮而红成为大明星,你可是南漓啊,拜托拿出自信来!”   “我不是没自信,而是,算了。”   南漓撩了把头发,她看向窗外。   为了钱,算了。   拍电影能赚钱,那么她干,她需要很多很多的钱。   电话里,林鸢鸢激情未减,“要不我们明晚找个酒吧嗨下?最近新开的MOON场子很热,听说里头有个小哥哥帅为天人,每晚挤满人排队看他。”   “真有这么帅的怎么不去演戏啊。”南漓玩着头发丝,漫不经心地回道。   “你见了不就知道了!再说你都多久没出来玩了,以后可能想玩都没机会了,我再叫上芳二徐大鼻,我们几个老同学聚一波。”   南漓都快对不上这几位的脸了,心想是该聚聚了。   “行,明晚见。”   在青雨巷口下车,南漓手机还剩1%的电,只好摸着黑回家,邻居伯伯出来倒洗脚水正好瞥见,用手电筒给她照了一段路。   快要到家门口,她又瞅见了江矜言站在外面。   还有一个女同学。   画面重叠,不同的是,这次女同学哭的稀里哗啦。   南漓不想出现让两个当事人尴尬,只能躲起来像上次一样暗中观察,结果却看见女孩一腔愤怒,掏出什么撕的稀碎,扔到江矜言的身上。   江矜言侧头避了下,南漓便看见他嘴角的地方破了,鲜艳的异常明显。   女孩闹完跑了,江矜言则找到扫帚,平静地扫起地上的纸屑,脸上始终淡漠。   南漓皱了下眉,她慢慢从黑暗里走了出来。   “江矜言。”   江矜言闻声回头,高大的身影站在她面前,她突然意识到对面的人不仅从身高上超越了她,气息也在发生变化,简洁的白衬衫下,隐隐透出胸线,腹部平坦,他偏瘦,却又不完全没肉,卷起的袖口下青筋明显,骨节分明,是有力量的。   他看见她,抬起眼皮,黑眸里点燃光亮。   “你回来了。”   迎风吹乱了他脖子下的领带,衬衫衣摆微微翘起,空荡荡的。   南漓拨了下遮眼的头发。   语气变得严肃,“你跟我过来一下。”   两人一起上楼,南漓才想起来自己忘带钥匙了,回头,江矜言已经拿出钥匙。   钥匙放在了她的手掌心。   南漓开的门,她穿上拖鞋就朝里走去。   江矜言的动作慢一点,他在门口整理换下的鞋子,进屋后也是先去卫生间打开热水器。   窗外雾浓,墙上的老钟寂静地走着。   沙发也是二手的,南漓拿着医疗箱坐下,他搬了矮板凳坐在南漓的对面,长腿曲着,张也不是合也不是。   南漓沾好药水后才发现自己够不到他的脸,“你过来点。”   江矜言向前挪了点,微微压低身子。   结果还是不够,她又想办法换了个姿势。   “这样可以吗?”江矜言手撑着膝盖,离开矮凳,半跪在地上,另只手撑着沙发,笼住南漓半边身子,比她还低一些。   距离拉进,他仰着脸伸到她面前,少年乌发朗目,红唇莹润。   南漓用棉签涂抹他唇角的伤口,时间一下被按了慢速。   南漓牢牢盯着他的伤,压根没发觉少年的眼神一寸寸,在她没发现时,慢慢转移到她的脸上。   她的呼吸细细密密,有淡淡的幽香,玫瑰花瓣落在脸上的感觉。   江衿言眸色幽深,喉结微微滚动。   张开的五指在用力地弯曲,陷进沙发里。   她勾住鼻尖上的细发别到耳后,“阿言,你这个伤是怎么回事?”   “不小心撞的。”   “江衿言。”   南漓很少会用这么重的语气和他说话,她举着棉棒,皱眉,然而一想到自己常常不在江衿言的身边又觉得愧疚。   “你答应过我爱惜身体。”   “对不起。”   “不用道歉,你的身体,你的未来,都是你自己的,如果你自己都不在乎,没有人能帮你,我们都是孤儿,没有父母家世,想要从底层挣脱只能靠自己。”   南漓不打算深究那个女孩和这个伤,这是江衿言的隐私,他愿意说就说,不愿意她也不会逼他。他们之间是平等的,她作为姐姐,会在他要犯错的时候进行劝导,听不听那就是他的事了。   “嘶。”江衿言发出一声呻.吟。   南漓刚沾上伤口,她抬眸看了眼江衿言,又按了下,她知道这还要疼,但江衿言愣是没再吭声。   他一言不语的看着她,开扇形的双眼皮,眼角深邃,尾带弯,含着潋滟水光。   她感觉自己像是在欺负他。   “江衿言,闭眼。”很不习惯。   但是,江衿言这次没有听话,他握住南漓的手,按向伤口。   南漓想撒手却抵不住他的力气,这刻她真正意识到男女力量悬殊。   江衿言面无表情,手背的青筋似要穿透薄薄的皮肤,他克制着,以惩罚自己的方式乞求饶恕。   “痛。”   南漓一喊,江衿言就放开了她。   雪白的手腕上被攥出一圈红印,他怔怔地望着,眉心皱紧。   “对不起。”他说。   南漓不是真的和他置气,看着他满眼的自责,她还是忍不住心软。   她捧起他的下颚,对上他明亮的眼,轻抚道:“阿言,你受伤的话,姐姐会心疼的。”   上完药,南漓嘱咐江衿言早点睡,自己洗了个澡便爬上床。   快睡着的时候她才想起来还没关心江矜言发不发烧了。   这几天她实在是太累了。   当天晚上,南漓做了个梦,先是她在璀璨的灯光下走秀。   接着画面转变,逼仄的楼道里,少年抱着她,腰间的手不断收紧。   “你怎么可以让那么多人看到,明明是我一个人的,真该挖掉他们的眼睛。”   电光一闪,她抬起头,昏沉的月光下,熟悉的脸从黑暗中露出。   少年眼神阴鹜,气势逼人。   她震惊地喊出那个名字。   醒了。   南漓坐起,左看看右看看,恍若明白那只是一场梦。   她捂着胸口平息心跳,侧头看去床头,才五点二十。   也不早,江矜言六点十五分就要出门上学了。   她翻开被褥起身,穿上厚实的家居服,走出房间。   她洗漱完,江矜言也起床了。   两人一进一出,在卫生间门口打了个照面。   少年衬衫领带,身姿笔挺,礼貌地让出位置,“早上好。”   梦的记忆还在,那个满身戾气的少年和眼前的人重叠在一起,简直离谱。   南漓点头“嗯”了声。   她看着长大的少年怎么也不可能是那样。   “我今晚不回来。”   饭桌上,南漓说道,晚上她要和林鸢鸢去嗨皮,很晚,不如不回来。   江矜言没说什么。   南漓目送江矜言出门后她也紧跟着出门。   林鸢鸢被她从被窝里拖了出来,两个女人先去美容院,逛商场,晚上十点准时出现在Moon酒吧。   她们订的卡座在角落,回头率百分百。   “无语,这些男人脖子扭断得了。”林鸢鸢说道。   南漓正在看手机,没注意到这些,她化了猫系妆容,眼皮上的闪片blingbling,眼下特意点了颗痣,性感又辣。   “南哥你在跟谁聊天呢?”对面有人问道。   “我弟。”   在场有人是被叫来一起玩的不太认识南漓,自然也就不知道江矜言。   “你有弟弟?”   “对啊,你不知道南哥有弟弟?他和我表妹一个班,二中风云人物,超级大学霸,长得也很帅,我总听我妹讲起他。”   南漓突然心思一动,“那你妹有没有说他在学校里有没有谈恋爱?”   “没有,我妹说他很高冷,眼里只有学习。”   “那小孩就那样。”南漓浅笑,江衿言其实很温柔懂事。   “我听我妹说,跟他做了三年同学,有次路上当着小姐妹的面喊他,他还问我妹是谁,笑死我了,我妹说她当时都要脚趾抠出城堡了。”   南漓:“……”   “不过南哥啊,你们姐弟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都长这么好看啊,老天真不公平。”   “有照片吗,我想看看南哥的弟弟。”   “我妹的□□空间有张班级合照,是军训完拍的,我找找……真的可帅了,在这呢,你们看!”   所有人都挤过去看,南漓没去凑热闹,天天看有啥可稀奇的。   她愉悦地喝着酒说:“也就还好吧。”   “怎么有点眼熟呢。”有人评论道。   “那可能是他经常参加比赛,省级国级的都有,新闻有报道吧。”南漓觉得很骄傲,自己养大的弟弟就是这么有出息。   她的话被打断,“那是你弟弟不?”   那人指向了吧台的位置,那里挤了很多人,但灯光晃过去的时候,正好有人离开,吧台里的人露出了侧脸。   南漓笑容裂开。   霓虹灯光下,少年像坠入凡间的妖孽,在一群姹紫嫣红中间勾着迷人的笑。   熟悉的五官,陌生的表情。   江……衿言?!!   南漓跳站起来,不可置信往那边冲过去。   林鸢鸢赶紧拉着众人玩骰子。   南漓气势汹汹,剥开层层障碍来到吧台边,有人看不过去,“你怎么插队啊!”   “我找我弟。”   “笑死,我们都是来找弟弟的,排队知道不,大姐。”   “别碰我。”   “别碰她。”   作者有话说:   江衿言:(▼皿▼#)   宝贝们的评论我都看见啦,谢谢各位,我一年的评论都没这么多哈哈(无意暴露鸽期   更新时间1.24-1.26为每天下午1点和晚上九点,可能还会有惊喜掉落~ 第4章 暗撩   酒吧后巷,幽暗罕人,南漓抱着手注视着跟出来的少年。   他穿着酒吧制服,发丝凌乱,嘴角伤口未愈,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的南漓不由感慨怪不得那么多女人挤在吧台看他。   她的胸中怒气不断上涌。   江矜言手臂上搭着外套,他来到南漓的面前。   “穿上衣服。”   他的声线沉黯沙哑,有着与年纪不符的低沉磁性。   南漓:“你为什么在这里?”   江衿言沉眸凝着她,没有立即回答。   纵然南漓穿着高跟鞋,他还是比她高许多。   他弯腰,想把衣服直接套在南漓身上,南漓躲开了。   和姐妹喝酒,她穿得很辣,亮片小吊带,包臀裙,大长腿细白挺直。   她注意到自己的穿着,更感受到了外面的寒风,但此刻都抵不上眼前的人带给她的震惊。   “你呢?”江矜言问。   晚风吹动着少年的蓝发,巷口传来依稀的话音。   江衿言突然挡在她面前,不容拒绝地用衣服裹住她的腿。   她诧异地抬头,少年脸突然压下来,她压根没摸清楚状况,下意识侧头躲避。   他的呼吸停在她的耳后。   南漓睁开眼睛,不远处响起酒鬼嬉笑的声音。   江矜言单手撑着墙,完全笼罩着她,视线被遮得密不透风。   好闻的薄雾香,变得更加浓烈,环绕在她周围。   他们离得太近了。   南漓突然想起来梦里的那句话。   她攥紧衣服,脸颊有点发烫。   酒鬼吹起口哨,南漓动了下,被江衿言按住头压向他的肩。   “再忍一会儿。”   那群酒鬼不知怎么突然消音,头顶的路灯扑闪了下。   南漓从江衿言的怀里抬起头,他也正好低头,四目相视,少年眉眼冷冽,尚有未消的戾气,撞到她的视线后飞快散去。   “江矜言,你是不是一直在骗我?”她问。   江矜言低下头。   南漓看着他挑染的头发,心底被失望浸没了。   深夜私会女孩,跟人打架,在酒吧勾引女人……   她在巴黎街头看过一个不良少年抢劫被追赶,被卡车压成了肉泥。   当时她还庆幸,江矜言永远也不可能踏上这条路。   “江矜言,我给过你机会解释,现在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是不是在早恋,打架,泡酒吧,不学好。”南漓问,每个字都难以出口。   “你不说话是默认吗?”   “没有。”   “那你现在还在读书吗?”   少年沉默。   “说话啊。”   “没有。”   一道晴天霹雳砸下——   愤怒涌上脑门,南漓想要给他一巴掌,手悬在半空却没有落下。   她攥紧收回的拳头,平稳着呼吸。   江矜言舔了下唇,眸底的眼色慢慢沉下去,“你也在骗我。”   南漓气极,不假思索,“对,为了树立该死的好姐姐形象,我也一直在骗你,早知道你会变成这样,我就不装了。”   从酒吧回来,南漓和江矜言陷入了冷战。   南漓关上房门,第二天下午才出来,躺久了,头脑昏沉沉的,如灌铅石。   她走出房间,日光照得她眼角泛酸,她揉眼,透过窗户可以看见外面,少年正在晾衣服。   她收回视线,到卫生间里洗漱。   既然都已经摊牌了,就没有装的必要。   南漓坐在马桶上边刷牙边玩手机。   《弟弟学坏了怎么办》   《如何正确引导不良少年》   《叛逆期的自我救赎》   南漓浏览着网页上的信息,心情越来越沉重。   她突然抬起头,老式洗衣机旁,脏衣篓里空空的。   她昨天换下的衣服不见了。   她习惯当天手洗内衣,但是上衣裤子这些,因为太晚她就没高兴。   糟了。   南漓赶紧走向天台。   晴天午后,天空是洁净的蓝,大片云朵在头顶游移,少年的衬衫悬挂在半空中,白得晃眼。   南漓昨晚穿的小吊带就挂在旁边,亮片在阳光底下烁烁发光。   蓝天下,江衿言转身,她以前都会穿得严严实实,至少在他面前是这样。   “扣子。”他提醒道,淡淡撇开视线。   南漓低头,一句卧槽在心里飘过。   她立即背过身,把乱扣的扣子一个个扣好。   “小漓回来了啊。”   年迈的声音响起,江衿言和南漓同时回头,李奶奶从楼梯口渐渐露出身体,手里拎着东西。   江衿言赶紧放下手中的活去扶她。   “我是来给小言送饭的,小漓回来怎么不说一声?”   南漓凑近闻道:“真香啊,是什么好吃的。”   “我锅里还有,你们和我一起下去吃吧。小言是在晒衣服吗,那是什么东西?”   南漓顺着李奶奶的视线看过去,想死。   江衿言面无表情地回答:“她的衣服。”   李奶奶一副震惊外加不理解的表情,“小漓,你这衣服能穿吗?”   南漓瞪了江矜言一眼,赶紧去收衣服。   年纪大的人都喜欢念叨,李奶奶揪着衣服的事,念了整整两个小时。   南漓都有点怀疑江矜言是故意把她衣服晾在外面。   她没有证据。   南漓不敢回嘴,只能默默地吃哑巴吃黄连。   直到李奶奶累了喝口水,她才找到机会转移话题。   江矜言正在洗碗,她压低声音向李奶奶打听他不上学的事。   “小言保送亰大了你不知道?好几个名牌大学抢着要他,人都堵到家里来了。亰大招生办的人当时笑得合不拢嘴,夸我们小言将来肯定是栋梁之才。”   “保送亰大?!”新的信息让南漓又是一惊,以他的成绩这在情理之中,问题是江矜言为什么不说?   “你看你这个姐姐做的,小言这个孩子心思深不说,等不到你回家,他就去亰大找你,为了减轻你的负担,他一个人打三份工,忙到大半夜才回家,这孩子孤零零的,我看着就心疼。”   南漓顺着李奶奶的目光看向厨房。   他身上穿着南漓买的T,套着二中校服。   江衿言的衣服很少,他从来都不会自己买新衣服,一直是穿旧的,等到烂得不行,被南漓看见才会有新的,鞋子也是。   年轻人奢靡的陋习,他都没有。   他按照南漓的期待长成一个满分的弟弟,懂事成熟,出类拔萃。   为此,她也努力在他面前扮演着优秀的女性。   李奶奶摸了摸她的头,“你们真该好好谈谈。”   夜半11点,巷子里很静,江衿言刚结束超市的工作回家,酒吧的工作做五休三,他今晚可以不用去。   他踩着石板路,头顶星籽暗淡,聚集在月亮周围。   意外的,他发现天台的灯亮着。   他不由加快脚步,南漓坐在天台的秋千上,看见他招了招手。   “阿言,过来。”   江衿言走近发现秋千底下竖了十来个啤酒罐,都是开了口的,旁边有个纸箱,是没有开的。   “你要来一罐吗?”南漓伸出一罐啤酒,歪着头问他。   她大概是醉了,眼睛四周透着红晕,像是覆了一层粉色的纱,眸光朦胧,氤氲着水光。   是真不打算再装了。   她穿得很随性,宽大的蝴蝶卫衣包住了大腿,她靠着秋千的绳子,一条腿在半空中荡来荡去。   江衿言拉下拉链,想要把衣服脱下来给她。   “你穿着吧,我不冷。”南漓拒绝道。   她把啤酒硬塞进他怀里,“拿着,坐下来陪我喝点。”   说完,她收起腿,空出位置来。   江衿言握紧绳子坐下,弯腰把地上横七竖八的拖鞋摆整齐。   南漓:“喝啊。”   江衿言顺从地单手拉开易拉环,用拇指擦过罐口,抬头饮酒。   他的颈修长瘦直,皮肤白又薄,凸起的喉结锋利尖锐,有频率地上下滑动。   月光皎洁,晚风轻拂,南漓勾住少年的肩。   “干杯。”   江矜言轻舔嘴角,原本心情不错,发现她在猛灌,立马抢过来。   “阿言。”南漓嘟嘴,声线亲昵软哝。   她去够,他便抬高手。   南漓有点委屈。   她抱起膝盖,拉下衣角盖住更多的腿,蜷缩成一团。   “你是不是很多时候也这样一个人坐着呢。”她突然说道。   江矜言侧头看她,她低着头,打开话匣子。   “最近三年我确实太忙了,总是忽略你,对不起,当初说多回来看你,我食言了,你不要怪我。”   “你是个优秀的弟弟,但我不是,无论我装得多像,假的终究是假的,我不打算装了,做人要诚实对不对。”   江矜言转动着拉环,轻咬腮帮上的肉。   “你知道吗,我想挣很多钱,有了钱就可以买大HOUSE,我要让你们都跟着我享福,要给我的阿言世界上最好的一切,但这些我都没有做到……”   南漓的声音越来越低,渐渐没了。   不久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风吹乱了两人的发,少年垂眼,轻轻拂开她眼皮上的碎发,她毫无动静,像是熟睡。   她蜷缩的样子,单薄的背弓着,扎到丸子头散乱地垂着。   风里有她的味道,迷人的玫瑰花味,后调带着微醺的酒味。   “你什么都不用做。”   他不觉倾身,握着绳子的手收紧,离她越来越近。   “……我都会给你。”   风吹淡他的声音,她的味道却更加真实。   江矜言闭上眼睛,他也不想再装。   作者有话说:   南漓:哦豁   江衿言:哦豁 第5章 暗撩   呼吸缠绵,南漓的手中的酒瓶滑落而下。   瓶子从半空坠落,就快要接触地面的时候,被另只手牢牢接住。   江矜言握着冰凉的瓶身,溅出的酒水洒在手背上,薄薄的皮肤下是显露的青筋。   他看了眼南漓,后者依然睡得香甜。   手背上的凉意像是某种提示,他盯着看了会儿。   过了片刻,他轻轻把酒放好,甩了下手,脱下外套裹着南漓抱起她。   南漓被动醒,睁开眼睛眨了两下,他低头,她又闭上了眼睛。   他直入南漓的房间,放她在床上,帮她脱掉鞋子。   全程她都很配合,困得根本不想管。   关上房间的窗后,江矜言在床边坐了会儿,怕她会想吐。   床头是盏老旧的台灯,他的眉眼浸润在暖色的灯光下显得更加柔和,低垂的桃花眼,瞳色如墨。   她睡得很甜,鸦羽般的睫毛泛着水光,眼角红晕未褪,挺翘的鼻梁上挂着被风吹乱的发丝,末梢被她咬在嘴里。   浓郁的玫瑰花香混合着酒味,像一把从身后悄无声息伸出的刀,抵住了神经。   她的唇瓣看起来柔软红嫩,被酒沾过更显得盈润。   他滚了滚喉结,泛白的指节蜷曲收回。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他悄然无息地退出房间。   南漓是被热醒的。   她推开身上的被子,睁开眼睛,后知后觉自己回到了房间。   床头留了灯,她第一反应侧头看过去,有杯水。   她的喉咙干的要冒烟了。   喝了水,她躺回被子里。   意识在迷迷糊糊的时候,仿佛听见了水声,从浴室传来的。   最后的意识,她心想道这是谁洗澡洗这么久?   喝酒这事谁也没提,一切就像没发生一样。   翌日南漓醒过来的时候,江矜言已经出门去打工了。   餐桌上有他做的饭,还有他留的言。   江矜言晚上要去酒吧打工,让她不要等他了。   看着纸条上铁画银钩的行书,便能想到他写时认真的脸。   南漓挑了下眉,注意力很快被手机上弹出的消息转移。   是电影导演沈雾洲的消息。   【南小姐,今晚九点Moon酒吧见,如何?】   【当然可以,不见不散。】   她回完消息,就告诉了林鸢鸢。   林鸢鸢的视频电话在消息发出的那一秒就弹了出来。   “南哥,你还记得Moon酒吧不?”   “嗯?”   “江矜言就在那打工的啊!你还年轻记性怎么这么差!”   “……”   晚上九点,星云密布,Moon的音乐声传遍整条水长街。   南漓挽着发髻,摇曳生姿地走进去。   从大门到里面有条弯弯绕绕的走廊,狭窄只够两人并行通过。   她穿了条改良式旗袍,黑丝绒配重工,金线刺绣勾勒出玲珑腰身,薄薄的布片下,玉腿若隐若现,壁灯淡淡地映下来,背光幽暗的影子像幅走出来的水墨画。   写意,缠绵。   人来人往,自动成了背景。   在无数惊艳的目光中,南漓由人带进了主场。   来了才发现只有她到了。   主场的C位大卡座,她一人坐在中间,像个豪气万丈的富婆。   服务生熟练地上来倒水。   南漓给沈雾洲发微信询问。   发个消息的时间,她再抬头发现面前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酒水,花里胡哨。   她带着纱帽,黑纱半遮面,她别了下耳边的碎发,像是不经意地看向后方酒吧台的位置。   那里被女人挡住,完全看不见里面,热闹得像过年。   手机震动。   她低头去看,没发现不远处的目光在同时掠过来。   沈雾洲:【很抱歉南小姐,我临时有事无法赴约,你可以喊朋友来玩,记我的账,请见谅,我们约下次。】   “沈雾洲。”   南漓默念着这个人的名字,脑海中浮现一张多情风流的脸,抿抿唇收起手机。   服务生还在,她对他勾了勾手。   “小哥。”   “小姐,请问有什么吩咐?”   “这酒多少钱?”   “1200。”   南漓从包里拿出银行卡,轻扫桌上的酒。   “这个,这个,这些五颜六色的酒,还有这个果盘麻烦都帮我退了,把钱打在这张卡上,谢谢。”   服务生迟疑地看着她。   南漓挑眉,红唇微张,“难道这个卡座也能退?”   服务生:“……”   一顿费劲口舌,南漓满意地接回银行卡。   这个卡座不让退,她原地拍卖,有个土豪两倍价格收了,想要她的微信号。   这个沈雾洲虽然放她鸽子,但也让她赚了盆满钵满,这波不亏。   南漓咬着手套,晃腰挤进酒吧台的女人堆里,薄瘦的身子轻而易举就挤到了最里面。   包和手套都甩在吧台上,她撑着头软绵绵地趴着。   对上熟悉的眼,她目不转睛,语气散漫慵懒。   “弟弟,有什么推荐吗?”   周围响起叽喳声,不怀好意,有人还记得她,脸上表情丰富,总之太精彩。   江矜言倒给她一杯水。   “弟弟,你当姐姐是未成年吗?”   黑纱下的红唇勾起,慢慢漾开笑意。   南漓喊旁边的调酒师,“帅哥,你来给我调杯——哭醒樱桃,这真是个怪名字。”   她念着菜单说道。   被点名的调酒师激动地浑身颤抖。   江矜言抢过她手里的空杯子,双手撑着吧台,伏低身子看她。   “很晚了。”   他的语气很轻,透着点凉意。   从南漓踏进这里,他就看见了她,看她兴风作浪,搅得男人争风吃醋,而她就跟没事人一样,敢来他这里讨酒喝,还和他装不熟。   南漓莞尔,羽睫扫过面纱,在鼻梁上投下小小的阴影。   “是吗?”   她指着身后的女人,“你怎么不跟她们这么说。”   江衿言:“……”   “哭醒樱桃,谢谢,我就要这个。”   南漓扬着下巴,看得其他女人恨不得掐住她纤细的脖子。   江衿言无可奈何地抿唇,转身去给她调酒。   指针转到十点半,MOON酒吧迎来了最热闹的场,音乐声震得人胸腔发烫。   南漓从江衿言手中接过那杯哭醒樱桃。   晶莹剔透的玻璃杯里盛着淡粉的液体,底部是乳白色的,表面漂浮着透明冰块,入手有点凉。   果酒味徐徐地沁入鼻息,是甜的。   南漓把酒放下,对上江矜言的眼——   “这么甜,你想让姐姐得糖尿病?”   另一个调酒师撞了撞江矜言的肩膀,哭醒樱桃是烈酒,而南漓面前的是叫粉桃泡泡,度数低的不能再低,属于入门级的鸡尾酒,这唱的到底是哪一出?   此时DJ上台,酒吧嗨到了极点,围着吧台的女人也挤到台上跳舞,只有舞台中央留着灯,打在狂甩头发的男男女女。   新来的DJ是个年轻帅哥,人气不输江矜言。   南漓听到附近的女人都在讨论他,好奇心驱使,她也想看看这位头牌DJ。   她坐的是可以转的凳子,她刚转过身看向舞台,这凳子却不听使唤,又转了回去。   江矜言站在她的面前,舞台艳丽的灯光映在他的脸上,那张清冷的脸沾染了烟火气,灵光一闪,她想起他勾着轻笑的模样。   那个像妖孽的少年,和眼前的人渐渐重合。   还没等江矜言开口,南漓捏住他的脸,扯了扯。   “笑一个。”   这里太乱,你快回家。江矜言明明是要说这个。   “别闹。”他握住南漓的手放下。   “我那天可看见你对她们笑的很开心。”   “工作需要。”   “姐姐也需要。”   江矜言投降,做了个难看的笑脸。   南漓不是来找茬的,而是想看看江矜言工作的环境。   “阿言,等你下班我们去吃宵夜?”她说。   江矜言有点讶异,“你允许我在这里上班吗?”   “为什么不呢?不偷不抢,靠自己挣钱,我觉得你很棒,怎么会阻止你呢。”   她才不是古衤糀板的大家长。   江矜言凝着她,她隔着网纱,嘴角轻轻牵起,向他举杯。   音乐声大,她热烈地喊道——   “姐姐永远是你的头号支持者。”   江矜言的嘴角勾起一个很小的弧。   他向前一步,声音沙哑,却又意外好听,伏在南漓耳边说道:“我结束很晚。”   “我知道啊。听说DJ是个大帅哥,我先去看看。”   南漓蹬了下脚,却发现纹丝不动。   视线下移,修长的手掌按住凳子,正是如此她才转不了身。   至于原因,她不解地抬头。   他还维持着和她说话的姿势,离得很近,清新而又潮湿的气息,不断侵袭她的嗅觉神经。   少年眉眼如星,止不住光芒。   一时竟分不清,到底是周围带来的躁动,还是心跳便如此。   南漓干咳两声,战术性喝酒。   “真的很甜?”江矜言问。   “不信你尝尝。”   南漓只是意思性地递酒,没想到真被接住了。   她愣愣地看着江矜言仰头喝她的杯子。   脖子拉直时,凸出的喉结上下滚动,频率让人浮想联翩。   暧昧的灯光,热情的音乐,南漓的脸渐渐发烫。   她竟然觉得有瞬间被撩到了,他可是她亲手带大的弟弟。   江矜言放下酒杯,“别去看帅哥,我给你重新调一杯,好不好?”   这杯粉桃泡泡,是江矜言的第一次,因为名字太可爱,来这追求刺激的女人不会考虑它。   南漓也没考虑它,是被强行安排的。   江矜言回去继续调酒,南漓绕着发丝,低头看手机。   她在跟林鸢鸢吐槽,顺便勾引她出来,快来看新来的DJ头牌。   她没有发现身后靠近的男人,直到有人拍她肩膀。   作者有话说:   “工作需要。”   “姐姐也需要。”   啧啧啧   酒名都是我瞎编的ONZ 第6章 暗撩   “你怎么把我删了。”是拍卖卡座的土豪,搂着个妞,跟着一群小弟。   南漓锁屏,转身靠着吧台,“你是?”   土豪也没料到有人比他还会翻脸无情。   他笑得不怀好意,脸上横肉印出很深的印记,“刚认识你就忘了,美女的记性看来不太好啊,我来替你回忆回忆。”   南漓对他话左耳进右耳出,渐渐有点不耐烦。   见状,他掏出皮夹子,露出一叠厚厚的粉票。   不认识人总认识钱吧。土豪认定南漓是出来捞的,他简单粗鲁地把钱放在吧台上。   “美女,陪哥一晚?”   南漓心里冷笑。   土豪见她默然,自觉差了点。   他又掏出一张卡塞向南漓的胸口。   “这回——”够了吗?   最后三个字还没蹦出口,土豪的手指被折断。   一阵剧痛袭来,骨头咔嚓响,那张卡转眼掉落在地上。   江衿言寒着脸,“够了吗?”   “我操你妈。”   “再说一遍?”   土豪脸色发白,“我错了,大哥,求你松手。”   南漓想要上前,江矜言的同事拉住她,眼神示意她不要上前。   果不其然,土豪的跟班要来揍江矜言,同一时刻,酒吧的保安赶到。   土豪捂着自己的手臂,一时没缓过来,酒吧经理低头哈腰地陪着不是。   这土豪是北泽市小有名气的房地产开发商,仗着有钱嚣张惯了。   他推开上前关心他的妞,指着江矜言说道:“他妈的今天不废了你,我张骠的名字倒着写。”   话毕,小跟班们开始砸东西。   “你先走。”江矜言对南漓说道。   南漓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不行,你跟我一起走。”她拽着江矜言。   就在这时候,有噫哗人举起凳子砸向江矜言。   南漓瞳孔紧缩,下意识冲上去要挡却拉住。   她被抱紧,潮雾的味道铺天盖地涌进大脑,眼前一黑,她根本看不清发生了什么。   四周响起尖叫声。   等她睁开眼,鲜血顺着少年的后脑勺往下流,染红了一片。   “阿言,你别吓我。”   “来人,快打120!他受伤了!”   “阿言,阿言。”   南漓一遍遍呼喊他的名字,江矜言撑着意识,摸了摸她的头。   下一秒,他脑袋砸在她的肩上,完全失去了意识。   南漓回眸,看向不远处若无其事的张骠。   “这小子就是活该,上回放他一马,今天还敢对他爷爷造次。”张骠单手搂着豹纹皮裙的妞,眉飞色舞地说完往地上吐了口痰。   上回?   南漓顿时想到江矜言之前脸上的伤,神色冷凝。   她把江衿言交给他的同事。   张骠捧着肚子哈哈大笑。   笑完,脑后突然凉凉的,同伴瞪大双眼,他后知转过头。   还未来得及看清,脑门上剧痛袭来,眼前漆黑,什么东西在他头上碎成了渣。   对方完全不给他还手的机会,动作快准狠。   张骠想骂脏话,倏地被一脚踹偏了头,差点从脖子上飞出去。   他的小弟反应过来,上前弄南漓。   张骠回过头,总算看清揍他的是谁,他擦着鼻血,紧盯着南漓旗袍下。   只是他没料到南漓的身手敏捷,很快就挣脱束缚。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南漓的腿扫过来,根本招架不了。   “砰”的一声,他被按在桌上,后脑嗡嗡发晕,睁开眼睛,尖细的钢针迅速地刺向他,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停在了他的眼球上方,瞳孔猛然收缩。   “我看谁还敢动!”南漓回头,扫向敌人。   张骠的心脏差点从跳出来,声音颤抖腿发软,“别动,求求你姑奶奶。”   “我告诉你,如果他有什么事,我就算死也会让你付出代价。”   南漓手握着防身武器,浑身狠厉,声音低沉哑黯。   一缕头发散落在她的肩上,裸露在外的肌肤透着红晕,美人顾盼生辉,偏偏她紧着眉心,眼里不含温度。   说完,嫌恶地扔开他,拢好头发,整理好衣服,速度离开。   全场人都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   二楼隐蔽的角落,沈雾洲手扶着栏杆,长身玉立。   “连董说过南漓小姐与众不同,沈先生这回相信了吗?”另侧,连英的特别助理宋颐问道。   沈雾洲的眉和嘴角都是有弧度的,双眼里的笑意却凉薄寡寒。   “我自然不会怀疑连董的眼光,但这位小姐可闯了不小的祸,那个张骠可是北泽市的地头蛇。”   宋颐瞄了眼,张骠正冲着小弟和旁观的人发火。   “社会渣滓,嚣张不了多久。”   沈雾洲了然地挑眉,坐回位子拿烟盒。   “对了,那个受伤的男生就是我在考虑的电影男主角。”   宋颐面瘫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他?”   “对,他们是什么关系?”   “姐弟。”宋颐如是说。   “亲的?”   “无血缘。”   沈雾洲深吸,未燃的烟草有铁锈味,预示腐朽的味道。   他餍足地眯眼,嘴角的弧度意味不明。   “是吗?”   故事变得更有趣了。   前天。   沈雾洲命人带来江矜言,少年走进房间的那刻,他更加笃定这个少年非泛泛之辈。   少年给他带来一份信,家里的小辈和少年是同班同学,知道少年在酒吧打工,而他经常出入酒吧,就求少年替她转交信物。   也就是说,即使他没有命人这么做,少年也会自己找上他。   房间的光线昏暗,江衿言坐在深褐色的沙发椅里读剧本。   沈雾洲饮着红酒打量他。   他背靠窗口,坐得挺拔。   窗帷是灰白的纱,阴影落在少年的脖子上,像珍珠背光的那一面。   桌上的玻璃杯结出细细密密的水珠,他从未拿起喝过,疏离又冷漠。   “我不适合这个角色。”江衿言抬起头,合上剧本放在那杯水旁。   “不适合的话,我就不会找你。”   江衿言懂他的言下之意,但他不认为再需要解释,他想走。   沈雾洲瞥向桌上的剧本,合上的地方是男女主角的亲密戏。   “你有喜欢的人吗?”   少年的背影一顿,回头,沈雾洲不知什么时候又把雪茄夹在指间。   “因为戏里有吻戏,怕她生气?”   江矜言默然,这部戏里可不止吻戏这么简单,电影名叫《幽会》,讲的是自闭少年与后母妹妹的感情,充斥着勾.引禁忌。没有这么强烈的冲突也获不了奖,沈雾洲是想拿它冲戛纳的,尺度不会小。   灰纱之后,丝丝光芒从缝隙中泄进房间,一笔落在少年的脚前。   他的视线有些失焦。   “不是。”   江衿言推开门,毫无留恋地离开。   第一人民医院急诊处,南漓盯着护士给江衿言处理伤口,垃圾桶里装满了带血的棉球,少年面色平静,垂着眼,思绪不明。   护士小姐总偷瞄他的脸,看得自己满脸通红。   南漓干咳几声,护士小姐才打起精神来。   “南哥,你没事吧。”林鸢鸢风风火火地赶到医院,担心地上下打量南漓。   “放心,是他有事。”   林鸢鸢只瞥了一眼江衿言,把手里拎着的袋子塞给他,就继续和南漓说话。   “那个张骠可不好惹,要不晚上你去我家睡吧。”   江衿言迟疑地拿着袋子,南漓解释说,“是衣服,你身上的脏了,我让鸢鸢给你买的,快换上吧。”   是套耐克的T和外套。   “南哥,你去我家吧。”林鸢鸢说。   江衿言皱眉。   “阿言,你哪里不舒服吗?”   林鸢鸢吸了口恶气,瞪着江衿言,“他都多大人了,哪里不舒服不会自己说嘛。”   江矜言越皱越紧。   护士小姐和南漓纷纷递了眼刀过来。   林鸢鸢:“……”   包扎好,护士小姐交代了数条注意事项。   “你换衣服方便吗,需不需要帮忙?”   南漓实在看不下去,把所有人拉出房间,给江矜言独处的空间。   她和林鸢鸢坐在走廊长椅上,尽头的窗户开着,风吹到身上凉意透心。   来来往往目光都投在这个身穿旗袍的女人身上。   南漓挽了下耳边的碎发,“有巧克力吗?”   林鸢鸢连忙从包中掏出黑巧给她,不用问就知道,南漓为了见沈雾洲肯定又没吃饭。   “南哥,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那部电影不拍了。”   林鸢鸢诧异地抬头,“为什么啊。”   “我想多陪陪江衿言。”   “这个电影男主还没确定,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拍呢。”   “鸢鸢,我心里很乱。”   黑巧的苦味弥漫在口腔里,手中的糖纸被揉成皱皱巴巴的样子。   南漓垂着眼,碎发遮住一部分脸。   江衿言倒下的那一刻,她突然意识到什么都不重要了。   “我陪着你呢。”林鸢鸢抱住她。   南漓蹭了蹭林鸢鸢的肩膀,鼻音“嗯”了一声。   回到青雨巷,差不多天快亮了。   打针挂水吃药,江衿言讨厌的事都干了,整个人都恹恹的。   南漓给他做了番茄肉酱面,这是他最喜欢的食物。   他的吃相很好,不会发出多余的声音,南漓坐在他的对面,默默给沈雾洲发消息。   “我们去旅游吧。”   江矜言闻言停下动作,抬眸,她放下手机,双手交叉撑着下颌,“你没听错,我攒了一笔钱,足够咱们去很远的地方。”   “你想去哪?”   南漓想了想,“南极?你不是对企鹅很感兴趣嘛。”   江矜言摸向自己脖子上的项链。   蛋糕上插着十八岁的蜡烛,摇曳的烛火后,她亲手替他戴上项链。   她说,企鹅是互相取暖的动物,就像他们。   没有血缘关系,也是一家人,无人可替代的彼此。   “好。”江衿言舔了舔下唇,嘴角绽开一个极淡的笑。   “这里沾到酱了。”   南漓指了下,想到他脑子受伤,又连忙起身亲自替他擦。   她捏着他的下颌,他也很配合。   “好了。”   擦完才发现,他一直在盯着她看。   她眯眼笑,挠了挠他的下巴。   “江矜言,你好像小狗狗。”   江矜言睫毛轻颤,他不经意地舔下唇。   声音出奇的沙哑,“我不是。”   “不逗你了,脸都红了。”   江矜言受伤,南漓索性替他辞去了工作。   酒吧那边,负责人给了笔丰厚的薪水。张骠销声匿迹,并没有再来找麻烦,这令南漓觉得很奇怪。   南漓一直在看攻略,他们的目的地是南极,交通工具,食宿,玩的项目都需要做好计划。   客厅里,电视机里在播放港式老片,两人挤在那张老旧的沙发里,各占一边,南漓在刷旅游贴,江衿言拿着纸笔,负责记录。   夕阳斜斜落进屋内,微酩的余辉照亮了房间。   南漓撩了下头发,瓷白细腻的皮肤透着细闪的光泽,明艳映颊,挺翘的鼻尖亮亮的,耳后的发丝慵懒地垂下。   “阿言,滑雪有兴趣吗?”   “嗯。”   “把它加在第三天的行程里。”   江衿言低头在腿上的本子上记下,他的字写得很好看,笔锋苍劲,很有笔力。   沙发空间有限,南漓的腿曲折,维持一个动作久了有点酸。   她想把脚放远一点。   细小的动作还是被江衿言觉察到,他侧头。   南漓说:“脚有点冷。”   “你把脚伸过来。”江衿言说。   再伸就碰到他了,南漓显得犹豫。   江衿言握住她的脚脖子拉到身边。   南漓顿时想到电视剧里女主角伸进男主的衣服里暖脚。   她刚想说不用。   江衿言拿了只枕头,盖住她的脚,压在肘下,然后继续写字。   他的随意自然让南漓生出鄙视自己的心情。   人家只是把她当姐姐看待而已。她有点想太多了。   南漓姿势松了松,继续刷攻略。   只是看了会,她就有点走神。   她稍移视线,手机后面,江衿言正在看电视。   他转着笔,心情看起来还不错。   窗外,夕暮沉没城市,不远处的灯塔闪烁着星星点点。   屋子里的灯光暗下来,他的手指非常细长,指甲干净温润,无名指和小拇指曲着,骨节瘦直,笔杆在指间转动,动作灵活。   江衿言总听不到南漓说话,转头,恰好撞上她的目光,不知道看了多久。   “啪嗒。”笔落在地上。   他连忙眨眼,弯腰去捡。   作者有话说:   他故意的。 第7章 暗撩   南漓利落地收回视线,装作只是不经意地对上。   江衿言弯腰捡笔,她缩回腿,放在地上。   她的拖鞋旁正好是笔。   她也打算去捡,江衿言快她一步。   他穿了件薄薄的白色针织毛衣,因为穿了很多年,领口变得很大,成了性感V领。   从她的角度看去,轻而易举的,看见了他整个衣服里的风景。   不输职业男模。   南漓客观评价道,云淡风轻地继续看手机。   天逐渐黑了下来,江衿言起身去开灯。   电视里突然响起OST,南漓被吸引,扭头看过去。   瞳孔瞬间地震。   屏幕上,男人吻着女人,十指相扣,沉下去,一点点起伏。   镜头给了个特写,女人的腿垂下来,足弓伸直,脚尖踩着沙发下的领带。   OST的声音不是很大,亲吻的声音清晰地传进耳朵里,还有时有时无的气息。   南漓的耳朵渐渐发烫。   房间里的气氛变得旖旎,犹如由薄丝缠绕而成的棉花糖。   南漓发现江矜言回来也在看,他倒是很平静,衣冠楚楚,板正的坐姿,就像在看新闻。   南漓:“……”   他为什么可以这么心如止水。   她感觉背上就像是有蚂蚁在爬,脚趾要抓出一个大工程。   “遥控器呢。”   “枕头底下。”   “没有啊。”   南漓一顿手忙脚乱地翻找,热气不断涌上脸庞。   该死,在哪呢。   突然,声没了。   南漓抬头。   江衿言直接走到电视机旁关了电源。   世界恢复安静,南漓松了口气,然而四目相对,这浓浓的尴尬是这么回事?   “今天就到这,我回房间了。”南漓穿上拖鞋,背对着江衿言逃掉。   她径自躲回房间。   “这臭小孩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难道?   她捂住嘴,赶忙掏出手机找林鸢鸢。   门外,江衿言走到沙发旁,他坐在南漓躺过的地方。   电视机黑色屏幕上映出他的模样,清隽的脸上瞧不出太深的情绪,深邃的眼眶,眼睛慢慢闭上。   屋里静谧如潭,他有了动作。   宽大的手掌轻抚短绒沙发布,绒毛摩擦着指尖,发出沙沙的声响,掌心变得温热。   空气里残留玫瑰花香,他咬住下唇的肉,嘴角压住弧度。   修长的指节微曲,张开到最大,像在极力克制。   粗重的吸气声。   江矜言平躺上去,埋进她靠过的枕头里。   氧气稀薄,但浓度更高。   他闻着枕头上的味道,如同瘾者拿到鸦片。   不够。   突然,房间里传开了声响,身体一僵。   他睁开眼睛,分辨出是手机消息提示音,南漓应该是在和谁发消息。   预警解除,江矜言把枕头放在胸口,仰面凝视着天花板,有规律地呼吸。   额前的碎发被揉乱,乱七八糟,遮住点鼻梁。   他仰着下颌,微张唇,喉结匀动。   沉重的热气,眼里还有未褪去的氤氲,灰色的眼瞳浮泛着沉溺的光,眼尾透亮,湿湿润润。   心跳一点点平息。   他紧紧握住脖间的项链,嘴角的弧度再也压不住。   南漓和经纪公司的事还没处理完。   她决定和公司解约。   临走前,她交代江矜言不要等自己,公司总部在上亰,当天来回很难。   “记得喝汤,按时吃药,不要让我发现你出去偷偷打工,否则旅游计划取消。”   江矜言倚着门框,乖乖“嗯”了声。   他脑后的纱布还没拆,总之看起来有点可怜。   南漓不忍心,或许是母爱泛滥,她走上前摸了两下。   江矜言怔愣,收着下巴给她摸,表情呆呆的。   “阿言,等我。”   江矜言敛着眸,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   南漓来到经纪公司,一走进大楼便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她今天穿的是西班牙小众品牌的衣服,A字版型的衬衫黑裙,简洁流利的设计,她自己加了根编织带体现腰线,超模长腿加持,气场全开。   南漓的私服深受外网女孩追捧,被时尚博主奉为穿搭指南,分析的帖子层出不穷。   电梯里,她抱着手,盯着楼层数变化。   其他人贴着电梯四个角,自动让位,不敢靠近她。   南漓的美并不具备亲和力,她在台上是高贵冷艳的形象,给人感觉疏远。   她甚至已经摘了墨镜,但无形的气场,还是碾压得他们像群小矮人,他们自己这么认为的。   有人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也只敢拍个裙角。   一张裙角的照片在员工私聊群里掀起了千层浪。   【救命,女神来公司了,她真的好漂亮!第一次离她这么近,我都快不能呼吸了。】   【她身上好香啊,有人知道她用的什么牌子吗,我种草了!】   【秘书们,立刻马上去给我查她身上的单品品牌,每件我都要,这么搭也太好看了。】   【……】   叮咚——   电梯到达了顶层,南漓率先走出。   猝不及防的,迎面撞上一人。   时薇披着头发,面色苍白,身上的金银首饰消失不见。   “南漓。”时薇叫住她,“你给我站住。”   南漓不想浪费时间跟她斗嘴,看都不看一眼就走。   时薇追了上去,二话不说拽住她的头发。   “贱人,都是你害得我。”   没想到她回来这一出,南漓反手挣开,“你发什么神经。”   “你还装,如果不是你,我谈好的代言怎么都会泡汤,公司又怎么会跟我解约。”   “恶有恶报,怪不了别人。”   “我不会放过你。”   “神经病。”   南漓说完要走,手臂被抓住,回头,时薇恶狠狠地瞅她,转眼变成柔弱。   “南漓,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你妒忌我,抢我的资源,背后耍尽手段,平时装的高尚贞洁,其实就是个心机婊,到处巴结人,脸都不要。”   时薇故意拔高音量,公司的人寻声望过来。   “你和大英集团董事长连英的不正当关系,真以为瞒得天衣无缝?”   “胡说什么。”   “你敢发誓自己和连英毫无关系?”   此时,已经围观不少人,大家被时薇的话带引,疑惑地看向南漓。   南漓:“我的确认识她,”   时薇露出讥笑,对人群说道:“你们都听清楚,她承认了。”   “我认识连英能代表什么?我认识谁就和谁有不正当关系了?那我认识的人多了去了。你自己思想龌龊,能不能别带上别人。”   连英除了是成功的商人,也是知名的慈善家,群众好感度很高,时薇的话确实没有信服力。   “时薇姐你就别闹了,赶紧回去吧。”   “是啊,这话传到连英耳朵里也不好听。”   见状,时薇掏出手机,“你们不相信,我有证据。”   她的手机屏幕上是一张南漓与连英交谈的照片,角度的问题,南漓像是贴在连英的身上。   时薇:“连英的样子你们见过,南漓撒娇的样子你们见过吗?”   南漓:“……”   她当时是应酬,在和连英说想上厕所,明明两个人中间还能站个人。   人群开始交头接耳,有了被带偏的迹象。   时薇见南漓说不出话来,压着嘴角的弧度,哭诉道:“她仗着背后的权势,处处挤压我们,否则WM大秀怎么可能轮得到她压轴出场,她看我不顺眼,就搅黄我的代言……”   在时薇的口中,南漓成了个职场霸凌的恶人。   真有人信了,开始小声帮腔,说南漓总是臭拽脸,拿鼻孔看人。   “演够了吗?”清冷的声线打断了议论的嘈杂声,瞬间安静。   南漓的视线巡视扫过在场的人,“时小姐,你今天所说,我会以诽谤他人名誉追究刑事责任,在场共有十二个证人,希望你们届时准时出席,我还有事,你们慢聊,告辞。”   她没有功夫陪时薇上演闹剧,还有更重要的事。   南漓的身影消失,才有人敢冒声。   “她是认真的吗?我可不想摊上事。”   “赶紧走,领导看见了扣工资。”   时薇原本以为自己赢了,南漓的一句话却搞得围观群众作鸟散状。   她把手里的东西砸在墙上,狠狠跺了两下脚。   “气死我了!”   歇斯底里发完火,她低头发现扔出去的是自己的手机。   以往骄纵惯了,但现在可没有资本。   “该死,怎么打不开啊。”   时薇蹲在地上,热气往头上直窜,想到连日来的遭遇,越想越委屈。   凭什么!她攥紧拳头,胸口里恨意翻涌,连英帮着南漓那个贱人搞她,总有一天她要把南漓踩在脚底。   “需要帮忙吗?”   挺拔的双腿映入眼帘,时薇擦掉眼泪抬头,看见说话的人时逐渐睁大眼睛。   男人抱着公司的猫,薄唇挂着讥讽的笑,天生的邪骨长相。   来到总裁办公室,南漓开门见山提出了解约。   周诗瑞,南漓的大老板,白手起家创办了国内数一数二的模特经纪公司MUU。   短发,四十出头,已婚,对象是女的。   “Lris,事情不用做的这么绝嘛。”   南漓挑眉,“那也请公司履行职责,给我安排工作。”   周诗瑞微顿,而后挤出笑道:“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去服个软,事情不就解决了,公司能做的都为你做了,但人家不吃这套啊,我们也没办法。”   有钱一起赚,出事自己背。业内经常这么评价MUU,看来有些传闻也不是不可信。   南漓不知道的是周诗瑞早和奥兰达成协议,从中取得更大的利益。   眼看南漓态度坚定,周诗瑞直接拿出协议。   “这条你仔细看看。”   作者有话说:   评论区没有宝贝夸夸我吗(叉腰   章节修改看过的宝贝不必重看,内容无变化。 第8章 暗撩   南漓一字一句默念,面色越来越严峻。   “你们简直是强盗。”   “字是你自己签的,签合同前你没好好看清楚?”   走出办公室,南漓板着脸,脑海里都是周诗睿威逼利诱的话语。   当初她初出茅庐,是MUU主动抛出橄榄枝,她急需钱,MUU又是大公司,她不假思索就签了合同,确实之后得到更大的平台,但从一开始他们根本就没想好好培养她,而是想要赚取巨额的违约金。   合同规定如果乙方提出解约,需要支付甲方一亿的违约金,并且需要得到乙方的书面同意书才能签下一家公司。   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沈雾洲:“南小姐,我在雲上咖啡,你方便过来吗?”   南漓想起来自己约了他,他正巧也在上亰。   “稍等,我马上到。”她挂了电话,戴上墨镜。   雲上咖啡在顶楼,露天的空中花园咖啡馆。   南漓由侍者指引找到沈雾洲。   这是她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个男人,形容天之骄子再合适不过,生在优渥的家庭,才华横溢,在电影行业初露头角便获得顶级桂冠。   男人坐在黑色沙发里,领口解开三粒扣,右手搭在沙发扶手上,双腿交叠,左手随意地放在膝盖上,手指微曲,有下没下地叩着。   他侧着头在看风景,眉目被伞蓬的阴影遮住,剪裁优良的深色西装衬得气质幽然。   南漓放下包入座,“沈先生久等了。”   眼前的男人转过头来,她终于看清长相。   比屏幕上还要出色,她暗暗想道。   “我刚到,南小姐喝点什么?”   “冰美式,谢谢。”   侍者离开,南漓也不多废话,“我来是想和沈先生说句抱歉,《幽会》是部很好的电影,但我无缘此片。”   “我没听错?”沈雾洲姿势微动,衬衫领口随着动作敞开。   南漓避开眼,重复道:“是的,我不适合。”   她随便编了个理由。   沈雾洲显然没有料到她会这么说,他端起杯子,目光平视于她,带着点探究的意味,直勾勾地盯着她。   “我最近是是水逆?竟然频频被人婉拒。”他以开玩笑的口吻说道,嗓音温润,质感如汨汨泉汤,听起来是舒适的。   他放下杯子,刻意地动了下,使杯把的方向和桌沿平行。   “我真没想到你不演了。”   南漓:“沈先生,说白了,您也不认可我,不是吗?”   她问过MOON的老板,那天沈雾洲明明来了,她盛装出席换来的却是被戏耍,她可不信他会难过。   “如果南小姐是这么觉得并因此辞演,我只能说你多虑。”   “是吗?沈先生看了场戏,就对我改观了?”   “你是说MOON那晚?”   “不然?”   气氛一度僵住,南漓的连续反问,沈雾洲听笑了。   他撑着脑袋,垂眼,内敛地笑,眼角有细微的纹路,上扬着的,极小的弯,双眼皮褶皱很深。   “南小姐揍人的模样确实令人刮目相看。”他抬起眸子,眉眼噙着晶亮的笑意。   此时侍者正好过来,南漓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女士您的咖啡请慢用。”   “谢谢,请别走。”   南漓从包中拿出银行卡递过去,“麻烦你结一下我们这桌的钱。”   沈雾洲挑眉,制止住南漓的动作,对不知所措的侍者微笑,侍者立马会意离开。   沈雾洲明显和侍者认识,他对南漓解释道:“这家店的老板是我发小,不必客气。”   “他不认识我,我这杯自己付。”   “你是我带来的,一样的,他不会收。”   南漓无话可说。   “我发现你不喜欢笑。”沈雾洲看着她,手垂在桌沿,袖口露出半块表,金属表盘泛着冰冷的光,低调的款式遮掩不了其不菲的价值。   他姿态闲散,与生俱来的气势却不压迫人。大概是那双眼太深情,总给人亲昵感。   南漓看着他西装上的黑色纹路,正想回他,忽听到耳后传来高跟鞋的声音逼近。   面前的沈雾洲的脸色霎时急转。   她侧过头查看情况,一杯冰冷的咖啡兜头泼下,打她措手不及。   “狐狸精,真是不要脸。”   沈雾洲立刻起身,挡在南漓的面前,“安芝拉!”   “雾洲哥哥,我给你发消息,你为什么都不回啊,这个女人是谁?”   沈雾洲凌厉的眼神制止住女人的动作,他回头看向南漓。   南漓正在用鲨鱼夹挽起头发,巴掌大的脸上水渍勾勒出下颌,她抿着唇,一撇凌乱的发梢垂在眼尾,妩媚的眉眼透着柔弱不可欺的韧劲。   这时,咖啡馆的主人闻声赶来,安芝拉上前撒娇,叫着“哥哥”。   这回是亲哥,安在容看到南漓时愣了下,他在巴黎留学见过南漓,对方长得太漂亮又是中国人,他也曾动过心,但追求她的人太多,他怀疑她根本不记得自己。   “哥,雾洲哥哥刚才凶我,为了这个女人他竟然凶我。”   安在容根本没有听安芝拉说话,他径自走到南漓前,“南小姐,你没事吧,对不起,你需要什么尽管开口,我妹妹年轻不懂事,我会好好教育她。”   沈雾洲和安在容同时掏出手帕,南漓沉着脸。   她很生气,但对方亲哥和干哥都在,明显不能以牙还牙。   “阿洲,你不给我介绍一下他们是谁吗?”南漓问。   这个称谓让沈雾洲很疑惑,但他还是介绍了安芝拉兄妹。   南漓闻言起身,亲昵地从后挽住他的手臂,俯视着安芝拉说道:“谅你是阿洲好友的妹妹,我可以不计较,但你必须给我道歉,从今以后离他远点。”   沈雾洲心思玲珑,他和南漓交换眼神,彼此都读懂了。   “你算什么东西。”安芝拉说。   “你雾洲哥哥的心肝宝,算什么东西啊?”   “……”   沈雾洲:“给她道歉。”   “就不。”   “别让我说第二遍。”   身旁的南漓都被沈雾洲的态度吓到,她侧眸抬头,男人目光认真,安芝拉想要反驳,温度便随之下降数度。   安在容看不下去,厉声道,“给南小姐道歉。”   这喜欢的人和最亲的哥哥同时偏袒敌人,安芝拉不情愿地道歉,气得双颊抽搐。   南漓眼中浮笑,拽姐嚣张。   “这里有我,你们先走吧。”沈雾洲说。   安在拉着妹妹离开,末了,不死心地回头望了眼。   沈雾洲正蹲下身子,给南漓擦鞋。   南漓其实自己都没注意到高跟鞋也湿了,当他蹲下来的时刻,她惊讶不已。   “弄湿你的衣服鞋子,我会赔给你。”沈雾洲抬起头,手撑着膝盖,认真地说。   阳光落在他的肩上,他低着头,脊骨凸起伸进衬衣里,他穿白衬衫和江矜言是两种味道。   南漓唇边微哂,“他们都走了,你不用演了。”   她这个人记仇得很,安芝拉泼她水,她不能泼回去,那就索性拉着沈雾洲刺激安芝拉。沈雾洲看出她的意图,配合她让对方死心,她这招一石二鸟,算来算去沈雾洲还欠她人情。   沈雾洲要回北泽,她坐他的车一道回。   路上,南漓对着手机自拍,故意展示狼狈的样子。   “要发朋友圈?”沈雾洲打破安静道。   “不是,我要发给连英,这样我不演就更有理由了。”   “真不打算演了?”   “嗯。”   沈雾洲手打方向盘,驶入山路,郁郁葱葱的树木自两侧闪避,夕暮穿过叶隙映在两人的脸上,黛绿的树影交叠着,山雀扑闪翅膀,叶飘飘荡荡坠落在车窗上。   他心中有些烦躁,想摸烟但车里有其他人在。   “当初不是你要演的吗?”他问道。   南漓沉默,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在做模特这条路上,她不肯妥协,全靠自己走到今天,奥兰的一句话却把她打回原形,就连经纪公司也为对方说话,她无路可走找到连英,失去原则。   沈雾洲应当是看不起她的,走后门得到的机会,她不是他选择的。   其实这段日子她处于混沌中,周旋已久,是江衿言让她明白,做最初的自己。   “沈导的剧本写得太露骨,我怕演出来会被人指指点点。”她淡笑着说道。   沈雾洲是没料到她会这么说,不过既然她不愿意说,他也不会刨根问底,顺着她的话接道:“想要成功总得有点牺牲。”   南漓不置可否。   到了北泽,天已深黑。   沈雾洲开得很慢,车子穿梭在狭窄的青雨巷,南漓指引方向,颠过一条深巷,终于到达自家门前。   南漓拔了安全带,道谢。   沈雾洲在她开车门前,主动下车替她打开。   “不客气,记得给个好评。”他弓腰,扶着车框。   南漓下车,抬头看了眼,一道黑影自天台闪过。   沈雾洲的车子离开。   南漓转身,江衿言自楼道里走出。   “阿言,你怎么在外面。”   “吹风。”   江衿言的视线在南漓身上停留,不觉皱紧眉心。   南漓已经换了衣服,夜色太黑,她没看清少年眼里的意味。   “走吧,阿言,”   她进到家里,一眼看到餐桌上的玫瑰花。   娇艳欲滴的红玫瑰,七七八八插在玻璃瓶里,空气中漂浮着朦胧的花香。   桌上平摊着一本词典,页角微微起翘。   “这是你买的?”南漓指花。   江衿言垂下眼皮,过去合上词典,“路过买的。”   南漓是外语系高材生,曾经无数个夜晚抱着词典入眠,后来送给了江矜言。   “晚饭吃的什么?”她问。   江矜言无言,他没吃。   南漓早就料到他不会照顾自己,看到他的表情,突然伸出手。   “江小言,你想惹我生气吗?”她捏住他的脸,扯了下。   江矜言怔怔地看着她,慢几拍反应过来。   “我不饿。”   “我做给你吃。”南漓说完,转身去开冰箱。   她会的太少,准备来个改良版番茄肉酱面。   意面下进锅,等水开。   “黑胡椒在哪?”她自言自语道,说着去开碗橱翻找。   她没注意的身后走近的人。   原来在碗橱最上面一层。   南漓伸长手去够,意外的,碰到冰凉的指尖。   她诧异地回头,视线划过对方的脖子,抬头,看他的脸。   同一时刻,江矜言低下头,眼睑低垂。   作者有话说:   醋了醋了 第9章 暗撩   对视的那刻,南漓感受到细微的电流,眼皮一跳,躲开。   她看到他舔了下唇。   他的身上还是一如既往的烫。   她完全可以感受到,他手臂上蜿蜒的青筋,身体很好。   他的气息占据了她的呼吸,潮湿的味道,如同升起的山雾,围绕着她。   悄无声息,静静地流淌。   “那个男人是谁?”   “谁?”   南漓毫无准备,大脑空白两秒,看着江矜言认真的眼神,她才想起他说的是沈雾洲,撇开视线。   “说了你也不认识。”   江矜言倾身,距离更近。   “说说看。”   他轻声细语的声音,磁性的,像午夜电台哄人入睡的调。   而他微微侧头的姿势更像是要接吻。   南漓向后撤退,却是退无可退。   她索性抬头,他的唇是那种典型的猫咪唇,下唇较厚,唇角自然上扬。   他会无意识舔唇,唇上泛着盈润的水光,让她脑海中蹦出性感这个词。   头顶的目光越来越炙热,她的喉咙有点干,能听见怦然的心跳声。   这是不对的。   她怎么可以对弟弟有遐想?   南漓蒙住他的眼,严肃道:“江矜言,这是我的隐私,现在请你转过去,不要离我这么近。”   他离开了,南漓握紧黑胡椒瓶,做深呼吸。   她用手背冰了冰脸颊,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要胡思乱想。   江矜言坐回餐桌,他背对着南漓。   目光留在那束玫瑰上,慢慢变得幽深。   膝盖上的手指用力弯曲。   她的气味变了。   南漓把自己被泼咖啡的照片发给连英。   连英回了个「呵呵」表情包。   Lris:【你就一点也不心疼我?】   连英:【你皮糙肉厚的,用得着我心疼?】   Lris:【我不演了。】   连英许久回了个「微笑」表情。   南漓也不知道她哪来这么多土土的表情包,她也不回了。   等和江矜言旅行回来,她决定回到大学读书,珍惜最后的校园生活,做个平凡普通的人。   林鸢鸢的提议也可以考虑,她划到通话记录,翻到最底下,注视着上面的号码。   她每年都希望这个号码永远都不要给她打电话,她要过自己的人生。   南漓又刷了会旅游攻略,一看手机都凌晨了,她还没有洗漱。她抱着衣服走出房间,客厅的灯已经关了,江矜言的房间也没有动静,看来是睡了。   她不打算像个老妈子一样开门看看孩子睡得好不好,而是直接右拐走向卫生间。   借着月光,她推开门,扑面的光束让她一阵晕眩。   热气扑面而来,柠檬青草的味道。   这是江衿言的沐浴露。   南漓瞳孔骤然紧缩,瞪大眼睛。   里面的人侧眸,横臂一挥,紧接着面前的门从里合上,她没来得及躲闪,“啊”了声,捂着鼻子连忙后退。   胸口里小鹿乱跳,砰砰砰——   血液也随之沸腾,往头上涌,脸像发烧似的。   难以言喻的羞耻感,抓挠着她的心脏。   太阳穴突突地痛。   南漓摊开手,果然流鼻血了。   卫生间的门重新打开,湿热的水汽和光,映在她的脸颊上。   一只湿漉漉热意的手托起她的下巴。   她眨眼,江衿言的脸放大好几倍。   他还没来得及穿上衣,上身都是热气。   “头仰着。”他说,嗓音低沉,像被温水泡过。   他皱着眉头,黑眸里盛满歉意,替她擦拭血迹。   “对不起。”   “你怎么不锁门。”   “忘记了。”   “我自己来吧。”南漓仰着头,走进浴室,清洗鼻血。   镜子上的雾气还未全部褪去,她擦了下,自己的样子逐渐清晰。   “给。”   旁边伸来一只修长的手。   南漓接过江衿言递过来的纸,盯着镜子看身后的人。   刚刚太快没看清,他果然有六块腹肌,线条也很好,精而不腻,在模圈会是很吃香的男模身材。   突然,感受到他投来的视线。   像是做了坏事要被发现,南漓转了转眼珠,慌乱落到天花板上。   “不舒服和我说。”   他拿着棉花,南漓低“嗯”。   江衿言把卷好的棉花一点点塞进她的鼻孔里,动作很轻,小心翼翼。   她一会看他的眼睛,一会看他的手,还有嘴巴。   纯粹带着欣赏的意味。   时间仿佛被加了减速属性,她的思绪也飘向了远方。   初遇江衿言,他是真的又瘦又小,巴掌大的脸,浑身脏兮兮的,蜷缩在桥洞的木柜里,周围都是捡来的垃圾。   她觉得他的眼睛很好看,忍不住接近。   看起来很凶的他却用脸蹭她的手,像讨好主人的小狗狗。   她那个时候太孤单了,压抑到看见小河就想一头扎进去,他的出现就像上天的垂怜。   被全世界抛弃的他们,从那天以后成为了彼此取暖的家人。   回归现实,她弯起眼角,挠了挠江衿言的下巴。   “阿言,你长大了。”   江矜言抬起眸子,湿湿的刘海凌乱地遮着眼角,颈侧还有未干的水滴,脖子上皮肤微红,薄薄的隐现静脉血管。   “嗯?”他滚了滚喉结,低音应道。   “可以谈恋爱了。”南漓接着说,“我不会反对的。”   “啊,好痛。”   她捂住鼻子,疼得直冒泪花,他最后塞进来的那一下也太重了。   江矜言仿若没听见,从她背后走开,连个眼色都没给,方才体贴的弟弟就像是假的。   南漓一脸茫然,她说错话了吗?   她追着出去,江矜言在自己房间正换上衣,门又没关,脱了一半。   南漓:“……”   江矜言从衣服里伸出头,余光瞥见南漓,背过身去,连忙穿上衣服,刚才那件没擦干穿的,难受。   他慢条斯理地系上扣子。   衣柜上的镜子反射出门口的场景,南漓原地尴尬了几秒,遮住眼睛,道着歉带上门。   江矜言回头,走到门口,打开一条缝。   浴室的门紧闭,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   他合上门回到床边,从床底下拉出一个行李箱。   箱子有锁,熟练地输入那串数字,他抿平唇线,拉开箱子。   黑色皮绳,泛黄照片,起球的围巾,破洞的手套,一件又一件旧物,全部被密封保存。   他从裤兜里掏出给南漓止血的棉花,写上今天的日期。   [给她止血的时候她在盯着我看。]   [想……]   江矜言重重地点上那几点,笔墨甚至透过纸张。   他把纸条和棉花一起放在密封塑料袋里。   浴室的水声未停歇。   他张开双臂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浮光。   她的体香浮泛在空气中,他闭上眼睛,陷入梦境。   翌日,南漓醒来身上有些酸痛。   她准备出门买点旅游装备,期间和江矜言打招呼,后者神情冷淡,吃完早饭就开始看书。   南漓瞄了眼桌上的玫瑰花,自己拎着包出门。   “上回我和你说的来找江矜言的女孩绝对有故事。”   众央商场,南漓挽着林鸢鸢的手膀子,在挑选滑雪服装,姐妹两人说起江矜言。   “你说大半夜给江矜言送情书的女生啊。”林鸢鸢回。   “是啊,我们家里多了束玫瑰花,他说是自己买的,怎么可能,我估计是那个女孩子送给他的。”   林鸢鸢突然认真,“南哥,江矜言有女朋友,这件事你怎么看?”   “啊?”   “从此以后,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就不是你了。”   南漓眼睛一亮,看到不远处的熟人,挥挥手。   “你刚刚说什么?”她回头问林鸢鸢。   “没什么,你先跟别人打招呼吧。”   来的人是孔梵漪,黑墨秀发,白玉细脖,身材玲珑有致,保养得看不出年纪。   在连英的文艺交流会里,行事低调,喜欢礼佛。   她对南漓很热情,总是笑吟吟。   “南漓儿,这位是我先生,季温霖。”   南漓是第一次见到孔梵漪的先生,竟没想到是教科书上,她的偶像,鼎鼎大名的外交官——季温霖。   她谦逊地弯腰颔首,“季教授好,我在亰大听过您的课,久仰。”   季温霖身穿灰色西装,浅纹衬衫,酒红色的领带,头发带着点自然卷。   “幸会。”他伸出宽厚的手掌,又用法语问候,他在亰大教的是法国哲学史。   这难不倒南漓,她通晓五国语言,法语是其中常用的。   她对答如流,令季温霖挑了挑眉。   “这位是我的朋友,林鸢鸢。”南漓介绍道。   林鸢鸢受宠若惊,她以往只在电视上见过季温霖。   “你们要去滑雪吗?”孔梵漪问。   “是和我弟弟,他完成学业了,我想和他去南极玩。”   孔梵漪打量一圈,挑出套滑雪服,“我儿子入购过这套,他是个挑剔的人,想必不错。”   南漓定睛,孔梵漪手中的滑雪服,也正是她看中的。   “好,那我就不费心挑了。”   购完物,孔梵漪请客喝咖啡。   林鸢鸢有事先走了,季温霖去取孔梵漪定做的旗袍,只剩下南漓两人面对面。   “听说你辞演电影了。”孔梵漪慢抬眼帘,问向南漓。   南漓心想消息传得也太快了,她把头发撩到耳后,回道:“我演不好电影,没学过也没经验,浪费人家资源。”   她是笑着答的,灯光下栗色的发梢微亮,下颌流畅,五官明媚,天生上镜脸,孔梵漪瞧得愣神。   “当初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可比现在斗志昂扬。”   南漓的脑海里浮现出青涩的自己对连英说“只要我想做的事都会做成功”,稚气未脱的样子惹得在场所有人都捂嘴偷笑。   “南漓儿,你知道连英怎么评价你的吗?”   “嗯?”南漓被孔梵漪突然的话抽离思绪。   “她说回到你这样的年纪,不确定会比你出色。”   “出色什么啊。”南漓轻摇头。   “相信自己,我们感到骄傲,你做得很好。”   从商场出来,空气潮湿,地上铺了层雨水,南漓拎着大包小包,在天桥底下发呆。   半空中的大荧幕在播放明星代言的广告,她不敢抬头看。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她抖了下,一时找不到手接,她把袋子放在地上,叹气,选择接听。   那头是吵闹的车水马龙声。   “南小姐看起来心情不佳啊。”   闻言,南漓抬眸环顾一圈,广告屏幕下,马路对面的黑色越野车摇下窗户,露出张浓眉深目的脸,嘴角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沈雾洲:“你这是什么表情?”   “没表情。”   “下雨了,要不要上车?”   “我有雨伞。”   “是吗?拿出来我看看。”   实际上南漓并没有带伞,隔着流动的车辆,她看见沈雾洲的笑意越来越浓,他明显也知道。   “还有事吗?我要挂了。”她的心情实在不佳,不足以支撑她和他通话。   他没有说话,等了一秒,她果断挂断。   原本以为黑色越野车会开走,车门却从内打开,沈雾洲走上斑马线,朝她走了过来。   他穿了件深色风衣,说不清具体的颜色,长款到小腿,他走的很快,身后的腰带随着步伐晃动。   人影匆匆,南漓转身想走,手却被拉住。   紧接着被尼龙布雨伞罩住,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她额前的凉风。   他身上有很浓郁的咖啡的味道。   作者有话说:   心机弟弟的表演开始啦:> 第10章 暗撩   “上车,我找你有事。”沈雾洲弯腰捞起地上的购物袋,声音没有一点玩笑的意味。   南漓纵然不情愿,东西却已经被人家拿走。   潺潺细雨沿着车窗泄下,越野车停在长泽荡边。   朔风和茫茫的白雾弥漫在江面上,云和江被雨连在一起。   “这是改过的剧本,”沈雾洲将一叠订书机订上的纸递给南漓,他依靠着椅背,“床戏我都删了,只剩下一段令人浮想连篇的对话,女主的人设也做了变动......南漓,我真诚地邀请你来做我的女主角,仅仅是因为你。”   南漓翻开剧本,男女主初遇的那场戏,原本穿布裙的女主变成了身穿惊艳绝伦轮的旗袍,小白花变成了野玫瑰,勾住了少年的心。   原剧情男主傲慢孤僻,对不起眼的女主选择无视,甚至是厌恶,后来才慢慢转变成禁忌的关系。   但沈雾洲改过之后,男主的傲慢是为了掩盖初次见面的心动,他的无视是克制,厌恶是挣扎,越是努力抵抗,越是无可救药地深陷其中。   看完剧本,南漓扭了扭酸痛的脖子,雨停了,摇下车窗,新鲜的空气涌进车里。   沈雾洲原本睡着了,被凉风扑醒,捏着眉心睁开眼,双眼皮的褶皱很深。   “看完了?”   “差不多。”在车里闷了这会儿,南漓的嗓音有点哑,她拨开脸庞的碎发别在耳后,凉意与江风在鬓边泄过,她坐直身体,侧脸看向沈雾洲,“你到底是喝了多少咖啡才能写出这么牛逼的剧本啊。”   沈雾洲撑着脑袋,浅浅笑道:“不能好好夸人?”   南漓移开和他对视的视线,看向远方,“导演你真牛,这么好的剧本还是找个厉害的演员演吧。”   “你难道看不出来这剧本是为谁量身打造的?”   “沈先生,你连续反问我三次了。”   真是被她气笑了。沈雾洲坐好,态度温和道:“如果你不想演的话,我不会强求,只是你是我唯一的人选,除此之外,我宁愿放弃这部电影。”   南漓惊讶,她抬起眼看他。   他明显倦容,眉头压着鼻梁,眼眶深邃,黑眸点着还没完全熄灭的光。   南漓想起了他风衣的颜色叫做普鲁士蓝,他里头穿了件浅青灰色条纹衬衫,领口解开一粒扣,喉结凸起,脖颈的线条半隐半现。   她的眼皮颤了颤,与他无声地对视,时间仿佛成了遥远的江雾。   沈雾洲再次送南漓回家,已经对青雨巷基本熟悉。   雨刷器向玻璃两侧展开又并拢,南漓抱着剧本,胸口发烫,跟随心跳起伏。   但她看起来很平静。   沈雾洲用余光看她,表情严肃。   “到了,”沈雾洲缓缓踩下刹车。   南漓买了很多东西,他体贴地拎下来,跟在她身后,“我送上去吧。”   “不用,我拎得动。”南漓撑着伞,弯腰去接他手里的袋子。   南漓强硬地表示拒绝,沈雾洲拎到了楼梯口,“那我放这了。”   “谢谢,你的伞。”   沈雾洲翘了下嘴角,伸手去接。   砰——   眼前闪过黑影,在脚尖迸裂。   一瞬间,呼吸停住。   他低头,泥土溅起水渍砸在裤腿上,一盆花四分五裂躺在雨里。   难以想象再偏几厘米,同样四分五裂的还有他的脑袋。   “你没事吧?”   南漓同样被吓到,抬起头,二楼阳台上摆放了一排花盆,正对他们的方向少了一盆。   没有人为,又很难用科学来解释,只能归结于自然。   “风吹的。”南漓说。   沈雾洲凝视着半空中,良久收回视线,“挺邪的风。”   南漓回到家,打开门客厅的灯亮着,雨天光线暗,江衿言正在看书。   他穿着天蓝色的竹节棉家居服,与沙发的颜色和谐一体。   听到声响,江衿言抬起头,连忙起身过来帮忙。   “回来了啊。”   “嗯。”   他接过袋子,不经意地碰触到她的拇指。   刚从外面回来,她浑身潮意,而他手心干燥温热,截然不同的两种体温。   拇指的骨节微微弯曲,她用另只手盖住。   南漓压住胸口的躁意,仔细端详起他的脸,后者拿出拖鞋给她,拎着袋子提到屋内,神态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只是不经意吧,她在想什么呢。   南漓换好鞋,他又回来接过她的鞋,擦干上面的雨水和泥泞,整齐地摆放在鞋架上。   鞋架上,他的鞋摆放在最底层,尽管穿得很旧,磨损严重,但鞋面干干净净。   “阿言,我给你买了双鞋。”南漓从购物袋中翻出崭新的空军一号,商场里的款式实在太少。   她还买了几身衣服,江衿言乖乖的像洋娃娃被摆弄换装,她说好看,浅淡的笑意会浮现在他的眼里。   晚上,南漓煮了螺蛳粉,整个屋子里飘得都是臭味。   江衿言陪她吃了点,但是他不太能吃辣,被辣椒呛到,咳得眼睛通红。   “我都让你别跟我吃了,将来你得找个也不能吃辣的女孩。”   江衿言幽幽地看着她,没有吭声。   “喝点牛奶。”南漓给他拿了早餐奶,他几乎是往喉咙里倒进去的。   看来辣得是真不轻,她在心里暗啧,盯着他仰头拉直的脖子看,白到发亮的皮肤,每根血管都清清楚楚,锋利的喉结上下滑动。   他喝完了。   她皱皱眉头,淡淡移开,纸巾原本打算递给他,看到他嘴边的白奶,头脑一热,她直接替他擦了。   “还辣?”她问。   江矜言捂着嘴,撇开眼,猛咳两声,去喝桌上的水。   南漓吃掉了剩下的螺蛳粉,不做模特不用身材管理,对食物也不必克制。   不用克制对食物的欲望会让人心情愉悦。   南漓洗完躺在床上,打开了挥别已久的微博,输入自己的名字。   巴黎大秀她压轴出场,流出的视频还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模特圈小众,她也很少在国内活动,所以在微博等社交媒体上并不红。   她的号原本只有几万粉丝,这波热度让她涨到了十几万。   一条条评论划下去,眼眶越来越热。   直到时薇的名字映入眼帘,她们的粉丝在吵架。   她顺着关注列表点进时薇的主页,时薇的粉丝量是她的五到六倍。   精选的微博是自拍加晒包,精致亮眼的白富美生活。   再往下最新的一条微博是昨天刚发的,依旧是生活感满满的自拍。   南漓也没有多想的,顺手点开评论。   结果评论里都在祝贺漂亮姐姐拿到的沈雾洲大导演的最新电影女主角。   南漓放大了照片,发现《幽会》的剧本藏在杂物中间。   这是沈雾洲一开始给她看的那版剧本封面。   果然,营销号也纷纷宣发沈雾洲导演的新作女一号是时薇,男一号是某新晋影星。   沈雾洲名声斐然,每部作品都获奖无数,捧出的影帝影后一届接着一届。   这块抢手的蛋糕,时薇也看上了,很明显她在故意博人眼球,这样即使没有拿到角色,也吃不了什么亏。   南漓拿出沈雾洲送她的新剧本,他说给她时间考虑,电影原定下月开拍,如果她不想演,需要提前告知取消计划,她是决定这部电影生死的人。   在她面前,一边是江矜言写的旅游计划,另一边是沈雾洲为她量身打造的电影剧本,她只能选一个。   她闭上眼,来来回回几次,手机铃声打断她的思考,   南漓看了眼屏幕,陌生号码,眸色沉下去,果断按断。   手机屏幕却接着亮起来,她拒绝,它继续亮。   她烦躁地接听起来,“有什么事吗?”   那边声音低沉,“阿漓,是我。”   “我当然知道是你,有事快说。”   “能不能借我点钱?”   “不能。”   “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你之前借的还了吗?”   “我有钱肯定还你,帮帮我,我就去看你。”   南漓听得气笑了,“谁要你看啊。”   她坐起身子,手环胸口,“我恨不得你早点死掉,永远不要来找我。我跟你早就没有关系了,你别给脸不要脸总是来烦我,哪天你被放水的砍掉了双手,我看你还怎么赌。”   在那边声音拔高的时候,南漓按了挂断。   时间陡然安静。   她仰起头,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流。   天花板常年累月受潮,墙皮结了霉块,有的已经掉落,她找人补过,一次又一次,只要时间久了还是会往复,堆积的墙斑只会越来越多。   她想到了满目疮痍的过去,原来伤口是好不了的,时间能治愈得了的是她想治愈的,掀开疤痕,底下的脓疮无时不刻不在腐烂。   无论她站得多高,往下看的时候,总觉得身处深渊,她永远也摆脱不的深渊。   翌日,南漓醒来觉得身上很酸,像被重斤压过般。   她揉了揉眼角,撑起床坐起来。   窗外,雨下了一夜,寒气从窗缝泄进房间里。   她摸到被子里的手机,屏幕上是两条短信。   陌生号码:【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另一条是通知她被经纪公司起诉了。   她平静地看完每个字,扯出一点笑意。   “沈先生。”南漓拨通沈雾洲的号码,她刚醒,声音还有哑,所以说的很慢。   沈雾洲:“嗯?。”   南漓走下地,推开窗户,寒潮汹涌而至,不断灌入胸口。   作者有话说:   1.27——2.2暂定每天更新一章,更新时间每晚九点 第11章 暗撩   雨后八角湖,春风吹动涟漪,湖底的野草静悄悄生长。   南漓靠在船上,身体随着湖水慢晃。   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她穿着藕粉色吊带裙,薄衫被风吹开,露出雪白的肩头,细直的锁骨,柔滑得如同丝缎般。   江衿言执掌着天鹅船,向湖心出发。   在同学们口中听过屏山动物园,但他从没来过,南漓突然提出要来玩,他欣然同意。   工作日游客不多,湖面上的小船寥寥几只。   雨后天晴,山峰露出了本来的样子,像张开的屏风,围绕着八角湖。   江矜言手扶着方向盘,忽然问:“你要试试吗?”   南漓拢着鬓边的头发,摇头,“我不会。”   “很简单。”   南漓看了眼江矜言的表情,他眼里一划而过的失望让她不忍心。   “那你教我吧。”   “嗯。”   湖面有风,南漓起身,扶着中间的桌子,小心翼翼地挪到江矜言那边。   “这船太小了。”她说,“怎么这么晃。”   旁边伸出只手,她想也不想去抓,船一下晃得很厉害。   随着尖叫她倒入他的怀里。   南漓从江矜言的怀里抬起头,拨开脸上的头发,心有余悸,砰砰直跳。   他的味道占满她的鼻腔,潮湿的薄雾融进风里,被满满地包裹。   江矜言单手环着她的腰,另只手护着她的后脑勺。   她要推开他,却发现他的脖子很红,手臂的温度很高,胸口更是烫的吓人。   从她的角度,他的五官完美无暇,高挺的鼻梁,眉眼深邃,桃花眼天生深情,骨相皮相都一绝。   他低垂眼睫,舔了下唇角,唇珠盈润泛着水光,充满诱.惑。   “哪里疼?”   江矜言低头问道,嗓音像被温水浸泡过,低柔好听。   差一点,她以为他要亲她。   这种罪恶的想法一旦产生,就像颗鱼雷投入湖底,一发不可收拾。   湖水不停地泛动,船身跟着晃悠,风吹得头发在脸颊撩来撩去,乱糟糟的。   她想随着湖水波动后退,下一刻,身后的手却将她拉回来。   虚有虚无的暧昧在他们之间,四目相对,她压抑着呼吸,   气氛变得微妙,年轻鲜活的身体就像源源不断的活水。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心跳得越来越快,她想自己一定是疯了,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推开他。   江矜言是深不见底的水,他不爱说话,总藏着很多心事。   她根本不了解他。   他轻轻抚摸着她的后颈,南漓情不自禁地扬起脸,鼻尖蹭到鼻尖,还有一点就是彼此的嘴唇……   在他的视线下滑时,脑海里的声音突然冒出一道声音。   南漓惊醒,一把推开他。   她是姐姐。   眼前的男人是她的弟弟,他们不可以接吻。   南漓埋着头整理衣服,不敢看他。   强烈的背德感,像一把凌迟的刀压在她的脖子上。   江矜言是她养了七年的弟弟,他们是亲人。   她捡到他的时候,他才十三岁,个子到她的肩膀。   如果刚才真亲了他,那她还是人吗?   船突然发动,她抬起头,江矜言正掌握着方向盘,驶向岸边的方向,表情看不出浓淡。   他到底在想什么呢?   南漓回想最近与江矜言的互动,好像的确哪里不一样,总是盯着她看,若有若无的肢体接触……   可他现在却非常平静,仿佛一切都是错觉。   南漓看向他衣服上的褶皱,是她自作多情?   无数的疑问出现,南漓头疼不已。   回到岸边,江矜言给南漓买了瓶水。   递水的时候,她注意观察他,江矜言一脸的自然给她,除了打开瓶盖这个体贴的举动,并没有什么特别。   她喝水的时候冷不丁回头,江矜言在看手机。   如果以前都是错觉的话,那刚才在船上该怎么解释,解释不通啊。   她确实感受到了来自弟弟身上的荷尔蒙。   一路纠结着,江矜言占据她全部脑海。   直到来到企鹅馆,南漓看着跑过来的企鹅,才抽离思绪。   “阿言快看,这只小企鹅跑起来好可爱。”她指着玻璃里说道。   人工养殖的企鹅馆,其实只有一小片地方,打造成极地冰天雪地的样子,十几只企鹅在里面被人围观。   南漓说完回头,发现江矜言就在她旁边,同时侧过头来。   目光碰撞的时候,南漓又想起了那些问题。   江矜言看出来她心不在焉,“你还在想刚才船上的事吗?”   想不到弟弟这么直白的,南漓微愣,想要大方承认,却又不好意思说出自己的想法,只能话里有话地回——   “我把你当弟弟。”   江矜言低头轻晒,刘海遮住了一半眼睛。   等他抬眼看她,样子突然很像酒吧里妖孽的调酒师。   “可我没把你当姐姐。”   江矜言游刃有余的样子,让她想到了更可怕的猜测。   难道他在她面前的样子也是装的?   江矜言忽然倾身,伸出手。   他收起笑就是高冷的样子。   “阿言?”南漓直视着他,油然而生一股冷意。   江矜言的另只手背在身后,紧握成拳,南漓的心思逃不出他的眼睛。   果然,真实的自己会让她厌恶。   他紧攥着手心,另只手摘掉了她睫毛上的细毛给她看。   南漓傻傻愣住。   “年纪大不代表就是‘姐姐’。”江矜言吹掉指尖的毛,弯眼笑得纯良无害,仿佛在说“看,大多数时候都是我在照顾你”。   南漓:“……”   确实现在江矜言照顾她更多,家务活全包,打理得井井有条。   “在船上我是想帮你把这根毛摘掉,但是太晃了。”江矜言解释道,他一脸坦诚。   南漓觉得这个解释尚可接受,她不想再错怪江矜言。   她本来就记性不好,想不起来太多细节。   那些虚无缥缈的怀疑和猜测,不该影响他们的感情。   她转过身看企鹅,所有的企鹅正聚在一起取暖。   “阿言,你看它们有什么感想?”南漓说。   江矜言看向玻璃里的企鹅,认真地思考起她的话。   南漓是想暗示他融入人群,她觉得江矜言太孤僻了,从来都没有朋友。   她抬头,江矜言若有所思的样子,让她觉得自己暗示成功了。   “它们多幸福啊。”她感叹说。   江矜言点头,一种阴暗的想法让他愉悦。   看到他的笑容,南漓很欣慰。   企鹅馆旁边就是海洋馆,海洋里的大多数生物都是群居的。   “好羡慕这些鱼啊,阿言,你说呢?”南漓趴在玻璃上问,蓝色的巨大水箱中,五彩斑斓的鱼群密密麻麻地经过。   “嗯。”正因为被关住了,所以它们可以永远在一起。   南漓没有听到江矜言的回答,她回头,也没有看见他。   海洋馆人很少,环境幽暗,只有玻璃水箱散发着光亮。   她环顾四周,都没有看到他。   “阿言?”   岩洞里很安静,回答她的只有水里的声音,白色水母不断地浮动,透明的触须,流光溢彩,似真似幻的世界。   江矜言的脸在水母身后浮现。   碎蓝色的浮光掠过他的眉眼,忽明忽暗,喉结微微地起伏。   他不经意地抬眼,漆黑的瞳仁,湿漉漉地看着她,像是刚淋过一场雨。   空气里都是潮湿的味道,汨汨的流水声。   蓝光,水母,少年的眉眼。   时间静止,南漓忘记呼吸,停止了思考。   突然,一阵喧哗的声音从入口传来。   两个小孩边追边打,路过南漓的时候推了一把,她毫无防备地撞在了水箱上。   鼻子传来剧痛,她倒抽一口气,缓缓抬起头,江矜言拎着两双胞胎小孩,来到她面前。   这两熊孩子挣脱着想跑,未遂。   “道歉。”江矜言说。   熊孩子被江矜言的语气吓到,咬着嘴唇憋红脸,看到家长来的时候,哇哇大哭起来。   “你怎么抓着我们家小孩啊。”拿着自拍杆的大妈老远就喊道。   “阿言,放他们下来吧。”南漓揉着鼻子,眼角疼出泪花,但她不想多事。   江矜言一撒手,两小孩就撒腿跑向家长,经过南漓的时候,其中一个又伸出手。   南漓这下长了个心眼,拍了一下他,谁知道一掌把他拍倒在地。   “……”她有点无语,准备去扶,熊孩子的哭声一下笼罩了整个海洋馆。   大妈加快走过来,二话不说推开南漓,抱起地上的孩子,嘴里骂骂咧咧。   这一家子都喜欢推人。   南漓站稳,回头对上江矜言关心的表情,她抿唇表示没事。   “我要报警,把你们都抓起来。”大妈指着他们的鼻子骂道。   南漓挡在江矜言面前,“好啊,那你报啊,这里都是监控,到底是谁先动手的,看看就知道了。”   大妈一阵气急,拿着手机对准他们,“大家伙看看,就是这两个大人欺负我儿子。”   她正开着直播,直播间里是亲戚朋友和零星路人。   弹幕蹦出来几条,帮着大妈骂南漓的。   南漓想到自己是公众人物,下意识挡住脸。   江矜言上前,用身子挡住了摄像头,对方不依不挠,他伸出手去夺。   “来人,有人抢我手机,这对贱男渣女欺负小孩啊。”   大妈尖着嗓门骂人,引起围观,场面越来越乱。   工作人员闻声赶到,所有人被喊到了员工休息室。   熊孩子被工作人员哄着,吃了好多糖。   大妈紧咬着南漓要他们道歉,还要补偿否则不走。   工作人员看过监控知道错不在南漓,他们只好以园区的名义,补偿大妈项目的门票。   南漓也收到了门票的补偿,虽然很气,但只好就此作罢。   他们出来后经过厕所,江矜言要洗手,南漓在外面等他。   过了几分钟,一个中年男人走出来,激动地告诉同伴厕所里有对双胞胎在打架也没人管。   江矜言升随后出来。   “有人在厕所打架?”南漓问。   “好像吧。”   “你不知道?”   江矜言掏出手机,“没注意。”   南漓没想那么多,她拉着江矜言去玩碰碰车。   一开始玩的时候,她被个男人撞了下,也没生气,结果江矜言锁死那个大哥,追着他撞。   大哥满场鬼叫,说自己要灵魂出窍了。   结束的时候,大哥颤颤巍巍地从车里出来,给江衿言竖起大拇指,“年轻人,我服了!”   江衿言漠然地看了一眼他,低头继续帮南漓解安全带,安全带突然卡住了。   “稍等。”他安抚道。   南漓想想觉得好笑,“阿言,你怎么那么欺负人家啊?”   “他撞你。”   “我们是在玩碰碰车啊。”   江衿言不吭声,他暗下眸子,舔了舔嘴角。   坐完碰碰车,南漓和江衿言准备回家往出口走,遇到冰淇淋车,好多人在排队,南漓想起来自己有好几年没吃冰淇淋了,有点馋。   他们走到队伍最后,前面是对小情侣,大学生的气质,男生从背后抱着女生,在一起看女生的手机。   南漓从来都没有拥有过完整的大学时光,也没有谈过恋爱。   “累了吗?”身后传来江衿言关心的声音。   “嗯。”   “你去那边坐着等,我来排队。”江衿言接过她身上的东西,指着路边的长椅说道。   南漓走出队伍,坐在一边等着。   日落西山,白鸽扑着翅膀落在地上,羽毛上沾染着金色的夕辉。   江衿言单手插兜,高大的身形在队伍中像WiFi信号,帅气的模样引得路人频频回头。   南漓撑起脸,懒懒地靠着椅背吹风,看小女生对自己的弟弟犯花痴。   过了会儿,江衿言拿着甜筒冰淇淋过来。   他买了两个,都给她。   她左右手各一个,吃了会儿发现江衿言在盯她手里的冰淇淋,以为他也想吃,想都没想,她把没吃过的那个递到他面前。   “想吃吗?”   江衿言不喜欢吃甜食,所以她一开始没问他。   谁知道他竟然点头,“想吃。”   说这话时,他无意识地舔了舔下唇,唇珠沾上水光显得更色气。   他侧头,鸦羽般的睫毛投下阴影,缓缓靠近她的手,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指间。   南漓的指尖颤了下。   意识到她的退缩,他握住她的手,眨眼,含住一口冰淇淋,唇角上沾了一点乳白,他伸出舌尖轻轻带过,回到原位。   仿佛都是不经意间。   他放开她,品尝着口中的甜味,喉结在动。   香草加上奶油,冰凉的触感,在舌尖慢慢融化。   江衿言盯着她的唇,舔掉残留的味道。   南漓注意到了路人暧昧的目光,她觉得脸颊有些发烫。   想把一整个都给他。   可是看到他上扬的嘴角,南漓犹豫了一下,没有开口。   他们走在树叶婆娑的斜坡上,被风吹起的头发烘着暖洋洋的霞光。   江衿言不厌其烦地替她抽掉脸颊旁的发丝。   冰淇淋沾到南漓的鼻子上,他的表情瞧不出情绪浓淡,眼底却浮漾淡淡的笑影。   “阿言——”南漓吸气,“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作者有话说:   弟弟在背德边缘反复横跳的一天   姐姐:??? 第12章 暗撩   喧闹的MOON酒吧,灯光变幻。   南漓摇晃着酒杯里的冰块,撑着脑袋坐在吧台发呆。   林鸢鸢发完一串消息,抬头,放下手机。   “气死我了。”   “怎么了?”南漓撩了把头发,侧脸问她。   “有个海归男追我仨月,刚还和我聊天呢,转眼朋友圈官宣和别人在一起了。”   “你不是也有别的男人吗?”   “是有,但我不能接受被男人甩,主导权必须在我手上。”   “别对男人上心,他们没有心。”   南漓跟她碰了碰杯子。   林鸢鸢:“南哥,你这话讲得好像自己受过伤似的,那江衿言呢?”   “他不算。”南漓不假思索。   “不算男人,那算什么啊?”   南漓冒出大胆的想法,“你不会是打他的主意吧?”   “无语,”林鸢鸢翻白眼,“你那个弟弟也就皮子好,骨子里是个坏怂。”   坏怂,是北泽的的方言,意思是城府很深的人。   南漓知道林鸢鸢对江衿言误会已久,她也不准备解释。   “我准备演电影了。”她忽然说。   林鸢鸢吃惊地张大眼睛,“真的吗,你终于想通啦。”   “嗯,机不可失。”   “什么时候开拍?”   “下个月。”   林鸢鸢掐指算了下,“那你和江衿言岂不是不能出去旅游了。”   “是的,所以我在想怎么告诉他呢。”南漓很烦,她还是狠不下心告诉江衿言。   林鸢鸢:“你管他呢,这次的机会来之不易啊,多少人抢破头都抢不到的啊,对了,男主角是谁啊,定好了吗?”   “没有。”   南漓也问过沈雾洲,他说天机不可泄露。   “搞这么神秘啊,不过沈雾洲看人很毒的,一般人入不了他的眼,你大可放心。”   南漓:“我放心什么?”   “你的初吻啊,为艺术献身也得找个绝世帅哥啊,或者技术好的。”   南漓:“……”   林鸢鸢干掉剩下的酒水跑厕所去了。   南漓闷闷不乐地喝酒,期间有人来搭讪,她不冷不热地打发,头都没抬。   她没有过男人,也不是很需要。   爱情对她来说,就像南极一样遥不可及。   收到一条微信消息。   阿言:【你在哪?】   南漓:【MOON】   阿言:【喝酒了?】   南漓:【嗯。】   阿言:【我去接你。】   南漓:【我和鸢鸢在一起,代驾会送我们回去。】   “南哥!”林鸢鸢从厕所回来,跟去的时候完全换个人似的,打鸡血地说道:“我在厕所看到一个绝世大帅比,超帅!衣品爆炸!腿还很长!金发!跟漫画里走出来一样!!”   南漓的耳膜受到了伤害,“你是不是喝多了?”   “没有,我发誓绝对帅惨了。”   这时DJ台突然切换音乐,人群中散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声。   低沉的男声传来,“嘘。”   鼎沸的人声瞬间溜低,偌大酒吧变得安静。   这番变化引得南漓和林鸢鸢同时回头,“靠!”   林鸢鸢惊讶地爆粗,指着DJ台说道:“就是他,原来他是这的DJ啊。”   南漓掀起眼皮,隔着乱糟糟的人群,一眼看见台上的少年。   高个,微卷的金发,脖子上戴着红色耳机,白色宽松T恤,印花是某潮牌的联名款。   他拿着麦克风,声音带有磁性,一两下就将场子里的气氛带动起来。   人群开始狂欢,节奏由他把控。   江衿言是雨后的月光,那他就是暴雨前的云电,桀骜不驯,意气风发,形容的就是他。   “啊啊啊!”   林鸢鸢浑身的躁动分子都被激发,她抱住南漓,激动地说:“南哥,这不就是你的菜嘛,你上不上,不上我上啦。”   海归男瞬间成为过往云烟,抓住眼前才是最重要的!   南漓想起来上回没看到的头牌DJ原来是他。   名不虚传——   她弯起红唇,带了点酒,冰凉的液体划过舌尖,浅尝辄止。   没有女人抵抗得了少年感。   姐姐永远为少年而死。   “你上吧,我没钱养他。”南漓自嘲地笑笑。   林鸢鸢才发现她喝多了,脸颊微红,眼含朦胧,浓密的卷发遮住她的脸,仅剩下半张,亦有摄人心魂的风情。   她这副样子,任何一个男人看到都难以把持。   林鸢鸢抱住她,环顾四周,用身体挡住她的脸。   “南哥,头疼不疼?”她关心道。   “我没事,还能喝。”南漓抬起头,去拿桌上的酒。   意料之外,杯口被人盖住。   南漓缓缓地去看,是江衿言。   少年像是疾驰而来,额前的刘海被风扬起,露出光洁的额头,下颌角紧绷,棱角分明。   他一身的寒气,连带周围的温度也随之下降。   “阿言?”她不确定眼前的人是不是真的,因为阿言从不会用这么凶的眼神看她。   “是Y!”酒吧里眼尖的人发现江衿言。   “他怎么来了,他面前的女人是谁啊?”   “我听说……”   周围交头接耳的声音传进南漓的耳中,她突然生出一股执着,非要拿起桌上的酒。   “我还要。”   江衿言没依着她,视线很快在她身上扫了圈,她穿得蝴蝶印花吊带配短裤,黑漆马丁靴,蜂腰长腿,性感撩人。   他舔了圈上牙,顶住腮帮肉,心底情绪翻涌。   到底多少人见到她这个样子?   光是想想他就嫉妒得发狂,恨不得——   酒吧的灯光从两人的头顶掠过,他握住杯子反扣在桌。   琥珀色的酒水从杯中流出来,淋在两人的手上,湿泞一片。   南漓“啊”了声,嘴里不满地撒娇,抱紧林鸢鸢。   林鸢鸢看不下去,“江衿言你怎么这么对你姐姐。”   结果被狠狠瞪了一眼。   他脱下衣服,把南漓从林鸢鸢怀里捞出来,用纸巾擦掉她手上的酒水。   从掌心到指尖,一根接着一根,仔仔细细地擦干。   她的手细长白皙,握在手心里很软。   他淡淡地抿唇。   南漓晕乎乎地靠在他的身上,长发披散下来,玫瑰花香若有若无地上浮,混合着微醺的酒精。   江矜言扶着她,蹲下身子。   “我们回家吧。”他轻声说。   南漓酒劲上来,完全失去意识没有吱声,如滩烂泥倒在他怀里。   “哎?那是不是Lris啊?看着像。”旁边,有打扮时髦的女人认出南漓,惊呼道。   Lris是南漓超模英文名。   林鸢鸢连忙否认,“你认错了。”她看了眼江矜言,还好他似乎没听见的样子。   江矜言只顾得上南漓,他转身背对着她,勾住她的膝弯,将她驼在身上。   她太瘦了,轻飘飘的。   “江矜言!”林鸢鸢在背后喊他。   江矜言回头,下巴指向凳子上的衣服,“给她披上。”   林鸢鸢:“……”   “南哥喝这么多酒还不是因为你,你什么时候能够让她少操点心。”林鸢鸢碎碎念道。   江矜言听见她的话,“因为我?”   “当然,你要一辈子拖着她?”   江矜言磨牙,向前紧逼,昳丽的灯光照在他的头顶上,偏生那双眼毫无温度,“你说清楚点。”   “够清楚了,你的存在就是阻碍,她本来可以发光发亮,因为顾忌你的感受,她才会拒绝好的机会,这么挣扎痛苦,如果没有你,她会更好。”   水长街是条酒吧街,外面到处趴着酒鬼,还有醉人的音乐。   江矜言背着南漓,迎着晚风走到街边打车。   夜里幽凉,他的胸口微微起伏。   玫瑰花的味道萦绕在他的周围,她呵出的呼吸痒痒的,被她碰触的地方都像着了火,青筋从肘部蜿蜒到手背。   他抖了下,把她从下往上提了些。   “鸢鸢,我晃。”南漓嘟囔道。   江矜言脸上仍然是冷的,迈出的步子幅度却在变小。   打的车已经停在路边,他缓步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把南漓放入车内。   “师傅开慢点。”他上车系好安全带说道。   司机师傅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叔,瞥了眼后视镜没说什么,发动车子匀速地前进。   江矜言不放心,单手搂住南漓,他怕会有坑洼,会有急刹,总之不能颠到她。   司机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总偷偷瞄他们。   江矜言另只手遮住南漓的脸,不悦地回了一眼。   司机干咳一声,没有再瞄。   夜晚车里环境晦暗,寂静无声,江矜言看着窗外,忽然觉得脖子痒痒的。   路过大桥,带着香味的发尾似有似无地蹭过他的皮肤,滑滑的,有点痒,带着点沁凉的触感。   头顶的月光和城市的灯火映在江面上,微波荡漾,像一朵朵盛开的金莲。   柔软的双唇触及他的耳廓,呵出微弱的呼吸。   他忽明忽暗的半边脸颊上,耳根红透。   江矜言握紧手心,眸色越发幽邃。   “鸢鸢,你心跳得好快,我睡不着。”说着,南漓伸手去摸他的胸脯。   司机听到这句,没忍住。   江矜言心理素质高,又直直地瞪回去。   她的手在他的胸前抓了把,“你的胸怎么变小了啊。”   “噗。”司机大叔没忍住笑出声。   江矜言眉心微蹙,捂住她的嘴。   “不要乱说,看好我是谁。”   南漓闻言抬起头,眨眼,氤氲着水汽。   “阿言,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谢天谢地,她终于认清楚了。江矜言帮她往上提了提肩上的外套,语气略带严肃,“下次不许再喝这么多酒。”   “我没喝几口。”南漓控诉,委屈地皱鼻。   “嗯,不要穿这么少出门,好吗?”江矜言放轻语气,和她商量。   喝醉的南漓没有那么多顾虑,她托腮撑脸,凑到江矜言的面前。   “我平时就这么穿的啊,不好看吗?”她歪头问,和他对视。   江矜言控住呼吸,手心的肉深深陷进去。   “好看。”喉结轻滚,他缓慢地吐出这两字。   他不敢表现自己的占有欲。   如果虚伪的自己暴露在她面前,被她知道那些阴暗潮湿的想法,她还会要他吗?   他不敢冒险,任何会再失去她的他都不敢。   南漓眯起眼倒在他肩上开心地笑。   晚风从窗户的缝隙带着缱绻的温柔,勾起两人的发丝。   江矜言轻抚她的发梢。   颈窝里的人突然抬头,他反应快,扬起下颌,握住车顶的把手。   心脏在这瞬间加速。   她盯着他的下颌角,伸手去摸他的耳朵。   “阿言,我悄悄告诉你个小秘密。”   作者有话说:   江衿言上当x2 第13章 暗撩   “姐姐真的不是淑女。”南漓醉意朦胧,勾住江矜言的脖子喃喃道:“我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事,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答应姐姐不许生气好吗?”   “姐姐只有阿言,只有阿言啊……”   南漓的眼角闪动着晶莹的水光,浓密的睫毛湿漉漉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滴下来。   江矜言抱紧她。   “我不会——”意识到司机大叔在偷听,他压低姿势,在南漓耳边轻声,似有若无地碰触,“姐姐,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   脑袋“轰”的一声。   南漓侧脸看他,他们的目光在空气中汇聚。   多情的桃花眼,认真的样子就像在说那三个字。   她的大脑正处于当机状态,这会儿更是彻底卡死。   江矜言发现她正在一点点脸红。   她的鼻尖红红的,脸颊呈现淡淡的粉红色,像切开的水蜜桃。   他舔了舔唇珠。   热气不断从两人的颈窝处钻出,沉醉的玫瑰和潮湿的薄雾味在空气里交缠。   车窗上折射出不同的颜色,模糊的蓝色叠着穿梭的红色,宛如鱼缸里游过一群晃动尾巴的金鱼。   眼睫微动,没有人先眨眼。   一场暗暗的较量。   晚风从两人之间试探而过,一缕头发卷进南漓灼热的呼吸里。   南漓眼尾泛红,认输般埋进他的衣领里,闭上眼睛。   脸颊上凉丝丝的,他身上的清香让人心旷神怡。   她狠狠吸了一口,试图缓解温度升高带来的不适感。   快速蒸腾的热气,加速了酒精的挥发。   心脏砰砰撞击着胸口。   南漓攥紧手心里的衣角,天知道江矜言有多久没叫过她“姐姐”。   江矜言还小的时候是会叫的,甜甜的“姐姐”,让人忍不住把他想要的都给他。   而他成年后的这声“姐姐”,要她命。   -   南漓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四肢酸胀,她蹬了下腿,结果发现踢到什么热热软软的东西。   她吓得坐起,往身侧看。   江矜言睡在她旁边,正紧眉睁开眼。   “……”   她下意识朝被子里看了眼,穿的是睡衣,又打开手机前置镜头,妆竟然卸了。   江矜言撑着额头坐起来,将衣领最上面的扣子解开,喉结滑动,喘了口气。   他看清房间的摆设时也一怔。   从手机屏幕里,南漓看到他的手腕有几道可疑的红印。   她迅速侧身,抓起他的手,白皙的手腕内侧,青筋旁有三道抓伤。   南漓看着自己的指甲,手颤抖着离开。   视线落到他的唇上时,彻底陷入自闭。   大脑迅速运转,昨晚的记忆如同拼图,能拼凑出来的几段,都让她羞愧欲死。   “你先不要说话,让我静静。”她对江矜言说。   这么肤白貌美的弟弟,她竟然做出这么畜生不如的事情。   她忽然抬头,江矜言按压着太阳穴,无辜地和她对视,似乎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你不是没喝吗?”南漓懊恼地问。   江矜言垂下眸子,眼下乌黑。   “我难道还能强迫你?”南漓惊呼出口,后知后觉,她摸摸喉咙,又干又哑,眼睛也有些肿痛。   在厕所里又哭又闹的回忆钻进大脑,她瞪大眼睛,瞳孔地震。   她的母语是无语。   “就算我哭了,你想拒绝也是可以拒绝的,这种事情我一个人不可能完成的啊。”   江衿言:“我不想拒绝。”   南漓:“……”   她再一次遭受了晴天霹雳。   “我们是亲人啊,我是你姐姐!姐姐和弟弟怎么可以做那种事!”   江矜言蹙起眉,半天没说出句话。   南漓看他表情,也觉得自己话说重了,感觉把责任都推给他了。   “不是,我是觉得你完全可以拒绝我,我犯浑,你不该啊。”   江矜言明明很稳重,有自己主意的人。   除非——   她轻颤羽睫,突然很怕他下一秒就说出那句话。   不不不,不可以这样。   她一直把他当弟弟,仅此而已。   即使没有血缘关系,也该受道德的束缚。   江矜言观察着她,心越沉越下,脸色阴郁。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描述了一遍昨晚发生的事情。   南漓在车上睡着了,回到家的时候醒来就一直哭。   江矜言抱她到卫生间洗漱,她看见水池子就像往里闷,哭累了才消停。   他怕她不舒服,帮她卸了妆,套了睡衣。   原本他都要走了,她醒来就拽着他。   他只好留下,醒来不知道怎么就睡在床上了。   南漓根据他的话回忆,部分是能对上的,还有部分就不得而知。   比如江衿言睡在她身边这部分。   “那你的手腕怎么回事?”她问。   江矜言:“你拽我的时候抓的。”   “你嘴唇上的伤呢?”   江矜言的唇珠上破了块皮,像被咬下来的。   “我们没有发生姐弟以外的关系,这点你放心。”江矜言系上扣子,翻身下床,拉下袖口遮住抓痕。   他的语气像结冰一样,身上的气势很冷。   看着他衬衫上的褶皱,南漓心里五味杂陈。   她的睡衣里面确实还穿着昨晚的衣服,下身也没有奇怪的感觉,他没有骗他。   是一场误会。   江矜言明明是受害者,她才是主动的过错方。   这次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以后再也不能喝那么多酒,南漓心中发誓。   “嘶,头好疼。”   眼看江矜言还是绷着脸,南漓倒抽凉气,扮演苦肉计,想要获得弟弟的可怜。   江矜言推门出去。   “……”   不一会儿,他端着温水进来,放在南漓的手心里。   南漓意料之中地弯唇。   他就是这样,脸上冷,心里疼人。   “昨晚为什么喝那么多酒?”江矜言问。   南漓差点呛道,搪塞道:“心情不好。”   “为什么?”   “女生总有那几天。”   “哦。”   南漓边喝水边偷瞄江矜言,少年清风霁月的脸上笼着一团迷蒙的雾,也不知道明白没有。   不明白更好,她也不想骗他。   江矜言出去前嘱咐她赶紧起床,至少吃完早饭再睡。   她答应得非常好,硬是赖到他拿着锅铲来敲门才起。   “起啦起啦,不要催。”她踩着拖鞋下床,囫囵套上衣服。   “阿言。”   打开门,江矜言已经走向厨房,他回头望了眼,很快垂下眼撇开视线。   南漓低头从脚打量自己,她穿的是法国设计师温妮送的裙子,修身设计,在家里也可以穿。   她发誓没有一处地方是暴露的。   她走出房间到玄关,点的美式咖啡还有一百米到达。   昨晚喝了太多酒,脸上身上都肿了,冰美式要来拯救她。   楼下响起电动车停车的声音。   南漓已经迫不及待地的要开门,一只修长的手从后伸出,按住门把手。   江矜言比她高出许多,玄关的空间就变得狭小。   “你去哪?”他问。   “拿外卖。”   “穿成这样?”   “昂。”   南漓仰着头,似乎看到他的额头上青筋挑了下。   咚咚咚——   门外响起敲门声,虽然在意料之外,但南漓还是有被吓到。   江矜言向前一步,她后退,他的身子遮住她的视线。   门打开,外卖小哥热情地送上咖啡,但她看不见。   “谢谢。”江矜言的声音低沉磁性。   迎面吹来一阵风,门又合上了。   江矜言转身,手里提着她点的咖啡。   她伸手去接,他却没有要给她的意思。   “冰的。”他摸着杯身说道,视线看她的肚子。   “给我吧,我含在嘴里喝。”南漓不想给自己挖了个坑,江矜言竟然懂她说的话,还知道女孩子来月经不能喝冰的。   之前,在他面前装优雅,她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他这方面的知识。   “我帮你热热。”   “……”热热就不好喝了呀!   “你先去洗漱。”江矜言说,收走了她的快乐源泉。   南漓心塞。   她站在厕所里,看着面前的镜子,不照不知道,温妮设计的这件衣服虽然哪都不露,但是哪哪都性感。   怪不得说她的衣服挑身材,还好她这段时间没长胖,否则真的就没有这效果。   前凸后翘,身材被勾勒得淋漓尽致。   她对着镜子拍张照片发了微博,同步INS。   配文感谢了温妮的团队,预告会有好消息告诉大家。   南漓刚发出去就收获了很多赞,纷纷好奇是什么好消息。   她就是不说。   放下手机,她看到玻璃杯子上放了一根挤好牙膏的牙刷。   这是江矜言的习惯。   他们姐弟两的东西都是同款,她记性差,总是记不住哪个是自己的,江矜言会帮她作区分。   她握起杯子,杯身上的三角形折射出彩色的光,切换角度流光溢彩,杯口镶圈金边。   这是他们在精品店买的,价格不贵,但她买的时候挑了很久。   她洗漱完出来,江衿言已经摆好早餐。   煎至金黄的三明治,乳白的牛奶,切开的鸡蛋,白粥,小菜,牛油果和蓝莓。   三明治的香味隔老远就能闻到,收音机里正在播放心理健康栏目。   她扶着椅子坐下,淡淡的鲜奶味也钻进鼻子里,是热好的,温度正好。   江衿言收到工资后,他们的伙食也变好了。   “我的咖啡呢?”她问。   “吃完给你。”江衿言头也不抬。   南漓摸了摸干瘪的肚子,享用起早餐。   她以前没有吃早餐的习惯,做模特对身材要求高,她会严格地摄入,有时候忙起来,一天只喝冰美式也不是没有。   因此,她的肠胃不是很好,但她又不敢去检查。   跟江衿言在一起,她的作息饮食倒是规律起来了。   南漓弯起嘴角,低下头咬三明治。   这个表情正好被江衿言看见。   他端起牛奶,垂眸,喉结上下滚动,肆无忌惮地盯着她。   乳白的牛奶沾到唇瓣上的伤口,有丝丝的痛意。   他伸出舌尖舔了舔,猩甜的味道让他着迷。   桌上的手机连续震动,催命般。   南漓抬眼去拿,同一时刻,江衿言放下杯子。   作者有话说:   我也很吃弟弟在耳边叫onz 第14章 暗撩   鸢鸢:【南哥,你醒了吗?】   鸢鸢:【向你推荐一个名片】   鸢鸢:【我把MOON DJ的名片推你啦,打听过了,单身,性取向正常,赶紧泡他,姐妹等你的好消息。】   “噗——”   南漓差点喷出来。   旁边伸过来一张纸,撞上江衿言探究的目光,她接过赶紧擦擦嘴。   她喝了口牛奶冷静。   餐桌恢复安静,江衿言吃相是她教过的,尽量不发出声音。   为了教他她研究了很多礼仪知识,没想到她这个“师傅”反而在“徒弟”面前出洋相。   “阿言,MOON的DJ,金发那个多大啊?”不要误会,她是帮林鸢鸢问的。   后面的话,她想着也说了出来。   江衿言:“不知道。”   “那他叫什么,你知道吗?”   “不知道。”   “他不是人气很高吗?”   江衿言放下碗筷,“林鸢鸢不会自己问?”   他吃完收拾自己的碗筷走进厨房,只留下一个背影给南漓。   南漓以为是他和林鸢鸢积怨已久所以不肯配合,倒也没有多想。   她收拾剩下的碗筷走进厨房,江衿言淡淡递了个眼神过来。   “放下就行。”他说。   “你出去吧,我来洗。”   南漓说着就撸起袖子要干,江衿言握住她的手腕。   他的掌控力很足,手心滚烫如岩浆。   手腕的皮肤被他的温度灼热,她闭住呼吸,不解地撩起眼皮。   “你不能碰水。”江衿言放开她,转过身继续洗碗。   他的站姿很直,后颈的脊骨微微凸起,延伸而下,身上穿得依旧是那件皱巴巴的白衬衫。   没来得及换衣服,他先想着给她准备早饭。   南漓盯着他看了会儿。   她走出厨房,握着江衿言碰过的地方。   很烫,手腕上的青筋跳得很快。   心跳和手心波动相连。   她挽起耳边的碎发,脸颊有点烫。   江衿言的衬衫领口上沾了点口红印,是她的色号。   -   江衿言洗了个澡,随后出门,说是去书店。   南漓紧跟着出门,去找沈雾洲。   沈雾洲得知她要和模特经纪公司打官司,介绍个律师,要去见见。   地点在渡兰·锡禾,一家高级会所。   南漓把资料和情况给律师,对方让她不要着急,梳理一番后,给出了明朗的前景。   她本来打算请客的,沈雾洲却已悄然办好。   结束的时候有点晚,他提出要送她回家。   她本想拒绝,他坚持。   想到他今天做了这么多,不好拂人家的好心。   沈雾洲对青雨巷的路了然于心,大奔在狭窄的巷子里一路畅行,准确停在南漓家前。   “我们回来的似乎不是时候。”沈雾洲说。   南漓坐在副驾驶,透过前挡风玻璃,瞧着门口的男女。   第三次,她撞见江矜言和同个女孩在一起。   女孩背对着他们,听到停车声回头,是甜美坚韧的长相,亭亭玉立。   南漓没什么感觉,她解开安全带,想对沈雾洲道谢,对方却比她先一步下车。   她觉得有异,抬头,江矜言走到她的车窗旁,从外拉开车门。   少年的脸色很不好。   大奔底盘高,江矜言伸出手扶她。   她握住他的手,踩在地上。   江矜言扶稳她的背,重重地带上车门,车身晃了一晃。   “阿言。”   南漓想说不要这样对别人的车,但是当她看向“别人”时,这话被咽了回去。   沈雾洲站在江矜言的女同学面前,周身气势完全换了个人,后者低着头,一副委屈巴巴认错的模样。   她走过去,“这是怎么回事?”   “他是我外甥女。”沈雾洲回答说。   南漓眉间一挑,这么巧?   她又看江矜言,他好像并不惊讶。   南漓走到女同学的身旁,摸了摸她的背,对沈雾洲说:“舅舅,有话好好说,别吓着小孩子。”   她说完,女同学怂了把肩,抬头看她一眼。   南漓愣住,那一眼跟苦大仇深似的。   这些都看在沈雾洲的眼里,他的视线在南漓和江矜言之间游移,嘴角微翘,生出点玩味的笑来。   他抬腕看表,声音像泉水般,温润好听。   “不如我做东,请两位小孩吃大餐。”   江矜言笔直地抬头,面容冷然。   他拉住南漓的衣服后摆,示意她拒绝。   “好啊,不介意带个我吧。”南漓微笑,她倒要看看江矜言和这个女同学到底什么关系。   “不要!”女同学和江矜言异口同声地拒绝。   拒绝无效。   市中心,西餐厅。   南漓和江矜言坐一排,对面分别是沈雾洲和女同学。   路上,死寂一片,现在也不例外。   女同学叫许茶宁,是江矜言的同桌,她说是来给江矜言送同学录的。   南漓自然没有全信。   凭江矜言的性格,不会轻易把家里地址告诉别人,这个女生对他说来肯定是特别的。   在车里无聊的时候,南漓梳理了近来发生的事情。   她第一次撞见这两人夜里会面,江矜言怕她不高兴,估计和女孩说了拒绝的话,所以才会有第二次女孩哭哭啼啼的样子。   这之后,江矜言的行为举止就有点奇怪,她猜就是因为女孩,失恋了,对姐姐产生依赖,这也说得通。   这第三次,估计是女孩忍不住思念来找江矜言。   自从得知江矜言保送,她就不反对他谈恋爱了。   十九岁,正是享受青春的最好时节,她没有拥有的,江矜言可以有。   “我去趟厕所。”南漓起身说。   江矜言:“我陪你去。”   南漓哭笑不得,“阿言,你多吃点,等我回来。”   她其实是去付钱的,不好老让别人请的,她总是分得很清。   南漓拢了把头发,走离座位,摇曳生姿地走进大家的视线。   江矜言握紧刀叉,手指骨节锋利地弯曲。   沈雾洲一直在打量他,放在桌上的手,有下没下地轻敲。   “小舅舅,你和她到底什么关系?”许茶宁开口问道,她自然地去握沈雾洲的手臂。   沈雾洲轻轻抽开,“朋友。”   “你骗人,你让她坐你的副驾驶。”许茶宁想到自己每次只能坐后面就委屈,她看了眼江矜言,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   “茶宁,不要胡闹。”沈雾洲扯开领带,身子往后,靠着沙发椅,拉开距离。   他和许茶宁的事,想起就让他心累。   这个外甥女从小就对他很依赖,他把她当晚辈,小孩子,又是他姐姐的独女,自然是会宠溺些。   没想到的是,他的纵容偏爱滋生了罪恶的果实。   暗昧的书房,身穿白裙的女孩踮起脚尖,鼓足勇气靠近。   他推开之后对她避如蛇蝎,切断所有联系,不让她近身。   她循着他找到MOON,撞见做调酒师的江矜言,便怂恿其帮忙传信,他没收。   许茶宁不信一直对她那么好的小舅舅对她没有感觉,只是碍于伦理道德才会一而再地拒绝她,她对自己说道。   她安慰自己要沉住气,垂下眼,乖顺地说:“能再看到您,茶宁很开心。”   沈雾洲静静看着她,都是他惯坏的,他忍。   江矜言戴起耳机,回头望向南漓消失的方向。   “您现在不接受我没关系,我会努力证明给你看,茶宁会变成您喜欢的女人,像小千代一样,满眼望着您,一步步接近先生。”   沈雾洲扶额,餐厅的环境很幽静。   昏黄的灯光打下来,人的五官都显得柔和,他轻轻叹了口气。   “茶宁,我一直把你晚辈,对你好也是因为你是我的亲人。”他认为他已经说得很清楚,这样的话说过很多次了。   许茶宁开始激动,“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啊。”   “即使没有血缘关系,你也是我的外甥女,我们永远不可能。”   沈雾洲的眉眼陷在阴影里,脸上的笑意减淡。   “你到底在顾忌什么?你的作品里主角都在乱.伦啊!”   “茶宁。”沈雾洲叩下手腕,腕表撞击玻璃桌,不响,力道却在那。   许茶宁吓得噤声,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试着求助江矜言。   她威胁江矜言帮她传信,因为知道他喜欢南漓的秘密。   他校服的口袋里有张一寸的小照片。   他们同病相怜。   这时,江矜言给她的反馈是冷漠的,少年专心地切着牛排。   许茶宁忽然有一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没有人懂她。   没——有——人——   她在自作多情。   没有人爱她。   没——有——人——   “你可以喜欢任何人,但是不要去爱不爱你的人。”沈雾洲看着小姑娘一点点垮下脸,语重心长地劝。   “我知道了。”许茶宁淡淡地回。   她捡起背后的包起身。   “去哪?”沈雾洲拉住她。   许茶宁咬牙说道:“回家。”   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滴落在沈雾洲的手背上,滚烫的。   沈雾洲一个不留神,许茶宁挣脱他,跑远了。   “茶宁怎么走了?”南漓从一个方向回来,看着空空的座位问道。   沈雾洲站起身,拿起椅背上的外套,“抱歉,我有事也要先走了。”   “好,帐我结了,你直接出去吧。”南漓说。   沈雾洲脸上的歉意更浓,但他实在放心不下许茶宁,只好先行离开。   南漓重新坐下,这家顶级的西餐厅还是头回来,现在人都走了,正好可以敞开吃。   这可都是人民币,她不顾形象地大快朵颐。   江矜言把一盘牛排递到她面前。   “你不吃吗?”南漓问,盘子里的牛排是切好的,每块大小平均,不愧是江衿言切的。   “不好吃。”江矜言回答。   南漓咬了一口,咀嚼之后的牛肉更加香醇。   全部咽下后,她抿了口红酒,擦拭掉嘴角残留的颜色。   她察觉到少年一直看她,很不习惯的眼神。   “阿言,”她想开口问茶宁的事,对面的少年忽然伸出手打断。   她的心头微跳,茫然地睁大眼睛。   作者有话说:   许茶宁x江衿言   背德疯试二人组 第15章 暗撩   江矜言俯身,鼻梁撑着眉目,眼神认真专注。   温热的触感在嘴角一划而过。   南漓耳根发热,撞上他的目光,不自觉屏住呼吸。   他擦掉她嘴角的酱汁,坐回座位。   四周似乎有目光在看她们,她低头,脸颊越来越烫。   她也不知道这个动作对姐弟来说算不算正常。   但她就是觉得不自然。   “阿言,下次不要这么做,这里都是人。”她小声说。   江衿言在喝饮料视线落在别处,他点点头,不咸不淡地答应。   “嗯。”   回去的路上,南漓一肚子心事,她看向江衿言,越来越觉得看不透。   “鸢鸢,我是不是该早点告诉江衿言,我们去不了南极。”回到家,南漓在房间里跟林鸢鸢倾诉道,“他和我提这件事,我都不敢看他的眼睛。”   电话里,林鸢鸢的声音压得很低,“你早就该说啦,越拖越不好。”   “你在干嘛啊?”   “你说巧不巧,陆驯就住我小区,我回家正好碰到,他没看见我,我要看看他住几栋。”   陆驯就是MOON里的头牌DJ,人如其名。   南漓:“你当心被他当成变态。”   “哪有我这么漂亮的变态,再说了南哥,我这都是为了你啊!”林鸢鸢还在执迷于给她找对象。   南漓半信半疑,“你继续跟踪人家吧,注意安全,我挂了。”   南漓这边电话刚撂,周诗瑞的电话就进来了。   消息传得真快,对方听说她找到业界大牛的律师来帮忙打官司,急眼来兴师问罪。   “Lris,公司栽培你,给你机会,我也一直把你当妹妹,你为什么要恩将仇报?”周诗瑞说。   南漓语气冷淡,毫不留情地戳破。“因为贵公司不要脸啊。”   电话里无声几秒,换了个人和南漓说话,语气很明显得冲,“你要打官司我们奉陪到底,但请你记住没有MUU你什么都不是,模特圈你也别想再待下去,我们能捧你,也能毁了你。”   对方说完没挂,可能在自以为是地给南漓机会。   “那就试试。”南漓面无表情,“我等你。”   说完,她挂了电话。   南漓翻身下床,走到窗户边。   青雨巷的夜晚尤其的黑,可能是没有路灯的缘故,当月亮不出来的时候,这里被黑暗遮盖一切。   她上高中那会儿晚自习回家,江衿言会拿着手电筒在巷子口等她放学。   少年的身上有清新的淡香,她搀着他的手臂走向回家的路,一点也不觉得害怕。   她把录音文件发给律师。   向律师:【你做得很好。】   向律师:【录音后面的人和周诗瑞什么关系?】   Lris:【周诗瑞的秘书】   向律师:【OK。】   南漓睡前和前同事聊了会儿,时薇在模特圈混不下去,准备进军娱乐圈,她私下正在频繁接触制片人和导演。   《幽会》即将开拍,时薇给这部电影的制片人当牛做马挤破头要塞进来。   现在网上关于她要饰演女主的消息满天飞,网友也还蛮接受的,新面孔,长得美,又是人生赢家白富美。   八九不离十就是她。   南漓没有告诉林鸢鸢以外的人,她要饰演这部电影。   面对前同事对时薇的艳羡,她一笑而过。   第二天凌晨,微博服务器迎来了本月以来最大一次规模的冲击。   热搜上,以下词条更新迭代。   【南漓】   【南漓幽会】   【Lris 东方野玫瑰】   【沈雾洲】   【0410WM大秀】   ……   南漓是被消息轰炸吵醒的,手机一直震个不停。   她先挑林鸢鸢的消息打开。   林鸢鸢:【南哥!你上热搜了!】   林鸢鸢:【幽会的官方微博官宣你是女主角啦!】   林鸢鸢:【这小官真会玩,大晚上宣布,大家看见你的美照还怎么睡得着。】   林鸢鸢;【这些营销号也太快了吧,你的走秀视频都剪出来了。】   林鸢鸢:【我南哥绝美!绝美!性感炸弹名不虚传!】   林鸢鸢:【woc,服务器爆了……】   南漓扫眼别人的消息,都是恭喜她成为女主角的。   她打开微博,热搜上她的名字在榜首,点进去第一条就是《幽会》官博。   电影幽会官微:她是少年心头被雨淋碎的玫瑰@南漓   配图是张光影模糊的图片,身穿暗红色裙衣的南漓躺在白色浴缸里,媚眼如丝,勾人心魂。   浴缸的后面,一只年轻的手撩开黑色幕布的一角。   幽会两个字用深蓝色写在图片上。   这张图片是南漓刚出道那年拍的写真,后期再进行合成。   她翻开评论,一溜儿彩虹屁。   【呜呜,我命没了,这也太美了,撒老师吸氧/bushi】   【前几天不是传的另一个人吗,不过那个do的痕迹太明显了,我还是喜欢这位姐的颜,圈内天花板的级别,不得不说导演有眼光。】   【??所以男主是谁!到底什么样的男人才能配得上漂亮姐姐?!】   她知道电影近期要官宣,没想到会这么快,而且影响这么大。   热搜底下,她的照片和视频都被翻出来,尤其是走秀的片段都好几十万赞。   模特圈太冷门,她又不接国内的资源,难怪之前没什么名气。   现在,她的微博粉丝数一夜之间就破了七位数。   她有些担心,这说明瞒不住多长时间了。   南漓洗漱完,江衿言的早餐也准备好了。   她决定坦白,先说不去旅游的事情,他的社交简单,又不玩微博抖音之类的软件,做模特拍电影这些事以后再说。   “阿言,我帮你。”她凑到江衿言的身边,帮他去端碗。   “别动,烫。”刚出锅的米粥,隔着瓷碗温度也高,江衿言自己端走。   他根本不给她插手的机会。   这让她更加难受,江衿言刚坐下屁股,她等不住说。   “去南极的攻略做得怎么样?”   江衿言:“差一点。”   南漓的声音很低,“不用再看了,我们不去了。”   江衿言抬头,淡淡地看她,等她的解释。   南漓吸口气,说道:“我下个月有个很重要的翻译活,如果做得好的话,对毕业找工作也有好处,我不想错过这次机会。”   她骗江衿言的实在太多了。   “要不,你先去一次,以后再带姐姐去。”   话落,桌上陷入一片死寂。   南漓的手握紧桌布,观察着少年的表情。   江衿言冷白着脸,紧咬着下唇。   南漓不知道林鸢鸢对他说的话,所以并不知道她的这番话精准击中江衿言的逆鳞。   “你真的想好了吗?”半晌,他缓缓开口问。   南漓点头。   “那我也不去了。”江矜言说完,垂眸继续喝粥。   南漓:“阿言,我们以后去好吗?”   “嗯。”江矜言温声答应,南漓要摸他的头,他也顺从地低下头来,这反而让她更加不是滋味。   一切完全在南漓的意料之外,江矜言吃完饭收拾碗筷,跟没事人一样。   她原本以为是这样的。   直到看到阳台上晒满锅碗瓢盆,江矜言不停地在洗东西。   南漓知道这是他发泄的方式,也不好去劝,由着他把李奶奶养的猫都洗了。   等她再次走出房门,江矜言穿着围裙正在洗油烟机。   南漓要出门谈点事,和江矜言知会,他没有理睬。   她没想太多就出门了。   江矜言看着她的背影,将抹布一把丢进水池子里。   他解下围裙,拿着外套跟着出门,结果在门口被什么东西一绊,低头看,正是洗得发亮的烧水壶。   江矜言:“……”   南漓归家时,门外的东西都收回去了。   江矜言坐在阳台围墙上,无拘无束的风扬起他耳边的发,他一条腿搭在墙边,身后是昏沉的晚霞,仿佛随时就要坠落。   “江衿言!你在做什么!”南漓无端生出一股紧张,她丢掉手里的东西,小跑过去惊恐地拉住他。   江衿言抬头,眸中盛满暮色,下颌角的弧度逆着光。   “屋里热,吹风。”他的嗓音低低沉沉,有点哑。   南漓严肃道:“你给我下来,这里危险。”   少年抿唇,晚风吹起他的衣服的下摆,平坦的腰腹,腹肌线若现。   他听话地下来站好。   南漓松了口气,去摸他的头,江衿言偏头躲开。   她收回伸在半空中的手,握紧,缓缓落下放在身侧。   “你出去做什么的?”他问。   “和朋友谈点事。”   江衿言紧咬内唇肉,声音透着凉意,“下次不要一声不吭地走。”   “我告诉你了,你没听见。”   “你可以再告诉我一遍。”   “是我错了,阿言原谅姐姐好不好。”   江衿言撇开头,低应一声,离开进屋。   他们陷入奇怪的氛围。   她说话他理,但就跟陌生人一样,她讨好献殷勤,他会面无表情地接受。   晚上,李奶奶偷偷摸摸地塞给她一包东西。   “我在垃圾箱里翻到的,小言丢了又捡,捡了又丢,我实在看不下去帮他捡回来了,我不认识字,不知道这上面写的什么,你找个机会给他吧。”   睡前,南漓想找江衿言聊聊,他紧闭着房门。   她敲门,他说自己睡了。   南漓怀着心事,到一两点才入睡。   无声的夜,月亮躲在云雾之后,窗外如同罩上一层黑幕。   墙上,巡回的时针指向三点。   枕头旁的手机里,有条未读消息。   MOON同事:【[图片]Y,你和这个小姐姐到底什么关系啊。】   江衿言睁开眼睛,瞳孔失去焦距,仿佛蒙了一层水雾,灰而黯淡。   房间里很暗,他翻身下床,光脚踩在地板上。   老房子地板松动,发出咯吱的响声。   他走得缓慢,佝偻着背。   打开房间门,左拐,走到南漓的门前,停下。   门把手年久破旧,失去了金属的色泽,裸露出里头的锈迹。   野猫在巷子里跳上一棵榆树。   他伸出手,推开面前的门。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入V!零点更新!做好心理准备,咱们要搞事情啦!   前面都是开胃小菜,姐弟battle的高潮在后面,我没有乱说(发4   谢谢大家一路以来的撒花花支持,眼熟了好多新的宝贝,爱大家!   预收《拯救偏执少年后》求收藏~~   春节快乐! 第16章 明撩   南漓正处于浅眠状态, 门口的微动惊醒了她。   但她实在是太累了,没有力气去睁开眼皮,脑海中存有侥幸, 是幻听吧。   直到,有什么东西压在她的胸上。   她被箍住手臂, 呼吸变得艰难。   熟悉的冷香让她忆起什么, 一个激灵, 她睁开眼睛。   她在被一个人抱着。   房间里黑压压的, 视线被遮住, 她立即拼尽全力去推面前的人。   他毫无防备, 被一下推开。   通过气味和体格, 南漓已经知道他是谁。   “江衿言?”她的声音带着疑惑。   江衿言仿佛没有听到,爬起来又来抓她。   南漓察觉到不对劲, 第一反应就是挣扎。   她刚醒来,根本搞不清发生什么, 天塌下来的感觉。   乒乒乓乓——   拉扯中,台灯被打翻在地。   同一时刻, 她伸腿去踢他, 反被他握住脚腕, 拉到身下。   台灯亮了。   昏黄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他的影子覆盖她的。   她的呼吸很乱, 手脚都被牵制住。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头顶的少年。   果然是他。   他睁着眼睛, 眼里却涣散,对着她陌生又可怕。   “阿言,不要这样。”南漓的双手抵在他的胸前, 阻止他靠近。   她完全吓坏了, 这还是江衿言吗?   惊讶、恐惧、愤怒、迷茫和心痛, 她也不知道该用哪个词来形容最贴切,脑子里乱糟糟的。   他明明是她最信任的人。   她颤抖着声音,“阿言。”   他置若罔闻,低低压下身子。   南漓咬紧后槽牙,他快要触碰到她的那一刻,她闭上眼睛,抽手狠狠甩在他脸上。   “啪——”   无比响亮的巴掌声在房间里响起,江衿言被打偏头,脸上由白转红,五个手指印清晰地呈现。   南漓的心脏咚咚直跳,快要跳出胸口,手心火辣辣的痛。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她怒斥道。   他回过头,混沌的眼神逐渐找到焦点,像在大雾中迷路而又找到出路的人。   江矜言恢复清明,低头,南漓躺在身下,长发张牙舞爪地散开,面红耳赤,藕白的手臂上横满红印,都是他的杰作。   他的眼里闪过惶恐,猛然翻身退开,险些没站稳。   没有一句解释,他逃也似的离开房间,留下满地的狼藉。   南漓惊魂未定,却必须冷静下来。   她颤抖着手找到手机,翻开通讯录,下意识点到某个头像。   她的呼吸一顿,滑到林鸢鸢。   可鸢鸢这个点不一定能接到电话。   她输入110的号码,迟疑了一下,陷入了迷茫。   警察来了抓走江矜言吗?   这事是会留案底的吧。   她转眼想到一个人。   南漓火速套上衣服,冲开房间门,一路无碍地跑到楼下李奶奶的门前。   巷子里传出急促的敲门声。   屋里的灯亮起,李奶奶披着外套开门。   “怎么了,小漓?”   看到满头白发的李奶奶,南漓忽然鼻尖一酸。   “这么晚了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别吓我啊。”李奶奶着急道。   “李奶奶——”   她抱住面前的老人,鼻子堵住,她没办法说出发生的事,只能闷在心里。   李奶奶从一脸懵逼逐渐恢复,她把南漓请进屋带到床上盖上厚厚的被子。   南漓扯了个谎说自己做噩梦。   李奶奶轻轻抚摸着她的背,在跟她讲自己儿子小时候的趣事。   “我的小诀也经常做梦,第二天讲给我听……”   李奶奶有个儿子,南漓没见过他,只知道是一名消防员。   南漓默默听着,眼泪湿了枕巾。   她极小心翼翼地去擦,不让李奶奶发觉。   眼皮不知不觉开始打架。   受过惊吓后神经松懈,眼睛酸涩,让她很快沉入梦乡。   清晨,第一缕曙光从云层后面探出,透过窗户折射在书桌上,老旧的书桌上四个角已经被磨平。   开裂的墙上挂着多幅照片,年轻的女人抱着男孩,到鬓白的老人坐在男人身边。   每幅照片的相框上都一尘不染。   南漓躺在床上,眼皮颤抖,薄得可以看清血管。   浓密的睫毛在鼻梁上投下一片阴影,她尖叫一声,倏地坐起身。   冷汗袭颈,她真做了场噩梦。   手臂和腿像被什么东西夹过似的,又酸又痛,可能是打过一架的原因。   她警惕地环顾四周,发现是在李奶奶的卧室逐渐松口气。   墙上的挂钟突然发出声音,时针指向七点,是整点报时。   南漓翻身下床,李奶奶不在屋子里,她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决定回去面对江衿言。   她还是不信养大的弟弟会对自己图谋不轨。   七年的时光,他谦逊善良,顺从可靠,是她一直以来的骄傲。   这些都是假象的话,她到底养出个什么东西?   打开门的那瞬间,南漓深吸一口气,逃避是没有用的,一直如此。   客厅安静得诡异,她踩着木地板往里走,只有挤压地板的声音。   “江衿言?”她的心跳在加速。   没有人回答她,她先打开江衿言的房间,也没有人。   她的卧室,厨房,都没有。   那就只剩下卫生间,她已经没什么耐心,一把推开门。   寒气从大开的窗户涌进来,天光乍现。   她张大嘴巴,瞳孔骤然紧缩。   江衿言躺在浴缸里,手臂垂在地上,鲜红的血从手腕处流到白色瓷砖上。   血腥味扑面而来,浓郁弥漫。   她冲上前,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腿脚骤软,跪倒在地上。   ——支离破碎的鱼缸,死去的金鱼,哭泣的红衣小女孩。   南漓捂住耳朵,尖利的女声不断传到大脑。   ——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许离开我的视线。   ——你到底听见没有?   ——谁让你穿红色,我让你穿,让你穿,我看你还敢不敢穿!   她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满脑子的幻觉就像没过头顶的湖水,她挣扎,深呼吸,还是抵不住要窒息。   放弃吧,就解脱了。   南漓一点点下沉,湖面结起厚厚的冰。   湖底没有光,没有底,是万丈深渊。   突然,一束光直射进来,响起少年温柔的声音。   ——姐姐,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   “阿言!”她在绝望中奋力喊他。   她看见少年的衬衫被血水染红,他紧闭着双眼,毫无生气。   要救他。   不要死。   南漓拼尽力气爬起来,所有的幻觉都被击碎。   她快速冷静下来,止血,打120,进急诊室。   一个上午仿佛世纪长。   南漓捂着脸坐在医院长廊上,浑然不觉周围人投来的奇异目光。   她的手在抖,腿也在抖。   到处都是血。   满眼都是江衿言躺在血泊里的样子。   为什么。   为什么。   到底是为什么。   她不断问自己。   他们怎么就变成这样?   口袋里的手机传出震动,她掏了半天,看到来电显示时,脸上终于有了表情,哀默变成嘲讽。   “阿漓,钱我收到了,谢谢你啊,你知道如果没有这笔钱的话,我就要被那群人折磨得不成人样了。”   南漓:“你怎么还没死?”   她怼,那边哑口无言。   “你不是要去死的吗?为什么现在躺在手术台的是他不是你,为什么你不去死,他要死?”   “阿漓你冷静点,出什么事了吗?你说的他是谁?要不我去看看你?”   “你去死吧,别来找我。”   南漓挂断电话,抹了把脸才发现眼泪又掉出来了。   哭是最没用的,她很久以前就知道。   她擦干脸,挽起头发,抬头看向手术室方向。   如果江衿言有事的话,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活了。   经历抢救江衿言的命捡回来了,医生说再晚一点就没命了。   南漓感谢完医护人员,一个人坐在病房里等江衿言苏醒。   阴天,要下雨的前奏,天空白茫茫的。   南漓撑着下巴坐在病床边,脑袋点来点去,这几波折腾,让她精力耗尽。   床上的人动了下。   “阿言。”南漓倏然醒来唤他。   江衿言睁开眼,浑身虚脱,闻言眼珠转向她,眼皮颤了下。   他下意识去捂住自己的伤口。   “别动。”南漓制止他,他垂下眸子,看到她的手腕,眼底爬上一层痛苦。   南漓拉下衣袖挡住未消的红印,或许是她的语气太凶了。   她摸了摸他的头发,放柔声音说道:“医生嘱咐说你要好好休息。”   他不说话,脸色苍白如纸,红唇也淡,一点活人的生气都没有。   他在躲避她。   南漓的心口泛起一阵阵痛楚,“阿言,你就这么想死吗?”   江矜言如枯木一样。   “你真的要死的话就去找个没人的地方,咱们北泽有条长泽荡,你跳到那里面去,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   江衿言原本无动于衷,过了几秒,蓦地转头看她。   她就是在长泽荡的桥洞底下把他带回家的。   彼时,她穿着一袭白裙,头上扎着繁琐的公主辫,像精心打扮的洋娃娃。   可是她的眼睛却是空洞的。   他张开干裂的唇,问道:“你当时是想死?”   “如果不是遇见你,我已经埋进湖底了。”南漓牵了牵嘴角,绽放薄凉的笑意,眼里却无半分。   闻言,江衿言放在被子外面的手捏紧床单,青筋似要穿透薄薄的皮肤。   “对不起。”   南漓替他盖好被子,叹了口气。   “你知道这三个字对我没用,我希望你能对我坦诚。”   他醒了,南漓放下一半的心,手机有很多没处理的事,她出去打了会儿电话。   回来的时候,她听见小护士们聊天。   “那个帅哥为什么要割腕啊,那么年轻有什么想不开的啊?”   “谁知道呢,年轻人心理脆弱,心理科外面排的都是这样的。”   “唉,那么帅的脸……”   南漓垂眸,捏了下口罩路过。   她回到病房,李奶奶在里面,正握着江衿言的手说话。   “小言,奶奶心脏病都要吓出来了,伤口疼不疼啊,你这个傻孩子,怎么能不管不顾就……”李奶奶声音哽咽,边说边用绢子擦着脸。   江矜言的视线扫向门口,李奶奶匆忙擦干眼泪,回头看向南漓。   “小漓,我带了饭来,你多少吃点,别饿着肚子啊。”   李奶奶早上出去买早点的,回来就听邻居说江矜言被救护车送到医院去了,南漓联系过她让她宽心,可她哪里能真宽心,听到江矜言没事后,赶紧做了饭菜送到医院来,怕两个小孩忘记吃饭。   南漓点点头,她其实挺能抗饿的,可是看着李奶奶泛红的眼睛,她无法拒绝。   李奶奶一个劲地给南漓和江矜言夹菜,她平时爱啰嗦,但这次一句也没有过问姐弟两发生什么事。   后来,南漓收拾她带来的换洗衣服的时候发现一捆钱。   用黄色橡皮筋绑好的一千块。   -   私人心理诊所,A室。   林至欢打开电脑上病人信息,惊讶地抬起脸。   屏幕上是一张寸照,出众的长相令她好奇,结果真人比照片还帅。   “江衿言,你长得很像一个我认识的人。”林至欢说话的声音是很软妹的那种,她本人也不大,长相就很软。   软得让人毫无防备,觉得可以和她亲近。   江衿言的脸上覆着一阵淡淡的寒霜,他根本不接她的话。   他的身体刚好一点,南漓让他来看心理医生,他是拒绝的,于是他们做了个交易。   不配合的病人,林至欢见过不少,这种心理防线和伪装能力极强的患者很少见。   她甚至怀疑他学过心理学。   他会把话题引到她身上来干扰咨询,也会编造谎言来当烟雾弹。   咨询结束,林至欢脱掉了外套,后背还全是汗。   江衿言走出房间换南漓走了进来。   南漓打量房间里的陈设,在林至欢的身后有个大透明鱼缸,里面没有鱼。   “林医生,您好。”南漓坐到林至欢的对面。   “我常听堂妹提起你,南漓小姐是鸢鸢的好朋友,也是我妹妹,不要这么见外了。”林至欢眼角微弯,露出脸侧的小酒窝。   南漓:“我弟弟他怎么样?”   “不得不说,他真是个天生的演员,差点连我都骗过去。”林至欢翻着手里的单子叹气,面色逐渐凝重,“问题大着呢。”   林至欢告诉南漓,初步怀疑江衿言是偏执型人格障碍。   以及梦行症。   “梦游?”   “是的,而且他很明显已经发现,但是在刻意隐瞒。”   “病因是什么?”   “你不要激动,长久压抑情绪,疲劳,遗传这些都有可能。”   “他是因为梦游症自杀?”   “对,有可能,是出于自我厌恶,害怕被抛弃,所以采用极端的方式。”   一小时后,咨询结束。   林至欢向后靠着椅背,翻出抽屉里的烟。   “介意我抽一根吗?”她问。   南漓愣愣地点头。   林至欢打开室内排风,撤掉医生铭牌,将双脚放到桌上,销魂地抽起烟。   “你弟弟真的很有演员天赋,脸蛋又出类拔萃,简直老天爷追着喂饭吃啊,真不考虑培养下?”林至欢聊到说。   南漓没仔细听,她问道:“阿言的病能治好吗?”   “难!”   南漓瞅她,她摊手表示:“你弟弟压根不配合我啊,要不是他那张脸赏心悦目,我都想赶他走。”   “我要是有办法让他配合呢?”   “那也不好说,心理是一种很悬的东西,我只能说会尽全力,但结果取决于他自己。”   南漓紧锁深眉。   林至欢:“你也不要太担心了,正常人谁没病啊,有空的话,我建议你也来做个咨询。”   南漓从里头出来,江衿言还坐在走廊等她。   她听见前台小姐姐走进林至欢的办公室发出暴怒声,劈头盖脸骂了林至欢一通。   “……我告诉先生你又抽烟!”   江衿言在打量她的表情,南漓提唇浅笑,拉住他的手臂。   “没事,我们回家吧。”她说。   她感受到身侧的人明显松动的肩膀,她咬住嘴唇,闪过黯然。   -   江矜言出院后住在家里,南漓负责起了他的生活起居。   他们做了笔交易,江矜言接受心理治疗,而她需要告诉他当初她在遇到他之前经历了什么。   两人回到家,夜幕已拉下。   南漓拿出拖鞋给他换,将他换下的鞋子放在鞋架上,整齐地排列好。   “你去沙发坐着等我。”南漓说。   她走进屋打开热水器,再去烧热水,江矜言等会要吃药。   “我们聊一下吧。”她在他对面坐下,把水杯放在身侧。   终于还是要来了。   江矜言捂住伤口,暗暗地使力。   南漓敛眸瞄了眼,“江矜言,你再动一下伤口,我要生气了。”   这样的威胁对江矜言很管用。   头顶的白炽灯用久了,室内的光线不甚明朗,江矜言的五官显得深邃而富有病态。   南漓看着他偏近裸色的唇,视线慢慢移到他的眼上。   他有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瞳仁黑亮,眼尾带勾,与生俱来的深情。   她捧住他的下颌,在他想要逃避视线的时候拖住,逼他与自己对视。   接下来要问的话,都是她在回来路上想了很久的。   “阿言,你告诉我,你会自杀是不是因为梦游?”   她很少会强势,一句一顿,声线透着不容抗拒的严厉。   江矜言不说话。   “回答是或者不是。”   江矜言:“是。”   “上回我们睡一张床,也是因为梦游症,并非每次都会回到原地,这个概率是会发生的对吧。”   “是。”   那江矜言知道自己有梦游症也解释通,南漓继续说道:“我不会再追究你梦游的时候对我做的事,但林医生的治疗,你必须配合,这个事情没有可商量的余地。”   南漓看着他毫无焦距的双瞳,上前抱住他,下巴支在他的肩膀上,抚摸着他的后背。   “阿言,不要害怕,姐姐永远都陪着你。”她像安慰小朋友一样,极温柔地说。   她抱得很紧,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江衿言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缓缓抱住。   一点点攥紧——   熟悉的味道,温度,和呼吸。   姐姐。   他紧紧咬唇,在齿间厮磨,磨出猩甜。   冷风从纱窗涌进来,窗帘飘动。   “我有病,你还要我吗?”也磨哑了嗓子。   南漓抬起头,蹭过他泛红的耳朵,看向他的眼睛。   她覆住他冰凉的眼,“不要露出这样的眼神。”   像个可怜虫。   江衿言明明也是天之骄子。   南漓闭上眼睛,搂住他的后颈,轻蹭他的额头。   “阿言。”她拖长尾调喊他。   热气蒸腾,脊骨发麻。   江衿言仰头拉直脖子,眉心的触感像柔软的花瓣,他压抑着呼吸,克制住想要撷取的冲动。   情难自禁——   他完全沉浸在她的温柔中。   南漓捧起他的脸,直视着他氤氲的眼。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接受。”她低声说,仅有他们能听见的声音。   江衿言睫毛轻颤。   “答应我,好好活着,不要再做傻事好吗?”   “嗯。”   南漓满意地松口气,“乖啊。”   -   “我早说他是白眼狼你不信,看吧,现在出事了,你早晚被他害惨。”   “他这是使的苦肉计啊,我认识一男的他前女友就动不动割腕,次次急诊室,搞了七八回,那男的每回都心软,后来那女的遇到个金主,就把男的踹了,你和那个男的都是倒霉蛋。”   “你别看我啊,入局者迷,旁观者清,你说你是不是每次要往好的方向发展的时候,他就整出点幺蛾子吸引你的注意力,现在你是不是又要为了他辞演电影?”   江衿言伤好的差不多,南漓才抽出时间和林鸢鸢在MOON聚,她们在吧台喝酒,来得早,场子并不热。   林鸢鸢听闻江衿言的事,满脸的愤懑,骂得口干舌燥。   南漓撑着脸听她说,脸上始终笑盈盈的,鸢鸢生气的时候很可爱,忍不住想捏她的脸。   “你还笑的出来!南哥,我——”跟你说。   林鸢鸢还没说完,脸上突然被人掐住,她嘟起嘴,不太满意。   “鸢鸢,背后说人坏话会长智齿的哦。”南漓说完松开,低头喝饮料。   搁平时有人摸林鸢鸢的脸,她肯定会暴怒,好几千的粉底液呢。   但对方是南漓的话,她摸摸掏出气垫补妆,小声埋怨:“我上次送你的粉底液,一看你就没用。”   “我家就那么小,只能到处塞,都忘记放哪了,回去我找找哈。”   “别找了,我还能不知道你,这次又给你带了两瓶,绝对超适合你的肤质。”林鸢鸢把印有某高奢定制品牌的礼品袋递给南漓。   “我就一张脸,这两瓶要用到地老天荒了。”   “我还一面墙的粉底液呢,我说什么了,好东西是姐妹就要分享。”   林鸢鸢是时尚博主,送她护肤品、彩妆、潮服的品牌方数不胜数,真的好,且适合南漓的东西,她都会试完之后自己掏钱给南漓来一份。   既然谈到粉底液,林鸢鸢的话题成功转变方向。   林鸢鸢是个话痨,南漓也习惯,她边听边回着消息。   江衿言;【你什么时候回来?】   南漓:【晚点。】   江衿言:【别喝酒,外面冷,早点回。】   南漓:【你吃药了吗?】   江衿言:【[视频消息]】   南漓点开视频,江矜言穿着蓝白条纹的家居服,端正地坐在沙发上,倒药,拿水,把吃药的全过程都拍了下来。   他要吃的药不止一种,吃之前他捏着药丸都会放在镜头前来个特写,告诉她数量是对的,颜色也是对的,他有乖乖吃药。   南漓:【给阿言一朵小红花~】   江矜言:【我不要小红花】   那你要什么——   南漓正在输入中,林鸢鸢撞了撞她的手臂。   “快看,陆驯上台了。”   南漓抬头,顺着她所指的视线看过去,耀眼的少年顶着一头金发上台,上身穿件白色无袖T,印着超级玛丽的图案,下身运动裤,脚踩拖鞋。   不像来打碟的,反而是来吃夜宵的。   但弟弟腿长,高且瘦,穿他身上就是有内味,有钱人家游手好闲的大少爷。   他戴上耳机,沉浸地闭上眼睛。   林鸢鸢附到南漓耳边说道:“好家伙,他脚上那双拖鞋我托黄牛都没买到,这陆驯真有钱人家在逃太子。”   “谁家的太子你不知道?”南漓勾唇笑。   “查不到,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听说他还没谈过恋爱,初吻初恋初体验都在,比特仑苏还纯,馋不馋?”   “……我馋死了。”南漓内心平静,她和江矜言也这样啊。   林鸢鸢没有想到那一层,她鼓励道:“上啊!”   “我不行。”南漓环顾四周,场子明显热起来,温度也随之升高。   “这可是天菜啊,难道你在顾虑江矜言?”   南漓嘴硬:“没有,江矜言就算今天在这里,我想上就上。”   “那你上啊!”   -   青雨巷,又是一个阴糟糟的夜晚,雨点悄然落下,慢慢浸湿石板路。   江矜言吃完药,躺在床上,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对方正在输入中……]   十分钟过去了,他翻个身,确认对方可能在忙不小心停留在输入框的。   他返回到消息列表,百无聊赖地往下滑。   一条未读带红点的消息吸引他的注意力。   MOON同事:【[图片]Y,你和这个小姐姐到底什么关系啊。】   他点开消息,南漓身穿红衣躺在浴缸里的照片映入眼帘,还有微博的正文内容。   超模?东方野玫瑰?幽会?   江矜言睁大眼睛,坐起身子,发去一个问号。   此刻MOON里场子沸腾都在蹦迪,调酒的吧台反而没啥人。   江矜言很快收到回复。   MOON同事:【[图片]小姐姐又来喝酒了呢,你要不要来?】   这张图片是南漓和林鸢鸢在说话的样子,南漓穿着件皮夹克,头发高高地竖起,英姿飒爽,攻气十足。   江矜言:【我问你,哪来的图片。】   MOON同事:【我刚拍的啊。】   江矜言:【再上面一张。】   MOON同事:【微博上看到的啊,那天热搜全是她,真想不到啊你竟然认识超模小姐姐。】   MOON同事:【她还快要出演大电影了,到时候肯定更红,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先要张签名?】   MOON同事:【卧槽!!!她脱了外套上台斗舞了!!!】   江矜言直接起身下床,从衣柜里扯下一件外套胡乱套上朝外走。   他打开门走进雨里,走了一会儿发现下雨了,回头,钥匙忘带了。   江矜言:“……”   他跟李奶奶借了把伞,后者看到他大晚上出门十分不放心,非要给南漓打电话。   江矜言:“我是去找她。”   言下之意,她自己还在外面鬼混。   李奶奶:“……”   李奶奶:“那你慢点,打车去吧,这样快点,也不容易着凉。”   说完,李奶奶开始掏钱包,江矜言从来没要过她钱,于是在她找到钱包之前,趁机先溜。   出租车上,江矜言下载了微博,在搜索里输入南漓的名字。   他点开热门的视频,是南漓在罗马建筑里走秀的视频,身上穿的是高定品牌的婚纱,她步态优雅,披着漫天星月走来,白纱上镶嵌着九百九十颗的钻石,流光溢彩,宛如一条长长的银河。   江矜言屏住呼吸,手指一蜷。   白纱后,是黑裙。   南漓穿着造型感十足的束腰短裙,修长的腿上包裹着透肉感的黑丝,随着她的台步,大腿根部的风光若隐若现,偏她表情冷淡,不过分谄媚,削减了黑丝的风尘,在她身上只剩下欲盖还羞的神秘感。   江矜言扣紧屏幕,眯眼打开评论。   出租车司机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后背有森森的凉意,他从后视镜瞄眼后方,身披暮色的少年握住手机,纹丝不动,像一座凝固的雕塑。   反正怪吓人的。   评论里都是夸南漓颜,喊她老婆的。   江衿言是2G少年,不懂网络用语,更不懂现在女孩子也喊女孩子老婆的。   他浏览完网上的信息,摇下车窗。   细碎的雨水扑面而来,他仰着头,迎接更多的寒意,只有这样才能冷静。   胸腔里情绪翻腾,无处泄洪。   想到她被那么多人看到,他就克制不住强烈的占有欲。   私藏的的玫瑰,竟一直以来让人觊觎。   他扯动嘴角,触碰到冰凉的雨水。   湿漉漉的乌发下泛着寒光。   江衿言来到MOON,正是鼎沸的时候,他穿过狭窄的过道,心脏被音乐震得钝痛。   一入会场,视线便被舞池中央的人吸引。   身材火辣的女人戴着面具,栗色长发被灯光渲染,肤白胜雪,细腰翘臀,像勾人心魂的妖精。   她在冲台上的陆驯撩头发,勾手,自信又迷人。   被称为头牌的少年悄悄红了脸,与她握手的时候偏攻击性十足地压低身子。   他们一个在台上一个在台下,南漓仰着头与他对视。   人海之后,江衿言收紧指尖,面无表情地后退。   耳中灌着嘈杂的音乐,满腔的热血被一盆冷水兜头浇歇,他像坠入深潭里的人,既无法发出声音也无法呼吸。   不断地下坠——   南漓总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了江衿言的影子,鸢鸢说她幻视。   她回到吧台,摘下面具,猛喝口酒,压下身上的热气。   “最近没健身,体力这么差。”她凡尔赛道。   林鸢鸢对着镜子整理头发,“陆驯看你的眼睛都直了,你加他没呀,赶紧约他吃夜宵,根据我的经验,今晚之后小狼狗就是你的啦。”   “没,我要回家了,心里总不踏实。”   南漓打开和江衿言的聊天框,消息停留在他不要小红花。   应该睡了,但为什么没有和她说晚安呢。   “南哥,”林鸢鸢戳她,“你到底在想什么啊,你不是一直喜欢野性难驯的小狼狗吗,我看你们刚才互动也挺来电的啊,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谁告诉你我喜欢野的。”   “不是你自己说的吗?”林鸢鸢还真记不起来了,她就是觉得陆驯和江衿言属于同种类型,前者更加好拿捏,不至于让南漓受伤害,后者简直是个炸弹,会让南漓伤及筋骨那种。   她也有自己的私心,她不想南漓的所有心思都花在江衿言身上。   南漓不放心,她喝完酒穿上衣服准备走,林鸢鸢唉声叹气,囔着“你惨了,你坠入小白眼狼的圈套了”。   “小姐姐,外面下雨了,有位帅哥托我把这把伞给你。”一直没说话的调酒师突然开口。   南漓惊讶,下意识拒绝:“谢谢,我不用。”   “请你一定收下,否则就要被当做垃圾处理了。”   南漓觉得这把伞有点眼熟,但她的记性常年漫游,想不起来。   出来的时候,阴雨绵绵,是她最不喜欢的天气。   潮湿,阴冷,寒流涌动。   坐车的时候,窗户里结了雾,她画了个爱心,意识到的时候又连忙擦掉。   冰凉的指尖触着手心,她抵着鼻息,忽然想到江衿言。   他为什么那么想知道她的过去?   玻璃窗上重新凝结成雾,她的视线逐渐模糊。   回到青雨巷,她下车先抬头,家里的灯没亮。   他果然睡了。   她收起伞走进黑暗的楼道,楼道里有股腥潮味。   借着手电筒的光,她扶着扶手,缓慢地向上。   听觉莫名其妙地变得清晰。   雨滴的声音,绵密交织,如同一张无形的网。   在转角的地方,猝不及防,一团黑影出现在地上。   她的后背吓出一身冷汗,心脏狠狠抽动。   黑影抬起头,是江衿言。   少年浑身淋湿,白衬衫贴着胸口,像一具空壳。   她刚想提问,他突然逼近。   南漓本能察觉到危险,向后退缩。   他的气息压制而来,狂风暴雨般。   她的背紧贴冰冷的墙体,退无可退,少年的手臂封住逼仄的空间。   “阿言?”   她的手里拿着手机,光亮把他们紧密相连的影子投在墙上。   南漓看不清,却能感觉得到他的目光在她的脸上描摹,深邃复杂。   他的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的气味也更加冷冽,在压抑什么。   是他却不像他。   江衿言的声音冷漠阴沉,“玩的嗨吗?”   作者有话说:   欢迎大家收看开年大剧《我的变态弟弟》   (捂脸/)   以后恢复晚上九点更新。 第17章 明撩   “什么?”南漓怀疑自己是否听错, 江矜言从未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过话。   他大多时候很有分寸,谦逊有礼,她一直以来也是这么教她的。   “我问你开心吗?”江矜言的气息是冷的, 零碎的发梢贴着她的鼻梁,也是冷的。   南漓笃定:“伞是你送的。”   那他也看到她和陆驯的互动了。   所以吃这么大醋?   “阿言, 我以后不去了。”   她还没说完, 下颌突然被他掐住, 强制地和他对视。   少年的眼在黑暗中, 像深不见底的山谷。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江衿言淋雨走回来的, 身上毫无温度, 她能感受到。   皮肤上起了层鸡皮疙瘩。她被冻得打了个寒战。   碎雨点扑簌砸在两人的头顶, 石砖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的脸上有闪烁的水光,分不清是雨水还是什么。   “你为什么从来不看我?”他的指尖在她的脸上滑落。   南漓下意识去推他。   他抓住她的手, 反客为主分开她的指缝,拉过去靠在他的腰上。   “江衿言!”   不要。   她暗叫不好, 拼命挣脱。   江矜言低头,覆向她的唇, 不容抗拒的, 强势气息逐渐靠近。   啪——   南漓抽出手, 响亮的一记耳光落在他脸上。   “江矜言,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她拉好衣服, 愤愤地说道, 气得浑身颤栗。   江矜言被打的睁开眼睛,他冷笑,转脸看她, “你不会还看不出来我喜欢你吧。”   南漓大脑轰地一声, 难以接受。   “你再胡言乱语什么, 我是你姐姐。”   “姐姐,姐姐,你要重复多少遍?”江矜言歪头,“我从来都没有把你当成姐姐。”   “那你把我当成什么?”南漓反问,她看着面前的人,如坠冰窟,既气愤又觉得心寒。   江衿言睁着通红的眼,紧咬着破皮的唇珠。   理智早就被嫉妒化成灰,压抑已久的感情像决堤的洪水。   “我喜欢你啊。”泪水像一串珍珠从右眼的眼眶滑落,他哑声说道,湿漉漉的。   南漓的心脏狠狠抽痛一下。   “我每天像个傻子一样的等你,你呢,骗我说你在做翻译。”   “其实早就不上学的人是你吧,国、际、超、模、Lris?你到底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为什么对我你要装成淑女,对别人你就可以不着寸缕。”   啪——   南漓颤抖地收回手,“够了!你不要再说了。”   江衿言的脸已经肿了起来,他闭眼顶腮,舔过唇角的血腥。   她又打他。   他捉住她的手,蛮狠地拉过,举过头顶,倾身压住她动弹的下半身。   “打得好,你知不知道,我看到那些照片视频的时候,满脑子想的什么?”   他想让所有看过她的人消失。   把她关起来,只有他能看。   他要她的眼里只有一个人。   南漓无论什么样子都属于他。   江衿言抚摸她的发丝,鼻间是熟悉的味道,他曾经疯狂地搜集她的发丝,保留她的气味,在没有她的时间里独自等待。   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可笑的。   他不想再装了。   去他妈的弟弟。   南漓惶恐地看着他逐渐逼近的脸,熟悉的脸完全变成陌生的样子。   楼下,突然传来门咯吱的声音,紧接着是开灯的声音,屋里的灯从楼梯的缝隙映到两人的腿上。   李奶奶在把猫赶出房间,猫总上床,她不喜欢。   南漓皱起眉头,咬牙低声说:“江矜言,你别发疯了,信不信我喊李奶奶。”   “好啊,你喊吧。”   江衿言非但毫无惧意,还莫名勾起唇,他赌她不敢。   她瞪着他,像急眼的兔子。   江衿言肆无忌惮地探身。   他埋进她的颈间,潮湿的头发轻蹭着她的脸颊,黏乎乎的。   温热的鼻尖划过她的皮肤,寻着颈线移到她的耳后。   南漓耳后的皮肤极为敏感,加上紧张,她绷直脊骨,浑身僵住。   手机的光还未关掉,墙上的影子勾勒出他们暧昧的姿势。   她脚趾抓地,脸红得要滴出血来。   热气不断上涌,李奶奶似乎发现楼梯上的光,发出惊疑的声音。   接下来要疯的就是她了。   “南漓。”他在她的耳边低喃,颈间湿泞一片。   柔软的唇,有意无意触碰她的耳廓,薄雾的气息变得危险。   她忍不住一阵战栗,羞耻感像悬在她头上的刀。   李奶奶在爬楼梯。   南漓认命地闭上眼睛,像有人前后夹击锤她的前胸和后背,五脏六腑都难以承受。   原来她之前的怀疑都是对的。   江衿言的乖巧是伪装的,他对她抱有不轨的心思,鸢鸢明明告诫过她,可她仍然选择相信他。   她的掏心掏肺全部成了笑话。   “白眼狼。”   “我养了你七年,一直把你当成弟弟。”   “你就这么对我。”   她嘶哑着声音低吼道。   江衿言抬头,“七年?”   他勾起她的下颌,“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   说完,他眸子一暗,发狠似地覆下来。   南漓用膝盖顶他的腿,别过脸躲开,他的唇落在她的脸颊上。   “小言?小漓?谁在上面?”台阶下,响起了李奶奶询问的声音。   箭在弦上。   南漓发出最后的警告:“江衿言,你别逼我。”   江衿言夹住她的膝盖,冰凉的发梢划过她的皮肤。   “姐姐。”   他一口咬住她的耳珠,在齿间厮磨,含糊不清地低语。   南漓双眼顷刻变红,不伦带来的禁忌感到达顶峰。   她咬住下唇,下定决心再也不给他机会。   他们完了。   南漓突然回眸,撞向他的鼻子,下一步预判到江衿言的动作并且躲过,转移他的注意里攻击致命点。   他太低估她,她的动作快准狠,加上柔软灵活,技巧娴熟,很快劣势转换,把江衿言过肩摔到地上。   她曾经揍过奥兰张骠,江衿言自然也不在话下。   如果没有撕破脸皮,她也不想动真格的。   南漓抛下蜷曲的江衿言,动身爬上台阶,在李奶奶发现他们之前逃跑。   她回到家先把门反锁,然后冲进江衿言的房间,开始收拾他的行李。   衣柜里的折叠整齐的衣服,都被她甩到床上。   她匍匐到地上,拉出床下的行李箱。   唰——   这个行李箱是她用剩下的,带有密码锁。   她试了自己以前的密码,结果打不开。   江衿言的生日也不对。   胸口剧烈地起伏,她发了狠锤向箱子。   锁没开,眼泪倏地砸在手背上。   她怎么就遇到这么个大白眼狼。   -   楼道里。   “小言?!”李奶奶看见躺在地上的江衿言发出惊呼,连忙上来扶他。   江衿言捂着伤爬起身,她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低估了。   他看向她离开的方向,咳嗽起来,神色迅速转变,又变成在长辈面前乖顺礼貌的江衿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奶奶焦急地问。   江衿言摇头,“没事,我下楼不小心摔了一跤,我扶你下去吧。”   李奶奶没说什么,她看到地上的伞,又想起来江衿言是去给南漓送伞的,“小漓回来了吗?”   江衿言“嗯”了声。   “那你还出去干嘛?”   “买夜宵。”   “小漓饿了,还是你饿了?”李奶奶偷笑。   江衿言有些走神,慢了几秒回答:“我。”   “你啊。”   江衿言把李奶奶送回去,在楼下站了会儿。   他收起伪装的表情,幽冷地盯着二层的窗户。   他知道自己回不去了。   南漓肯定在收拾他的行李,她就是这样爱憎分明,眼里揉不得沙子。   这样也好,至少以后他们再也不是姐弟。   江衿言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   雨点无情地落在,浇灭他眼里唯一的光。   少年转身,拖着伤痕累累走进漆黑的巷子里。   他一直往前,一直走,思绪飘到遥远的孤儿院里,他蹲在墙角,看着水塘里的蚂蚁负隅顽抗。   白炽灯光从别人家里的窗户里映出,他只觉得刺眼。   腿脚仿佛不是自己的,心脏一阵阵绞痛。   南漓的身边是他唯一可以落脚的地方。   如果她不要他,那么他无处可去。   漫无目的,他游荡在街上。   鸣笛声,破口大骂声,刺激着他的耳膜。   他似乎看见张骠,但这不重要。   他的世界像海上掀翻的船只,全部覆灭,一无所有。   飞来飞去的拳头,滂沱砸下的雨点,他感觉不到一点痛。   于是他躺在地上,大大方方地迎接这一切。   南漓是世间万物,他的全部。   如果没有她,他哪都不去了。   江衿言闭上眼睛,血水从嘴角流出,有人踢中他的脑袋。   眼前一黑,他失去意识。   再次醒来,江衿言对着天花板的灯光,忍不住讥讽,还以为会醒不过来。   张骠到底只是个流氓,下手虽狠,却没有击中要害的,他怕是疼上两天而已。   医院急诊室,这地儿他有印象。   不知道是谁多管闲事把他送进来了,竟然不报警。   江衿言撑着床,艰难地坐起身子。   他捂住下腹,这里估计挨了不少脚,痛得他想吐血。   喉咙里还有点血腥味,估计已经吐过了。   疼、涩、哑,喉咙被雨水凉透,有点发炎。   他舔了舔干裂的唇,舔了一嘴腥味。   终于有人发现他,护士让他别动,过来把他按回去,一轮冰冷的检查。   “小伙子,你可老实点吧,骨头断了,还这么神。”   江衿言:“……”   护士医生检查完,他才有机会开口:“是谁把我送进来的?”   “一个瘦瘦的姑娘。”隔壁床的大妈抢先回答道,并且绘声绘色地描述:“那姑娘的腿还没我手膀子粗,瘦的跟白骨精似的,眼睛倒是很大,人家能把你扛起来,我都惊呆了,你还在昏迷的时候,她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不知道回不回来,应该会回来的吧,你的费用都是她掏的……”   江衿言眼皮一跳,手指不觉蜷曲。   “她叫什么?”   作者有话说:   江矜言:还好行李箱质量好,姐姐没打开,不能让她发现我是变态(狗头   许许:发誓不虐,咱就说只有姐弟闹掰了,弟弟才能以男人身份明撩不是嘛,以后就是高端玩家了! 第18章 明撩   雨后的很多日子里, 江衿言消失了。   南漓忙着和经纪公司打官司,沈雾洲还给她安排表演班,声台形表一项项的学习。   焦头烂额的, 压根没有时间去想她和江矜言怎么了。   家里少了个人,差别是很大的。   例如她回到家只有空落落的房间, 再也没有少年在玄关处等她。   只要做一个人的饭, 泡面自热米饭螺蛳粉, 百无禁忌。   上厕所不用再锁门, 可以穿着睡衣在屋里随意行走。   ……   李奶奶很快发现江衿言自从晚上出去买夜宵就再也没回来, 那把伞放在她的门口, 像是在道别。   她执着于找江衿言, 在青雨巷方圆五里发传单寻人。   当她向南漓问起江衿言的时候,南漓刻意回避, 没有说出那晚的事情。   江衿言除了他们没有别的亲人,她哭着问他能到哪去。   南漓也不知道, 对于他的过去,她没问过。   林鸢鸢知道后, 痛骂江衿言一顿, 说了很多诅咒的话。   南漓堵住她的嘴, 让她不要瞎说。   林鸢鸢不可置信,“难道你还把他当弟弟?”   她反驳:“不是的, 我只是不希望再听到这个名字。”   心就不会再痛了。   七年的相处, 他存有大逆不道的心思,她竟然才发现。   到底是他装的太好,还是她从来都没有真正关心过他。   她把他丢在家里, 在外面为了生活打拼, 只关心他的成绩和温饱。   所以他才没有告诉她保送的事情, 瞒着她打三份工。   常话有说父母是最不了解孩子的人,她就跟那些“父母”一样。   说到底,她也没劲透了。   南漓有种强烈的预感,他还会回来的。   她现在只想佚䅿赶紧结束官司,演好电影,挣钱是一如既往的目标,不能停下来。   既然无法改变过去,就奋力改变未来。   初夏,距离《幽会》开拍还剩三天。   天空是洁净的蓝,云朵白得近乎透明,薄薄的,像抹轻纱,总也散不掉,   南漓刚结束表演课的最后一堂课,结课作业她获得A的好成绩,沈雾洲表示要请她吃饭。   “饭就不吃了,我要去普拉提,结束后还要见向律师,实在抽不出空。”她在电话里说。   沈雾洲轻笑,“你这天天比陀螺还忙啊。”   “别就我忙啊,男主角定了吗?”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还是一如既往不肯松口,南漓笑骂几句挂了电话。   南漓和林鸢鸢一起报的普拉提,林鸢鸢开车,等在她上表演课的楼下。   她下了台阶,就看见了林鸢鸢的红色宝马MINI,她上了副驾驶。   “南哥,怎么样,老师怎么评的?”林鸢鸢知道她今天考试,激动地打听成绩。   “老师说我体验派,爆发力强。”   “牛啊。”林鸢鸢彩虹屁道:“我就说南哥你天生是吃这碗饭的,咱离大富大贵又进一步。”   南漓抿唇浅笑,脑海里想起老师后面的话,体验派一旦入戏,就沉迷在角色中,难以自拔,不少好演员都因此走上极端。   “结束后要不要我陪你去见向律师?”林鸢鸢问。   “不用了,不知道要聊多久,向律师说对方很难缠。”   林鸢鸢脚踩刹车,缓缓停在斑马线前,前方是红灯。   她扭头对南漓说:“周诗瑞和她的小蜜两个人狼狈为奸,祸害的无辜者数不尽,早晚要遭报应。”   “嗯。”   南漓看向前方,对面的斑马线上,突然出现一抹熟悉的身影,身高体型衣品都很像他。   她的心脏骤然一缩,接下安全带就开车门。   “南哥?”林鸢鸢摸不着头脑,焦急地喊她。   南漓不敢不顾下车,逆着红灯跑向对面。   车来车往,挨着她的肩膀而过。   紧急刹车声,摇下车窗的咒骂声,路人惊呼的声音——   她充耳不闻,跑向那个熟悉的身影。   江衿言。   她大喊他的名字,正好公交车她的面前疾驰而过,挡住了她的视线。   耳膜被震得生疼,车流冷冷擦过她的脸,她猛然睁大眼睛。   她在做什么?   “你他.妈的有病吧,红灯跑什么,赶着去见阎王?”车窗后面,穿裘的男人对她骂道。   南漓捂住胸口,后退半步。   心脏刚才差点跳出来,她吐了口浊气,惊魂未定地脸色发白。   以为合上的伤疤又重新被揭下。   “卧槽,你他.妈干嘛?想演戏?碰瓷?”男人继续输出。   “对不起,我刚才看到失踪的弟弟,太激动了。”南漓弯腰赔不是,确实不应该这样。   她回头看向那个方向,江衿言的影子已经消失在人海。   “妈卖批,长这么漂亮,脑子却不正常,服了,你他.妈脑子被驴踢了吧,看看那是颜色,你他.妈再闯,明年你全家就得给你烧纸。”   南漓被骂也不吭声,错了就是错了。   她捏紧手腕,弓着身子,失神地盯着地上。   “你他.妈别不说话,让别人以为我欺负你,卧槽你有病啊……”   嗯。   风吹起耳旁的发丝,没人注意到泛红的眼角。   南漓想她是有病,才会惦记个白眼狼。   -   经历过马路逃生,普拉提课上南漓一直在走神。   下课,林鸢鸢拿起手机,发出声惊呼。   “南哥,你快微博搜自己名字。”林鸢鸢说。   南漓扎起头发,听林鸢鸢的话搜索,很多最新的消息,但是网友说什么,她有点看不懂,像是某种暗号。   特别像是求种子。   有些视频也无法播放。   “到底啥啊?”她问,自从官宣《幽会》女主是她,她的微博粉丝一直在涨,流量比以前高了很多倍。   看着鸢鸢的神情,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林鸢鸢把自己的手机放到南漓的面前,“你看完要冷静哦。”   按下播放键,南漓心里飞过无数只草泥马。   世风日下,竟然还会有这种事。   看完,南漓和林鸢鸢对视。   南漓:“呵呵,这女的屁股挺大的啊。”   林鸢鸢:“这不是重点啊,你不应该很气愤嘛?”   南漓眨眼,深呼吸。   “这他.妈也真是服了。”   她学着在马路上骂她的那位大哥的口吻,“周诗瑞是他.妈脑子被驴踢了吧,生出她这么个老阴比,卧槽妈卖批!”   林鸢鸢:“……”   林鸢鸢给南漓竖起大拇指,“情绪到位,演技无可挑剔,你早该当着她面这样骂她!”   不怪南漓爆粗口,而是周诗瑞找人合成成人动作视频,把南漓的脸换了上去,还买水军造谣,说是南漓和某富豪买可乐的视频。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南漓这回儿是怎么也没想到还带这么玩的。   “AI技术和泼脏水都让这两贱人玩明白了,真是不要脸。”林鸢鸢跟着骂道。   她做自媒体路子多,有个好心的姐妹分享给她的消息——有人在整南漓。   林鸢鸢很快冷静,开始分析局势。   因为社交网站审查严格,周诗瑞找人放出来的视频,一经流出就被封,微博上真正的路人难以寻到,热搜还没涨起来。   但估计周诗瑞第二步就是找营销号上热搜了   南漓三天后就要进组,周诗瑞这招一石二鸟,要把她弄烂弄臭,在娱乐圈也混不下去,最后不得不向周低头。   现在公关的话还来得及,但意味着要花很多钱,娱乐有时候是资本跟资本的博弈。   “我没钱,随她便吧。”   南漓把手机放进包里,她还要去见向律师。   林鸢鸢发现南漓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赶忙说:“周诗瑞这把是往死里整你,不是说你到时候发个微博否认就有人信的,你现在流量大,局面很难把控。”   可她现在也没钱啊,打官司还要一大笔钱。   南漓:“别担心,我去找向律师,先看看能不能用法律维护利益,咱再花冤枉钱好吗?”   林鸢鸢:“……”   是了,南漓这个人嘴上不在乎,其实心里明镜似的。   她一直很佩服南漓的心态,不慌不忙,很少有情绪失控的时候,无论多大的事在她面前都是小事,像是经历丰富看破红尘的老媪。   “走吧走吧,我开车送你去。”林鸢鸢拍了拍她的肩膀。   两人出发去找向律师。   -   天苑西路,私家轿车一脚油门,完美地停在停车线上,占了两条车位。   男人推开车门,边打着电话边拿包下车。   “喂,我他.妈就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妞,那腿白得发光还贼细,是吗,绝对他.妈更带劲啊。”   黑衣少年从车尾走出,拍了下男人的肩膀。   “卧槽,谁——”男人回头。   一拳砸在他的脸上。   “靠!”他口吐芬芳道,抬头看到一个戴帽子口罩的少年,个子很高。   来不及仔细看清,对方上来又是一脚——   男人抱头躲藏,狠厉的拳头像雨点砸下。   他被打倒又被拎起来一脚踹倒,就像是来索命的冤魂,还喜欢砸他头。   根本往死里揍他!   他虽然体积大,但是毫无反击之力,白长一身肥肉,只有哭爹喊娘的劲。   “壮士壮士,饶命啊。”他不懂自己到底怎么就得罪人。   对方拽起他的领子,把他抵在车上。   男人鼻青眼肿,傻傻看着面前的少年。   “以后嘴巴放干净点。”少年的声音低哑沉黯,像生锈的刀,说着又抬起拳头。   “是是是!”男人赶紧保证。   少年松开他,捂住腹部,幽幽地看一眼转身离去。   男人吓得瘫软在地,拿起地上的电话说道:“兄弟,我见鬼了,赶紧来接我去医院,嘶,肝儿疼。”   -   江衿言一路躲过监控,来到人流复杂的公园,摘下口罩和帽子,把衣服脱下换个面穿上。   他接起口袋里震动不停的手机。   “我马上回去。”   江衿言看向被晚霞染红的湖面,微风吹动他额前的刘海,露出乌黑的眼睛,没什么温度的眼神,逼退一个接一个的好奇目光。   他把口罩塞进垃圾桶。   电话里的声音娇滴滴的,而他面无表情,声音更加冷硬。   “不要等我,我不喜欢让人等。”   作者有话说:   女主擅闯红灯这种行为坚决不可以学哦,这里是作为反面教材,突出戏剧效果的。   咱就说姐姐也有反省这个行为的,这么设计是因为姐姐的人设是比较冷静那种,这里是要体现对弟弟口是心非的思念,大家懂的吧,勿喷了哦。   期待姐姐弟弟顶峰相见呗~~ 第19章 明撩   MIKO咖啡, 沈雾洲拨弄着手上的戒指,在等南漓讲电话。   他也听到了网上的风声,于是约她出来喝咖啡散散心。   南漓一来就接了个电话, 对方是个重要的人,她的眉头没松过。   “行, 我知道了, 你到了打我电话。”是用法语说的。   南漓挂断电话, 端起桌上的咖啡浅酌一口。   她发现沈雾洲一直在盯着她看, 不免调侃道:“再看收费。”   “多少钱, 我付。”沈雾洲眉尖上挑, 语调懒洋洋的。   南漓没当真, 撩了把头发,身子往后靠着椅背, 姿态闲散,欣赏着景色。   MIKO咖啡在顶层, 俯瞰北泽中心风光,高楼大厦, 繁华热闹。   “AI换脸的事是周诗瑞做的, 她想跟我鱼死网破。”南漓说。   沈雾洲对南漓这些事了解过, “你放心,这件事不会影响我的决定, 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到你的吗?”   南漓摇头, “向律师已经帮我拟好律师函,我发微博了,你已经帮了我很多, 我要请你吃饭才是。”   “不必见外,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南漓望着对面男人的眼, 突然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女人为他着迷。   “沈先生对谁都这么热心?”   “倒也不是,要看是谁。”   日常调侃已经成了南漓和沈雾洲的相处方式。   桌上沈雾洲的手机震了下,他拿起手机,翻了过去。   “男主角到底是谁啊?”南漓搅拌咖啡,不经意地问道。   “后天进组你就知道了。”沈雾洲一如既往地打太极。   南漓端起杯子,唇瓣在杯沿轻轻一抿。   她低垂睫毛,想起剧本里的吻戏,写的都是深吻。   “给点提示?”南漓不依不饶。   沈雾洲坐起身子,“这么想知道?”   南漓:“我还没接过吻,对方要是不帅,我得找个帅哥先试一试。”   闻言,沈雾洲垂眼在南漓的唇上走了一圈。   “放心,不会让你失望。”他端起咖啡。   南漓其实是开玩笑的,沈雾洲眼睛有多毒,看他捧出的那两个影帝就知道了。   这个时候,桌上的手机又震了起来。   是沈雾洲的。   “抱歉,接个电话。”沈雾洲拿起手机,起身离座。   他走到不远处,单手抄兜。身姿挺拔,深色西装将他的身材勾勒得十分完美。   南漓没看到他紧蹙的眉头。   “你找了个什么女的,咱们这电影不能让她拍,这影响多坏。”电话里,投资方咄咄逼人,“我投了那么多钱,不是拿来玩的,你要是不换人,我就撤资。”   沈雾洲:“李总,你的要求我可是都答应了,这么做不厚道吧。”   “阿洲,我是相信你的,但是这年头影视寒冬,大家都不容易,谁都怕有个万一,你用新人用个干净的,给大家都能省心,时薇就很不错,符合你的设定,能挑得起女主的大梁,有她在我才放心把钱投给你。”   “时薇?”沈雾洲哂笑,他答应让她演女二号,为此把剧本改了遍,把重要的戏份给了女三。   她竟然还敢想演女一。   “李总,这部戏的女主非南漓不可,除此之外,除非把我这个导演换掉,否则不会换人。”   “你!”   沈雾洲挂断电话。   他握住金属栏杆,看着远方,暗暗用力。   自从网上爆出视频,不少投资方开始试探他要换女主。   这个李总也算是比较大的投资人了,电影宣发权还在他手上。   另一边,南漓正在看微博,她打开律师函的那条,本以为事情会有转机。   意外的,竟然全是骂她的话。   【法律婊,再见/】   【笑死,这年头律师函就是保命金牌了?】   【#请给时薇道歉##请给时薇道歉##请给时薇道歉#】   【演戏的门槛也太低了,什么臭鱼烂虾有几分姿色就能演女主角,沈雾洲的电影也不过如此。】   ……   她不明所以看了眼热搜。   【南漓律师函】挂在热搜第一。   【职场霸凌】在热三。   南漓点进去了解,发现有人把她在经纪公司和时薇吵架的视频恶意剪辑后传到网上。   视频中,她颐气指使,时薇控诉她欺负自己,她反手给时薇一巴掌,用追究刑事责任威胁群众,还把时薇手机给砸了。   “……”   这视频前后剪碎拼凑,把她剪成了职场霸凌和用法律恐吓人的恶人。   她冷静一想,周诗瑞就像是在等着她发律师函,这些营销号发博的时间跟她发博的时间太接近了。   南漓关掉手机屏幕,沈雾洲正好回座。   “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沈雾洲问。   南漓撩起耳边的碎发,抬头与沈雾洲对视:“你帮我个忙。”   -   北泽机场,南漓在寒风中站了很久。   天色暗沉,她戴着口罩墨镜,吊脖短上衣加牛仔裤,优越的身材回头率百分百。   她一直低头盯着手机。   “Lris!”有人喊她。   南漓抬起头,看见熟悉的女人从通道出来,对方金色长发,身材苗条,尤其是腰。   “Annie。”南漓对她招手,冷漠的脸上有了丝笑意。   两人上了南漓安排的商务车。   “Lris,你说的是真的吗?”Annie是法国人,同为模特,是南漓圈中为数不多的好友。   “是的,我希望你不要怪我告诉你这件事。”南漓说。   Annie皱眉,她看向窗外,西方人的五官在车内更显得深邃。   南漓握住她的手,轻轻地抚慰。   到达目的地,南漓下车,巡遍四周。   Annie的身份跟她不同,出身在法国上流阶层,很注重隐私。   地下停车场,车辆很多,照明不良,安全出口四个字散发着绿光。   南漓给她递上墨镜和帽子,两人从电梯进去,按下宙极酒店的楼层。   酒店房间里,周诗瑞搂着小秘书的腰,正在看着网上的评论沾沾自喜。   “我们这样你老婆知道了会怎么办啊?”小秘说。   周诗瑞翘起唇,“她在国外不会知道的。”   “万一呢,你要我还是她啊。”   “当然是你宝贝,谁都比不上你。”   小秘满意地躺进周诗瑞的怀里,她看着手机上的内容,跟着附和说:“这个南漓敬酒不吃吃罚酒,非要往死路走,太不识抬举。”   “被奥兰看上是她修了多少辈子的服气,你给她这么好的机会,她还想告你,要不是你谁还能认识她啊。”   周诗瑞不说话,南漓业绩一直很好,帮她挣了很多钱。   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周诗瑞推了推小秘的腰,“去开门。”   小秘听话地围着睡袍去开门。   “谁啊。”小秘不悦地皱眉,打开门,表情明显僵住。   “An……Annie……”   Annie一把撑开半开的门,床上狼藉全部呈现在眼前。   她骂道:“Fuck you,bitch!”   接着,她用法语开始骂。   小秘被Annie抓住头发按倒在地,南漓见状进到房间合上门。   拉架的周诗瑞见到后面的南漓,惊讶地瞪大眼睛。   “是你!”   周诗瑞要去打南漓被一掌拍倒,看到打她的人不敢回手。   Annie:“你们这对狗男女。”   周诗瑞捂着脸,忙说些好听的话。   她和Annie是法律上的夫妻,在婚前他们签署过合约,出轨方将无权分配彼此的财产。   周诗瑞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Annie给的。   Annie可以让她变成穷光蛋。   南漓坐在沙发椅上,最佳的观影位置。   周诗瑞先是甜言蜜言,给自己找借口,为了钱和名誉把问题都推到小秘书身上。   小秘书发现周诗瑞的真面目,最终发展成了狗咬狗的局面。   南漓的表情是漠然的,她默默观察着每个角色,在心里做笔记,以后演到类似的情绪可以用到。   她托起下巴,静静看着。   Annie甩开周诗瑞的手,毫不留情地处决:“我会让你身败名裂,我保证,我们结束了。”   周诗瑞站起身,指向南漓:“baby,你不要被人利用还帮人数钱,这个女人没安好心你看不出来吗?”   南漓轻晒,墨镜下红唇张扬。   “严重了,我只是有仇必报而已。”   Annie看眼南漓再看周诗瑞,“你等着收离婚协议书吧。”她留下话,负气离开。   周诗瑞没拉住,回头扑向南漓,“你个臭婊子。”   南漓轻而易举反击她的动作,压在沙发上。   “周诗瑞,这只是警告,如果你再作死,我会让你十倍奉还,签了解约书,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井水不犯河水。”   周诗瑞:“你做梦!”   南漓捏住她的脸,微微用力,语气毫无温度。   “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周诗瑞震惊地看着面前的女人,她调查过南漓的背景,一个孤女而已,有个上高中的弟弟。   怎么会。   她在南漓的眼神里看到杀意,是真的要置人于死地的漠然。   后背一阵发麻,冷汗直流。   这个女人真的做得出来。   她一直小瞧了她。   周诗瑞作吞咽,“放……放开我,我答应你。”   南漓刚一卸力,周诗瑞推开她离开房间。   她扭头看向小秘书。   周诗瑞临走的时候看都没有看小秘书一眼。   小秘书脸上的巴掌印是周诗瑞留的,高高肿出一块,身上只有块浴巾遮体,狼狈地贴着墙,目光幽怨。   “看明白了吧,没有人靠得住。”   南漓拿起包,走到她身边蹲下,抬起她的脸。   小秘书执拗地扭头。   “如果你在老家的父母知道,你说他们是什么反应,自己苦心栽培的女儿在外面给人做三,他们花的钱都是女人靠身体换来的,他们还抬得起头么?”   “你什么意思!”小秘书双眼通红地盯向南漓。   小秘书跟了周诗瑞三年,是最了解公司腌臜事的人,南漓要她站出来。   “你做梦!”同样的话,从小秘书的口中说出。   南漓:“是吗?”   说完,南漓从包里拿出手机,“那我现在就替你说。”   小秘书抬头去抓南漓的手机,被一掌打开。   南漓吸气,“我告诉你,人是要自己争一口气的,你做出破坏别人家庭的事情,就不要想他人善待你。”   “关你什么事,你是泥菩萨,爱操别人的心,结果自己都管不了,你长得好看有什么用,不照样被玩弄于股掌之中。”小秘书说。   悲悯地看着她,南漓说道:“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   走出房间,南漓戴好墨镜和口罩,高跟鞋敲击地面,在走廊上有回声。   她微微扬起下颌,接起电话:“计划很完美。”   “不愧是你。”   南漓:“剩下的事情麻烦你了。”   “好,要去接你吗?”   突然,南漓的余光瞄到反光的亮处,她猛地回头。   电话那头没有收到回答,问道:“怎么了?”   “我觉得有人在跟踪我。”   这时,电梯到达楼层,南漓走进去,盯着空荡荡地走廊。   “可能是错觉吧……”   电梯门缓缓合上,楼层数下降。   走廊的转弯处,伸出半只脑袋,确认人走无误,少年松开手。   拿着摄影机的狗仔瘫软倒地,捂着脖子大口地喘气。   他跟了南漓一路,正兴奋拍到独家新闻,背后忽然伸出手,用绳索勒住他的脖子,险些以为就要死了。   做狗仔这行的,得罪的人实在太多。   少年的个子很高,一身黑衣,帽子口罩遮住大半张脸。   浑身的戾气,眉目却十分出众,加上身上的气质,绝非简单的人。   圈里有这号人物?   江矜言拔掉摄影机的内存卡,冷冷地睥睨着他。   “离那个女人远点,懂?”他冲南漓消失的方向撇了撇头,优越的下颌到锁骨,线条凌厉,透着刚劲的骨感。   他虽然瘦,但是有力量的瘦。   刚从鬼门关爬出来,狗仔见识过他的狠劲。   “遵命,我保证再也不拍她了。   江矜言拾起地上的摄影机递到他面前,轻勾唇角。   “很好,我记住了。”   狗仔打了个哆嗦。   不再废话,江矜言起身,摘下帽子,撩起额前的发再把帽子扣上,提步离开。   酒店大厅,南漓并没有走,她抱着手等在电梯前,看着楼层数从她下来的那层慢慢下降。   5……4……3……2……   作者有话说:   下章姐姐弟弟必见面!我发誓!   作者专栏也想求求关注呢,爱你们~   我会努力码字滴。 第20章 明撩   叮咚——   电梯门缓缓打开, 南漓掀起眼皮。   送餐机器人走出电梯,除此之外空无一人。   南漓淡淡眨眼,转身走向大门。   原来真的是她想多了。   她推着旋转门出去。   楼梯口的拐角, 江矜言看着她的背影,咬着嘴唇一点点松开。   幸好他走的应急通道, 否则就要和她撞上。   黑暗中, 他压着帽檐, 视线锁定门口。   她披散着一半卷发在身后, 高腰紧身牛仔裤, 若有若无地露出一点蜂腰。   极窄的腰线, 后脊骨深凹在中间, 仿佛轻易可折,让人产生保护欲。   手指用力的蜷曲, 眸色愈暗。   当南漓的身影消失,他才走出来。   他走进旋转门, 狠狠嗅着空气中的味道,搜索着她留下的气味。   玫瑰香味的痕迹, 哪怕只有一丝可循, 也还是让他上瘾。   他好想她。   可是她一点都不想他。   咳咳——   江矜言睁开泛红的眼, 咳得腹部伤口隐隐作痛。   他捂住那里离开,低着头走入深不见底的黑夜中。   夜晚, 摩托车在寂寥的街道呼啸而过, 路灯扑腾两下,脆弱地散发着光亮。   老树昏街,沿街的店铺都关了灯, 只有一家网吧亮着LED牌子。   江矜言推开玻璃门, 乌烟瘴气的景象映入眼帘。   “Y你来啦。”看夜的绿毛亲密地招呼他。   “嗯。”   江矜言打开饮料柜的门, 拿了瓶罐装可乐,拉开易拉环,用拇指蹭过口部,靠着柜门仰头,拉直脖子。   喉结锋利地划动,网吧里很闹,他站在那里就像电影。   昏黄的灯光映在他的侧脸上,高挺的鼻梁,上翘的唇角,下巴的形状性感勾人。   一罐可乐很快见底。   他捏紧易拉罐,投向柜台后的垃圾桶,完美的抛物线命中目标。   “查到了么?”江矜言手肘压在柜台上,捂着腹部,俯身问道。   “还没,哥几个都快看的长针眼了。”看夜的绿毛哭诉道。   江矜言蹙了下眉头,“辛苦了。”   他拿起手机扫码付钱。   “我请大家喝水。”   绿毛忙说不用,江矜言在张骠手底下救过他的命,这点小忙不算什么。   江矜言没有多说,他找到个座位,打开电脑,快速在键盘上输入网址,生物课内容出现在眼前。   他紧抿着唇线,脸色阴沉。   他在找网传的南漓小视频原来出处,只有这样才可以证明她的清白。   这无疑是大海捞针。   还好他认识绿毛,绿毛的兄弟多,喊来一起找。   但一天过去了,还没有收获。   滑过一个个露骨的视频封面,握着鼠标的手指用力地弯曲。   墙上的指针指向十一点,绿毛抱着泡好的方便面过来。   “哥,吃夜宵不?”   江矜言摆摆手。   他今天只喝瓶可乐,但是一点也不饿。   “Y你别急,哥们保证今晚给你找到,咱该吃饭吃饭啊。”绿毛说道。   他说完瞄了眼江矜言的腹部,坐着的姿势,衣服里头空荡荡的都能看出来。   “谢谢,给我拿瓶可乐就行。”江矜言的声音有些低沉,还有些沙哑的倦意。   绿毛看见电脑屏幕上交.缠的□□,再看了眼江矜言眼角的红血丝,吸溜着方便面转身。   这时不知是谁打开网吧里的音箱放了首清心咒,绿毛和那人嘴了几句,他拿了罐冰可乐回来。   江矜言轻瞥一眼,单手打开易拉罐,擦过后送入口中。   喝可乐的时候他的眼睛都没有离开屏幕。   冰冰的温度适度地压下心头的燥意。   “Y,你和那女的什么关系啊这么想帮她。”绿毛边吃面边八卦道。   江矜言没说话,他准备再喝口可乐。   “她不会是你的马子吧。”   江矜言回头看他,绿毛被吓的呛到。   “不是,我开玩笑的,我就是有点好奇,你认识她不。”   “认识。”   绿毛:“哇,那你快和我说说,怎么认识的啊。”   “从小就认识。”   “我靠,她要变成大明星了,你能帮我要张签名不,我真的好爱她的身材和脸啊,绝世顶配,哥们没别的意思啊,就是单纯欣赏而已。”绿毛竖起大拇指,就快要流哈喇子。   江矜言捏紧易拉罐,气泡呲呲地冒出来,褐色液体顺着罐身流到手上。   冷不丁的触感,他缩回手。   “不能。”他回道。   绿毛:“……”   看着江矜言明显不想再理他的后脑勺,绿毛识趣地走开,他把玻璃门上的营业中换成了暂停营业,可不能让人进来发现一网吧的人都在浏览□□。   -   南漓一觉醒来到下午。   今天是进组的日子,她赶紧下床收拾东西。   刷牙的时候,她看到江矜言的牙刷杯,心口的位置有点泛痛,她拿起要摔进垃圾桶,手停在半空中,怎么也放不下。   手机的铃声打断她的思绪。   南漓把牙刷杯放回原位,跑去拿手机。   是林鸢鸢,“南哥,你看没看见微博啊,有人把周诗瑞整你的原视频放出来了,还把你在公司和时薇吵架的原视频也放出来了,你终于沉冤昭雪了!!”   南漓:“什么时候的事?是谁?”   “就刚刚!是个营销号,说是有人匿名分享给他的,我真没想到,网友们也太神通广大了,这到底是是哪位观音菩萨如来佛祖转世啊,太好了吧,你终于可以不用为这些事情烦恼了,高高兴兴去拍戏吧!”   挂断电话,南漓自己去微博看,局势果然瞬间反转,网友纷纷站在她这边。   而且经过这一系列的事情,上过几个热搜,她的微博粉丝涨的更多了。   她本来说服周诗瑞的小秘发声明帮她澄清的,这下有澄清声明加上原视频,事情的进展超乎她的预计。   到底是谁在背后帮她?   南漓套上丝袜,穿上酒红色的设计师款束腰A字裙,背后是巨大的蝴蝶结,脚踩十五公分细高跟。   她对着镜子照了半圈,因为要拍戏,她节食了段时间,身材的比例又达到了黄金阶段。   往下扯了扯领子,露出姣好的锁骨和直角肩。   她朝半空中按下香水,满意地转身,走出房间门。   微风和煦的一天,阳光不烈,白云相聚成团。   南漓走下楼梯,便看到剧组派来的商务车。   “小漓,你要去哪啊?”李奶奶从她的背后走出来,问道。   “奶奶,我要去工作啊。”   “你不等小言回来了吗?”   南漓沉默,她要在剧组待至少三个月,她也想过如果江矜言这段时间回来。   “好吧,工作也要紧,你要照顾好自己啊,多吃饭,注意安全。”李奶奶说。   南漓点头,也嘱咐几句,李奶奶的记性差,江矜言以前在的时候给她做了很多防忘措施,就怕奶奶一个人的时候出现危险。   现在也有监控摄像头,南漓可以随时查看奶奶的情况。   “去吧。”李奶奶拍拍她的肩膀。   她走到车旁,抬手刚要拉开车门,鼻子突然泛起一阵酸气。   以往出门上学从来没有过这么不舍。   “奶奶。”南漓回头抱住李奶奶,闻着她身上的皂角香味,闭眼说道:“我会把阿言找回来的,不要担心我们。”   “嗯,我的小漓和小言都是最乖的孩子,奶奶在家等你们。”   南漓上车后拉上车门,眼角的湿意不受控制地流下。   “哭了?”   车子里响起男人磁性的声音,干净的纸巾伸到她的眼前。   沈雾洲。   南漓诧异地转头看向身侧座位上的人,她刚才太投入都没有发现还有个人。   “谢谢。”她接过纸巾,背对着他擦掉眼泪。   沈雾洲看着她的动作,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南漓在他面前高冷的要命,一开始连话都不爱说的样子,后来熟了才会对他笑一笑,还嘲笑更多点。   他一直觉得这女人冷心冷肺,谁能想到出个远门会不舍得长辈哭鼻子。   沈雾洲盯着她哭完,然后毫无形象地擤鼻子,跟他那个爱哭鼻子的小外甥女一样。   今天的她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的,车内都是她身上的香水味。   不浓,足够让人心情摇晃。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南漓。”沈雾洲支起脑袋看她。   “你怎么在这里?”南漓懒得看他。   “你忘了我也是北泽人,既然都要去剧组,何不一起还能做个伴。”沈雾洲说。   “哦。”南漓冷淡地回应,看向窗外。   沈雾洲:“……”   “你不是没有亲人吗?”沈雾洲问,他了解过南漓的档案。   “是她收留我,我才有家的。”南漓回答。   “那遇到她之前呢,你是怎么生活的呢?”   南漓张开手,“听故事要给钱的导演。”   “你就这么喜欢钱?”   “不喜欢钱难道喜欢你?”   沈雾洲轻拍她伸出的手,“小财迷,得罪我有什么好处?”   南漓继续怼回去。   和沈雾洲斗嘴,离别的愁绪被渐渐吹淡,车上的时间也过得很快。   -   正式拍戏前,有场剧本围读会。   南漓到达下榻的酒店,放好东西,来到剧本围读会的房间。   她敲门进去,沈雾洲和几位陌生的人坐在里面。   沈雾洲她熟,介绍给她其他几位分别是编剧和演员。   她来的早,大家都在闲聊。   剧组给她配备了助理,是个刚毕业的小姑娘,戴着圆圆的金丝眼镜,很斯文,叫——   “你是叫妍妍?”南漓不确定地问道。   “嗯嗯。”妍妍点头,“您有什么要求请尽管提,这是我的工作。”   南漓和她刚认识不超过五分钟,小姑娘的酒窝她很喜欢。   她露出友好微笑,“谢谢。”   妍妍激动地捂住胸口,“您别对我笑啊,我——我其实是您的粉丝,我好喜欢姐姐的穿搭啊。”   南漓看着面前推眼镜的小姑娘,又有点想起江矜言。   只是一个字的读音像而已。   她扣紧指甲,想要清醒,这时会议室的门从外打开。   门外是脆生生的女声,“怎么还要我帮你开门啊?”   南漓跟着抬起头。   映入眼帘的是少年挺拔的身影,单手抄兜,浑身的冷意,   心脏骤然一紧。   南漓睁大眼睛。   板寸头,黑T黑裤,手腕缠着黑色方巾。   惊艳的眉眼,仿佛漫画中走出。   他略一抬眼,视线偏移过来,在半空中与她交汇,冷森森的,仿佛陌生人。   南漓唰地站起身。   众人齐齐看向她。   作者有话说:   弟弟看了一夜的生物课内容,划重点,要考的。   抱歉更新晚啦,过年实在太忙了,存稿为0。   哭哭、 第21章 明撩   沈雾洲先开口介绍道:“这位就是本部戏的男主角, 江矜言,亰大的高材生。”   晴天霹雳从天而降。   南漓扭头看沈雾洲,指着江矜言问道:“他是男主?”   “你们认识吗?”有人好奇问道。   南漓刚要回答, 一道冷冽的声音抢先回道:“不认识。”   “不认识?”南漓冲江矜言皱起眉头,眼神交流——   可以。不认识就不认识。   “哥哥, 我们先进去吧。”江矜言的身后, 女生拽了拽他的衣服。   南漓这才注意到比他矮一个头的女生, 黑长直齐刘海。   她从来没见过这个女生。   不像是剧组分配的。因为听语气他们很熟。   江矜言走进房间, 在桌子尽头的位子坐下, 女生坐在他旁边, 抱住书包文文弱弱的。   南漓的左右和对面都有位置, 他选择距离最远的那个,明摆着在和她划清界限。   因为男主角的身份迟迟没有宣布, 大家都是第一次见到江矜言。   房间里一下就热闹起来,有夸赞沈雾洲眼光的, 还有询问江矜言信息的,以及夸赞他们郎才女貌的。   “沈导选的这个男女主角也太绝了, 哪找的这么好看的啊, 光是花钱来看脸的, 我都觉得值。”   “简直太配了,这两人在一块就满满的CP感啊。”   “要火要火, 我们这是什么神仙阵容, 生活在这样的剧组也太幸福了。”   南漓心不在焉,她如果想看江矜言需要扭头,这太刻意了, 人太多她怕被看出端倪。   但是她在他的视野里, 这就很烦。   她别起耳边的头发, 不经意地往他的方向划一眼。   他在玩手机。   她忙的低头,桌上,自己的手机黑着屏幕并没有新消息。   南漓捏住剧本的一角,折起来。   剧本上密密麻麻的字,看得她头疼,突然就看不下去了。   大家还在CUE他们,他身边的女孩娇滴滴地开口和他说话。   “哥哥,你喝水吗?”   南漓直接扭头,接过别人的话茬,说道:“你们哪里看出来我们有CP感?”   有人回:“你们刚才对视的时候眼神拉丝,我们都看出来了。”   拉丝?江矜言看她的时候明明很冷,还装不认识。   就是只白眼狼。   南漓的余光里,江矜言接过女生递来的杯子。   手腕上缠绕的丝巾尤其突出。   南漓心情烦躁,距离围读会开始还有一会儿,她说声要去厕所。   经过沈雾洲身边的时候,她踢了脚他的凳腿。   走廊里,南漓抱着手和沈雾洲面对面。   “你不知道他是我弟弟吗?”   “你为什么找他来演男主角?”   “江矜言让你瞒着我的?”   她问了一连串问题,态度也不怎么样。   沈雾洲学她抱起手,他今天穿的依然是深色的西装,里头是件白色衬衫,质地很好,有极浅的纹理。   他站在柔和的壁灯下,嘴角噙起点点笑意,并没有因此生气。   “还有问题吗?我听着呢。”   南漓:“沈雾洲。”   “在。”他举手。   “这部戏里那么多亲密戏,你让我们姐弟来演,玩我呢?”   “又不是亲的。”   南漓接近崩溃,“不是亲的怎么了,我把他当亲的!”   沈雾洲见她这样,收敛住嘴角的弧度,老实她的疑问。   他知道他们是姐弟,但从艺术的角度来说,江矜言的条件很符合男主,外部的少年感和破碎感,内心的阴郁和偏执。   在江矜言身上都能看到这些影子,他是最完美的人选。   江矜言让他瞒着不告诉她,是怕她会反对。   “他已经签了合同,你也是,没有回头路。为了艺术暂时忘掉他是你弟弟这件事。”沈雾洲宽慰道。   南漓:“我对他下不了手。”   “放松点,相比陌生人,你们认识不是更好?”   南漓:“好个屁!”   沈雾洲:“……”   她竟然还会骂人?   南漓在厕所呆了会,要和江矜言拍那些戏她觉得自己会疯。   楼道里的记忆还停留在脑海里,墙上交叠的影子,少年眼下的泪珠,滚烫的气息……   那声暧昧的“姐姐”在耳边响起。   她深呼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纤细的手指扣紧洗漱台,他们要演的就是这些。   从厕所出来,她还在说服自己接受现实。   江矜言既然不认她,那就当成陌生人,只要把戏演好,挣到钱就行。   走廊里铺着地毯,高跟鞋敲击地面,发出闷闷的声响。   南漓想着心思,直到,她听到除了高跟鞋之外的声音,有人在跟着她。   她放慢脚步,强烈的感觉从后背爬到脑勺。   真的有人。   南漓忽然停步转身,还没来得及看清,一只手拉住她的手腕,另只手箍住她的腰。   始料未及,她迎面撞进坚硬的胸膛。   熟悉的薄雾清香,热烈的,刺激着鼻尖的神经。   好痛。   她想抬手,腰间的手更紧地拥住她,丝毫不给挣脱的机会。   南漓浑身的血液在沸腾。   因为已经猜出来是谁。   “我好想你。”   头顶传来他的声音,以前的口吻。   她的心脏没来由地一抽,仰头去看他。   江矜言埋进她的颈间,低哑的嗓音,带着绵长的鼻息——   他吸取她的气味,闭着眼睛。   “好想。”   走廊里没有其他人,但每个房间的门随时都有可能打开。   南漓绷紧后颈,咬牙说道:“你放开我。”   她推他,却被抱得更紧。   颈侧传来湿润的触感,软软的。   她挣扎得更厉害。   。   “不放。”他低声道,语气温柔,态度十分坚决。   快要窒息的感觉,少年的手臂触碰到她后腰上的皮肤,温度烫的可怕。   她们紧贴的部位也越来越烫。   心跳因为刺激加速,砰砰砰——   快要跳出胸口的位置。   江矜言睁开眼,盯着她身后的红色蝴蝶结,眼神沉溺,流露出强烈的欲.望。   好想解开。   鬼知道他有多么想她,那个词就很应景,肝肠寸断。   明明在眼前却不能想见,他必须以新身份再次登场,不要做她的弟弟。   他要做她的男人。   她今天实在太美了,进门的那瞬间他已经输了。   可是,理智让他清醒,她肯定会当众介绍他是她的弟弟,他才不要给她这样的机会。   南漓重重地吸气,攥紧手心。   “江、矜、言!”   “嗯?”   “放开。”   他侧头,发丝蹭过她的脖颈,刚剪短有点扎人。   灼热的呼吸附到她的耳廓,嗓音更加哑,“我放开你就跑了。”   南漓一听,胸口燃起熊熊烈火。   “你不是跟我装不认识吗?”   江矜言轻笑,撩起眼皮看她,“生气了?”   南漓回瞪他,“白眼狼。”   “这个词有歧义,我既没有忘恩负义,也没有恩将仇报。”   南漓不想听,他扳正她的脸,把人拉近,压低脖子,看着她的眼睛说:“我恨不得以身相许,报一辈子恩。”   南漓怕随时有人出现看到这一幕,她气愤道:“我把你养大,不是为了让你有力气逼迫我。”   “我不想逼你,答应我别逃,好吗?”   “不可能。”   “好,那我努力追。”   南漓闭口不说话,他有病。   “别在心里骂我。”   南漓惊讶地看他。   “我就是喜欢你啊。”   江矜言歪头,眼尾上挑,唇口微张,饱满的唇珠上映着盈润的水光。   他本就生的好,配上这幅表情,像极蛊惑人心的妖孽。   联想到他刚才的动作,热流从后颈涌上脑勺。   南漓再也受不了,准备向上次一样擒拿住他。   反正他也没有把她当成姐姐。   谁知道刚碰到他的腹部,他闷哼一声就放开她,捂住腹部后退。   他弓着背,手撑着墙,额头上的青筋凸起,站都站不直。   南漓眉心紧皱。   都是装的,她不能心软,如果开口问就正中他的意。   走廊另一头传来对话的声音,有群人在向这里靠近。   果然还是来了。   南漓准备扭头离开,手腕被人抓住。   “不要走。”江矜言说道。   “松手。”   她绝对不会再轻易相信他,这都是苦肉计。   南漓执意抽回自己的手,并且暗自发誓再心软,她就是狗。   江矜言不肯松手,声音带有乞求:“姐姐。”   啪嗒——   南漓脑中某根弦断掉。   她回头,少年黏湿的眼神直勾勾看着她。   没用的,她向自己强调。   路人的声音越来越近,她放狠话,“别叫我姐,我们不熟,让我走。”   闻言,江矜言眼里的光像熄灭的蜡烛,失去希望,渐渐暗淡。   他缓缓松开手,垂眸看地,眼睫颤动。   完全离开的那刻,他的指尖划过她的手掌心,很像错觉。   “最后一次。”   南漓吐息道,上前搀住他。   少年的重量压在她的肩上,她吃力地扶着他向会议室走去。   “你到底怎么了?”南漓问。   江矜言靠着她,有气无力地轻喘,“我遇到张骠了。”   张骠这种流氓睚眦必报,江矜言肯定受了很大苦头。   南漓:“什么时候?伤怎么样?”   “就是那夜,不严重。”江矜言说。   他说的含糊,给足南漓想象的空间。   “所以你失踪了,是在养伤?”   江矜言极轻地“嗯”了下。   南漓垂眸,没再说话。   “你从来没找过我。”他突然说。   南漓反驳:“你怎么知道我没找过?”   说完,她就顿住了,他们对视一眼。   江矜言:“你真的好狠心,姐姐。”   “彼此,弟弟。”   一声不吭地消失,论狠心她只认第二。   来到会议室的门前,南漓放下搀他的手。   “我就帮到这里,自己进去。”   江矜言点点头,靠着墙老实站好。   南漓瞄了眼他的腹部,伸出手开门。   刚触碰到冰冷的把手,准备推门,温热的大掌覆住她的手。   南漓心里一沉。   “姐姐,不要生我的气。”   她侧头看向墙边的少年,他扬着下颌,垂着眼,身子佝偻着倚靠墙。   他捂着腹部,发出疼痛难抑,喘息的声音。   锋利的喉结在极薄的皮肤下划拉。   南漓的视线划过他鬓角的的汗,往下,手背上的青筋蜿蜒。   到底有多痛?   她轻抿唇边。   江矜言摸了摸她的脑袋,“快进去吧。”   她迟疑下,还是推开面前的门。   江矜言没有跟上来。   南漓关上门。   会议室里人变多了,南漓瞄到了时薇。   沈雾洲和她解释过时薇是女二号,所以并不惊讶。   时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眼神不善,从她进门就盯着,就差把有仇两字写在脸上。   “还差谁啊?”有人问道。   “男一号不在。”   南漓低下头,把折起的剧本页角压平。   很快,门从外打开,江矜言进来。   南漓在他快走到座位的时候才抬起头,他坐下的时候下意识捂住腹部。   她相信他是真的有伤了。   黑长直的女生也发现他的异常,凑到他的肩头问他些什么。   他撇头和她说了几句,女生的脸上写满担心。   南漓一扯,页面缺了一角,糟糕。   她烦躁地合上剧本,眼不见为净。   剧本围读会,就是几位主角彼此熟悉,提前进入角色,打磨剧本。   人到齐后,房间里支起摄影机,对过程进行记录。   轮到南漓读台词,她开始酝酿情绪。   “你不过是我的玩具而已,谁会对玩具动真心——”   她说着剧本上女主角的台词,余光瞥见江矜言正在仰着头喝水。   这段词她早就会背了,于是她直接脱稿看向男主角,这在别人看来很正常。   江矜言也正在盯着她。   她毫不避讳地在全场的注视下与他对视。   四目相对,他剪板寸的样子,是她从来没见过的,干净利落,有种凌厉的气息。   多日不见,他更清瘦了,脸型更尖,下颌的棱角非常分明。   他很适合穿黑色,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感觉。   记忆里穿白衬衫的少年像是雨前的月光,现在的他让她觉得更加气势逼人。   介于少年与男人之间,锐不可当。   尤其是那双眼。   虎视眈眈,扬起眼尾,既危险又撩人。   南漓咽了下口水。   脑中突然忘记下一句台词。   而他放下杯子,舔了圈唇,似笑非笑地等她。   ——姐姐,有胆你继续说下去啊。   作者有话说:   江·未来影帝·矜言   加了一点点细节,已购买的宝子们不用多花钱~ 第22章 明撩   南漓没想起来台词, 她正要低头看剧本。   江矜言的声音响起,“倘若我愿意做你的玩具呢?”   是了,这里男主角是接了句台词的。   南漓寻回记忆, 继续往下说,没有再出现忘词。   她完完全全进入角色中。   这段结束, 大家鼓起掌, 即是鼓励也是肯定。   “情绪很到位, 正式演的时候也要保持这样啊。”   南漓点点头。   江矜言也很让人刮目相看。   他全程没有看剧本, 台词准确, 口条清晰, 关键声音还很好听。   为了配合角色, 他把音量压的偏低,有些沉郁的沙砾质感。   不紧不慢, 有顿有挫,情绪转折流畅。   大家不自觉沉浸在他的台词中, 听完直呼耳朵要怀孕。   有人开玩笑道他都可以去做声优了。   南漓看他被众星捧月,说不上什么感受。   围读会到后面就比较自由了, 有个女性编剧直接换到江矜言的身边的位置和他单独讨论剧本。   时薇也凑到他的跟前, 女二的角色喜欢男主, 会有些对手戏。   更重要的是,她不知道江矜言是南漓的弟弟。   南漓拿起剧本坐到沈雾洲旁边, 没办法, 就认识他。   “怎么了?”沈雾洲问。   “这段吻戏我觉得多余。”她指着剧本说道。   话音落下,江矜言那片的人齐刷刷抬起头。   沈雾洲当着这么多人很给她面子,十指交叉, 作出倾听的样子。   “说出你的理由。”   南漓分析道:“女主一直很清醒, 她勾.引男主就是为了钱, 不是为了和他谈恋爱。所以在男主发现她的目的并且作出强迫的行为时,她不可能会顺从的。”   沈雾洲:“你不知道男女力量悬殊?”   “对没错,但是这里女主已经拿捏住男主,她完全有办法不让这个吻发生。强吻确实比较有戏剧冲突,但是吻不到,可以让人物形象更加鲜明。”   “那你是女主的话,你会怎么做?”   “我会打击他的自尊心,把他从高高在上的神坛拽下来,击溃他的心理防线,以此来和他划清界限。”   “那男主岂不是会想掐死你。”   “你们看着改吧,我是觉得强吻太烂俗了,放在这里不美。”   沈雾洲让大家各抒己见。   经过讨论决定删掉改成未遂。   南漓暗松口气,她看了眼江衿言,他似乎没有关注这个话题。   当初他强吻她就没成功,这下戏里也是,他知道会不会气死?   管他呢,继续研究剧本,看看哪里还能改的,不然想死的就是她。   会议接近尾声,沈雾洲突然问江衿言那边的讨论结果。   女编剧兴奋地跑到沈雾洲的跟前,拿着笔记和他汇报。   她说话的声音细细弱弱的,南漓只听见几个字眼。   “亲这里……能过审……这点尺度算什么……浴室……用花洒……”   “姐,你的脸色怎么有点难看啊。”旁边,妍妍突然问道。   南漓:“没什么,嘘。”   她让妍妍安静,不要影响她听墙角。   有人陆续开始往外走,女编剧还在滔滔不绝地和沈雾州“密谋”。   南漓有种很强烈的不好预感。   “哥哥,你怎么还不走啊?”会议室里响起女孩黄鹂般的嗓音。   南漓很自然地看过去,江衿言撞上她的视线,本来面无表情的,忽的一笑。   他只是短暂地和她对视两秒,在黑长直的催促下,他站起身子,打过招呼后,离开了房间。   门打开又关上,吹进阵冷风,会议室里变得空落落的,沈雾州注意到南漓,“你可以走了,早点休息。”   南漓和妍妍一起离开。   走廊里,她见没别人,于是问道:“江衿言旁边的女生是谁,你认识吗?”   妍妍回答道:“不认识,不过我看到过她的名字,叫陈知更。”   “不是剧组的人吧。”   “嗯,好像是小哥哥自己带的助理。”   她们快要走到电梯的时候发现也有人在等电梯。   是江衿言和陈知更。   江衿言长得高,189cm的身高,高出旁边的女生至少30厘米。   陈知更站在他旁边就显得特别的小鸟依人。   “好萌的身高差,小哥哥真的好帅啊。”妍妍推眼镜说道。   南漓加快脚步,站在他们的身后。   电梯还在2楼,他们在17楼,有的等。   她穿着高跟鞋,和江衿言差不多高。   电梯门上有反光,可以看见他们四人的排列。   她和江衿言高,陈知更和妍妍矮。   画风莫名往亲子频道靠近,诡异。   南漓岔开腿,双手环于胸前。   妍妍偷偷夸道:“姐姐随便站都是高定大片即视感,好女王啊。”   陈知更回头,仰着脖子,又很快转回去。   江衿言没有回头,但她感觉得到他的眼睛就没从电梯门上移开过。   电梯到了,里头还有人,刚从外面喝酒回来的两大哥。   南漓走进去就闻到浓烈的酒味。   她最后进的,站在最外面,一直有两道醉醺醺的视线黏在她身上。   令人不太舒服的眼神。   早知道,她就不进来了。   江衿言按完楼层,看了她一眼,突然又往下按了两个层数。   剧组安排的房间,其实都在一层。   他按完便走到她的身后。   窄小的空间里,一点气味都很明显。   他身上薄雾的味道,悄然传到她的周围。   清新,潮湿,还有他独属的体香。   后背裸露的皮肤,迎着他炽热的胸膛,体温一点点升高。   她轻叹口气。   不受控制的,薄雾的味道愈加浓烈,渐渐盈满整个鼻腔。   她低垂眼睑,脑海里想起他仰头喘息的模样,拉直的脖子,明暗交界线处,喉结上下滚动。   他捂着腹部,额角的汗沾湿鬓发,手臂的血管喷张,冷白的皮肤肌理分明。   画面一转,是他隐晦不明的表情。   下颌微敛,漆黑的眼眸浮泛一层水雾,微张着唇,视线紧紧盯着她。   胸口仿佛被揪起来。   她开始觉得空气越来越稀薄,心跳得极快。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自己是个暮年的老太太,心如死灰,不会有激动的机会。   这次,她却明确感受到心跳的频率。   她完全可以感受到,背后鲜活的躯体,以及灼烈的目光。   他的呼吸像弥漫山谷的云海。   喷薄而出。   越来越清晰,呼吸加重。   气势汹汹。   温度在不断升高,耳朵有些发烫。   血液加速,头脑昏胀。   她喉咙发干,眉头紧皱,脑海里乱糟糟一团。   理智就像欲断的弦。   耳后传来热气,喷洒在她的后颈上,酥麻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   她睁开眼睛,脸红的要滴出血来。   这……这里全是人。   但她不能回头,这样反而引人注意。   南漓扣着指甲,直起背部,浑身绷紧,装作若无其事。   绝对不能被他发现,她刚才的意动。   电梯门开了,两大哥有所动作要出去。   江衿言伸出手臂,隔了下。   人走掉,南漓往里走,走出江衿言的视线。   她平复呼吸,刻意放轻,为了不让他听出来。   等待的时间过得异常缓慢。   到达正确的楼层时,南漓的背后都出了层汗。   她刻不容缓地迈开腿走出去。   妍妍小跑才追上她。   南漓到达自己的房间前,掏出房卡正要靠上去。   “姐姐。”   她浑身一僵,缓缓转身。   江矜言站在她身后,单手抄兜,嘴角淡扯。   他嗓音低沉的时候非常富有磁性。   “你怎么阴魂不散?”南漓没有好气地说道,顺便环顾四周,发现没人才松口气。   “姐姐怕我?”   “江矜言你别再玩火,尤其是人多的地方。”   南漓觉得自己快要疯了,江矜言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她哪里吃得消。   江矜言:“我什么都没干啊。”   反正没人,南漓决定跟他说明白,省得他扯皮。   她低头,指着自己的后颈说道:“你朝我这里吹气。”   就在电梯里,他站在她的身后的时候。   她以为自己说的够明白了,结果对面的人反倒问她:“呼吸也有错吗?”   “你绝对吹气了。”   南漓说完发现对面的人反倒表情变得耐人寻味。   他撩起眼皮,仿佛在说——   姐姐,你是不是对弟弟产生什么幻觉了啊?   她的视线往下一扒拉,看到他的喉结。   大脑轰地一声,热气蹭蹭往脸上涌。   这造的是什么孽!!!   她强装震惊,语气冷淡道:“没有就没有吧,我要休息了,你还有什么事?”   “你为什么要删掉吻戏?”   原来他听见了,南漓义正言辞道:“不是我要删,是它不符合人设。”   “真的吗?”   “没错,就是这样。”   江矜言上前半步,“可是我觉得是你在逃避我。”   “我为什么要逃避你。”她贴紧背后的门。   “逃避源于恐惧,可以告诉我,你在怕什么吗?”江矜言伸出长臂,压在门上。   他这次并没有态度强硬,而是歪着头,望着她的眼,讨好地柔声道:“姐姐,求你。”   自从被他发现她对喊“姐姐”毫无抵抗力,他就屡试不爽。   他真的太会拿捏人心了。   别人都说她软硬不吃,其实不然,江矜言就能准确踩在她的点上。   她深呼吸,在少年热烈的目光下缓缓开口。   “江矜言,这么多年我都把你当成亲人,在我看来,我们亲吻的话,那就是乱.伦。”   “乱.伦?”江矜言气笑一声。   他转脸朝向走廊,闭眼,克制着呼吸。   南漓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总觉得好像听见了句“操”。   江矜言咬住腮帮里的肉,转过脸来,眼眸漆黑。   “我现在有点后悔。”   “早知道就不用这样的方式接近你了。”   “没关系,慢慢来,我的好姐姐。”   说完,他侧头,看向她背后的蝴蝶结。   南漓:???   她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他到底在想什么??   作者有话说:   江矜言:我解开   蝴蝶结 第23章 明撩   南漓往后一缩, 藏住自己的蝴蝶结。   “你想干嘛。”   江衿言微微一笑,漂亮的桃花眼扬起,眼尾勾着意味不明的弧度。   “姐姐别怕。”   南漓没有丝毫放松。   他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手中的蝴蝶结。   她继续藏好。   江衿言眨了几下眼, 脖子压得越来越低,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   她咽了下口水, 听见他继续说——   “弟弟又不会伤害你。”   “这里有监控的, 江矜言。”她希望还有东西可以约束他。   薄雾的味道变得危险, 寸寸逼近。   “呵。”   江矜言呵笑一声, 低沉的嗓音暧昧磁性。   像在热水里滚过, 尾调湿漉漉地拖出来, 让人骨头酥透。   “我们不乱.伦。”   他压低姿势, 用仅有他们可以听见的声音,在她耳边慢条斯理地说, 最后两个字特意顿了两下。   南漓:“……”   这两个字她自己说出来没什么,在他口中脱出, 就仿佛坐实了般。   南漓现在非常、十分、很不淡定。   手中的绸缎皱成一团,她用力地弯曲手指, 全然忘记这件衣服的价值。   到底, 江矜言消失的这段时间是去哪里深造了?不爱说话的小孩子一放养就变成这样?   他之前从不叫她姐姐, 现在姐姐长姐姐短,恨不得让人堵住他的嘴。   她真的受不了了。   “再见, 我要休息!”   弟弟的眼神在犯规, 南漓觉得自己多呆一秒都是煎熬。   “滴。”她靠上门卡,推门而入。   背后突然被人一拽,她微愣, 倏地回头。   视线往下, 骨节分明的手掌正握着她背后蝴蝶结的尾巴。   被她弄皱的绸缎, 被他握着。   冷白的肤色和嫣红的蝴蝶结形成极对比明显的画面。   她抬头不解地看他。   “……”   “……”   “???”   “……”   还没扯够?   你到底松不松?   她要是有羽毛的话,现在肯定炸毛了。   南漓深呼吸,看了眼监控的方向,竖起耳朵。   确认没有人靠近,她转身捏住江矜言的脸,往旁边扯。   他扯她的蝴蝶结,她扯他的脸,这很南漓式公平。   江矜言被她捏的脸都变型了,好看的眉眼挤在一起,就这样还是不松手。   竟然还笑?   她更加用力。   “江矜言,我数三下,一——”   南漓:“……”   他怎么说松就松。   她立马放下手捂住背后。   江矜言的脸上映出团红印,和他硬朗的形象极其不匹配。   他顶住腮帮,突然垂下眼睫。   南漓顺着她的视线回头往下看——   !!!!!   她冷冷地抬起头,和他对视。   他人畜无害地耸肩。   可以。   玩什么不好非要玩她的蝴蝶结。   这下终于被弄散了,您满意了吧,弄散它您是能多干五碗饭还是能长八斤肉!   你这么闲怎么不去海里撒盐!   这可是设计师款!全球都没几件!   你个败家子!!!   她不能生气,不能让他得意。   以为这样就能影响她的情绪?   “你转过来。”他沉声说,伸出手要帮她。   南漓很嫌弃,“不用你管,你快走。”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就是故意的!   “我第一次穿这件衣服,这个蝴蝶结只有设计师会绑。”南漓忍不住埋怨,皱着眉头回头看腰后散落的带子。   话音落下,江矜言拽住她的带子,把她拉了过去。   “我系蝴蝶结。”江矜言在她耳后说,他绑好一个结,往两边拽动,看着南漓被束住的腰,忘记要说的话,停了两秒才继续说——   “也很好看。”   她和江矜言是最后离开的,大家都已经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心惊肉跳,不断回头查看进度。   江矜言低着头专注地看着她的蝴蝶结,从她的角度无意地可以看见他耳垂上的痣,特小的一颗,淡淡的青色。   他弓着身子,脊骨微微凸起,延伸而下,没入黑色的T恤里。   江矜言天生白皮,露出的一截脖子,挺直瘦长,没有一点瑕疵,透着冷硬的骨感。   懂行的人看帅哥都会看脖子。   秀场的男模一个比一个脖子好看,江矜言是她见过最好看的。   南漓发现江矜言真的还原了设计师绑出的蝴蝶结。   他掀起眼皮,挺欠地看她一眼。   南漓翻了个白眼。   这本来就是他扯开的,会系有什么了不起。   “好了吗?”她没好气地问。   江矜言突然又低下头,眼皮懒懒耸拉,越压越低。   他捧住她背后的蝴蝶结,仿若珍宝,极小心翼翼地,覆下一个吻。   她看着他的后脑勺,不明所以地睁大眼睛。   他在做什么……   “这是姐姐欠我的吻。”他抬起头说道,眼尾潮湿,饱满的唇珠很难不让人联想它的触感。   走廊的尽头传来电梯“叮”的声音,有人来了。   他咬住下唇,像是回味般,唇角上扬,在她的视线里,一点点滑开,露出点粉红的舌尖。   锋利的喉结微微动了下,唇上反射出莹润的水光。   南漓的呼吸在这刻停住。   他整个人都散发着欲的气息。   脚步声越来越近,江矜言伸手放在她的头顶上。   “晚安。”   他的嗓音磁性又深情,是带着点哄的,没让别人听见过的语调,特认真。   南漓眼睫轻颤,由着他揉了两下。   “我走了。”   江矜言还帮她推开了门。   南漓赶紧钻进房间,快速关上门。   她找到床,整个人陷进去,把脸紧紧蒙住。   平复了很久。   -   南漓洗漱完,看了眼时间,还是决定拨通那个电话。   电话很快就通了。   “宋特助。”她唤道。   宋颐看了眼来电显示,“是我,有什么事吗?”   南漓开门见山,“北泽的张骠,你是不是处理过?”   当初她在酒吧教训完张骠,张骠就销声匿迹了。   这不符合一个地痞流氓睚眦必报的人设。   所以,她想到很有可能是有人在背后帮她。   这个世界上会管她,还能教训得了张骠的,只有连英了。   宋颐刚洗过澡,还没来及擦干就接到她的电话。   他坐在沙发上,腿敞着,发梢上的水往下滴。   他撩了把头发,仰头往后靠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上的浮光。   “嗯,教训过。怎么了?”   “他把我弟弟揍了。”   宋颐:“江矜言?”   “没错。”   宋颐坐直身体,“抱歉。”   “是我没有处理干净,我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打电话不是为了指责你,这件事就算了。宋颐,你能帮我个忙吗?”   宋颐跟了连英很多年,对南漓不陌生。   印象里,南漓从开没有正眼瞧过他,倒也不是她傲慢,而是她对男人根本就不感兴趣。   他挺吃惊的,她既然能记得他叫宋颐。   “你说。”他想喝水,却发现桌上的水壶里早就空了。   南漓:“请你帮我查个人。”   ……   挂断电话,宋颐还是忍不住再看一眼电话号码。   他自嘲地笑了两下,走到窗前推开窗户。   晚风微凉,他的头发还没干,吹了风就更冷了。   他浑不在意,把刚才的号码存在了通讯录。   -   南漓睡前还给林鸢鸢打了电话。   “怎么样怎么样,男主角到底是谁?”林鸢鸢等她电话等了一晚上。   南漓就知道她会这么问,“是江矜言。”   电话那头沉默了至少五秒。   林鸢鸢走到离WiFi更近的地方,“南哥,你刚刚说是谁?”   “是江矜言。”   “我靠!!!!”林鸢鸢整个人暴起,“真的假的,是我认识的那个江矜言吗?你不会是骗我的吧,到底是不是真的啊,还是重名啊。”   南漓还是想揍沈雾洲,“就是我那个白眼狼弟弟——江矜言。”   她说完就拿远手机。   “真是江矜言?全天下的男人是死光了吗,竟然找他来演男主角,我服了,没搞错吧,他除了脸能看,他能演戏?导演在吗,沈雾洲是不是该用用珍视明了。”   “南哥,你把沈雾洲的电话号码给我,我来找他。这不是开玩笑么,让你们姐弟来演电影,这不是白让那个崽子占便宜么,我得告诉他人心邪恶,江矜言只会玷污艺术。”   “我就说那个白眼狼不安好心,好不容易你发现了他的真面目,没想到他就跟打不死的小强一样,真是阴魂不散,你可不能再心软,对男人心软是会倒霉一辈子的,他会把你吃的骨头都不剩!”   南漓拿回手机,“鸢鸢,你知不知道有专门的教男人勾.引女人的地方啊?”   林鸢鸢本来还要嘴江矜言,被她这一打岔,有点没反应过来。   “你在说什么啊?”   南漓一字一句地斟酌,“我有个朋友,以前很老实,突然就变成,呃,特别地会撩。”   “屁。”林鸢鸢打断他,“那是他装的,哪有老实的男人,现在的男人心机比海还深,都是套路。”   “他也没有主动撩,而是那种不自觉的让人觉得很撩。”南漓想到电梯里,还是有种浑身酥麻麻的感觉。   以前,她见到江矜言光身子都没有这种感觉。   江矜言也没有长变掉啊。   林鸢鸢:“那你惨了。”   你坠入爱河了。   南漓知道后面那几个字,她赶紧抢话,“少来,没有的事!”   林鸢鸢:“你说的人不会是江矜言吧?他是不是勾.引你了?这崽子现在开始明.骚了?”   “没有没有,”南漓急于否认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她嘴硬,“谁会喜欢自己的弟弟,我说的人就真的是一个朋友。”   “不行,我还是不放心,过两天我去找你。”   “你不忙了?”   “再忙也没有姐妹的人身安全重要,你等着,我把陆驯给你带去,咱就是喜欢弟弟,也得喜欢干净的弟弟!”   南漓:“……”   作者有话说:   《我的珍视明姐妹》《她要带着快弟来找我》《怎么办弟弟们不会打起来吧》 第24章 明撩   南漓打完电话刷了会微博。   她点进《幽会》的官博, 发现它的关注列表里多了个名为“_______Y”的账号。   头像全黑。   点进去,只有一条点赞,是《幽会》发的那条官宣她是女主的微博。   ——电影幽会官微:她是少年心头被雨淋碎的玫瑰@南漓   个人简介就两个字。   ——她的。   南漓心头一跳, 打开他的关注列表,仅关注一人。   ——南漓。   她的睡意顿时消散全无, 手指移动【关注】选项, 犹豫几秒, 快速划掉。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心电感应。   同一时间, 她的手机信息栏蹦出条微信消息。   时间显示23:59。   ——姐姐, 不如我们重新来过。   是他发的, 他们的上条消息还停留在一个月前。   南漓看向窗外, 温柔的晚风轻拂白色窗帘,暗淡的星籽挂在月亮周围。   他说他不要小红花。   少年的心思, 怎么就藏得那么深。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觊觎她的呢?   南漓摸寻着过去的记忆,无声无息地进入梦乡。   她做了很多梦, 雨点淅沥,穿着白衬衫的少年在学校门口等她。   他只带了一把伞, 小跑着送到她的头顶。   南漓常年健忘, 总是忘记带伞, 但没有淋过一场雨。   江矜言前面背着她的书包,后面背着自己的书包, 撑着伞和她走在梧桐树下, 同乘公交车回家。   她想起来江矜言靠着车窗的那边的肩膀总是湿的。   同学们都很羡慕她,说她有个好弟弟。   她当时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即使耽误自己的学业, 她也要努力挣钱, 就是为了将来江矜言可以不用吃她吃过的苦。   他们都是没有父母庇护的孩子, 从小遭受过无数的白眼和嘲笑,想要出人头地更是不容易。   她既然是江矜言的姐姐,就要帮他铺好路,给他想要的。   谁曾想弟弟想要的从来不是她以为的。   南漓清早是被妍妍的敲门声吵醒的,小姑娘来拉她吃早饭。   “我不吃早饭。”她说。   妍妍:“这怎么可以,早饭是一日三餐最重要的,姐,我等你。”   南漓已经一个多月不吃早饭了,但是面对小姑娘的这份心,她挣扎两下还是妥协。   酒店里供应早餐,她简单拍了水就出门。   餐厅里人挺多,挺多眼熟的,像是剧组的人。   有人跟她打招呼,她礼貌地点点头。   南漓要了杯咖啡,没有冰美式。   还有两鸡蛋,她只吃蛋白,妍妍说她吃蛋黄。   她坐下后,咖啡都快见底,妍妍才过来。   “来,这两蛋黄归你。”南漓把两颗圆润的蛋黄塞到妍妍的面前。   小姑娘拿了好多吃的,她粗略计算热量,嗯,是她三天的量。   妍妍坐下,凑近身子说道:“姐,我刚才排队听见有人在说你。”   南漓优雅地端起咖啡,挑眉。   “我能不能说啊,会不会影响你心情?”妍妍有点犹豫。   南漓:“嗯,别说。”   妍妍气不过,“可是她们说你整过容,双眼皮是割的的,高鼻梁是垫的,下巴削过骨,xiong也是隆的的,还说——”   “她们说你全身都是假的,到处都整过,只有不要脸是真的。”   她们还说南漓是高中文化,靠做外围模特起家,不知道被多少人睡/过,恐怕导演就是其一。   很多不堪入耳的话,妍妍没敢全说。   她没想到的是,对面的人听完反而勾唇笑了。   南漓:“听起来我好像很有钱的样子。”   妍妍:“?”   “我要是真的这么有钱,还来拍什么戏,搂着小帅哥天天打麻将不够快乐?”   妍妍睁大眼,女神的志向就是这吗?   南漓的样子一本正经,她擦掉嘴唇上的液体,坐直身子。   “你吃这么多吃得完吗?”   “嗯。”妍妍应完,觉得不太对,于是把大包子端起来,问道:“你想再吃点吗?”   南漓摇头,“我怕吃太饱就想打架了。”   “姐姐还会打架?”   “嗯。”南漓朝时薇在的方向瞄一眼,收回眼帘,“虽然教坏小朋友不太好,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果有人欺负你,就算自损八百,也得在对方身上讨回来一千,我们活着都不大容易,凭什么要吃亏呢。”   妍妍愣愣地点头。   南漓不再继续往下说,她拿起手机,玩着等妍妍。   不远处,时薇那桌七八个小姑娘在一起吃早饭,时不时发出笑声,引得隔壁桌注目。   南漓置若罔闻,她的手机屏幕上正显示着麻将手游界面。   她时而沉思,时而挽起耳边的发,全神贯注于手机。   以致于没发现门口进来的少年身影。   江矜言的身后跟着黑长直的陈知更,后者一步一步地跟着江矜言,像只小尾巴。   南漓的上家打出一张七万,正好顺了她的牌,她雀跃地端起咖啡,想着要胡了。   鼻间突然传来阵熟悉的气味,她抬起眼皮,看到江矜言从她身边经过,递了个极漫不经心的眼神。   就是那种,哦,在看一个路人的表情。   薄雾的味道又淡又潮。   然后,南漓就看到了他身后的陈知更。   陈知更盯着她,和她视线交汇。   她发现陈知更的鼻梁上有颗痣,眼下乌青,身上有种深沉忧郁的气质。   南漓缓缓回神,抿了口咖啡。   不是冰美式就是难喝。   她嫌弃地皱眉拿开。   “姐,是江矜言哎,你快看。”妍妍后知后觉地发现道。   南漓看着麻将,“你快吃。”   妍妍:“好。”   “你真的就吃这么少吗,等会有开机仪式,会肚子饿的。”   南漓“啧”了声。   她出错牌了。   心里更加憋闷,她端起咖啡,才发现咖啡也喝完了。   妍妍小心翼翼,“我帮姐去续杯。”   “不了。”南漓收起手机,站起身子,自己朝服务台走去。   她从江矜言的背后路过,他正在把装好的盘子递给陈知更。   可以。   南漓:“……”   她就加重了点呼吸,怎么前面两人齐齐地把头转过来?   南漓飞快移开视线,她来到续杯的窗口。   巧的是时薇就坐在旁边。   她一来,时薇这桌就完全消声了,几个女的眼神轮流往她身上斜。   南漓认识有个是编剧。   “南漓,早。”沈雾洲走了过来,他一来,遮住了时薇那桌的目光。   “嗯,早。”   沈雾洲穿了件湛蓝色衬衫,松松垮垮地解开三粒扣,袖子卷到肘部,看着有些疲惫。   “晚上有个饭局,七点。”沈雾洲说。   “还有谁?”南漓问。   “你,你弟弟,还有其他主创跟投资方。”   “好吧。”   这种饭局懂都懂。   南漓接过杯子,热腾腾的咖啡冒着热气,她正要走,沈雾洲叫住她。   “别动。”   沈雾洲忽的倾身,南漓一愣,看着他越来越近的脸,双眼皮由于劳累褶得很深,清隽的颌角上长了些许青色。   和江矜言不同的是,他身上是雪松的木质味道。   “怎么了?”她问。   沈雾洲在她的发间摸了下,“有东西。”   他的动作很自然,就像长辈和晚辈之间那种相处。   南漓没有觉得不适,她点头道谢,端着咖啡就走。   经过江矜言他们,她这次没有抬头。   回到座位,妍妍的面前空了很多盘子,没想到这小丫头是真的能吃。   “你慢慢吃,不急。”她把手里的热果茶给妍妍,是续咖啡的时候顺便拿的。   妍妍扶住眼镜,头点的像拨浪鼓。   “姐,我发现你跟网上真的不同。”   “怎么说?”南漓打开麻将手游,垂着眼睑,悠悠然问道。   “我看你走秀的视频,简直就是天女下凡,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我都不敢和你说话。”妍妍手舞足蹈地描述:“你知道吗,我超级喜欢你的,就是因为你,我才会来这个剧组实习!”   南漓:“是吗?”   “嗯嗯,不过我现在发现姐姐没有那么高冷,也跟普通人一样会赖床,很随性,直率可爱,今天对姐姐的喜欢又增加九十九点。”妍妍笑的时候,小小的梨涡似灌了糖浆。   南漓瞄了一眼,咳声润润嗓。   她有点不习惯。   “说什么这么高兴呢?”沈雾洲再次出现。   “导演。”妍妍赶紧收拾桌子好让沈雾洲入座,“你坐我旁边吧。”   小姑娘的热情天真无邪,沈雾洲不好拒绝。   他端着咖啡和三明治坐下。   南漓眼都没抬,沈雾洲有点好奇。   “她在忙什么?”他问向旁边的妍妍。   “姐姐这么优秀的人,肯定是在研究演戏吧。”妍妍说。   沈雾洲半信半疑。   “靠。”南漓发出声音,“臭牌。”   沈雾洲:“……”   妍妍:“……”   她打出的牌让人家胡了,她气得要死。   沈雾洲和妍妍对视一眼,看吧,年轻人,打脸就是来的这么快。   “这里可以坐吗?”   突然,一道清冷的声音插进来。   南漓抬头,江矜言端着餐盘,站在她的旁边,漆黑的眸子凝着她。   她还没开口,沈雾洲回复道:“可以,不过你要小心,她现在心情不好。”   江矜言坐下,手臂和她之间有段距离。   他没有说什么,就老老实实地吃早餐。   南漓看见陈知更和时薇坐在了一桌,时薇对她热情得一口又一口小妹妹。   事实上,刚才时薇不仅邀请了陈知更,另个人拒绝得快走得也快,陈知更是被她硬拖住坐在那里的。   江矜言吃饭慢条斯理,是很赏心悦目的,吃相并不比对面的沈雾洲差。   妍妍慢吞吞地吃包子,打量他一会儿,再打量会儿南漓。   这两人真是太配了。   她连这两人未来孩子的样子都想好了。   南漓把江矜言当成空气。   手机弹出几条微信消息,她退出游戏,打开微信界面。   是林鸢鸢的语音。   她没想太多就这么点开了。   林鸢鸢:“南哥,我到横店啦!你是住在xxx酒店不,我五分钟后到!准备接驾你的仙女吧!”   林鸢鸢:“我跟你说,姐妹这次可牛逼了,我真的把陆驯带来了,这小孩真的太好骗了,哈哈哈哈。”   林鸢鸢:“你不会还在睡觉吧,别睡了起来睡弟弟!”   作者有话说:   江矜言:你再说一遍睡什么??   PS:陆驯不是傻白甜 第25章 明撩   南漓赶紧点击语音气泡暂停。   “……”   林鸢鸢, 好样的,不愧是好姐妹。   她抬头发现所有人都在盯着她看。   南漓忽视身侧最锐利的那道,对沈雾洲和妍妍微微一笑。   “你们能不能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她和蔼可亲地提议道。   妍妍咽下口水点头。   沈雾洲就没有那好说话了, 他略作思考的表情。   “没想到啊。”   还有半句话,他用眼神表达的——   你竟然喜欢睡弟弟。   南漓:“……”   她冲沈雾洲歪头挑眉, 一副你再多说一句我就怼死你的架势。   沈雾洲怕了, 他看了眼江矜言, 由衷心里佩服, 都这种时候了, 这弟弟还能吃得下去。   不愧是姐弟俩。   “我听向律师说, 周诗瑞那边撤诉了。”他转移话题道。   南漓“嗯”声, “她现在应该很倒霉。”   “果然不能得罪女人。”沈雾洲评价道。   南漓一开始也不想这样,但是周诗瑞让人AI换脸搞她这事触犯到她容忍的阈值了, 不给点颜色看看,她吃不下饭。   从小到大, 她这个人就是健忘,但格外记仇。   以牙还牙, 是她的座右铭。   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林鸢鸢的语音通话邀请。   “失陪。”南漓站起身, 她估计是林鸢鸢他们来了,她对妍妍说:“我先走了。”   妍妍点头。   她从另一边准备离开座位, 手腕忽然被拉住。   南漓转头, 是江矜言不让她走。   “什么意思?”她问。   江矜言:“离陆驯远点。”   “为什么?”   江矜言抿唇。   手机铃声一直在催,南漓皱眉,想要挣脱, 却被握得更紧。   江矜言仰起头, 乌发朗目, 削瘦的下颌,锁骨挺拔。   他的手腕上还缠着丝巾,黑色带印花,荆棘图案,遮住丑陋的疤痕。   南漓想到林至欢的话,江衿言有偏执人格,容易产生过激行为。   江矜言:“男人都对你不安好心。”   他的话音落下,妍妍嘴里叼着的包子直接掉了下来。   “啪嗒。”   气氛凝固。   南漓嘴角抽动,他的样子还挺认真,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   沈雾洲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南漓,是什么样的弟弟,不如叫来见见,一大早就来找你,肯定没吃早饭的吧。”   “你闭嘴。”南漓瞪他,事情全是他惹出来的,明知道他们是姐弟,还让他们来演电影男女主。   妍妍侧头看沈雾洲,被南漓这么凶过,他不仅一点事没有,嘴角的笑容还越提越高。   她掰着指头算了下,江矜言加导演加电话里的弟弟,这是要开启四人修罗场的节奏啊。   语音通话没接通自动挂了。   南漓觉得被大家这样看着会影响不好,先坐了回去。   “江矜言,你凭什么管我?”她压低声音在他身侧说道。   “你忘记自己现在是公众人物,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你吗?”江矜言口条清晰地回道。   南漓沉吟,他说的确实有道理。   她拿起手机,给林鸢鸢回消息。   林鸢鸢:【???】   南漓:【你先带陆驯玩一圈,等我忙完去找你们。】   林鸢鸢:【对哦,你今天有开机仪式,那我先带他去吃早饭,你忙完给我发消息。】   南漓:【好。】   南漓叹了口气。   妍妍:“姐,你不去找你朋友了吗?”   “嗯。”南漓慢悠悠地继续说:“晚上再去找他们。”   正在慢条斯理撕面包的江矜言手一顿,顶起一侧腮帮。   下午的开机仪式如期举行,全剧组的人员都在,祭拜以求电影拍摄顺利。   南漓强烈地感受到被排挤。   很多人找江矜言合影,他在剧组里的风评非常好。   人人夸他优秀苗正,毕竟亰大高材生,那可是能吹祖宗三代的,   他待人礼貌,举止绅士,虽看着高冷疏离,但接触起来却很舒服,是以很受欢迎。   至于她。   除了沈雾洲,别的人都对她避如蛇蝎。   她和女二号也就是时薇形成强烈的对比,一个无人问津,一个众星捧月。   最后大合影的时候,她被硬生生挤出屏幕,要不是身高有优势就要被彻底埋没。   “等下。”江矜言突然打断拍摄。   大家不解地看他。   只见他捧着花走到南漓的身侧,扯了两下衣摆,笔直地站好。   黑衣的少年站在红裙女人旁边,两人都颜值逆天,画面岁月静好。   负责摄影的人情不自禁把镜头对准他们。   “来,大家看好镜头,我倒数三个数——”   南漓听从摄影师的话面带微笑看向镜头。   薄雾的味道淡淡的。   “姐姐。”耳侧传来少年暧/昧的嗓音,低的只有她能听见。   摄影开始倒数:“三、二——”   “你今天真美。”话音落下,她被揽住。   南漓错愕地回头。   摄影按下快门。   她又抬头看他的脸,他也正好低头看她,相交的一秒,快门再次按下。   她没有躲闪。   他的模样像得到一颗糖。   漂亮的桃花眼微眯,映着清亮的水光。   南漓条件反射地撇开视线,她抓紧手中的鲜花。   心脏不经意地漏了一拍。   摄影连拍好几张,事后,他看着照片中心位置的男女忍不住夸赞,真是天造地设地一对。   仪式结束,南漓爬上商务车准备回。   司机迟迟不来,反倒是来了位不速之客。   时薇拉开商务车的门,二话不说地钻进来,浓郁的香水铺散开来,南漓下意识皱眉。   “江矜言和你什么关系?”时薇问道,跟被人欠她钱一样。   南漓早就见惯她这副样子,理都不想理。   “妍妍,送客。”   妍妍听话地动起身,“请你离开,这是我姐的用车。”   “滚开,这里轮到你什么事。”时薇一把推开妍妍,恶狠狠地瞪道。   “啊。”   妍妍始料未及,脑袋不偏不倚撞在车窗上。   南漓一看,连忙去扶她,“要不要紧,我看看。”   妍妍摇头,“没事的,我皮厚。”   南漓摸了下,妍妍的后脑勺肿起块大包,她深吸口气,回头看向时薇。   时薇不知怎么眉心一跳。   “你有意思吗?”南漓冷冷质问道,“时薇,我忍你是看在过去你帮过我,你可以对我挑衅,但我身边的人你再动根手指头试试。”   “我怕你吗?”   南漓的语气毫无温度,“那你试试。”   话音落下,瞬间剑拔弩张。   时薇瞪大眼睛,久久不眨眼。   胸中恶气翻涌,她想到江矜言拒绝她转而坐到南漓身边,合影的时候明明她是C位,江矜言又跑过去,她成了右下角的陪衬。   她红了眼角,越想越不服气。   “打扰一下。”   江矜言忽然出现打破僵局。   时薇看向他,更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   江矜言:“你坐了我的位置。”   他对时薇说道吗,态度疏离。   “什么?”时薇不解。   司机在江矜言身后冒出头,解释道:“小姐,这辆车是负责接送男女主角的,您问问看别的车有没有送你的吧。”   江矜言敛着眸子,他在看南漓。   南漓正在扶着妍妍,蹙着眉。   他把视线撇到时薇的身上,他笑得温和,“你喜欢这辆车的话可以自己买一辆,不要占着别人的车好吗?”   被优秀的异性这样说,时薇的脸皮再厚也被羞耻感涨红。   对面的少年虽然面带微笑,眼里却无半点和善,看她的眼神凉飕飕的。   她不知怎么的,有种被标记,上了暗杀名单的感觉。   他的表情实在太骇人了。   但只是一瞬间,他又恢复平常的样子,仿佛刚才她的感觉只是错觉。   “对——对不起。”时薇说话结结巴巴,匆忙起身。   时薇离开,江矜言上车开窗。   陈知更坐在他后面,和妍妍坐在一排。   “给。”陈知更从包里掏出一颗鸡蛋给妍妍。   剥壳的鸡蛋可以化瘀,电视剧上总这么放。   “这有用吗?”妍妍问。   陈知更抿抿唇,“你可以试试。”   南漓抱着手闭眼休息,时薇会变成今天这样,她一直很唏嘘。   记得她和时薇刚在国外闯荡的时候,因为都是亚裔饱受歧视,彼此惺惺相惜,也有过真心的岁月。   算了,不提了。   她撑起额头,撩起头发,不知不觉叹口气。   南漓睁开眼,面前忽然多出一杯冰美式,江矜言的手指纤长白皙,握着杯子的形状更好看。   “喝吗?”江矜言问。   她不解地转头,“哪来的。”   江矜言:“别人给的。”   南漓想起围绕在江矜言周围的莺莺燕燕。   “不喝。”她看向窗外,飞鸟擦过蓝天,信号塔上有串飞机留下的痕迹。   江矜言伸手按住她的头,把她的脸转过来。   南漓的视线一闪,撞入他的眼中。   他的声音磁性微哑,语速很慢。   “骗你的,姐姐。”   他摸了摸她缭乱的发梢,“给我一百个胆子都不敢。”   弟弟不收别的姐姐东西。   南漓吸气:“到底哪来的。”   “当然是——”江矜言插上吸管,递到她的嘴边,“我排队买的。”   南漓半信半疑地张嘴叼住习惯,他握着杯身,帮她接着。   “少喝点,晚上还有饭局。”江矜言提醒道。   南漓想到时薇新抱得大腿也就是本部电影的投资人之一,也会来今晚的饭局。   她听到点风声,那个李总要给她点颜色瞧瞧。   作者有话说:   江矜言看着是请南漓喝咖啡,其实就是想把沈雾洲碰过的地方擦干净,心机狗狗 第26章 明撩   枫茂酒店门口, 南漓伸出脚,高跟鞋以上纤长的玉腿引得迎宾纷纷惊艳。   她从车里下来,巴掌大的脸被口罩挡住大半。   浓密卷曲的栗色长发懒懒披散在肩上, 她掀起视线前的卷发撩到耳后,迈开长腿。   与生俱来的气场, 吸引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她走进大厅, 玫瑰浓郁缠绵的味道萦绕而来。   黑色短款礼服, 裹/胸绕脖设计, 斜开叉裙尾, 搭配绑带银色高跟鞋, 闪耀光芒。   南漓搭了件西装外套, 气场强势,同时性感妩媚。   还没有人能从她身上收回视线。   由人接待, 她来到约定包厢。   她掐点来的,里头已经很热闹。   包厢的大门缓缓打开。   所有人都抬起头, 脸上都写着相同的两个字——   惊艳。   她面带微笑,礼貌又得体。   “请问, 我的座位在?”   “这里, 这里。”自有人抢答。   南漓顺着看过去, 发现在江矜言的旁边。   另一边是时薇。   好家伙。她心里吐槽,表面维持着优雅, 走到座位坐下。   “雾洲, 你真的很有眼光啊,这次找的男女主角颜值都这么高的,听说这位南漓小姐以前是模特?”在场有人说道, 是个格子条纹领带的中年男人。   南漓稍稍点头。   刚坐下就被点名, 这让她预感不好。   “你们怕是不知道, 南小姐可是首屈一指的亚洲超模,高奢大牌抢着要呢。”有个打扮时尚的波点衬衫裙中年女人的说道。   “是的呀,今年的WM大秀,她还是压轴出场的主秀模特,这你们总听说过吧。”另一个女投资人附和。   “没听说过,我只听说过xxx、xxx和xxx,哦对了,还有咱们的女二号时薇。”光头男人说,他坐在南漓的对面,脖子上戴着大金链子,气质特像暴发户。   沈雾洲吩咐过服务生上菜事宜,参与到聊天中。   “那是因为南漓没有参与过国内的活动,曝光度有限,她在国外的粉丝有很多。”   光头男人笑道:“可咱这电影是拍给国人看的啊,老外哪懂。”   沈雾洲不理他,看向南漓,“你坐在那里冷不冷?”   南漓的位置正对空调。   她摇头,拉好肩上的外套,“不必了。”   “我去!”座中,突然爆发声惊呼。   是个年轻面孔,驴家印花T恤的男人,举着手机屏幕朝向大家说道,“咱这位女主角的身材也太好了吧,你们看,这大长腿都快到我脖子了。”   他的手机屏幕上正是WM大秀的视频,南漓穿着性感内衣,身背华丽的翅膀,一步一步走向镜头。   WM是性感内衣的品牌。   大家的视线被视频中的她吸引。   南漓环顾四周,不适感油然而生,有人看完视频再转头看她,眼神掺杂复杂,她突然就变成被观赏的金丝雀。   桌子底下,有人握住她冰冷的拳头。   南漓睫毛一颤,侧头看向身边的人。   江矜言没有看她,却在她的手背上写了个“忍”字。   这一桌都是投资人,在影视圈有权有势,是难以撼动的大树。   他们两个只是无依无靠的小草。   “快把手机收起来,咱这还有位超模呢,你就夸一个,另一个会不高兴。”沈雾洲的声音响起,目光看向驴家T恤男,嘴角挂着温润的笑。   正在看戏的时薇莫名被CUE,她皱起眉头。   “这有什么啊?”不以为然的声音。   驴家T恤男收回手机,“你电影里还有比这尺度更大的呢。”   沈雾洲:“顾骏,别太过了。”   男人抬起眼皮,笑意荡然无存。   沈雾洲家世摆在那,在场资历比他深的也不敢得罪他。   偏偏顾骏是个反骨青年,仗着家里关系无法无天。   “沈雾洲你是不是太向着她了,一个小模特至于么?”   顾骏的话勾起了大家的好奇心,毕竟早有传言沈雾洲和南漓有关系。   凡是圈子都有鄙视链,非科班无背景的新人就在最底层。   南漓一个模特空降挑女主大梁,动了很多人的蛋糕,圈内的大佬对此都有看法,加上有人在里面添油加醋,她给人的印象更差。   “模特怎么了?”更冷的声音响起。   江矜言刚说句话,桌下的手掐住他,制止他的行为。   南漓端起酒杯起身,“我是个小模特,在场的都是大老板,各位老板有大量,我敬大家一杯,以酒代礼赔不是。”   她二话不说干掉酒,反扣过来给大家看。   “小姐姐还挺爽快的啊,来,这位是李总,这电影的宣发就在他手上,你该给他单独赔个不是。”顾骏指向一开始说话的格子条纹领带的中年男人。   南漓还以为光头男是李总,没想到他才是。   服务员把她的酒满上,她两眼一闭,又干了。   “还有谁要敬?给个数,一起。”她擦掉下巴上的酒说道。   服务员倒酒的速度都要赶不上她喝酒的速度。   沈雾洲有点看不下去,但他不能再帮着她说话,这样只会适得其反让这桌子人更反感南漓。   南漓连干三杯酒,第四杯的时候,旁边多了只手夺过她手中的杯子。   这第四个要敬的人是波点衬衫裙中年女人。   江矜言说:“不介意我替她喝吧?”   顾骏刚要反驳被波点衬衫裙女人按住,她喜笑颜开地看着江矜言,对方那双桃花眼太诱人,她很久没心跳这么快过。   “当然可以。”   “江矜言你做什么?”南漓瞥他压低声音问。   桌下,江矜言在她手掌心勾了下,她一愣。   江矜言仰起头全部喝完。   他的样子取悦了在场的女老板。   波点衬衫裙女人:“看不出来你年纪轻轻还挺会疼人啊。”   “我不仅会疼人。”江矜言自然接过服务员倒满的酒,“我还会很多——”   他说完又干了一杯。   这是第五杯。   还剩五个人。   “比如呢?”有人问。   “我酒量很好。”江矜言说。   “喔?那我们倒要看看了。”   就这样酒杯到了江矜言手里,他顺其自然地喝完所有酒。   沈雾洲赶紧找了个话题,把注意力分散到别处。   南漓要了杯白开水放到江矜言面前。   他面上看起来和平常无异,她却注意到他的喉结匀动的频率变快了,后颈变成淡淡的粉色。   南漓趁没人注意说道:“你没事吧?”   江矜言回头看她,眼中潋滟。   “姐姐心疼我了吗?”   他在桌下抓住她的手。   四目相对,南漓心跳突然加速。   他们就像两个干坏事的学生。   桌上,大家情绪高涨,在贬低某部电影如何低俗龌龊,某位导演审美如何不入流。   江矜言分开她的指缝,十指相扣。   南漓想要挣脱,他却握得更紧。   这么多人,她不敢大幅度动作,只有隐忍。   她闭眼叹息,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很烫。   时间像被施了魔法,她如坐针毡。   南漓表面平淡,心脏快跳不止。   她感受到手心闷热,生出黏腻的汗水,   呼吸加速,身体里的血液也在不断升温。   他还是不松手。   波点衬衫裙女人和他说话。   他慢条斯理地答,嗓音低沉动听,像从温水里泡过。   “你才十九岁,就这么绅士,不错。”波点衬衫裙女人夸道。   江矜言:“是我姐姐教的好。”   南漓眼皮一颤。   波点衬衫裙女人:“你家里有几口人?”   江矜言:“只有姐姐。”   南漓又想抽回自己的手,江矜言挠了挠她的手心。   她深吸气,踢了他一脚。   波点衬衫女人:“那你和姐姐的感情一定很好。”   江矜言笑意更浓,勾得对方失神,不小心把酒杯打翻。   瑰丽的红酒倾泻而下。   “呀。”   波点衬衫裙弯腰。   南漓呼吸一窒,快速挣脱。   手心的热度退去。   他撇头看她,仿佛在说——   这次先放过你。   她好想张牙舞爪给他点教训,但不能,这里都是人。   南漓拿起毛巾把手汗擦干净。   然后重重地放在他们之间。   她生气了。   接下来,南漓被劝了好几次酒。   她要喝江矜言全部找理由替她挡了。   南漓:“……”   饭局结束,江矜言虚虚软软地往旁边一斜。   南漓毫无准备地张开手接住他。   “小言这是怎么了?”   “怕是喝挂了,那么多酒。”   “那坐我的车走吧,我的车宽敞。”   “你问他肯不肯。”   南漓看着怀里的人,不动神色地抿唇。   江矜言蹭了蹭,也不知有没有听见他们的对话。   波点衬衫裙女人提着包走过来拍江矜言。   “小言,我送你好吗?”   江矜言:“……”   他紧闭着眼,发出匀称的呼吸声,像是睡熟了。   “小言?”   江矜言还是毫无反应。   “怪事,他好像很依赖你。”波点衬衫裙对南漓说。   南漓:“可能我长得像他姐姐吧。”   波点衬衫裙一阵无言,总不好明着抢人,她体面地打招呼离开。   “那麻烦你送他回去来。”   “行。”   顾骏拿起外套,视线看过来,吊儿郎当地问:“南漓,要不要我送你?”   南漓正要开口,有人拽住她的裙角,很快的一下。   她的腰侧很敏感,肚子下意识往后收缩。   怀里人鼻翼振动,发出呵气声。   “谢谢,不必,司机在楼下等着。”她优雅得体地说。   顾骏:“好吧,加个微信?”   南漓微笑,“好,你扫我。”   她把二维码打开给他。   沈雾洲此时走过来,搭着南漓的椅子,垂眸询问道:“江矜言怎么回事?”   顾骏路过,撂了一嘴:“喝多了就往姐姐怀里钻,现在的弟弟真有一套。”   沈雾洲回头,“你酸的话怎么不替人家喝?”   顾骏:“……”   人走的差不多,南漓搀扶着江矜言出去,沈雾洲在后面帮她拿包。   “南漓,你包里的手机一直在震。”沈雾洲说。   估计是林鸢鸢联系她。   在沈雾洲的帮忙下,南漓把江矜言撇上车。   她刚拿起手机,手腕突然被抓住。   南漓回头,方才还醉的一塌糊涂的人正睁开眼睛。   他懒散地坐着,眼尾撩起,双眼皮有很深的印记,黑眸仿佛有雾气,含着脉脉水光。   江矜言斜斜靠过来,露出冷白修长的颈,和一截挺拔的锁骨。   薄雾的味道变得微醺,他声音沙哑,晃动她的手腕,乞求道:“别走。”   作者有话说:   江矜言:我心机的很有一套   这两天身体不舒服,欠大家的一更记账o(╥﹏╥)o   谢谢~ 第27章 明撩   南漓回给林鸢鸢的语音通话已经拨了出去。   手机里传来林鸢鸢的声音:“什么别走?南哥你现在和谁在一起?”   江矜言眯起眸子, 对着手机讲道:“我。”   林鸢鸢:“我日!江矜言你离我南哥远点,你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你管我?”江矜言的声音懒懒哑哑,语气欠扁。   林鸢鸢:“你胆敢越雷池半步, 我必追杀你。”   “想试试。”江矜言抬头看南漓,后者皱起眉头, 他对她眨眼。   林鸢鸢暴跳如雷:“白眼狼, 你等着!”   在江矜言还要张口时, 南漓按下挂断, 把手机扔进包里。   “有意思么?”   南漓冷冷问道, 这两人见面就掐, 林鸢鸢就是火爆脾气, 江矜言偏要点着她,看来是真的酒多了不清醒。   “你非要惹她, 还嫌她不够讨厌你?”   江矜言一本正经,“她先骂我。”   你却帮着她说话。   大马路上的, 南漓不想和他扯太多。   “你回去坐好。”   夜风微凉,路灯昏黄, 空气里有淡淡的青草味。   喷水池此起彼伏地跳动, 池子里的水流光溢彩, 不断变幻。   江矜言勾住她的小拇指。   她往后躲。   他的眼里浮泛湿湿的雾气,红唇微张, 继续够她的手。   与刚才和林鸢鸢吵架时截然不同的样子——   “你别生气, 是我错了。”   南漓心头一颤,不忍他可怜的神色,闭眼。   “你没错。”   沈雾洲在旁边看半天戏, 忍不住打断道:“你就陪他回去吧, 毕竟人家为你挡了一晚的酒。”   南漓回头眼神刀他, “你怎么看着像奸细?”   沈雾洲:“他都快哭了,你对弟弟好点吧,这孩子伤还没好呢。”   江矜言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你摸摸我。”   南漓虚虚抹了一把,温度略微高些,“发烧了?”   “我头晕。”   “晕的话回去多喝水。”   江矜言被她的残忍的语气伤到,“姐姐,别这样对我好吗,这里会疼。”   他指自己的胸口的位置。   闻言,南漓皱起眉,他醉得东倒西歪,眼角泛红,褪去一身冷硬,就像——   她深呼吸,被遗弃的狗。   他真的太会了。   “我陪你回去。”她一字一顿地说道。   车里后排的空间很大,南漓低头回复林鸢鸢的消息。   南漓:【今晚喝了酒,太累了,明天找你们吧。】   林鸢鸢:【你还和江矜言在一起呢?】   南漓:【送他回去,完了,我自己回房间休息。】   林鸢鸢:【南哥,想想他都对你做了什么吧,不要心软!】   南漓:【我知道,我有分寸。】   林鸢鸢:【你把房间号发给我,我要查房!】   南漓抬起头,她原本以为他会在睡觉。   他却靠着窗户,侧着头在盯着她,不知道看了多久。   昏暗的视线里,他的眼睛格外的亮,高高的鼻梁映着光。   窗外的高楼大厦都成了他的背景板。   无声的对视,她并不回避。   他是真的好看,五官都长在审美上,剪了板寸后,就更加明显优秀。   有刘海是会乖顺一点,现在则向进攻性很强的狼。   她见过他很多面,现在越来越觉得看不透他。   到底哪一面才是真实的他呢。   他勾着散漫轻笑问道:“姐姐,我可以脸红吗?”   南漓:“……”   他喝了酒怎么就跟换了个人一样?   这还是江矜言吗??   她撇开视线,继续低头刷手机。   时间静静流淌,突然传出一声暧昧的——   像忍耐压抑的喘息。   车辆进入隧道,灯光一下变得更暗。   南漓受不了好奇心转头。   明暗交错的车里,他仰头拉直脖子,喉结上下滚动,指尖极慢地划过脖子上的皮肤。   手指蜷曲的形状逆着光,骨节分明,指尖修长干净。   他张开唇,传出一阵阵似叹似喘的声音,磁性低沉,还有种莫名的颓废感。   她有点耳膜发胀。   他的唇色沾过水光,更显得娇艳欲滴,唇珠饱满圆润。   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他闭上眼睛,鸦羽般的睫毛止不住颤动,眼角溢出水迹。   这画面简直是——   色、气、满、满。   “你怎么了?”她问。   刚问完,他就唰地倒在她身上。   他蹭了蹭她的衣服,声音黯哑。   “喉咙痛。”   南漓自己也不太舒服,于是问——   “还有哪不舒服吗?”   江矜言撑起头,呼出的热气喷在她的耳后。   他故意的,低声道:“我渴了,姐姐。”   南漓耸肩赶他,“江衿言,好好说话。”   黑暗中,有些东西无需掩盖。   江矜言抱住她的肩膀,将头埋进她的颈间,黏在一起。   他说:“以前我都不敢。”   南漓在后视镜看到他们的姿势,她明明已经握住他的手臂,可就是没有推开。   颈窝里,除了他的热气,还有滚烫的湿意。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离你很近,我怕你会,听到我的心跳声。”   “你会觉得我恶心吗?”   “你出去上学后就不常回来,我以为你要丢掉我。”   “你会不会喜欢上别人,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   “我坐在门口等你,一直等一直等。”   ……   “我爱你,姐姐。”   南漓的心中像是打翻五味瓶,还好理智的弦还在。   “江衿言你不是爱我,而是我们相依为命的感情,被你当成是爱,你对我产生依赖,其实都是你的幻想。”   车辆快要驶出隧道,光线一点点变亮。   “你就是这么以为的?”江矜言抬起头,脸上的水光闪闪烁烁。   南漓看着前方的路,声音客观冷静。   “江衿言,你应该走出自己的小‘房子’,多接触点异性,慢慢你就会发现——”   江衿言捂住她的嘴。   “别说了。”   南漓抿唇,他的手在颤抖,抚摸着她的脸颊。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对你不是幻想。”   南漓压抑着呼吸。   “江衿言,作为姐姐我很抱歉,我以前只关心你的学习,从来没有真正关心过你,让你一个人经历这么多,以后不要等我了。”   “你也大了,拍完这部电影的钱也够你上大学,你这么优秀,将来会有光明的未来。”   “我只能陪你一段路,将来的路你要自己走了。”   剩下的话她说不出口,她握住他的手。   拍完电影,分道扬镳,对你我都好。   车子完全驶出,一下视线大亮。   江衿言说不出话来,“你——”   她轻轻抚摸他的手。   “阿言,今天你也看到了,我们在那些人面前就是玩具。”   南漓在奥兰身上吃过亏,所以这次她选择隐忍。   回答她的是长久的沉默。   她感受到少年的呼吸在加重,就像湖面上被雨打湿的浮萍。   车外的场景又变成大厦楼宇,繁华的景象,和车里的寂静截然不同。   一个红灯,车辆停在斑马线前。   川流不息的人群和车流在眼前晃过,不远处的大楼上闪动着LED屏幕,再后面是灯火灿然的世界。   “以前,你一个人,很辛苦吧。”江矜言的声音哑哑得传来。   南漓歪头,头发挡住一部分视线。   她的视线有些涣散。   一个人在国外的时候确实会常常觉得孤独。   尤其当大秀结束后,从顶级热闹的场所转换到孤寂无声的房间,那种怅然若失的无边落差,会让她有崩溃的时候。   但是也熬过来了。   如今重新来过,说不迷茫是假的。   没松开的手被他抓起放在自己的胸口。   他的心跳,和呼吸都是那么清晰。   江衿言仰着头喘息,“这次,有我陪你。”   南漓一愣。   “对不起。”江衿言为楼道那晚讽刺过南漓的职业道歉道,“你不用在我面前装成别的样子,我会努力成为为你遮风挡雨的大树。”   “以后你不用忍耐,也不用看谁的脸色。”   “欺负过你的人我都会替你欺负回来,你什么都不要做,我替你做。”   他亲吻她的指缝,温热的眼泪触碰到她的皮肤。   她微微战栗,听见他无比坚定的声音——   “我要,要你做你自己。”   到达酒店,江矜言昏睡过去了。   司机帮着南漓把他搀到电梯里。   “谢谢,就到这吧,您也赶紧回去休息吧。”南漓礼貌客气地对司机说。   按下楼层,电梯缓缓上升。   南漓的鼻间都是陶醉的酒味,夹着江矜言身上清新的薄雾味,不算难闻。   电梯里有镜子,她搂着江矜言的腰,他靠在她的肩上,脖子到脸都是红红的。   电梯里陆续进人,她保持着镇静,挡住她和江矜言的脸。   终于到达他们的楼层。   她扶着江矜言出去,踏出去的那步,她的脚腕扭了下。   “啊。”   她吃痛呼叫,醉的不省人事的人一把捞起她。   南漓抬头,“……”   “你醒了?”她疑问。   江矜言睁开一只眼,点点头。   南漓推开他,“你还装这么久!”   “我不装的话,姐姐把我丢下就走,怎么办?”   哦,原来是还记着她要和林鸢鸢出去玩的事呢。   江矜言退后半步,弯腰蹲下身子,神情认真。   “脚还能走路吗?”他仰着头问道,目光清明,口齿清晰。   南漓活动下,估计是扭到了。   但她不想因此被江矜言关注。   “我没事。”   “走两步我看看。”   “我真没事。”   江矜言调换方向,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上来。”   “不用。”南漓拎着包包,压着痛觉往前走两步,“你看我可以走。”   江矜言紧盯着她的脚步,还是看出了端倪。   他舔了舔下唇,倏地起身跟上她的脚步。   作者有话说:   他装!她逃!   弟弟不可能就这么放过姐姐的。 第28章 明撩   南漓正在往前走, 突然被横空抱起。   她惊呼声,张大眼睛看着少年冷峻的侧脸。   “江矜言你放我下来。”   江矜言紧闭唇线,一只手抱着她的腿, 另只手伸在她的背后。   她真的太轻了。   “姐姐,提醒一下, 这条走廊里住的都是剧组里的人。”他说。   南漓:“……”   南漓撩了把头发, 搂住他的脖子。   “你要去哪?”她压低声音问道。   江矜言掏出门口, “滴”的一声, 他推开面前的门。   南漓握住门把, 她不想进去。   江矜言转身, 关上门, 快要合上的那瞬间,她自动撒了手。   “放我下来!”南漓抗议。   江矜言抱着她, 打开玄关的灯,走到沙发旁, 小心翼翼地放下。   他半跪在地毯上,脱掉她的鞋子。   南漓往后退缩, 脚腕上的手死死按着。   白净的手背上青筋蜿蜒, 骨节凸起。   “你自重点。”她说。   闻言, 江矜言轻轻一呵气,抬起的眉眼映着浓浓的笑影。   “姐姐。”   他脱掉她脚上的最后一只高跟鞋。   “咚。”高跟鞋落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你会不会——”他握住她的脚腕, 放在自己的怀里, 顺着方向扭动,“想多了。”   南漓的脸轰得发烫——   他就仅仅是帮她揉脚而已。   她慌乱地拉好裙摆,遮住腿上的肉。   江矜言垂下眼, 手心的温度刚刚好, 她放弃挣脱后, 他的力度放轻很多。   他说:“在我面前不要逞强。”   南漓瘪嘴:“我没有。”   “你教我说谎话的人会长智齿的。”江矜言温声温语道。   南漓:“……”   “我还教你尊老爱幼呢!”她想起来说。   江矜言歪头看她,“我哪点没做到呢?”   “你不尊老!”   江矜言沉吟,想了一下,“姐姐是老?”   “我是比你老。”   “但我觉得你比我小。”   反正没人打扰,南漓的胜负欲又比较强,她可以和他好好battle。   她开始道:“请你举例说明,小屁孩。”   江矜言:“比如姐姐健忘,总是我帮你找东西,姐姐这么大还不会交水电费,走路不知道看台阶,下雨的时候要我给你送伞,喜欢玩手机,喜欢记仇,喜欢睡懒觉,从来不穿秋衣秋裤,从来不吃早饭,会和巷子里的小孩抢滑板车……”   “你闭嘴。”南漓听不下去,她这个人比较懒,从江矜言的口中说出来,她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幼稚。   “尊、老、爱、幼。”江矜言重复她的话,“那姐姐能做到吗?”   “我当然能做到。”   江矜言附身贴近,“是吗?”   “那姐姐爱我吧。”   南漓推他,侧脸看向别处,“你能不能要点脸。”   “有姐姐爱我,还要脸做什么。”江矜言胸口震动,眼角眉梢的荡漾着笑意。   南漓深深吸了口气。   她认输。   南漓的视线从窗帘移到正前方,沙发正对着床,雪白的床单整整齐齐。   房间里只开了玄关灯,昏黄的灯光落在床角。   四周到处都是江矜言身上的味道。   他低着头,处在明灭的光影里,眼眶深邃,鼻梁的阴影投在另一边脸颊上,唇角勾起淡淡的弧度,脖颈的弧度修长,延伸进松松垮垮的领口里。   领口里,是引人遐想的地带。   南漓的脚尖像碰着火。   “姐姐,你的腿好美。”江矜言的眼里呈现出沉溺。   她呼吸一窒。   不可置信地张大眼睛。   温热的触觉在脚背上一触即离开。   她不敢相信,江矜言刚才竟然亲吻了她。   整个人僵硬住。   她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他却并没有觉得自己行为有什么,而是压得更低,冰冷的鼻尖在她的皮肤上划过,房间里都是他呼吸的声音。   他姿态卑微,像捧着珍宝。   她的喉咙有点发干,想要骂他变态,又觉得他很可怜。   江矜言像贪婪的瘾君子,她身上的气味令他着迷。   就像迷航的船只,海面上浓雾升起,他却不愿意走出来。   想要的更多,远远不够……   他餍足地跪倒在她的裙边。   头抵着沙发,意犹未尽地摩挲,柔软的触感,令人感到无比舒适。   他重重地喘气。   南漓仰头看着天花板,空空荡荡,暗沉沉的。   他的发梢蹭到她的腿侧,痒痒的,那片皮肤在黑暗里发麻。   她握紧沙发的边沿,指尖深陷。   胸口里仿佛有跟羽毛在挠。   她不断克制着呼吸,眼角不觉泛红。   作者有话说:   让我捋一捋接下来到底怎么发展,球球大家给我点时间。   今天很短,对不起大家ONZ 第29章 明撩   在她心理防线最低的时候, 江衿言睁开眼睛。   他仰着头,她低着头,四目相对, 平静之下压抑着翻涌的情愫。   窗外,月光皎洁, 四五颗星籽散发着暗淡的光, 云纱无声无息地包围。   暗夜来临, 树枝虚遮路影。   房间里寂静昏暗, 天花板上有猩红的一点, 危险报警灯不停闪烁。   空气里, 他们的味道相融, 混合着酒精。   南漓心跳颤动,像跳出鱼缸的金鱼。   他的眼里升起朦胧的水泽, 大抵是在沙发上蹭的太用力,眼角染上暗红色, 微微上扬的桃花眼,此时最醉人。   “姐姐。”   他欲含欲吐地张唇, 浅浅的气息, 嗓音温润。   可以亲你吗。   黑色的眸子里写出他想说的话, 泛起湿漉漉的光。   她没有答案。   江衿言直起腰,垂眼, 向上拉伸。   凌乱的衣角下, 随着他的动作,露出少年白皙的皮肤。   她的味道愈来愈浓烈,他越来越沉溺其中。   触到她的温度时, 他缓缓闭上眼睛。   胸口里似有一只手在抓他。   这一刻, 无数次出现在他的梦中。   他屏住呼吸, 头脑昏胀,所有的一切都被抛到九霄云外。   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她是他的了。   汽车在空旷的路上行驶而过。   他的手贴到她的脑后时,南漓的心跳漏了一拍。   江衿言的脸越靠越近。   他的耳朵莫名得红,像切开的三文鱼。   而她也快被不断升高的温度蒸熟。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缘故,她的意志力不是很强。   他的样子太有魅惑力。   后脑勺传来酥麻的感觉,她抓住他的肩膀,没碰到皮肤,而是把他的衣服拧在了手里。   那就不要抵抗。   空气里的氧气越来越稀薄,全部被他的气味占满。   清新的薄雾味,令人想到茂密的森林,青草和树枝的味道,常年处在潮湿的环境下,变得隐秘而又宁静,待到大雾四起,鼻间里伏进细细密密的水汽,混合着草木香灌入身体,难以言喻的舒服。   心里有种占有欲,想要汲取更多更多。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生出这样的想法。   所以当她不自觉低头,碰到他的鼻梁时,她猛地一惊。   她到底在做什么?   口腔里的龈肉在发颤,她舔过一圈牙齿,咬住下唇的肉。   南漓望向他,江衿言闭着眼睛,鼻子在她的脸上似有似无的经过。   他的呼吸拂过她的脸颊,又痒又酥,还有些清凉的触感。   大概是她的脸太热了。   她不觉得讨厌。   江衿言此刻的样子,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他们也从未离得这么近过。   她慢慢松掉唇上的肉,深呼吸。   她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在酒精的加持下这种罪恶感很强烈。   所有的感觉都被放大,包括她现在的沉迷。   他的手心带着滚热的温度。   他抚摸着她的后颈,按向他自己。   他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隔着柔软的发丝,他们像一对热恋中的情人,缠绵厮磨。   温热的呼吸描绘着她的唇峰。   气氛旖旎,一室的春光。   高跟鞋横躺在地上,长长的绑带缠绕在一块,透着股禁忌感。   他的呼吸声由轻变重,听得她的耳根发烫。   她整个人都像待在蒸笼里。   不断蒸腾的热气,蒸发了她的理智。   她问了自己一遍又一遍,她在做什么?   可又无法找寻到答案。   或许根本就是她不想知道答案。   她闭上眼睛,漆黑的世界里,她迷路了。   他的另只手覆上来,气息由弱变强。   她感受到压迫,本能地往后仰,被他的手按住。   在她后颈的手惩罚性地加重力道按向他的方向。   感受到疼痛,她发出一声嘤呢。   江衿言的大脑在听见这声撒娇时彻底沦陷,迅速抬起腰便要吻上去。   她搂住他的脖子,就如伸出的藤蔓。   在躲,又像在抓。   两人的呼吸都变得很乱。   天旋地转,玫瑰被雾笼罩。   唇瓣相碰的时候,他的手插到她的腰后,紧紧地箍住,圈进自己的地盘。   触电的感觉传遍全身,南漓浑身僵硬,手脚发抖。   少年的气息像疾驰而来的火车,电闪雷鸣之间,她想到了水母,野猫和隧道。   很多画面在眼前飞速闪过。   脑海里的问题消失了。   答案已经不重要。   她勾住他的脖子,埋进他的怀里。   他的胸口像喷薄而出的熔岩,灼热着每一寸皮肤。   心跳从未如此快过,她几乎觉得自己要出问题。   很快,怀疑就消失了。   因为她听见少年有着和她一样的心跳。   她抓紧衣角,隔着布料陷进手心。   江矜言的唇从她的耳边划过,顺着鬓边的碎发,去碰她的嘴唇。   手心里传来的痛意,让她找回点冷静。   她微微侧头,他的唇瓣滑到她的唇角。   “不可以。”她说道。   说完才发现,她的嗓音黯哑的不行。   他睁开眼睛,落在她的视线里。   南漓的牙齿在战栗,她怎么可以做出这么龌龊的事情。   他很快摸上她的脑袋,抚慰地轻拂。   “你没错,没有人会怪你。”他用气音说,很低很低。   但是她的距离完全可以听清。   他不想她有心理负担。   她用力,想要挣脱他。   江矜言怎么可能会轻易这么放开她。   因为他知道放开她之后,以她的性格一定会躲他躲得更远。   在她想要逃避的时候,他握紧她的腰,抵住她的额头,试图让她镇定下来。   “你看着我,不要躲。”   南漓暂时停住动作。   她看着他,粗重地呼吸。   “江矜言,我们都做了什么?”   “是我勾引了姐姐。”   江矜言眨眼,毫不避讳,如果她认为他们之间是罪恶的话,那么所有的罪都由他来承担。   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良久的无声。   她扫到他泛着水光的唇,深受打击地将头砸在他的肩上。   因为她的样子很可爱,他其实很想笑。   “姐姐。”   他拉下自己的衣领,露出完整的脖子。   他早就发现南漓喜欢看他的脖子,尤其是喉结。   “可以亲这里。”   “江矜言,你闭嘴。”   “姐姐又想吻我了吗?”   南漓:“……”   她抬起头,“刚才是意外。”   “嗯,我知道。”江矜言格外的好说话,“姐姐喝了酒才会意志不坚定被我勾引到,其实刚才不算,只是碰了一下而已,对不对。”   南漓怀疑他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   她想点头。   “对个鬼。”他突然转换语气,眯眼危险地说道:“别想赖账。”   南漓拍打他:“放开我。”   “你答应我,不能翻脸不认人。”   南漓就是不松口。   那江矜言也不松手。   僵持之下,南漓准备动手。   江矜言一时没想到她会擒拿,等反应过来已经落到下风。   她压下来的时候,支撑力全在他的腰上。   江衿言仰直脖子向后倒,脖子上的动脉呈现清晰的形状,喉结像锋利的桃核,绕在她腰间的手臂上青筋凸起,强劲有力地搂着她。   他们一起倒在地毯上。   他的睫毛在她的鼻尖上划过。   他动了下,她的唇正好碰到他的耳根。   此时,走廊过道里传来笑声,是熟悉的声音。   “李总,今天真是感谢你啊,从来没见她这么低声下气过——”   是时薇正在打电话。   南漓捂着嘴,在他的身上支撑起身。   她刚要打开房间门,身后的人按住门,把她罩在身下。   南漓转身,回头瞪他。   “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的话音刚一落下,门外就响起敲门声。   他们同时震惊,都没想到。   尤其是南漓吓得心要跳出来。   江矜言对她点头,让她不要慌,按着门便俯身查看猫眼。   他的脸擦过她的耳廓,也不知是有意无意。   南漓极快地眨了两下眼。   猫眼里是黑长直的陈知更。   敲门声再次响起。   南漓的背就贴着震动的门,她的内心快要崩溃,脸上却维持着淡定。   “谁啊?”她压低声音问。   “陈知更。”   南漓觉得更加无语了。   “我躲起来?”她提议道。   江矜言的视线在她的唇上描绘,“没做亏心事躲什么?”   南漓:“那你开门吧。”   她就是嘴上贱贱,谁知道下一步,江矜言真的伸出手了。   南漓赶紧打住,“你真的开啊。”   江矜言挑眉,“嗯?”   “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被看见,你真不懂?”南漓说。   “姐姐。”江矜言勾着蛊惑人的笑,“你承认我是男人了吗?”   南漓被他神奇的关注点惊到。   “这是重点吗?”   “嗯。”他每次答她都有点宠溺的从喉咙里发出的轻“嗯”。   “我很在意在姐姐的心里我是男人。”他贴近距离,热气蒸腾,“我的最终理想就是做姐姐的男人。”   “哥哥?”门外响起了陈知更的声音。   江矜言:“嗯,来了。”   他没有给南漓思考的机会,直接拉开了门,但只拉了一半。   “哥哥,你怎么才开门啊。”   陈知更的声音近在咫尺,南漓绷紧背部,贴紧墙根,藏在门后面。   她在心里忏悔,早知道就不送江矜言回来。   不送他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她竟然要跟小三一样躲在门后面。   南漓看着天花板翻白眼。   “喝多了。”江矜言回陈知更言简意赅。   “我可以进去吗?”   “不太方便。”   “好吧。”   陈知更伸出手里的袋子,“我听说时薇姐说了,这是解酒药。”   江矜言没接,高大的身影直接盖住陈知更的影子。   南漓在心里冷笑。   她撇下视线,落在他握着门沿的手指上。   他的手指瘦长挺直,指甲平整干净,白皙的皮肤下有淡淡的青筋显出来,显得很有力量和稳定。   “我不喜欢吃药。”江矜言回,语气冷淡。   门后,南漓点点头,逼江矜言吃药都要费老大劲。   陈知更:“可是不吃药的话,你会头疼。”   南漓:等着看吧,他绝对不会要的。   陈知更说话慢吞吞的,“明天还要工作,头疼的话会影响工作。”   江矜言:“给我吧。”   南漓:???   这样你就接受了???   凭什么她以前就要费那么多口舌呢,凭什么你告诉我!   “哥哥。”陈知更脆脆地喊道。   江矜言等她继续往下说。   “南漓姐姐很漂亮吧。”她冷不丁说道。   被CUE的南漓竖起耳朵。   江矜言:“你想说什么?”   “你是不是喜欢她?”陈知更问得很直接。   “这不是你应该操心的事。”江矜言皱起眉头,他当初被张骠打伤,是陈知更送他去的医院,对他来说算是小小的恩人,所以他才会拍戏带上她。   陈知更没有眼力见,继续说:“你昏迷的时候喊得都是她的名字。”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明撩   南漓听到昏迷两个字的时候, 心中的不解越来越深。   陈知更到底是怎么和江矜言认识的?   江矜言听到陈知更说的,古井无波,“然后呢?”   “我看得出来你很喜欢她, 好让人羡慕。”陈知更垂下眼帘:“我听说你也是为她挡酒喝多的——”   陈知更的话说到一半,南漓落在沙发上的包就震了起来。   是她包里的手机在响打断了陈知更。   江矜言回头看了一眼, 对陈知更客气道:“早点回去休息, 谢谢你的药, 我的私事不在助理范围之内, 以后不要再问了。”   说完, 他关上房门, 没等陈知更继续说。   门关上, 南漓松了口气。   “没事吧。”江矜言摸她的头。   南漓没看江矜言,跑回沙发接手机。   林鸢鸢:“南哥, 我在你酒店楼下了,你出不出来?”   “鸢鸢, 我今天真的不方便。”   “你不会还和江矜言在一起的吧。”   “没有。”   江矜言走到南漓身后,拿起桌上的矿泉水, 坐在沙发上喝。   边喝边拿眼勾着南漓。   林鸢鸢:“南哥, 你的声音怎么回事?”   南漓:“……”   林鸢鸢:“怎么哑了啊。”   南漓咳了声, 润润喉咙。   南漓转过身,“陆驯你自己留着吧, 我对弟弟真的不感兴趣。”   “可是他很喜欢你啊, 你到底是不感兴趣,还是被江矜言吃死了啊。”   “咳咳。”   南漓发出咳嗽声。   身后多了只手,轻轻地顺她的背。   林鸢鸢:“我这么着急, 就是怕他奸计得逞, 那小狼崽子善于心计, 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所以就算你不喜欢别的弟弟,也要离他远点,切忌最好别单独相处。”   她有理由怀疑林鸢鸢在她身上装监控了,这也太吓人了。   “没事我挂了,困了,睡觉。”   林鸢鸢:“好吧好吧,我再帮你带几天弟弟,等你想要了call me,记住了弟弟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南漓快速挂断电话。   江矜言打开瓶盖,递水给她,没喝过的。   南漓是真被吓到了,她接过水猛灌一口。   江矜言靠着沙发,歪头看她。   “你们说什么了,这么紧张?”他明知故问。   南漓旋上瓶盖,“没什么,你和陈知更是怎么认识的?”   江矜言简述了事情的经过。   “陈知更送我去的医院。”   他当时多希望是南漓,在知道是陈知更的时候就有多失望。   陈知更也是孤儿,自己一个人在大城市打拼,机缘巧合救了他。   他在医院苏醒后,她非但没跟他要医疗费,还照顾起了他。   “你比我大就做我哥哥吧。”她对他扬着小脸说。   江矜言很烦和别人扯上关系,加上刚和南漓吵过架,对她的态度并不好。   她却浑不在意,一口一个哥哥叫他。   他那时候万念俱灰,全世界都失去颜色,对谁在他身边,叫他什么,根本不在乎,就得过且过的过日子。   直到沈雾洲找到他。   沈雾洲告诉他,如果他不演的话,就会是别人亲南漓,抱南漓,甚至和南漓拍暧昧的动作戏。   他听得妒火中烧,把他的剧本撕烂,把人赶了出去。   然后在晚上气消了的时候再给沈雾洲打电话。   他要演,不光是嫉妒别的男人,更是他想陪着她从起点开始。   养病的时间,他在网上搜集关于超模Lris的一切,逐渐了解过去三年她在做什么。   她会转行做演员,是因为她被欺负了却无力抵抗。   他绝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总有一天,他要成为她的铠甲,也要成为她的长剑。   他会为她遮风挡雨,也可以为她打抱不平。   南漓听完,看向他的腹部。   他说的不严重,但她知道肯定不是这样。   “你为什么不回家?”南漓问。   “回家继续做你的乖弟弟吗?”   “你不想做我的弟弟,那李奶奶呢,她天天念叨着你,你对她是真的没良心。”   说道李奶奶,江矜言眼里有了愧疚的神情,他抬头问道:“她还好吗?”   “以前等儿子,现在加上你,你觉得呢?”   江矜言答非所问地说:“等人的滋味很不好。”   说这话的时候,他紧盯着南漓的眼睛。   南漓不知道他想的,看到他对李奶奶还有真情实感,她也懒得再计较。   “记得回去看她。”她嘱咐道。   她收拾起自己的东西,准备回去,一秒也不想多呆。   看到那张沙发,回忆起他们做的事,她就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跨越不了心里的砍。   “你晚上还梦游吗?”南漓状似无意地问。   江矜言没有直接回答,他蹲下身子,帮她系高跟鞋上绑带。   “我有在吃药,好点了。”   看着他的发顶,她伸手碰了下,有点扎手。   她听说,他这是为电影剪的头。   “嗯,林医生问过我好几次,我希望你还是能够继续接受治疗,你答应我的忘了吗?”   他们曾经做过交易,他没有履行。   江矜言的眸子有点暗淡,他本能地很抗拒看医生。   他不想被南漓知道更多关于他内心的想法。   她会逃得更远。   绑带的绸缎落在手心里,手感滑凉,他缠在她的腿上,凭着记忆复刻成原本的样子。   手背上的青筋结起,他的脑海里开始想象缠在她的眼上的样子,想到这里他的呼吸就变得很乱。   江矜言摇摇头,压制住危险的想法。   因为他以前也经常帮她系鞋带,所以南漓并没有察觉到什么。   江矜言系好起身,顺从地答应她,“我知道了。”   南漓拎好包,在平和的气氛下,她还是忍不住唠叨,这是对江矜言的本能。   “江矜言以后别喝酒。”   “叫我阿言。”   “那是给我弟弟的称呼,你不是。”南漓夹枪带棒道,“在剧组,我希望还是当成陌生人比较好。”   江矜言叹气,“好吧。”   他让出过道,坐下,揉着头说道:“我知道你一时没办法原谅我,我可以等。”   她往门口走,手放在扶手上的时候,她没忍住回头看了眼。   江矜言坐在床边,歪头看着她的方向,长腿曲着,眼里藏不住的落寞。   暗黄的灯光下,少年卸去冷硬的骨,像无人认领的宠物。   想起他刚才蹲在地上替她系绑带,她更有一种荒唐的想法。   她像刚结束完,拔x无情的渣男。   反正她已经下定决心拍完电影就分道扬镳,为什么不对他好点呢?   至少这七年来,他确实也挺照顾她的。   即使别有所图,也是有所付出。   中国人不是有句古话,好聚好散。   “艳艳,过来。”   江矜言不解地抬起头,是喊他吗?   他走过去。   南漓别扭地指向外面,“替我看下有没有人?”   江矜言舔了圈唇,打开房间门,看向外面的走廊。   南漓:“有吗?”   江矜言回头看她,“你刚刚叫我什么?”   南漓不接他的话茬,伸出脑袋要看外面的情形。   江矜言别腰挡住门缝,“你还没回答我,叫我什么?”   “艳艳。”她回。   “艳艳。”江矜言读着这两个字,双手撑腰,潋滟的桃花眼勾起,他没想想错吧。   “什么艳?”   “艳丽的艳啊。”   闻言,江矜言反而笑起来,很满意的样子。   “姐姐起的名字真好听。”   一下子变脸——   “下次不许再起了。”   南漓:“……”   江矜言往旁边走了两步,让开出门的空间,   南漓确认没人,提步准备离开。   手腕被他拉住。   她已经有点不耐烦,回头脸色不好想要怼他。   他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江矜言在她耳边说:“姐姐,记住了,弟弟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作者有话说:   南漓:“……”   咱就是说准备修罗场呗,陆·工具人·驯肯定是要拉出来溜溜的。   以及,真正的男二出场了,但是大家绝对猜不到是谁。 第31章 明撩   《幽会》拍摄的第一场戏是场夜戏。   南漓坐在化妆间里, 边背台词边做造型。   化妆师是个年轻女孩,从见到她就开始夸,“你的皮肤真好, 遮瑕都省了,这底子素颜上镜都无敌啊。”   南漓沉浸在剧本里, 妍妍在旁边附和。   妍妍:“一百个赞同!哎, 你这个眼影会不会太重。”   化妆师:“是吗?我看看, 不会的, 镜头比较吃妆, 而且咱的人设就是要浓妆艳抹的, 我再来扫点亮片。”   南漓对周遭环境的声音置若罔闻, 她在思考该如何演好第一场戏。   剧本的年代在民国,她所饰演的角色叫闻罂, 跟随嫁给陆家老爷的姐姐来到陆园,遇到孤僻高傲的陆眞。   她们对他却很热情, 陆眞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完全当成空气, 是以场面经常难堪。   几次楼梯、走廊、车里碰面, 不是窒息, 就是暗潮汹涌。   直到一场大雨夜,她当着陆家列祖列宗的牌位, 对少年实施勾/引, 相安无事的表面被撕破,有些东西再也藏不住。   阴雨绵绵的夜晚,低矮淌水的屋檐, 潮湿散发锈味的地下室, 装着无数笼子的阁楼, 拥挤狭窄的车后座……   少年滚热的胸膛覆盖女人柔软的身体,外甥和小姨子的不伦之恋在陆园里悄然发生——   这第一场戏是闻罂去陆园前,对人物背景进行交代的情节。   闻罂是风月场所的小姐,一点朱唇万人尝,她没有喜欢的男人,她只喜欢钱。   只要给钱她什么都愿意做。   南漓看着剧本里的【她浑不在意地由着男人摸她的腿】,深吸口气,这都是要演出来的。   她做完造型,片场布置也已完成。   镜子里的自己,鬟燕尾式发式,闪闪发光的钻石耳坠,红色刺绣旗袍,浓颜的妆容几乎让她变了个人。   闻罂的人设就是喜欢化很浓的妆,喷浓郁的香水,喜欢任何俗气置顶的值钱东西。   沈雾洲喊了开始。   南漓脸上的表情一下变了。   百乐门的琉璃七彩玻璃门从外打开,灯光明灭,舞池里人影交错,璀璨的水晶灯下,靡靡之音绕梁不绝。   闻罂摇着婀娜的身姿走进大厅,男人回头惊艳愣住在原地,女人见她挥着手臂打招呼,长镜头一直穿过人群。   “卡!”   南漓回过神,忽然有种不知道自己身在哪里的感觉,直到妍妍过来给她披上衣服。   “姐,你演的好棒啊。”妍妍竖起大拇指夸奖道。   南漓抿唇,走到沈雾洲旁边,她刚才的表现怎么样?   “很好啊,不愧是超模出身,这个镜头里的背影把女人的妩媚展现得淋漓尽致,就是——”沈雾洲说道一半,盯着监视器回放看了会儿,慢慢皱紧眉头,“不过,你这个旗袍有点不对。”   “服装呢?”副导演心领神会,开始去找人。   南漓低头看了自己一眼,“怎么不对?”   服装师很快来到跟前。   沈雾洲工作起来完全不像平时的模样,他戴着金属框眼镜,脑后的头发扎成揪,脱去西装穿上马甲,胸口的口袋里插着一包烟。   他拿出一根烟夹在指间,对服装师指着南漓的旗袍说道——   “把开叉拉到这里。”   南漓低头,在往上开的话,她的内内就要露出了。   “南漓,你跟我来一下。”沈雾洲说。   南漓跟在沈雾洲的后面,走到片场偏僻的角落里。   沈雾洲拿下眼镜,捏了捏鼻梁,电影开拍他的压力最大,今天四五点才睡,休息时间严重不足。   “这部电影需要你做点牺牲。”他的声音不重不急,像潺潺的温流水。   他戴上眼镜,双眼皮变成了三眼皮,眨几下后又恢复原状,眼角有些未消的血丝。   南漓面色凝重听他说。   聊完后,南漓转身发现他们刚才站的地方多了个人。   少年高大挺拔的身影,身姿如松,单手抄兜,正在看监视器。   “矜言,你怎么会来?”沈雾洲问道。   江矜言闻声回头,视线落在南漓身上,视线从上到下,蜻蜓点水一下,很快地挪开。   “我来看看。”江矜言言简意赅。   “来看看也好,熟悉下拍摄流程。”沈雾洲说完,转头对服装师说道:“改一下需要多久?我们十五分钟后开始,够吗?”   服装师擦汗:“没问题”   南漓淡淡的,跟着服装师离开。   沈雾洲让她去换一条黑色蕾丝内内,等会拍的时候要露出来边角。   他说,闻罂的礼义廉耻感很低,他希望能用一个镜头语言表现出来。   南漓内衣广告都拍过,这点她能接受。   原本是能接受的,但是看到江矜言后,她不确定了。   修改好服装,南漓重新拍了遍走进百乐门的长镜头,这个镜头细节满满,但好在还是一次性过了。   沈雾洲对电影很严谨,让她一次性过,这给了南漓很大的信心。   江矜言坐在沈雾洲的旁边,他们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南漓忙着拍戏是方面原因,另方面她察觉到他的目光有意无意掠过她的腿。   那种带着占有性的眼神,让她有点不自在。   休息的时候,南漓拿着剧本,尝试代入下场戏的情绪。   突然,她的头顶被黑影笼罩。   她抬起头,江矜言把一团柔软的东西扔进她怀里,低头一看是毯子。   他就是这么随意地一丢就走。   南漓陷入思考,直到她的视线移到裹腿的衣服上。   她张开毯子,把整条腿都盖住,衣服搭在肩上。   江矜言坐回到沈雾洲旁边,在交谈什么。   南漓收回视线,咬住下唇的肉,闭上眼睛继续酝酿闻罂的情绪。   随着沈雾洲的一声令下,南漓睁开眼睛。   百乐门的杂物间,她刚锁上门就被男人抱住。   闻罂的背磕到男人胸口的怀表,她向前屈了下,却被勾住脖子抵在门上。   她发出一声媚笑。   这无疑刺激到了身后的男人,他往门上狠狠一撞,埋进她的颈窝。   “小J货。”   灼热的呼吸喷在后颈的位置。   空气黏腻,浑浊,像一尾蛇缠绕在肩上。   南漓浑身一颤,脊背僵硬得不行。   “卡!”   沈雾洲喊道,拿起扩音器喊道:“南漓,你忘词了吗?”   南漓挽起鬓角的一缕头发,看了眼他的方向,很快低下头。   “对不起,我重新试下。”   闻罂走进厕所,被男人抱住。   “小J货。”男人在她耳边嘶哑道。   闻罂伸出手去摸男人的脸,嗓音柔媚,“哎,我在呢。”   男人把她扳过来,掐住她的下巴。   “想不想我?”   闻罂不假思索,“想。”   “有多想?”   “你把兜里的东西给我,我再告诉你。”闻罂低垂眼睑,盯着他去掏口袋,眼尾和嘴角无一不上扬。   男人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打开是个翡翠镯子。   闻罂抢过,举过头顶对着光研究起来。   男人不满她的注意力全被镯子吸引,勾起她的膝弯,“我太太都没有的,只给了你,该怎么报答我?”   气氛到了最高点。   “卡!”   靠。男演员放下南漓的腿,忍不住发出不满。   这段戏就差一点结束了,因为只拍男演员的声音和头部以下,所以不太可能是他错。   南漓拉好旗袍下摆,听见沈雾洲的声音透过扩音器说:“放松一点,南漓,你要不要休息下?”   “好。”南漓裹着毯子离开布景。   沈雾洲凑上来,“你刚才姿势太僵硬了,脸上又太用力,你看下就很不自然。”   南漓看完监视器回放,挫败感油然而生。   她整个人都写满抗拒,闻罂的游刃有余并没有体现出来。   “你自己去捋一下,我们十分钟后再来一条。”沈雾洲说。   南漓点头,她往后退,一脚踩到什么,她惊住回头,看到熟悉的胸口,往上是少年没什么表情的脸。   “抱歉。”她只是下意识道歉。   江矜言在她的背上拍了下,语气平淡,“没关系。”   他和她擦肩而过,来到沈雾洲的旁边。   “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南漓听到这一句,人已经回到座位。   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闷气,她根本没情绪去酝酿。   只好到处看看,放空自己。   南漓找到男演员的位置,他正和剧组工作人员在聊天,其中就有女编剧。   女编剧和时薇关系不错,对她在剧组里视而不见。   “她演得什么东西,身子硬的要死,到底会不会演戏啊,遇上这种的真倒霉。”和南漓搭戏的男演员吐槽道。   “唉,你演得那么好结果没过,真是冤死了,我觉得你演技这么好,都可以去演男主角了。”有人附和。   “那得有这命啊,谁能跟他们一样,命好,有贵人相助,有这么好的资源也不知道去报个班学学,演戏哪里多难的啊。”   “对你当然不难,但对他们……”   他们聊着聊着忽得往她的方向看了眼。   南漓始料未及,还未来得及反应,他们就又转回去了集体走向了厕所。   “……”为了说她坏话真是挺拼。   七八分钟后,妍妍从厕所回来,小脸耸拉着。   “姐,我在厕所又听见有人在说你。”   南漓抱起手,看到女编剧从厕所回来。   “你不要管了。”她说。   妍妍:“我怎么可能不管,她们说你就是靠巴结导演上位,演技这么差耽误整组人,还说你惺惺作态,当模特穿那么少都能穿,拍戏的时候矫情起来也不知道给谁看。”   南漓:“让他们说去吧,我们把事情做好,他们就无话可说。”   休息完,重新开始拍摄第二条。   南漓脱掉肩上的外套,在听到指令后,瞬间进入闻罂。   她关上门,来不及转身。   身后,男人抱住她的腰,低头在她脖间重重吸气,似要吸走她全身的味道。   她忍不住战栗,先前曲腰躲避,他掐住她的脖子,紧连她的气味。   闻罂被他痴迷的样子逗笑,去摸他的脸。   此时此刻她才明白约她的男人是谁。   她嘴角的笑意变得讽刺。   太太在外面和别的男人跳舞,他和她在厕所里幽会,她狡黠地使了点坏。   男人呼吸一窒。   “我的小J货。”他情难自已地在她耳廓旁说道,又恨又带着点宠溺的意味。   “唉,我在呢。”闻罂摸到了他口袋里的盒子,声音尾调上扬,愉悦的调调。   男人睁开眼睛,把她扳过来,用拇指和食指掐住她的脸,把人拉近,“想不想我?”   “想。”闻罂在心里开始猜起盒子里撞得是什么。   “有多想?”男人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薄雾的味道淡淡的香。   她转动眼珠,“把你兜里的宝贝给我,我再说。”   男人掏出翡翠手镯给她戴上,闻罂雀跃地对着灯光看翡翠里的光泽,浑然不觉男人的手覆上去。   她的眼里只有这个镯子能换多少钱,要不要戴段时间再卖,或者送去哪个当铺卖的更值钱?   镜头给了男人的手一个特写。   挺直瘦长的手指,根根素白干净,手背上青筋凸起,不会觉得这双手秀气,它更有力量。   这只手勾起女人的膝弯,旗袍撩起,露出一点黑色蕾丝,他的指尖按住边缘,骨节泛白,呼吸不断加粗。   镜头往上,戴着翡翠手镯的手绕住男人的脖子,闻罂媚眼如丝,耳后的头发凌乱地翘着。   穿过她身后的门,里头传来令人浮想联翩的声音……   “卡!”   听到结束了,南漓猛地推开面前的男人。   江矜言舔了舔唇,看着她轻笑。   “为什么是你来演?”南漓不解地问。   “他演技太差,导演换我。”江矜言回头看沈雾洲,他正给这两位鼓掌。   副导演:“他们二位演得太好了,毫无表演痕迹,沈导这人找对了!”   沈雾洲推眼镜,“没人比他们姐弟更懂演戏。”   南漓下来休息,她问沈雾洲:“你让他演合适吗?”   沈雾洲:“怎么不合适,不露脸,重新配音就能用,这场戏的戏点在你身上,没人会注意到他是男主角的。”   “你就知道坑我。”南漓说。   “我没有,原先的男演员不知道在哪找的,不露脸都不会演,情绪根本不到位。”沈雾洲掏出兜里的烟,“在场就江矜言最闲,你和他不是很熟吗,我就让他试试,效果还挺不错。”   “可以,我不和你争论了,我去换下这个旗袍,别扭死了。”她走路都感觉腿间漏风。   沈雾洲看她的旗袍,又看江矜言。   他神神秘秘地说:“他刚刚真的动情了。”   他指向监控器里的回放,江矜言的手放在那里的时候,表情很流畅地转换到情/欲的点。   其实他可以不做表情的。   沈雾洲的话被她当成玩笑。   玩笑的话,南漓不会当真。   她回到试衣间,妍妍去给她拿外卖,只剩下她一个人。   南漓准备先换鞋子,她坐在沙发上,刚别开鞋扣。   有人在敲试衣间人。   南漓滑到门口开门,还没看清人就被抱住。   闻到气味的时候,她知道了。   “江矜言。”她唤道。   话音刚落,她就被抱起来,他带上门走向她坐过的沙发。   她要起身,被他拦住。她也没办法施展,因为这该死的旗袍。   “姐姐。”江矜言捧起她的脚腕,把她的鞋换下来。   换完鞋,他把她的腿拉到自己的腰侧,看向南漓的眼睛。   南漓手撑着沙发,拿毯子盖住一半腿。   “刚才,那个男人都碰过你哪里?”江矜言条理清晰地问道。   南漓:“我不记得。”   “要不,我去借下监视器替你回忆回忆?”   “回来!”   南漓胡乱指:“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江矜言:“答错两题。”   他一直在监视器前看着,他们做了什么他都一清二楚,至于会说出来那是因为,他希望南漓可以自己多长点心。   江矜言抽出湿巾给南漓,“姐姐还记得我摸了哪里嘛?”   南漓有点脸发热,“你不要再说了,快点出去。。”   “我们还有比这更亲密的戏呢。”江矜言说。   对,南漓饰演的闻罂为了钱答应了好姐妹的提议,一起到陆家圈钱。   陆家富可敌国,陆老爷年纪大又患有心脏病,陆少爷年少体弱,她的姐妹扮成小白花接近陆老爷嫁入陆园,而她则需要扮演黑玫瑰,拿下江矜言饰演的陆少爷陆眞,到时候整个陆家都会握在她们手里。   剧本里,她勾/引陆眞使尽浑身解数,最终他还是成为她的裙下之臣,两人享受着禁忌带来的快感,又担心秘密被戳破。   就像现实生活中的他们。   江矜言的视线往下,在她的唇上巡回。   他勾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   “我被姐姐勾/引到了,负个责?”   作者有话说:   恢复更新! 第32章 明撩   南漓的手心能感受到少年强烈的心跳。   像直冲而下的瀑布, 像浪潮拍击礁石,像横冲直撞的羚羊。   她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感受,手指不知不觉蜷曲, 揉紧他胸前的布料,纯棉的黑色T恤。   原来他真正喜欢的是黑色。   他的味道倒始终如一。   “江矜言, 你是不是太闲了?”南漓攥着他的领口, 凑近说道, 语气有点凶。   “怎么就闲了呢。”   他垂眸, 挽起她鬓角的发丝, 俯身离得更近。   “姐姐是觉得我没有那个小胡子演得好?”   小胡子是指和南漓搭戏的男演员。   南漓头痛, 说话归说话, 能不能不要离得这么近。   她的心跳有死灰复燃的迹象。   她抿唇,脸上维持着一个演员基本该有的素养——冷静。   “人家是前辈, 应该尊敬点。”她说道,做家长的那颗灵魂还是没死透, 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又在教育江矜言。   江矜言不以为然,“我在监视器里看得清清楚楚, 他在偷看你的胸口。”   南漓这件旗袍, 领口的位置是蕾丝的, 若隐若现半点□□。   她低头,猛地一把推开江矜言。   “你给我出去!”   话音刚落, 南漓的头顶刷地落下一片黑暗。   试衣间的灯不亮了, 伸手不见五指。   门外传来女人的尖叫声,接着有人说道“是停电了”,横店的用电量巨大, 估计是线烧掉了。   门内, 南漓浑身长起鸡皮疙瘩, 过去不好的回忆,令她身处巨大的牢笼。   她的眼前是一望无际的黑。   耳朵里灌进来外头的风声,还有断断续续的窸窣声。   她感受到有条光滑冰冷的东西在她的脚趾前游过去,霎时毛骨悚然。   呼吸变得急促,她抠紧手心,疼痛并不能让她清醒。   她是无意识地喊出心底最依靠的东西。   “江矜言?”   渺茫中,有人握住她手臂。   “怎么了?”   宽厚温暖的掌心,也不能唤醒她。   她在发抖。   江矜言察觉到不对劲,语气更软地安慰道:“别害怕,只是停电了,我在呢。”   “有蛇——蛇——”南漓喃喃自语道,琥珀色的瞳仁像破碎的珠子,没有焦距。   她缩成一团,声音带着哭腔。   “不是蛇。”江矜言摸到她紧握的手,用力使其张开,他把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脸上。   “你好好摸摸,是我。”   南漓的指尖在他的唇上掠过,往上,是高挺的鼻梁和浓密的睫毛。   她的呼吸有所缓和。   指尖却还在抖,整个人都像陷在恐惧中。   江矜言担心地看着她的方向,她过去掩饰得太好,以致于他竟然不知道她怕黑。   直觉告诉他,她的过去有段噩梦。   他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南漓。”他正儿八经地喊她的名字,不再是过去低沉的嗓音。   “我是江矜言。”   四周是一片寂无,他的声音非常清晰。   南漓的耳朵动了下。   她恢复听觉,男人的呼吸声很轻,他说,不要害怕,现在的南漓有江矜言。   她找到了更多的自己。   比如触觉,他的温度通过皮肤传递到她指尖。   柔软,带着热气的东西覆在她的指缝间。   离开时又有丝冰冷,接着又覆下来,一下两下,雨落般滴在她的手上。   她的手被张开,温热的覆在她的手心。   亲吻的声音,和他的气息,密密麻麻地落下。   薄雾的味道,钻进她的鼻间。   南漓睁开眼睛,下睫毛被泪水沾湿,湿漉漉地耸拉着。   尽管还在黑暗中,但她知道还有一个人在注视着她。   这里不是过去那个破败的杂物间,她也不再是小女孩。   江矜言抱住她,“不怕,不怕。”   他的嗓音是挺缱绻的低音炮,带着点哄人的调调,就更苏了。   南漓的下巴搁在他的肩上,她含着鼻音“嗯”了声。   “姐姐,”他在她耳边问道:“过去,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江矜言闭眼,闻着她的气味,心里很不安。   “不要问那么多。”   长久的无言。   江矜言先开口,“我去接受心理治疗,你说的话还算数吗?”   他们曾经有笔交易。   他接受心理治疗,南漓就告诉他过去自杀的原因。   闻言,南漓笑笑,自嘲般地笑道:“江矜言,我是不是也该去看看?”   空气中传来一阵叹息。   江矜言放开她,拉住她的手,分来她的指缝,十指相扣。   “姐姐,难过的事情忘不掉就说出来,我永远做你的听众。”   “我在啊。”   南漓心里有个地方颤了下,她的呼吸短促地停了下。   她完全能感受到对面男人滚烫的眼神。   或许是没有灯的缘故,她的胆子大了起来。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摸索,碰到他的脸。   她的心跳越来越快。   指尖仿佛触电般,酥酥麻麻,传遍全身上下。   南漓把他拉入怀中。   她低头,鼻间灌入大片的薄雾味。   “姐姐。”   压抑的嗓音像把剪刀。   脑中紧绷的弦彻底断掉,电光石火之间,她捧着他的脸,更深地往下压。   她的唇瓣碰触到他的发梢。   江矜言的呼吸一下失控。   他仰直脖子,喉结上下颤动,空气里发出极微小的口水吞咽的声音。   南漓深吸一口气,呼吸被他的味道占满。   薄雾的清新使她拉回点理智。   她睁开眼睛,身体随着呼吸起伏。   江矜言环住她的脖子,明显不让她就此离开。   头顶的灯在这个时候来电。   南漓的眼睛刺痛下,适应之后看清门口,惊出一身冷汗。   妍妍也很吃惊。   她瞪大嘴巴眼睛,可以活吞一个鸵鸟蛋的那种,小姑娘不可置信地揉了几圈眼睛。   “姐,你,他——”她被眼前的事物惊得失去语言系统。   南漓坐在沙发上,长腿张着,缠在蹲在地上的男人腰侧,江矜言扬着头,双臂搂着着南漓的脖子。   小姑娘有点不好意思地挪开眼睛,她看到南漓旗袍上凌乱的皱褶,脸颊越来越红。   南漓用脚尖蹬开江矜言,往后躲得远远的。   她捡起毯子裹住自己,幸好是门口站着的人是妍妍,如果换作别人的话,事情就糟了。   江矜言从地上站起身,他对南漓说:“姐姐,今晚的事情还没有结束,我先走了。”   妍妍深吸气。   南漓拿起桌上的冰美式,咕嘟咕嘟往下灌。   江矜言经过妍妍的身边,视线看着前方,却不咸不淡地来了句:“你鞋带掉了。”   妍妍迅速低头。   根本就没有松啊,她往江矜言看了一眼,莫名其妙。   江矜言发出气音的笑声,回头和南漓对视。   ——这孩子很好骗,姐姐请放心。   江矜言离开后,妍妍反锁了门。   “姐,这到底是是怎么回事?”她兴冲冲地来到南漓的跟前。   南漓把喝完的咖啡杯投入垃圾桶。   “你不是想象力很丰富吗?你觉得呢?”   妍妍拿起桌上的剧本,翻找道:“你们是不是在试戏啊?”   南漓由着她去找根本不存在的这场戏,她把自己的手平摊在面前。   奇怪的是,手心还有那种麻的感觉——   被他亲吻过的地方残留着电流,时不时钻进身体里,引起战栗。   “姐,你怎么叹气了?”妍妍突然问。   南漓把手递给她看,“你觉不觉得这只手有什么不同?”   妍妍认真地思考会儿,握住南漓的手左右看看。   “姐,你的事业线很长耶。”她一本正经地说。   南漓:“……”   妍妍开始自己的专业领域,“你看,我的只到这里,而你到这了呢,将来你一定会成为大明星的。”   “你相信这个?”南漓问。   “对啊,咱们再看你这个爱情线,也很长,但是这里有个分叉,姐将来的爱情可能会遇到个坎,但是过了就好了,就能和心爱的人和和美美过日子了,你的生命线就很平顺,将来一定会很健康的。”   南漓收回手掌,“你小小年纪怎么还信这些东西。”   “姐,你的生辰八字是什么,我可以给你好好算算。”妍妍推眼镜,圆滚滚的眼睛透着单纯美好。   南漓不动神色地低眸,把起褶的剧本按压平整。   “不记得了。”   “你问问你妈妈,她肯定知道。”妍妍说。   南漓吸口气起身,“不说这个了,帮我卸妆吧妍妍。”   “好咧。”   南漓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在桌下捂着手腕。   她浅浅地提醒妍妍不要把看到的东西说出去。   妍妍性子活络一点就通。   她保证不会说出去,这是她和南漓之间的秘密。   “不过你和江矜言看起来真的很般配耶,他看你的眼神,都特别带感,就是占有欲满满,不想让别人碰,谁碰谁倒霉那种,当你和他对视的时候,那种眼神又会立马切换,像什么呢,像我们家贝贝看到我回家时候的感觉。”   贝贝是妍妍家的萨摩耶,她给南漓看过照片。   南漓:“……”你信不信江矜言咬死你。   -   今晚的拍摄完成,南漓换好常服出来,她穿的简单白T,牛仔小脚裤,脚踩VANS板鞋,休闲风十足的穿搭。   她刚卸了妆,脸上是素颜,头发扎成低马尾。   刚出来见到剧组的人,场务小姐姐就夸她美,并跟她要身上的链接。   “这些链接应该都下架了,不过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可以让店家给你另外发货。”南漓说。   场务:“会不会很麻烦啊。”   南漓:“不麻烦,店家是我姐妹,她应该还有库存,你有我微信的吧,把你的身高体重给我就好。”   “你们在说什么?”旁边其他人凑过来问道。   场务:“我看南漓身上的衣服好看,就问她要链接来着,谁知道下架了,她就热心地要帮我找店家。”   “是不错,南漓的衣品真好,这个裤子很有质感啊。”   “这条裤子的面料和普通的不同,”南漓给大家介绍道,她做了几年模特,对服装深有了解。   大家听得头头是道,觉得南漓并没有传闻中高冷不好接近,胆子大的让南漓给给穿搭意见,南漓很认真地看了,给出的意见一针见血。   不一会儿,她身边就聚集一波人。   沈雾洲在不远处擦镜头。   副导演:“沈导,你为什么笑得这么慈祥?”   沈雾洲伸腿踹他,“干好你的事。”   “我觉得传闻可能是真的。”副导演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南漓的方向。   沈雾洲:“?”   最近的传闻关于他的,有条标题叫《沈姓导演恋上南姓超模力捧其做新作女主角》,里面胡编乱造他在巴黎对南漓一见钟情,各种猛烈追求,身负重重压力捧其上位。   副导演:“沈姓导演是真的心动咯。”   在沈雾洲要踢他之前,副导演就预判到跑远了。   沈雾洲:“……”   南漓正和大家聊得欢,身后传来一阵动静,有人发出惊呼。   “袁飞你手怎么了?”   她转身,看到和她搭戏的男演员抱着手出来,脸色惨白,非常难看。   “不小心被门夹到了。”袁飞回道。   “你能送我去下医院吗?”他哀求。   人走后,南漓这堆人里有幸灾乐祸的。   “这个袁飞啊,真是活该,拍戏的时候总不老实,喜欢伸咸猪手。”   南漓:“他?”   另外有人附和,“南漓你和他刚拍过戏,没感觉到吗?”   南漓:“……”   众人叹气,“唉,他就是看你是个新人不懂。”   妍妍:“这人口碑这么差,怎么还用啊。”   “关系户呗。”有人压低声音,“他和副编剧是表亲。”   “怪不得他们一起说姐的坏话。”妍妍义愤填膺。   众人:“他们也跟我们说了,但是我们又不傻,人都有自己的眼睛。”   “是啊,小姐姐的演技一点也不差,顶多是有点青涩吧,毕竟谁一上来演这种戏就能游刃有余啊。”旁边的摄影说道。   “沈导的眼光不会错的,光是一场戏,我就看出来你和男主的张力,绝了,这要是你们自己的戏份演起来,那不得吊炸天,现在观众都爱磕cp,你们这对不得磕拉他们。”有些经验的道具说道。   众人:“我们已经磕拉了好嘛!”   -   南漓在片场被狠狠地吹了波彩虹屁,她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商务车停在地下停车场,她下车的时候感受到一阵阴凉。   她走向电梯,总觉得身后有双眼睛在看着她。   “怎么了姐?”妍妍看见她频繁回头问道。   南漓摇头,“可能是太累了,有点疑神疑鬼。”   妍妍拍了拍她的背,“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我可以晚十分钟喊你起床。”   南漓:“那你很棒。”   她们进了电梯,数字向上变幻,到达一楼的时候门开了。   江矜言和四五个剧组的人站在外面。   南漓往后退了几步,隔开距离。   江矜言走进电梯,站在她的面前,电梯门上有反光,可以看见人影。   南漓没有抬头看,剧组的人也没有和她打招呼。   电梯的数字开始上升,有人主动和江矜言说话,问他是哪里人。   估摸着是等电梯才遇到的。   南漓听见江矜言回答“北泽”。   还有人问他当初为什么报亰大,不报清大。   亰大和清大都是TOP1的学府,优秀的高材生会被两个学校抢着要,这在网上是个段子。   江矜言回得疏离:“因为好。”   电梯里的人听不出来他的态度,继续问些问题,他受过南漓的教育,别人和他说话,他要回应。   南漓和妍妍仿佛成了隐形人。   江矜言不耐烦,别人看不出来,南漓知道。   她有点同情弟弟,但无能为力。   电梯到达居住的楼层,南漓走出来还没两步,手机震动起来。   她拍戏的时候调成静音了。   “喂。”   电话那头是林鸢鸢哭丧的声音,“南哥,我心情不好,想见你。”   “怎么了?”南漓的声音紧张起来,浑然不觉身后跟着的男人。   江矜言的旁边也还跟着人,在跟他说话,但他压根听不进去。   林鸢鸢:“就是我上次和你说的男人,他竟然绿了我,你来找我吧南哥,我们当面说。”   南漓根本没想起来她说的男人是谁,她只知道林鸢鸢应该是和陆驯在一起的。   “陆驯人呢?”   她问完,身后传来一声冷笑,回头,是江矜言,他点了点头,用口型说“可以”。   南漓吓了一跳,他就一直在后面跟着自己?   在旁边默默无闻的妍妍抱紧背包:啧啧啧。   这一对只有她知道是真糖。   她回去就注册超话,抢先一步成粉头。   南漓加快脚步,对电话里说道:“你现在哪都别去,我去找你。”   十五分钟后,南漓洗完澡出门,她带上房门,戴着墨镜和口罩。   等电梯的时候,她在看手机,微信里有很多人加她,都是今天在剧组结识的。   被认可需要时间,她相信自己可以做到。   “叮——”   电梯门打开,她走进去,电梯里没人,她就站在正中间的位置。   南漓低头玩手机没注意到朝他走来的男人。   电梯门缓缓合上,突然“啪”地有东西挡住它。   她抬起头,看到修长的手指,电梯门被掰到两边。   他手背上的青筋很明显,蜿蜒的形状透着劲力。   南漓叹气:“你为什么阴魂不散?”   江矜言按上关门的按钮。   他转身面对着南漓歪头回答:“狗狗都想跟着主人啊。”   南漓:“……”   不要脸这方面,你赢了。   江矜言:“姐姐去哪?”   “去找你的死对头林鸢鸢。”   “我怎么听到了陆驯的名字?”   南漓:“你想他吧。”   “姐姐要是去见他,弟弟会吃醋的。”江矜言面带微笑说道。   南漓:“我对弟弟不感兴趣。”她说完,看着他的眼睛,又补了句:“对你也是。”   电梯楼层在不断下降。   空气变得窒息。   江矜言:“那你为什么要亲我?”   南漓没想到他会提这茬,思考后回道:“主人亲狗需要理由?”   “我不想你去见别的狗。”   “只有狗听主人话的,哪有主人听狗话的。”   “狗对主人忠诚,主人却三心二意,这合适吗?”   “乖,主人喜欢听话的狗,快回去吧。”   “狗也会难过。”   “主人对狗的耐心是有限的。”   电梯停住,门打开,有人进来。   南漓和江矜言同时闭嘴。   电梯里激烈的争吵声消失,后进的人一直在低头刷短视频,根本没注意到其他人。   短视频的音乐一阵接着一阵。   南漓看着前方,双手抱于胸前,胸口起伏。   江矜言以前根本不会回嘴,他现在怎么变成这样,她说一句,他顶一句,口口声声什么喜欢好喜欢,却不肯听她的话。   她更发现自己被拿捏住了,江矜言手握主动权,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明面上是她决定yes or no,但最后都让他得逞了。   这显得她很随便,也很好控制。   她看着镜子发呆,想了很多。   直到手心倏地痒痒的,有人在勾她的手指。   她有点头疼,抓住他不老实的手指,顺其自然地转头看他。   他的样子令她想到妍妍的形容。   南漓视线偏下,在他的脖子上似有似无一扫。   狗可没有这么好看的脖子和喉结。   她看向前方,她和江矜言肩靠肩的影子。   狗没有这么高。   “姐姐。”江矜言还在锲而不舍地拉她衣角。   南漓听到自己变强的心跳声。   狗也不会在耳边喊姐姐啊。   作者有话说:   弟弟不是狗,是男人。   南漓的心境已经在变化啦。 第33章 明撩   初夏的夜晚, 温风拂面,鬓角的发丝恣意地扬起。   绿植,霓虹灯, 带着红色尾灯的汽车经过路边的年轻男女。   南漓拉过肩上敞开的衬衫,突然停住脚步。   她回头, 江衿言刹住车, 离她咫尺的距离而已, 他张开手, 防止失衡撞到她。   “你到底要跟到什么时候?”南漓真是服了他了, 大晚上不睡觉, 非要跟着她, 他以前早睡早起的好习惯哪去了?   江衿言放下手插进口袋里,他环顾四周, 眉尾角度上扬。   “这里看起来挺偏的啊。”   南漓:“……”   “偏不偏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有‘姐姐被迫害妄想症’。”江衿言垂眸看她,眼神端着认真, “我会不放心姐姐的安危,会怀疑有没有男人见着姐姐貌美就生出邪恶的心思, 我很小心眼的, 连雨滴在姐姐身上我都嫉妒, 所以我要寸步不离地守着我的姐姐。”   他刻意压重“我的”这两个字。   南漓听得一阵脑壳疼。   “你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无聊?”   “你没刷到最近的热搜吗?”   南漓转眼想了想,最近热搜上女子在街上行走突然被砍伤的新闻讨论度很高。   “……”江矜言竟然还会关注这些?   也对, 他也是有微博的人了, 不再是以前的2G少年。   她懒得和他说话,无言继续往前走。   林鸢鸢住得酒店就在前面,她已经看到半空中发亮的牌子。   她走过十字路口, 一群红黄蓝绿的大妈在路边跳舞。   不远处亮着一盏白炽灯, 热气腾腾的, 是个油炸摊子。   还有卖灯光气球,套圈圈的,矮小的萝卜丁们蹲在地上看小金鱼。   她抬起头,飘荡的芦苇荡后是条波光粼粼的长河,再远处有座桥,桥上流着变幻的灯光。   南漓回头看江矜言,他还在。   五官的轮廓隐匿在明灭中,那双眼似笑非笑,他微微扬起下巴。   路灯在他们之间,她无法确定到底是什么让她觉得晃眼。   有瞬间,她开始羡慕起路边牵手的老夫老妻。   以前的她不会这样。   男人对她来说一直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树叶离开枝丫,坠落而下,在半空中回旋,无声无息。   空气里漂浮着人间的烟火气息。   南漓的眼皮颤了下。   她踮起脚尖,江矜言随着她的动作低垂眼睫。   南漓伸出手去拿他发梢上的叶子。   手臂内侧碰触到男人炽热的呼吸。   她犹如触电般快速拿开。   叶子坠落掉地。   南漓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她快速转身向前走,步子很快,心跳也越来越快。   过马路的时候,他拉住她的肩膀,“跑什么?”   南漓竟然想不出话反驳他。   很快,她来到林鸢鸢住的四星级酒店。   “你可以走了。”她对身后的江衿言说。   江衿言看了眼里面,他问:“你晚上还回去吗?”   南漓:“不确定。”   “那我在下面等你。”江矜言说。   “随你。”南漓提步走开。   南漓给林鸢鸢打电话,那边很快接通。   “我在酒店楼下了,房间号。”   林鸢鸢的声音有点吞吞吐吐。   “我不在房间。”   南漓在酒店巨大的黑色LED屏上看到江矜言坐在沙发休息区正巴巴地看着她。   “那你在哪里?”她问。   林鸢鸢:“我在顶楼露天泳池。”   南漓觉得不太对劲,倒也没有多问,她急于离开,“我去找你。”   林鸢鸢:“嗯!”   她找来前台帮她刷楼层,等电梯的时间前台小姐姐的目光总是看向休息区。   在前台小姐姐拿起手机的时候,南漓也往那个方向看了眼。   江矜言屈腿坐着,双手搭在膝盖上,巨大的落地窗,他一身黑衣长裤跟外面的黑色相融。   他给人一种疏离感,然而过分夺目的五官会令人暂时忘记这点。   周围的所有,华丽的装修,璀璨的灯光,都自动成为他的背景墙,让人心之所往。   她忽然注意到,他现在穿的鞋是她送给他的。   南漓忍不住再看一眼,他换了姿势。   江矜言撑起脑袋,歪头看向她,和她视线相撞,他指了指手腕的地方,单挑眉毛。   ——注意时间啊姐姐。   电梯到了。   南漓走进电梯,一个人呆在封闭的空间里,她扶住胸口的地方。   平息许久的呼吸。   她来到顶楼的泳池,只看到蓝色的水面上有只黄色的鸭子气床。   露天的顶楼,风拂到脸上是凉的,她抱起手臂,环顾四周。   空荡荡的,哪里有人。   不对,她伸长脖子,小黄鸭转了个身,露出它身上趴着的人。   南漓:“……”   满头的白发和粉色挑染,以及身形,除了陆驯还有谁,那个喜欢折腾发色的弟弟。   南漓心思一转便猜到了什么。   她转身准备离开,入口的门被从外合上,“啪”的一声。   “林鸢鸢!”她喊道,跑过去开门,果然,被锁上了。   她掏出手机给林鸢鸢打电话。   ——正在通话。   Lris:【林鸢鸢,给你三秒钟把门打开。】   林鸢鸢:【春宵一刻值千金!快冲!】   Lris:【开门。】   林鸢鸢:【钥匙我扔啦,别让我失望!】   Lris:【???】   Lris:【???】   Lris:【???】   她给林鸢鸢发了无数问号,再打电话过去,直接关机。   南漓彻底服了。   她转身去找陆驯,逐渐发现这人不对劲。   “陆驯?”   他从她进来就没动过。   没有声音回答她。   南漓看到游泳池边上的红酒杯,真要给林鸢鸢跪下了。   不愧是她的好姐妹,把男人灌醉送到了她嘴前,喂饭喂得太好了。   下次不要再喂了。   陆驯确实很帅,年纪小,各方面条件都不错,但在她看来和别的男人都一样。   她看惯了好皮囊,不觉得有什么。   南漓现在只想演好电影,赶紧翻身,没有精力去碰这些东西。   顶楼的晚上有点冷,她试着叫醒陆驯无果,找了一圈找到根杆子,把陆驯推到岸边。   小黄鸭离岸边越来越近,南漓走到对面。   “陆驯,你醒醒。”她唤着他的名字,蹲下身子,趴在游泳池边去够小黄鸭。   还差点。她再往前压低姿势,伸出极限的长度。   “陆驯。”   这次,陆驯成功接收到她的声音,小黄鸭上的人缓缓睁开眼睛。   陆驯睡眼惺忪,额前的卷发被水沾湿,软塌在眼皮上,他不舒服地眨了好几下。   看清南漓的时候,他伸出手,嘴角歪勾。   南漓还没来得及撤回,被他用力一拽,失去重心,一下扎入游泳池。   池里的水不冷,然而她的鼻腔里都是水,短暂的窒息感,让人心惊胆寒。   她会游泳,水性不差,她很快冷静头脑,拽着对方站起身子。   南漓是担心陆驯着凉才会做这么多,没想到他醒来竟会恩将仇报。   弟弟都是这样的,是吗?   她很来气,站稳后就反击,水中擒拿她也会。   对方被她压进水里。   南漓很快占据上风……   -   三分钟前的游泳池外,林鸢鸢看到南漓去够陆驯,心想好事成了一半。   林鸢鸢和南漓认识这么多年,也看南漓寡了这么多年。   她给南漓介绍的成熟多金男不少,然而最后都没成,全被南漓的“没感觉”三个字拒绝。   林鸢鸢反思过,只有弟弟款的,南漓没试过。   有次喝酒,南漓跟她描述过想要的爱情是什么模样——极致。   陆驯就让她联想到这两个字,他在台上打碟的时候,眉眼桀骜,睥睨台下,意气风发少年感十足。   南漓和他是完全相反的。   林鸢鸢从没见过南漓失控,情绪永远处于冷静状态,这必然是经历很多才会有心境。   她希望南漓开心,能有人带给她热烈。   林鸢鸢眼见南漓就快要够到陆驯,心也跟着提起来。   就差一点了。   在这时,身后伸出一只手按在她的肩上。   !!!   什么玩意。   林鸢鸢被吓到,心中咯噔一下。   她连忙回头,意料之外,是江矜言,他面色阴沉,像来讨债的。   “你怎么在这里?”林鸢鸢躲开他,离得远远的。   江矜言:“这句话该我问你。”   他给南漓发信息没有回复,就给林鸢鸢打电话,结果这人关机。   “有毛病!”林鸢鸢骂道,她翻大白眼。   江矜言提步向前,紧逼道:“不要再把陆驯带到南漓的面前,做好你这个朋友该做的事情,不该管的事情不要管。”   他的语气让温度直线下降。   林鸢鸢感受到来自他身上的气势,森冷骇人,但她不怕。   “那你又有什么资格管她呢?”   江矜言发出冷笑,“她亲过我。”   他的表情是冷的,语气却有点得意。   说完,他还抿下唇角。   他在她面前炫耀!!   林鸢鸢大受打击,“你说谎,不可能,南哥从来没跟我说过。”   江矜言:“我们不止亲过。”他的语速慢条斯理,口条清晰。   林鸢鸢:“???”   “还抱过。”   “???”   “你的表情怎么这么惊讶?这些你都不知道啊?”江矜言明知故问,说完,皱起眉头,是嫌弃的那种。   “你要反思一下,她为什么不跟你说。”   林鸢鸢:“……”   她好想创死他。   “有什么好值得炫耀的,你要是被睡了,是不是还得放鞭炮与天同庆?”她鄙夷地看着他,“你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勾引的南哥,南哥觉得羞耻才不告诉我,你还觉得骄傲了?你和鸭有什么区别?”   “你再说一遍。”江矜言说。   “江矜言,南哥不喜欢你,你能不能不要再纠缠她了,你能给她什么?陆驯家里有钱有资本有人脉,可以让南哥不用那么辛苦,你呢?南哥掏心掏肺地对你好,你却反咬她一口,你消失的日子,南哥嘴上不说,心里有多痛,你明白吗?你只会拖累她,让她不开心。”   林鸢鸢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还有回音。   江矜言表情骤变,眼尾扬起阴鸷,他捏紧身侧的拳头,把林鸢鸢逼迫到墙角。   “你真以为我不敢对你做什么?”他反问道,骇人的寒眸看向她纤细的颈脖。   林鸢鸢莫名其妙打了个寒战。   她嘴硬道:“你对我横有什么用,有本事你去对胁迫南哥的资本横去,吓唬人谁不会。”   江矜言尚存理智,他不会动手打女人,从小到大南漓对他的教育不允许他这么做。   林鸢鸢被他的样子吓得不轻,靠着墙的背脊暗暗发抖。   他的身高就是绝对的压迫力,加上他的神情,林鸢鸢的手心出得都是汗。   她快要腿软站不起来,双方较劲中——   游泳池内传出女人的惊呼声。   有人落水了!   林鸢鸢和江矜言同时回头,都听出那是南漓的声音。   林鸢鸢赶紧拿出钥匙开门。   江矜言呼吸紧张,推开门,南漓正低下头要做人工呼吸。   地上躺着的人是陆驯,只穿一条平角裤。   他加快脚步过去。   南漓闭眼,缓缓低头,碰触到的没有想象中的柔软,而是带着体温的。   她睁开眼,是人的手指,抬眼,和江矜言的目光对上。   林鸢鸢姗姗来迟。   “南哥,这是什么情况?”她看着躺在地上的陆驯问道。   “他昏过去了,我要给他做人工呼吸,江矜言,既然你来了,你做吧。”南漓说完整理衣领,身上的薄杉被水浸透,黏在身上将曲线勾勒得一清二楚。   她的话落下,却没有收到回应。   南漓这才注意到,江矜言和林鸢鸢是一起进来的。   江矜言的脸色不好,她被拉起来。   “你负责他。”江矜言指使林鸢鸢道,拉着她往外走。   走的时候,不忘捡起地上她的包。   南漓:“江矜言,你不救他?”   江矜言:“关我屁事。”   “我是怎么教育你的。”南漓回头望,林鸢鸢在打电话求助,她不太放心毕竟人是她弄成这样的。   南漓定在原地不愿意动。   江矜言把她的包套在脖子上,双手握住她的肩膀。   “南漓,你能不能先管管你自己。”   在他眼里,她浑身湿透,这里温度低,吹多了风,她会感冒生病,一旦生病就会影响电影拍摄,她到时候肯定会自责难过。   他只关心她,陆驯的死活与他没有关系。   况且,林鸢鸢这么会来事,还救不了一个陆驯?   她身上太冰,他搓了搓她的肩,想传递温度到她身上。   效果神乎其微,江矜言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她打横抱起。   -   灯光昏黄的房间里,南漓坐在洁白的床边,江矜言站着给她吹头发。   她的头发到腰际上一点,像黑色的绸缎,光滑明亮。   南漓怔怔地看着关闭的电视机。   电视屏幕上映出他们的身影。   他背对着,指尖在她的发间穿梭。   她的发亮挺多的,而他不厌其烦,始终很耐心。   他的动作很轻,会仔细地分开她的头发,吹到发根的位置。   吹风机的温度很适宜,在耳边洋洋洒洒的热风,让人有点犯困。   也不知是不是热风的缘故,她的耳根有点烫。   她抓着床沿,在手心收紧。   他的胸口正对她的鼻子。   他身上的味道徐徐传进鼻腔里,很温暖,踏实。   吹完头发,江矜言收起吹风机,她把头发分到脸颊两边,挡住耳朵。   江矜言回来,坐到她的身侧。   “南漓,我们可以谈一下吗?”他认真地叫她名字,深眉之下,乌瞳红唇,双眼皮褶皱的印记很深。   南漓点头表示同意。   “林鸢鸢把你和陆驯关在一起的是不是?”江矜言问道。   南漓不太喜欢被这样逼问,她皱了下眉,点头。   “她的出发点是好的。”   江矜言:“不要替她说话了,以后离她远点。”   南漓:“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认识你比还早。”   “是吗?”江矜言莫名反问,他抬手抓住她的手,“所以你觉得她比我重要。”   南漓反手甩开,“你不该管我的事情。”   “为什么我不能管?”他执拗地去抓。   她的手腕上很快显出一条红印。   他的身上的温度变得很低。   南漓想到自己被他支配的这些日子,那些不好的情绪。   她清楚认知到自己的情绪在被他影响。   “因为你已经不是我的弟弟。”心里掩埋的不快倾泻而出,南漓一股脑说道:“你报送亰大为什么要瞒着我?还有你去酒吧打工的事情,梦游的事情,这些事情你统统都瞒着我,我不理解,你为什么要对我隐瞒这么多事情。”   “我瞒着你是——”   南漓打断他,她不想听他辩解,“是我对你的教育失败了,我不称职,才会造成现在的局面。”   “你在楼道里强吻我之后不告而别,现在又出现扰乱我的生活,还在别人的面前装不熟,凭什么,你想怎样就怎样?”   “我不是你的木偶人,江矜言,我年纪比你大,至少你该对我有丝敬意吧。”   江矜言被她的话堵得哑口无言。   “你——”他想说话,却没想好说什么。   南漓看着他,想到过去就更加委屈,手脚一点点变冷,心像被石头压着。   “林鸢鸢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只是希望我能接受爱情,只不过她不知道我根本不需要。”   她抬起下颌,仿佛那个在秀场大杀四方的南漓回来了。   “你还是尽早结束错觉,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不可能喜欢你。”   江矜言缓缓抬头,“不要这么残忍,姐姐。”   说完,他的眼眶一圈都红了。   南漓压抑呼吸,房间里的空气变得寒冷,她渐渐失去焦距,看着电视机上。   他在演戏,她对自己说。   “我喜欢谁都和你没有关系,不要再管我的事。”她咬牙,决计不上他的当。   她没有看他,所以没有见到他眼里的痛色,那么真切。   江矜言努力找到自己的声音,“你说的是真话还是气话?”   南漓不说话。   江矜言抱住她的脸,要她直视他。   “我在你心里是不是比不上林鸢鸢?”   事到如今,他还在问这么幼稚的问题,南漓是真的不理解,这有这么重要吗?   她点头说:“是。”   如果这样可以断了他的心思也好。   空气里传来江矜言深呼吸的声音。   他呼出的凉气喷洒在南漓的皮肤上,她的心跟随着颤抖,脸上依然没动静。   “可以。”他站起身后退,气得只说出这两个字。   南漓闭上眼,她告诉自己不要心软。   否则他真的就把她当成木偶。   之前几次是她没有想明白,才会意志不坚定,对他做出亲密的举动。   她完全有能力拒绝他。   她作为姐姐,应该将局势扭转到正确的方向。   弟弟走错路,姐姐帮他走出迷途,这才是她应该做的。   江矜言抱起一点点希望,喊道:“姐姐,告诉我你在气我。”   南漓抿紧唇线。   顷刻,僵持的气氛迅速下降。   窗外,路灯坏了,浴室里的吹风机变得冰冷。   江矜言离开了房间。   -   南漓收拾好,去找林鸢鸢算账。   今晚的事情都是林鸢鸢惹出来的,她必须好好说道,以后别整这些幺蛾子。   林鸢鸢正在泳池边上给陆驯道歉。   “陆弟弟,我错了,以后觉得不这样卖队友了,你别生气好不好。”她态度倒是诚恳满分。   陆驯坐在地上,身上裹着毯子,他刚捡回条命,心有余悸。   至于怎么救回来的的,他冷冷扫过面前的女人。   多亏她,他的初吻给了保安大叔。   南漓走到他们的身后,“醒了?”   她刚吵过架,语气不太热情。   林鸢鸢看到她没事,松了口气,“江矜言呢?”   “别提他。”南漓蹲下身子,跟他们两视线齐平,她说,“我需要和你们好好谈谈。”   陆驯和林鸢鸢同时回头看她。   “我,”她指向自己,“对你,”她指向陆驯,“一点也不感兴趣。”   “所以,”她指向林鸢鸢,“请你不要再拾掇我们在一起。”   南漓:“我说的够清楚没?”   陆驯和林鸢鸢同时点头。   “很好,我现在要好好拍戏,你们俩爱怎么玩怎么玩,再影响我,杀了。”南漓做抹脖子的动作。   陆驯和林鸢鸢猛地点头。   “散会。”南漓站起身。   陆驯裹着毯子站起来,“听说是你把我搞晕的?”   “注意措辞,搞这个字不合适。”林鸢鸢插话道。   陆驯:“……”   南漓:“你不说我都忘了,你为什么要拉我下水?”   “我拉你?”陆驯仔细回忆,他断片了记不太清。   南漓替他回忆。   “我不记得了。”陆驯道歉:“对不住,我请你吃饭赔礼道歉?哦不,你要好好拍戏,那我到时候就多买几张电影票支持你吧。”   “你现在就可以赔礼道歉。”南漓的视线穿过他看向他身后的林鸢鸢。   陆驯:“……”   他为什么要这么聪明懂她的意思。   来吧。   陆驯和南漓心有灵犀地倒数——   三、二、一。   林鸢鸢尖叫:“啊!”   他们为什么要推她!水真尼玛冷啊!   救命!   -   翌日,南漓早早来到片场做造型,她昨晚睡得晚,镜子里的肤色有些暗沉,化妆师在给她铺隔离。   化妆师碎碎念:“今天男主的脸好冷酷啊,我给他化妆的时候差点窒息。”   造型师:“他怎么了?”   “不知道,反正他谁都爱搭不理的。”   “入戏了吧。”   “有道理!”   南漓听到她们的对话:“……”   她弄完来到片场,一眼看到今天八卦的C位——江矜言。   他坐在矮凳上,手拿剧本,下巴埋在衣领里。   早上,天寒,他穿了件黑色冲锋衣。   南漓也搬着板凳坐下,冷不丁打喷嚏。   大抵是昨晚落进游泳池冻着了。   她擦鼻子的时候,看向江矜言的方向,他明显换过姿势。   气场真的很冷。   沈雾洲出现,喊来江矜言和她讲今天的戏。   男主抗拒父亲娶新老婆,父亲用家法棍把男主打伤,女主来探望,被男主羞辱。   南漓点头,侧头看见江矜言面无表情。   “你有什么意见吗,矜言?”沈雾洲询问他。   江矜言转头看她,和她的视线不期而遇。   “我会努力演的,导演。”   作者有话说:   下面的剧情大概就是弟弟演的太好了   成功羞辱了姐姐   又自己跑去哄哈哈哈哈   我瞎说的   跪求大家的评论啊,太凉啦,评论有红包!! 第34章 明撩   黑夜, 滂沱大雨下,庄严肃穆的祠堂里烛火摇曳,映亮满堂的牌位。   陆眞跪在地上, 嘴角流出一条红迹。   “知错了吗?”留着八字胡的老年男人举着戒尺,高高扬起恐吓道。   陆眞英俊的脸庞, 沉浮在烛火中, 他挺直着背, 死咬牙冠。   “啪——”   雨水顺着屋檐潺潺泄下, 惊雷不断。   戒尺落在他坚硬的背脊上, 衣衫褴褛, 露出里头的肉, 泛青,乌黑, 几乎无完好的皮肤。   这场戏拍完,江衿言软瘫在地, 伏在地上深沉地喘气,背上是触目惊心地伤痕。   是化妆师化了两个小时的成果。   黑色的幕布被拉下来, 人工造雨也停了, 空气里有股泥土的味道。   陈知更过来给他披上衣服。   他站起身走向休息区, 经过南漓的时候,淡淡撇下眼皮。   南漓正在喝水, 透明杯里的水向下倾斜, 微微地晃动。   旁边的桌子上,手机屏幕上是游戏的界面。   她看似很平静。   江衿言垂着眼,走到不远处坐下。   沈雾州过来, 轻拍他的肩膀, “矜言辛苦了。”   他背上的伤是假的, 打却是真的打。   江衿言自己提出来要老前辈真的抽打他,这样的效果才真实。   老前辈资历深,演技好,看似用了十分的力气,其实有五分力被巧妙地化解。   但留下的五分,也挺疼的。   中间因为收音事故,还重拍一次,江衿言并没有因此抱怨。   江衿言摇摇头,下场戏就是他和南漓的对手戏。   他的脑海里响起她昨晚的话,字字在诛他的心。   身上的这点痛反而不算什么。   他握成拳头抵在唇边咳嗽,余光偷看南漓的方向。   她还在玩手机游戏。   从他去拍戏到结束,她没有看过他一眼。   他咳得更凶了。   下场戏开拍前,沈雾洲把南漓和江矜言喊道一起。   他穿了件深蓝的衬衫,袖子卷到肘部,黑框眼镜搭在鼻梁上,头发凌乱,卷在耳边。   “南漓,下场戏你会有手被瓷片扎破的情节,到时候会有个特写,你一定要注意好摄影机的方向。”沈雾洲有在认真地教他们。   南漓听着,把他说的每个字刻在脑子里。   “咳咳。”   江矜言的咳嗽声打断了沈雾洲,“你是不是着凉了?”   “没事。”乌黑的眸子轻扫过南漓的眼睛,他抿平唇角,“你继续说。”   沈雾洲继续说下去。   江矜言时不时发出咳嗽,他抵着唇,别过头,肩膀随着咳嗽颤动。   他的动作打断南漓的思绪,她无法做到听沈雾洲讲什么,注意力总被他吸引。   江矜言穿着件白色里衣,戏服,被方才抽打得皱巴巴的,肩上套着他的黑色冲锋衣。   他咳嗽的起伏,下一秒,那件冲锋衣就好像要掉下来。   才经历一晚上,他变得更加沉郁。   下颌角的弧度,削瘦,深刻,线条硬朗。   脖子纤细,骨骼感明显,喉结突出。   “要说的就这么多,五分钟后准备开拍。”沈雾洲说。   南漓点头,转身离开,听见他的咳嗽声,心口堵得慌。   她就站着,用剧本捂着脸靠在柱子上。   眼前是黑的,纸张和油墨的味道混合,她默念着台词。   片场里,人声嘈杂,压抑的咳嗽声。   每一下都用力地敲打着她的心脏。   她听见自己的呼吸其实很不稳定。   下场戏正式开拍——   陆眞躺在床上,窗外的雨还在下。   雨水沿着屋檐,呈一股股细流,在窗口落下。   室外,绿林之间笼罩着雾气,地上铺满断叶枯枝,雨打在它们身上,是特别伤心的声音。   陆眞看着灰蒙蒙的天,没有焦点,眼神中透着易碎感,仿佛那些被雨淋湿的落叶。   “江矜言真的太有天赋了,悲伤氛围感拉满,演得太好太有感染力了。”副导演在旁边压低声音夸赞道。   “这忧郁的眼神看得我都想哭,这孩子真得是演出来的吗?”另一年长的人说道。   “卡!”沈雾洲喊道,江矜言这条一镜过,下面轮到女主角上场。   南漓听到“Action”立马换了副神情。   她端着药走进镜头。   “陆眞,你在看什么?”闻罂好奇地看向窗外。   陆眞没有理她,他握紧拳头,青筋显露。   这个细节是剧本里没有的,沈雾洲和编剧相对一眼。   闻罂觉得窗户开着太冷,于是起身去关窗。   她伸出藕白的细臂,探出身去,一截蜂腰压在窗沿上。   今儿的旗袍是比较素雅的颜色,月蓝色和莲青色刺绣相合,衬托肤色,更显清丽脱俗。   她是特意这么穿的,陆大公子喜欢这一款。   量身定制的,将她的身材完全勾勒出来。   “陆眞,你家的院子可真大,你从小应该很寂寞吧。”闻罂的视线被窗外的景色所吸引,她撑着脸,伸出一只手去够屋檐上的雨。   陆眞的房间在顶楼东侧,可以俯瞰整个陆园。   陆眞闭上眼睛,他说:“出去。”   “呀。”雨水落在闻罂的手心,她发出呼声,“好凉。”   “陆眞,那栋房子是住的什么人?”闻罂指着一栋红楼问道。   陆眞剧烈地咳嗽起来。   剧本里没有这个设计,副导演动了下,沈雾洲按住他,在唇前竖起一根指头。   这是江矜言的咳嗽,但在这里一点也不突兀,自然而然成为角色情绪激动的记号。   沈雾洲对江矜言的欣赏更深,他真的是老天爷追着喂饭的演员。   “你没事吧。”闻罂转身去关心他。   她的手心还有残留的雨水,陆眞握住她的手腕,“别碰我。”   “我不碰,那你快喝药吧。”闻罂递上碗。   陆眞没有接。   僵持之下,闻罂露出真面目,瞪着他。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喝不喝?”   陆眞:“……”   陆眞扬起脖子,他毫不退让,初次见面这个女人在所有人面前装作天真柔弱的样子,转眼却在阴暗的走廊里勾引他。   现在她又迫不及待露出真面目逼他吃药,用脚指头也能想到她是为讨好谁。   闻罂上前握住他的下颌,要把汤药往他嘴里灌。   “非得我这样伺候你,嗯?”   “卡!”沈雾洲突然叫住他们的表演,“南漓你过来一下。”   南漓茫然地抬起头,她哪错了?   她把手里的碗放到桌上,江矜言比她用蛮力逼迫,下颌有道红红的印子,他躺在床上捂面咳嗽。   南漓来到沈雾洲的面前,悉心地听。   “你知道自己错在哪吗?”沈雾洲先问她。   南漓:“我变脸的那瞬间没演好?”   沈雾洲摇头,她让南漓看监视器回放,前面都很好,关窗勾引陆眞的画面拍得也特唯美,当两人开始对话的时候就不对劲了。   “你表现得对陆眞太深情了,你看你看他的眼神,在我们戏里面啊,闻罂是猎人,陆眞是她的猎物,她故意把自己的真面目露出给陆眞看,就是为让陆眞对她感到好奇,在陆眞自以为是看破她的时候,她其实心里在冷笑,‘这傻子可真好骗’,这意思你懂吧。”   南漓消化了会儿,“我应该对他高姿态,因为他的别扭和无视,在闻罂看来就如同过家家,她根本不在乎,所以才会对他厚脸皮。”   五分钟后,南漓调整后,重新开始拍摄喂药的戏。   闻罂露出真面目,声音同时带着蛊惑,“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喝不喝?”   她勾着轻笑,睫毛闪动,从他的唇上划过。   陆眞鄙夷地瞪着她。   她伸出玉指,捏住他的下颌,脸上笑意更深,盯着看了一秒。   指尖轻触他的唇瓣,在他皱眉的时候,不要命地凑上前去。   “非得逼我这样伺候你啊?”   她端起药,眨眼间,陆眞挥手将药打翻。   闻罂站起身子,看着地上破碎的瓷片,脸上没有什么过分的表情。   佣人来问情况。   她说没事。   她轻扭自己的手腕,对陆眞似笑非笑地赞道:“还挺有劲的,把人家都弄疼了呢。”   陆眞对她的忍耐到达极限,他骂道:“不要脸。”   “再骂一句呢,我爱听。”   “不要脸。”   “没读过书吗,只会这句?”   “滚出去!”陆眞指向门口,气得脸色涨红。   闻罂反而在床头坐下了,掏了掏耳朵,“你看你没吃药,骂人都没力气。”   陆眞:“骂你脏我的口。”   闻罂:“你不要这么看我,我会误会的,我可是你的小姨妈。”   “不是!你倒看得起自己,我陆眞就算死,也不会和你们这些青楼出身的戏子扯上关系。”   陆眞的样子像是要被气得吐血。   闻罂勾唇一笑,不再逗弄他,而是蹲下身子去捡地上的碎片。   陆眞看着女人弯曲的脊背,薄薄的旗袍映出一对漂亮的蝴蝶骨。   窗外的雨变成绵绵细针,玻璃上有潮湿的水汽。   女人的乌发像远处层峦叠嶂的山峰。   “你们以为陆家真的有那么好吗?”陆眞的声音冷不丁响起,他的表情悲悯而又幽沉。   闻罂把碎片放在手心,“你是没吃过苦,才身在福中不知福,我的大少爷。”   陆眞不屑,“你吃过什么苦?伺候男人辛苦?”   “我在死人的口中抢过食。”闻罂说道,挑眉看他。   陆眞自然不相信他的话,他不想再理她了。   闻罂收紧手心,惊呼一声。   陆眞没反应。   闻罂把手伸到他眼前,“大少爷,我的手破了,你不睁眼看看,血的颜色很美呢。”   ……   南漓和江矜言的戏几乎都是一次性通过。   周围剧组的人都真正认识到二位的实力,对沈雾洲的选择更加信服。   南漓捂着流血的手指,妍妍赶紧给她擦干净血迹。   “姐,你太棒了吧,这么多台词你都背下来了,你是怎么做到的?”妍妍发自内心地说道。   南漓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顺。   背熟台词是最基本的,主要是她理解透彻闻罂这个角色后,所有的情绪和表情顺其自然地就出来了。   还有一点,江矜言的节奏感很强,她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到陆眞这个人。   江矜言裹着冲锋衣从她面前经过。   有人拉住他,“这就走啦,晚上要不一起宵夜?”   江矜言摇头,“不了,我咳嗽,不便。”   “那好吧,你好好休息。”   江矜言和陈知更一前一后离开片场。   南漓看着他的背影,指甲扣进手里的纸杯。   她还要卸妆,化妆间里,她百无聊赖地玩麻将手游,对面是连英。   连英说她赢了的话,就送给她一个礼物。   她不是很想要礼物,就纯粹想要赢大英集团的董事长。   化妆间里还有其他人,是来找南漓聊天的,但很显然南漓没空,她们就自己聊。   “我听说江矜言家里有个姐姐,他从小是和姐姐相依为命长大的。”A说道。   B紧接着:“我也听说了,他们都是孤儿呢,估计是父母早亡,江矜言看着就很早熟,比年长他许多的男人更体贴,我看他对他的小助理就是这样,我都想去给他长助理了。”   “你别想得美了,他可是预备影帝,小小年纪演技炉火纯青,而且还是非科班出身。”   “我们南漓不也是顶流,她的旗袍造型秒杀任何娱乐圈小花好吗?”   ……   “南漓,有人找你。”门外响起敲门声。   妍妍赶忙去开门,是为头发凌乱的中年妇女,纹眉,双眼皮,嘴唇发紫。   “南漓在吗?”她问道,声音比外表年轻很多。   听到她的声音,南漓抬起头,从镜子里看到来人时,脸色猛然一僵。   南倩的视线和南漓在镜子中对上,她挽起耳边的发,而让自己看起来利落点。   这么多年过去,她的发型没变过,还是枯黄的波浪卷。   她喜欢烫染头发,可是没精力去打理。   南漓一点点回过神,“你们先出去吧,我和她单独聊一聊。”   试衣间里的人都离开,只剩下南漓和南倩。   南漓抱起手,坐在南倩的对面。   “我不是让你不要来找我吗?”南漓说,她脸上的妆都卸了,顶着大素颜,但得天独厚的气势在那。   南倩;“阿漓,我很想你,你过的好吗?”   “好不好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希望你好啊,你好我才能放心。”   南漓紧闭唇线,她没想到南倩会找上门来,过去不好的记忆,都与眼前的人有关。   她衣服下的手,攥成了拳头。   南倩环视四周,感叹道:“没想到你会走我的后路,不愧是我的女儿,都是做演员,当明星的料子。”   “你怎么一点也不害臊。”南漓讽刺道。   “是,你比我厉害,出道就是女主角,还是大卡司阵容,你会火的,阿漓,我真为你高兴。”   “高兴完了吗?完了就滚。”   “阿漓,不要这么狠心,你走后,谭强和我离婚了,我还能滚去哪里呢?”   南漓的面上覆上一层凉凉的寒霜,心口被重重一击。   南倩继续说:“现在要债的天天骚扰我,我东躲西藏的,吃不好睡不好,你看我老了多少,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   她说完,从很旧的钱包里掏出一张照片。   “我常常看着你的照片,想起你小时候的事情,你穿着小白裙在树上荡秋千,问妈妈天上的星星可不可以摘下来,我告诉你可以,你就缠着我非要星星,我是很想摘给你的。”南倩眼角有泪,“可是妈妈没有用,如今亲眼看到你一切都好,我也就安心了。”   南漓闭上眼睛深呼吸,脑子里闪过很多画面。   “可我不想看见你。”   她又快要被回忆勾进梦魇,她掐着自己的肉,想让自己保持冷静,效果微乎其微。   南倩握住她的手,“阿漓,这些年我找你找得好苦,我真的好想你,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绝情呢,你既然绝情,又为什么要帮我还赌债。”   “别碰我!”南漓尖叫,她往后撤,犹如躲恶鬼。   南倩不依不饶,脸上的表情变得扭曲,“你再帮我还二十万,就二十万,这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我说过那是最后一次,你听不懂吗?”   “阿漓,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如果你不帮我,我就要被他们弄死。”   南漓手撑着桌子站好,原来找她还是为了钱。   “那就弄死你吧,我不会管的。”   “南漓!你跟的是我的姓,我们是一家人。我是为了尽早还你钱才会又去赌,一开始我真的都快赢回来了,我想有钱你就会原谅我了,我做了这么多都是为了你啊。”南倩说道。   南漓恶心地说不出话来。   “我真的不再赌了,今天是最后期限,求求你帮帮我吧,我给你做牛做马,好不好?”南倩双手合十乞求道。   “无可救药!”   南漓准备离开,谁知道南倩突然扑向她放在很不显眼地方的包。   “你的名字是我给的,你的所有东西也都属于我。”南倩开始翻她的包,嘴里嘀嘀咕咕,进入疯魔的状态。   南漓的包里有张随身携带的银行卡,里面存着她所有的钱,还有所有现金。   她上前抢夺,“你这个疯子,把钱还我。”   南倩:“你的就是我的。”   听到熟悉的语气,南漓瞳孔紧缩,只觉得呼吸紧张,被什么压住胸口,喘不过气来。   “我、不、是。”她一字一顿地说道。   南倩翻到了银行卡,眼里迸发出光芒,南漓眼见不好,赶紧去抢。   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往往能激发人的潜能。   南倩现在眼里只有钱,钱就是她的命,谁要是抢她的命,不管是谁,她都不答应。   她对南漓使出蛮力,用力一甩。   南漓没料到对方会这么拼,手滑,就被推出去了。   不偏不倚撞到衣服架子,哗啦啦地倒在地上。   同一时刻,房间门被从外踹开,门口站满乌压压的人。   南漓的后脑勺磕在箱子上,她痛的眼冒金星。   眼前一黑,她被衣服挡住脸。   “起来。”有人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是熟悉的触觉。   她脸上的衣服也被剥开。   南漓睁开眼,看到江矜言深眉黑目,冷凝着的脸。   有了支撑,她从地上起身。   江矜言帮她理了下头发,打量了一圈,她身上没有明显的伤。   至于伤害她的人。   他眯眼地回头,气势外放,周身的温度瞬间森冷。   南倩死死抱紧手里的包。   她恐惧地看着眼前的年轻男人,俊美立体的五官,年纪不大气场却很强大,让人倍感压迫力。   江矜言对她伸手,“给我。”   两个字,毫无温度可言。   南倩的手莫名抖起来。   她往后缩,“我是南漓的母亲,你算什么?”   在场这么多人,没有不震惊的。   这个看起来潦倒的女人竟然是南漓的妈妈!   连江矜言都吃了一惊,他仔细打量南倩的脸,除了性别,他看不出相似的点。   “母亲?这个词,你配吗?”   南漓走上前,她站在江矜言的身边,直视南倩的眼睛,“除了名字,你给过我别的东西吗?你怎么有脸站在这里,你应该去坟地里,把自己埋起来,像你这种人根本不配活着浪费空气。”   南倩激动地按着胸口:“当初是我把你从孤儿院接出来,是我给了你第二次生命,养育之恩大于天,南漓你就该养我,你不认我,可以,我只要二十万,以后跟你再没干系。”   南漓吐出两个字——   “做梦。”   站在门口的吃瓜群众被瓜惊到了。   他们在群里聊天。   课代表总结:①南漓是孤儿②有个吸血鬼养母③美女也太惨了吧!   “对啊对啊,凭什么南漓挣得钱要给你花,大妈你自己没手吗?”剧组化妆师吐槽道。   更多人加入队伍。   “你当初收养南漓就是为了给你自己养老送终吧,你要是真的疼爱她,她为什么会不认你。”   “活久见呢,还有这样做妈的,没有尽到义务还吸儿女的血。”   “赶紧走吧,再不走我报警了。”   “报警报警,有人抢钱。”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还好弟弟出现   大家喜欢看剧中剧吗   有啥想法可以提出来 第35章 明撩   局面僵持着, 被众人所指,南倩突然间歇斯底里地吼叫,“你们给我闭嘴!”   她去拽南漓的手, “你跟我一起走。”   人声沸腾,“你放开南漓, 我们真报警了啊。”   江矜言护住南漓, 挡在南倩的中间。   “闹够了吗?”南漓的脑门凸凸疼, 无力感淹没了心底, 她努力逃, 远离过去, 终于可以过上属于自己的人生。   今天南倩却把她努力掩盖的美好全部撕开。   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个孤儿。   她有个无赖的养母。   以及难以启齿的过去。   南漓是个私密感很强的人, 她不愿意和别人讲述自己的过去,包括江矜言也不知道。   现在发生的事情, 是她不能接受的,到达忍耐的阈值。   一直克制的情绪, 在此刻像洪水般泄出。   尽管如此,她说话的语气还是保持着平时的音量, 清冷的声线吐字清晰。   “我们现在不管是在法律上还是情意上, 都毫无关系, 我没有义务去赡养你,负责你的人生, 你要是拿着这钱走出这个门, 警察就会在下个路口等着你,我不会为你求情一个字。”   她越平静,南倩越不安。   “把包和钱给我。”南漓伸手要。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阿漓。”南倩的眼泪夺眶而出, 汹涌地往地上砸, 她红着眼,牙冠颤动,神情悲痛,仿佛受了极大委屈。   南漓知道自己此刻必须坚定,否则南倩就会没完没了地吸她血。   她要过自己的人生。   江矜言在她的身后看着,他知道自己此刻不能上前。   南漓有南漓的骄傲。   “请帮我报警,谢谢。”她扭头对最近的同事说道。   南倩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直到耳朵里响起警察接线员的声音。   “请问位置是?”   南倩上一刻的脆弱变成恨意。   她把包和卡还给南漓。   不说一句话,她拨开人群离去。   南漓告诉同事,“不用打了。”   可是她还拿走了现金,同事想说。   “没事了,大家散吧。”南漓挤出一点笑容。   群众识趣地离开,从试衣间里一一走出。   “唉。”大家唉声叹气,都在替南漓心疼她。   时薇抱手站在角落里,她拉走一个小妹妹。   “刚才里面发生什么了?”时薇笑眯眯地问道。   -   南漓浑浑噩噩地回到酒店,她扑到床上,掩着面,长长地呼吸。   她告诉自己就任由自己的情绪宣泄五分钟。   五分钟后,她该干什么继续干什么,不能让这件事影响到自己。   她要和江矜言对台词,明天是场重头戏。   然后要做清洁和补水,保证明天妆面的精致。   以及早点休息,充足的睡眠才能有好的精神状态。   再远一点,她要拍完这部电影。   最好可以获奖。   她还要回到时尚圈,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眼前漆黑一片,记忆像几万块碎片,覆盖大脑的神经。   她不要再做被支配装扮的木偶。   她是南漓,是她自己。   她喜欢红裙,喜欢金鱼,喜欢蝴蝶……   鼻子一酸,屏住呼吸。   南漓的手心感受到滚热的温度。   她压抑着哭声,只敢像小动物一样,呜呜咽咽地哭。   心口被大石头堵住。   闷闷的,像变大的气球,充满酸涩。   哭着哭着,震动的被子引起她的注意。   手机在响。   她抹掉眼泪,看见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   是宋颐。   南漓想起自己拜托他的事情,五分钟的宣泄被中断。   她按下接听。   宋颐:“是我。”   南漓:“我知道。”   宋颐:“你的声音,哭过?”   南漓已经处理过自己的音色,谁知道敏锐如宋颐,察言观色一绝。   手机里陷入沉默。   她还没有编好措辞。   宋颐作为连英的特助,说是助理其实权利对等总经理。   连英没有子女,身边最倚重的人就是她,是以外界传闻他将会是大英集团的接班人。   他其实很低调,总是默默无闻地站在连英的身后,面无表情,像台毫无感情的机器。   南漓和他有过接触,所以知道真实的他,是真的冷漠寡情,眼里只有工作,不会为多余的事情浪费时间。   她都不敢和他多说话,怕浪费到他的时间。   电话里有微弱的声动,像风灌进说话筒里。   宋颐:“可以知道发生什么事吗?”   ????   她差点以为自己幻听,南漓把手机拿开,确认这是宋特助。   “呃……”南漓结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宋颐正站在窗户口,晚风从他的发间扬过。   他只是单纯觉得热。   听到她拖泥带水的声音,他盯住头顶的月亮。   “不用想太久,你可以不回答。”反正他自己可以查到。   想措辞想半天的南漓:“……”   南漓挺受宠若惊的,她也知道瞒不住宋颐。   不管他是善心大发关心自己,还是连英的吩咐,她把今天发生的事情描述给宋颐听。   宋颐知道她的背景,孤儿院,被收养,和江矜言相依为命,她的人生履历,这位宋特助都一清二楚。   “我知道了。”听完,宋颐说。   南漓:“嗯?”   宋颐背对月亮,他靠着窗,手握手机,姿态挺拔如松。   “不要为不值的人伤心。”他的声音透着金属质感的冷意,简洁精炼。   南漓有被狠狠安慰道。   因为这是宋特的极限安慰人的话,她知道的。   “谢谢,我拜托你的事是有进展了吗?”她问。   “嗯,见面说。”宋颐措辞没有一丝赘言。   为什么要见面说呢,现在不就可以说。   南漓不理解,但是她想宋特一定有宋特的理由,她照做就行。   “等下我把我的行程表发给你,你看你什么时间有空,我们约时间地点。”南漓也不含糊。   宋特助:“嗯。”   嗯?然后呢。   电话里又陷入一片寂静。   南漓等他先开口说挂。   就这么沉默着。   “宋颐?”南漓没忍住好奇先开口,她都快怀疑他是不是忘记挂断电话。   意外的,回答她的声音很快。   “在。”   南漓握手机的手心黏黏的,“你还有事吗?”   “没。”   “那我挂了啊。”她说。   “嗯。”   “晚安。”   南漓拿下手机,看着通话界面的时间,刷新了新纪录呢。   她按下挂断键,莫名其妙,身体比神经先反应,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是哭的,还是和宋颐这通电话打的,她的手心都是汗。   手机里“嘟”了一声后,宋颐还维持着手持手机的姿势。   直到很久完全消化她的话,他才一点点恢复正常。   他转身把窗户关上,拿起另台手机。   不一会儿就有信息发送到电脑上。   他手指往下滑,一目十行,很快就把南倩的资料过完。   桌上的手机响起。   他很快拿起,冷目直视着前方——   电脑屏幕上写着:南倩所欠的赌债数目巨大,然而不定期会有大额汇入她的户口。   “带她来见我。”宋颐对电话里说道。   电话那头唯命是从。   他把事情吩咐完,果断挂断电话。   宋颐在电脑上噼里啪啦打字工作。   口袋里的手机又响起动静。   是南漓把自己的行程表发来了。   他点中图片放大,她拍戏的行程很满,最近只有周日的晚上有时间。   但这天他和寰宇的董事有重要商务会餐。   没有犹豫几秒,他在自己的事项安排里,把周日的商务会餐挪到了前一天晚上。   无比密集的安排,这天计划严重爆满。   宋颐轻描淡写地浏览过后关掉界面。   他在和南漓的聊天框里,他们已经决定好周日晚上见。   停了会儿,他快速输入两个字。   手指却迟迟没有按下发送键。   他犹豫几分钟后,往后仰靠着沙发,又过几分钟,他站起身,在电视机面前走了一圈。   手都举酸了,那两个字都迟迟未发出。   南漓正在浴室洗澡。   白色枕头旁的手机屏幕亮了下。   晚上21:05分。   宋特:【晚安。】   晚上21:06分。   宋特:【对方撤回一条消息。】   南漓洗完澡出来,第一眼看到江矜言发来的短信。   江矜言:【我在房间里等你。】   她炸了,竟然忘记了,要去找江矜言对明天的戏。   这是沈雾洲布置的作业。   她扫到宋颐发来的撤回消息提示,没想太多只以为他是手误。   南漓赶紧把头发拧干,用鲨鱼夹别到脑后。   她套了件T恤和运动裤,舒服慵懒的装束。   只简单喷了点水,她就全部搞完,拿着剧本和水杯去找江矜言。   门外的敲门声响起,江矜言推开卫生间门出来。   头发上滴流着水珠,乌黑的颜色,与白皙的皮肤对比强烈。   他的耳垂上有颗小小的青色的痣。   被热气水雾蒸腾过的耳朵像煮熟般,红红的。   那颗小痣就像是点上去的,格外的清晰,叫人想要从耳朵上面舔下来、   听到敲门声的时候,他刚洗完头。   只匆匆在腰上围上浴巾。   他手撑着髋骨走到门前。   玄关的灯从上而下照下来,白瓷般的长颈,平直宽阔的肩头,锁骨中间凹陷很明显,向下延伸,胸口肌理细腻,骨肉匀称,皮肤下有淡淡的血管,因为太白所以可以看到,干净的肌肉上挂着诱人的水光,腰间的浴袍松松垮垮的垂着。   他伸出濡湿的长臂,青筋在小臂上蜿蜒道手背。   走廊的光照进门内。   门外,戴着黑框眼镜的南漓在看到他后,扶了下眼镜。   作者有话说:   南漓:???   这真是来对台词的???? 第36章 明撩   江矜言伸臂将她拉进房间。   背后的门倏地关上。   “江矜言, 你干嘛?”南漓回头看了眼,问道。   紧闭的房门,让她心头微跳。   江矜言略敛下颌, 黑眸明亮。   南漓顺着他刚才的视线,看到他腰上围着的白色浴巾, 瞬间明白他可能是怕有人经过看见。   “我来找你对戏, 你还记得吧?”南漓示意手中捧着的剧本说道。   “嗯, 请进。”   她的T恤领口颜色比其他地方深些, 空气里她的味道也更浓烈, 玫瑰和清新的沐浴露的味道, 像是也刚洗过澡的样子。   下颌的阴影里, 喉结微微滑动。   他往旁边一退,让出她走路的空间。   剧组安排的酒店, 房间很大,有独立的办公区域, 南漓房间的格局和江矜言一样。   她轻车熟路往里头走。   江矜言的房间很整洁,不像她, 行李箱摊在地上几天都没理。   玄关柜下是排列整齐的鞋子, 只有一双是她买的, 也是他离开那天穿的,还有两双看起来很新, 黑色的。   柜子里是他挂好的衣服, 他的衣服不多,全是暗色系。   床上的被褥平铺展开,床头的夜灯开着, 照在深红的英语词典上, 明显被翻过很多次。   南漓的心像被蚊虫叮咬了一下。   他离开的时候没带走, 竟然重买了一本。   她的心情沉重得像塞满石头。   垃圾桶里有很多空掉的矿泉水瓶和纸巾。   沙发上放着他今天穿的黑色冲锋衣,她继续往里走,灯光越来越暗。   视线无意扫到桌上的包装袋,露出里头若隐若现的xx药膏几个字。   她猛然想起拍戏的时候,他是让老前辈真打的。   所以,他是受伤了吗?   南漓停住脚步,房间的窗户半开着,晚风徐徐。   她抱紧剧本,低垂眼睫。   “今天,谢谢你。”   在她最窘迫的时候,他能出现拉她起来。   下一秒,炙热的手臂从背后抱住她。   她浑身一颤,是没有做好准备的下意识动作。   隔壁房间传出一声叹息,宁静的夏夜,空气中的音波燥热却明了。   她装作若无其事,心里却起了涟漪。   他蹭过她的颈窝,带着呵气声,轻贴她的耳根。   “姐姐。”   听觉却在此时变得异常出色,她能听到他强烈的心跳。   频率很快,激烈,蓬勃,势不可当要跳出胸口。   他的胸膛像岩浆壁石,盛满热意。   南漓看着远处漆黑的天空,月光皎洁,云纱朦胧。   闪烁的红点在夜幕上缓慢移动。   她的视线失去焦点,鼻子里满是房间里的味道。   独属于他的,清新与潮湿。   面前的落地窗上映衬着卫生间,房间里最亮的地方就是那里。   当然他们只能看到外面弥漫水雾的玻璃。   卫生间里,被脱下的衣服放在洗手台上,牛仔长裤上是卷成一团的平角裤。   “不要再生弟弟的气了。”   他身上的湿意透过布料传递到她的触觉。   南漓深深闭上眼。   她在心里叹气。   “我想在亰大的校园里,突然从背后拍你的肩膀,告诉你我也来了,想给你惊喜,而不是骗你。”江矜言的声音低低沉沉,有着柔软的声线,“之所以在酒吧打工,是为了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如果告诉你的话,怕你会反对。至于梦游,你知道原因。”   害怕被厌弃,南漓自动接出理由。   身后江矜言的呼吸变得更紧密。   江矜言:“我对你隐瞒,是我的不对,但是你也做过同样的事情,我们的出发点并不是欺骗,而是希望对方不为自己担心”   闻言,南漓睫毛轻颤,江矜言说的一点也不错。   “我们不要吵架,好不好?”江矜言蹭着她的后颈说道。   “我没有把你当成木偶人,如果姐姐愿意,可以把我当成玩具。”   “在你需要的时候就把我拿出来玩一玩,不想玩了就丢到一边去。”   “我不会再有任何怨言,也不会再管着你做什么,姐姐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只要别不要我。”   “我想永远陪着姐姐……”   江矜言的话从来没有这么多过,全是他一个人在说。   南漓的心狠狠揪到一起,她似乎能感受到他的心情。   “江矜言,我不需要玩具。”她看着窗户上映出的黑影,缓缓地说道:“不要这么卑微。”   江矜言摇头。   “我心甘情愿。”   南漓皱起眉头,她的心很痛,心里有个地方一直在说——   你们是姐弟。   过去,她从来没有这么纠结过,从小到大遇到的异性,优秀的不在少数,也不是没有人打动过她,谁都脆弱的时候,但是这种想法很快就被现实打败。她不想成为有钱人的附属品,也不想让自己的家庭背景成为高干子弟家长羞辱自己的把柄。   她一直都很理性,知道只有自己成为高门的时候,才有底气获得平等。   确实,她和江矜言没有以上的顾虑,但不代表他们就合适。   南漓假设过自己和江矜言如果真的在一起,道德是第一道关卡,后面还有金钱,异性,粉丝等等一系列的关卡。   她不知道江矜言对自己的未来规划是怎样的,但是这部电影上映后,他必然会有很多粉丝,他会处在事业的上升期,在娱乐圈里,男艺人上升期谈恋爱约等于自毁前途,到时候他真的不会怪她吗?   他们不会成为怨偶吗?   太多这样的问题存在了,光是想到这一个,她就觉得头疼。   她是姐姐,比他年纪大,他可以无所顾虑,她不能。   奥兰封杀她的事情更让她变得小心翼翼。   南倩的出现也让她很不安。   岁月动乱,夜风从耳边泻过,月色微凉,让她恢复清醒。   南漓下定决心道——   “我们不会有可能。”   她的话音刚落,江矜言从后扳过她的脸。   他闭上眼睛,气息扑面而来,带有十足的侵略性。   来不及闪躲,他的手掌捧住她的脸,用力地压下来。   亲吻的声音在室内响起,她要挣扎,他更用力,丝毫没有喘息的机会。   朦胧的灯光映在他们的侧脸上。   南漓咬破他的唇角,血腥味从唇缝间蔓延,他的唇被鲜红的血染得更加明艳,他紧箍她的下颌,舔掉嘴角的血,用舌尖去抵她的齿间。   她咬住不放,他虚虚咬住她的下唇,在齿间厮磨。   酥麻的触感传遍全身,南漓发出吃痛的声音,找到机会他的手滑到她的腰后,让她的身体不受控制迎合上去。   南漓的大脑一片空白。   按理说,江矜言该和她一样上次是初吻,这次是第二次。   为什么他明显比上次更会了呢。   她浑身发软,被他拎起来,他的手扶着她的手臂搭在他的脖子上,她根本没有思考的能力,顺其自然地搂住他的脖子。   有种要飘起来的感觉,心跳加快,头昏脑涨。   脸和脖子都被他的热气蒸红,空气里的亲吻声,让她羞愧欲死,耳朵烫的火辣辣。   注意到她的窘迫。   他的攻击性明显没有一开始那么强。   更像是安慰似的,他舔了舔她的上颚,用舌尖轻轻的挠。   她快要不行了。   这时,他的手在她的脑后抚摸,像是恋人之间的温柔的安慰。   她被一点点抚平。   时间过得格外漫长。   南漓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由自主闭上了眼睛,她睁开,发现江矜言闭着眼睛,忘我地投入在亲吻中。   他的这副样子青涩而又少年感十足。   江矜言突然感受到怀里的人在回应他,他睁开眼睛,发现她竟然在盯着他。   莫名其妙的,他觉得有点害羞。   他赶紧闭上眼睛,搂住她的肩膀,去捣她的舌头。   慢慢地,她气喘吁吁。   意.乱.情.迷的时候,他再次睁开一条缝。   南漓半阖着眼,睫毛半湿,眼里是破碎的光芒。   “闭上眼睛,姐姐。”他在她的唇上说道。   南漓一点点阖上眼。   鼻梁上的眼镜被人拿掉,紧接着腰上的手发力。   南漓只觉得天转地旋,瞬间,身体陷入柔软的被子里。   紧随而来的是江矜言独特的气息。   他不给她反应的机会,埋进她的颈间,滑滑的触感引得她背脊发麻。   她的手环着他的腰。   出浴的水汽都蒸发掉了,只有发梢间还有未干的水渍。   她看着卫生间的玻璃,雾气一点点散去,留下大大小小的水滴。   有好几条汇聚的水滴成流,在玻璃上绵延,湿泞一片。   南漓的视线变得模糊,紧绷的弦不由自主地放松。   五分钟。   她就放松五分钟可以吗?   头顶的危险报警灯闪烁着红灯。   房间里的空调呼呼吹着风。   江矜言抬起头,握住她的手。   南漓迷惑地看向他。   “我的身体很好,可以伺候姐姐到死。”   南漓大脑轰地一声,连忙抽回手捂住他的嘴。   “不要乱说。”   如果她可以看到自己面红耳赤的样子就会发现自己构不成任何威胁。   比起威胁,在男人眼里更像是撒娇。   江矜言亲吻她的发梢,语气温柔,充满蛊惑。   “欢迎随时来玩弟弟。”   “江矜言!”南漓都快怀疑是不是有人穿到他身上了。   她仔细检查,“你没事吧。”   “难道姐姐不喜欢?”   他摸了下喉咙,细长的食指抵着凸出的喉结。   南漓差点没原地爆炸。   这人连她着迷他哪里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太可怕了。   她后知后觉,江矜言是不是在gou引。   南漓视线下移,从头到尾打量他。   他毫不退缩她的打量。   然后她就发现江矜言腰上的浴巾,好像,不对,是的确——   松了……   作者有话说:   弟弟的话一度sao的我写不下去。 第37章 明撩   江矜言捧住她的脸, 让她正视自己。   “你的注意力该在这里。”   南漓:“……”   她又一次咬住他的鱼饵,上了当。   看着他的脸,南漓恢复理智后陷入了悔恨。   归根结底, 他实在太懂怎么蛊惑人心,她的心跳从未如此疯狂过, 一时难以思考自己在做什么, 才会泥潭深陷。   她的脸红扑扑的, 唇瓣上泛着盈润的光泽。   江矜言忍不住还想继续。   肩膀收到阻力, 他睁眼, 是南漓在推他。   “江矜言, 你够了。”她气鼓鼓地说, 细眉拧成一团。   他被她的命令喝住动作,吻停在半空中。   浴室玻璃上的雾气汇聚成越来越多的水。   暖色的灯光映在他的眉间, 高挺的鼻梁上有道亮痕。   他垂着眼看她。   “谁说我够了?”   “对姐姐,怎么都不够。”   江矜言的视线从她的眼睛, 慢慢移到她的唇上,在她的唇周描绘。   南漓强装淡定, 她不能被他察觉到真正的心情, 否则他会变本加厉。   “我们不会有可能。”她面色冷静地说道, 眼里的冰冷和耳朵的颜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觉得很荒诞。   此时此刻,他们躺在一张床上。   他们刚热吻过, 交换彼此气息。   在白天, 他们是同事,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不熟。   没人的时候,是姐姐和弟弟, 只有彼此知道对方的真面目。   无论哪种身份, 都不适合躺在一起。   “不要害怕, 我会和上帝祈祷,请只惩罚我一人。”江矜言摸着她的头,态度虔诚地说道。   在静谧的夜色中,他深邃的眸子像黑曜石的颜色。   这种颜色给人的坚定的感觉。   她看到了不顾一切的选择。   “你的浴巾要掉了。”   南漓:“……”   为什么要突然转移话题到这个上面呢?   实在不行别的话题也行啊!   说完,她就后悔了,尽管她表面还是冷静的。   江矜言盯了她会儿,不紧不慢地检查。   当他的手搭在浴巾上时,南漓连忙闭上眼。   他发出笑声。   看吧,他会变本加厉。   南漓:“不许笑,赶紧盖好!”   “好。”   他的手臂动了下,她身边的位置往下陷进去一点,布料摩擦窸窣声音。   她挤开微小的视线想要看看他有没有整理好。   猝不及防,江矜言刚好抬头。   !!!   “姐姐想看吗。”他抓着浴巾,问她,眸子微挑。   南漓:“才不是!”   “奥。”他扬起下颌,拖长语调,牵起嘴角,把窥探自己的钥匙递出去——   “要不姐姐帮帮我?”   南漓低头,看向他腰间松垮的白色浴巾,人鱼线初见端倪,她看不下去,拿枕头砸上去。   “你自己没手吗?”   江矜言抱住枕头,吭了声,声音富有磁性。   “姐姐有不就行了。”   学数学的逻辑都是这样式儿的吗?   她趁他不注意,抓起眼镜翻身下床。   “闭嘴,不要再说话。”   南漓撩起额前的头发,分成两股抓到耳旁,她垂眸整理衣服。   刚穿上没多久的T恤,已经有点皱了。   江矜言也翻身下床。   她扶起眼镜框,向后连退好几步,伸出手阻挡,一本正经地说道:“你不要过来。”   他没有下一步动作,而是歪头看她。   南漓匆忙下腰,捡起地上的剧本和水杯。   她捡完就往外面冲。   江矜言拦住她的腰,一把抱回来。   “跑什么,不做作业了?”   对,还有任务没完成。   明天的戏很重要,沈雾洲一再叮嘱他们最好对下戏,找好感觉。   她眨眨眼,好吧,以大局为重。   “你放开我,我不走。”内心挣扎五秒,她无力地妥协。   江矜言放下她,她拉好衣服,“我们就对戏,什么也不做。”   “嗯。”   江矜言答应地很快,又觉得不对劲“嗯?”   他弯起唇角,被她咬的地方印着血迹,明显肿了。   不知道会不会有影响。   “你有什么疑惑?”她问。   江矜言摇头,一副是你想多了,我本来也没想做什么的表情。   反正能做的都做过了。   不能做的,他也不急于一时。   南漓:“……”   “还不快开灯!”她拿出姐姐的架势出来。   “遵命。”   江矜言打开房间里完整的灯,他们坐在书桌旁对戏。   中场休息。   南漓找到很多灵感,她在剧本上写上密密麻麻的注解。   江矜言看着她趴在桌上,认真地写字,方方正正的正楷字体,没有一点笔锋和连笔。   她是文科生,据说这种字体卷面分会比较高,她为了应试特地调整成这样,后来就一直这样的字体。   那年,她的高考成绩很高,便归功于此,转眼把这种字体教给他。   是以,他能写出和她一模一样的字来。   从小到大,她想做的事情,都会倾注所有,最后的结果无一不完成得很出色。   “笑什么?”南漓突然问道,他笑时的鼻息洋洋洒洒地喷洒在她的指间,暖烘烘的。   江矜言撑起头,“我在想,姐姐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南漓:“……”   见她不说话,江矜言爬到桌子上,伸出手向她靠近。   南漓拿起橡皮擦掉写错的内容。   她抿平唇线。   江矜言帮她担掉残余的橡皮屑,“被姐姐喜欢是什么感觉呢?”   “你问题真多。”南漓没好气地说道,继续低头写自己感悟。   “那你要不要满足下弟弟的好奇心?”江矜言问。   南漓:“去找别人满足你吧。”   “满足不了。”   “那我也帮不了你。”   江矜言直起背往后靠,没注意到背部的伤,靠到椅背痛得倒抽凉气。   南漓放下笔,“怎么了?”   江矜言去摸背后的伤,深眉紧锁。   一副看起来不利索的样子。南漓看不下去,去拿桌上的药水。   “你把衣服脱了,我来检查下伤口。”她说。   作者有话说:   卡文,又困,先这样,明日再战。 第38章 明撩   江矜言抓住她的手。   “你还是关心我的, 对吗?”   “现在能不能别说这些。”南漓回忆起在片场见到他浑身是伤的模样。   她当时在玩手游麻将,心思却根本不在手机上。   听着板子砸在他的身上,她抠着指甲, 输的倾家荡产。   妍妍和她说过,不是真的打, 老演员很有经验的, 会控制力道。   她放下部分心, 却在那场戏结束, 看到他气喘吁吁地趴在地上时, 心碎得稀巴烂。   但她不能上前, 只好偷偷示意妍妍去叫陈知更给他披上衣服。   其实, 来对戏是假,她真正地用意是想来看看他怎么样。   江矜言见她严肃, 老实地举手脱掉衣服。   “转过去。”她说。   江矜言犹犹豫豫,缓慢地转过身。   白皙的背上布满乌青, 都是家法棍的形状。   南漓倒抽一口气,连忙捂住嘴巴。   她睁大眼睛, 这场面远比她想象得还要严重。   江矜言闻声转过身抱住她。   “没事的, 打得一点也不疼。”他揉着她的肩安慰道。   “江矜言。”南漓仰起头, “你是不是傻啊。”   江矜言:“换作姐姐,不也会这样吗?”   南漓一愣, 她的话哽住喉咙处。   “真的一点不疼。”江矜言说。   南漓收起五味陈杂的情绪, 说道:“背过去,我给你上药。”   南漓被妍妍准点喊醒。   “姐,你怎么看起来这么劳累, 昨晚熬夜了吗?”妍妍拉开窗帘, 转身看到她睡眼惺忪的模样, 关心道。   南漓刚睡醒,有点懵。   她慢慢梳理昨晚的记忆,去找江矜言对戏,然后帮他上药……   妍妍看到她又倒回床上,赶紧去拽她。   “姐,你怎么又躺回去了啊。”   南漓看着天花板,脑海里浮现昨晚上药的景象。   他蹙着眉头,眼神隐忍地回头瞥她。   他们很晚才结束。   此时,门铃响起,妍妍不解地回头。   “谁啊。”   对方说是客房服务,妍妍去开门。   门口,酒店的工作人员推着餐车,“您好,这是您房间的早餐,祝您用餐愉快。”   妍妍:“我没点啊,姐,你点的吗?”   南漓回过神,“没有。”   工作人员:“订单显示的就是这个房间号啊,您不是南女士吗?”   初步鉴定,是别人点给南漓的。   南漓看着推进来的早餐,觉得很眼熟。   这和她在家里吃的是一样的。   “咦,还有张纸条啊。”妍妍眼尖发现道。   南漓一个垂死病中惊坐起,翻身抢走餐盘下的纸条。   【早安。】   十分简短的两个字,旁边画了个小猫咪伸懒腰的简笔画。   “好可爱的画哦。”妍妍突然凑近说道。   南漓扶住胸口,被吓一跳。   还好江矜言没有写些奇奇怪怪的话,否则她就要社死了!   手机铃声响起,是微信消息的提示音。   她拿起一看,江矜言的头像有红点。   江矜言:【收到早餐了吗?】   南漓:【楼下有餐厅。】   江矜言:【我知道,但不一样,我做的是爱心早餐。】   南漓:【你还要拍戏。】   江矜言:【这不影响我为你花心思。】   南漓:【别做这些无用功,楼下的餐厅走两步就到了,而你做这些不仅要起早,还要动手做半天,况且这些也不会改变我的想法,所以以后不要再做了,费时费力不讨好,有这个时间你可以多研究演戏,争取戛纳拿影帝。】   她噼里啪啦打了很多字,毫不犹豫地发出去。   对方几乎是秒回的。   江矜言:【对你好是我的本能。】   江矜言:【你不知道自己有多值得被爱。】   江矜言;【我爱你,南漓。】   砰——   妍妍尖叫:“姐,你的手机怎么掉地上了。”   南漓:“……”   她跑进卫生间,半晌才出来享用江矜言亲手做的早餐。   除了牛奶吐司蛋白等经典搭配,他还准备了蓝莓和牛油果。   她吃完饱腹感很强,营养够了,热量又不用担心超。   南漓盘起腿,叼叉子的时候发现盘子底下还有东西。   她好奇地去抽。   看清楚是个什么玩意的时候,她很想假装没看见。   这是个什么玩意!!!   他是想天天这么折磨死她吗?锻炼她的承受能力?   她越想越气。   男孩子能不能矜持点!怎么可以把房卡乱塞!他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南漓不动声色地看向妍妍的位置。   还好还好,傻姑娘在收拾东西。   她默默把手心里的房卡揣进裤子口袋里。   别让她见到他。   拳头硬了。   -   南漓坐着房车来到片场,新地方,景布的都差不多了。   她通过车窗看到布景,想起下场戏,很头疼。   下场戏的地点是在下雨的巷子里,男主把写好的文章给神秘人,结果被特务跟踪,女主在最危险的关头出现救了男主。   她们要在屋檐淌水的狭窄的房缝中间拍场亲密戏。   这场戏是男主情感变化的节点,从此之后他们之间有了秘密。   她做完心理建设下车。   昨天南倩那么一闹,现在剧组里对她的身世人尽皆知,说她不尴尬是假的。   但这也是事实,她没什么要遮掩的。   南漓坐在试衣间里化妆,平时话很多的化妆师姐姐变得话更多了,却只字未提她的私事。   主要是行业的奇葩事情,听起来还挺搞笑的。   门外响起敲门声,“请问南漓在吗?”   南漓:“请进。”   她从后视镜看到来人有点不可置信,竟然是副编剧,和时薇走的很近那个。   姚安举起手中的咖啡,“我请大家喝咖啡,这是你们的那份。”   化妆师:“哇,感谢。”   妍妍:“为什么突然请我们喝咖啡啊?”   “想请就请啦。”   姚安走到南漓的身边,拿出冰美式咖啡和吸管放在南漓的桌前。   “你是喜欢喝这个吧,我没有买错?”姚安问道。   南漓:“嗯,谢谢。”   “不用客气,你们慢用。”姚安放下咖啡就走了。   人走后,化妆师把吸管插进杯子里,喝了口说道:“真是奇了怪,姚安怎么会想起来请我们喝咖啡,她平时最抠门好嘛。”   妍妍:“你了解她啊?”   化妆师:“嗯,以前待过同剧组,她这个人很孤僻的,这次是变开朗很多,但骨子里还是有股傲气,不太好接近的样子,所以说我很难相信她会请大家喝咖啡。”   作者有话说:   在锁的努力解锁了 第39章 明撩   巷子里散发着石苔的气味。   身形挺拔的年轻男子撑着伞, 单手抄兜,身上的布料是上好的西洋玩意,肌理分明, 针脚整齐。   崭新的皮鞋踩过石砖,石缝中的水溅出来。   对面头戴布帽, 一身灰色布衣的中年男子与他擦肩而过。   宽大的袖子底下暗藏玄机。   年轻男子面无表情, 转身, 走向另一条街。   “卡!”   沈雾洲把江矜言喊过来, 指着监视器说:“这里你太冷静了……”   南漓坐在小马扎上, 手中捂着剧本, 眼睛看着他们那。   “姐, 他们好像拍了好几次了。”妍妍把水杯放下,说道。   南漓没有吭声, 下场戏是他们的对手戏,但是距离原定计划已经推迟了四十分钟。   男主递交文章的这个镜头被沈雾洲连续卡了好几次。   “我要说的就是这么多, 你消化一下。”沈雾洲说完跑去喝水。   中场休息五分钟,江矜言走进棚子。   今天太阳烈, 剧组搭了棚子遮阳, 南漓的旁边有个位置。   他径自走过来坐下。   南漓回头看了眼, 陈知更不在。   她把妍妍刚倒的水递给江矜言,“喝点水吧。”   江矜言穿着戏服, 外套拿去处理水迹了, 皮鞋上还有。   他接过她的水。   南漓抽出纸巾,低头给他擦拭皮鞋上未干的水。   江矜言:“我自己来吧。”   他示意这里都是人,这么做不合适。   南漓两下就擦完, 她把纸投进垃圾桶。   “有人怎么了?”   他们周围的人都在忙, 且还有点距离。   江矜言合拢脚, 踮起脚后跟,看了又看被她擦过的地方。   他抬起头一改拍戏时冷峻无感的脸,眼里浮起丝丝点点的笑意。   像个获得奖励的小孩儿。   “要不是这里都是人,真想把姐姐拉过来亲一口。”他的视线在她的脸上来回游动。   南漓:“……”   她也真想把他的嘴堵起来。   “闭嘴,注意你的身份。”她严厉警告道。   这是走过一个人和南漓打招呼,南漓立马露出微笑回应,目送他离开。   她回过头,发现江矜言正一脸思考地看着她。   “看什么看?”她问。   江矜言:“为什么对我这么凶,对别人那么好?”   南漓微笑:“我也有对你好的时候啊。”   她算起账来,“但是你离家出走不回来了啊。”   江矜言:“……”   “矜言,过来拍戏!”有人喊道。   江矜言站起身,他对喊他的人招手,示意五秒钟就来。   他站在南漓的旁边,影子完全笼罩住她。   南漓垂着眸子,拿起手机要看。   江矜言的角度也正好挡住别人的视线,他喊她:“姐姐。”   南漓还在为他离家出走的事情置气,其实也不是真的气,就是有点忘不掉那种情绪。   所以江矜言喊她,她没理。   江矜言抬起一条腿,膝盖向下压,挤进南漓的双腿中间。   他抢走她的手机。   她的注意力顺利地转移到他身上,计划得逞,尽管她的表情并不好看。   他一脸认真,“当时我有伤,躺了一个月,并非是离家出走。我是有错,我承认错误,这种事绝对不会再发生,把这件事忘记好吗?”   南漓被他出格的举动震慑住,这里都是人,他竟然敢——   她顺着他的身体,向下,看向他的腿,他穿的是那种削瘦的黑色长裤,很有垂感,把腿衬的细直挺长。   使人联想到很多。   南漓怕被发现,连忙顺着他的点头,“好好好,你快去拍戏吧。”   江矜言:“你真的不生气了吧?”   “对,你快去吧,人家又要喊你了。”   时间是真的紧,江矜言收回腿,把手机递还到南漓的怀中。   “说好的,不许反悔哦。”   南漓:“嗯!”   “求你了祖宗,快去吧。”   她连内心OS都说出来了,江矜言扬起笑,放过她,转身离开去拍戏。   南漓紧张地去拿水喝。   她端起手边的杯子,咕嘟咕嘟地喝了几口。   化妆师在给江矜言补妆,他朝她的方向不经意地撩了一眼。   南漓读到什么,看向手里的杯子。   好像是他喝过的……   她读到了小骄傲。   “咳咳咳。”   妍妍:“姐,快擦擦,怎么会呛到呢。”   “嗝——”   南漓咳嗽完突然打起嗝,猛灌了几口水都没有用。   江矜言下一条很顺利,很快就到她们的对手戏。   南漓还在打嗝。   时间不等人,沈雾洲让就这么拍。   雨里,手持利刃的黑衣人追着陆眞,陆眞挥舞雨伞,伞檐挥出一圈雨注,四处喷溅,   关键时刻,薄瘦的女人出现,从后用布袋套住黑衣人的头。   “还不快走!”   陆眞被拉入巷口,伞骨落地,在地上打半圈旋。   闻罂拉着陆眞一直跑,绕过九转八绕的细窄巷子。   “这里。”她拉着他塞进墙缝之间,再用木板挡住他们。   空间是在太狭窄,从外根本看不出来可以藏人。   他们面对面紧挨着。   雨水像相连的珠子从屋檐滴落,落在陆眞的肩上。   他的外套在逃跑中丢失,只穿了件白色的薄衫,雨水顺着布料很快浸湿他胸口的位置,粉色的。   闻罂明目张胆地盯着。   陆眞握紧手心:“管好你的眼睛。”   “我管了啊,可它们就是忍不住看你,我能有什么办法。”   作者有话说:   撩汉小能手·闻罂上线! 第40章 明撩   陆眞撇开脸, 俊逸的脸庞上,乌眉紧蹙,耳根却泛出淡淡的红。   闻罂轻勾唇瓣, 踮起脚尖,细长的颈往他的身上贴。   她感受到陆眞瞬间紧绷的身体。   狭缝中, 雨水浸透两人的衣裳, 紧密相连的皮肤感受着彼此的温度。   白色袖口里, 骨节分明的手握成拳头, 湿答答的布料紧贴在小臂上, 露出淡淡的青色血管。   从闻罂的角度, 可以看到他分明的下颌线, 和紧闭的唇。   夏天,空气闷热, 人工造雨的水落在身上有片刻冰凉,流到唇瓣上, 带有丝丝的腥味。   四周安安静静,只有雨落青石, 和心跳的声音。   闻罂身体里的南漓在颤栗, 她不知道下一次打嗝是什么时候。   现在都是特写的镜头, 万一打嗝就全完了。   背后汗淋淋的,她提着心, 按照预设进行表演——   “卡!”监视器后, 沈雾洲喊道。   人工降雨瞬间停歇,南漓忍不住打了个嗝。   她飞快撤离身子,然而木板挡住了她的路。   这条并没有拍完, 她深以为是自己的问题。   沈雾洲:“矜言, 你过来我们谈谈。”   南漓诧异地抬头看向江衿言。   “走吧。”   江衿言在她身后, 帮她推开木板。   南漓走出墙缝,工作人员递来毛巾,她的余光扫见沈雾洲对着江矜言的脸色不太好。   江矜言浑身湿透,密短发梢被头顶强光照得泛着银光,贴着皮肤的薄杉透出里头的颜色,惹得周围人纷纷打量。   他站在那,莫名有股凛然寒意,只是不易察觉。   南漓收回视线,她看完剧本发现原来是江矜言忘词了。   这使她也更加紧张起来,刚才的场景,她预设的反应都忘了,面对江矜言,她不能完全入戏,而是在南漓和闻罂之间拉扯。   重新做完造型,她给自己打气——   忘记南漓,你是闻罂。   闻罂是恣意随性的野玫瑰,没有道德感,征服眼前的男人,应该是非常娴熟的。   房车的门从外打开。   南漓顺戏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她回头,意外的,是江矜言。   “要拍了?”她问。   问完,又打了个嗝。   江矜言摇头,他坐到南漓的对面。   “你还在打嗝?导演让我找你。”   南漓喝了口水,“他和你说什么了?”   江矜言盯着她看了会儿,歪头用下巴点了下,“你怎么捂着肚子?”   南漓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地捂着肚子,她从早上就开始觉得肚子不舒服,不过因为她的注意力都在演戏上,所以没太注意。   “没什么,你忘词了?”   “嗯,太热了,注意力分散。”江矜言懒洋洋地说道。   南漓想起狭缝中的情景,耳根生烫。   她说:“导演让你来找我做什么?”   江矜言淡淡吐道:“练对视。”   南漓:“嗝。”   “他说,我们什么时候对视能超过三分钟什么时候再继续拍。”   “……”   南漓电话过沈雾洲后,面对现实接受了安排。   她和江矜言面对面坐着,按下手机的倒计时。   “嗝。”她喝的水都白喝了,打嗝还没好。   江矜言撑着脑袋,含笑看她,嘴角漫不经心。   南漓端坐着,仰头看他的眼睛。   时间变得很慢。   她打了三个嗝。   起先,她根本没办法专注,直到她发现对面的男人喉结滚动的次数变快了,姿势也没有起先闲散。   她笑眯眯地示威——   不行了?   才四十三秒。   江矜言破功,他闭上眼,深呼吸挑眉。   认了。   确实不行。   沈雾洲说他拍戏的时候,那个眼神恨不得吃了对方,尽管有克制在里头,但处理的不够到位。   换种说法,江矜言的人格超出了陆眞,他出戏了。   “我知道你喜欢她,但拜托你克制点,陆眞是个束缚感很重,很压抑的角色,你想想你之前的样子。”沈雾洲说。   之前的江矜言压抑着情感,害怕被南漓讨厌,所以扮演她喜欢的三好学生,装作顺从的模样。   在和她朝夕相处的过程中,不断地克制,掩盖真面目。   在她看不见的角落,他疯狂地收集她的发丝,保留她的气味,抚摸她的影子……   好似这样就可以拥有她。   他本来可以演很久的。   直到,他们在酒吧遇见,他的另一面被她发现,她也索性跟他摊牌。   就在那个时候,他还是想做“乖弟弟”。   很多次,他都在暴露的边缘,恨不得钳住她,掏出自己的心来。   但都被失去她的恐惧拉回现实。   发现她是超模的身份,他的自制力彻底崩溃。   实际上的他,对她的自制力基本为0。   在狭缝中的距离实在太近,她穿旗袍的样子又太有吸引力,他根本无法招架。   南漓发现江矜言的不对劲,看到他撑着脑袋挡住脸,她打完嗝,一脸疑惑。   “江矜言,你头疼?”她问。   这比头疼还让人头疼。   对面的男人抬起杯子,耳边响起他压低的声音。   “姐姐演的闻罂,陆眞吃不消,我更吃不消。”   他捏着杯子的指尖微动。   “但陆眞会忍,我忍不了。”   南漓刚准备反驳他,他放下水杯,勾住她的后颈,突然覆上来。   她惊愕得瞪大眼睛,迅速被他抓住时机,伸进舌头。   他的口中是清凉的玫瑰茶的味道。   桌上,透明的茶壶里,玫瑰花红艳欲滴。   刚淋过一场雨的他,身上的气味带着湿意,既有男人的味道,又有清冽的少年感。   她匆忙推他。   房车的门是没有锁的。   “啪——”   南漓情急之下,打了他的脸。   江矜言果然停住,他顶着腮帮,离开她的唇。   “你不打嗝了?”他说。   南漓摸自己喉咙,数着时间,过了会儿,她确认自己好了。   “江矜言,你不要挑战我。”她没好气地说。   他实在太胆大妄为了!   她的话音落下,桌上的手机响起铃声。   三分钟到了。   他们的对视练习失败了。   “再来一次?”江矜言问。   南漓:“不许再亲我。”   “好。”   第二次尝试,江矜言支着下巴盯着她。   南漓心里默数着时间。   她背靠椅子,和他拉开很大的空间。   随着时间流逝,她后知后觉,沈雾洲的用意不是让他们干瞪眼。   而是让她练习眼神戏。   所以,只有把江矜言勾得腿软,欲罢不能,她才算成功。   作者有话说:   江矜言:人生最漫长的三分钟 第41章 明撩   南漓来了兴致。   她撑起脸, 身子向前,下颌微敛,直勾勾地盯着他。   “江艳艳。”她在脑海中想象出闻罂的一颦一笑。   壶中的玫瑰花轻轻颤动, 她的呼吸很轻。   江矜言单挑眉,这个称呼她叫上瘾了?   “嗯?”他含着鼻音应道。   南漓伸出手, 涂着豆蔻红油的指甲轻轻滑动透明茶壶, 似有暗香来, 被茶水浸湿的玫瑰花呈现出愈艳的颜色。   她的视线从男人的喉结慢慢地上移, 轻描淡写地扫过他的唇瓣, 停留在他的眼上。   多情的桃花眼, 双眼皮褶皱很深, 瞳仁黑亮像闪耀的星石,该有多少人沉浸于这双漂亮的眼睛?   “喜欢姐姐吗?”南漓问道。   她的语调不疾不徐, 漫不经心。   房车里光线昏暗,玻璃壶折射出细碎的光斑。   她撑着下颌, 身子像慵懒的猫,没正行地弯着。   江矜言胸口一热。   她像是变了个人, 眼神完全不同。   他一瞬间忘记回答。   南漓愈加大胆, 桌子上面, 她的手从茶壶上移到他的袖子旁。   裸粉色的指甲细细长长,露出一点点白色的月牙。   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才过去几十秒。   江衿言却觉得度日如年。   “明知故问。”他说。   南漓轻轻一笑, 指甲在桌面上叩动。   她歪头, 距离一下拉近。   “喜欢哪里?”她提声问道,毫不遮掩视线。   江衿言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几分钟前, 刚被他亲过的唇。   喉间一涩, 他不觉向后仰去身子。   距离太近了。   南漓感受到他的视线在她的唇上逡巡。   她作出惊讶的表情, 又一副了然。   不得不说,江衿言的演技浑然天成,确实很好。   他在给出陆眞的反应。   她被他隐忍克制的样子取悦,起了坏心眼。   故意的,她扬起下颌。   江衿言倏地反应过来,仰脸躲开。   他避她如蛇蝎,南漓握住他的领口,沉力拽向自己。   “躲什么?”   江衿言:“我怕。”   “怕我吃了你啊?”南漓在他的眼里看到答案。   江衿言点头。   “我又不是女妖精,你也不是唐僧肉。”南漓勾唇道。   “姐姐不是妖精胜似妖精。”   “那你还能忍得住吗?”   江衿言:“在努力。”   两人同时看向手机,还剩一分钟。   南漓的手顺着他的脖颈往上,夹在指间,抚摸凸起的喉结,滑滑的,锋利的骨头有点硌。   他咽了下口水。   她太喜欢他的喉结了,很性感。   而他的眼神分明在说——   好玩吗?   南漓当然不会觉得无趣。   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江衿言明显松口气。   “三分钟到了,姐姐。”他说。   南漓放开他,却在半空中被他捉住手。   “干嘛?”   “撩完就想跑?”   他忍了三分钟可不能白忍。   -   沈雾洲发现中场休息过后,他的两位主角都脱胎换骨般。   “练习做得怎么样?”他关心道。   南漓眼神躲开,跟化妆师走到别的地方去。   江衿言:“挺好。”   “我很满意。”说完,他又附加一句道,视线移到不远处的女人身上。   沈雾洲:“?”   你满意什么?   做好准备,人工降雨如期而至,演员就位,重新开始拍摄。   夹缝里,南漓和江衿言四目相对,领口被雨水逐渐打湿。   沈雾洲:“Action!”   江衿言的手抱住南漓的腰肢,浓黑的眸子里压抑着翻涌的云雾。   南漓勾住他的脖子,紧贴他炙热的皮肤。   “陆眞,你是第一次抱女人吗?”闻罂问道。   陆眞撇开头,声音隐忍,“闭嘴。”   “嘘。”闻罂竖起食指贴住他的唇瓣,“不要害羞。”   说完,她抱住他,埋进他的胸口。   陆眞比她高半个头,她的发梢正好抵住他的呼吸。   柔软的头发,带着玫瑰的清香,被雨淋过之后,像夜间发亮的黑色绸缎。   “你要不要脸?”陆眞受过高等教育,此刻却被气得词穷。   闻罂:“不要,要你就够了。”   陆眞:“……”   这场戏拍的非常丝滑,沈雾洲后知后觉喊了“卡”。   “看来小练习对你们很管用啊,这条一下就过了。”沈雾洲凑到跟前说道。   南漓抱着干毛巾擦头发上的水,她感觉到一点不同。   她对闻罂这个角色更能驾驭了。   “阿秋。”   沈雾洲和江矜言同时回头看南漓。   “抱歉。”南漓捂住鼻子,许是受了点风寒。   妍妍闻声,只见导演和江矜言一个递手帕一个递纸巾,南漓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们。   剧组有人也注意到这边。   南漓余光瞥见,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江矜言对她使了个眼色,不想被人注意还不赶紧的。   她假装没看见。   “姐,你着凉了啊。”妍妍说道,打破尴尬。   这一刻,南漓真是爱死妍妍。   南漓接过妍妍递来的纸巾,对沈雾洲微笑,“谢了,我就不弄脏你的手帕了。”   沈雾洲收回手,看了眼被晾的江矜言。   江矜言单挑眉,抄兜,神情自然,盯着南漓看。   “矜言,换好衣服来找我一下。”沈雾洲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向自己的房车。   江矜言:“你多喝点热水。”他对南漓说道。   南漓:“导演找你,快走吧。”   人工降雨之后的场地,雨水蒸发后,漂浮着阵阵凉气。   地面上是打湿的水印,晚清时期的建筑,青瓦白墙,各种雕刻的花样,繁杂壮丽。   他们身上还穿着戏里的服装,湿漉漉的,南漓身上的旗袍更不必多说,将身材勾勒的玲珑有致。   江矜言几分钟前还抱过她的腰。   他的视线从她的身侧掠过,突然上前一步,捧住她的脸。   她的头顶上还裹着毛巾,他的手掌覆住她的耳朵,隔着毛巾也能感受到他的温度。   南漓被他的动作吓坏了。   这里可还是在片场,四周都是人,但她不敢做出太大幅度的动作,反而更明显。   她拧起眉头质问江矜言:“你在做什么?”   他附身,结果只是温柔地揉了揉,擦掉耳后的水渍。   “好希望姐姐戏里对我说的话都是真的。”江矜言低声说道。   南漓闻言,想起戏里闻罂对陆眞说的话,现实生活中,真是打死她都说不出口的。   “江矜言,你不要入戏太深。”   江矜言嘴角扯出弧度,“嗯。”   “我知道姐姐不喜欢我,是我奢望了。”   南漓发现他正经说话,她反而不太适应了。   江矜言使劲揉了下她的头,放开她,提高声音说道:“今天辛苦了,继续加油,南老师。”   语气客套,公事公办的感觉。   南漓一下听出他是说给别人听的,为了不让人误会。   这时,陈知更捧着江矜言的黑色冲锋衣外套过来,“哥哥,你这条拍的好快。”   江矜言拎起自己的衣服抛给妍妍。   “我要去找导演,你去车上等我。”江矜言对陈知更说道,头也不回地潇洒离开。   陈知更和妍妍四眼懵逼。   陈知更:“不是给你的。”   “我知道。”   妍妍后知后觉,闻着衣服上的清香,她把衣服递向南漓。   “姐,你要不要穿?”妍妍试探地问道。   南漓低头看向紧贴在皮肤上的旗袍,尽管很不情愿,但是剧组人多眼杂,她还是穿上比较好。   江矜言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她穿上衣服,瞬间被他的气味包围,一如既往的熟悉的味道,让她想起青雨巷。   南漓回到房车换衣服,卸妆。   妍妍在旁边忙碌,边说起他们拍戏的时候,下面的人都在评价他们的演技。   “连姚安都夸你了呢,说你把闻罂演活了。”妍妍说道。   姚安就是和时薇走得很近的女编剧。   南漓想起她突然请自己喝咖啡,还记得自己喜欢喝冰美式,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转变态度的呢?   “姐,你知道吗?你和江衿言演对手戏的时候真的太绝了,他隐忍的时候那个表情,尤其是他看你的时候,眼神都能写本书了,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很有张力。”   南漓回忆起和江衿言在夹缝里的那场戏,炙热的温度,隔着布料贴合的皮肤,能感受到彼此的温度,还有呼吸的频率。   她看向面前的镜子,有片刻的晃神。   ……竟然记得这么清晰。   “我去上个厕所。”南漓起身,她要出去透口气。   外面已经天黑,各家亮着灯火,剧组的工作人员正在收拾场地,有和她打招呼的。   她穿着衬衫牛仔裤,随意地挽了个丸子头。   肚子从早上灌完那杯冰美式开始就有点不舒服,此刻被晚风一过,感觉就更加明显。   她捂着肚子跑向厕所。   “南漓,你咋啦?”经过导演房车的时候,沈雾洲的助理在外面倒水,问向她。   南漓:“没事。”   房车里的灯光透过窗户照在她的身上,她小跑着,一晃而过,似乎看到了里头的人转过来的脸。   南漓来到厕所,看着天花板无语。   她一向不太准时的例假来了。   南漓:“……”   关键是她出门的时候也没抓着手机,她撑着脸,重重地叹了口气。   厕所里安静得可怕,这个时间大家忙着下班,没什么人。   她看着门上的小广告,默默地等待天使出现。   “有人吗?”她喊道。   回答她的只有头顶上的一片凉风。   等了五分钟,她心如死灰地准备就这样了。   谁知道她正要起身,就听见外面传来的声音。   “南漓?”   作者有话说:   咱就是说继续搞 第42章 明撩   是沈雾洲助理的声音。   南漓立马回应, “我在这里。”   不一会儿,从隔板底下伸进来一片粉色的卫生巾。   “你怎么知道我来大姨妈了。”南漓面露惊讶,她接过卫生巾赶紧垫上。   “是你弟弟让我来找你的。”   沈雾洲的助理是自己人, 知道她和江矜言是姐弟。   南漓一顿,接着她赶紧换好出来。   “是他?”   助理点头, 说起江矜言突然给她卫生巾的事。   “我当时都懵了, 竟然有男生给我这东西, 不过他当时表情真的很担心, 催促我赶紧来找你。”   南漓在洗手没有说话, 夏天的自来水都是温热的, 她盯着水有点出神。   助理继续说道:“你这个弟弟真贴心, 记着你的日期随身带着姨妈巾,不一般哦。”   “他人还在沈雾洲那吗?”南漓问。   助理点头。   南漓来到沈雾洲的房车前, 里头灯火明亮,交谈声从窗户传出来。   沈雾洲:“你考虑好了, 这家公司实力雄厚,是你进入娱乐圈强大的助力, ”   江衿言:“没兴趣。”   里头沉默了两分钟。   沈雾洲:“那你有没有想过, 她是要进圈子的, 到时候肯定会别的男搭档,你怎么办?”   车外, 南漓感受着热风往身体里窜, 她挽起鬓边的发丝,轻轻抿唇。   江衿言孤僻不喜社交,从来都是独来独往, 行事低调, 突然来拍电影, 不像他的性格。   他会作出违背意愿的事,一定是因为有让他更在乎的事。   动机已经很明显,他是因为她才会这么做。   房车的门被推开,江衿言的身影出现在南漓的眼前。   隔着晚风,江衿言的视线下移,看了眼她的肚子。   南漓捂着肚子,身上淡蓝色的衬衫微微鼓动。   “阿言,陪姐姐去吃个晚饭吧。”南漓露出一丝微笑。   江衿言从来不会拒绝她。   地点是一家火锅店。   江衿言不能吃辣,南漓不可以吃辣,直接就番茄牛腩锅。   店里人还挺多,但是环境幽暗,他们特意坐在最里侧,安静偏僻。   南漓点了青笋和西蓝花,就让江衿言点自己想吃的。   她在回信息,Annie说要来找她。   南漓的模特经纪约还没解,Annie接手周诗瑞的公司后,这事就搁置了。   Annie;【我明晚来横店找你。】   南漓;【ok】   回完消息,南漓抬起头才发现江衿言不知道盯了她多久。   “点完了?”她挑眉问道。   江衿言:“嗯。”   “让我看看够不够吃。”南漓扫码进入查看订单,她其实不知道该和江衿言说什么,或者说她还没有想好怎么说。   直接点说让他不要为了她放弃自己原本的人生规划,是不是太自恋了点。   她发现江衿言点的都是她爱吃的。   “江衿言,你怎么不点自己爱吃的?”   江衿言拆好餐具擦好递给她。   “姐姐爱吃的就是我想吃的。”   南漓也不知道怎么脑子里就升起一团火,她把手机叩在桌上,抱起手直视江衿言的眼睛。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呢?”   “你想去哪?”江衿言眉头微皱。   南漓:“我只是打个比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你要为你自己而生,而不是——”   她声音逐渐变大,却在此处顿住,在心里说完剩下的话。   而不是以她为中心,围绕着她转。   “海水尚且追逐月亮,为何我不可?”江衿言沉下声音。   “不要诡辩,江衿言。”南漓严肃地说道,她只是想让江衿言有自我。   而不是为了和她念同一所大学放弃常青藤,害怕被她厌弃就了断性命,为了跟她拍电影就放弃对自己的人生规划。   “你有热爱的东西吗?”她问江衿言。   江衿言没有说话,她又问:“理想呢?”   这时,服务员把锅端过来,打断了这次交谈。   红油油的番茄锅底,漂浮着各色的香料,味道诱人。   邻桌响起一阵笑声,是一家子出来吃火锅的,小孩坐在宝宝椅上伸手够爷爷嘴边的杯子。   南漓收回视线,听见对面的人开口——   “我的所求所想就是姐姐。”   她握筷子的手一紧,“你太偏执了。”   江衿言喝水。   “不偷不抢不犯法,姐姐不是说永远是我的头号支持者吗?”他放下杯子。   南漓想起自己曾经是说过这样的话,她知道自己说不过他,也改变不了他的想法了。   她不理解江衿言对自己的执念怎么这么深。   “沈雾洲在劝你签经纪公司吗?”她问道。   江衿言拿起勺子撇掉火锅上的白沫,他低“嗯”了一声。   “你别听他的,拍完电影就去好好上学吧,可以吗?”   “好。”江衿言应道。   南漓心中总算有点宽慰,她起身去弄蘸料。   蘸料台旁,她戴着口罩,然而凹凸有致的身材还是吸引了很多目光。   她喜欢什么都来一点,醋多点。   后知后觉,她感受到后背的体温,回头发现是江衿言站在她的身后。   她自觉地让开,走到另一边。   江衿言看到她的手够辣椒的勺子,眼神一凌,“不能吃。”   “就一点。”南漓不顾劝阻。   江衿言皱起眉头,却是对那辣椒皱的,面对南漓他有点无可奈何,拽着她的袖口道:“姐姐,听话。”   有人发出轻笑声。   南漓:“……”   不吃就不吃,你就别再说了。   她回到座位,江衿言紧跟着入座。   他还拿了水果,香梨橙子和葡萄。   许是饿了,江衿言先拿起梨啃了起来,工作人员送来配菜,南漓想要动手,他抢先一步,叼着青梨把不容易煮的菜先下。   南漓拿着手机抬起头,眼神不知怎么停留在他的唇上。   被青梨汁沾湿的唇水灵灵的,加上他的唇珠盈润饱满,就像要欲滴而下。   他一手拿着梨,低垂着眼,夹着土豆下锅。   清脆的咬梨声,让南漓惊醒,她竟然走神了。   她心事重重,吃完店里也没几桌了。   面前的玻璃门被后面手推开,骨节分明,肤白,露出青筋。   她从打开的门缝里钻出去,夜晚的风温柔地轻抚脸颊,耳边的发丝乱乱地跳舞。   路灯下,有人在摆摊卖西瓜。   芭蕉树传来幽幽的香气,和身上的火锅味混合,不是太美妙。   她却突然闻到一股清新的味道。   江衿言在身后给她披上外套,他在她的回头的时候,慢慢走到她的面前。   “发什么呆呢?”他问道,顺着她的视线,穿过水果摊,他看到一辆红色跑车停在斑马线前。   绿灯亮起,红色跑车吵闹地离开,副驾女人畅快的笑声却还留在夏日街边。   江矜言的眸色暗了暗。   南漓浑然不觉男人会错意,火锅店离酒店很近,步行就行了。   她走到路边,手腕被拉住,一辆摩托车从她的身侧疾驰而过。   “看路。”江矜言走到她的外侧,很不放心地看着过往的车辆。   南漓的恶气被晚风吹散不少,其实江矜言也没做错什么,她不能总是把为他好的事强加于他,不是吗?   江矜言戴着口罩,鼻梁以上露在外面,过分优秀的眉眼和身高,在初夏的夜晚就像是耀眼的灯塔。   她仰望着他,心跳难安,发丝遮住眼角的泛红。   她不知此刻的自己在男人眼里同样过分迷人。   江矜言克制呼吸,张手揽住她的腰,低头埋进她的颈间,喉结滑动。   “姐姐,别这么看着我。”   南漓很容易就推开他,江衿言捂着胸口,退后两步,晶亮的眼睛不移她的视线。   霓虹灯下,男人乌发浓眉,眼里浮漾着忽闪忽闪的灯火倒影。   南漓有一瞬间想到闻罂会怎么做,闻罂一定会勾住面前的男人脖子,问他害羞什么,然后得寸进尺地讨要便宜。   她想起早上的练习,江衿言也不知是演的还是真情实感地耳朵红,那副样子是真的可爱。   “回去吧,不早了。”她淡淡地说道,撇开眼,咽下夏日的悸动。   江矜言感觉到面前的人状态忽然低落,他跟上她,去勾她的小拇指。   “怎么了?”   她很快就松开他,“没事啊。”   “肚子痛吗?”   “没有。”   “怕被人看到?”   “看到就看到。”   这话传到耳朵里,江矜言是更加确定南漓的情绪不对劲,但她不和他说。   就这样一路无言,到达酒店后,江矜言和南漓说了晚安,南漓没有看他的眼睛,打开房门就进去了。   江矜言在她的门外站了会儿,直到有别人的动静传来,他抿唇离开,来人是时薇,见到他就拉着打招呼。   “明天是我两的戏,要不我们对下词?你有空不?”时薇问道,和旁边的助理相视一笑。   江矜言抽开自己的袖子,语调清冷,“我还有事。”   时薇:“什么事?晚点我去找你吧。”   说完,时薇撩了下头发,露出白皙的脖颈。   江矜言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就头疼,他满脑子就是南漓情绪低落的模样,根本没工夫和别人闲扯。   “你去找别人对吧。”说完,不给时薇反应的时间,长腿迈开迅速离开。   时薇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攥紧手指甲,一改方才温柔的表情,精致的脸上露出凶恶的表情。   “该死的臭弟弟,真拿自己当个东西。”   她抬起目光落在南漓的房间号上,江矜言刚才站在这里她可是看见的一清二楚,这两人在剧本围读会上就怪怪的,拍戏的时候眼神更奇怪,直觉告诉她这其中一定藏着猫腻。   “你给我盯紧他们,知道吗?”时薇对身侧的助理吩咐道。   “是。”   -   翌日。   南漓拍完戏,傍晚下工。   她临走的时候看了眼江衿言的方向,他和时薇还有两场戏,估计挺晚的。   Annie约她在酒吧见面,不是蹦迪的那种,而是高级的清吧,环境优雅安静。   幽暗的场子里,大多是西装革履和妆容精致的都市精英。   浅浅悠扬的小提琴声,烘托整个气氛安谧惬意。   “多日不见,你又瘦了。”Annie见到她,打招呼道。   南漓放下手包,坐在Annie的对面。   “你也变得更漂亮。”   商业互吹结束,Annie直接切入正题,她这次来告诉南漓,奥兰和她达成了协议,以后不会再为难南漓。   “你可以重回时尚圈,亲爱的。”Annie端起酒杯和南漓碰了碰,鲜红的指甲点缀一点金边,和周诗瑞离婚非但没有给她带来负面影响,反而让她变得更加光彩照人。   当初她不顾家族阻扰,和周诗瑞在瑞典登记结婚,周诗瑞条件一般,Annie资助她创办模特经纪公司,安排她家这亲戚那朋友出国留学移民拿绿卡,放下面子给公司拉资源等等。   在周诗瑞的甜言蜜语下,尽管很累很不喜欢,Annie还是甘之如饴。   撞见周诗瑞出轨的那一刻,Annie其实是松了口气,心里不难受是假的,但是身上的包袱消失是真的。   Annie是感谢南漓告诉她真相的,所以作为报答,她费了点心血搞定奥兰,解封了圈里对南漓的封杀。   闻言,南漓抬起头,盯着Annie的脸,奥兰不是轻易可以妥协的。   Annie:“不必这么看着我,我已经重回家族,奥兰会给我的家族面子。”   南漓没再说什么。   Annie喝了两口酒,看向窗外无边寂寥的黑夜,她穿着黑色夹克,肩上的铆钉泛着淡淡的银光,领口下露出一点青色纹身。   以前那里是没有纹身的,南漓撩下眼帘,仰头喝了口酒。   “我的经纪约快到期了。”南漓开门见山说。   Annie没有多余的表情,她淡淡一笑,从爱马仕包里拿出一份文件。   “我正要和你说这件事,你的经纪人换了,在合约到期之前,将由他带你。”   南漓看到新经纪人的名字,惊讶地抬头看向Annie,“他做我的经纪人?”   “你对他有意见?”   南漓:“……”   Annie:“他现在是公司的合伙人,不做模特了。”   南漓的视线在[迟最]两个字上停留,他是公司的首席男模,出道比她早,在亚洲称得上TOP级别的□□豆。   她和他没见过几次面,但每次给她的印象都很深。   他的长相偏混血,剑眉狭目,鼻梁高挺,偏淡的薄唇,总是挂着讥笑,外界评价他就像德古拉家族的少爷。   南漓则觉得他这个人太邪,她不喜欢。   她在巴黎街头被飞车族抢了包,因为刚出酒店不久,他也正好出门。她茫然无措,四目相对,他坐在摩托车上,长腿撑地,头盔下露出上扬的嘴角,仿佛在看一个愚蠢无知的倒霉蛋。   人生中最后悔的决定之一,是坐他的摩托车后座。   他带着她在紧凑的街头追逐,发动机的声音尖锐地划过巴黎的商店,她的世界天旋地转,心脏仿佛跳出胸口,眼前漆黑一片,她攥紧手指,大脑充血,只有耳朵里的鸣叫。   想到那时候的经历,南漓还是浑身鸡皮疙瘩。   她摇摇头,婉拒道:“我和Candy合作的一直很开心,没必要换人。”   Annie:“Lris,是Cral要求带你的。”   南漓轻蹙眉头。   “他今晚也来了。”   作者有话说:   危险!危险!好久不见!!! 第43章 明撩   南漓做梦也没想到迟最有一天会成为自己的经纪人。   酒吧的玻璃门从内打开, 她跟着Annie走到外面,如墨的晚风轻抚耳边的碎发,沁人心脾。   无月, 乌云密布,似是预兆什么。   “他就在那。”Annie说道。   南漓撩起一撇发丝, 抬眼的瞬间, 视线毫无准备地对上不远处车上的男人。   隔着夜幕, 瞥见他嘴角的弧度, 她不自觉皱起眉头。   只见男人一头偏长的狼尾卷发, 打造地层次丰富, 削瘦的下颌微微扬起, 耳朵上钻光闪烁,他抬起手, 修长的指尖推了下鼻梁上的金属框,眉尖似有若无地上挑, 镜片折射出冰冷的光线。   他的视线从上到下打量她,让她感觉很不舒服。   “他一直在外面等我们。”Annie意味深长地对南漓说道。   南漓没有表现出来很讨厌他, 心不在焉地回道:“是吗?”   “我相信你们会合作愉快的。”Annie说。   她们来到车前, 迟最已走到车旁, 作为绅士拉开车门,黑色T上的金色纹路在夜灯下熠熠生辉。   “我也这么觉得。”   不等南漓回答, 迟最附和道, 耳朵倒是挺尖。   他黑T上的纹路,竟然是一架骷髅,形状是某种爬行动物, 骨头上刻着奇怪的符文, 像是邪恶的诅咒。   南漓仰起头, 和江矜言一样高,身材体型也都差不多,她收回视线,心念道但没有江矜言好闻。   她没有与他对视,尽管能清晰的感知到头顶的视线。   为什么总是盯着她,视线像蛇,冷血,黏腻。   Annie:“Cral你知道Lris住的地方吧?”   “当然。”迟最朝车内扬起下巴,视线盯着南漓:“上车。”   Annie先走上车,南漓慢半拍没动作。   “怎么,不敢坐我的车了?”迟最的手臂搭在车门上,向前倾身,低着脖子问道。   南漓:“……”   “放心,我不会吓你第二次了。”他的语气懒洋洋的,一副欠扁的样子。   巴黎的经历,南漓心有余悸,眼前的男人在她这里诚然没什么可信度。   她比谁都惜命,而这个人又浑身充斥着危险。   车里头,Annie投来疑惑的目光,南漓撩了把头发,先是巡视了车身一圈,然后伸出手,抬头直视面前的男人。   语气里充满不信任,“我来开车吧。”   迟最:“?”   -   热闹的片场,江矜言刚完成拍摄,他沉默地喝着水,神色幽深。   手机里,他给南漓发了一页的消息,她都没回复。   这么晚了,她会做什么而无法顾及手机。   江矜言皱起眉头。   时薇走进江矜言的房车时,他正把捏扁的矿泉水瓶投进门口的垃圾桶里,长长的抛物线,准确地投中。   “矜言,你有空吗?”时薇此刻换上私服,满身的香水味。   江矜言心情不好也懒得装,假装没听见。   陈知更去找统筹了,车里就他一个人,时薇就是看准这个时机来的。   “这里的戏我不太理解,”她捧着剧本,坐到江矜言的身边,拖脸微笑道:“可以请你看看嘛?”   时薇近距离盯着江矜言,纵使见惯好看的人,还是惊叹于上帝的创造力,这个弟弟是她从未见过的天菜。   江矜言闻见刺鼻的香水味,下意识皱眉,但很快被他掩饰住。   纵然心里十分厌恶,然而从小到大,南漓教她的绅士风度是刻在骨头里的。   “我想导演会给你更多帮助。”他眼不眨地卖队友道。   时薇感受得到他的态度疏远,对方没挑明,她就不放弃。   毕竟这种独处的机会实在不多,她必须把握住机会。   “沈导是大忙人,我不敢打扰。倒是你入行就担沈导的戏,前途无量哦,不过你可要小心点。”时薇故意话说到一半。   江矜言:“你想说什么?”   “我看到你经常在南漓的房间门口出现,你们——”   “她这个人不值得深交,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时薇对江矜言勾勾手,见他不过来,她只好自己挪过去,神色凝重地继续说道:“她之所以拍电影是因为在模特圈混不下去了,被人封杀了。”   江矜言的表情有了变化。   时薇:“我认识她很多年,没人比我更清楚她的为人,表面高洁圣女,私下到处勾搭,不知道跟多少人有关系。”   她观察着江矜言,见对方没有抗拒,便想要趁机拉近关系。   “你说有人封杀她?”江矜言问。   “奥兰听说过么,南漓竟然在试衣间勾.引他,他可是有家室的——”时薇添油加醋地描述着,将南漓被封杀的原因归为咎由自取。对面的少年始终不动声色,她存有戒心,并未说的太难听。   夜幕笼罩,江矜言的眉眼隐没在昏暗中,内里涌动的情绪被他很好的藏住。   尽管时薇说的逻辑顺通,但他还是找到了漏洞。   “看不出来她竟然是这样的人啊。”他的声音有一种介于少年与男人的质感,沉郁而富有磁性,微拖的语调,引人遐想。   年纪小果然就是好骗,时薇翘起嘴角,绘声绘色地讲述南漓的八卦。   江矜言靠着窗,略有兴致地歪头注视着她。   深夜的孤男寡女,气氛有点似是而非,更何况有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时不时眨眼,像泛起涟漪的湖面,波光粼粼,温柔而又神秘。   渐渐,时薇的心跳不受控制,对视的瞬间,她觉得自己像是溺水的人,大脑不能思考,逐渐忘记自己在说什么。   时薇:“她竟然连女的都下得去手——”   “那你呢?”江矜言突然打断她。   在她错愕中,他忽然靠近,潮雾味侵袭而来,犹如抬起的青浪,鼻腔里被他的味道占满。   “和李总是什么关系?”   低沉的嗓音,如同月下的咒语,而他则是蛊惑人心的妖,令人无法抗拒的施咒者。   时薇一阵脸热,“他是我的干爹。”   “是吗?”江矜言流露出受伤的表情,而后又不甘示弱地俯下身子。   他的指尖是海水的温度,被他触碰过的皮肤裸/露在空气中微微战栗。   时薇不知不觉加重呼吸,身体化作漂泊无依的鱼贴上去。   江矜言压低脖子,锋利的喉结在半空中滑动。   “那你喜欢我吗?”   时薇仰着脸点点头,湿漉漉地看着他,她弓着背,身体里的弦紧绷着。   不仅年轻,身材也好,手臂线条更有力量。   江矜言一下变得开心起来,张开的手掌在她的背上轻抚,视线一点点落在她的唇上。   他敛目时,眼尾仍是上扬的弧度。   这一刻,她屏住呼吸,闭上了眼睛。   背上的手将自己压向他。   他的鼻息充满蓬勃的少年气,还有男人的强势和霸道。   时间仿佛过得很慢,暧/昧的空气快要灼到胸口。   她的心提起来,在等待中紧张地后颈冒汗。   青浪划过她的耳畔。   他的呼吸停在她的颈后,温热喷洒在极薄的皮肤上。   他没有吻她。   她环住他的脖子想要亲吻他,却被他侧脸躲过。   房车里的空气散发着荷尔蒙,分子不安地躁动。   他笑一笑,张开双臂推开她。   他撩.拨她,却又不满.足她。   时薇脱掉最后一丝防线,内心的渴望到达极限——   “忘记提醒你,车里有监控。”   一道陌生冰冷的话冲进时薇的大脑,她蓦地睁开眼睛,笔直看向男人的脑后。   “你不怕干爹知道了生气吗?”他用湿巾擦手,玩笑的语气却透着森冷。   时薇的脑中闪过一道光,她中计了!   对方衣着完整,眼中毫无温情,而她衣着寸缕,意.乱.情.迷得到时候把自己老底都交了。   她顿时感到懊悔,以及被戏耍后的恼羞成怒,恨不得给对方来一巴掌。   可是,她的余光扫到监控,如果对方把它交出去,她的麻烦无法想象。   “你到底想做什么?”时薇怕了。   江矜言踩住她的衣服,神情冷若冰霜,狭目微眯,车灯悬在他的头顶,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奥兰到底对南漓做了什么?是怎么知道她在哪的。”他的下颌侧向监控,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请你重新组织语言,时小姐,我要知道所有关于她的事。”   他竟然看出端倪了!   时薇看着他翘起的鲜艳唇角,浑身不寒而栗。   在十九岁的弟弟面前,她原来才是天真的那个。   -   南漓好久没开车,以全程被超几十次的数量,安全地抵达终点。   Annie松开安全带,重重吐口气。   南漓转头看向迟最,“车不错,谢谢你。”   “不客气,以后常来坐。”迟最笑得和善。   各自撇开脸,笑意消失。南漓拿上包,头也不回地下车离开。   外面在下小雨,特别细小的雨落在脸上,除了凉感别无其他。   南漓撩了把头发,抬头时无意看到熟悉的身影。   黑衣黑裤,身形修长,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孑然一身地淋雨。   南漓回头,迟最下了车,站在她的身后不远处,他也注意到江矜言。   江矜言的视线穿过冰冷的空气和他遥遥相望,路灯下,细雨化作一根根银针落下。   没有人说话,很快,江矜言调转目光,重新看向南漓。   “姐姐,你回来了啊。”江矜言在雨中微笑。   南漓的心脏一揪,隐隐感觉不对劲。   雨水从他的脸颊滑落,他的眼里明明很难过。   作者有话说:   小葡萄回来啦,重新把大纲整理了一下,努力复建中——   正式的男二登场啦,迟小最和大家见面,hi~ 第44章 明撩   南漓和江矜言在雨中遥遥相望, 酒店旋转门内走出一行人,是剧组的工作人员。   他们一脸好奇:“你们怎么在这淋雨?”   江矜言站在台阶下面,明明可以躲雨却没有, 身上的水印显示他站了不止一会儿。   南漓注意到同事眼里的打量,她轻描淡写地看了眼江矜言, 解释道:“我才回来, 碰巧遇到。”   “江弟弟, 你呢?”   江矜言转身, 嗓音微凉:“等人。”   “你快上来, 这么晚了, 等谁啊?”   南漓垂眸, 看向江矜言脚上的鞋,是她送的, 他穿的很爱惜,鞋面很干净, 连折痕都没有。此刻,鞋面浸湿, 鞋带被雨水染成深色。   他回答的声音很轻, “外卖。”   同事们没再说什么, 眼见车到了,急急忙忙撑开伞, 钻进出租车里。   南漓知道他们的视线肯定没有完全移开, 她深深地看了江矜言一眼,没打招呼转头走进酒店。   电梯空调吹着寒气,镜子照出她冷白的脸, 雾眉细蹙, 薄薄的唇片像荔枝玫瑰酒的颜色。   南漓仰起头, 叹了口气。拍完这部戏,一切就能回到原样了。   她抱着双臂,垂下眸子。   为了入戏,她渐渐忘记江矜言是她的弟弟,以为自己是闻罂。   只要想到小练习和亲密戏,她就头皮发麻恨不得钻进缝里。   这时,电梯门突然发出碰撞声,她惊讶地抬头,只见一只宽大的手掌插在门缝中间,青筋凸起,骨节清晰。   她心猛地一跳。   电梯门向两侧退去,门外的人影渐渐显露。   是被雨打湿的裤脚,没有印花的黑T,浓直的眉头下,说不清什么表情。   南漓担心地看向他的手。   他们对视两秒,江矜言走进电梯,按下关门键。   电梯里只有他们,他不主动开口,而是沉默不语。   奇怪的感觉更加强烈,南漓凝视着他的背影,不明所以。   电梯门合上,缓缓向上。   静悄悄的,惟有心魂未定。   “江矜言。”   就在南漓主动开口的时候,面前的男人似乎怔了下,像是走神了。   “你的手没事吧?”南漓问道。   江矜言转过身,脸上满是雨水。   她见他不说话,正准备再询问,他突然张开手一把抱住她。   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扬起下巴,被他按进怀里,几乎用尽全力。   南漓没有回抱他,而是注意到镜子里他宽厚的背影,她被完全罩住,不知不觉,他已经长成男人。   腰间的手在不断收紧,他似乎要把她嵌进自己的身体。   “放开我。”她伸手推他。   他的脸埋进她的颈内,呼吸加重,湿润而又滚烫,笔挺的肋骨压得她喘不过气。   太紧了,她拍打他的肩部。   头顶传来他闷闷的嗓音,恳求般。   “就让我抱一会儿。”   南漓瞄了眼电梯上方,“不行,这里有监控。”   腰间的手倏地松开,她终于喘过气来了。   她不知道江矜言方才在心里暗暗发誓——   会让所有伤害她的人付出代价。   “你到底怎么了?”南漓问完,在他的衣服上闻到一点香味,很明显的女士香水,似乎在哪里闻过。   江矜言整理完情绪,不答反问,“和你一起回来的男人是谁?”   南漓不太想介绍迟最,简单潦草回复:“以前同事。”   “离他远点。”   “为什么?”南漓抬头,江矜言正低头看她,两人的视线汇聚在一块,头顶的灯光,洒在两人的脸上,彼此都能看见对方眼睛里的自己。   “他不像好人。”   在那个男人的眼神里江矜言看到了与自己相同的东西。   他感受到了威胁。   南漓:“那你就是好人了?”   江矜言:“我——”   想反驳没来得及,南漓话音再次响起:“你想要吃药去医院了?晚上出来淋雨?你几岁啊?”   南漓瞅见他濡湿的发顶,皱起眉头伸出手,熟悉的家长口吻,好像回到以前。   “不想。”江矜言低头,像小狗一样,伸长脖子老实等被摸。   南漓没有摸。江矜言很适合短寸,少了读书时候的学生气,寸头更成熟冷酷。   她不敢摸。   即使不是在电梯里,他们的头顶还是悬着一台监控,名为道德约束。   拍戏归拍戏,不能陷进去。   “回去快洗个热水澡去去寒。”她的声音依然严厉。   “嗯。”江矜言收回脖子,从喉咙里应道,眼睫下投下一片阴翳。   他不再说话,而是靠着电梯的侧边。   话题中断,电梯持续上升,余光里,镜子里的人都没有动静。   电梯里的空调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关掉了,安静得发痒。   潮湿的衣服贴着皮肤,刚拍的戏,那场暧昧的氛围涌进脑海,忽闪乍现,不断地和现实切换。   南漓抬头看了下楼层数,眼神溜过镜子里的人。   江矜言的锁骨上,留有水渍的印记,领口斜着,赤.裸.裸地显着。   电光石火之间,江矜言也抬起头。   她一愣,赶紧撇开视线,手指尴尬地绞住衣角。   突然,电梯晃动,轰隆一声,南漓惊慌失措地张开手扶电梯。   她行不稳的时候,被人从后撑住,失去的重心一下找了回来,她知道是谁,整个人弹了起来,躲到角落里。   “叮——”   这时,电梯到达指定楼层。   胸口里的心脏余悸未消。   南漓靠着墙角。   江矜言平静地看着她,提醒道:“到了,姐姐。”   南漓出去后,江矜言按上了电梯,他没有回房间,而是去了顶楼的室内泳池。   他连带身上湿掉的衣服,张开双臂,躺入深蓝的水中。   化学品的味道刺进嗅觉,他屏住呼吸,没有挣扎。   直至水面恢复平静。   又过了很久,久到被人遗忘。   他唰地睁开眼睛,痛苦地挣扎起身。   他趴到岸边,自我折磨带来的缺氧,令他失去力气,像一只搁浅的鱼,无助又落寞。   -   宋颐给南漓发了条微信。   他要临时出差,与她的约定要取消。   上亰国际机场,他坐在贵宾候机室,面前的咖啡飘散着浓香。   他坐在真皮沙发椅上,纯黑的皮布与他身上的深色西装几乎融为一体。   手中的ipad上是江矜言的资料。   他叠着腿,注视着资料里的照片,清隽的脸上表情凝重。   之前,南漓托他查找江矜言的信息,他们相约见面就是为了分享结果。   根据资料显示,江矜言和南漓被同一家福利院收养,早在很久以前就应该认识。   可是,南漓却说在她上初中的时候才遇到江矜言,见他可怜收为弟弟,从此两人相依为命。   到底是偶然,还是人为的遇见?   如果别有所谋,七年的时间,却无事发生。   宋颐不敢下结论,想到南漓那个深藏不露的弟弟,他便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但愿一切是他多心了。   “尊贵的旅客您好,GXXXX航班即将起飞——”   广播里突然传来催促登机的声音。   宋颐回神,手指停留在资料分享页,女人明艳精致的脸浮现在脑海里,她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站在T台的中心,冷淡地看向空气,面对闪光灯,眼不带眨,勾起眼尾,提起摇曳的红裙甩头就走。   “先生,您该登机了。”旁边提醒道。   宋颐颔首,他退出资料页,将私人物品收进行李。   一架飞机从蔚蓝空中经过,留下长长的痕迹。   -   青瓦灰墙之下,祠堂的烛火照亮了古老的屋子,蜡油滴落在纹路分明的木桌上,慢慢凝固。   江矜言饰演的陆眞跪在地上,佝偻着头点地,单薄的身体仿佛随时有可能倒下,时间过去很久,月落枯枝,外头升起雾气,也没有人来喊他起来。   这是父亲对他写文章的惩罚,动荡的年代,固执守旧的陆父反对儿子参与纷争,陆眞是家族的继承人,身负祖宗的希冀。   陆眞神色暗淡,嘴唇泛白,并没有睡着。   背上的伤作痛不已,家法五十棍,他丢了半条命,可即使这样,他拒绝认错,陆父气急败坏,让他跪在祠堂反省,不许任何人靠近,这一跪就跪到了半夜。   这是场大夜戏,江矜言的演技获得了沈雾洲的连连称赞。   脆弱易碎的少年感,被这小子完全拿捏了,沈雾洲说。   接下来才是真的重头戏。   寂寥的古祠堂里,乍起之风吹过一排排残烛,女人精致的鞋面踏进老旧的屋檐下。   墙上的烛影晃动,跪在地上的陆眞眼睫轻颤。   关门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这个时间会出现的人——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逼近,陆眞的眼前出现女人明艳挑衅的笑容。   “少爷还在罚跪呢。”闻罂的嗓音透着媚骨。   陆眞一如既往地无视。   只是他无论怎么回避目光,在看到她的第一眼,他便见到她身上不着寸缕。   鼻息间是女人身上的香味,他屏住呼吸,却无法克制脑海里的画面。   在他大脑发胀的时候,肩上落下一个温软的怀抱。   女人的唇贴近他的耳根,问他饿不饿。   雾中的祠堂,烛火通明,男人的脸上除了伤口还有不一样的红。   闻罂从后抱住陆眞,贴着他的脸,对着陆家列祖列宗的牌位露出讽刺的笑容。   接下来,是这部的电影的第一个吻戏。   南漓没演好,她亲不下去。   第N次被喊卡后,她对着镜头低下头道歉,现场的气氛不太好,这么晚了,重拍这么多条,从上到下都有点窒息。   沈雾洲朝旁边撇了下头,“去给她穿件衣服。”   南漓披着外套下来,和导演们一起看监视器回放。   “前面都很好,小江给的反应也很到位,隐忍克制,额角的冷汗,这些都把这段戏的张力体现出来了。但是,问题出在你这里,你这一闭眼,像是英勇赴义,不情不愿的样子。小江这么帅,你不想亲吗?”副导演评价道。   南漓看了眼江矜言,她没吭声,后者表情清冷。   休息的时间,她心事重重地刷手机,突然收到了迟最的微信。   迟最:【这是你们剧组吧?[图片]】   她刚看眼图片,就听见有人喊道,“南漓啊,她在那里,不客气。”   南漓有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迟最迈着他的大长腿走到她的跟前。   “又见面了,Lris。”   “你来这里干嘛?”   迟最捏了下她头发上的夹子,笑意在嘴角绽放,“当然是来探班的,看看昔日的超模Lris是否胜任如今的角色,毕竟我可是你的经纪人,至少目前还是。”   南漓觉得更头疼了,他们的私交几乎为0,这个迟最为什么偏偏阴魂不散。   他穿了件黑色背心,水洗牛仔裤,衬衣松垮的系在腰间,精妙的配饰,不像是来探班的,而是来街拍的。   超模的时尚度是毋庸置疑的,剧组好几个小姑娘已经拿起手机拍了起来。   南漓承认他的确衣品不俗,职业能力也很优秀,但这并不代表他可以当自己经纪人。   “没什么好探的,不早了,你还是快点回去休息吧。”   迟最仿佛没听见,接了个电话,之后好几个外卖小哥出现在剧组,手里拎着咖啡袋,众人的目光被吸引而来。   “大家好,自我介绍下,我是南漓的经纪人——迟最,今天各位辛苦了,咖啡点心请慢用。”迟最说完,拿了杯冰美式放在南漓旁边。   “谢谢。”南漓礼貌而又疏离。   迟最自己找地方坐了下来,他打量南漓身上的服饰,眯起狭长的眼睛,扫过不远处的江矜言,轻慢语调说道:“看来今晚是场重头戏啊。”   “你到底想干什么?”南漓不解道,这大哥半夜三更来给自己送咖啡,图什么。   迟最翘起二郎腿,敞开双臂,耳廓上的银饰晃荡了两下。   他说:“我睡不着,来见见世面。”   “咖啡点心多少钱,我转给你。”南漓说着就拿起手机。   迟最见此坐直身子,把她的手机扣到桌上,“Lris,你还真如传闻般不近人情,这是我请你和剧组喝的,你如果心里过意不去,就对我态度好点,OK?”   南漓抽出手,在他放松警惕的时候,把钱转了过去。   迟最怀里的手机震动,他打开看到转账,勾唇发出一阵轻笑。   “非要算这么清啊。”   南漓端起冰美式,戳进吸管,咕嘟喝起来,夜间容易水肿,冰美式的到来简直是救星。   她爱冰美式简直如命,很快就见底。   “慢点,不够还有。”迟最说。   南漓撇了一眼过去,迟最撑着头,笑盈盈地看着她,姿势闲淡懒散,脖子上的银坠项链悬在半空。见南漓不理自己,迟最歪头,忽然起身拿起一份咖啡,走向不远处的江矜言。   “我见过你,你是演什么?”迟最问道。   江矜言抬起头,没有接过来,莫名的,剧组里的人感觉到一阵寒气。   有人忙搭话道:“他是演这部戏的男主角,才十九岁,是个弟弟。”   迟最拖长尾调“哦”了声,重复道:“十九岁啊。”   他把咖啡往前伸了伸。   “小言,你就收下吧。”旁边的人附和道。   江矜言还是没有接,捧着剧本拒绝道:“谢谢,我不喝咖啡。”   迟最挑眉,勾唇斜笑,自己戳破吸管,拿在手里喝了起来。   “这么苦确实不适合小孩喝。”   江矜言敛着眼睑,没有搭腔。   这里发生的一切全部落入南漓的眼里,一同看戏的妍妍凑过脑袋评价道:“姐,这个坏坏的帅哥跟你熟吗?”   南漓:“你看上人家了?”   “不是不是,”妍妍连连摇头,“我就是觉得他看你的眼神像看猎物一样,对江矜言也莫名有敌意,好像来破坏男女主感情的反派男二啊。”   “小说看多了吧你。”   妍妍也是随口一说,不打算过多讨论,她严肃道:“不说这个了,你调整好状态了吗,等下要拍吻戏,别又被卡了,我怕他们会对姐有怨气。”   “嗯。”南漓闷声应道。   她的手机屏幕上是江矜言的照片,苹果会自动在组件上推送相簿。   这张照片是他过18岁生日的时候拍的,身穿蓝白校服的少年在蛋糕前闭眼许愿,一脸虔诚。烛火照亮的昏暗角落里,李奶奶面带微笑地看着她们。   温馨的回忆,让她鼻尖泛酸,好想李奶奶啊。   “姐,你还好吗。”妍妍关心道。   南漓摇摇头,剧组这么多人等着她,她不能在这个时候拖后腿,影响所有人。   她仰起头,用手扇扇风,“没事,你也去吃点吧。”   妍妍听话地离开,这么晚了她也早就饿了。   迟最被围着暂时脱不开身,南漓落得清静,她在内心博弈,想法设法说服自己。   头顶昏黄的灯光围绕着一群飞虫,热闹的笑声在不远处时不时传来,她把人物小传翻来翻去,眉心越皱越紧。   被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的又亮了起来。   南漓不经意地看了眼,是一条新的的微信消息。   人脸识别解锁——   江矜言:【吻我,很难?】   作者有话说:   没弃文,不画饼,努力写完。 第45章 明撩   江矜言一直在观察南漓, 她愁眉苦脸地咬着自己的嘴唇,表情相当痛苦。   不用想也知道她在纠结什么。   他发完消息,趁没人注意, 起身走了过去。   南漓刚看完消息,没回, 把手机反扣。   眼前覆下一片影子, 她心头闪跳, 缓缓抬起头。   江矜言站在明灯之下, 单手抄兜, 垂目看着她, 目光幽深, 侧脸上是角色需要化的伤痕妆。   “我的消息你都是这么看一眼放到旁边不回?”他歪着下颌问道。   南漓有点尴尬,“我在忙。”   江矜言淡扯嘴角, 蹲下身子来,在她惊愕的表情中, 握住她的脚腕,她想要挣脱, 却被他的眼神吓住。   南漓讶然于他会对自己露出那么强硬的情绪。   他把她的脚拉进怀里, 掏出花露水, 涂抹在手心里,擦到她的小腿上。   她这才发现白皙的皮肤上被蚊子咬了好几个包, 她没在意, 蚊子包被抓得通红,鼓得很大。   如果他没有发现,估计等会儿就抓烂了。   “嘶。”花露水刺激到皮肤创口, 还是很痛的, 南漓情不自禁地吸气。   江矜言抬起头, 没什么好脸色地看了她一眼。   他低头,对着她的蚊子包轻轻吹气,动作小心翼翼。   她顿时羞赧地脖子后边升起热气。   涂完花露水,江矜言收拾好站起身。   南漓的视线顺着他抬起头,“让你跟我重拍了这么多遍对不起。”   “我知道你一时半刻接受不了这样的戏份,没关系,我等你调整好。”   说完,江矜言转身要走,衣角却被拉住,他回头不解。   “要我陪你试戏吗?”   盯着南漓拽着他的手,他的脸上浮现出笑意。   南漓松手,摇摇头,想了一会儿,才缓缓地问:“你真的喜欢演戏吗?”   问完,她就知道答案低下头。   江矜言托起她的脸,告诉她:“姐姐,即使今天不是我,你也要和别人拍吻戏,你就把我当做别人,好吗?”   “如果是别人,我就不会这么纠结了。”   “为什么?”江矜言问。   南漓深吸一口气,“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吻戏所有人都会看到,你的同学,左邻右里,包括李奶奶。”   气氛一下凝住,不远处的祠堂里,摇曳的烛火照亮所有的灵牌,供奉的香火味从那飘出,萦绕着片场。   戏里戏外,他们在干着同一件事。   “算了,先把戏拍好,那么多人在等。”南漓明白走到这一步,已经无法改变。   江矜言捡起被翻烂的闻罂角色小传递给南漓,“不要想那么多,去做闻罂好吗。”   他的话意味深长。   重新布景打光后,江矜言跪回原来的位置,南漓只要接着演就行。   开拍前,沈雾洲把她拉到一边,对她说只要把自己当成闻罂,把江矜言当成陆眞,忘掉其他东西。   从背后环住江矜言的时候,她心无旁骛地进入闻罂的角色。   精心的布置下,半明半昧的氛围浓淡相宜。   监视器里,张扬大胆的闻罂,克制隐忍的陆眞,栩栩如生。   柔荑细白的手伸进微敞的领口里,微张的红唇靠近男人冰冷的脸。   女人靠在男人的肩上,微抬眼睑,视线里是满堂的先人名讳。   不好意思,老东西们,你们陆家的人和钱都归我了。   她嚣张地勾起唇角,靠向男人。   戏里,温香软玉,陆眞屏住了呼吸。   同样的,戏外的一众导演也跟着紧张起来。   祠堂周围雾气悄然无息地靠近。   墙上的影子渐渐融为一体,机位对着他们转了半圈,接着是特写。   南漓的心脏砰砰直跳,江矜言唇上柔软的触觉,让她有种不真实感。   分不清是谁主动撬开的牙齿,当静谧的空间里响起舌头吸吮发出的声音,她才反应过来,他们真的亲了。   她仰着头,耳后升起一团热气,整个后脑勺都是麻的。   闻罂和陆眞之间的吻没有结束。   她被抱起来,转了个方向,轻轻地躺下。   背后是微凉的地板,她被吻得快要呼吸不过来。   陆眞也是。   他离开她的唇,从她的脸吻到她的脖子。   缭乱的发丝。   气声是最好的荷尔蒙促进剂。   烫得不行。   “卡!”   一声令下,接近临界点的暧.昧降到原位。   “不错,这条过了。”   江矜言睁眼,迅速脱下身上的衣服,裹住躺在地上的南漓。   他把她扶起来,妍妍第一时间冲上前,男主角照顾女主角,根本不给她这个助理机会。   “导演,你刚才不喊卡,我都怕下一秒,他们真的要DO。”   “我都看呆了,江弟弟抱南漓的时候,手臂上那个青筋,太欲了。”   “一场吻戏就要把我看GC了,这两人张力真足,沈导的眼力太毒了。”   剧组因为刚才那场戏激烈地讨论着,南漓抿唇,打算快步离开。   沈雾洲眼尖,“南漓,你别走啊,过来看下回放。”   江矜言已经站在监视器旁,他让出位置给南漓站。   不得已,她硬着头皮凑过去。   屏幕上,两人的一举一动高清无损,彼此脸上的表情,包括肌肉的收缩,血管的偾张,所有的一切都被放大,隔着屏幕也能感受到荷尔蒙溢出,让人脸红心跳。   沈雾洲是营造氛围感的大师,画面拍得很美,色气但不过分艳丽。   南漓看完,抬眼眼看向旁边的江矜言,两人的视线毫无预兆地对上,很快,又同时各自撇开。   几个导演对两人进行一番夸奖,天色将亮未亮的时候,南漓坐上房车离开。   迟最还没走,她上车的时候,他正在翻看她的笔记。   她也没赶人,有些话要趁早说清楚。   南漓在他的对面坐下,疲倦地撑着脑袋,把自己的笔记抢过来。   “我们好好谈谈。”她说。   迟最掀起眼皮,仿佛在等这句话很久,“那就谈谈。”   “我不需要你做的经纪人,如你所见,我的发展方向不是你所擅长的区域,我的模特约快要到期了,我并不打算续约,你不用把精力花费在我身上。”   南漓不喜欢拐弯抹角,跟迟最也不需要这样。   做模特受限太多,收入也没有做演员高,单纯从钱的角度出发,她选择后者。   “娱乐圈确实来钱更快,但是你想过没有,这意味竞争也更残酷。”迟最坐相松垮,身靠椅背,敞开两条大长腿,直视着南漓的眼睛。   “你在模特这一行打拼三年,从平面走向国际,好不容易跻身超模,难道就要这么放弃?”他没戴眼镜,一颗泪痣挂在眼尾,在这张邪气的脸上,像个封印,让这张脸没有本人脾气那么嚣张。   “出来混口饭吃,哪边钱多就去哪边咯。”南漓觉得在他面前,自己完全不必端着。   迟最挂起讥讽的笑,“演员这口饭可不好混,牺牲这么大,你也愿意?”   南漓看到他了。   在她和江矜言拍戏的时候,迟最就站在角落里注视着他们,和黑色背景几乎快要融为一体。   “这与你有什么关系?”她冷冷地反问道。   迟最突然坐直,十指交握,撑在桌上,整个身子向前。   他靠近南漓,压低声线说道:“你们在假戏真做。”   迟最转头,妍妍听到他的话,吓得手机都掉了。   当事人却平静地一言不发。   他继而说道:“那个小子看你的眼神——”   “可比你们拍的戏还精彩。”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喜欢你,可是你招架不住。”   迟最说完,根本不需要回应,他发出阵阵轻笑,往后靠回座椅。   没人能get他的笑点,他这个人就是让人捉摸不透。   南漓有点绷不住,想说关你屁事,有什么好笑的。   她忍住了,毕竟还有别人在。   “你说再多也无法改变我的想法。”南漓站起身,心平气和地说道。   闻言,迟最敛住表情,   “南漓,你真的甘心吗?”   正欲离开的南漓顿住,她握着座椅的手不自觉收紧,干净的指甲陷进布料里。   迟最把南漓的笔记本压在掌下,眯起狭长的黑眸。   “如果我是你,不仅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还要站得更高更远。”   车窗外,凌晨街景凋蔽,茂密的树木似一团迷雾,不见天亮,少有行人骑车带着外卖箱子。   每一行都不容易。   刚做模特的时候,差不多这个时候她就得起床,然后到处面试,忍受歧视和贫穷在异国他乡生存。   在作为东方野玫瑰之前,没有人认识她,就连最基本的尊重都无法拥有。   巴黎T台之上,华丽的天使翅膀,是她一路厮杀抢到的,凭什么要拱手让人。   是,她不甘心。   “你能帮我?”南漓问,   “当然。”迟最的手摸向耳钉说道:“我会让你重回巅峰,你天生属于T台之上,该俯瞰所有人。”   “你就这么相信我?”   迟最为什么要帮她,无非是想她重回T台替他打工,经纪公司的分成还是相当丰厚的。   他的动机,她不用怀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算盘。只是他的算盘打得太响了,挑这个时间,晚上的时候奥兰的品牌发布新品,关注度非常之高,营销可以说是满分。对比之下,她在通宵拍戏,身负全组的压力,还是个不被认可的娱乐圈新人。   “Lris,你想的没有错。公司大洗牌,Annie只挂名不管事,像你这样的头部模特,我怎么可能放手。”   “我还有条件。”   迟最轻笑,“你说。”   气氛变缓,南漓坐回位置,她抱起双手,正视着眼前狡诈危险的男人。   “我要你假扮我的男朋友——”   作者有话说:   继续搞事情! 第46章 明撩   江矜言和剧组请了一天假。   时薇告诉他南漓的老家在禄宁, 距离北泽市几百公里的小县城,还没有高地铁。   他拍完戏坐的最早一班车,到这是中午, 烈日当头,他戴着口罩帽子, 捂得严严实实, 引得不少人注意。   车站外停着老长的出租车队伍, 他选了一辆看起来干净的上车。   江矜言透过车窗看着这个陌生的地方, 心里隐隐揪痛。   来之前, 他利用特殊手段, 查到了南漓就读过的中学。   他即将去的地方, 是南漓入学时填的地址。   出租车在一条极窄的巷子口停下,“帅哥就这了啊, 里面进不去。”   江矜言付钱下车。   站在巷口的老榆树下,他抬头望着这里, 眼里的暗色如波涛翻涌。   口袋里的手机在不停震动,江矜言没管, 他走进逼仄的巷子, 寻找着26号。   这一排是老式的筒子楼, 杂乱无章的电线遮盖住了天空的颜色,楼房是灰色沉暗的, 高处蓝色的窗户看起来摇摇欲坠, 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从草丛中传出,像是腐烂的鱼腥味。   江矜言在巷子里绕了好几圈,才找到被冲刷殆尽, 看不清幢数的26号楼。   可是线索就到这里了, 学校资料里没有写她住在哪一户。   江矜言走进甲单元, 敲响了第一户的门。   结果却是一次次被请出来。   甲乙丙丁单元,五层二十户,全部问完也没有新的线索。   没有人听过南漓,所有人都一脸懵逼。   江矜言站在楼下,摘下口罩,头顶的汗水浸湿了整个帽子,他身上的衣服也像是掉进河里似的。   不知从哪冒出一条黄狗对他狂吠,紧接着穿着白大褂老人举着棍子冲过来,骂道:“臭小子,我注意你很久了,你是不是想偷东西。”   江矜言用手臂保护自己,趁机夺下棍子,冷冷地扫向这一人一狗。   南漓不在,他根本无心维系尊老爱幼的人设。   老人被他的眼神吓到后缩,而后鼓起勇气,“你看什么看,有本事打我,我叫警察抓你。”   江矜言把棍子丢远,戴上口罩,压低帽檐。   烈日炎炎,夏日蝉鸣,惹人心烦气躁,他压低声音,警告道:“滚。”   墙皮脱落家里,老人把电风扇对准江矜言,热情地问他要吃什么。   “不用。”江矜言敲击着键盘,目不斜视,侧脸颧骨贴着创口贴,是被老人挥舞的棍子不小心划到的。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老人已经掏出枕头底下的钱跑出去了,身后跟着摇尾巴的黄狗。   江矜言瞥了眼桌上的药,用于阿兹海默症的,与老人的全家福放在一起。   十几分钟前,两人剑拔弩张,转眼,老人就变了脸,把他当成孙子扯回家。   江矜言懒得解释,索性在此落脚,他出门带了笔记本,蹭着破解的楼上WIFI,继续用特殊手段寻求新线索。   二十分钟后,他合上屏幕,准备离开。   老人正好回来,“乖孙,你咋走了啊,肯德基还没吃。”   江矜言没理他。   老人拦住他的路,“你是不是觉得爷爷回来晚了,可是爷爷是打车去的啊,你要吃的全家桶,还有蛋挞,爷爷都买了。”   黄狗也拦着他的去路。   肚子里空荡荡,可江矜言根本没有心情吃东西,他绕过一人一狗,径自走向门口。   黄狗吠叫,老人没有跟出来。   炸鸡的味道飘散很远,以至于江矜言走出房子还能闻到,他回头看了眼,老人走到门口在目视他离开,苍老的脸上是失望,还有习以为常的不舍,黄狗靠着他的裤腿坐下。   老人已经习惯目送子孙离开,并深知挽留也没有用。   人老了以后,只剩日复一日的等待,和堆积成山的药。   他能忘记所有,却忘不掉小孙子最爱吃什么。   南漓曾经教过他,要对老人和小孩抱有爱心,他们是社会的弱势群体。   他本人并不赞同这种对别人善心大发的行为,不过在她的面前,他会扮演好听话的弟弟。   她不在,同情心这种东西,他便不具备。   狗吠不止,渐行渐远。   江矜言钻进巷口的理发店,闷热的下午,店里没有生意。   他直入主题,掏出手机问老板娘,“你见过她吗?”   老板娘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   江矜言抬起眼皮。   “没有。”老板娘神色躲闪。   “……”江矜言抿唇把手机收回,他向后转头,打量了一圈理发店的环境,偏僻的老式理发店,保留着九十年代的审美,地上是堆积的碎发,破烂,乱糟糟的,还有灰暗沉闷的26号楼,空气里都是腐臭味。   南漓到底在这里经历了什么,为什么要自杀?   他边思索着边舔噬着唇珠,口中泛起丝丝的血气味。   长期的缺水,嘴唇起皮,被他咬掉后不在意地继续蹂.躏,鲜血顺着破裂的表面渗出来。   江矜言皱眉,横了眼老板娘。   老板娘梗着脖子,不甘示弱地僵持。   温度骤降,他一拳砸在镜子上,老板娘瞬间被这架势吓得抱头尖叫。   镜子四分五裂状如蛛网,照出他的侧脸,陌生而又危险。   “门帘后面都是赌桌吧?”他语气阴冷地问道,睨向老板娘的身后。   老板娘:“你胡说什么!”   “白天洗头,晚上洗钱,你这可真忙。”   江矜言舔掉嘴唇上的血迹,一字一顿,黑眸幽深。   老板娘被他的样子吓得不轻,可还坚持着,“你不要血口喷人,我这都是正经生意。”   “正经生意。”江矜言笑了一声,不多废话,拿起手机按下报警号码。   最后一个数字的时候,老板娘突然垫脚去抢,被他预料到没有得逞。   江矜言举高手机,气势寒如冰刃。   “再问你一次,认识吗?”   “……认识。”   老板娘松了口,她说南漓小时候就是在她的理发店里长大的。   喧闹的中学门口,江矜言单肩背着书包,伫立在树下,看着学生从里头鱼贯而出,天光未尽,他的眼里却毫无亮色。   他穿着深灰色的外套,宽松的黑裤,白鞋,戴着帽子,脸颊上贴着创口贴,嘴角红肿。   一身凌厉,透着冷漠阴郁,学生和家长都绕着走。   渐渐天色完全黑透,了无人烟。   保安大叔实在好奇,上来问他做什么的。   江矜言面目表情地转身,无论身后保安如何质问,他都置若罔闻。   一直走到大街上,红灯熄灭,人群走向对面。   他走在人群中间,熙熙攘攘,灯火繁华,他的身上却笼罩着厚厚的隔膜,和热闹的世界隔绝。   回去的路上,江矜言头靠着车窗,眼角布满猩红的血丝。   他咬着嘴里的肉,仰起头,拉直脖子望着漫漫虚无一片。   在领养南漓之前,南倩有过一个亲生的孩子。   理发店老板娘说,南倩年轻时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结果被有钱人抛弃,怀着孩子回到故乡禄宁。她把孩子生下,是个小女孩,在十岁时车祸去世了。   南倩伤心欲绝,领养了个年龄相仿的女孩,也就是南漓。   南漓,难离。   南倩思念死去的骨肉,把南漓当成替身,衣食住行纷纷按照亲女儿的喜好强加在南漓身上。   南漓不喜欢白裙,不喜欢钢琴,更厌恶成为别人。她抗议,反对,拒绝。   南倩会把南漓关进小黑屋,不给饭吃,饿到低头为止。   南漓就这么扮演别人,生活在南倩的管控下。   南倩喜欢赌博,在理发店老板娘的撺掇下,天天赌,越赌越大。   南漓白天上学,晚上就在理发店学习,因南倩不允许她离开自己的掌控。   南漓成绩很好,南倩却一度因为没钱想让南漓退学。   还好,南漓的养父是支持上学的。   南漓的养父是汽修工,当初南倩为了达到领养条件,随便找的老实人。   所有人对这个男人的评价都是忠厚老实,踏实苦干,虽然挣不到钱,但是适合过日子。   南倩在家强势霸道,好吃懒做,这个男人依然容忍她。   他无法干涉南倩对南漓的管教,除此之外,对南漓还不错。   可是有一天,这个男人和南漓一起消失了。   大家猜测南漓和养父生出感情私奔,毕竟南漓越大越漂亮,方圆十里都很有名。   南倩听到这个传言当场发飙,她对男人破口大骂,骂完便哭诉自己命苦,喊着南漓的小名要寻短见。   以后很多年,南倩沉迷赌博,日子过得稀烂,对外宣称自己丧夫丧子。   -   又是一场大夜戏。   南漓站在电影院搭景前,戏中,闻罂约了陆眞看电影,在影院外苦等一夜,陆眞没有来。闻罂回去后,用蜡烛烫手心。   江矜言请假了,今晚本该和他对戏。   微信对话框里也没有他的消息,他到底去哪了,谁也不知道。   南漓有点心不在焉,意外的,戏拍得特别顺。   电影院前的戏份,只因外界因素重拍过一次,后面就直接拍烫手心的戏了。   她拿着蜡烛,进入闻罂的角色时,脑海里全是江矜言,他为什么没有来?   他去哪了呢?   为什么一句话也不告诉她这个姐姐,他把她当成什么,喜爱时亲近,厌恶时丢弃,竟一句话也不说。   再是要紧的事,几秒钟发个消息的时间抽不出?   不知不觉,南漓把手心放在烛焰火上,忘记设计好的动作,结结实实被烫到一下。   “嘶~”   她痛得连忙收手,见状众人急得围拥上来。   “你怎么了?说好借位的,你咋真把手心往上烤的,有没有烫伤膏?”   “南漓妹子你没事吧?这有冰袋你快敷敷。”   “你拍个戏没必要都来真的呀,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关心,南漓捂着手心抬起头,视线穿过他们,看着无际的黑夜,江矜言是否会站在某一处看着她。   沈雾洲喊她来看回放,几个导演围着她夸。   “你这里是真走神了吧,想什么呢?”沈雾洲用她们仅能听见的声音问道。   南漓一愣,手心的烫伤灼烧着,冰敷稍缓痛觉。   “不记得。”她说道。   沈雾洲心疼她手受伤,叮嘱几句明天的戏份,便让她回去休息。   她只觉得这里闷的晃,便朝深处走去。   月光缓缓地投在脚前,剧组搭的景生动还原了民国时期的建筑风貌,种了很多绿植。   夏风习习,不远处树叶发出沙沙声响。   雨过之后,绿叶的边缘犹如刷了透明的光油,绿影浮动,飘飘渺渺。   她转身拐弯,再也看不见剧组的人,喧闹的声音也被隔绝。   世界安静下来,南漓扶着手坐下,正对院子里的枇杷树。   枇杷树上结满了黄绿的果子,郁郁葱葱,清香袭来。   江矜言有咽痛,李奶奶总会用枇杷叶子熬水给他喝,效果奇佳。   南漓伸出手,去摸那枇杷树的影子,枝柯后的月亮变得重影模糊。   拍完这部戏,一切都要回归原地。   江矜言去上学,她继续搞钱,给江矜言买套房子,以后她就不管他了,再给李奶奶找个好的疗养院,她年纪大了,需要有人24小时陪护……   手心灼痛,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   她收紧手心,就在这时,有人捉住她的手腕。   温热的触感,他伏低身子,从背后抱住她,环住她的肩膀。   “姐姐。”   清冽的声音,似月光下的雨,穿透力十足。   南漓张大瞳孔,不可置信地看着前方,胸口里震颤。 第47章 明撩   “江矜言, 你放开我。”她压低声音说道。   江矜言非但没有放过她,还抱得越发紧。   勒得她肩膀痛,这人为什么要这么用力地抱她。   江矜言闭上眼睛, 贴着她的脸。   他马不停蹄地赶回来,千言万语, 见到她的时候都化作满满心疼。   她不想被人知道的往事, 原来这么痛。   南漓察觉到身上的人不对劲的时候, 拼命地挣开他。   一滴眼泪在他的眼角落下, 在皎皎的月光下, 像发光的珍珠。   江矜言眼角泛红, 脸颊上贴着创口贴, 嘴唇肿着,像刚打过架的, 他的皮肤天生白皙,一点不一样的颜色都很明显。   南漓仔细打量他, 戴着帽子,黑衣和黑裤, 站在黑暗里, 存在感接近零。   他到底去做了什么?   “姐姐。”江矜言开口, 声音发脆。   他们一人在黑暗里一人在月光下。   江矜言缓缓伸出手,触摸浸在光下的南漓, 他摸了摸她的发梢, 胸腔起伏,被他克制住,不能在她面前难过。   “拍戏累吗?”他问。   南漓不懂为什么在他的语气里听见了小心翼翼, 她试探道:“你去哪了?”   “亲爱的, 你原来在这里啊。”此刻, 另一道声音传来。   迟最从暗里走向明处,双手抄兜。   “小弟弟,管好你的手,不要碰别人的女朋友。”   江矜言眉心一皱,“再说一遍。”   迟最轻笑,站在南漓的身侧,目光温柔如水,嘴角却挂着意味不明的笑。   “我来接你下班,结果剧组的人都说没看到你,没想到你在这里和男主角单独对戏。”   最后几个字,迟最咬得深,说得慢,还狠狠剜了江矜言一眼。   “不是你想的那样。”南漓说。   迟最:“是吗?那我也很吃醋呢,女朋友。”   说完,迟最抬起手,要去揽南漓的肩膀。   半空中,江矜言握住他的手,面色冷峻,仿佛透着寒霜。   “滚。”   迟最冷笑:“你怕是不了解情况,这句话应该我来对你说,小弟弟。”   “我本来没打算公开,可是有人借着拍戏的名义接近我的女朋友,不好意思,忍不了哦。”   “我和Lris认识三年,从在时尚圈寂寂无名到站稳脚跟,直至如今进入娱乐圈,都是我陪着她。不夸张地说,爱慕Lris的男人确实可以排到巴黎,但她选择了我,因为我不仅配得上她,还可以带给她更多资源,你能给她什么呢,连大学都没上的小弟弟,还是去找同龄人过家家啊。”   迟最的话像是黑蛇的毒牙,淬着寒冷的恶意。   南漓皱起眉头,捏紧手心的肉。   “你看着我。”江矜言始终盯着她,声音清冷中带着恳求。   她一点点收紧拳头,抬起头和他对视。   他张开口——   “他说的是真的。”南漓知道他要说什么,她深吸一口气,“我们在一起了。”   迟最嘴角的弧度上扬,宣示主权性地揽住南漓的肩膀。   “听到了吗,趁早死心。”   江矜言盯着南漓肩上的手,她没有避开,黑瞳紧缩,他不可置信地歪头询问她——   为什么要这样?   南漓压抑着呼吸,他的目光像破碎的玻璃,刺痛她的心脏。   没来由的难受,像棉花塞满她的胸口。   他还是不信她的话,执拗地不肯挪开视线,她沉着脸和他对视,告诉他不要执着,面对现实。   黑夜在身后如同密不透风的网,他即是受伤的困兽,扑闪泛红的水眸。   “亲爱的,走吧。”迟最说道。   南漓点头,正要转身离开,衣角被人拉住。   她没有回头,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不会死心的。”   -   南漓清晨被闹钟叫醒,她做了个似曾相识的梦,醒来就忘了。   漆黑的房间,她坐起身看着窗帘的缝隙发呆。   妍妍准点来敲门,她回过神,跑去开门。   “姐,你门口怎么有个包裹?”妍妍起身,问道。   牛皮纸的包装,没有任何署名。   南漓有点起疑,环顾四周,“你先进来吧。”   妍妍打包了早饭,冰美式和贝果,南漓吃早饭,妍妍帮忙拆包裹。   拆开包装,是一沓纸,跟砖头一样厚。   崭新的双胶纸,透着墨香。   “迟最,祖籍北安市乌口县莆清镇三角村05号,学籍——”   闻言,南漓差点没被呛到。   “咳咳咳。”   “姐,你没事吧。”妍妍赶紧忙顺气,南漓抬手表示不用,拿走了那沓纸。   南漓坐到飘窗上,翻看手中厚厚的资料。   竟然有人将迟最扒得底朝天,就连祖宗十八代的资料都送到她面前。   妍妍八卦心不死,“迟最,不就是姐的经纪人嘛!”   “他的资料怎么会出现在门口,他是北方人,怎么一点口音都没有,姐,你跟他熟吗?”   南漓嫌她问题多,直接从一沓里抽了一点塞给她,“乖,自己看去。”   妍妍有个毛病,看进去的字就得读出来,她边看边念道:“在威尼斯当过酒侍,业绩排名第一,辗转在各个富婆之间,富婆为他购置跑车豪宅,最后却惨遭抛弃。”   “历任前女友都下惨很惨,短暂热恋后都会被他喜新厌旧,A为他放弃学业,B为他整容失败自杀,C自甘堕落……”   “我的天哪,这个小姑娘也太惨了,她才十七岁,去找迟最的路上被变态盯上,然后给啊呀,结束了宝贵的人生。”   南漓抬起头,“啊呀什么,你看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从妍妍手里夺过那几页,粗略扫视,南漓不禁皱起眉头。   这个迟最的人生经历也太丰富了,不仅是妇女杀手,还是情场收割机。   不过等她细看之后,也是惊掉下巴。   没想到迟最看起来不像是好人,实际还真不算好人。   南漓把迟最的资料收好,时候不早,今天又是整天的戏。   “我们可以走了。”她说。   到达片场时,沈雾洲在和各部门开会,人头交错,各忙各的。   南漓被拉去化妆,江矜言正好也在里头。   化妆师小姐姐在和江矜言说话,“弟弟,以前你这帅脸都不用化妆,今天这黑眼圈可遮了我半小时,昨晚干什么去了啊。”   南漓从江矜言的身后走过,他的声音不大,被风扇的声音盖过,她没听清楚。   “南漓,我这边马上好。”化妆师小姐姐瞅见南漓,忙解释道。   南漓在旁边坐下,解锁手机漫不经心地刷开。   “没事,你先忙完他。”   化妆室内一切寻常,化妆师小姐姐拿着刷子在江矜言的脸上轻扫,妍妍在和服装整理今天要穿的衣服,陈知更蜷着腿坐在沙发上看书。   只有南漓觉得不同寻常。   她支起额头,两边的头发散开,遮住半边脸,然后再慢慢地转动眼珠,看向镜子里的反光。   镜子里投射出一旁的江矜言,他阖着眼在闭目养神。   化妆师在给他定妆,诚如她所说的,他的眼下确有一片乌青,遮得七七八八,在她的角度还是能看出一点。   总有一天他会想明白,依赖不是爱,他对她所存在的幻想很快会烟消云散。   她是南漓,只在乎钱的南漓,温柔知性都是假的。   南漓陷入思绪中,镜子里的人眼皮动了动。   她立马回神低下头,在即将碰撞的瞬间快速躲开。   不知道他是不是看向她,她也不懂自己心虚什么。   “南漓,到你啦。”化妆师小姐姐笑眯眯地走过来说道。   南漓看她的时候顺便瞄到江矜言起身,一边摸着手腕一边歪头活动脖子。   陈知更递水给他,他道了声“谢谢”。   等他离开,化妆师小姐姐冷不丁说道:“你和矜言弟弟闹不愉快了吗?”   南漓懵,“没有啊。”   “是吗?那他怎么一句话也不跟你说。”   南漓拿起梳子,看着错落有致的梳齿说道:“因为我跟他不熟吧。”   “不是吧,你们都拍过吻戏还不熟?”   “……”   南漓本以为这个话题就此结束,谁知道化妆师小姐姐化了一半后突然又冒出一句——   “你们不会是故意装不熟吧?”   闻言,南漓差点没把咖啡喷出来。   今天要拍的是电影海报上的情节。   闻罂在洗澡的时候,年轻的男子拉开浴帘,在观众的意料之外,露出男主陆眞的脸,电影主题幽会由此拉开帷幕。   场景布置完毕,昨晚造型的南漓背对镜头。   在沈雾洲的一声令下,她推掉身上的长衣外套,暗红锦缎在腿间滑过。   她躺入白色的浴缸,透明的水没过鼻息,闭上眼睛。   一个特写的镜头,监控器后,在场的人都在吸气。   “咱女主的这颜值是真能打。”有人感叹。   无一不赞同。   江矜言穿过帘子看到水里的南漓时,瞳色由淡转浓。   他走近洁白的浴缸,屏住呼吸,一切都在悄然无声地发生。   监视器里,陆眞的沉沦和痴迷都被饰演得淋漓尽致。   南漓知道他在靠近,因为气味可以分辨出一个人。   按照剧本的发展,他会横腰抱起她,干柴烈火,互诉衷肠。   她一直在等江矜言的这步动作,接下来的台词在她的脑海中滚瓜烂熟。   他却迟迟未下手,慢镜头也该拍够了吧?   南漓等啊等,其他人也在等。   在副导演准备喊“卡”的时候,江矜言终于动了。   在所有人的惊讶中,他掐住南漓的脖子。   作者有话说:   不会辜负这个故事,还有好多情节没写到,之前开文好多东西没想明白导致写完高潮的地方就颓了,断更的这段时间在重捋大纲,估计还有十来万字,之后不定期会修文,请大家认准晋江阅读,谢谢一路追随的宝子们,冒个泡吧,让我知道还有谁在。 第48章 明撩   南漓忍不住要睁眼的时候, 忽然,喉咙被人用力握住,窒息感扑面而来。   她睁开眼睛, 熟悉的面孔在眼前放大,脑海中劈开一道惊雷, 危机感四起, 她下意识挣扎。   隔着冰冷的空气, 他身上散发的戾气, 几乎要置她于死地。   她不解地看着他, 他的表情陌生而又森冷, 黑眸深邃隐晦, 仿佛狂风暴雨来袭。   她无法呼吸,也无法从他手中挣脱。   突然, 他把她从水里捞起来,新鲜的空气刚一涌进口中, 他的气息便堵住了她的唇。   他长驱直入,吸住她的舌头, 重重地吮咬, 她痛得眼冒金星。   南漓想推开他的肩膀, 他反而搂住她的腰更用力地贴近,她被亲得失去重心, 他的手扶住她的背, 另只手捏住她的后颈,往上提,箍住她的后脑勺, 逼迫她承受他的吻。   她涨红脸, 唔唔地反抗, 不服输地找到机会咬住他的下唇。   江矜言眉头短暂一皱,伸出双手捧住她的脸,撬开她的牙齿,用舌头抵在她的齿间。   南漓不敢咬他的舌头,她迟疑的这一下,他再次侵入她的地盘。   导演没有喊“卡”,这场戏就没有结束。   他裹住她的舌头,肩膀随着动作起伏,这一次,他捧着她的脸,没有开始上来的粗鲁,虽也带着霸道,但克制许多,没有故意使坏让她痛。   除了不容抗拒,异样在心底升起。   她的后脑勺被酥酥麻麻地电流经过,身体像被腾空般。   他身上的气息,填满她的鼻腔,热烘烘的,使她的脸颊都不受控制地变烫。   时间变得漫长,长到她可以注意到自己的心跳。   他歪头换了个方向继续吻她,宽厚的背压在她身上,步步进攻,她支撑不住,被他吻得要倒回去。   江矜言亲到她的嘴角,卡住摄影的盲区,在她耳边低语道——   “抱我。”   南漓着魔般听从了他的话。   他的嘴角向上弯了下,边吻边摸了摸她的头。   她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地张着嘴,滑滑的舌头裹了裹她的,游移过每一处地方,清晰的水声在两人之间发出,暧.昧地仿佛要点燃这狭小的空间……   监视器后,众人的耳朵早在不知不觉间红透。   南漓一身红裙,江矜言白色衬衣,两人极佳的颜值使画面宛如艺术品。   “江矜言这个喉结也太欲了,怎么有男人的喉咙这么好看啊。”   “是啊,他长得这个骨相真是拍电影的好料子,你们看他的下颌角,线条清晰,棱角分明,3D建模都建不出这么完美的脸。”   “南漓也不赖啊,又纯又妖,眼角都满满诱惑。”   众人讨论,沈雾洲拿起扩音器,喊了“卡”,大家不约而同地鼓起掌。   南漓终于听到结束的指令,一把推开江矜言。   她捂着嘴,羞愤道:“你为什么要改戏?”   江矜言的视线锁在她的脖子上,没有当即回答,他跪在浴缸旁,嘴唇又红又肿,可见刚才有多激烈。   沈雾洲竟然还纵容他改戏,她转头,却一眼看到了站在沈雾洲后面的迟最。   迟最薄唇挂着讥笑,漫不经心,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他看着江矜言的眼神却带着冷意,可转到她时什么都没有了。早上看到的那份关于他的资料,令她不禁皱起眉头。   妍妍上前要递毛巾,被他拦住,他亲自走过来,当着众人的面用毛巾裹住她。   迟最看到她脖子上被掐的痕迹,讥讽地撇向江矜言,“你下手可真不留情。”   “是我让矜言改的。”沈雾洲插声道,他歉意地看向南漓的脖子,“我和编剧临时修改剧本,为了得到最真实的反应,事先没有说,你想我怎么补偿你,我听凭处置。”   南漓其实猜到是临时改戏,这在业内也很正常。   她和沈雾洲互怼惯了,嘴下自然也不会留情,“那你来给我掐一下。”   沈雾洲:“成!”   南漓只是逗他玩,这么多人在,她还是要给沈雾洲面子的。   “我没事,下次别再这样了。”她说道。   转眼,江矜言不知何时离开。   南漓脖子上的掐痕冰敷后,再涂一层遮瑕就遮住了。   除了拍戏,她和江矜言再无交流。   偶尔眼神交集,他也很快撇开。   她单独看向他的时候,他不是在低头手机,就是仰头揉头发。   “那小弟弟今天有烦你吗?”迟最问她。   南漓:“你每天这么闲?我要好好拍戏,可没时间招待你。”   迟最躺在长椅上,悠闲地晃着腿,宛然一个无所事事的公子哥。   “倒也不闲。”他端起咖啡抿了一口,不仅霸占了南漓的长椅,还霸占了她的咖啡,“只是我这个人答应别人的事就要贯彻到底,既然我要帮你甩掉粘人的弟弟,自然就要经常出现,防止他趁虚而入。”   “无聊。”南漓背过身去。   迟最:“亲爱的,这是什么东西?”   南漓回头,迟最从桌上抽起一沓纸。   她要去抢的时候已经晚了,迟最已经看到了纸上的内容,正是早上出现在南漓门口的那个有关他祖宗十八代的包裹。   迟最伸长手臂,不让南漓抢到,他意味不明地盯着她,问道:“没想到你对我竟然这么感兴趣?”   南漓:“……”   都怪妍妍看完也不收起来!   最后一场戏拍完,又到深夜。   南漓卸完妆换上常服,化妆间的灯突然灭了。   “妍妍?”她喊道,无人应答。   她刚换完衣服,没有拿手机,只能摸着黑去开门。   谁知道小腿被绊住,她差点跌跤,关键时刻腰上一热,有人抱住她。   四周漆黑,她不知是谁,条件反射弹开,结果又撞到什么东西,这回直接跌在了地上。   “江矜言,你到底想怎样?”她顾不上疼痛,质问道。   闻道独属他的味道时,她认出来了。   有只手来扶她,她推开。   “别碰我。”   她看不清他,可是她知道这场停电是他捣的鬼,她真的很不喜欢这样。不喜欢他的处心积虑,和冥顽不灵。   他再次伸出手,正好在她的面前,她准确地握住。   “你还想掐我吗?”   黑暗中,他的手握成拳头,她毫不留情地甩开。   “……不是。”他的声音闷着,近在咫尺。   南漓知道他不是这么想的,可是她不说些狠话,他怎么才肯死心呢。   “早上我门口的包裹是你放的吧,江矜言你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很恶劣吗?我什么时候教过你这样了,大丈夫坦坦荡荡,你在背后做这些,除了能让我后悔认识你,别无所用。”   为了让江矜言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错误,她继续嘴硬道:“你以为我看到那些我会厌恶他,那你就错了,我就是喜欢他那样的,他越坏我越喜欢,我南漓生性喜欢驯服野马。”   话音刚撂下,头顶嘶啦一声,电来了。   眼前大亮,南漓遮了下眼睛,看清四周的情形时,差点没当场去世。   迟最和妍妍坐在沙发上,前者笑声似乎有点大,后者瞪大眼睛看着她,一脸敬佩。   而江矜言单膝跪在一旁,视线从她身上扫视一周,从地上站起身,离开了房间。   南漓:“……”   她自己爬了起来。   “刚才你们为什么不说话?”   妍妍指责主谋,“他捂住我的嘴巴不让我说。”   “我就是想看看你们会发生什么。”迟最毫无愧疚之心,还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没成想听到了令我如此开心的话。”   南漓拿起枕头砸了过去,“开心你个鬼,气死我了。”   “他来干嘛?”   妍妍:“喏,姐的耳环掉了。”   南漓卸妆的时候就发现耳环少了一只,没想到被他捡到了。   “姐,江矜言看起来很受伤呢。”   “随他去吧。”南漓无力道,她这么做也是希望他好。   迟最充当司机,把南漓送回了酒店。   下车的时候,迟最喊住南漓,深夜萧条,南漓背过身看向车上的迟最,车灯刺眼,男人的轮廓被明暗勾勒。   “干嘛?”她又累又困自然没什么好语气。   “你要坚持自己的想法,别被那兔崽子受伤的假象蒙骗了,同情男人会倒霉一辈子的。”   “不用你教。”   “你这么单纯,很难不让人担心啊。”   南漓:“还有事吗?”   迟最想了一会儿,耸肩,“没了。”   “再见!”   南漓说走就走,不带一丝感情。   她的背影消失在旋转门后,迟最发动车子——   “晚安,亲爱的。”   -   另一边,横店最高档的总统套房内,时薇躺在中年男人的怀里,小鸟依人地嘟着嘴。   “李总,人家最近都瘦了,您摸摸。”   时薇拿起男人的手放在胸口,男人立马佯装心疼,“薇薇,可是剧组的饭菜不合胃口啊。”   “哼。”时薇立马撒起娇,说起自己在剧组受人欺负。   “真是这样?这个南漓也太嚣张了,她难道不知道你是我的人?”李老板震怒。   “她仗着沈雾洲撑腰,把我的戏份削的只剩一句话,我站在那里就跟背景板一样,您当初和沈雾洲说好的戏份他也都删了,依我看这个沈雾洲压根没把您放在眼里。”   “竟有这样的事?”   时薇继续拱火,“这部电影要不是有您的投资根本无法顺利拍摄,您为他们创造了这么好的条件,可是他们非但没有感恩戴德,还明里暗里给我穿小鞋,我代表的可就是您,可见他们也不尊重您。”   “岂有此理!”李老板拍着床坐起身,他拿起一旁的手机,“我倒要好好问问沈雾洲,我说话到底好不好使。”   “都这么晚了,李总。”时薇靠在他身上,扶着他的胸口建议道,“沈雾洲也是被色迷心窍才会违背您的意思,归根到底,还是那个南漓的错,你听我的——”   时薇凑到李总耳边窃语一番。   李总听完沉吟不语,似乎在思索成本代价。   时薇摇着他的手臂,“我跟了您,全然不顾外头的指指点点,只因当初您说会保护我,难道都是骗我的吗?”   “薇薇你别哭,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不好。”   时薇低头擦眼泪,红唇却勾起上扬。   江矜言,你侮辱我,我就让南漓付出双倍的代价。 第49章 明撩   南漓如往常来到剧组, 却发现大家都在原地待命。   要拍的景搭了一半,现场负责人都不在。   “姐,你在这坐会儿, 我去打探消息。”妍妍机灵道。   南漓点头。   她隐隐感觉到大家在瞄她,出的事似乎与她有关。   果不其然, 妍妍回来的时候脸色凝重。   “不好了, 我听说是投资人要撤资, 沈导演和他大吵了一架。”   南漓皱眉, “是哪位投资人?”   “李总啊, 他可是大投资人, 他放下狠话, 除非换掉女主角,否则他立马撤资。”妍妍凑近道, “我听说李总和时薇有一腿,就是时薇吹的枕边风, 要取代你的位置。”   “就她那个姿色竟然妄想饰演闻罂,闻罂可是要倾城倾国之姿, 除了姐还有谁能胜任?”   “况且她的演技也很烂啊, 听说沈导演现场教她气得当众离席。”   妍妍说了一大堆, 探子身份非常称职。   南漓还没说话,人群中突然喧闹起来。   有人说:“沈导和李总这回真闹掰了!手机都砸了, 看来李总是真的要撤资了。”   “不是吧不是吧, 李总撤资了,我们还怎么拍啊。”   “对啊,这偌大剧组几百号人, 难道要因为一个人集体失业吗?”   “……”   妍妍快速看了眼南漓的表情, “姐, 你别听这帮人说,我觉得你就是无可替代的女主角,李总撤资是他没有眼光,将来这部戏火了,他得哭死。”   南漓对妍妍勾了勾手,“你知不知道沈雾洲在哪里?”   剧组全体休息,南漓去找沈雾洲的路上经过时,大家都在看她。   看来李总因为她撤资的消息传遍了。   南漓在枇杷庭院里找到了沈雾洲。   郁郁葱葱的枝叶,阳光从缝隙中泄出,洋洋洒洒散落一地。   蝉鸣,风涌,窸窸窣窣。   少女一袭白裙,乌黑的头发披散在肩上,发梢浸润在金色光线下。   沈雾洲在撑着膝盖低头沉思,地上是砸毁的手机。   她悄然无声地站在沈雾洲的身后,抬手抚摸着他的影子,细嫩的手腕上是鹅黄色的发圈。   红透的耳朵,眉眼间藏着迤逦的柔情——   青涩,却如这阳光般炙热。   南漓认出她就是当初站在自家门外给江矜言送情书的女孩子,叫许茶宁,是沈雾洲的外甥女。   脑海中灵光一闪,南漓摇了摇头,难以置信。   许茶宁余光瞥见南漓,转头看向她,黑白分明的瞳珠里毫无被窥探心事的羞赧,反而直接地告诉她,“我舅舅现在心情不好不见外人。”   莫名的敌意,南漓更加肯定心中的猜测。   沈雾洲闻声捡起手机,面对南漓的时候,神情如常,“你来了。”说完,他看向旁边的少女,“茶宁我有事情要谈,你回去吧。”   “小舅舅。”徐茶宁晃着肩膀嘟囔,她瞥了眼南漓,“我又不会打扰你们。”   “许茶宁。”沈雾洲加重语气,叫出大名意味着他生气了。   许茶宁刚解除禁足不敢惹他,只好识趣地离开。   手机响了起来,沈雾洲直接挂断,谁知转眼便收到了信息。   ——又一位投资人听说李总撤资也跟着撤了。   沈雾洲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然而有南漓在,他还是本着绅士风度没有发脾气。   这一切南漓都看在眼里。   “现在是什么情况?”南漓开门见山。   沈雾洲坐直身子,长腿伸开,搭在台阶上,勾着嘴角弧度看向天边,云淡风轻地说:“一点小事,我都见惯了。”   “我认识一些富太,或许她们有兴趣投资影视。”南漓想说可以带沈雾洲引荐下,毕竟他的才华有目共睹,不全是靠她的人情求人。   可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雾洲打断。   “你只要好好演戏就行,别的不需要你担心,我会处理好,不相信我?”沈雾洲生的一双浓眉星目,褶皱很深的双眼皮,泛着莹亮水光,很难让人拒绝。   南漓点头,“行,我只是希望你不要硬撑。”   “南漓妹妹,有我在,把心装到肚子吧。”   沈雾洲这个人偶尔嘴贱,但相处起来毫无压力,他懂得人心,情商很高。   和他聊了会儿,南漓放宽了心。   半路,许茶宁拦住了她。   “你真的以为有像他说的那么简单?”   南漓:“你偷听我们说话啊。”   “谁要偷听,是你们说话的声音太大了。”许茶宁视线乱飘,想到重点又瞪回南漓,“他抗住这么大的压力用你,你可知他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南漓:“许同学,有话直说。”   “他要用房子去银行贷款!姓李的老头子撤了资,这么大的资金缺口,剧组每天花费如水,他只有抵押贷款才能一下拿出这么现金。”   “这么严重?”南漓以为沈雾洲在影视圈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还是享有名誉的大导演,这件事正如他自己所说是件小事。   “你知不知道现在影视寒冬,拉投资本就很难,小舅舅为了拍这部电影付出了很多的心血,他不会让这部作品半途而废的,所以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他都愿意,而他之所以会被逼成这样都是因为你。”   南漓沉默。   少女穿着一身白裙,瘦瘦弱弱的,吼她的时候真有气势。   “许同学,有一点希望你能明白,你舅舅宁愿对方撤资也不愿意换掉我,那就说明我比资本更有价值。当然,对于他的肯定,我也不会辜负,这件事我不会坐视不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许茶宁抓起身侧的裙摆,对方明明语调温柔,可她莫名有些犯怵,像面对班主任一样。   “你平时也是这么跟江矜言说话的吗?”   南漓:“……”   小姑娘怎么转换话题跟坐过山车一样。   “江矜言喜欢你,你知道吗?”许茶宁仰起头,认真地问。   南漓思考了一下,没表态。   “姐姐,他真的很喜欢你,他有一本黑色封面的画集,天天都要翻开看,你知道吗?那本画集黑色的部分上写的都是要说你听的话。”   江矜言十六岁生日的时候,南漓送过他一本插画集。   南漓有印象。   见她表情变化,许茶宁更有动力,把过去的事情全部解释清楚,彻底把江矜言这个队友出卖。   许茶宁无意发现了江矜言插画集上的秘密,并以此为要挟,要江矜言帮自己送信给沈雾洲。   南漓听完一头雾水,她还以为这两小孩早恋。   还把江矜言对自己依恋的行为归结为失恋……   -   剧组的另一边,南倩来找南漓,遇到了江矜言。   江矜言二话不说就把她拉到试衣间,反锁门。   南倩不认识江矜言是南漓的弟弟,被这个陌生年轻人吓了一跳。   “你到底想干嘛?”南倩问道,同时在打量江矜言,皮囊这么好看的男人,她还是头次见。   江矜言看到南倩,想起南漓的在她那的遭遇,便怒火中烧。   他强制冷静,问道:“告诉我,七年前南漓发生了什么。”   七年前?南倩瞪大眼珠,他还知道些什么?   南倩没有正面回答,“你是谁啊,管我女儿的事干什么。”   江矜言听理发店老板娘口述,只知道南漓和养父同时消失,后来他遇到的南漓万念俱灰,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要知道,他必须知道。   想到这里,他瞳孔骤缩,直接掐住南倩的脖子,把她按在墙上。   想起她对南漓所做的事情,他便是对她千刀万剐都不可惜。   他的姐姐之所以活的这么辛苦也全是因为她,她是个赌徒,欠下的高利贷都是南漓替她擦屁股。   他真的恨不得就这么掐死她。   “说不说?”他的眼里淬着火焰。   南倩是真的相信他会掐死自己,连忙求饶,“我说,我说。”   江矜言放开南倩,南倩捂着涨红的脖子,立马逃向门口。   “来人啊,救命,杀人啦。”   江矜言见状,勾唇冷笑,推开旁边的衣架。   衣架砸向南倩,哗啦啦地倒了一地,挡住她的去路。   南倩摔倒在地,差点没被衣服闷死,她刚挣脱出来,面前就被黑影笼罩。   江矜言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脚下碾着她的手指,声音如坠寒潭。   “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南倩惨叫连连,“我的手指……”   江矜言蹲下身子,表情狠厉地拽掉她一只黄金耳坠。   “我的耳朵。”南倩这下眼泪都疼出来了。   江矜言把带血的耳坠丢在她的尾指旁,“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南倩声泪俱下,“她是我的女儿,我的掌上明珠。”   不见棺材不掉泪。   五分钟后,南倩什么都招了。   她承认自己把南漓关进小黑屋,不让她吃饭。   不允许南漓有自己喜欢的东西,必须模仿她的亲生女儿。   以及不让南漓去上学,帮她赌博出老千。   “我有什么错,给她吃给她穿,如果没有我,她就是个孤儿。”南倩咽着血水,嘴硬道。   江矜言:“自作聪明,她在孤儿院比现在快乐。”   南倩:“你到底是谁?”   “你的报应。”   江矜言没有忘记最重要的问题,他加重力道,质问南倩,“你的姘头对她做了什么?”   闻言,南倩猛然皱了下眉,抿唇后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作者有话说:   前几章把南倩名字写成南珠了,修改,可以不重看。 第50章 明撩   江矜言握住她的领口, 手背上青筋凸起,他寒着脸逼问,“说不说。”   南倩流着泪摇头, “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江矜言此刻宛如换了个人。他把南倩拎起来,抵住墙, 使她整个人悬浮在半空中, 窒息感瞬间侵袭她的所有感官。   南倩觉得眼前的年轻人疯了。   他真的要杀死她, 可是自己明明和他无冤无仇。   南倩这些年赌钱欠下高利贷, 那些人顶多恐吓威胁她, 最严重的的无非是拍下她的果照。她都是添油加醋告诉南漓自己被那些人报复得有多惨, 目的就是为了要钱继续赌。   这个年轻人却比那些人还要狠, 眼神如阴曹地府索命的无常。   “你这个疯子,放开我。”南倩抵抗道, 指甲去抠他的手,鼻腔里弥漫着血味。   可他就是不放。   她开始怕了。   “她是我姐姐, 我不会放过任何伤害过她的人。”江矜言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想起南漓的经历, 血液就在身体里燃烧, 他的心脏就像被刀割。   最后的时刻, 南倩连忙改口求饶。   江矜言丢垃圾般摔她在地上。   接下来他听到的话,更让他心痛万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路边, 滂沱大雨像千军万马踏在他身上, 心脏被绞碎一样。   夏天的暴雨,总是激得尘土飞扬。   乱糟糟的世界,汽车呼啸而过, 高楼大厦沉沦在氤氲间。   呼吸是浑浊的, 有灰土的味道。   暴晒过的大地还存着热气, 雨是闷的,腥的。   江矜言无力地跪倒在地上,单薄的身体佝偻着,微微颤抖。   稀疏的路人,有人看见上来询问的,都被他无视,自然就识趣离开,   江矜言的耳边回荡着南倩的话。   南倩说出了南漓离家出走的真正的原因,她嚎啕大哭,抽了好久才说出完整的话。   原来南漓的继父是个伪装的好人,在所有人面前他老实憨厚。   实则不止一次趁南倩不注意猥亵南漓,还常偷看南漓洗澡,威胁南漓不许说出去。   在南倩的变态控制欲和继父的虎视眈眈下,南漓小心翼翼地度日。   直到七年前,南漓因为发高烧独自在家,南倩又去赌博不在,继父下班回家后发现南漓在床上昏睡便起了歹心,南漓支撑病弱的身体,和他打得头破血流,可到底不敌,就在她绝望之际,南倩奇迹地提早结束赌局回家。南倩用花瓶砸夫救女,南漓趁机逃离,南倩和情夫互殴后从此分道扬镳。   南漓离家出走后再也没回来,南倩一直在找她。   南倩大概是真的爱过那个男人,才会回忆起这段往事便痛苦不已。   心爱的男人觊觎自己的女儿,这是任何一个女人都无法接受的事情。   她是个失败的母亲,一直如此。   南倩说完,哭得意识模糊,一会儿喊阿漓一会儿喊珠珠。   珠珠便是她亲生女儿的昵称。   -   金碧辉煌的宴会大厅,红毯上踩下一只细长高跟鞋。   南漓撩了把头发,迈腿走入宴厅,身后跟着西装革履的迟最。   两人超高的颜值瞬间吸睛满满,人群纷纷回头。   只见南漓身着一袭黑色礼服,保守修身的设计,但布料细节别出心裁,肌理之间点缀无数细闪,搭配长长的手套,更显优雅迷人。   她挽起卷发,利落的高马尾,露出白皙修长的颈线。   耳饰与项链呼应,珍珠的光泽最衬人,南漓本就白得耀眼,此刻更是光彩夺目。   迟最自是也不差,男模的优越身材,简直是行走的衣架,剪裁优良的高级西装上身,宛如从漫画中走出的都市男,本身他的气质就与众不同,透着股邪气,与成熟的西装相悖,斯文败类来形容最合适不过。   “按计划行动。”南漓侧头说。   迟最玩味一笑,“收到。”   两人默契转身,分别朝相反的方向走。   南漓从侍应生的盘中拿起一杯酒,走到围聚的人群中。   “Lris,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你,天哪,你还好吗?”第一个和南漓打招呼的是蓝血品牌的设计师,南漓和她私交一般,她身边的同样是设计师,在时尚圈拥有话语权。   南漓被奥兰封杀的消息,他们不出意外都有所耳闻。   “我没事,谢谢关系,对了,你们有见到奥兰先生吗?”   “奥兰先生?”设计师怀疑听错,“他也来了吗?”   南漓见他们不知道,没有多聊转身离开。   另一边,迟最从女人圈里转身,嘴角的笑意在瞬间消失。   他走到南漓的身后,拉住她的手臂。   “我知道奥兰在哪里了。”他低声说道。   南漓:“带我去。”   蜿蜒的走廊,墙上悬挂着名贵油画。   奥兰从一房间走出,神情悠哉。   南漓和迟最站在不远处的拐角,两人对视一眼,目标已出现。   “该怎么谢我?”迟最勾唇。   南漓站在他的手臂下方,她一把推开他,咬着手套脱下,迟最不解地挑眉,她又弯腰撕起裙子。   没撕动——   南漓:“……”   迟最:“?”   “还不快帮忙!”南漓咬牙道。   “撕到这里。”   迟最只好单膝蹲下,他摸着绒绒的布料,看到南漓手指的地方。   “真豁出去了?”迟最问。   南漓:“快点。”   迟最闻言收敛笑意,撕裙子的指骨弓成直角,眼神暗了暗。   哗啦一声——   “好了。”   南漓满意地看向墙上反光的身影,她朝迟最比了个手势,正准备出去。   “你拉我干嘛?”她低头不解地看着自己的手问。   迟最:“没什么。”   他松开,南漓毫不犹豫地走出去,此行她的目标就是奥兰。   奥兰看到她,眼睛立马发直,他没看清是南漓,一路尾随。   南漓按照计划走向没有监控的楼梯,奥兰早就被她的背影勾得魂都没了,根本没有起疑。   奥兰一出现,迟最早已准备好。   先是防狼辣椒水注射,趁其不备,一顿胖揍。   南漓举着手机拍摄下了全过程。   眼见奥兰还有口气,她示意可以了。   奥兰躺在地上叫痛,南漓蹲下身子,迟最替她披好外套,挡住裸.露在外的皮肤。   南漓拨开奥兰的眼皮看自己,很好,这个反应她很满意。   “奥兰先生,好久不见啊,这个见面礼喜欢吗?”她打开手机视频,把奥兰方才遭受的屈辱播放出来。   奥兰炸毛,“你想做什么?”   “我要把你的丑相公布于众。”   奥兰:“你真胆大,这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   “我要你从神坛跌落沦为笑话,我所经历的事情也要你经历一番。”   “Lris,听说我,我们过去的恩怨就让它过去,我可以补偿你的损失,只要你提出要求,我会想办法满足你,我不会亏待你。”   南漓了解奥兰,像他这种贵族最在乎名誉,如果这段视频曝光,还会影响他名下上市公司的股价。   她手中的视频此刻可是价值上千万。   南漓抬起头,红唇张开,“我要五百万。”   奥兰:“钱?”   突变的画风令南漓诧异,奥兰不仅没有讨价还加,还有点蜜汁兴奋?   “我答应你!”似乎是怕她反悔,奥兰立马一口答应,“你先放我起来。”   南漓起身,和身后的迟最交换眼神,迟最把南漓往后拉了拉。   奥兰直勾勾地看着南漓,视线从她的大腿移到上本身。   “Lris,这么久没见,你还是如此诱人。”奥兰狠嗅空气,贪婪的模样像蛇。   迟最捏动指头,“还想来?”   奥兰者才注意到迟最,“小伙子,我跟你可无冤无仇。”   “你再看她一眼,”迟最朝南漓撇头,“就是跟我有仇,嗯?”   奥兰:“你是她男朋友?”   迟最:“没错。”   南漓疑惑地看迟最,这也是能说的?   迟最搂住南漓的肩膀,“以后,别再打我女朋友的主意。”   奥兰履行承诺签了张□□,南漓接过看,五百万,单位是美元。   她抿唇。   “Lris,这些不够吗?”奥兰握着钢笔,脸上的表情写着“你还是觉得不够我还可以加”的意思。   南漓摇头,她把支票装进包里,起身准备离开,手腕却被拉住。   奥兰提出要单独签支票给南漓支走了迟最,现下只有他们两人。   “Lris,我知道你不爱门外的男人,这些钱花光了,你可以再来找我,这里永远为你心动。”奥兰指着自己的胸口。   南漓啪地甩开他,“我想我们还是永远不要见面,取到钱,我就会删掉视频。”   “随意,其实我不怕你会公布它。”奥兰摊手,冲南漓挑眉。   闻言,南漓扬起唇,转身离去,笑意却在背对着奥兰的时候一点点消散,她望向天花板,奥兰教会她的远超于这五百万美元。   而奥兰看着她的背影,心情大好地翘起腿,他之所以兴奋,是自认找到了南漓的弱点,美女爱钱,而他有的是钱,给她五百万玩玩,她还会回来找自己的。   而且她没钱了,第一个想到的是他,这是不是代表美女的心里是有他的。   他摸了摸脸上的伤,笑容更是得意。   -   到达酒店门口,南漓把外套还给迟最。   “谢了。”   “我送你上去。”   “不必了,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南漓望着车窗外的雨水,心没来由得慌。   包里的五百万美金真的可以救得了剧组吗,她不知道。   奥兰这个人睚眦必报,这么容易给她钱打的什么主意,她也不知道。   雨刮器把眼前的雨水刮开,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   南漓看不清,往前坐靠近玻璃。   明亮的大灯,“啪”地射在男人的身上,一切变得清晰。   迟最收回按下远光灯的手,他看着那道身影,对南漓说:“他疯了?”   江矜言手遮着视线,回过头来,透过指缝看向车里的人。   这么大的雨,他竟然还不撑伞,是真嫌命长?   南漓推开车门下车,走在大灯的前面,走向江矜言。   “都疯了。”迟最咬牙,拿起伞下车追上去。   酒店房间,南漓把江矜言推进浴室,关上门。   迟最抱起手靠着墙,雨水顺着裤腿流在脚裸上。他望着落地窗外,视线与暮色融合。   身后,那把湿漉漉的黑伞看着他。   一门之后,南漓用浴巾裹住江矜言,握着打结的地方。   “江矜言,你到底要我怎么做?”她问。   江矜言伸出手,被她侧脸躲开。   她不想看到他这幅样子,伤痕累累的,像小狗。   他的头发乱糟糟的,脸上都是雨水的印记,睫毛黏在一块,皱着鼻子,眼眶红红的。   “说话。”   江矜言把浴巾围在她身上,抱着双臂,坐在地上,靠着浴缸,仰着头看向她身后。   拉长的脖子,凸起的喉结上下滑动。   “我想一个人待会儿,姐姐。”   月亮悬在他的头顶,他垂着眼,眼角有水光暗闪,无名的悲伤笼罩在他身上。   南漓隐隐心痛。   浴巾上残留着他的温度,她抚摸着毛巾上残留的雨水,蹲下身子。   皎洁月辉洒在他伸长的腿上,他的轮廓半明半暗,浴室没开灯,光线昏暗。   他红着眼眶朝她看了眼,眉头一皱,很快撇开视线,没有焦距地,泪珠流到脸上,快速地滑落。   那滴泪滴在雪白的瓷砖上,被月光环绕。   她抬起头,江矜言抱头躲闪她的目光,弯曲的骨节上是新添的伤痕。   他压抑着,肩膀起起伏伏。   此情此景,南漓压根顾不上兴师问罪,她轻轻摸了摸江矜言的头。   “阿言。”   “到底怎么了?”她从未见他如此,声音不由放柔。   下一刻,她的身上压下重量。   肩上很快湿了一片。   江矜言抱着她,青浪潮湿的味道包裹着四周,他的双臂搂紧她的腰。   他不让她看他。   冰凉的发丝贴着她的颈窝,他的呼吸滚烫。   南漓抚摸着他的背,哄道:“不难受了,姐姐在。”   作者有话说:   互相救赎YYDS 第51章 明撩   剧组停工一天后, 南漓拿出奥兰的五百万美金填补了缺口。   沈雾洲怀疑她钱的来源,她笑笑说是富婆给的。   她和连英私交不错,这点沈雾洲知道。   他没说什么, 给南漓签了份协议。之后,南漓就是这部电影的主要投资人之一。   作为剧组的衣食父母, 她的待遇明显提升。   而她行使投资人权利的第一件事就是炒了时薇, 时薇想法设法想要赶走她结果自己被赶走, 当场就发飙, 剧组的人也看清了时薇的真实嘴脸。   电影继续拍摄, 新的女二号是学院选来的在读生, 沈雾洲的眼光可以永远被相信。   新人是小白花长相, 肤白,黑长直, 笑起来有小梨涡,不惊艳, 但胜在耐看,上镜更美。   南漓看到她第一眼就想起来什么, 朝沈雾洲身后的少女瞥了一眼。   沈雾洲也回头, 语气严厉, “宁宁,你再跺脚就出去。”   许茶宁放暑假来剧组帮忙, 整天跟在沈雾洲身后, 说是助理,其实更像小祖宗。   新人一来,许茶宁的眉头就没松过。   沈雾洲被她没来由的脾气磨的没了耐心, 不顾旁人在对她发火。   小姑娘瞬间红眼, 气鼓鼓地转身离开。   沈雾洲的助理跑去追她。   南漓瞧着觉得搞笑, 表现了出来。   沈雾洲:“你笑什么?”   南漓抱起手,打量新人再看向许茶宁消失的地方。   “沈大导演,你完了。”   沈雾洲:“???”   南漓故意话说一半,在沈雾洲要怼她之前先离开。   她回到休息室看剧本,剧组有钱后,条件也更好了。   接下来要拍的戏份,是闻罂和陆眞在竹林间幽会,被佣人发现。   又是一场亲密戏,她捏着剧本的角,正犯愁,有人从外打开房门。   她抬起头,是迟最。   “外头毒死了,这么热的天,你们还拍戏?”迟最手里拎着甜品袋子,他放在南漓的面前,见她拿着剧本,直接拿走。   南漓:“还我。”   “你先吃冰淇淋,要化了。”   南漓见他额头上的汗,把他带来的袋子拆开,是DQ的冰淇淋。   迟最抱着她的剧本,到旁边空调底下的沙发上看。   “竹林亲密,挺绿,这场戏。”阴阳怪气地声音在身后响起。   南漓吃冰淇淋懒得搭理。   “昨晚,你和那臭小子在浴室里呆那么久,没做对不起我的事吧。”   “有病。”   迟最:“?”   南漓:“把剧本还我,这不可以给外人看的。”   “我是外人?”   南漓伸手他不给,迟最板起脸,重复又问一遍:“再给你次机会,我是外人?”   这时,房间门又从外打开,是妍妍回来了。   南漓趁他不注意,一把抢了回来。   妍妍有点害怕迟最,怯生生地对他点了个头就算打招呼,立马跑到南漓的这边。   “姐,快到咱们了,你准备一下。”妍妍乖巧地说道。   南漓点头,对镜整理自己的造型。   “我刚刚听说陈知更生病了,今天没来。”   “那谁照顾江矜言?”   “不知道耶。”   南漓在和妍妍说话,迟最起身走向门口。   超大的关门声,震得两人一起回头。   “他吃错药了?”南漓问。   妍妍摇摇头,“俺也不知道。”   酷暑之下,竹林里也同样一片炎热。   高大的枝柯遮挡住了暴烈的阳光,地上铺满落叶,踩在上面有清脆的响声。   时有时无的风,竹叶飘飘然从头顶落下,四处飘零。   南漓的视线从落叶移到许茶宁,她从江矜言的肩上取下落叶,冲他笑靥如花。   一瞬间,他们成了全场的焦点,年纪相仿的俊男靓女,朝气蓬勃,美好珍贵。不像他们,被岁月打磨成社会牲畜。   “年轻真好啊。”有人感叹。   “是啊。”一群人跟着附和。   正式开拍,南漓怎么都入不了戏。   对话都拍完了,江矜言一碰她,她就控制不住表情。   沈雾洲:“卡!南漓你过来。”   南漓径自从江矜言身边走过,来到沈雾洲面前。   沈雾洲的头发被揉的乱翘,身上的香味也不见了。   “你怎么回事,和矜言也不止一次合作了,他碰你,你躲什么?”   天气闷热,大风扇朝这边吹噪音大,沈雾洲拔高音量,把剧组的注意力都引了过来。   “阿洲,你消消气,来吃片西瓜。”副导立马开劝。   别的人也过来劝沈雾洲,“大热天的,不容易入戏,多给点时间。”   “是啊是啊。”   南漓就这样被和沈雾洲隔开了。   等七嘴八舌说完,沈雾洲终于可以说话,他擦了把额头的汗。   “我没有生气,南漓,我们好好谈谈。”   大家伙见沈雾洲确实神色如常才散开,把南漓露出来。   沈雾洲把南漓领到僻静的地方,他开门见山,“你和矜言发生什么了?”   “我早看他状态不对,吵架了?”沈雾洲颇有点像大姑大姨操心的样子。   南漓否认:“没吵。”   “你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沈雾洲见没人,继续说:“那个迟最怎么总来找你,他一来,江矜言就盯着你那边看,你故意给他找刺激受呢?”   还真被他说中了。   “你对别人的事情这么有兴趣,怎么都不见对自己也这样?”南漓拉着他指向片场,许茶宁正在给江矜言扣西瓜籽,小姑娘弓着身子,穿着黄色的裙子,像只小鸟护食。   许茶宁扣了两颗,便朝这边望过来,正好被撞见,六目相对,小姑娘立马躲闪目光。   沈雾洲:“……”   南漓:“我以前还以为她和江矜言早恋,差点就被骗了,你和她是亲的吗?”   沈雾洲惊讶地转头。   南漓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   “假如你们要演戏,让你亲她,你能做到吗?”   沈雾洲的脑中涌出一个画面,他立马回道:“不能。”   “那你也懂我为什么拍不好了吧。”   沈雾洲不说话。   即将开拍前,沈雾洲拉着江矜言咬耳朵。   南漓眼尖地发现,一盘红通通的西瓜放在沈雾洲的桌子上。   许茶宁捧着脸,坐在电风扇底下,眼里只有一个男人。   “姐,我打听到了,现在就是她在给江矜言做助理,她可是沈导的外甥女,和江矜言一个大学,受沈导熏陶,报读的导演系,这次就是来就是提前体验生活的。”妍妍说。   导演系?南漓再次审视许茶宁,她之前去江衿言的高中,看见公告栏贴着许茶宁获得国际舞蹈比赛的金牌,她还以为许茶宁会成为舞蹈家。   到底是爱情的力量太伟大了。   想到这里,她猛然抬起头,意料之外,对上江衿言投过来的目光。   昨晚,他在浴室里表现得那么难过,却只字不提原因,什么都不肯告诉她。   他这么难过也是和她有关吗?   正式开拍,一阵神助风吹过,竹海涌动。   斑斓的旗袍压在竹叶上,男人气喘吁吁地搂住细腰。   刚追逐过的两人,呼吸交缠在一起。   女人抓起一捧竹叶扬起,肆意的笑声和竹叶同时纷纷落下。   男人扬长脖子去追女人的唇,一片竹叶却隔在两人的唇间。   是女人故意使唤。   男人含住竹叶,抱着女人坐起,气氛早就到了,就剩下一层透明膜。   镜头里,两人的皮肤上透着薄薄的汗。   女人的青丝散落一半,被汗黏在脸颊和颈窝处。   江衿言低头,额头去蹭她耳边的发丝,这一次南漓没有推开他。   导演席松了口气。   接下来,情节推进,该南漓主动了。   南漓的内心还在挣扎。   前几次都是他在引导这些亲密戏,她努力克服还能做到,轮到她先上真的太难了。   更何况旁边还有他的女同学看着……   南漓犹犹豫豫,江衿言捧着她的脸,用力掐疼她。   她的所有注意力都被拉过来,他盯了她一会儿,眼神慢慢下移,挪到她的唇上。   剧本不会写的太细,演员是可以自由发挥,南漓以为他会主动亲自己,这样也成,她可以接受。   可他看了会儿,闭上眼,含着竹叶蹭她的脸。   竹叶的边缘有些粗糙,脸上痒痒的。   这些都不是剧本里的安排。   她的双手无法动弹,被他压在身下。   南漓索性张嘴抢过他唇间的竹叶,碰到他的唇时,一瞬间的酥麻感传遍全身。   她含着它,接下来,瞳孔张大。   江衿言掐住她的脸,向后扬起头,另只手摸过自己的喉结。   竹叶在两人的视线中心回旋落下,青翠欲滴。   拉长的脖子,喉结滚动,竹叶落在他的锁骨的凹陷处。   南漓呼吸一顿,脸上像火烧。   心脏噗通噗通跳,他怎么知道她喜欢看喉结。   她慌得不行,人已经被带到他跟前。   江衿言捏住她的后颈,指尖不断撩/拨脊骨,鼻尖似有若无地划过她的唇峰,到下巴。   欲拒还迎,勾得她心痒。   颈间血管丰富,也最敏感,电流透过后脑勺传遍全身,整个脖子完全麻了。   他的气息与林间的气味融合,清新中带着股热烈。   她似乎看见云气汹涌的山谷。   眼眶里热气潮湿,她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   她屏住呼吸,紧咬牙关,想要抽出的手被他死死按住。   面前的人懒懒掀起眼皮,捏着她的力道也加重了些,磁性的声音带有蛊惑——   “亲我。”   “把舌头伸进来。”   “姐姐。”   作者有话说:   一写亲密戏我就抓耳挠腮   太难惹   困困 第52章 明撩   高清监视器里, 女人坐在男人的腿上,捧着他的脸,吻到忘我。   男人仰头拉长脖子, 握着女人细到极致的腰,抱她起来。   激烈的吻, 女上步步紧逼, 男下毫不退让。   镜头拉近, 舌头上的水光都一清二楚, 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更是接近完美。   江矜言脖子上分布的血管, 兴奋地喷张。   监视器后, 大家看得面红耳赤。   沈雾洲忽然转身, 许茶宁吓了一跳,只见男人突然伸手, 把她的脑袋扭向身后。   许茶宁看着身后的懵逼群众,睁大小鹿眼睛, 想起灯光暧昧的书房里,他们之间的禁忌之吻。   “卡!”   沈雾洲拿起扬声器喊道, “南漓, 矜言, 你们做的很好,快下来凉快凉快。”   南漓睁开眼睛, 江矜言意犹未尽地看着她。   她速度撇开视线, 收拾被弄乱的妆容。   这场戏总算是顺利拍摄完成,她松了口气。   回到休息室,她还想着和江矜言的吻。   她到底怎么着了他的道?   那可是她认真抚养七年的弟弟, 怎么和他可以做出这种事情。   左邻右里, 江矜言的老师同学看到这里会怎么想?以后回家还怎么面对李奶奶?   都怪她抵抗力太差, 被美色所诱。   话说他小小年纪,从哪学的这么会撩?实在不像是他这个年纪会的东西。   南漓头倒在化妆桌上,脑子里装满东西。   她正在emo,门口传来开门声,她以为是妍妍回来了没抬头,响起的嗓音吓了她一跳。   “阿漓,你在做什么?”   南漓弹起身子,转头看向南倩,她怎么来了。   “这里不欢迎你,出去。”南漓没好气地说,神情立马换成冷淡的模样。   南倩假装没听到,找地方坐下来,东张西望打量这里。   “我听说你从哪搞了几千万资金投资这部电影,阿漓,你这么有钱为什么不早说啊。”南倩掐着笑容,脸上化着厚厚的妆,脖子上扎了方巾,一看就是仔细打扮过的。   南漓浑身恶寒,“我有钱关你什么事,早就和你说得很清楚,我不会再给你掏一分钱。”   “我不是来跟你要钱的,听说你的助理是个毛手毛脚的小姑娘,以后妈妈来照顾你。我们母女俩分开这么多年,我一直都记挂你,可你都不让我见你。娱乐圈人心险恶,你的身边得有真心为你好的人。”   南倩说得头头是道,顺手把南漓丢在沙发上的衣服折了起来。   “不必了。”   “难道你宁愿相信一个陌生人,都不愿意相信自己的母亲吗?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是真心对你好的,只有我不会伤害你。”南倩拍着自己的胸口,情绪激动。   南漓依旧漠然,她只觉得讽刺,“你伤害的还少吗?”   过去,南倩限制她的自由,把她当做亲女儿的替身。   她还要忌惮那个男人,每次洗澡都要担心害怕,睡觉也要小心翼翼,他会突然闯入,或者在门口走来走去。   那种随时神经紧张的日子,就像是勒着脖子生活。   南倩瞳孔一震,“你何必再提那些旧事,就让它过去吧,你现在不是过的很好吗?”   “我很好?”闻言,南漓发出一串冷笑。   “你有钱又长得漂亮,还拍了大导的电影,将来肯定能红,会比现在更好。”   “是啊,我会越过越好,但请你离我越远越好。”   “阿漓!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快滚,别逼我喊保安。”   南倩难以接受,发现对方立场坚定,她破功了,变回那个歇斯底里的疯婆子,“南漓,我养你这么大,你吃我的用我的,还勾引我的男人,如果不是我,你早就被——”   南倩的话被南漓的巴掌打断,她不可置信地抬起头,“你竟然打我?”   南漓转动手腕,漫不经心抬眼,“打你,怎么了?”   这个举动无疑彻底激怒南倩,“你不过是个失败品,我要你学,你就是学不会,我养只狗也教会了。”   南漓开始联系妍妍喊保安,不欲和南倩多费口舌。   南倩上前抢夺她的手机,露出面目狰狞的表情。   “你要找谁来,和你拍戏的男人?”   南漓甩开她,“关他什么事?”   南倩扯掉丝巾,露出脖子上深到发紫的伤痕,“他因为你差点杀死我!”   南漓:“你都告诉他什么了?”   ——   竹林树下,南漓听见身后的响声转过身。   “你来了。”   江矜言打量四周,“你单独见我,不怕他吃醋?”   “江矜言,别跟我扯这些,你为什么要打听我的事?”   江矜言这才发现南漓的表情不对,一下联想到可能是南倩告状了。   “我想知道你的过去。”他敛住表情,目光如炬。   “我的过去关你什么事?”   江矜言:“我们说好互相依靠。”   “这是我的隐私!别人既然不跟你说,就是不想你知道,你为什么非要知道?”   “现在你知道了,满意了吗?”   南漓一生气就语速快,不给对方回答的机会。   江矜言想碰她,被一把甩开。   “你不是不想当我弟弟吗,好,现在我们不再是姐弟。”她说。   江矜言抱住南漓,服软道:“姐姐,我错了,你别说了好吗?”   南漓推开他,“你没有错,是我错了,从此以后,请你离我远点,不要再多管闲事。”   江矜言看着她的背影离开。   她跑出剧组,就像当初离开南倩时,只要逃避就可以不用面对。   被囚禁的黑屋,乌烟瘴气的赌桌,伪善的继父——   七年了,她以为可以重新开始。   偏偏被江矜言,这个世界上她最在乎的人,亲手撕开她的伤疤。   她跑到江滩边,找了个块岩石,坐在上面透气。   和江矜言吵完架,她的胸口里像囤着几公斤的棉花喘不过气来。   太阳穴突突地痛,她仰头大口喘气。   眼周酸胀,鼻子涩涩的,她闭上眼睛。   心情复杂得像打翻的五味瓶,过去和现在,画面不断闪现——   白帆穿梭,圆日慢慢从半空中落到地平线,金溶溶的一道,江中像被投入无数闪片。   太阳竟然都下山了!南漓想找手机看时间,才发现自己忘带了。   腿好麻,肩膀好酸啊。   她活动四肢,美景在前,胸口里堵着的重量轻了许多。   “原来你在这里。”   身后传来声音,她闻声转头,挑起眉头,“是你啊。”   晚霞烘亮她的侧脸,发丝被卷进夕暮里,她挽起鬓边。   宋颐对她颔首,“是我。”   “你怎么来了啊。”   “你忘了,我们的约定。”   宋颐衬衫西裤,浅蓝色的上衣,金色的针脚镶边,剪裁优良,很好地衬托出男人成熟的气质。   刚从商务场合脱身的样子,南漓心道,回忆起之前的聊天,她猜宋颐刚回国就来了。   这次见面他的话变多了,表情也没那么冷酷,宋特助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人。   “出差顺利吗?”她此刻情绪稳定多了,保持淡淡的微笑。   宋颐:“很顺利,谢谢关心。”   话音落下,短暂的无言,江风猎猎。   “你——”   两人同时开口。   宋颐:“你先说吧。”   南漓:“之前,我拜托你的事情。”   “嗯,已有眉目。他是个孤儿,自小在福利院长大,七年前离开那里,后来和你生活在一起。”   “果然是这样,他也是没人要的孩子。”南漓的心头涌上苦涩,她想到孤儿的经历,皱紧眉头,“你能帮我继续查下去吗,看看能不能找到他的亲生父母。”   宋颐面不改色,“你怎么没有查自己的亲生父母?”   一只白鹭掠过江面,长翅泛光,飞向地平线。   南漓眯起眼睛,内心平静。   “我已经不太需要。”   刚被南倩领回家,她也曾满怀期待,新妈妈美丽温柔,准备满柜子漂亮衣服和公仔,对她一点小毛小病就紧张不得了,直到发现同龄女孩的照片,才如梦初醒,自己不过是替身。   没有孤儿不想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她不愿意蹈覆辙,可江矜言的生活可以更圆满。   宋颐注视着她的侧脸。   “剧组的人都在找你,你没有带手机,他们很急。”   “啊?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你弟弟。”   南漓看向背后,郁郁葱葱的竹林,叶落飘飞。   江矜言一直后面看着她?   “他已经走了。”宋颐接着说。   “有件事也需要告诉你,你和他呆过同一家福利院,或许很久之前就认识。”   “你说什么?”南漓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弄错了,她不记得在福利院见过江矜言,见过怎么会没印象。   宋颐见她一脸疑惑的样子,认真道:“你记性不好,可能忘了。”   南漓:“……”   这都被你发现了!   “拍完戏有什么打算?”宋颐问。   宋特助这是在关心她?南漓顿时受宠若惊。   南漓撩了把头发,抬高手肘靠在宋颐肩上,“想办法挣钱吧。”   南漓刚认识连英的时候,宋颐也刚做连英的特助。   宋颐见过她在牌桌上厚脸皮耍赖,和对连英没大没小,也见过她喝醉跳肚皮舞,她什么样子他都见过。   宋颐不苟言笑,除了听连英指令做事没有多余的一丝感情,被大英集团员工称为机器人。   “机器人”的肩膀果然很硬,她连忙摸着手肘离开他。   宋颐的手摸向口袋里的盒子,他捏紧它。   “不早了——”   该回去了。南漓的话没说完,被面前出现的盒子打断。   “给我的?”   作者有话说:   没人喜欢宋帅哥吗? 第53章 明撩   宋颐拉平唇线。   南漓一脸“你是宋颐哎怎么可能会送我东西”的表情。   宋颐打开盒子, 一条玫瑰项链躺在中间,光彩夺目的小颗钻石媲美星辰。   他说,“这是连董让我交给你的。”   “连英那么抠门, 会送我钻石项链?”这句话南漓是在自己心里说的,宋颐这么正经的人肯定不会骗人, 她是接受还是不接受?   “你不喜欢的话, 可以换个款式。”   “那还是别换了, 多麻烦。”   “嗯, 给你。”   南漓接过, 她注意力在钻石上, 大脑里已经在换算成认, 没有发现男人递给她后,扯了下领带, 松了口气,唇角几不可见地翘起。   “真好看, 不过,她为什么突然要送我礼物啊。”还是这么贵重的礼物。   宋颐:“她想鼓励你。”   “我?”   南漓指着自己然后放下, 她有什么好被鼓励的, 笑着摇摇头。   上次参加宴会, 大家的嘲笑历历在耳,她已经成了时尚界的笑话。   “南漓, 你是骄傲的玫瑰, 巴黎在等你。”   南漓在时尚圈被称为东方野玫瑰,风头正盛之时被雪藏,大好前程全部断送。   如若没有得罪奥兰, 她早已艳压群芳, 跻身世界超模前列。   南漓自己又何尝不惋惜, 她只是没想到宋颐会对自己说这些。   “宋特助,谢谢,我会重回时尚圈,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我相信你。”   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   -   宋颐还要赶飞机去往下一座城市,他把南漓送回酒店就走了。   南漓坐上电梯,妍妍在房间里等她。   镜子里映出她的神情,没有人在,不用再强颜欢笑。   电梯门打开,南漓抿了下唇瓣,走出电梯。   走廊里很安静,空旷,墙上的壁画是西方古典风格。   阴暗的灯光,照出柔和的影子。   绿色的安全出口灯光旁,江矜言缩在地上,驼背,黑色的T恤透出凸出的脊骨,抱着膝盖的手臂瘦弱而又单薄。   他听到声响,缓缓抬起头,深情的桃花眼,看到她的一刻,像随时会碎掉,有股易碎感。   她的心脏咯噔一下。   南漓走上前,无视他准备敲门。   伸出的手被握住,地上,江矜言仰头看她,眼角水光闪烁,唇瓣微张。   眼眶都是红的,声音如同夹着沙砾般暗哑。   “姐姐,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松手。”   江矜言摇头,用力握住她的手,吸了下鼻子,像泪汪汪的小狗哀求。   南漓抽不出,摆烂地卸了力气。   江矜言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庞,他闻着她指尖的香味,低头,用脸摩挲着。   “我们认识不是七年,是十四年,姐姐。”   南漓不解地看向他。   “你已经丢过我一次。”江矜言的声音变哑,他握着南漓的一只手,像是揪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南漓的指腹感受到温热的潮意。   她真的一点也想不起来,十四年前,江矜言才五岁,她很早就被南倩收养,对福利院里的男孩子没有什么印象。难道后面遇到他,不是偶然的吗?   南漓皱起眉头,“从一开始,你就是在蓄意接近我?”   江矜言扣紧她的手,“不,是老天爷给我机会。”   “和你分开后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在等你回来。”   “我等了多久你知道吗?”   这段话要从很久以前说起,南漓把江矜言带进屋里,支走了妍妍。   房间里只开了电视,南漓关掉了信号,屏幕是黑屏的。   南漓坐在飘窗上,看着外面的夜景。   江矜言断断续续地说,他以前话很少,今天把少说的话都补完了。   “我说完了。”他放下撑头的手,顶着揉乱的头发,一只腿曲着,眼眶里血丝泛红。   南漓深吸一口气,她把他给忘了。   她一直在遗忘,被南倩关在小黑屋的时候,她分不清天亮黑夜,只有闭上眼睛告诉自己快睡着,睡着就不会饥饿和恐惧,昏天暗地的日子里,她开始分不清梦和现实。   后来,恐惧的记忆都被她当做梦,渐渐遗忘。   可能是受此影响,她变得健忘,过去的很多事情都忘了。   江矜言说的她有点印象,她记得自己以前是个活泛的样子,应该是会挑好看的男孩子玩,这符合她的作风。   她很难想象江矜言对她的执念,七年又七年,这七年他面对遗忘的她,是以怎样的心情度过的呢?   “你明明说过,会回来找我,你为什么没有来?”江矜言捧住她的脸,问出了心里一直以来的疑惑。   他是问南漓被领养后为什么没有回去福利院过。   南漓那时候被南倩□□,根本逃不出去。   “江矜言,很抱歉,我被领养之后忘记回去看你。”   “你还想骗我吗?姐姐,我都知道了。”   夜色如墨,他靠着冰冷的墙,脸上划过一道水光,他别过头,局促地闪躲。   他擦拭眼角,吸气,带着鼻音问道——   “现在相信我对你不是一时迷恋了吗?”   南漓咬住下唇,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凝视着她,眼神光摇摇欲坠。   “我不会对你死心的。”   他不介意继续等下去,只要可以等到她,他可以忍受无边的孤寂。   南漓在他的眼里看到了这份决心,她摇摇头,劝道:“我不值得你这样做。”   “为什么就不能给我次机会?”   江矜言上前握住她的双肩,逼问的语气,也像在问她当初为什么不要他。   他控制的力道没有弄疼她。   可她的心像被刀尖划过,他们是姐弟啊。   七年来,她把他当做最心爱的弟弟,他想要什么她都可以给,可他想要的却是她,她给不了。   酸涩涌上鼻尖,借着月光,她看到江矜言脸上的眼泪,清冷的夜晚里,他浑身散发着破碎感。   她躲开视线,低下头,脑海里无数画面闪过。   初遇时,他伤痕累累,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她心软带他回家。   第一次做饭,明明很难吃的菜,他全部吃下肚,导致肠胃炎住院。   她发烧时,他彻夜不休守着她,熬出两个黑眼圈。   高考前夕,她证件丢了,他翻遍学校和公交车,在考试前几小时替她找回来。   “重新遇到你,我真的很高兴,哪怕你不记得我了。”江矜言继续诉说,“你说,我们要做相依为命的亲人,好,那我就做你的弟弟。你说,喜欢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好,那我就得到所有的奖状。你说什么,我都听。”   “我努力克制,伪装成你喜欢的模样,你却跟别人在一起。”   “姐姐,你对我好狠心。”   “阿言,就让我们回到以前,好吗?”她低声乞求,痛意淹没整个胸口,这一次她还是想逃避。   就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互相装了这么多年,就再装下去吧。   “不。”   “即使你和别人在一起,我也要缠着你。”   江矜言直直看着她,黑如点漆,透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偏执。   他简直是疯了!   南漓对林鸢鸳电话里转述了发生的一切。   “他的意思是不是,他要为爱做小三?”林鸢鸳显得很兴奋。   南漓:“我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她头都痛,能用的方法她都用了,他就是不死心!   “你想啊,人家暗恋你十几年,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放手。”   “但这个事要你情我愿的啊。”   “那南哥你真的一点也不喜欢他吗?”   电话里林鸢鸳的声音拖长音在南漓耳朵旁边一直回响。   南漓还在混乱中,这个问题无疑加重她的头痛。   见她不说话,林鸢鸳继续说——   “虽然我也不喜欢他,但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他真的也挺不容易的,你想想十四年得有多长啊。现如今的花花世界,有几人能做到这份上的,至少这份真心,你得承认吧。”   “你不是不相信爱情吗?”这可不像游戏人间的林海后说的话,南漓不免打趣。   林鸢鸳:“你别多想,我只是想安慰你,我以前也觉得他蓄谋已久,可听你一讲,我觉得咱们会不会有点格局小了,从头到尾他都没有伤害过你,只是喜欢你而已,有什么错呢?”   “鸢鸢,我和江矜言不可能的。”   “我认识的南哥不会在意别人怎么看,她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且都会做的很好。”   “我没有那么好。”   “南哥,别妄自菲薄,你一直都很棒。”   挂了电话,南漓久久不能回神。   宋颐和林鸢鸳的话,就像久旱遇甘露,突然给她极大的能量。   这段时间,她常常自省,时时怀疑自己。   模特没做好,戏也拍得坎坷,她没干成一件事。   可他们都认同她,唯独她自己除外。   自己都不认同自己,又怎么获得更多人的认同。   首先自我认同,才能赢得尊重。   被雪藏不是她的错,她要重回时尚圈,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这部戏也要拍完,闻罂就是她,她就是闻罂。   她要做回那个敢爱敢恨的南漓!   至于江矜言,从今天开始,她不会再否定他的爱。   她会给他一次机会。   重新开始,把他当做真正的男人。   作者有话说:   阿言和姐姐以前的故事会放番外,   姐姐终于认可弟弟感情了,冲鸭 第54章 明撩   南漓想通后演技突飞猛进, 电影还没上映,已经在剧组收割一片迷妹迷弟。   她和江矜言约定,拍完这部电影, 就去履行他们之前的约定——去南极。   江矜言听了她的话,也火力全开, 片场里常常响起导演编剧对他的赞许, 有人甚至放话他必获下一届影帝, 前途无量。   接下来的戏份, 闻罂和陆眞背着所有人进行一次又一次幽会。   神圣的教堂, 昏暗的电影院, 静谧的湖边, 陆眞彻底成为闻罂的裙/下之臣。   闷热的午后,警察却来到陆园, 陆眞被抓走。   陆老爷把陆眞赎出来,不许陆眞上学, 直到陆眞承认错误,可陆眞并不认为自己的行为是错的。   闻罂偷偷来看他, 挑唆父子关系, 要陆眞带自己私奔。   陆眞犹豫, 闻罂就派佣人去向陆老爷告发陆眞和自己的私情,陆老爷得知此事大怒, 父子彻底决裂, 陆眞下定决心带闻罂离开。   不久后,战争开始了。破旧的防空洞,闻罂和陆眞同渡一根烟, 外头战火纷飞, 他们抵死纠缠, 宛如连体婴。   陆眞提出要娶闻罂,被闻罂拒绝。   闻罂开始隔三差五失踪,剧院后台,闻罂和旧金主调情,被男主撞见。   陆老爷去世,烛火摇曳的葬礼上,闻罂姐妹露出真面目,陆眞和闻罂决裂,陆眞卑微地乞求闻罂继续玩自己,闻罂将他扫地出门。   闻罂姐妹变卖陆家财产,从此查无此人。   陆眞绝望之际投军,几年之后,救下一群难民。闻罂就在其中,陆家的财产不禁挥霍,她找了新的金主。谁料战争让新金主一夜破产,他们不得已逃亡,还遇上陆眞。   闻罂不敢摘下面罩,怕陆眞丢弃自己。闻罂怕死,要抱陆眞大腿的时候,就会哄他,甜言蜜语说得军中壮汉各个面红耳赤,唯独陆眞冷着脸。   逃亡路上遇到更厉害的势力,闻罂被新金主卖给对方,关键时刻陆眞出现,救了她。   两人相认,陆眞却表示已经把她当成路人,心中只有国仇,无旧恨。闻罂扮柔弱可怜,几度刻意勾/引都以失败告终,陆眞真的已经放下她,一开始他就认出闻罂了。   后来,陆眞为救城中百姓受重伤,火舌里外围绕,火海里,却映出女人的纤细身影。   浑身是伤的闻罂背着他,一直走一直走,嘴中念着要带他回家。   焚城之火烧了一天一夜,灰烬之中,余留一枚戒指。   “那枚戒指是陆家的祖传的,陆眞当年就是用它向闻罂求的婚,对不对?”   南漓:“嗯。”   杀青宴上,大家意犹未尽地谈起电影里的最后一幕,南漓和江矜言那场戏的表现感动哭了所有人,以至于拍完了还有人念叨太悲了。   人还没来齐,南漓先到了,她看向江矜言的位置,他也没来。   “剧本写这么惨,到时候观众肯定会控诉太刀了。”有人继续闲聊。   编剧回应,“这不BE美学么,再说了陆眞自我放逐五年,一直在寻求救赎,他最后保护的人就是他的救赎,至于闻罂,其实无形之中,她也被陆眞驯服,是陆眞教会她真的爱人,她以前那么自私的人,却成为战地护士,最后两人都牺牲了,其实是获得了救赎。”   “嗯是的,沈导说他想讲救赎和成长。”   南漓听了会儿,觉得有点闷。   她起身说去洗手间,大家沉迷于讨论剧情,没太注意她。   镜子前,她仔细地搓手,洗了一遍又一遍。   饰演这部电影的后劲太大了,直到现在她还是沉浸在最后悲伤的心情中。   她背着江矜言在废墟中找回家的路,可是他们再也回不了家了。   南漓正在出神,突然听到身后楼梯间传来的争吵声。   她一愣,这声音挺熟悉的。   为了防止对方打起来传出去给剧组造成负面影响,她连忙擦手去劝架。   “我都看见了,她大半夜走进你的房间,半小时后才出来。”   “你为什么不说话啊,你解释啊,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让她进你的房间!”   “我早就看出来了,她不是好东西,哪有女生会半夜钻进异性的房间的,她分明是想勾引你,太恶心了,她们那个学校风评本来就不好,她就是鸡,舅舅,你不嫌脏吗?”   “啪——”   响亮的一巴掌,惊呆了墙后的南漓。   她捂住嘴,看着两位当事人——许茶宁和沈雾洲。   认识沈雾洲这么久,他从来是和颜悦色的,这还是南漓第一次遇见他发火。   许茶宁明显也很惊愕,她捂住半边脸,眼泪顷刻而出。   “舅舅,你竟然为了她打我,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打过我。”   沈雾洲嗓音严肃,面色愠怒,“没人教你,我来教你怎么尊重别人。”   “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你打我不过是恼羞成怒,她有什么好的,迷得你好坏不分?”   “许茶宁!”   “沈雾洲,你色令智昏,我要告诉外公!”   听墙根的南漓默默在心中为许茶宁竖起大拇指,这小姑娘是真的猛啊。   许茶宁怼完愤怒转身离开,南漓没来得及躲。   南漓:“……”   我说我是恰巧路过你信么?   许茶宁:“你偷听我们?”   “没有。”做坏事没有被抓住实证,南漓是不会承认的。   许茶宁打量起她,默了片刻,“骗人,你和我舅舅一样,都不敢承认。”   南漓:“许同学,女孩子别太躁,容易乳腺增生。”   说完,南漓视线往下看了眼,更想摇头了。   “你!”许茶宁此刻真想猩猩捶胸,江矜言到底看上她哪里了?   “你我都知道,你舅舅不是那样的人,连我一个外人都相信他,为什么你不相信呢?”   其实许茶宁就是想激怒沈雾洲,看看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南漓一眼看破,但是没有说破。   “你管我呢。”无疑沈雾洲的反应另许茶宁失望了,她正在气头上,没好气。   南漓平时也不爱管闲事,但是沈雾洲让他们姐弟同演一部电影,害她尴尬纠结这么久,此仇她可是记着。   “你舅舅这么不检点,让女生半夜进他房间,还打你一巴掌,我要是你,就要依葫芦画瓢报复他。”   许茶宁:“?”   你不是帮我舅舅的?   “我帮理不帮亲,你舅舅打你实在是太过分了。”   许茶宁挺起胸脯,“你懂什么?我舅舅打我是因为关心我,我不许你说他。”   ??   南漓:???   神经病吧。   南漓回席的路上,脑海里都是许茶宁顶着红巴掌,气昂昂地维护沈雾洲的模样。   走到门口,江矜言的身影出现在眼帘里。   江矜言刚到,很巧的,两人在门口相遇,他朝南漓的身后看了眼。   南漓灵光一闪,突然都想通了。   不是她老了,不懂年轻人的脑回路,而是许茶宁和江矜言这两人都不正常。   改天,她一定要带江矜言再去看看心理医生。   “你来了啊。”她和江矜言打招呼道。   “嗯。”江矜言喉咙里应一声,手放在门把上,眼睛却一直盯着她看。   南漓:“?”   “你身上有别人的味道。”江矜言的嗓音低沉,带着青雨的冷感。   南漓嗅了嗅,想起来自己刚洗过手,这家会所的洗手液和宝格丽某男香气味相似,这人狗鼻子吗?   “是洗手液的味道。”   “哦。”江矜言略一思考,拧开把手,推开门缝,对南漓的说,“你先进去吧。”   南漓:“你干嘛去?”   江矜言:“饭、前、洗、手。”   他一字一顿地说完,南漓好想抄起家伙揍他。   她被推进去,此想法只好作罢。   杀青宴,投资方自然也来人,南漓回座发现顾骏也来了。   “南小姐,恭候多时,听闻你的表现不错,要不要考虑下我的下一部戏?”顾骏吊儿郎当地架起腿,墨镜别在花衬衫领口上。   南漓款款坐下,端起水杯,翻了个大白眼。   “没兴趣。”   顾骏闻言脸色一僵,旁人跟着倒吸口凉气,纷纷给南漓使眼色。   “我们顾氏投资的电影可是很多人想拍都没得拍的,南漓我可以谅你入行短没见识,只要你让我高兴,我立马给我老子打电话,给你个女主角。”顾骏耐着性子,他对南漓虎视眈眈。   “那请问怎么才能让顾少爷高兴呢?”   “这个,”顾骏眼见有戏,跟四周的人相视而笑,“还用我说嘛?”   “那你过来。”南漓对他勾勾手,笑得春色撩人,红唇艳艳。   顾骏着迷地伸长庡㳸脖子,以为南漓终于开窍了。   “啪——”   “南漓!”顾骏捂着脸,震惊地看着女子,他不信竟然会有人打他。   “哎呀,顾少爷,你不高兴吗?”   “你打我巴掌,还问我高不高兴?”顾骏咬牙切齿,要不是有人在,他早就发飙了。   南漓郑重其事地点头,“打是亲骂是爱,我是对你亲切才会打你呀!”   顾骏闻言,伸长手就要掐眼前的女子,他就没受过这种气!   南漓丝毫不躲,自有人上来拉着顾骏,她的头发丝都没被碰到,抱手冷冷看着顾骏离她越来越远。   “算了算了,小顾总,南漓喝多了,她跟你开玩笑,你就别跟她一般见识了。”   “是啊,大侄子,她刚拍完戏,心情不好,你别再惹她了。”   “等会儿沈导就来了,你再闹,他会不高兴的,今天可是杀青宴,闹事不吉利。”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顾骏被拉开,坐到了另外一桌。   顾骏囔囔着不平,“她打我唉,我的脸都肿了,不好笑的玩笑不叫开玩笑!”   “她心情不好,关我什么事,她打人我为什么还要体谅她!!”   “你们这是道德绑架我!!!”   后来,也不知是谁拿起毛巾塞进了顾骏口中,世界安静了。   南漓转了转手腕,手心微烫。   唉,这种感觉真是——太爽了!   作者有话说:   我一定要把电影剧情交代完!   但我知道不能再写下去了,呜呜呜好像没人爱看剧中剧,我就简略地交代了。   解释一下弟弟为什么要问姐姐洗手液的味道,   因为迟最用的就是宝格丽黑色绅士(捂脸   感谢下这段时间给我灌营养的宝贝,感谢你们给我的动力,就是说冲鸭~! 第55章 明撩   沈雾洲回席坐到了南漓身边, 南漓的另一侧还有个空位子。   江矜言推门进来的时候,成了全场的焦点。   他绕过别人,走到南漓旁边的位置坐下。   “还有谁没来?”沈雾洲问道。   大家环顾四周, 位置几乎坐满了,沈雾洲的助理去喊服务员走菜。   朝夕相处几个月, 剧组的人相互熟悉, 场子很快热闹起来。   门口出现许茶宁身影时, 顾骏第一个撂了杯子。   “你怎么来了?”   许茶宁瞥他一眼, 朝沈雾洲走过来。   南漓这桌已经没有空位了。   “许茶宁, 坐别桌去。”沈雾洲开口。   许茶宁没有听他的, 站在他旁边的位置后, 眼神威逼人家让座。   这个倒霉蛋就是本片的新女二。   眼见沈雾洲变了脸色,许茶宁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顾骏忽然起身。   “小姑奶奶,这里有空位, 你跟我来。”他拉起许茶宁的手,把她拽向自己那桌。   这一小段的插曲没有破坏气氛, 只当作小姑娘黏人没眼力见, 没有人往深处想。   南漓这个看过上帝视角的人有点坐不住了。   许茶宁靠顾骏坐下后, 一直在干桌上的酒,明明不胜酒力, 还拼命往下灌, 顾骏一脸哈哈哈,还拿手机给她拍照,扬言要发给长辈以作威胁。   “喂, 你不管管?”南漓对沈雾洲说。   沈雾洲在用手机处理事务, 头也没抬, “人家未婚夫在,我管不上。”   “什么?”   “他的意思是说,许茶宁和顾骏有婚约。”江矜言的声音在南漓脑后传来,冰冰冷冷的。   南漓感觉吃了个大瓜,她隐隐有点激动,抓住桌布,继续追问:“那你和她是什么情况?”   她朝沈雾洲旁边的小白花女二使了个眼色。   沈雾洲勾唇轻笑,忽然靠向南漓,压低声音道:“这还要感谢你,给我的灵感,找人假扮自己的男朋友,是不是?”   他竟然都知道?南漓震惊中,身后的手替她推开了沈雾洲。   江矜言撑着南漓的椅背,下颌线微扬,“导演,公众场合注意分寸。”   沈雾洲:“行,我错了。”   南漓心虚地往前,拿起酒杯。   但愿江矜言没听见沈雾洲的话吧。   “南漓!来,我敬你一杯。”   南漓:“……”   怎么把敬酒的人招来了。   “这部戏拍完了,真的要好好感谢你,是你救了全剧组的人啊,当初要不是你慷慨解囊,哪能有现在啊,”   “不行,张工,我不会喝酒。”南漓想要拒绝。   “没事,我干了,你随意。”   “张工,你少喝点。”南漓话音刚落,对面酒杯已经一滴不剩了。   “……”   “张工说得对,咱们真的要好好感谢南漓。”又有人站起来,作势要敬酒。   “不……不客气……”   南漓被大家的热情所感动,要不喝点,毕竟对方都是前辈。   “哎,你们难道不知道我们这位女主角,非大富大贵之人,她才不喝酒呢。你们啊,就让人家省心点吧。”顾骏不冷不热的声音响起,把矛头指向南漓。   “你闭嘴。”许茶宁一巴掌糊在他脸上。   南漓更方了,这顾骏可真会拱火。   她心一横,端起杯子。   “我来替她喝。”   南漓感到意外,手中的杯子已被拿走。   江矜言站起身,朝对方碰杯,仰头,拉长脖子,一饮而尽。   “谢谢。”   他礼数周全,不卑不亢,举手投足之间已有成熟男人的气魄。   不愧是她养大的弟弟,南漓看着他的侧脸,嘴角泛着水光,喉结上下匀动,唇红齿白,骨相皮相极佳,席间不少小姑娘偷瞄他红了脸。   南漓垂眸,你喝归喝,为什么一定要用我的杯子?   “这——”敬酒的人一时没反应过来。   “矜言对咱们电影很上心,戏外还英雄救美。”沈雾洲开口,大家点点头没说什么。   给南漓和沈雾洲敬酒的人很多,南漓要喝的酒都被江矜言挡了。   她看了眼沈雾洲,又看了眼江矜言,前者扶额萎靡,后者竟然跟没事人一样。   江矜言偷偷的把酒量练好了吗?   “各位,想必大家都吃好喝好了,我们酒店为大家准备了点小活动。凡是来到台上表演节目的人,都可以挑选一个礼品,大家踊跃报名啊。”酒店的气氛组来搞事情,全场的灯光都聚集一处。   展示的礼物有迪士尼公仔,星巴克杯子,乐高等等,南漓一眼看中半人高的企鹅公仔。   剧组的男男女女都兴奋起来,开始怂恿别人上场。   南漓除了打麻将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艺,她默默喝水,尽量不和别人眼神接触。   勿cue,勿cue。   突然,四周安静下来。   -玫瑰啊   -你从哪里来   有人唱起歌,拖着尾调,低低沉沉,克制,又满含深情的磁性嗓音。   南漓触电般,猛地抬起头。   灯光下,江矜言坐在高凳上,一条腿蜷着,一条懒懒撑地,他扶着立式麦克风,白衬衫解开三粒扣。   -我的真理用旧了   -玫瑰啊   -你往哪里去   隔着人海,他偏头看向她,瞳仁里的光,像点燃黑夜的烛火。   江矜言的头发长出来很多,修饰得脸型更尖,棱角分明,骨骼感突出。   他很白,冷色调的肤色,穿白衬衫更显得清冷脱俗,宛如窗前的白月光。   可他的表情却慵懒又淡,漫不经心的嘴角弧度,慢慢地吟唱着歌,不慌不乱。   这一刻,她忘记了还有别人在,狭窄的世界里,只剩下他和他的声音。   -我以哲学爱过你   -玫瑰啊   四目相对,他在所有人面前告白。   -我只爱你   -   清晨,东方熹微,阳光洋洋散散地落在窗户上,帘字的缝隙里,天光乍泄。   南漓抱着企鹅公仔,侧躺着,睡颜恬静,直到手机震个不停,她被吵醒了,才缓慢地坐起身。   她抓了下脸上的碎发,解锁,连续弹出的微信消息,预示某种大事发生。   南漓皱起眉头,点开妍妍发来的截屏。   是条短视频截屏,屏幕中间是昨晚杀青宴上,江矜言坐在台上唱歌的样子。   不知是谁拍下来了,暧昧的灯光下,磁性的低音,不仅歌好听,人更好看。   点赞量突破了……突破了……   南漓睁大眼睛,竟然有一千多万赞!   她颤抖着手浏览完信息,得出一个结论——   江矜言一夜爆红了。   仅仅是个唱歌视频,他就登上了短视频和社交网站的热搜,全网寻找他的个人信息,评论区女粉嗷嗷叫,甚至有富婆放出话要捧他出道。   《幽会》电影官博在十几分钟前,认领了他。   ——[转发]我们的《幽会》男主江矜言了解一下,身高189,亰大高材生,奶狼双修,姐姐天菜,这是可以说的吗?   南漓:“……”   很好,他们的电影靠蹭江矜言的热度,《幽会》也登上了热搜。   她回到微信界面,剧组的群也疯了。   顾骏在群里狂吼,是谁把他拍的视频分享出去了。   鬼知道他本来是在朋友圈随手发的视频,转眼就在各大平台火了。他才是原作者!!!   群里整齐地喊他男菩萨,把江矜言捧红,电影的宣发费都省了。   当然,这都不重要了。   南漓打开和江矜言的对话框,弹了个语音通话过去。   等待的时间有点漫长,她返回主界面,看到林鸢鸢也给她发来了消息。   鸢鸢:【前方急报,你家小狗火了。】   “姐姐。”沙哑的男音从手机里传来,屏幕上弹出男人放大的脸。   镜头正怼着江矜言的眉眼,他还没睡醒的样子,双眼皮印的很深,碎发贴着额角,眼尾有亮亮的水光。   南漓一愣,屏幕中同样出现了她的脸。   怎么开的是视频啊啊啊。   她用手蒙住镜头。   他睁开一只眼,嘴角弧度上扬,抱起白色枕头。   南漓脸颊微烫,问道:“我吵醒你了吗?”   那边传来窸窣的声响,江矜言变了姿势,枕在手臂上,侧头不看镜头。   “姐姐。”   “我头疼。”   这一声声就像是融化的糖,南漓心颤了颤,脸上热度越来越高。   “阿言,别像小孩子一样,我让酒店给你送醒酒汤,你起了喝点好不好?”   江矜言似乎不满意这个回答,没抬头。   南漓言归正传,“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阿言,有人将你昨晚唱歌的视频传到网上,一夜之间,全网都听到了你的歌声,你现在红了。”   “那是唱给你听的。”   “哦……”   江矜言对自己意外走红,没有什么反应。   他撑起身子,见南漓语气冷淡,凑近跟前,黑白分明的眼睛,睫毛根根分明。   南漓的框是一片黑色。   她躲在手机后面,庆幸没有让江矜言看到她的表情。   看着手机里放大的帅脸,她有种做贼的感觉。   “我们什么时候去南极?”江矜言见她不说话,问道。   南漓清了清嗓子,“我马上要去国外参加活动,然后你又要开学了,估计得国庆,我们才都会有时间。”   再闲聊两句,南漓挂了电话。   她比江矜言还迫不及待想让他看到自己爆火的视频。   丢了手机,她埋进被子里,预想了下之后的发展。   等等——   她想到江矜言,他刚才的语气怎么那么像撒娇?   作者有话说:   救命,大早上起来会撒娇的小狗,这谁顶得住。   歌词摘自《玫瑰往事》,可以听听。 第56章 明撩   念曦影视大厦——   玻璃房会议室里, 江矜言手拿合同,对面西装男滔滔不绝地画饼。   江韬作为念曦事业部总监,先后培养了多位明星, 手下影帝影后占据影视圈半壁江山,在娱乐圈是被封为造神者的金牌经纪人。   前几日, 江矜言唱歌视频爆火, 手底下向他安利, 他一眼看中, 私下做出多番努力, 才说服江矜言来念曦。   他可以看出江矜言是个不可多得好苗子, 不仅是在影视的发展, 江矜言的唱功也是受到了专业人士的肯定,只要经过念曦包装, 成为圈内消失已久的影视歌三栖天王巨星,也不是不可能。   这是江韬一直以来的职业目标, 江矜言让他看到了希望。   见到本人的那一刻,他更加坚定了。   不得不说沈雾洲的眼光就是毒, 找了这么个顶级条件的帅哥, 不仅皮相好, 年纪小,关键是气质绝。   眼神忧郁又坚毅, 有故事, 有神秘感。   身上还有书卷气,一看就是成绩好的学生,俗话说根正苗红。   这要是让他演个有精神病, 偏执的角色, 人设和气质两极分化的反差感, 张力瞬间拉满。   啊啊啊啊,江韬愈发地兴奋,连剧本都为他挑好了。   “这些合同里都写清楚了,你签字,我立马带你去见导演。”镜片后,江韬的眼睛里狂热压都压不住。   他恨不得赶紧握着江矜言的手签字,立即去试戏,横扫各大奖项,走向人生巅峰。   江韬又罗列了几个适合江矜言的影视角色,全是他手里的S+级项目。   见江矜言还在犹豫,他就差喊他爹了,“江弟弟,你看我们都是同姓,哥怎么也不会坑自家人啊,这可是念曦有史以来最优待的合同啦,在内娱谈资源念曦第一,没人敢称第二,我保证你会剧本接到手软,导演求着要你拍他的戏。”   江矜言:“我会继续上学。”   “上学?这个没关系的,读书也是人生大事嘛,我们念曦会全力支持,不错啊,弟弟,你这成绩在我们圈内属于学霸了,亰大高材生,屈指可数吧,我们私下也都要求艺人多读书提高文化素养。”   江韬说完电话响了,对方是个导演。   江矜言继续看合同,视频爆火后,找他的经纪公司络绎不绝,手机被打爆,甚至有上门拜访的。   沈雾洲推荐他考虑念曦,他了解之后,也是决定念曦。   念曦作为业内龙头的影视公司,更加偏向作品说话,不会搞炒作噱头,简单说破事少。   这头江韬挂了电话,打了肾上腺素般站起,“走弟弟,金龙导演喊我们去试戏,金龙导演耶!”   说完,江韬拉起他的胳膊,“快签吧,还有两小时金龙就要飞巴黎了。”   江矜言还没看完合同,江韬已把笔塞进他手里,一脸急迫地盯着他。   念曦的诚意很足,这份合同里所提供的资源也都列的一清二楚,加上沈雾洲的担保,受不了旁边人的催促,江矜言直接签下了名字。   窗外飞鸟扑腾而起,直上九天。   江韬满意地收起合同,当宝贝一样抱着,“弟弟,你将来肯定不会后悔这么决定,我会让你做娱乐圈红到发紫的明星!”   江矜言被迫地和他握手,抿唇,压住讨厌被触碰的恶心感,从今以后,就要正式进入娱乐圈了。   黑色的瞳仁看向远处成群结队的飞鸟,这样,她就不会是孤身一人了。   -   南漓受邀参加巴黎时装周,迟最作为她的经纪人陪同前往。   和以前不同的是,这次她是来看秀的。   看着T台上光鲜亮丽的超模,南漓撑着下巴,目不转睛,眼眶渐渐湿润。   半年的时间,她跌落谷底,回到这里却只能坐在台下,若不是她和品牌方设计师是好友,或许连进场的资格都没有。   “亲爱的,只想你想回来,巴黎永远欢迎你,只要你放弃进娱乐圈,不用多久你就会拿回属于自己的超模排名。”迟最坐在她的旁边,丝绒西装包裹住优越的身材,内衬绣着高级定制的独属印记,一头狼尾卷发,高级耳钻熠熠发光,嘴角永远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危险迷人。   对于他的话,南漓切换眼神,挽起耳边的头发,压低声音道:“那个富婆一直在盯着你,你先关心自己吧。”   她示意左侧方,笑笑继续看T台。   富婆想要得到的就必须搞到手,迟最得担心,他今晚能不能明哲保身了。   南漓包里的手机震了下,她拿起浏览,结果是鸢鸢,列表里全黑的头像,没有红点。   杀青后,她从横店直奔巴黎,和江矜言联系得很少。   他似乎很忙,她以为他是受邀参加什么活动了,毕竟他现在是流量红人,奇怪的是并没有。   江矜言到底在做什么?   南漓打开摄像,准备拍个视频发给他,分享自己的动态。   镜头里却出现一道匆匆身影,接着手机被挡住。   “Lris,我有个急事,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你不会不管的是吗?”   南漓茫然地看着好友,这是她的秀,她不是应该在后台吗,难道出事了?   崔西用一分钟解释了来龙去脉,有个超模突发疾病,现下只有南漓顶上。   “事实上,我一开始就是因为你设计的这套,所以现在由你来穿上它,这就是上帝的安排。”崔西噼里啪啦解释。   南漓已经被工作人员脱了衣服,穿上了崔西所说从她身上得到灵感的时装。   她被束腰勒得差点把来之前喝的冰美式都吐出来。   上一秒她还在感慨,下一秒就要被推上台,可不可以给她一点反应时间,她半年没有走秀了!   南漓心里这么咆哮,不小心说了出来。   与此同时,工作人员拉开帘子,穿好衣服的南漓和崔西四目相对。   “O、M、G、、”崔西长大的嘴巴可以塞进一颗鸡蛋,“你真太美了Lris,我的手机呢,快给我要拍照。”   南漓从对面镜子里看见了自己,刺绣抹胸和蝴蝶尾翼般的半身裙,后背和腰封以珠宝金子为饰,布料上的刺绣满满细节,类似蝴蝶翅膀上的纹理,在灯光下泛着雾绒绒的光泽。   没有时间了。   崔西满意地把南漓推出后台,不忘在后面打气道,“Lris,快去征服你的地盘,加油!”   T台的灯光扑面而来,南漓下意识地迈出步子。   她像蝴蝶张开翅膀,优雅从容,T台四周的闪光灯速度越来越快,而她稳如泰山。   裙子的飘带在后面追,她步态生风,自信地扬起下颌。   身体里的血液在加速,心脏跳得飞快,场下的目光让她找回了以前的感觉。   对上迟最的视线,她提起红唇,潇洒地扬裙转身。   看到了吗,娱乐圈和T台,老娘都要。   -   晚宴上,崔西提起南漓的表现,仍然激动万分。   “老天,Lris真的是美呆了,我要男人肯定要娶她。”   这场晚宴南漓本无缘,崔西一个劲邀请她,用特权带她来的。   众所周知,这是大佬中的大佬聚会,名为慈善晚宴,一晚募集的善款可以买座岛了,没钱没地位的都不好意思进来。   南漓应该是全场的最穷的人。   然而在崔西的精彩演讲下,不少人围了过来。   他们正在打中国国粹——麻将,她也没想到会这里遇到麻将桌,外国人也对这个感兴趣。   她大杀四方,战无不胜,看着出现在报纸杂志上的大佬,最后输得要掉眼泪,她有被狠狠爽到。   一晚上赢麻了,老外们眼神都变了,像在看神一样的存在。   本着打不过就加入的心态,老外纷纷要求她传授经验。   实战变成了讲课,南漓满足他们的求知欲,边打边教他们,他们显然更懵了。   “南漓儿?”忽然,有人喊出了她的中文名字。   她一转头,看见了孔梵漪,距离上次在北泽商场遇见,已经好久没见了。   那次在商场,她在挑去南极的滑雪服,孔梵漪给过她建议,后来还请她喝咖啡,鼓励她去拍戏。   南漓两眼发光,丢下一个个嗷嗷待哺的学生,离开牌桌去找孔梵漪。   孔梵漪是和先生一起来的,季温霖在和老友叙话,简单跟南漓眼神打了个招呼   季温霖竟然对她有印象!啊啊啊!!   南漓受宠若惊,要不是有别人在,迷妹属性就要暴露了。   孔梵漪和她聊起近况,问她拍戏怎么样,接下来的打算是什么。   “模特和演员两不误吧,不过不知道还有没有导演要我了。”南漓自嘲。   “你听过念曦影视吗?”   南漓:“嗯,业内赫赫有名的大公司。”   “我儿子就在那家公司上班,如果你喜欢演戏,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   “不用麻烦了,我暂时还没想好要签影视公司。”毕竟要分出去一大笔提成,她可舍不得。   “没关系,就只是认识一下。”   季温霖叙旧完来找太太,捐赠环节开始了。   南漓只能默默看着,在主持人念到一个个数字后睁大眼睛,真是太有钱了。   身侧传来了一声叹息。   “怎么了?”她不解地问向孔梵漪。   孔梵漪摇摇头,肩上先生的手收紧,将她搂入怀中。   “别难过了,我们的孩子会找到的,你做了这么多好事,神明都会看见的。”   南漓听得一头雾水,但也值得是人家的私事不便多问,只能假装没听见。   最后合影的时候,南漓也被请上了台。   崔西这个社牛直接拽着她走到了C位,她要走的,旁边的人都伸手让她别走。   调整位置的时候,她不小心踩到后面的脚。   “抱歉。”她用法语道歉。   “没关系,你的麻将打得很好,可以教我吗?”对方说的是西班牙语。   南漓本来以为是法国人,连忙用西班牙说句谦虚的话。   对方眼中的欣赏更加浓,南漓始终得体。   合照完,崔西拉着她说,那个西班牙人是皇室成员,未婚,超级黄金单身汉。   南漓:“崔西,有钱不能代表一切。”   “我知道,可他对你有意思啊,谈个恋爱也不错。”   “不要。”   崔西;“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吗?”   南漓噎了一下,撇开视线,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   晚宴结束,南漓走出城堡,意外地遇到迟最。   他穿着一身皮椅,靠在摩托车上,等候多时的样子。   “出来的有点晚啊,亲爱的。”   “能不能别这么叫了,肉麻死了。”   迟最把头盔抛给她,“戴上。”   “我拒绝坐你的车。”   “拒绝无效。”迟最一把打横抱起南漓,不顾她的挣扎,把她架上摩托车,戴好头盔。   “放开我,我穿的裙子啊。”   “麻烦。”迟最脱下外套甩给她,“坐好了。”   说完,他一点头,头盔目视镜自动落下,同时摩托车扬长而去。   超短时间的起步,南漓因为惯性上本身在后面,吓得她不顾形象地尖叫连连。   她叫得越惨,这车速却好像越快。   “迟最,你是不是人啊。”南漓抱住他,控诉道。   “不好意思,以前是,现在不打算是了。”   作者有话说:   下章修罗场 第57章 明撩   摩托车一路飞驰, 南漓渐渐习惯速度,她睁开眼,眼前的巴黎沉浸在夜幕里, 华灯之下,像一幅幅油画。   远处的巴黎铁塔熠熠发光, 指引着一切浪漫的发生。   橱窗里琳琅满目, 微醺的流浪汉吟诵圣经, 喷泉迸发, 卷发男孩闭眼亲吻女孩, 红色气球从女孩手里飘向天空。   桥上的路灯倒映在塞纳河中, 阶梯上坐满拥抱的情侣, 数着同一片星空。   南漓抬头看星星的时候,摩托车停了。   惯性下, 她撞到迟最的背,惊呼一声。   穿戴在头盔里, 她的脑袋嗡嗡地疼。   该死的迟最,她这条小命早晚交代在他手里。   “我抱你下来。”   “不用!”   南漓穿的短裙, 不过好在她腿长, 撑住地就下来了。   无人的河畔, 晚风无声地吹动湖水。   波光粼粼的世界,城堡式的建筑, 复古, 迷情,像诗,像画, 充满艺术情怀。   很绝的氛围。   ——可是和迟最。   南漓拉下嘴角, 小脸一垮, 太扫兴了。   “你带我来这干嘛?”她问道,这么晚可不安全。   “吹风。”   迟最淡淡地给出回答,抄兜,没正行地倚着摩托。   “有病。”南漓的实话实说。   谁知,迟最搂住她的肩,把她揽在怀里,懒懒地靠在她肩上。   南漓感到强烈的不适,却又挣不开他的手。   “我10岁被养父母接到巴黎,这里是我的第二个故乡。”迟最开口说,除了靠在她身上,并没有下一步动作。   “南漓,你有恨的人吗?”他接着问道。   南漓愣住,转头看他,他的神情不同往日的漫不经心,挂在嘴角的笑,更像是自嘲和讽刺。   “迟最,我没有心情听你倾诉。”她一点也不想了解他,只是徒增麻烦而已。   她发现自己对除了身边人以外,都挺冷血的。   “我们都是孤儿,你怎么一点同情心也没有。”   “你需要我同情吗?”   闻言,迟最嘴角的弧度更大,“同情换不来任何东西,可是南漓,我想要你的同情,哪怕只有一秒钟。”   南漓抿唇。   迟最:“今天是我母亲的忌日。”   “她是个懦弱自卑的中国女人,一辈子活在男人的阴影下,可是有一天,她突然有了勇气要离开那个男人,因为她的儿子被男人砍掉了手指。”   迟最脱下手套,竖起那只手给南漓看。   “就是这里,他用菜刀从食指一根根砍到拇指,一边砍一边热油。”   南漓看着他手指上的疤痕,不可置信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对你?”   “因为他以为自己在做菜。”   “什么?”南漓瞪大眼珠,这个故事越来越离谱了。   “他切好后,正准备倒进油锅的时候,女人醒过来了,她抢回手指,带儿子去医院保住了手指。”   “女人准备离开的那天,是个雨天,台风要来了。男人又出现幻觉,他把女人当做魑魅魍魉,邻居报警,警察来的时候,女人已经倒在血泊里,儿子被他挟持作为人质。”   “后来呢?”南漓问。   迟最埋进她的颈窝里,“他死了。”   “男人准备捅死儿子再自杀,举刀的时候,中弹死了。”   南漓头皮发麻,后背被阵凉风侵袭。   也就是说,男人在挟持儿子的时候已经清醒了。   可是男人还是想杀了儿子。   迟最说的都是真的话,她不敢想象他当时的心情。   “你恨他,并不能复活你的母亲,也不能挽回你的不幸。你得往前看,深陷过去只会无法前进,故人有灵,她在看着你呢。”   怀里的男人抬起头,“你是在心疼我了吗?”   南漓:“……”   迟最向后撤开距离,打量她的表情,毫不掩饰地大笑,“亲爱的,你一定很容易被骗钱吧。”   “迟最!!!”   他笑得前仆后仰,南漓扑上去打他,电光火石之间,他倏地抱住她。   青筋凸起的手腕握住腰间凹陷进去的地方。   近距离的四目相对,南漓没缓过神,他默不作声地看着她,气氛变了味。   她躲开炙热的视线,不经意停在他的喉咙上。   同样修长挺拔,但不够白,没有那种冷色调的近乎透明的白,也没有若隐若现的血管,喉结也不够锋利。   不像他。   高级香水的味道传到她的鼻间,如梦初醒般,她一把推开眼前的人。   她捂住脸,抓起头发,深呼吸,掩饰刚才的猝不及防。   路灯闪烁,湖面掀起风浪。   仿佛闻见熟悉的味道,她想自己可能入魔了。   迟最没有解释,把头盔丢给她,沉声道:“回去吧。”   -   南漓做了个梦,梦里到处是火,她也不能避免的被火蛇吞噬,火势淹没一切的时候,她醒了。   喉咙干哑的发不出声音,她捂着喉咙,注意到空调才24°,怪不得会扁桃体发炎。   梦果然都是反的,她嘟囔着下床。   门口传来敲门声,她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跑去开门。   “早安,亲爱的。”   门外站着的,是衣衫整齐的迟最,他穿的什么她没关注,只看到他画眼线了。   “做什么?”南漓叉腰。   “别这么气鼓鼓的,我来给你送爱心早餐的。”   南漓沉默地打量了他一会儿。   “什么吃的?”   迟最举起袋子,“小笼包,生煎,豆腐花还有鸡蛋灌饼。”   “东西放下,人走吧。”   迟最:“?”   “看见你我就满脑子油炸鸡爪。”   “呵。”迟最冷笑一声,按住她的脑袋,把她按回房间,利落地带上门。   “早知道你口味这么重,下次我一定带给你尝尝。”他没好气地说。   南漓:“迟最!不许碰我的头发,我数三下!”   不得不说,迟最带来的中式早餐还是很地道的,尝出了家的味道。   她吃得满嘴油,迟最抱着手看着,从头到尾精致地像出席宴会。   嗯,他不仅画眼线,还做发型了。   “你这眼线画得真好看,下次不要再画了。”   迟最有点无语在脸上,“这是天生的。”   “不可能。”   “擦不掉。”迟最抹了下眼角给她看,指腹上干干净净。   “你打扮成这样去买早餐的?”   “当然,还排了很久的队。”   “没有人看你的表情像看傻子吗?”   “除了你,没有。”迟最露出充满笑意的表情,“倒是有人要给我介绍对象。”   南漓:“哦。”   迟最:“我说我的猪要起床了,急着回去喂她,不方便多聊。”   “你才是猪。”   “是吗?我不介意跟你成为同类。”   聊死。   南漓吞下最后一口小笼包的时候,门铃又响了,她看过去,让迟最去开门。   迟最看她鼓鼓的脸,低声笑了几声,变得好使唤了。   他走过去打开门,笑容凝固。   “谁啊?”   南漓问完,迟最被推开,一身黑衣的江矜言走进房间。   房间里没开灯,靠近窗户的地方是亮的,别的地方沉没在昏暗里。   江矜言看了眼床的地方,“我打扰你们了?”   南漓听见声音差点从椅子上滚下来,以为幻听了,直到见到江矜言的脸,做梦一般,他竟然千里迢迢,从另一个国家来到她的面前。   “江矜言,你——”   她惊讶地不知说什么,等反应过来,他刚那话什么意思?   “知道打扰还不走?”迟最比她反应更快,狭目微眯,目光泛着寒意。   南漓:“?”   你没事吧?   江矜言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举起手里的袋子,对南漓温和地说道:“我给你带了冰美式。”   迟最:“她不能喝冰的。”   南漓:“你怎么知道我不能?”   迟最转身,一字一顿道:“亲爱的,豆腐脑和冰美式你只能选一个。”   南漓:“都选行不行。”   “当然可以。”江矜言越过迟最,插好冰美式递给南漓,“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没有人限制你。”   江矜言坐在南漓对面,已经宛然把自己当成这间房间的主人。   迟最阴恻恻地磨牙,某人只顾着吃,并没有想到他。   江矜言低头摸了摸肚子。   南漓这才想起来问:“你是不是没吃东西?这里有包子,别客气,自己拿。”   迟最:“?”   迟最看着江矜言喝着豆花和他使眼色,恨不得把早饭丢出去,也不便宜这对姐弟。   他忍,不能上小弟弟的当,显得自己格局很小。   迟最站到窗前,撩起窗帘,看向外面的景色。   南漓入住的是四星酒店的总统套房,窗外有泳池,远点可以平视巴黎铁塔,将整个城市的风景尽收眼底。   清晨,凉风带过白纱帘。   “你一个人坐飞机来的巴黎吗?”南漓问道,印象里江矜言没有坐过飞机。   “嗯。”   “你怎么知道我们住这个房间?”迟最的话音响起,一针见血,还特意加重了“我们”二字。   南漓放下冰美式,她确认自己没有说过。   江矜言穿着白T,窗户的光透进来,照在他脸上,格外的白。   他拿起纸巾,弯腰,替南漓擦嘴角,漂亮的桃花眼蕴着笑,像三月的春光,勾起满屋子的旖旎。   “姐姐,无论如何你在哪儿,我都会闻着你的味道找到你,做哄你开心的小狗。”   白纱在两人中间扬了下,光透进来,江矜言睁着棕色的眸子,澄澈纯净。   像小狗的眼睛。   可为什么小狗的眼睛会这么诱人?   南漓咽了下口水。   没有人发现,她在桌下的脚趾蜷缩弓起,像绷紧的弦。   作者有话说:   下章修罗场升级! 第58章 明撩   南漓接了个电话, 是宋颐打来的,不重要他不会联系她。   她拿着手机走到阳台,关上背后的玻璃门。   “喂——”   南漓走后, 江矜言和迟最不约而同看向对方。   谁也没给好脸色。   迟最勾起嘲讽的笑,走上前, 居高临下看着椅子上的江矜言。   “小弟弟, 窃取别人隐私可是违.法的, 别以为有点小本事, 就可以肆无忌惮。”他冷冷警告道。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江矜言撑起脑袋, 在他的阴影下毫无畏惧。   “京大计算机系高材生, 全国计算学奥林匹克大赛冠军, 江学霸,别跟我装傻。”   “哪听说的?”   迟最眯起眼:“剧组的大姐们到处吹你, 关于你的传言可不少。”   “传言你也信,看来不聪明。”   “呵。”   迟最气笑了, 撇头看了眼南漓,还在打电话并且没有看向这边。   “可她选择的我。”   闻言, 江矜言的眸子骤寒, 却很快恢复平常。   “姐姐看起来并不喜欢你。”他翘起嘴角, 红润的唇闪着水光,姿态闲适, 这里像他家。   江矜言像个男主人, 话也变多了,“她甚至没有没拿正眼看过你,至少她还看了冰美式一眼。”   你连咖啡都不如。   迟最的面具被他击碎, 脸上的笑荡然无存。   “你了不起。”迟最咬牙切齿道。   江矜言忽视头顶要砍人的目光, 继续道:“是的, 没错,所以她很快就会抛弃你选择我。”   “你!”迟最握起江矜言的领口,手背青筋暴露。   江矜言嘴角额弧度越来越大,眼神中竟然升起一丝兴奋。   “她喜欢什么样的男人,我比谁都清楚,绝对不可能是你。”江矜言发出笑声,眼角染起猩红。   迟最怒目瞪着他,尚存一点理智,“起来。”   江矜言一想到那夜南漓选择了迟最,妒意就像燃烧的野火,烧得他五脏六腑绞痛。   越是痛的厉害,他脸上的笑越是狰狞。   “你算什么……我陪了她多久……男朋友……真是可笑……”   他笑得眼角泛泪,快要喘不上气。   怒意涌上迟最的大脑,他一把拎起江矜言。   “你们在做什么?”   南漓转身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幅景象——   迟最揪住江矜言的领子,把他从椅子拎起来,恨不得吃了江矜言。   她赶紧进来制止。   迟最松了手,江矜言捂着脖子大口喘气,痛苦的咳嗽声,仿佛要压破腰杆。   南漓走上前轻拍他的背,关切道:“阿言。”   江矜言脸色通红,额头上渗出汗水,他说不出话只能摇头。   南漓狠狠瞪向迟最,“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迟最这才惊觉自己上了这个臭小子的道。   他忍不住要鼓掌,怪不得他稍一用力就能提起他,真是演技高超,他轻视了。   “我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今天算是我领教了,江矜言,好戏还在后头,不要高兴太早。”   南漓皱起眉,“你什么意思?”   “亲爱的,”即使生气得肺管子都要炸了,迟最对南漓还是温柔的语气,“有人千里来见你,我就不打扰了,记住你自己说过的话,我相信你有分寸,走了。”   迟最没说什么,理理衣服,离开了此处。   南漓看着他离开,这不像迟最的性格,自己刚才语气重了?   “心疼他?”江矜言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   南漓奇怪的眼神看他一眼。   “你对他说了什么?”   江矜言打量她的表情,没有立即答,突然咳嗽起来。   “我说,你不喜欢他。”断断续续说完一句话,咳嗽反而加重了,可他硬憋着,胸腔里震动,发出闷闷的咳嗽声,在等她的表态,肯定他的话。   南漓还没有澄清和迟最假扮情侣的事,她有点头疼。   这样都不能劝返江矜言,看来他不仅中毒很深,还真打算挖墙脚做小三。   她幸辛苦苦教育他看来都白费了,他的三观简直太野了。   “你死了挑拨我们的心思吧。”根本没有好挑拨的。   “知道了。”江矜言垂下眸子,手心收拢,舔了舔后槽牙,咬住舌根。   南漓接下来有行程,她让江矜言留在房间里等她。   江矜言拒绝了,他说自己也有事。   南漓担心归担心,可她不能缺席品牌方的活动,叮嘱再三,两人分开行动。   -   宋颐给南漓打电话,是约她在金龙导演的府邸见面。   金龙导演每年一部片,都在人气最旺的贺岁档上映。业内有话,金龙作品必属精品,他的片子是贺岁片的常驻冠军,不断刷新票房,可以说是神话了。   他此时也在巴黎,南漓想起来在慈善晚宴上见过他。   宋颐想把她引荐给金龙,他说这是连英的意思。   晚上,南漓结束行程,匆匆赶到金龙的巴黎豪宅,宋颐已在门外等候。   “他家怎么这么亮?”南漓问向宋颐,在外面她就看到了里面直射夜空的无数道灯光,高高的城堡,每一扇窗户都灯火通明。   “里面有聚会。”宋颐说道。   距离上次见到南漓已经过去两月,宋颐很久才移开视线,抬头望向南漓所指的灯光。   “真是壕无人性啊。”南漓提着裙角,站在巍峨的门前,如同渺小的蝼蚁,她得打多少辈子的工才能住上这么好的房子啊。   “这样的房子,连董在世界各地有很多处,南小姐喜欢,可以尽管去住。”宋颐仿佛看懂了她的想法。   南漓回头瞪大眼睛看他,“老连这么有钱?可她打麻将还老赖我钱。”   宋颐忍俊不禁:“我们进去吧。”   他伸出绅士手,南漓款款进入宅子。   宋颐看着她窈窕的背影,鼻间玫瑰的香味化到了心间。   巧夺天工的庄园,花草植物被修剪成动物的形状,有灯带装饰,精巧别致。   穿过像迷宫一样的植物园,是巨大的喷水池。   聚会里的人也都露出了身影,一部分在喷水池旁,一部分在水晶城堡里头。   悠扬的音乐传来,是一一整只乐队在演奏,规模不输音乐会。   酒香夹着不同人身上的高级香水,形成独特的气味,   来宾都是中外大荧幕上常见的面孔,估计都是来参加巴黎时装周,被金导邀请做客的。   南漓的视线穿梭在人影间,望见了迟最。   他怎么在这?   迟最换掉了早上的衣服,穿得比较休闲。宽宽松松的斜襟衬衫,有种中式改良的味道,配上淡驼色裤子,宽松慵懒,不愧是顶级男模出身,什么衣服都衬他。   他的四周围满拿酒杯的女人,而他本人滴酒未沾。   昨晚,他和她说起自己的童年,她有一种强烈的共情感。   尽管还不喜欢他,可总觉得有些别的情愫,忍不住想关注他。   宋颐领着她朝里走,顺便跟她介绍宴会上的大人物,以后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   他们走进里面,就有管家出现,领着她们坐电梯,来到顶楼的房间。   “金就在里面。”外国管家说道。   “谢谢。”宋颐口语纯正,很像听力考试里的男声。   宋颐敲门进去,南漓又一次意外地遇见了江矜言。   他坐在金龙旁边得长沙发里,旁边还坐了个西装男,不认识。   金龙是个留山羊胡,扎高马尾的大叔,长相浓眉大眼,和很多中年男子一样大腹便便,不同的是衣着品味却很高雅,特像外面迟最穿的风格。   “宋总,我可等您一晚了,这位是你提起的小姐吗?”金龙的目光停留在南漓身上,点头道:“不愧是让你开口的人,南漓小姐,幸会。”   南漓保持优雅,“金导好。”   金龙互相介绍道:“这位是念曦江总,还有这位小同志,江矜言。”   宋颐:“不必介绍,我们都认识。”   “我想起来了,这两位原来都拍过小沈的电影。那好,大家都坐吧,随意的。”金龙乐呵呵地说道。   江矜言身边的西装男一直在说,金龙好脾气也答,宋颐不多话,江矜言从她进来就看着她。   她从对话中大概听出来,西装男在推荐江矜言演金导新片的角色,金导却已有人选。   江矜言原来不是来找她,念曦影视江总这么帮他,他难道——   南漓心里已经有底。   金龙问了南漓几个问题,例如籍贯兴趣爱好这些,就如平常长辈一般。   管家来敲门,在金龙耳边说什么,金龙喊大家都去宴会上玩,他忽然有事不方便招待了。   他和管家急匆匆离开。   “真假的?”江韬拿着手机突然发出惊呼。   剩下的人狐疑地望向他。   他抬起头笔直看向南漓,“南小姐,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见她不理解,他把手机屏幕转向她。   一张全体大合照,南漓站在中间。   “这条官方微博上热搜了,你自己看下。”   南漓看到热一就是自己的名字,说慈善晚会举办方官博发的照片,感谢到场的嘉宾。   评论过万,都在讨论她。   世界超模,首部作品沈雾洲女一,大佬合影C位,关于她的猜测席卷而来。   “南小姐签约了吗?”   南漓摇头。   “这是我的名片,念曦的门为你敞开。”   南漓:“……” 第59章 明撩   “是金子总会发光, 南小姐颜值出众,出圈是早晚的事情。”江韬不想放过任何机会,他在圈内阅人无数, 见过无数俊男靓女,更知道谁会红, 不过是时间问题。   “念曦不是最看中实力吗, 什么时候有流量就开始抢人了?”   一道嘲讽的声音传来, 房间门从外再次打开, 迟最突然出现。   他两手抄兜漫不经心, 依旧是一副欠欠的样子。   江韬眯起眼睛, 打量起迟最。   “你是?”江韬问道。   迟最走到南漓的旁边坐下, 手搭在她的肩上,“我是她的经纪人。”   南漓把他的手拿开, “你跑来干什么?”   迟最敞开腿,身子向后靠, 撑着后脑勺。   “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抢我的人, 我能坐视不理?”   于此同时, 两道毫无温度的视线投在他身上。   宋颐递上手帕给南漓, 靠她坐得更近些,他知道迟最, 南漓模特经纪公司的合伙人, 行事作风不按常理出牌,底细也很难查,像被刻意掩盖一样。   至于江矜言, 他从始至终就没有过表情, 江韬坐他旁边, 总觉得身体发冷。   江韬问向南漓:“你不是说没有经纪人吗?”   南漓无力扶额,宋颐代她回答道:“他们之间是模特约,她的影视约还有没有签。”   艺人的合约分出去好多家的情况也不是没有,蛋糕分着吃,利益共同化,都是圈内潜规则。   江韬诚恳地说道:“南小姐,你在娱乐圈初露头角,往后的路还很长,签约一家靠谱的公司,对你的职业发展至关重要,望你珍重考虑下念曦。”   “我明白。”   江韬又开始滔滔不绝地吹念曦的彩虹屁,南漓边听边偷看江矜言。   从早上到现在,他都没有回过她消息。   她走进这个房间后,他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除了开始他盯着她看了会儿,之后再也没有眼神交集。   在金龙问她籍贯这些信息的时候,他也是敛着目,盯着茶几上不给反应。   好像就是陌生人坐在对面。   江韬:“念曦的资源是业内最好的,所以说江矜言就跟我们签了合同,我也立马带他来见金导演,喏,今年贺岁片的男二号就归我们小江了,男一可是百亿影帝黄凛,这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角色啊,是吧,小江。”   南漓背怔了下,他真的签约了。   “念曦的合同,期内不许谈恋爱,你也签么?”   迟最坐直身子,撑着腿,抬头问向江矜言。   江矜言倏然看向江韬,他还没有看到这一条,就被江韬催着签字。   江韬:“艺人合同里都有这条。”   “合同给我。”江矜言张开口。   江韬不明白他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大,“你没看见吗?禁止谈恋爱,这也是为你们好啊。”   “出来说。”   江矜言站起身准备走,迟最却伸脚拦住他。   迟最歪着嘴笑,眼中充满戏谑,“小弟弟,快开学了吧,好好念书,娱乐圈这趟浑水你淌不明白。”   江矜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突然也弯起眼睛,抬脚踩在迟最的皮鞋上。   他弯下腰,替迟最整好衣领,凑近距离,贴着迟最的耳畔,语气亲昵,“不劳费心,先管好你自己吧。”   迟最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   不管怎么样,我都挖定你的墙角。   这浓烈的火药味,再看不出来就不礼貌了。   就在所有人以为这两人要打起来的时候。   迟最搂住江矜言的后颈,笑得灿烂,像跟爱人撒娇一样,“好呢。”   南漓:“……”   这两神经病。   江韬看得一头雾水,但很快就被江矜言的眼刀扫到,让他出去说清楚合同的事。   只剩下南漓、宋颐和迟最。   宋颐见南漓看着外面,知道她担心弟弟,想办法宽慰道。   “江总说得没错,艺人合约确实有规定禁止谈恋爱,江矜言应该是没看到。”   “那他如果违反了会怎么样?”   “那要看合同上写的违约金,以及公司对他的处置。有的公司会睁只眼闭只眼,只要没有公开就行。”   “他演技好又有流量,念曦应该不会蠢到和他打官司吧。”   “你怎么知道他会谈恋爱呢?”   宋颐的话问得南漓哑口无言。   迟最早已看破一切的表情,“大姐,你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吧,你还挂在热搜呢。”   南漓的手机早就震穿了,全是恭贺她重回时尚圈的。   她的微博粉丝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涨,她以前只在外网出名,这下是彻底在国内出圈了。   热搜里很多夸她的,颜值、台风、穿搭各方面的,但也有那几个不和谐的声音。   扒她的背景,抠她各种细节。   当然也有人质疑她凭什么站在一众大佬中间。   “宋颐,有没有办法撤热搜?”   南漓怕了,她不想被扒出过去,更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和江矜言的关系。   迟最看不明白她的这番操作,“撤什么热搜?大家对你越好奇,你的热度越高,白给的流量不要才不要,毕竟如今是流量时代,还想不想赚钱了?”   “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宋颐也跟着附和道。   南漓也觉得自己是昏头了,要想挣钱就得有热度,只是这成名的代价,她可以承受吗?   -   南漓借口胸闷出去透气,房间里最终只剩下宋颐和迟最两个人。   这两人是故意留下来的,因为今天也是宋颐把迟最叫来的。   “南漓的经纪约,你开个价。”   宋颐掏出钢笔和□□,慢慢旋下笔帽。   迟最:“谁说我要卖了?”   宋颐不解地抬起头,他压着支票,指间夹着价值不菲的钢笔,语调冷淡。   “希望你没有理解错,我说的是价格随你开。”   迟最:“对,希望你也没有理解错,我说不卖。”   迟最懒洋洋地窝在沙发里,像只餍足的猫,摇着尾巴。   宋颐微作沉吟,见对方没有反悔的意思,他旋上笔帽,磁性的声音透着玻璃的质感。   “可以。”宋颐收好支票的那一刻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他转身离开房间,拿出手机吩咐道:“把这家公司的信息发给我。”   门关上的那一刻,迟最收敛住了所有表情,他走向窗户,推开窗帘。   从他的位置,可以看见楼下宴会的所有角落。   他的视线穿过一个个人影,找寻着目标。   很快,他的视线定住,落在人少的地方,树下露出女人的一片裙角。   南漓拒绝无数搭讪,终于找到一处没人的地方。   她打开微博,静静看着一条条评论。   “呜呜呜,没想到有生之年能看到这副神图,很久之前我就关注南漓了,她那个时候还是杂志封面上的平面模特,麻麻,果然是金子就会发光的。”   “这么好看的小姐姐,我竟然才发现,气质也超级绝的,果然姐姐才是食物链顶端。”   “江南cp都给我去嗑!19岁的帅弟弟@江矜言我不许没人知道,他和南漓的新电影《幽会》了解一下。”   “这是买的热搜吧,先是前两天男主角上热搜,接着女主角又来,好烦啊,烂电影能不能别营销。”   ……   南漓看得胸是真的闷了,她关了手机,重重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   江矜言不知何时出现,从树后面走到她面前。   南漓吓了一跳,心脏差点没承受住。   “江矜言,你的合同弄明白了吗?”   人迹罕至的树木丛林,悠扬的歌声从不远处传来,丛林里的灯光暗淡,树下有盏年久的灯。   随着他走近,才能一点点看清他的脸。   他的表情蒙着一层阴霾。   可他没有停下的打算,她只能一步步后退,投去不解地目光。   背后抵住树的时候,一只手环住了她的腰。   气息逼近的瞬间,熟悉的味道如同海浪般袭来,占满所有鼻腔。   江矜言低下头,举起她的手,质问道:“你是不是在哄我?”   “?”南漓一整个愣住。   “我们根本不可能去南极对不对?”他红了眼眶,抱她的手也不断收紧。   她摇了摇头。   “阿言,你到底怎么了?”   他的呼吸都在颤抖,带着哭腔,声音嘶哑。   “如果不是哄我,你为什么还和他在一起?”   “阿言。”她伸出手想要摸他。   他撇头躲开,低吼道——   “连他那么卑劣的人,你都接受,为什么我不可以?”   头顶无月,荒凉寂寥,地上的灯光岌岌可危。   南漓皱起眉头,“你凭什么说别人卑劣?”   “他不过是把你当作众多女人中的一个,利用你而已,你不相信我?”   南漓怒其不争道:“江矜言,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是在做什么?”   “我知道。”   江矜言语气笃定,露出她从不曾见过的疯狂表情,“可即使如此,就算姐姐嫁给别人,我也不会死心。”   他满怀期待地来到巴黎敲开她的房间门,却看见的是迟最那一刻。   江矜言就已经疯了。   南漓不过是哄他拍完电影,才答应他去南极。   是他在自欺欺人。   瞧她多么在乎那么人,就像这地上的飞蛾,不顾一切地扑向灯罩。   即使有那么多证据表明那个人就是个垃圾,她还要和那个人在一起。   一而再再而三地袒护那个人,对他发火。   那他呢,他算什么呢?   从始至终,碍眼的小丑?   江矜言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睫毛黏湿成簇,在月光下的皮肤毫无血色。   他握住南漓的脖子,俯身凑近她的耳边,温热的气息,却字字如钉。   “除非我死了,就不会碍眼。”   作者有话说:   好大的醋味,这辈子吃过的醋都不顶弟弟现在的醋啊。   弟弟嘴巴这么狠,其实心里疼的要死,内心戏太富足了,我就不全写了。 第60章 明撩   “啪——”   响亮的巴掌声, 从江矜言的脸上响起。   南漓收紧五指,蹙着眉头,恼怒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白净的皮肤上很快涨红。   他抬手擦了下, 垂下眸子,嘲讽地轻嗤, “你就那么喜欢他?”   “江矜言!不要动不动提死, 更不要为了别人去死, 我有没有教过你?”南漓此刻被愤怒填满, 江矜言因为她自杀过一次。   他为什么那么轻贱生命?   “我不知道你的三观怎么是这样, 是我的错, 没有教你怎么正确地爱人, 可是江矜言,你不是为了我而活的, 你要去读书,去见天地和世间, 我知道你等了我十四年,我很感动和敬佩你的感情, 你做到了很多人做不到的事情。”   “但如果你再说这种话, 那就不要再认我这个姐姐。”   南漓一股脑说了很多, 她不希望江矜言的格局就这么点大,更不愿意看到他再次做出偏激的行为。   她无法再面对失去他。   打过他的手在身侧颤抖, 南漓的喉咙里像灌进带刀子的风, 痛得无法呼吸。   江矜言伸出手,被她一把甩开。   “你自己想清楚我的话。”   她提起裙子,离开这里。   身后没有动静, 她一边走一边告诉自己不要回头。   南漓仰起头, 张开嘴巴, 努力地深呼吸。   养了七年的弟弟养歪了怎么办?   他为什么动不动就提到死,死是那么容易的吗?   那他们这七年来相依为命是为什么?   她那么努力扮演姐姐是为什么?   为什么那么不争气啊。   白费她那么多心思。   她才开始准备接受他啊。   有一瞬间,南漓的脑海里浮起江矜言垂眸的样子。   他孤零零地站在树下,身影单瘦,一副受伤的表情,脸肿得老高。   被她数落,也一言不发,像个受气包。   她闭上眼睛,脑海里的画面却越来越多。   他总是带着伤,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刻意躲闪她的目光,却在她移开视线后,又肆无忌惮地盯着她看。   这些她都知道。   又来一幅。   江矜言坐在天台上,形单影只,等着她回家。   南漓捂住头,再也受不了。   这是最后一次!   再也不会对他心软了。   南漓吸了口气,转身准备叫他,“江矜——”   言……   “你一直跟着我?”她回过身,才发现江矜就在身后。   她刚刚的内心戏都没有说出来吧?   心跳倏地变得砰砰快跳。   江矜言:“姐姐,别生气,我错了。”   他弯腰,一把抱住她。   下巴磕在她的肩上,手心轻拍她的背。   他的体温高于她,她有种被包裹住的感觉。   她渐渐有点放松。   南漓没有立马回抱他,表示她还没有完全消气。   江矜言声音像要哭了,“你不抱我。”   唉,这个世界造的最大的孽,就是给她一副不争气的骨头。   南漓抱住他的腰,摸到硬硬的骨头时,心软成了烂泥。   他怎么这么瘦啊。   夜色沉浸,不远处的灯光绚烂的城堡像一场梦。   “唉。”南漓发出一声叹息。   江矜言抱她抱得更紧了。   他的脸埋在她的颈窝里,汲取属于她的味道。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战栗。   他的呼吸声似潮汐。   南漓按住他的髋骨,脖子上的触感,彻底击碎她的防线。   他竟然舔她。   “江——”   她抬头准备说话,他的吻突如其来地封住她的口。   江矜言捧住她的脸,拇指按住她的下颌,不容抗拒地,令她接受这个吻。   他的腰腹贴上来,压在她身上。   他钳住她的动作明明那么霸道,这个吻却小心翼翼。   江矜言闭着眼睛,轻啄她的上唇,从唇珠亲到嘴角,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尝。   他好似在尝一颗甜美的果子。   他的唇被亲得红红的,唇瓣泛起一圈水光。   “姐姐,别闭那么紧。”   南漓环住他的脖子,后知后觉自己刚刚竟然在享受。   她把脸埋进他的胸前,没脸再见人了。   他又来亲她脖子。   冰冰凉凉的,引得后背爬满麻麻的感觉。   她仰起头,被他护住后脑。   月光下,他伸出舌尖,亲吻她拉长的脖子。   吸气的声音,弄不清是谁发出的。   他的吻由下到上,吻住她张嘴呼吸的唇。   温热软滑的,一下裹住她的舌头,用力地吮吸。   倒也不是完全的占有。   给她喘息的机会,却不给她逃离的机会。   是游戏的完全掌控者,恩威并施,张弛有度。   偏偏,她很吃这口。   竟不知他什么时候把吻技练得这么好。   她想起了在剧组的那十几段吻戏,有时候沈雾洲也会教他们怎么吻好看。   他总是听得格外认真。   她挣开一丝眼帘,窥探到了月光下他的脸。   他闭着眼睛,浓密的睫毛覆盖眼睑,高挺的鼻梁,鼻尖亮亮的,此时此刻格外的秀致。   她的心脏跳的越来越快,快要不能呼吸。   在他的温柔乡里几近溺亡。   南漓不知道的是,在她闭眼的时刻,江矜言睁开眼,朝远处二楼看了眼。   他单挑眉头,那一眼,充满挑衅的味道。   -   金龙没有看上南漓。   归根到底,还是不够红。   贺岁片凭的是人气和口碑,这两样南漓都没有。   她只是一个刚出道,有点热度的小明星,热搜挂了两天,过不了多久就被人忘了。   金龙拍的是商业片,不是搞氛围的文艺片,要能恰饭赚钱的。   不过他倒是选了江矜言,饰演反派天才少年,戏份不多,原因没说。   金龙看在宋颐的面子,说给她下部戏机会。   当然这些客气的话,她没太当真。   巴黎时装周结束,她回到国内的时候,江矜言开学了。   他说不用她陪着去报名。   她准备偷偷给他一个惊喜。   那晚,那个吻之后,她向江矜言说清楚了自己和迟最的关系。   不然,就要把小孩逼死了。   她想想还是说了拉倒,省的小孩天天小心眼。   亰大,校园里到处挂着迎新横幅,广播里宣传着这座百年高校——   作为TOP级别高等学府,亰大历史文化底蕴深厚,是所有莘莘学子向往的地方。   南漓重回这里,不免有些缅怀。   她当初上到大二就休学,还没来得及享受校园时光。   她走到东南大门的时候,才发现门口聚集了好多人。   是围得水泄不通那种,还有莫名其妙的尖叫声。   南漓快步走过去,这些人还带了照相机,一整个狂热的状态。   她压低帽檐,挤到人群里,抬头看向人潮中心。   是她的弟弟。   江矜言被围得走不动道,四周都在央求他签名合照,他一副好牌气的样子,劝大家注意安全,合完照就赶紧回家。   “江矜言,我能问问你是怎么考上亰大的吗?”有小迷妹怯生生地问。   江矜言低头签字,嘴角的弧度点点上扬。   旁边问问题的还很多,以为他没有听见。   他突然来了句,“因为我姐姐。”   被CUE的某人浑身一愣,赶紧拉好口罩帽子的。   “姐姐?”   “嗯,她就是亰大的。”   “哇,言言的姐姐好聪明啊,我也想有这样的学霸姐姐。”   “嗯,好好学习,我们亰大见。”   又是一片少女嗷嗷叫。   南漓耳朵要被叫聋了。   江矜言签了N多张签名,合了无数影。   不多久,学校的保安出动了,“大家疏散开,不要给报名的学生造成困扰。”   江矜言无耐地和大叔对视。   他也想走,然而这群渣女欺骗他感情,签完名也不见走人的。   保安大叔的大嗓门并没有打败迷妹们的热情,外加上还有人不断加入进来。   刚来报名的新生,听到是江矜言,行李都不要了,也往人堆里挤。   场面已经一发不可收拾。   南漓这会儿想出去已经出不去了。   没办法,这里人潮拥挤,确实已经给学校带来了不便。   保安大叔进去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一群保安大叔被调过来。   校方被逼无奈只能态度强硬,粉丝变得焦急要往前面挤,南漓被后面的人踩了好几脚。   她只想站在原地,眼里只有哥哥的粉丝,不仅踩她,还频频撞到她。   忍一忍就好了,谁知有人忽然推了她一把,她的前面是个石墩子,一个不注意,她整个人往前跌倒,脸要撞在石墩子上。   关键时刻,她的手臂被人拉住。   她的毁容危机解除了。   南漓抬起头,算了,还不如不抬了。   “同学,小心路。”江矜言笑得似春风和江水,温柔和三月。   迷妹们看得一脸花痴相,各个红了脸。   南漓今天出门前戴了假发、口罩、墨镜和帽子,她有信心,没有人能认出来她。   果然江矜言就没认出来。   不然就太丢人了。   她拼命点头表示感谢。   江矜言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随手救了个路人而已,很快看向前方,被保安们平安护送进校园。   接下来,要进学校的人必须要凭学生证和录取通知书。   仍有一些不死心的迷迷妹,坐在外面要等江矜言。   南漓听到她们互相在一起分享江矜言的事,讲自己是如何入坑的,有哪些哥哥的表情包……   她默默走过,突然有人注意到她。   “你没事吧?你也是言宝的粉丝吗?”   南漓摇摇头。   等她走远,听到后面依稀传来小妹妹们的声音,“她看起来年纪挺大的。”   南漓:“……”   南漓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她准备自爆,然后告诉江矜言从西北门出来,那边有宿舍出去的小门,外面的人应该不知道,所以应该没有人在那边堵他。   谁知道打开手机,屏幕上已经有了他的消息。   阿言:【来西北门。】   作者有话说:   姐姐化成灰弟弟都认识   南漓:? 第61章 明撩   南漓扫了辆单车, 哼哧哼哧踩到西北门。   果然没什么人,都是从里面三三两两出来的学生。   她没看到江矜言,他还没到。   要办新生报道的手续, 估计还有一会儿。   她神情自若地走到里面,也没有人拦着。   西北门正对篮球场, 她直视着前方, 被打球的年轻身体吸引。   果然还是年轻好啊!   “姐姐。”咬牙切齿的熟悉声音在身侧传开。   南漓侧头, 看到了靠墙的江矜言, 他抱着手, 冷淡的眉眼微微皱起。   “阿言啊, Hi~”   她也不知怎么就是心虚。   他的视线透过她, 看了眼篮球场的方向。   初秋的风吹过两人的发梢。   碧蓝的天穹,白云像剪碎的纱, 校园朝气蓬勃,篮球场传来阵阵欢呼声。   南漓直直地看着他, 她的阿言成熟好多,气质也和那些人不一样。   干净的鬓角透着少年感, 眼尾却带着郁色。   他穿着枯叶色的无袖背心和白色宽松外套, 外套的后领露出一截空荡荡的。   长长的直筒拖地裤, 裤脚堆在一块,显得随性慵懒。   穿的还是那双空军一号, 鞋面没有一点污垢。   “阿言长大了。”南漓眯起眼睛说道, 她抬起脚,摸了摸他的后脑。   “真是姐姐的帅弟弟。”   江矜言的眉头一点点松开,嘴角拓下弧度。   他牵住她的手, 说道:“跟我来。”   江矜言领着南漓走到长凳, 他把她按得坐下。   “怎么了?”南漓问。   他蹲到她的面前, 撩起她的裙角,一点点提到膝盖。   细腻的皮肤上生出淡淡的淤青,他忙看向另一边,倒还好。   南漓看到才知道,刚才被人推了一下,不小心撞到的。   江矜言抿平唇线,抬头问她,“还有没有哪里不适?”   “阿言,没关系的,我都没有感觉到痛。”   江矜言盯了她一眼。   有点凶。   她闭嘴了。   “以后不要再往人多的地方钻。”江矜言教育道,放下她的裙摆,拉拉平整。   “我是看到你被围在里面才过去的,今天是你报名的日子,你都不告诉我。”   “这次,是我看到了扶你,下次你要是真摔了,我扶不到你怎么办?”江矜言语气严厉,紧扣重点。   南漓:“那我就摔个大猪脸呗。”   “南漓。”江矜言叫她的名字,“我没有在和你开玩笑,如果你真的在我面前摔倒,我没办法保持理智。”   他的眼里闪过阴霾,令人不寒而栗。   南漓忙拉住他的手臂,晃了晃。   “艳艳。”   “今天是你开学的日子耶,我们不要闹矛盾好吗?”   江矜言扫过她手上的地方,脸色还是不见好转。   “别叫我艳艳。”   脸很臭,但还是会回答姐姐的话。   南漓憋笑,转动眼珠,想到好主意。   “江艳艳,给姐姐笑一个,姐姐请你吃冰淇淋,好不好?”   江矜言不为所动。   他还保持着单膝跪在她面前的姿势,冰着一张脸。   南漓扯住他两边脸,像奥利奥一样,使劲扭一扭。   “谁家的弟弟这么酷啊,哦,原来是我们家的宝贝弟弟。”   南漓扭完他的脸都红了,她接着自言自语。   “我的宝贝弟弟一定会吃姐姐买的冰淇淋吧。”   脸越来越红。   “是不是啊?”南漓甜着嗓子问道。   江矜言几不可见地翘起嘴角,笑了。   他握住南漓的手腕,拿下她的魔爪。   “嗯。”低应一声。   这不就哄好了。   南漓在心里偷乐,扶起他。   “你起来坐,听我说。我只是没想到你的受欢迎程度如此高,你看,你现在好火,到处都有你的粉丝,以后你出门可要注意点,现在学校大门还有等你的粉丝呢。”   江矜言:“我也没有料到会有这么多人,我只是来报道交个材料。”   “你报完名了吗?”   “嗯,班助替我提交了。”   “那就好,住宿办了吗?”   “晚点,他会联系我。”   “你的床铺被褥呢?”   “学校有新的卖。”   南漓一问,每件事江矜言都安排好了,压根不需要操心。   她能做的就是告诉他附近好吃好玩的。   正在她和江矜言安利后街的冰美式时,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她一开始没听出来是自己的名字。   还是江矜言先回的头,她跟着回头,看到老同学才听到对方在喊自己。   是南漓的大学班长,富春市人。   “南漓,你怎么在这?”班长捧着电脑,戴着一副超厚镜片的眼镜,一米八六,极简穿搭风格,头发很长。   南漓感受到旁边的人温度转变,她对班长露出笑容,回道:“我陪弟弟来报名。”   “你弟弟?”班长推了下眼镜,莫名从同学弟弟的眼里看到敌意。   一副不好相处的样子的弟弟。   班长:“我能和你单独说两句话吗?南漓。”   “啊?”南漓看了眼江矜言,他周身的气场越来越冷,一场狂风暴雨即将来临。   班长走近两步,“我有些话一直想对你说。”   南漓:“哦,急吗?”   班长推了下眼镜,点头。   南漓站起身,低头对江矜言嘱咐:“你在这等我一会儿。”   她跟着班长走远点,无视背后幽冷的视线,她问班长想说什么。   班长支支吾吾,磨了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吐露出来。   “南漓,你当初以前三的成绩考入外语班,后来经常在课堂收到老师夸奖,我一直很嫉妒你的天赋,因为你我总是焦虑,背再多的词典都没有用。”   南漓:“?”   “为了追逐你的脚步,我拼命学习,提升自己的专业课能力,竞选班干部,争取奖学金。”班长自嘲地低头笑笑,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南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谁能想到班长是因为自己这么卷的啊。   “我看到你不仅成为超模,还进入娱乐圈拍电影了,合作的还是沈雾洲的那样的大导演,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就会红的,到时候会有更多人认识你。”班长继续说。   南漓:“谢谢。”   “这些都是你自己努力得到的成果,我不过是实话实话。”   “嗯。”   “其实,我是想说,为你觉得可惜。如果你当初没有休学,继续念下去,或许会比现在更优秀,像季温霖教授他们那样,为国争光,成为栋梁之才。”   “尚光。”   南漓认真地叫班长的名字,在她的短暂的大学日子里,班长就像男妈妈,爱操心,关心每一位同学。   她申请休学的时候,他就劝了一晚上。   和社会里的很多人不一样,班长是个真心实意站在别人角度考虑的人。   所以这样的人真的很珍稀。   南漓收敛了嬉皮笑脸,头次这么珍重地和班长说话,“我明白你的意思,但班长有父母的呵护,既不愁吃也不愁喝,可以有资格谈论理想抱负。可在高尚的理想面前,我得先解决个人的温饱问题,就像我之前说过的,我需要的是钱。你也不要为我觉得可惜,我已经比大数人幸运了,只能说每个人的命运是不同的,我们唯有接受。”   班长接触过同学档案,知道南漓一些情况。   他低下头,吸了两口气,“无论如何,有机会还是要读书。”   南漓:“嗯。”   看到班长都要哭了,南漓忙去安慰他,告诉他自己现在很好,已经解决了个人温饱问题。   她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男生共情能力这么强的,当知道她是孤儿的时候,班长天天给她带早饭甚至要组织班级捐款,可把她吓死了。   班长准备去读书馆的,和她聊了会儿,看了下表,发现时间不早了,南漓立马催他快去,晚了可没有位置了。   南漓回到江矜言身边的时候,他正在接电话。   她听到电话漏音,是江韬在说话。   江矜言这个经纪人是真的比唐僧还啰嗦,她刷着视频等了好一会儿。   “又有新角色让你去试?”南漓问。   江矜言:“嗯。”   “不愧是念曦,资源果然好。”南漓听着都有点心动了,目前也有很多经纪人在联系她,她还在持观望。   江矜言收起手机,弯腰系鞋带。   他又变得沉默寡言了。   南漓主动解释道:“那是我们班长,上学的时候很照顾我们,今天是机缘巧合遇到,他一直觉得我不念书很可惜,想劝我重归校园,因为在他眼里人间正道是考公考研考编制,我现在不念书去闯娱乐圈,在他看来就是不务正业。”   江矜言系好一只鞋带,把另外一只也解开,慢条斯理地绑起来。   显然,没有解释到他的点上。   南漓动脑筋想了想,补充说明道:“我没有抛下你不管,而是我不去听他说话,他就会不走。他这个人很好,就是有时候很执着,我得给他面子啊。”   “你不要不开心啦,我们得听别人把话说完,这是最基本的礼貌。”   “而且,他也不喜欢女生,你就别吃醋啦。”   班长喜欢词典和试卷,众生在他眼里都是同性别。   江矜言系完鞋带直起腰,看向她,黑白分明的眸子清明如洗。   “我没有吃醋。”   “是吗?”南漓在他脖子旁边嗅了一下,“可我都闻到酸味啦。”   江矜言的喉结滚了滚,舔了圈唇珠。   “姐姐说是就是吧。”   南漓感觉到危险,可她也没做什么啊。   江矜言勾住她的肩膀,摸了摸她的发梢,俯身在她的耳边低语——   “连雨滴在姐姐身上,弟弟都会嫉妒。”   “所以,姐姐要记得离别的男人远点。”   “不然——”   江矜言轻咬她的耳珠,呵出热气。   “弟弟会疯的,” 第62章 明撩   南漓推开他, 摸了摸湿濡的耳朵。   “江矜言,这里是公众场合。”   江矜言手撑着椅背,注视着她, 她的耳朵越摸越红。   他提起笑意,看她羞赧的模样, 心情阴转多云。   “不是说要请冰淇淋?”   南漓点头, “对啊。”   “走吧, 带我去逛逛。”   南漓带江矜言认识的第一个建筑, 就是亰大的代表性地标, 亰大的图书馆, 号称上亰最大的图书馆, 足足有九层,外人可以凭借身份证进入。   他们进去的时候, 已经没有空座了。   “你自己逛吧。”南漓知道江矜言爱看专业书,她们喜欢的方向不一样。   江矜言点点头, 走向了计算机方向的读物。   南漓的手机一直在震,慈善晚会和各位大佬的合照火了之后, 接下来她在巴黎时装周的行程, 大家都抢着拍她, 她是这两天的热点,只要有她的物料, 就有流量会火。   这两天她几乎血洗各大社交平台。   来找她的商务络绎不绝, 有的直接联系她。   她每次打开通讯软件,弹出的消息就跟鞭炮一样。   她打开手机回复了几个,边往里走, 走到了工匠技艺的方向。她瞥见一本介绍苏绣的书, 她锁屏手机, 靠着书架读起来。   时间不知不觉地消逝,她再抬起头的时候,脖子一阵酸痛。   看了眼时间,都过去一个多小时了。   她把手里的书插回原位,准备去找江矜言离开。   南漓双手插在裙子口袋里,从沉甸甸的书架走过,地上坐着低头看书的年轻人。   她仿佛回到了校园,还读书的时候,当时只有快考试了来图书馆,平时根本不会看一眼,真希望能回到那时候,让时间过得再慢一点。   她看到计算机类型的标识,走进书架里面。   历史悠久的图书馆里,透着书本上油墨的香味,还有淡淡的紫檀木的味道。   香味幽远,而缥缈。   她弯腰在一排排的空档中间,找寻江矜言的身影。   “阿言。”   “嗯。”她听到了一声回应。   好像是从后方传来的,南漓闻声转头。   只有排满书的书架,像个迷宫一样。   她走进迷宫,绕了一圈又一圈,还是没有江矜言的影子。   图书馆有九层,光是这一层就比两个足球场大,还有这么多书。   她皱起脸,有点着急,额头的汗都流出来了。   他到底在哪呢?   她猫着腰,不敢太大声,又怎么也找不到江矜言。   江矜言喜静,应该会去偏僻的地方。   南漓朝尽头走去,在书与柜子的夹缝间,看到了一片熟悉的肩膀。   她露出喜色,快步走过去。   正想要叫他,却被眼前的景象打动。   他倚着窗,窗外大片蔚蓝,树叶郁葱繁华,小鸟蹦跳。   江矜言正捧着书,静静地看,与外界仿佛隔绝。   修长的身形,出众的长相,加上气质秀致,白色纱帘微微晃动,在他身上镀上层光。   此时此刻,他就成了世界的中心,干净耀眼。   南漓躲到书架后,不知为什么不忍上前打扰他看书。   她在缝里偷偷看他,就像做贼一样。   当他翻页的时候,她总有种随时会被发现的感觉。   他的鼻子好挺,下颌角好硬,手好好看。   她的弟弟长得实在太正了!   南漓咽了下口水,捂住自己的胸口,有点闷热。   不知过了多久,江矜言从书里抬起头,看了眼时间便连忙给南漓打电话。   铃声响起时,偷看的南漓心脏狠狠颤了下。   她手忙脚乱翻找手机,找到的时候,面前多了堵肉墙。   江矜言握着手机,看着她意味不明地笑。   “原来你在这里啊。”   南漓身子一抖。   他靠近,看着她粉红的耳垂,步步为营。   南漓退无可退,抵着坚硬的书架,她背着手,抓住书架边边。   心跳得越来越快,面前的男人伸出手臂,圈住她的退路。   南漓心虚地瞄了左右一眼,他的手修长匀称,叩在书架上,指节微曲,透着分明骨感。   那本叫《信息工程学》的书被他夹在食指间。   她无辜地看向他。   他的视线像沾了浓墨的狼毫,在描她的脸,一笔一划都带有占有欲。   似薄雾,又似青浪味的香,浓度越来越高。   他的味道完全包围她。   她慢慢地缩成一团。   好热。她快要透不出气来。   南漓咬住下唇。   难道被他发现了吗?   那她的老脸要往哪里搁啊,简直没脸见人了。   南漓闭上眼睛,心下一横。   他的气息从她的耳畔划过,一声压低的笑。   她闻到的味道,浓度达到顶峰。   还有温度。   嗯?他竟然没碰她。   南漓睁开眼睛,睫毛划过什么,眼前是片黑。   她仰起脖子,江矜言把书插进她头上的书隔里,低头和她对视。   他竟然是要还书。   幸亏她睁开眼睛了,否则不就被当做自作多情了。   他的眼里明显的笑意。   江矜言压低脖子,和她视线齐平。   “刚才,闭眼睛了?”   南漓:“……”   还是被发现了。   “我眼酸不行么,你还有事吗?”她越来越觉得变扭,恨不得立马逃离这里。   江矜言亲了下她的眼睛。   南漓睁开眼睛,像被施了定身术,直勾勾地盯住他的嘴唇。   他是天生的玫瑰色唇,唇珠饱满,光泽诱人。   又像果冻一样Q弹。   触感凉凉的,很软。   可他的呼吸是温热的,喷洒在她的眼皮上,酥酥麻麻。   江矜言摸了摸她的头。   “姐姐,谢谢你,你来陪我,我真的很开心。”   南漓莫名脸红,不自然地眨眨眼。   很快,她找回姐姐的气势,直起腰说道:“江矜言,这里是图书馆,你快放开我。”   江矜言向后退了半步,背起手,俯身回道——   “姐姐偷看我的时候怎么不害羞?”   “……”   南漓羞愤地要找地缝钻进去。   他都知道!   可他若无其事装了这么久!!   他是怎么做到的!!!   啊啊啊啊啊。   她要哭了。   -   南漓陪江矜言办完入学手续,当晚飞到越东,第二天有场晚宴。   恒阳影视的总裁和夫人结婚二十周年,宴请娱乐圈众人参加仪式,这几天风头正盛的南漓也收到了请柬。   恒阳也是业内有名的经纪公司,签约了大量导演和编剧,自制剧热度很高,但口碑差点,旗下艺人半红不糊的比较多,全靠一哥90后小生撑场子,其他路人盘大,但就是不红。   恒阳的经纪人已经私下联系过南漓,开出了丰厚的条件。   南漓对恒阳也比较感兴趣,这不就隆重参加晚宴。   为此,她穿了OOOX品牌的高定礼服,这个牌子在她做模特的时候还高攀不上,这次巴黎之行她和这品牌的艺术总监有个活动就坐一块,对方对她很感兴趣,事后就联系她去公司参观。   宋颐在门口等她,他代表大英集团出席,彼此作为对方的男女伴。   他们相携,走过红毯,在纪念板上签名。   镜头闪光灯不歇,南漓维持着笑容,凑近宋颐的耳边说道——   “宋特助,你今天很帅啊。”   宋颐穿的是一身D家高定西装,众所周知,D家只有身材好的人才能穿出来。   宽肩,公狗腰,大长腿,缺一不可。   她之所以突然特意夸宋颐,是因为发现他今天有点不同。   被称为机器人的宋特助,刻板,冷酷是他的代名词。   可他今天穿的西装,解开了最上面两粒扣子,还带项链了。   黑色细链,款式简单,若不仔细看或离得远是会忽视的,可她是全场离得最近的自然就看到了。   怎么说这个项链呢,有种禁锢感,让她脑海里总闪现被消音的东西。   “谢谢。”宋颐神情克制,还是一副不苟言笑的冷脸。   南漓被泼了盆冷水,还是专心营业自己吧。   她到达晚宴内场,拿了杯香槟,在各色人物之间应酬。   这在场的人都是同行,混个脸熟,以后恰饭不愁。   不用自我介绍,大多数已经认识她了。   现在大家都对她的影视经纪约很感兴趣,她打着哈哈没有正面回应。   她走得脚疼,昨天蹬共享单车累到了。   于是,南漓偷偷溜到无人的角落,脱下鞋子,想要放松片刻。   电话又打来了。   是一家公司的经纪人来问她考虑得怎么样。   她说还要再考虑,对方明显急了。   南漓的何尝不急自己的影视约,可是就是她的选择太多了,所以她一时难以抉择。   念曦的优势是电影资源和口碑好,注重艺人的实力,影后影帝就跟大白菜一样,算是圈里豪门。   恒阳的优势是电视剧资源,不用愁没戏拍,而且目前没有当红的女艺人,她可以拿到内部较好的资源。   另一家,刚才来问的,资源一般,包装造星的能力牛逼,公关业内最强,旗下打造出了正当红的顶流。   还有一些小公司,承诺她去就是一姐。   南漓捧着脸叹了口气。   巴黎之行,她用实力证明自己还是圈子里的宠儿。   相比较其他女演员,将来她的时尚资源肯定是不愁的。   这也是现在每家抢着要签下她的原因。   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作者有话说:   大家中秋节快乐! 第63章 明撩   南漓回到会场, 懒懒靠着台子喝酒。   眼波流转,她打开微博,本想无聊地刷一刷, 却意外在热搜看到了江矜言的名字。   她撩起耳边的发,打开该词条。   是亰大官博发的视频。   今天是亰大的开学典礼, 视频里是仪式的剪辑。   一开始弹幕还很正常, 主持人邀请开学代表上台演讲的时候, 弹幕上全是【前方高能】的提醒。   随着主持人吐出“江矜言”三个字, 台下爆发热烈的鼓掌声。   人群中, 白衣少年站起身, 走到台上。   他穿了件白衬衫, 扎着黑色领带,身姿挺拔, 屹立如松。   衬衫袖口卷到手肘,他调高立体麦的长度, 朝台下瞥了一眼,合上演讲台上的演讲夹。   “各位老师、同学, 我是江矜言, 来自计算机系大一新生。”   “不多废话, 我只讲一点。”   视频上,弹幕开始如潮水般, 不断地涌进。   少年神情漠然, 眉眼直视着前方,没有任何准备地随性演讲。   他引经据典,围绕热爱表述观点, 沉淡的嗓音, 却字字顿挫有力。   台下学生无不仰望着他, 眼眶里慷慨激昂,胸口起伏。   蓝天白云之下,红旗猎猎。   江矜言顿了下,抬眼的瞬间,看向了镜头。   “祝所有同学心之所向,无限可能。”   特写他的时候,他翘起嘴角,扯了下领带,意气风发。   南漓捂住脸,莫名得燥热起来。   果不其然,弹幕上全是嗷嗷叫。   视频的点赞和评论全部是惊人的数字。   【救命,妈妈有人在我心上纵火,我人没了啊。】   【现在考亰大还来得及吗,好想魂穿在场任何一位,这辈子都值了。】   【呜呜呜,我老公藏不住了,希望大家关注我老公的新作品《幽会》。】   【长得这么帅还是学霸,老天鹅到底为他关上了那扇窗。】   【他一定很香!!!】   “在看什么?”   南漓正看评论,身后突然传来声音,把她吓了一跳。   她手忙脚乱地息屏,回头看到宋颐走到身侧。   “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美女都和你说什么了啊?”   南漓刚看到宋颐被一群美女围着,于是打趣他道。   “南漓。”   宋颐一副严肃神圣不可侵犯的庄严模样,好像生气了。   “嗯?”她不理解他为什么生气。   宋颐:“我和她们只谈公事。”   “好嘛,谈公事,我不说了。宋颐,你会撒谎吗?”   宋颐不答,看着她。   南漓喝了口酒,抿下唇角,“我不喜欢撒谎,可又不得不撒谎。”   宋颐夺走她的酒杯。   “少喝点酒,今天够了。”   “你不让我说你,你为什么又对我多管闲事,宋特助。”南漓咬牙切齿,特意加重最后三个字。   宋颐打量她,酒的后劲上来了,她的脸颊都被醺红了。   她眨着水眸,像湿漉漉的玻璃珠。   南漓伸出手要够酒杯,被他握住。   “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这才几点啊,我穿这么好看,是来刷脸熟的,这么早回去也太亏了。”南漓的大脑还没完全沦陷。   宋颐无言,他转身给司机打电话。   南漓斜靠着台子,无聊地玩烛台。   这时,念曦的人端着酒杯走上前,和南漓套近乎。   “南小姐,我是念曦的市场部副总监,瑞贝卡。很高兴在这遇见您,过几日念曦也有一场同规模的晚宴,您有兴趣参加吗?”   瑞贝卡说的是念曦的团建活动,她说出几个影帝影后的名字,他们也会出席。   南漓正要接过瑞贝卡发来的名片,有人抢她一步。   来人是恒阳的首席经纪人,她笑着把瑞贝卡的名片握在手心。   “瑞贝卡,今晚是穆总夫妇的结婚纪念日,我们本着交好的心情邀请你们念曦,用心地布置场地,搞这些精美的酒水,是让你来享受放松不是来工作的。”   瑞贝卡面不改色,“方姐,你也是经纪人,懂我们早就把工作融于生活,哪有时间只谈风月。”   方姐心里冷笑,转头对南漓笑眯眯道:“对不起啊,小漓,我没有吓到你吧,今晚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你可一定要和我说哦。我给你定了五星级酒店,还预约了SPA,等会儿结束,你就和姐一块走,司机在外面等着呢。”   南漓端起玻璃烛台,照亮方姐脸颊旁的酒窝。   打完电话的宋颐见状把她拉到身后,“她有点醉了,你们有事改日再找她谈吧。”   方姐拦住他,“宋先生,想必你也听到了,恒阳为南小姐准备了下榻的地方,不如你把她交给我,我自会好好安置她,毕竟你是男子,就这么出去被拍到就糟了。”   宋颐冷撇一眼,“不必了。”   “人是在我们恒阳的地盘上醉的,我们也不能就这么任你把人带走啊,要不,你等下,我问下我们周总的意思。”   “你是说,我带她走还需要你们同意?”   宋颐这一眼神直接吓得方靖往后退了半步。   方靖是受恒阳总裁的命令,无论如何要签下南漓,她原本打算借尽地主之谊和南漓搞好关系,再哄她签下合同,本以为万无一失,谁知道会半路杀出来一个宋颐。无论如何,她都要留下南漓。   瑞贝卡笑着看这一切的发生,她拍了拍方靖的肩膀。   “方姐,宋先生的为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未免太多虑了。”   方靖瞪了瑞贝卡一眼,招手把保安喊来。   “对不住了宋先生,为南小姐的安全考虑,人我不能让你就这么带走。”   宋颐环顾四周一圈,四五个高大的保镖正走过来。   “你确定?”他不屑地反问方靖。   方靖到底还是忌惮宋颐,和他背后的集团。   她低声软声,恳求道:“我就是一个打工的,还请宋特助不要为难我,我保证南小姐会万无一失。”   “啧啧啧,久闻恒阳对艺人不择手段,这一出又当又立,我可是见到真正儿的了。”瑞贝卡故意说得很大声,宴会上已有人向这边投来目光。   方靖见状,直起腰,下一秒忽然变了脸,惊慌地喊道:“南漓小姐,你没事吧,不要吓我,来人啊,这里有人酒精过敏,快把人送到医院去,快!”   保镖赶到围住他们,宋颐还拉着南漓的手。   方靖抢不过,接着拔高音量喊道:“宋先生,酒精过敏可是会死人的,你快放手,拖一秒她就多一分危险啊。”   瑞贝卡没见过大庭广众之下这么抢人的,她默默退出,走到角落里打开手机录像。   不明真相的其他人依然一头雾水,他们的视线被方靖喊来的保镖挡住,只能从方靖的话中猜出一点。   南漓本人意识到不对劲,下意识躲到了宋颐身后。   “宋颐,你会打架吗?”   “我不打架。”宋颐很文雅地回答道。   “哦~”南漓拖长尾调,想说要不全交给她吧,她打架很厉害的。   宋颐已经慢条斯理地解下西装扣子。   “来吧。”   他脱下外套。   南漓的视线被他的外套兜头盖住,她闻到一阵雪松的清冷香味。   凉凉的,她正热的脸发烧,外套丝滑的内衬,和这阵味道,就像甘霖。   她晕乎乎的,只听到外界发出的声音。   咦,像骨折的声音。   是谁这么惨,叫的好痛的感觉。   这得把人摔死吧。   有人把她往后轻推了一下,接着有人就在她跟前惨叫连连。   南漓一把扯掉宋颐的外套。   眼前,全是倒在地上起不来的健硕男人。   方靖惊恐地看着她面前唯一站着的男人,脸色发青。   宋颐掏出帕子,擦掉拳上的血迹,轻飘飘地抛下,盖住南漓跟前地上保镖的脸。   南漓咽了下口水,狗腿子地献上他的外套。   宋颐接过,不过展开披在了她的肩上。   他搂着她往外走,不过经过方靖的时候,启唇机械地下达通知——   “你准备换个工作吧。”   因为从此恒阳就要消失了。   -   宋颐把南漓送上车,目的地是大英旗下的五星酒店。   一上车,南漓就开始夸他。   “宋颐,实在是看不出来啊,你竟然还是武林高手,改天我们切磋切磋。”南漓伸出她的肱二头肌给宋颐看。   宋颐把她的手放好,重复道:“我不打架。”   “可你刚刚明明就很厉害啊,你一个人打倒了3.4.5个大汉。”南漓边说边数手指头,她此刻大脑已经有点糊涂。   宋颐转头看她:“你看到是我动手了?”   “呃,没有。”南漓皱起眉头,“难道他们是自己倒在地上的?”   闻言,司机都听笑了。   宋颐剜了他一眼。   “宋颐,我们去哪啊?”   南漓抬起头问,她喝醉后,大脑不清醒,思路跟不上,讲话也慢吞吞的,带着鼻音的“宋颐”两个字像撒娇音。   宋颐心头颤了颤,简短地回道:“丽枫。”   南漓:“丽枫。”   她念着这两个字,靠着窗户,头往前点了一下,竟然睡着了。   听到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宋颐看了眼前方的后视镜。司机在专心开车。   他的目光肆无忌惮地看向身侧的女人。   她闭着眼,肌肤如雪,卷曲的头发像海藻披散在肩上,包住了大半张脸。   他把她的头撇到自己肩上。   听到她平稳的呼吸声,他会心一笑,握着她的拳头,长久以来如同荒漠的心脏像被玫瑰填满。   作者有话说:   “宋颐,你会撒谎吗?”   “我不打架。” 第64章 明撩   南漓醒来的时候, 头痛欲裂,对于昨晚只有碎片式记忆。   她打开手机吓了一跳,好家伙, 微信、电话都被人打爆了。   阿言:【活动结束了吗?】   阿言:【接电话。】   阿言:【你在哪?】   阿言:【姐姐。】   阿言:【接电话啊。】   阿言:【我去找你了。】   阿言:【姐姐,我好担心你, 回我一下。】   阿言:【你酒精过敏?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言:【我知道了, 你好好休息, 我等你醒。】   ……   南漓划拉屏幕, 又看了好几眼, 发现最后一则消息是凌晨三点发的。   她惊了, 跳下床拉开窗帘, 赶紧给江矜言打电话。   窗外的阳光有些刺眼,她撩了把头发, 眯起眼睛。   太阳穴突突地痛。   “喂。”   电话通了,江矜言的声音很哑。   “阿言, 我昨晚喝多了,抱歉, 一觉睡到现在, 你在哪呢?”南漓抓住头发, 抵住额头。   那头默了一会儿。   刺啦的电流声,和窸窣嘈杂的声音。   “开门。”   南漓转头看向门口, 瞳孔放大, 他不会就在外面吧。   她赶紧跑过去开门。   不出所料,身形修长的男人出现在她的眼前。   他戴着鸭舌帽,缓缓抬起头。   凌乱的头发遮住一点眼睛, 双眼皮的印记更深了, 透露着疲倦。   看清他眉眼的瞬间, 也看见他的下巴泛着淡淡的青色。   他穿着视频里演讲时穿的衬衫,原本光鲜亮丽的样子,衣服上多出很多褶皱。   看着他布满红血色的眼,她浑身一激灵。   “你不会在外面等了一宿吧。”   江矜言刚从地上站起身,精疲力竭加上低血糖,眼前才从黑暗恢复光明。   他张开毫无血色的唇,低低应了一声。   像要哭的感觉。   南漓心揪在一起,让他快进来,不要被人看见。   他现在正在风口浪尖上,所谓人红是非多。   门关上的瞬间,南漓被抵到了墙上。   江矜言用力地抱紧她,颈窝里一片温热。   他的身体在颤抖,越是抖得厉害,他越是抱的紧。   在她快要喘不上气的时候,他才逐渐放开。   南漓顺了顺他的背。   “阿言,你吓坏了吧,抱歉,我昨天浅浅喝了一点酒就醉了。”   “真的就一点点。”   她解释道。   江矜言侧头看她,“我相信你说的话。”   南漓知道江矜言这句话的意思,她不用为自己辩解什么,更不用说抱歉,他永远不会怪她。   他只是害怕,害怕再次失去她。   南漓踮起脚尖,抱住他,摸了摸他的脑袋。   “乖啊,我在呢。”   他把脸埋进她的身体里。   她曾经把他忘得一干二净,从此了无音讯。   那些年他一定过得很难过。   期待一次次破裂,暗自流泪,失望到绝望,在痛苦中等待她。   所以,联系不到她的时候,被掩盖的记忆,就像冲破堤坝的洪水,痛苦也是加倍的。   这是迟到的弥补,阿言。   南漓忍着心痛,安抚怀里伤痕累累的少年。   江矜言孑然一身冲到越东,除了手机什么都没带。   而且他还是个开学一天的大学生。   今天是军训的第一天。   江矜言洗漱完出来,南漓已经摆好早餐。   她刚跟宋颐说自己醒了,酒店就送早餐来了,还有醒酒的汤,服务可谓非常周到。   “快来吃,不然就冷了。”南漓招呼他坐下。   手机上,宋颐给她发消息,说连英要见她。   Lris:【好嘞,我吃完早饭就去。】   宋颐:【ok,楼下等你。】   她看消息,嘴边伸过来一团东西,她没看就咬了。   “呼。好烫!”   她一松口,有只手接住从她口中掉下来的明虾蟹子烧麦,没掉在地上。   江矜言抽了张纸给她。   “我说了,小心烫。”   南漓:“我没听到。”   “吃饭不要玩手机。”   “你是故意的!”   江矜言懒得解释,重新喂食——鲍汁牛肉丸。   他故意喂到她的嘴边,在她张口要咬的时候撤回。   “刚刚,在给谁发消息?”他慢条斯理地问。   南漓:“给我吃牛肉丸再告诉你。”   江矜言捏住她的腮帮子,眯起眼睛,“告诉弟弟,嗯?”   “没门。”   江矜言发出低沉的笑声,“嘴还挺硬。”   “你别放肆。”   南漓上前咬牛肉丸,谁知道他早提防她。   进攻牛肉丸再次失败,她怒冲冲地瞪他,“给我!”   江矜言把人拉近,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   南漓:“……”   正要逼逼赖赖,牛肉丸已然塞进她的口中。   “好吃吗?”   江矜言坐回位置,不怀好意地看着她笑。   牛肉丸,实心的,她嚼了好多口,才咽下去。   “鸢鸢说你是心机dog,果然没有说错!”   江矜言:“她知道我、们、的、事?”   最后几个字,他说的慢,咬得旖旎。   南漓一阵脸红。   好好说话,为什么要拖腔带调?   “快吃饭,吃完去军训!”   军训第一天就缺席,这要是被爆出来,又会有人破脏水。   南漓丰富的想象力不允许江矜言生出一点事来。   吃完早饭,就催着江矜言走。   “记住,好好上学,挣钱的事不用你太操心,有事情一定要和我说。”她像个老母亲喋喋不休。   江矜言抱着她,在她的发顶吻了吻。   “记得想我。”   南漓:“想你不给我吃牛肉丸啊!”   “那也不是不行。”   “臭小孩。”   “再见,我的——姐姐。”   江矜言做了个敬礼的姿势,挥挥手,留下背影离去。   -   连英的私宅是中式改良设计,和卢浮宫玻璃金字塔出自同一人。   她不喜欢用佣人,是以宅子里人很少,只看见一个园丁在修建植物。   南漓经常来,轻车熟路地来到连英的书房。   “来了啊。”连英正背着门口,在练习国画。   她面对着几何窗户,这书房临水而建,由窗可以看见圆形的人工湖,碧水蓝天,尽收眼底。   远处是一望无际的竹林。   这宅子的占地面积一直是个谜,南漓从来没有逛完过。   宋颐的身影出现在湖对岸,他坐下身,拿起旁边的鱼竿,竟然钓起了鱼。   他旁边还有一个人,只宋颐坐下的时候和他打了声招呼,从来没动过。   “画你老公呢?”南漓凑到连英的身边,低头看画。   果然没叫她猜错。   她摇摇头,“这是江总吗?你把你老公就画得这么潦草?”   连英翻了个白眼,懂不懂什么叫艺术,“边呆着去。”   南漓也不疯狂试探了,找个地方坐下嗑瓜子。   连英:“看新闻了吗?”   新闻?   南漓掏出手机,打开微博。   “恒阳涉嫌偷税漏税已被查办?该司方姓职工使用不正当手段谋取私利,方某对自己的行为供认不讳,现已被依法拘留——”   “连董,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连英回头,一脸无语。   “你对昨晚的事情失忆了?”   南漓:“没记住多少。”   “果然假酒害人,这姓方的在你酒里下东西,想哄你签卖身契,要不是宋颐,你现在得哭着来见我。”   原来如此,怪不得那杯酒越喝越晕。   这根本就是场鸿门宴啊。   姓方的似乎说过要带她去什么酒店,要是真的被带走了,她醉得不省人事的,那些人还不是想对她做什么就做什么……   南漓越想越后背发凉,他们这么嚣张,说明屡试不爽,已经有其他人中过他们的圈套。   “娱乐圈真乱。”   连英:“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你以为当明星真有那么光鲜亮丽?”   “英姐说的是,是我大意了,防不胜防。”   连英打量南漓这副样子,嫌弃地皱眉。   “你拍了部电影,怎么瘦成这样?又把冰美式当饭吃?要多瘦才算好看,这病态审美,到底给谁看的?”   南漓摸了摸自己的脸,现在已经比做模特时期长了点肉,但无论怎样,连英还是觉得她太瘦。   “知道了,知道了。”   连英突然拿起手机,“看来还得往你的团队里配名营养师。”   “我的团队?”   “对,有什么疑惑?大英集团为你成立了个人工作室,以后你就是大英的员工,看谁还敢打你的主意。”   “工作室?”   南漓一脸惊愕,直到连英把合同砸在她面前。   她翻看起来,简直不敢相信,不确定地又看了一遍。   这真不是在做梦吧?   大英集团的法务部和公关部可都是业内天花板,连英竟然都配给她用了。   她这工作室的配置,可以说是超级豪华的顶配了。   连英这是要给她满级装备屠新手村啊。   “这份合同要求全权委托,可我的模特经纪约还在MUU。”   连英不屑地笑了声,“你那个小公司被宋颐收购了,说起来,我已经是你老板了。”   “竟然还有这回事?”瞳孔地震第N次。   “嗯,也不贵。”   南漓:“……”   这语气怎么听着像是在买菜,那可是国内数一数二的模特经纪公司。   “有什么不懂的你可以问宋颐,你签还是不签?”连英懒得废话,她还要继续画画呢。   “签!”南漓没带笔,直接用起连英的笔,手感沉甸甸的。   连英在合同上盖上章,收起龙泉印泥。   这时,对岸钓到了大鱼,喜悦穿过湖面,传到了这边。   看到自家男人仿若无人的对自己比耶,连英抿了下嘴角。   “小梨子,你觉得宋颐怎么样?”   南漓:“啊?”   这话锋转的太快了吧。   刚才还损她,现在变得这么亲切,资本家变脸是真快。   “据我所知,他为你转了几千公里的航班,还特意带你去见金龙。”   “这不是你让的吗?”南漓问。   连英低声发出一阵笑,“我可从来没有让他单独找过你。”   “那怎么肥事?”   “看不出来吗,他对你与众不同。”   “还……行吧。”   见南漓不说话,连英转而挑了下眉,看透了一切。   “真是个笨蛋啊。”   好好的,为什么要人身攻击,南漓磨牙,却又敢怒不敢言。   既然接受了别人这么大的馈赠,她就忍一忍。   “我在巴黎遇到了孔梵漪和她先生。”她转移话题道。   窗外钓鱼的人拎着水桶正走过来。   连英的心思已经不在书房里。   “哦,是吗?她怎么样?”   “她捐了好多钱做慈善。”   连英:“嗯。”   “可我看见她捐完钱就哭了,她是不是为什么亲人捐的啊。”   连英忽然转过头看南漓,嘴角扯平,没有半点方才的甜蜜。   “她曾经有个孩子,出生没多久就死了,以后这件事你就不要再好奇了,更不要在她面前提。”   “英英!”门外响起了男声。   是江董事长到了。   “我钓了一条好大的鱼,中午我下厨做过你吃。”   “留下吃饭,吃完陪我打几圈。”   连英深深地看了南漓一眼,转身去找自家老公。   两人拎着鱼,走向了厨房。   南漓去找独自钓鱼的宋颐。   “英英,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江泊寒看出了妻子心不在焉,眼里的笑意是挤出来的。   “没什么,”连英摇头,良久,抬起头长叹了口气,“只是想起一些旧事。”   “宋颐!”   南漓走到对岸,拍了拍宋颐的肩膀。   宋颐:“怎么了?”   “我和连英签了合同。”   宋颐慢慢地收线。   “有什么地方不懂吗?”   “不,合同我还是看得懂的,我想问下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有一档综艺。”   南漓:“嗯?干什么的。”   “荒岛求生。” 第65章 明撩   《荒岛求生》是由中韩泰合拍的综艺, 会在YouTube还有国内网站上播出,面向全世界观众。   节目录制时间十五天,期间嘉宾不能与外界联系, 除了游戏获得的道具,只能在岛上自生自灭。   这是一档边录边播的综艺, 当天录完隔天就会播出, 追求原始和真实。   节目未播热度已经很高, 因为南漓最喜欢的韩国女团成员会去, 她毫不犹豫答应了。   一边追星一边挣钱, 这简直是打工人天花板!   在上交手机前, 她给江矜言发了信息, 知道他在军训,她没有等回复。   剧组允许在行李里留下一样东西, 她选择了自己的安抚巾,说不出去不怕人笑话, 她从小有块兔宝宝的安抚巾,每晚必须要摸着它睡觉, 长此以往成为习惯, 至今戒不掉。   接下来是他们互相认识环节。   除了她喜欢的爱豆, 还有中国人爱豆,也是年纪很小的男生, 和江矜言差不多。   韩国远古神级男演员, 曾出演过大热韩剧,大叔型。   泰国的男女嘉宾,前者是拥有各项技能的博主, 后者是力大无穷的奥运冠军。   大家都是用英语沟通, 男爱豆的英语不太好, 南漓会帮他做翻译。   当她露出韩泰十级口语能力时,小弟弟直接成了她迷妹。   不用她主动接近,她喜欢的韩国女爱豆主动跟她交流,对她夸赞连连。   他们逛了下,这岛的面积不大,洞穴里铺了些干草,还有金主爸爸的产品——   好女孩洗手液,就倒翁拉面,拉德块自动马桶。   南漓:“……”   拉德块马桶或成为最大赢家!   但是很快大家就发现吃饭成了最大问题。   根据节目组留下的线索,在破旧的船上,大家找到了锅碗瓢盆,还有火柴。   问题是没有食物。   十项全能博主提议抓鱼,结果太阳落山,鱼没有,多了个脚崴的人。   不忍让爱豆啃野果子果腹,南漓果断把主意打在了金主爸爸打广告的拉面上。   结果一锅拉面救了六个人的命。   第一天,大家在又累又饿中度过。南漓倒还好,饿多了,习惯了。这点小困难在她看来根本就不算什么,能换来和女爱豆同睡一个洞穴,也太值得了!   救命,女鹅睡觉的姿势实在太可爱了。   南漓沉浸在养女鹅的喜悦中,压根忘记她来拍综艺是为了红的。   不出意外还是要出意外。   《荒岛求生》第一期播出,就在网络媒体上掀起了超高热度。   南漓中英韩泰四种语言流利切换,成为名场面。   网友纷纷调侃节目组要给她加工资,还有她帮女爱豆编麻花辫的画面,也成为热点。   说她不仅要当翻译,还要带俩娃——女爱豆和男爱豆,完了家里其他成员,韩国舅舅只会生火,半天生不着,泰国哥哥捉鱼不成反被鱼耍,还扭伤了脚,还有一个姐姐只会炫家里的本不富裕的野果。   这一大家子简直是让人操碎了心!   之后,节目的热度连续走高,风靡全网。   “操碎心家族”渐渐熟悉了岛上生活,南漓身兼数职,要帮他们翻译对话,还要带娃捡柴火。舅舅不仅成功get生火技能,还去节目组那又偷了一大箱金主爸爸的拉面,养活了一大家子人。泰国哥哥拄着拐杖捉鱼,阴差阳错,拐杖戳到了一条鱼,大家终于吃到了除了泡面以外的食物。冠军姐姐心灵手巧,把洞穴布置得温馨舒适,她做了个植物帘,挡住私密空间以防大家尴尬了。两个年纪小的爱豆,则表演才艺给大家助兴,被大家都当作嗑CP的对象。   最爆的那期,要属南漓做活动获胜,结果节目组准备的奖品是麻将。   麻将这玩意,从入门到上瘾,只差一个漓式教学。   南漓教会大家后,几乎是全员沉迷,从白天打到黑夜,熬夜通宵地打,不吃不喝地打,打得忘记来录节目,打得忘记自己是爱豆,打得全世界都对这个玩意有了兴趣。   中国国粹麻将成了全民喜爱的活动。   荒岛求生节目正式改名老年娱乐活动宣传纪录片。   你可以说我不会唱歌,但不能说我不会打麻将。——出自某位天后级别歌星。   原本心高气傲的泰国哥哥,为了能得到南漓的亲传,不惜做了三天的小弟。   期间发生了很多爆笑的事情,他就像是被综艺之神眷顾的神之子,永远是最倒霉的那个人。   不是腿瘸了,就是撞到树头破了,或者喝了自动马桶的水等等。   南漓在节目里玩得很开心,这种原始的群居生活,给了她从未有过的体验。   当大家围在篝火旁说说笑笑,问她最在乎人是谁的时候。   她回答是自己的妹妹——艳艳。   在岛上,她总是想起江矜言。   想到脸颊发烫,想到鼻子发酸,想立马见到他。   -   亰大男生宿舍,午休的时间,江矜言戴着耳机,看着屏幕里的脸。   烈日没有晒黑他,除了头发长了,没有什么变化。   他穿着迷彩服,帽子被放在一边。   桌上干净整齐,除了书本电脑手机,还有个框子里,装全是南漓为他准备的护肤品。   他正在看最新一期,南漓说自己最在乎的人叫“艳艳”。   “哎哟,我们江神竟然会笑啊,看什么好东西呢?”   “让我看看!”   “是荒岛求生。”   “大瓜!江神也喜欢李雪!”   江矜言的舍友起哄,全部围了过来。   这帮孩子从开学第一天到现在,就没听江矜言说话超过十个字的。   对于江矜言会笑这件事,就跟发现新大陆一样,心情澎湃,激动地跟LPL中国队拿冠军一样。   江矜言:“……”   “江神,”听过江矜言成绩的都对这个称呼表示很赞同,室友指着屏幕上的女爱豆说道:“我也超喜欢她,你关注她INS没?”   “谁跟你说江神就喜欢李雪了,这里面南漓更火吧。”   “雪儿多可爱啊,无语,你不懂。”   “可爱在性感面前一文不值好么,姐姐的大长腿才是王道。”   “雪儿的腿也不短啊,我们雪儿会跳舞,南漓会什么?”   “平平无奇的麻将天才,普普通通会七国语言罢了,水平一般的国际超模而已。”   “你们能不能别吵了啊,爱看就看,不爱看就滚。”   大家闭嘴看了会儿,南漓冲李雪抛媚眼,李雪隔空给她举心心。   完了——   “我们追的这两人,好像在秀恩爱。”   “……嗯。”   “笑死,正主甜甜蜜蜜,粉丝儿差点吵起来,你们俩丢死人了。”   江矜言:“你们自己没手机吗?”   半天过去了,江矜言终于开口了。   可这届的小孩一个比一个脸皮厚,简称为社牛,纷纷摇头。   “有手机,但是我们没会员,你就当我们不存在呗。”   江矜言皱眉,但一想到什么,还可以再忍忍这仨。   这仨可不是单纯想蹭综艺看,他们打量江矜言的桌角的护肤品——   作为男孩子也深深慕了这一堆奢侈牌子。   -   《荒岛求生》的爆红成为了现象级综艺,节目录制结束,南漓回国第一次见识了被接机。   幸好,她的工作室提前做好准备,没有给机场正常运行造成困恼。   她的新经纪人叫露娜,宝妈一枚,全职再就业,励志人生。   保姆车里,露娜手拿平板,把近期情况告诉南漓。   “节目播出后,你的微博涨了一千万粉丝,ins涨了八百万,商业价值指数上升三个点,目前明星年度影响力榜单第四名,恭喜你啊,这是你点名要的冰美式。”   露娜汇报完工作,把咖啡递给南漓。   鬼知道她有多想这一口!   南漓牛饮半杯,惬意地叹了口气。   “真舒服,我的命又续回来啦。”   “辛苦了,宋总摆了接风宴,关于你接下来的工作安排,他会亲自告诉你。”   “嗯,也对亏了你们在背后运营,我才能收获这么多,谢谢啦。”   场面话不多说,南漓还有很多消息要回。   她原本计划去亰大找江矜言,他刚军训结束,经纪公司已经抢先把他绑去日本拍电影了。   参加完接风宴,她也有很多工作,没有喘气的机会。   《女王》杂志邀请她拍摄开年大封,这是一本国内顶级的时尚读物。   南漓来到《女王》的总部,她迫不及待拍了照片发给鸢鸢。   林鸢鸢是《女王》的忠实粉丝,从初中买到现在,跟着杂志学。   鸢鸢:【我闺蜜上了我最喜欢的杂志封面,四舍五入,也等于我上了。】   Lris:【多大点出息,我们鸢鸢将来也一定会出现在上面。】   鸢鸢:【算了吧,我对自己有点ABC数。】   Lris:【你怎么了?】   鸢鸢:【内分泌失调,唉,没事,你好好工作吧,我录视频去了。】   这段时间林鸢鸢和她联系变少,总感觉不对劲。   南漓打开林鸢鸢的朋友圈,变成三天可见了。   “亲爱的,欢迎你来到QUEEN,我是主编艾莎。”   眼前出现一位美丽的女人,看起来三十出头,保养的非常好,脸上的皮肤散发着胶原蛋白。   利落的短发,白衬衣,黑色包臀短裙,十分简练的穿搭,但是衣身材质和剪裁都是定制级别,简单却透着精致。   南漓和她握手,点头,“你好。”   “不要拘谨哈,我可是你的粉呢,你还在巴黎走秀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你消失了段时间,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呢,谁知道你现在已经红的发紫了。”   “我也没想到会有这天,能拍上女王的封面,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   “哈哈哈,好一个梦想,现在美梦成真了,快跟我来,我带你去坐会儿。我们这边给你讲一下拍摄的流程和注意事项,你要喝点什么?”   南漓正要开口回答。   “哎呀!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喜欢冰美式,就是那间A1,亲爱的你去等会儿,我给你尝尝我亲自做的咖啡。”   艾莎捞起袖子,走向了自己的主编办公室。   不久后,她端着两杯咖啡来到会议室。   “感谢,感谢,好香啊,您对我们南漓真上心。”露娜接过另一杯,毫不犹豫地夸赞。   艾莎:“应该的,咖啡还行吧?”   南漓:“嗯,比外面开店卖的好。”   得到夸赞的艾莎开心地露出酒窝,她告诉南漓,她一直很喜欢南漓的穿搭。《女王》里的穿搭灵感,部分就来自于南漓。   “现在短视频平台如此火爆,你有没有想过分享自己的穿搭吸吸粉?”艾莎站在专业角度建议道。   露娜眼前一亮,“我觉得不错,可以这么做。”   “是吧,她的风格前卫又不失大方,上班族可以穿,大学生也可以学。”   “对对对,南漓啊,回头我就找人给你弄个账号。”   南漓:“……”   我还有拒绝的余地吗?   这次拍摄的服装是大牌赞助的亚洲首穿高定,繁复的蛋糕裙,南漓撑住了。   她出现在镜头前,摄影师心想年底的出圈神图KPI达成了。   南漓摆好姿势,眼神从镜头前划过。   淡漠得仿佛一片雪花。   闪光灯一亮,摄影师嘴角的弧度就快要咧到太阳穴。   “太棒了!来换个姿势,眼神可以看向镜头来张吗?”   南漓扶着肩膀,侧着身子,漫不经心地回眸。   那一瞬间,她见到了久违的人,瞳孔不自觉睁大。   摄影师:“对对对,这个感觉太对了。”   在摄影师的彩虹屁中,南漓转过身,提着裙子奔向那个人。   他张开手,迎接她。   作者有话说:   姐姐弟弟加油搞事业,一起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第66章 明撩   “你怎么来了啊?”   南漓两眼弯弯看着江矜言, 心跳像起伏的浪潮。   他戴着口罩帽子和墨镜,可她还是一眼把他认出来了。   长久的思念,令她不禁靠近他就鼻尖冒酸气, 眼眶不争气地发热。   她咬住下唇,委屈地看向他。   江矜言把带来的咖啡点心放到桌上, 上前两步抱住她。   “我想你了。”   他蹭了蹭她的头发, “很想, 很想。”   “你呢?”   “想不想我?”   南漓用力地抱住他, 低低地应了声。   很轻的一声“嗯”。   熟悉的味道, 令南漓彻底绷不住,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江矜言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   “有人看着呢。”   “你不是在日本吗?”南漓问。   “嗯, 我请了假回来,看一眼姐姐我就又要回去了。”   另一边, 其他人对江矜言的身份纷纷表示疑惑。   露娜解释道,“这是南漓的表弟, 才留学回来,姐弟俩关系很要好。”   “这么高啊, 她们家是不是有大长腿基因啊。”   露娜笑而不语。   有人八卦道:“你们还记得荒岛求生上, 南漓说自己妹妹肤白貌美大长腿比自己漂亮, 泰男就对她妹妹特别感兴趣。”   “哈哈哈,我知道, 艳艳妹妹嘛, 南漓老拿介绍妹妹骗泰男冒险,泰男都被坑死了。”   “话说娜姐啊,艳艳妹妹到底长啥样啊?姐妹俩谁更好看啊。”   露娜:“我也没见过。”   他们不知道南漓口中的艳艳妹妹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江矜言眯起桃花眼, 眼尾上扬, 亮光点点。   “姐姐变得更美了呢。”   南漓:“别哄我了。”   “真的, 好美。”他低头,凑到她的跟前,闭上眼睛,“嗯,也好香。”   “看到姐姐一眼,我就走不动道了。”   南漓的脸上现出一片嫣红,从脸颊烧到耳后。   救命,他怎么这么会说情话。   江矜言带来的咖啡和点心分给大家,他在旁边看了会儿南漓拍照,江韬的电话快打爆了。   他是趁着休息时间偷跑回国的,拍摄计划其实很紧。   在所有人看向南漓的时候,他脱下帽子对她做了个告退的意识,转身离开。   这之后,南漓通告不断,忙得不停,事业越来越红火。   他在国外拍戏,金龙是个细节控,对演员要求很高,他又多了几处伤。   两人像墙上钟里的针,共同前进着。   南漓忙完一阵后,要了两天假期。   她要回去看望李奶奶。   青雨巷的破败越来越甚,她回家的时候正遇到白事,巷子里支起棚子,哭哭啼啼的声音,还有哀乐传到整个巷子。   她走过的时候,路人用打量的眼神,高挑靓丽的她和这条巷子格格不入。   南漓擦掉口红,加快脚步走回家。   李奶奶的房门紧闭着,她喊了两声也没有人开门。   她打电话,屋子里响起了铃声。   无奈之下,她跑回棚子,问有没有见过李奶奶。   嘈杂的唢呐声,震得她胸腔发闷。   她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   “没见过。”   “都好久没见到她了。”   得到的回答也全是这样,它们如同一块块石头,堵住了她的胸口。   南漓脸色发白,恐惧袭向后脑勺。   她为什么没有早点回来,李奶奶到底发生了什么?   无数的担心和悔意,像海水淹没她的头顶。   她颤抖着手,拿出手机,准备给江矜言打电话。   “小漓?”   一道虚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南漓立马回头,瘦成枯柴般的老人,挽着缝补多次的包,惊讶又惊喜地看着她。   “吓死我了,您没事吧。”心中的大石头落地,南漓捂着胸口,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李奶奶笑着摇摇头,“我没事,好得很。”   “你上哪去了啊?”在场的邻居问道。   “害,人老了身子骨不重用,刚从医院回来。”   “医院?”南漓扶着李奶奶,担忧地问道:“您哪里不舒服吗?”   “老毛病啦,胆结石,做个小手术就好了。”   南漓停住脚步,“做手术这么大的事情,您怎么都不告诉我们。”   李奶奶挂着没心没肺的笑,语调轻快,“多大点事,你和阿言要工作读书,回来一趟多麻烦啊,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南漓是真的被气哭了,眼泪似小豆子往地上砸。   “那你一个人去医院,别的小老太太都有人伺候,你看见不难受吗?”   “不难受,我有你和阿言这么优秀的孙子孙女,我开心都来不及。”李奶奶握住南漓的手往家走,脸上刻着深深的笑痕,可见她有多欣喜见到南漓。   南漓这段时间忙于事业,忽略了李奶奶,尽管她也隔山差五打电话寄东西,但刚才的经历,令她感到深深的悔恨。李奶奶的热情更是加深了这种感情,子欲养而亲不在,该是人世间最可悲的事情。   她亲手做了晚饭,和李奶奶吃完睡在一张床上。   窗外是悲惨的哀乐,夜色却很美,繁心点点。   肯定是睡不着的了。   她说起自己遇到的趣事,李奶奶笑得喘不过气。   后来夜深了,也安静了。   旁边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南漓替奶奶拉好被子。   她透过窗户,看着一望无际的夜空,突然说道:“奶奶,我好像喜欢上阿言了。”   说完,她的心也提起来,竖起耳朵。   除了均匀的呼吸,还有巷子里传来的猫叫的声音。   她拿被子盖过头顶,听被子里的心跳声。   噗通,噗通——   只有她听得到。   -   翌日,南漓跟随李奶奶上街买菜,她不用太遮掩,菜市场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不追综艺也不看微博。   李奶奶买菜遇到了熟人,对方是个五十多岁的妇女,卖的菜种类少,还看着不太新鲜。   但是李奶奶买走了一半。   妇女激动地要哭出来,李奶奶摸了摸她的头,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   活着的人是逝者的眼睛,所以不要哭。   李奶奶继续乐呵呵地买菜,砍价,和菜贩唠嗑。   南漓却被她的那句话震撼地心绪不宁,直觉说和小诀有关,也就是李奶奶的儿子。   他到底在哪里,为什么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南漓趁李奶奶挑小土豆的时候,借口去买东西,找上了那个妇女。   她知道了关于小诀的事情。   原来李奶奶这些年一直在等一个等不到的人,因为他们已经不在一个世界。   妇女根本就没有五十多岁,而是应该四十岁左右。   她的丈夫是小诀的同事,同样优秀的消防官兵。   故事要从很多年前说起,北泽市发生了一场性质严重的纵火案。   私人医院,小护士故意放火,偷走了数名刚出生的婴儿。   小诀和妇女的丈夫参与了那次救火行动,火势凶猛,他们为了救人,牺牲了自己的生命。   两颗宝贵又年轻的生命留在了那个瞬间,他们爱的人也在那一刻不再幸福。   李奶奶年轻时丧夫,中年丧子,尝尽了辛酸苦辣。   妇女和她一样,正在走她走过的路。   南漓把剩下的一半菜也买了,并且留下了妇女的联系方式。   “我会资助你的儿子上学,一直到大学毕业。”她做了个决定。   妇女也不只是喜极而泪,还是想到什么,她哽咽地说不住话,只能扯着南漓的手用力地握住。   南漓被她感染地湿了眼角。   回去后,南漓把李奶奶屋子里的小诀照片都清理了一遍。   她看到了授予小诀的奖状,日期是十九年前。   到底是怎样穷凶恶极的人,让这么多人跟着不幸?   南漓抱着气愤和好奇,在网上搜索了这起案件。   结果令人发指。   纵火案的护士是假冒的,她是个具有反社会人格的人贩子,专门偷有钱人家的孩子,在纵火案之前,她就偷了好多孩子,且一直没有被抓。   据传,她的双商很高,懂的东西非常多,后来因为感情误入歧途。   可惜的是她柺的小孩子,至今都没全部寻回。   她在逃亡的过程中,丢了几个孩子,她自己都不记得丢在哪里了。   后来,她因为精神分裂被关进了精神病院,再也没有人寻找那些孩子的下落。   -   南漓陪了李奶奶两天,不得已又要赶通告。   露娜替她处理好了妇女儿子学费的事情,每年都会从她的卡里给他们打钱。   能帮助到有需要的人,南漓打工也更有干劲了。   很快,工作室就找到摄影师,拍摄她的每日穿搭,并由后期剪辑发布。   惊人的是,首期漓子上班打卡穿搭视频就获得了几千万观看,好评无数。   一夜之间,她的视频账号涨了两百万粉丝。   只要是她穿过的衣服,视频一出必断货。   无数女孩留言,吹爆她的搭配和审美。   “原本以为这身只有漓子穿了才美,谁知道我身边同事穿同款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时候,整个被惊艳到,美女太有眼光了。”   “我要举手,以前穿衣服总觉得土,自从看了美女姐姐视频后,审美提高了,也知道什么适合我了。”   “我是纯纯来看颜的,漂亮姐姐我好爱,为你打Call!”   自来水营销把她推向了爆红,她的身价翻倍,商务源源不断。   短视频平台给她颁发了纪念奖杯,独家和她签署了代言人合约。   她的海报被放在视频APP开屏页面一个月,前所未有。   接下来,她和平台头部主播合作带货直播,随便搭配的衣服,被整套的抢光,刷新了商品拍光速度记录和交易额记录。   她的爆红吸引了别的艺人跟风,也纷纷开始拍穿搭视频,热度却一直不如她。   热度的连续增加,也出现了黑粉。   黑粉只会恶意P图、掐架,倒也没有什么石锤,掀不起太大的风浪。   江矜言那边,从日本回来后,他紧接着带领同学拿了全国计算机的大奖,封住了别人说他不务正业的口。   他成为了亰大校园推广代言人,主要时间还是上学,寒暑假拍两部戏,周末有空拍个广告。   他出演的公益广告在电视上播出,因为长相帅气,满屏的少年感,上了热搜,被官博转发。   莫名其妙开始流行蹲在电视机旁等他的广告,打卡发视频。   广告里的爱护环境主题语,被各大博主“蹭”梗发视频,火得不行。   村上的大爷大妈都认识他,国民度超高。   -   转眼到了一月份。   南漓新录制的节目就在北泽,下班后她回了青雨巷,这里才是她的家。   李奶奶的房间灯光暗着,她在窗口喊了句“奶奶”,屋里有人应声,她才放下心,走上台阶通往二楼。   刚下过雨的夜晚,月光都像浸过水,凉凉的。   空气里混着泥土的味道,李奶奶的猫从天台一跃而下,她的心跟着颤动。   “吓死我了。”她拍了拍胸口。   走到门前,她掏钥匙掏了半天。   李奶奶的猫在楼下发出叫声,跟在催她一样。   北泽的冬天太冷,她身上的热气都快被风吹散了。   她把包放在地上,打着手机电筒翻找,终于找到了。   碰到门把手的瞬间,她就跟触电一样。   太冷了,她哆嗦着拧开门锁。   屋里没人,黑魆魆的。   开门的瞬间,阴冷的空气扑面而来。   南漓走进黑暗中,关门,开灯。   世界恢复光亮的那一刻,她看到有人走出来。   “生日快乐,亲爱的姐姐。”   江矜言捧着蛋糕出现在她的眼前。   毫无预料,她诧异地瞪大眼睛,捂住嘴巴。   蛋糕上烛火摇曳,照亮江矜言黑色的眼珠,他炙热地看着她。   连她自己都忘记的生日,他却记得。   而他,她已经很久没见到他本人了。   手机的联系终究是隔着冰冷的屏幕,此刻他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给她准备惊喜。   她才觉得心里是满的。   “许个愿吧。”江矜言伸手关掉灯,敦促道。   南漓赶忙闭上眼睛,她双手合十,心中默念愿望。   “好了。”   江矜言:“吹蜡烛。”   南漓完整地进行了仪式。   蜡烛熄灭,江矜言打开灯,第一件事放下蛋糕,从背后抱着朝思暮想的人。   从门开的那一刻,他就想抱她。   “姐姐,好想你啊。”他像个孩子撒娇,甜甜腻腻的语气,像吃了很多糖。   南漓早就听习惯了,笑着说道:“阿言,我痒。”   他的气息喷洒在她的后颈处,而那里正是她最敏/感的地带。   江矜言蜻蜓点水吻了吻她的耳朵,然后放开她。   他缓缓睁开眼睛,意犹未尽。   这魂牵梦绕的味道,勾动着他的欲.望。   现在还需要忍耐。   他咬住下唇的肉,背手,捏动骨节。   江矜言本可以继续忍,直到南漓吃起蛋糕。   红润的唇和雪白的奶油,具有冲击感的画面。   偏她要表情无辜地舔嘴角。   他微张唇,喉结滚了滚,吐出忍耐的气息。   不忍了。 第67章 明撩   冬日, 窗外是冰寒天地,房子里气氛却被点燃。   破旧的沙发前,南漓坐在毛茸茸的地毯上, 手捧着一片蛋糕,江矜言跪坐在她面前。   空气里不安分的粒子一个个躁动, 按捺不住。   江矜言扶着沙发边沿的手指, 深深陷进去, 骨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背在身后的手已被捏得通红。   他极力克制呼吸, 视线毫无顾忌地盯着那两片红唇间的奶油。   忍耐的时间, 如同世纪漫长。   他看红了眼, 几不可控制。   下一秒就要困住她。   南漓忽然抬手, 沾了点奶油在他脸上。   他根本来不及躲,懵怔住。   她开心地捂嘴笑, 指着他问道:“你想什么呢?”   江矜言抹了下脸,放入口中, 白色奶油甜而不腻。   他撩起眼皮,忽然坏坏地提下嘴角。   他握住她的手指。   南漓浑身一僵, 大脑陷入空白。   他竟然……舔她。   江矜言歪头, 伸出柔软的舌尖, 慢条斯理地卷走她手指上的奶油。   她僵硬地愣住,指尖滚热的触觉, 令她不由地颤栗, 她瞪大眼珠,紧紧咬住唇瓣。   伸在半空中的手指头和她仿佛分成两截。   他直勾勾地盯着她。眉眼惑人,舔完指尖, 他的唇瓣含住它, 垂下睫毛。   吸吮一下, 他轻咬它,在齿间慢慢厮磨。   她深吸一口气。   倒也不疼,只是很痒,还很湿。   他舔过她的两节指骨,在指缝间探出舌尖。   她呼吸加重,骨头里有虫子啃噬般。   脑后不断有热气涌出,还有一种莫名的空虚感自下升起。   酥酥麻麻的电流感传遍全身,南漓眼尾湿润,每一下呼吸都在发抖。   热捧着蛋糕的手心里都是黏黏的汗。   她呼出滚烫的呼吸,大脑昏昏沉沉。   电光火花之间,她的脑海里冲动地出现一个想法。   她紧蹙眉心,连忙骂自己禽/兽不如。   接着又有点侥幸,她没有在他面前暴露,还好。   南漓想要抽回手指,江矜言突然比她更有力地一拉。   “啊——”   手里的蛋糕飞出去,砸得满地都是奶油。   天转地旋,南漓惊呼一声,后脑压在了宽厚的掌心里。   和他四目相对。   整个人被熟悉的气息包裹,他的吻追上来。   咄咄逼人,气势完全碾压过她。   南漓眯开一丝眼缝,瞄到老旧的天花板。   脑袋里升起噼里啪啦漫天的烟花,一朵一朵地炸开——   七十多平的房子里,在共同生活了十几年的老家具面前,他们亲上了。   青雨巷里,夜晚一向很安静,偶尔会有路人经过的声音。   今晚是个一向如此的夜晚,不会有人打扰。   李奶奶的房间就在他们的正下方。   像做了坏事。她的心脏跳得巨快。   南漓的视线不知怎么就扫到了电视柜旁多出的鱼缸上。   透明玻璃里散发着光亮,一群金鱼摇曳着薄纱般的尾巴,鲜艳亮丽,自由自在。   她眼眶泛红,心中涌过热流。   记忆中的无数碎片拼凑成了眼前的景象。   江矜言搂住她的腰,像是发现她在走神,警告般捏了下。   她回抱住他。   “阿言,谢谢你。”   谢谢你,走进我的世界,让我没有那么孤独。   月光如水,她缓缓闭上眼睛。   心里的每一寸荒芜都被填满。   如果他们有错,她愿意承担全部罪过,也不要放开他的手。   她小心翼翼探出一点舌尖。   灯光昏暗,红色金鱼钻入水中藻间,互相嬉戏。   停了很久的雨,又开始下了。   -   南漓过完生日,就飞向了另座城市。   江矜言继续上学,而她接着跑通告挣钱,他们约定要在顶峰相见。   不知不觉,《密会》宣发的日子终于到了,南漓的行程里多了一项和江矜言共同参与的通告,合体参加角色扮演的逃生综艺。   这是一档人气超高的节目,在网上的讨论度火爆。   她收到的角色服装,是一套高中生校服裙。   天知道她换上之后有多羞/耻地想撞墙。   节目组造型师给她扎了两个双马尾,打破了她在镜头前的常规风格。   在别人眼里她高冷或性感,唯独跟可爱不沾边。   她本人也从不搞这种风格,所以第一次见到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但是这一切是节目组的设定,服从是她的本职工作。   露娜在旁边偷笑又偷拍。   “有这么好笑吗?”   “不不不,很漂亮真的,我只是觉得你的表情好可爱,哈哈哈。”露娜说道。   南漓:“……”   她整装待发开始节目录制现场,结果来早了。   后面陆续来人,都是当红小生小花,她保持低调,礼貌地打完招呼,在旁边不太说话。   江矜言压轴出场,他在门口一出现,全场爆发了。   有个社交悍匪小生带头,接着是小女生的尖叫,“wow,太帅了吧。”   南漓也从没见过这样的江矜言,穿西装打领带,戴着金丝眼镜,全身上下透着不凡的贵气。   她的脑海里顿时闪过无数人设,霸道总裁?科技新贵?名流教授?   隔着人群,他们的视线短暂地交集了一下。   他走到了她的身边。   江矜言被作为话题中心,大家聊了一会儿。   节目组正式开启今日的逃生任务,调查校长的死因,恐怖程度重度。   他们在一座封锁的学校里,全程没有灯光,紧靠第二关获得的蜡烛照明。   南漓佛系闯关,一点也不表现,找到的线索都给别人去破解,被cue也是摇头,我不知道,我不会,我害怕,拒绝三连,甚至主动把镜头让给素人嘉宾。   而江矜言与他相反,他从出现就是中心人物,整场下来是大家cue的最多的人。   节目组布置的任务很难,每一关都耗费巨大时间,节目共录制了九个小时。   南漓下班的时候脸都白了,露娜连忙把救命的热美式和羽绒服给她。   “你没事吧?听说很恐怖。”   南漓摇着头喝咖啡,她用余光瞥到江矜言正和小花在一块儿,后者仰头看着江矜言,脸颊微红。   节目上,她为了避嫌,和江矜言都没有怎么交流。   就被NPC追的时候,她撞到了江矜言的背,江矜言抱住她,让她小心。   他好像一直都跟这个小花走一路。   她和露娜简单说了录节目的过程。   “我这么混,不会被黑吧。”南漓担心道。   露娜:“谁知道呢,你也知道自己表现不好,怎么录节目的时候不好好表现呢?”   南漓捏了捏冻红的耳朵,声音沙哑:“太冷了,回家吧。”   她上了车,手机响了,是江矜言问她去哪了。   她说自己回去了。   录完这个综艺,南漓就重感冒了,她没告诉江矜言,独自躺了两天。   不久后节目播出,她和露娜心惊胆战地打开微博。   果不其然,节目又上热搜了。   江矜言的名字排在前面,点进去都是夸他智商高的,记忆力好,破解了很多关卡。   热搜榜再往下——   江南CP???   她和江矜言的CP粉?   可是录节目的时候,她都没看到江矜言啊,这都能嗑起来吗?   这届网友也太会乱嗑了。   她满是怀疑地打开词条一探究竟。   最顶上的是某营销号发的短视频,“救命,说说我在深恐节目里嗑CP,忠犬高智商小狼狗vs胆小咸鱼美姐,我不许没人知道他们有多甜,矜言弟弟的人设是个高冷数学老师,南漓的人设是被霸凌然后被老师救过的女高中生,原本两人的角色线是女暗恋男,结果让我来看看矜言弟弟不值钱的样子……”   “矜言弟弟全程就没有超过南漓半步,这里别人叫南漓的时候,弟弟比南漓先回头,如果这都不算甜,南漓在把手伸进神秘衣柜,这边小花在和弟弟说话,弟弟完全不理,眼睛一直盯着南漓。”   视频后面放了段南漓参加别的节目的采访,节目组问南漓最怕什么?   南漓:“黑。”   “我怕黑,尤其是被关在封闭空间里又冷又黑。”   画面切换,是江矜言在逃生节目里默默地在南漓身后举蜡烛。   中间两人分散了,南漓被NPC追的一直叫救命,江矜言在隔壁听见急得不顾节目组警告破门而出也要去找南漓。   这么明显的糖,看不到就瞎啦。   南漓看完视频,默默地不说话,陷入了思索。   她录节目的时候,困在自己的世界里,都没有顾得上太多。   只记得江矜言破解了这个,打开了那个,大家围着他欢呼。   她觉得很委屈,江矜言在镜头前装得太好了,界限感划得很清晰。   原来是她自己没有发现,他一直都守护她。   她打开微信,找到和他的对话框。   屏幕上,他给她发了很多消息,她明显冷漠得多。   正想着要不要道个歉,界面多了新消息提醒。   阿言:【我洗完澡了】   阿言:【姐姐】   南漓手一晃,手机掉在半空中被露娜接住。   “被夸得手机都拿不住啦,我就说那套高中校服很适合你吧,造型又出圈上热搜了,真不愧是你。”   露娜把手机递给了,她接过来,手机又多了几条消息——   阿言:【?】   阿言:【真的】   阿言:【嗯?】   阿言:【要不要了?】   她往上一扫看到了自己发的消息,瞳孔瞬间睁大。   手滑的时候竟然发出去——   【看看。?】   作者有话说:   撒点糖,快接住~~~   话说写综艺这个节奏怎么样?   我是觉得花那么多笔墨描述事情经过有点没意思,就直接简述了,然后把你们想看的写出来就行,但不知道这是不是你们想看的,狗头/ 第68章 互撩   一夜之间, 南漓和江矜言的CP粉异军突起。   不仅让那一期综艺的播放量破纪录,还在超话建立了一支庞大的队伍。   这对电影的宣传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幽会》成为最想看待映电影TOP。   南漓的事业如日中天,她把重心放在了综艺上, 这种来钱快风险低,曝光率也高。   江矜言则偏向作品, 除了《幽会》和贺岁片, 他还演了公益广告和微电影, 风靡大街小巷, 口碑零差评, 已经成为新生代的领军人物。   在忙碌中, 春节悄然来到, 她和江矜言受邀参加了春晚录制。   除夕当夜,他们赶回到青雨巷的家中, 围着大圆桌吃饺子。   鹅毛大雪,覆盖着窗外的天地, 四处茫茫。   电视上,正在播放着春晚的节目。   南漓和江矜言相视一眼, 快要轮到南漓的节目了。   李奶奶正在忙活盛饺子, 热腾腾的蒸汽, 覆盖住厨房的窗户。   她手里有活,耳朵里听着电视里的声音, 乐呵呵地跟着笑。   “快想想办法啊。”南漓冲江矜言使眼色。   他们姐弟进娱乐圈的事情还瞒着李奶奶, 要是被她看到就露馅了。   主持人开始串场,即将提到南漓的名字。   李奶奶正要出来。   南漓的心提起来,看向江矜言的眼神闪烁着最后一丝希望。   快呀!要是被发现我就拉着你一起!   江矜言:“……”   江矜言起身走到电视机旁, 拔掉连接线。   电视瞬间没了声音, 陷入黑屏。   信号正在连接中……   李奶奶抬起头, “电视呢?”   南漓跟着问,“江矜言,怎么回事?”   江矜言面不改色,“不知道。”   李奶奶拿着大勺子从厨房出来,看到屏幕上的字,指着头顶上方。   “是不是锅被大雪压倒了?”   “江矜言你去看看!”南漓积极地举手,命令别人去干活。   作为食物链底端的人,江矜言看了她一眼,默默去拿外套,抄兜走向外头。   江矜言打开门的时候,一阵寒气涌起来,南漓抱紧腿,刷手机看微博。   这阵寒气却没有立马消散,她好奇地扭头。   透过窗户,她看到有道人影站在外面。   “是谁来了?”她问。   “没什么。”江矜言把门关上,走出房子。   南漓穿上拖鞋紧跟上去,她不忘告诉厨房里的李奶奶,“我去帮阿言。”   冰天雪地里,两个男人对峙着,气氛剑拔弩张。   “你说,如果被别人知道你们的关系,这得多轰动?”迟最抱着手靠墙,麂皮外套上盖着浅浅的一层雪。   路灯下,江矜言的眉眼间倒映着雪色,他背对着门,高大身影几乎遮住全部出口。   “去说。”他启唇,只给两个字。   迟最发出嗤笑,抬眸间切换表情,变得森然可怕。   “南漓是我的猎物,滚回你的地方,越远越好。”   江矜言平视于他,面对挑衅,视线淡得像片雪花。   “她不是猎物。”冰冷的嗓音,透着金属质感,他毫无所动,几乎不放在眼里。   “也不可能喜欢你这种。”   赤.裸.裸的蔑视,迟最连连点头,已经不是第一次领教。   江矜言在南漓面前有多乖,在外人面前就有多毒舌。   不该多废话的,他是来找南漓的。   “让开,我来找的不是你。”迟最说。   江矜言如同张贴的门神,纹丝不动。   雪花不断落下,擦肩而过。   迟最捏紧拳头,紧张的弦,一触即断。   “你咋来了。”南漓推开门,击破僵持的局面,她不明所以地询问迟最。   迟最松开手,立马露出笑容,一副纨绔的样子。   “来给我的女朋友拜年啊。”   南漓闻言,看了江矜言一眼,心虚地上前拉住迟最,“你跟我过来。”   江矜言握住她的肩膀,“你干嘛去?”   “我和他聊聊。”   “就在这聊。”江矜言说,表情有了冷意。   南漓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巡视,触到不容抗拒的眼神,立马开始投降。   “好吧!”   “我坦白了,不装了。”   “是我让他假扮我欺骗你!”   江矜言抿紧唇线。   “阿言,千万不要生气。”   “过来。”江矜言冷冷说。   南漓放开迟最,走向他身边,手腕却被抓住。   迟最握着她的手,挡在她身前,“弟弟,怎么跟姐姐说话呢?”   “你们在外面干什么?”   雪下夹心三人齐齐看向打开门的李奶奶。   李奶奶上下打量迟最,若有所思地露出笑容,听春晚都没见笑得这么开心,“小漓,这位是?”   迟最的反应速度比其他两人快。   “奶奶好,我是南漓的男朋友。”他笑得优雅得体。   “不是!!”南漓立马否认。   李奶奶看了眼他们的手,热情地邀请道:“年轻人,你吃饺子吗?”   南漓:“他真的不是。”   “唉,大雪天的人来找你,又是除夕,就一块吃个饭,你俩这电视怎么还没修好。”李奶奶笑容可掬,可劲招待迟最瓜子花生糖果。   南漓:“……”   李奶奶和江矜言包的白菜水饺,迟最吃了两碗,喜获奶奶夸奖x10。   南漓发现这个人是真的会哄老人开心,这个房子里有多久没发出这么热闹的声响了,她和江矜言都不是会调节气氛的人。   江矜言全程无话,南漓在桌子底下踢他,他夹起一个饺子,面无表情地吃掉。   南漓:“……”   辛苦了,弟弟。   吃完饺子,江矜言在厨房洗碗,南漓和迟最陪着李奶奶看春晚。   迟最哄得李奶奶喜笑颜开,南漓找了个机会溜走,她实在看不下去了。   “交给我吧。”南漓来到厨房,撩起袖子要干活。   江矜言用身体挡住她,“不要碰冷水。”   南漓瞥了眼客厅,见没人注意到这里,从江矜言的手肘底下钻到他的身前,把他推到盲区。   江矜言停住了动作。   “阿言,不开心吗?”   “我不喜欢他。”江矜言打直球道。   南漓:“不是我叫他来的。”   “离他远点。”   “好。”   没想到南漓答得这么爽快,江矜言一下想不到还要说什么。   “说完了吗?”南漓睁着星星眼仰头看他。   江矜言看向别处,从喉咙里发出应声:“嗯。”   “那换我来问啦。”南漓把手放进他的口袋里,翘起嘴角。   “我离你要多远啊。”   她把人拉近,“这么远可以吗?”   江矜言呼吸一促,举着湿漉漉的手,眼神变得幽深。   “或许这样。”南漓突然踮起脚尖。   人会下意识往后一躲,江矜言视线下沉,两人看向彼此的唇。   南漓仰着头,是适合接吻的最佳姿势。   江矜言只要一低头就可以吻到她。   客厅里的笑声表示这个房子里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们。   他的呼吸声落在她的脸上。   雪越下越大,遮住所有痕迹。   南漓缓缓闭上眼睛。   江矜言低下头,吻向朝思暮想的唇。   “洗好了?”迟最审视的目光,不带任何修饰投在去而复返的南漓身上。   “嗯。”   南漓此刻若是照镜子就知道自己的嘴唇有多红艳。   她坐回原位,口渴难耐,心跳得越来越快。   “你热?”迟最问。   南漓摇摇头,摸了摸发热的脸颊。   江矜言从厨房出来,坐在了南漓和迟最的中间。   他拿起桌上的橘子,慢条斯理地剥开,分成两半,一半给南漓,另一半给李奶奶。   雪停的时候,迟最告别南漓。   “无论你是否相信,这是我长这么大以来,过得最温馨的年。”   “日子还长。”南漓回。   “你说得对,”迟最上前抱住南漓,“亲爱的,我们来日方长。”   南漓推他,“?”   “春节快乐,另外,晚安。”   -   南漓过年和同学聚了一场,包括林鸢鸢。   她终于知道林鸢鸢这段时间闷不吭声在搞什么,她怀孕了。   “是谁的?”   磨了半天,林鸢鸢才说出一个字,“陆。”   南漓只觉得天转地旋,“他成年了吗?林鸢鸢,你到底在搞什么,不对,你搞了为什么不做安全措施?”   “他是成年人,情况真的很复杂,我那晚喝醉了,根本不记得发生什么,直到姨妈不来发现异常,测了一下才知道怀孕了,我们戴了,怀孕是意外。我只是想不明白怎么会对他下手呢,我现在真的悔得肠子都青了。”   “喝醉了还能把人家睡了,你太可怕了,林鸟鸟。”南漓真是很铁不成钢。   “我不是故意的,那晚我看到了傅言,心情不好,他在上面打碟打的好好的,怎么就跟我去开f去了,我至今想不起来了,他和傅言都是单眼皮帅哥,我可能把他当成傅言了。”   傅言是渣了林鸢鸢的白月光,江矜言就因为名字里有个“言”字被林鸢鸢排挤这么久,可见这恨有多深。   合着陆驯弟弟是被当成了替身?   南漓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我不搞姐弟恋!”林鸢鸢突然来劲。   “别动胎气啊,林鸟鸟。”南漓顺了顺她的背,“他知道你怀孕了吗,以后打算怎么办?”   林鸢鸢:“不知道,他知道了又能改变什么,这取决我要不要这个孩子。”   “那你要吗?”南漓急死了。   林鸢鸢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我或许要做单身妈妈了。”   南漓知道林鸢鸢的家庭情况,也明白和傅言之间发生那件事后林鸢鸢的心路变化。   她抱住林鸢鸢,安慰道:“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别害怕,姑娘。”   作者有话说:   驯鸟CP我会放在番外写,应该是个先婚后爱的故事,陆驯弟弟也不是简单的弟弟,大家拭目以待~ 第69章 互撩   除夕夜23:59分, 江矜言在微博发了一段清唱音频。   低沉沙哑的声音,如同蛊人的钩子。   他在最后留言——   “又陪你过了一年,我们还有很多年, 你说对不对?”   评论一水的“对对对”,迅速过万。   年后, 南漓和江矜言继续跑电影的宣发。   沈雾洲说, 电影已经送去夏纳电影节评比。   国内会在情人节上映, 这个日子越来越近, 南漓和江矜言捆绑地也越来越紧。   距离上映的前十天, 娱乐圈著名狗仔突然放出风声, 声称拿到了顶流小生和当红女星的瓜, 只说了是三字x二字,接着就让网友猜。   该条微博在热搜了挂了一天一夜, 网友议论纷纷,各路正主挨个中枪。   狗仔像挤牙膏一样放料, 终于透露了二字女星姓N。   南漓躺着中枪,N这个姓少见, 矛头直指是她。   她和江矜言的电影要上映, 合体频繁, 且CP粉人数众多,这个瓜基本已经写上她和江矜言的名字了。   网友开始扒她和江矜言更多的蛛丝马迹, 影响范围越来越广。   一时之间, 腥风血雨,南漓的团队加班加点地公关。   南漓过得担惊受怕,不会真被发现什么了吧?   露娜想要花钱买下狗仔手里的瓜, 谁知道他竟然狮子大开口, 南漓坚决不同意。   三天后, 狗仔公布了一组照片。   猜对了一半,当事人女方确实是南漓。   男方却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男演员,和南漓共同参加一场活动。   所谓的瓜,也不过是男方在活动的时候全程盯着南漓看。   这就被狗仔打上了恋情曝光的名义。   南漓:“……”   露娜调查了狗仔,发现了更多。   是照片上的男演员故意把资料给狗仔炒作,目的就是为了蹭南漓流量,增加自身的曝光度。   结果如他所愿,他吸着南漓的血,首次登上热一,涨了不少粉。   “实在太恶心了,这种人以后你得防着点,这亏我们不能上第二次。”露娜被气得不起,男方这波操作,属实是把流量玩明白了。   南漓也不知道是喜是忧,她和江矜言的事情没有曝光,可是她被动与别人建立联系,这对电影的宣传也是有影响的,正值电影要上映的敏感时期,她的一举一动都可能会牵连到票房。   果不其然,网上出现了很多骂她炒CP的言论,黑粉也比以前多了。   同时和两个男人牵扯不清,势必影响路人缘。   黑粉利用这一点,冷嘲热讽,恶意滋事,和粉丝在多处展开对线,闹得沸沸扬扬。   南漓工作室火速发表声明,撇清和不熟男演员的关系,并呼吁大家关注作品非官宣不约,对于恶意造谣的人会采取法律措施。   南漓处在刀尖上,在和江矜言的活动中,她刻意和他保持距离,也请求主办方取消了亲密接触的环节。   末了,活动结束,两人共同接受各家媒体的采访。   “南小姐,能说说你和江矜言拍吻戏的感觉吗?”   “请问你对于最近的绯闻有什么回应?”   “你是更喜欢亲江矜言还是他?这两者有什么不同?”   ……   南漓冷了脸,面对诸多刁难的问题,她握起他们的话筒,念出这些人的单位和名字。   “嗯,我记住,我觉得这不关你的事吧,你想知道这么多做什么?你更喜欢谁呢?我肯定没你喜欢,我们有多不同,他们就有多不同,还想问什么,你不如亲自问他们,我怎么知道他们怎么想,对,你直接去问他,应该没有人比他了解,我知道和他恋情曝光的事呢不比你们早,我吃的瓜不比你们多,谢谢。”   她把在场的记者怼得哑口无言。   短暂的沉默后,记者把话筒递给旁边的江矜言。   “她让我们问你。”   南漓真得要被这帮人气死了,她忍住不发火。   江矜言接过话筒,“既然对我们的吻戏这么感兴趣,不如关注作品,正片会告诉你答案。”   说完,江矜言把话筒丢给记者,用手挡住伸过来的话筒,护送南漓离开。   这段视频被放到了网上。   江南CP粉又一次嗑疯,从江矜言的话中,她们分析出他的各种意思。   这个男人看似是在宣传电影,实则是宣誓正宫主权,暗地里是在吃醋!   网友把这段视频取名为《大型护妻现场》《宣誓主权名场面》《亚洲醋王活体标本》《男德天花板》等,到处可见,传得沸沸扬扬。   -   假瓜事件之后,露娜告诉南漓一件喜事。   高奢品牌LW准备找个亚太区的女性代言人,风声已经放出来了,并且邀请南漓参加新一季的新品发布会,这可是品牌抛出橄榄枝的信号。   所幸,假瓜事件处理得快,舆论的趋势没有给南漓造成负面影响,否则就要痛失此次机会。   这可是真的高奢中的高奢,机会贵不可言。   南漓盛装出席发布会,时尚感十足的墨绿色吊带裙搭配LW顶级珠宝,造型获得一致好评。   她能明显感受到品牌方的代表朝她看了好几眼,当然不能开心太早。   发布会结束后,是用来招待贵宾的宴会。   气氛松弛很多,设计师向每位来宾介绍自己的灵感来源。   南漓坐得这桌都是艺人,露娜在她旁边守着,这种公开场合,经纪人和助理都不敢掉以轻心。   她注意到品牌方代表那桌有个男人,都是别人围着他转,气场令人不容忽视。   “他是念曦的CEO,季川泽。”露娜把平板递给她看,读道:“福布斯精英榜前三十,身家过亿……”   “不出所料的话,他应该是在场最有钱的男人,也是咱们圈子里的巨佬。”露娜补充道。   南漓:“我觉得他很眼熟,而且有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   “亲切感?不是吧,他可是传说中的霸总本霸,不仅霸道还冷酷,手段雷厉风行,而且——”露娜凑到南漓的耳旁压低声音道:“我听说他从来没有过女人,禁欲到极致,35岁了还母胎solo,太变态了。”   南漓:“是吗?宋颐不也是不近女色,怎么没见你说过。”   “谁说宋颐不近女色了?”   南漓:“?”   “他暗恋一个人很久了。”   “娜姐,会说你就多说点吧。”   “我见他盘一条项链盘了好几年,没事就拿出来看看,那个项链是个玫瑰形状,绝对是女人的物品。”   南漓:“……”   晚宴有了节目,代表作为主持,邀请大家讲讲和LW品牌的故事。   露娜:“快!你的机会来了。”   南漓被露娜架起手,正好就被代表点到名。   “南漓小姐,我很好奇,你和LW有什么样的故事,请说说看。”LW代表是个台湾人,说话声音很好听。   南漓迎着头皮站起来,她接到话筒,心一横。   “我是个孤儿,被遗弃在路边水沟里,别人捡到我的时候,我的襁褓里有一块安抚巾,是兔宝宝的形状,对的,你们没猜错,它就是LW品牌的,售价5900元,这个数字让我怀疑我的原生家庭为什么要抛弃我,一般都是没钱才会放弃孩子的,到我这到底什么原因呢?我无从得知,但是这块安抚巾陪了我很久,没有它我会睡不着,它给了我安全感,提供给我的情绪价值远远超过它的售价,所以我一直是LW的忠实粉丝……”   南漓提到的安抚巾是她上《荒岛求生》节目唯一要求留下的物品,看过节目的人都对此有印象,只是没想到这块安抚巾背后有这么一段故事。   “你怎么把是孤儿的事情说出来了?”露娜也处于震惊中。   “这是事实没什么好隐瞒的。”   代表为南漓鼓起掌,她眼眶泛红,被南漓的经历感动,安慰了几句。   南漓对露娜挑眉,看到没,这就是真诚是必杀技。   没人注意到的是,角落里的男人正死盯着南漓,桌下的手在隐隐颤抖。   -   参加过发布会后,露娜几天后心事重重地出现在南漓面前。   不等南漓问,她就扶着头说道:“LW的代表昨天和安妮逛街被拍到了,南宝,你的代言怕是要飞了。”   安妮是老牌影后,资历地位都比南漓高,曾任LW的大使,成为代言人的几率比南漓高多了。   “你怎么还这么淡定?”露娜把美式给她,见她还在聊天,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南漓在和沈雾洲聊天,她锁屏抬起头,安抚露娜道:“不要担心娜姐,我已经和LW约好了明天打麻将,到时候我再探探口风,安妮老师是很牛逼,但我也是有机会的嘛。”   “你真乐观啊。”   “跟您学的。”   露娜:“您过奖。”   南漓晚点再看新闻的时候,事情出现了转机,安妮昨天和LW代表逛街被爆成为亚太代言人,今天就被曝吸大.麻,玉女形象全毁。   “这是有人搞她啊。”露娜评价道。   “娱乐圈的水也太深了吧,简直堪比宫斗,真没想到安妮会误入歧途。”南漓吃着瓜,越吃越害怕。   “没办法,LW代言这个蛋糕太大了,咱们也得小心点,你有什么破事吗?给我打个预防针,我先把公关方案做好,有不?” 第70章 互撩   南漓和LW代表能牵上线, 是靠的之前认识的西班牙皇室大佬。   大佬一直想向南漓请教,于是攒了这个麻将局。   外国人对麻将的热爱一点不比国人低。   南漓和连英打麻将次数多了,最懂得这些人的心理。   她不喂牌, 而是先赢再输。   LW代表被哄得很开心,说要用赢的钱请南漓去美容院。   这可是天上掉下的馅饼, 南漓爽快答应。   麻将斗到五点半, 再一起吃过饭后, 南漓和LW代表去到美容院。   这是一家私人会员制的, 南漓报连英的名字, 能享受最高的待遇。   LW代表很惊讶, 她每次来都享受不到。   “Lris, 你不仅漂亮,牌打得也好, 我真是太喜欢你了。”LW代表说。   “这都没什么,重要的是才华, 你就是我认为很有才华及野心的女士。”   “哦天哪,你的美貌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我愿意拿我的一切和你换。”   “如果可以, 我也愿意换给你。”   LW代表笑得眼睛弯弯, “Lris,你简直太讨人喜欢了, 我真希望自己是男的, 那么就可以娶你了。”   “那你现在的男朋友岂不是要哭晕在厕所?”   南漓逗得她不顾形象地捂嘴笑。   “有什么好笑的,不如说给我听听。”   甜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南漓回头,只见林蓉在她俩后面。   林蓉是比她早两年大火的女星, 至今仍保持热度, 内娱影响力排名第一。   更尬的是, 林蓉和她的人设路线都是相似的,同样的高冷明艳,走的流量路线。   林蓉有个反差萌,外表高冷说话声音却是甜甜的,好多人萌这个。   “林,你怎么也在这里,真是太巧了。”LW代表熟稔的口吻,令南漓危机感丛生。   林蓉挎着LW的包,从上到下都是LW的,她回道:“我也来做项目啊,我是VVVIP呢,你们要用我的卡不?”   南漓这个时候可以插上话了,“不用了,我有至尊。”   “这家店只有三张至尊,你竟然有,太厉害了吧。”林蓉夸张地瞪大眼睛,随后指向南漓的包包,“你这个是DIOR的新品吗,这么难抢的包,你竟然也有,太令人刮目相看了。”   林蓉的话听似随意,有心人却能听出问题。   LW代表随即看向南漓的包,确实是难抢的新品,南漓有这个包不禁会令人浮想联翩她和DIOR的关系,还有口口声声说是LW的忠实粉丝,却背DIOR的包,这和LW的主旨——真实,完全相悖。   “这算什么呀。”南漓淡淡一笑,“不过是用来搭配的,各品牌的新品我都会买,你手上这只LW,我就买了七个不同的颜色用来搭配,不过你这款是去年10月份的,我有最新款的,各个配色都有,有空你可以来参观。”   跟我装,装不死你。南漓心想道,一定不能输。   林蓉果然吃了瘪,她咳嗽一声,转移话题道:“你什么时候结束,我们顺路,我等你会儿。”   她对LW代表说道。   LW代表和她聊了起来,南漓插不进去,余光瞥到一点动静。   是时薇在被店员拉扯着,似乎是赊账不还钱,店员脱了她身上的外衣。   “那是你认识的人?不如你去看看吧,我带她去。”林蓉提议道。   这么明显地支开她,用意不言而喻。   南漓迟疑起来,时薇不关她的事,可周围都是看热闹的人,到底要不要管?   LW代表:“Lris,我们该走了。”   南漓深吸一口气。   “抱歉,我要去看一眼,你们先走吧。”   LW代表闻言微微皱眉,“好吧,我们等你。”   南漓走过去,脱下外套披在时薇的身上。   “没钱你还来干嘛?”   时薇:“要你管?”   “我不管的话谁管你?你可是超模。”   “呵,我的一切都是被你毁掉的!”   “错,是被你自己!”   店员:“你们吵够没?谁付钱?”   “我付。”南漓说。   -   露娜听闻这件事,叹气连连。   “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我叫你南姐了,你到底咋想的?”   “可是时薇被剥了衣服,像过街老鼠一样,我看到了就想到自己,我不是在帮她,而是帮自己,我们都是女性。”至少曾经时薇也是风光无限的国际超模,沦落成这样,实在是令人唏嘘。   “那你就不要高奢代言了?”   “等着吧,没官宣之前,一切皆有可能。”   露娜平复心情,“过两天的电影盛典,打算穿哪套?”   年中电影盛典当天,线上开了直播,全程可供观看。   南漓穿着具有文化特色的礼服出场,是苏绣的作品。   她出现得较晚,天色已偏青,她穿的白色,靓丽出众。   需要经过长长的红毯,步入内场。   红毯的一边是国内大小百家媒体,以及众多从全国各地赶来的粉丝。   她能听见人潮中汹涌的呼喊声,叫着一个名字。   南漓。   镁光灯全部照向她的方向,闪烁不停,生怕漏过一个瞬间。   她叉腰好姿势,不同角度,切换了好几个POSE。   她早已具有良好的素质,全程不眨眼,各家媒体看到拍好的图,都得说声牛逼。   南漓被簇拥着,走向终点。   恍然隔世,她已经脱胎换骨,不再是以前被人随手捏死的蚂蚁。   但是目前还不够,还需要拿得出手的代言和作品。   前者有资本护航,后者有粉丝支持,她就不会那么容易倒。   她踩在红地毯上,心中盘算着。   等南漓进入内场,天已全黑,工作人员握着灯,带她去找座位。   可渐渐的,只见工作人员转完一圈又一圈,还是摇摇头没找到。   露娜和她说过,她的位置在第二排。   首排是个资本大佬和演艺界大前辈坐的,第二排是除此之外最好的位置。   南漓看到坐在第二排中间的林蓉,心里升起不好的想法。   “你去看看她背后贴的是不是我名字。”她对工作人员说道。   过了会儿,核实了,林蓉抢了她的位置,工作人员去交涉,反而被痛批了一顿。   南漓气不过,把年轻的工作人员拉到身后,“你识字吗?”   林蓉面色一僵,很快恢复常色,她还是针对工作人员,“我说了,去把你们负责人叫来,我倒要问问他,对中国电影没有一点贡献的人,凭什么把她分在这个位置。”   林蓉的经纪人也在,跟着附和道,“就是,一个没实力,只会炒作,在综艺里疯疯癫癫的人,也配坐在这里,主办方的脑子是被驴踢了吧。”   南漓:“那么敢问林前辈有什么代表作,获得什么奖项了?”   “我们蓉蓉代表作有《萌兽森林》《开心家族人》《枪战2077》,这些电影可都是票房佳作。”   “听起来就是烂片名字,我记得《萌兽森林》的逗瓣评分只有3.1分吧,后面两步上映了吗?这也好意思往外说,你们有谁听说吗?”   林蓉和经纪人的脸下来,后者不认输地继续说道:“我们蓉蓉获得过金枕头奖,你呢?”   南漓:“水奖。”   林蓉:“你!”   “你没有就嫉妒!”林蓉经纪人提高声音。   “嫉妒你们拿水奖?笑死。”   “不知道等我们和LW签约了,你还能不能笑出来?”   “好啊,我等着你们打脸。”   南漓和林蓉这边吵了半天,主办方姗姗来迟。   林蓉本来被南漓压下去的气焰又嚣张不少,她抱起手对主办方趾高气扬,“我要和她调位子,凭什么她坐中间,我坐边上。”   主办方:“行行行,我沟通下。”   “没得沟通。”南漓硬生生打断。   “您就别让我们为难了,这盛典马上就要开始了,那个位子也挺好的。”   南漓梗着脖子,横了她们一眼。   “那你让她们快走,这是我的座位。”   “那个我得罪不起。”主办方压低声音,为难道,毕竟他只是个经理。   “我不会你的人情世故买单,我只要我应得的待遇。”南漓说。   林蓉又给主办方施加压力,眼见活动就要开始,南漓就站着,主办方硬着头皮,准备直接劝走南漓。   “你怎么还站着啊南漓,恭喜你啊,《幽会》获奖了。”有个制片人走过来。   他的声音不低,四周听见掏出手机看新闻。   “金棕吕啊,真不愧是沈雾洲啊,大佬就是大佬,带的两个新人都获奖了。”   “这是国内第三个获得夏纳奖影帝的人吧,这个小伙子前途无量啊。”   “这是国内电影的进步啊。”   主办方耳朵灵,闻言立马走出去打电话。   很快,有人搬了两排沙发,加在了首排前面。   主办方笑眯眯地对南漓说,“真是对不住啊,您坐那吧。”   他指向新加的沙发椅。   无视林蓉那张扭曲的脸,南漓听从主办方新的安排。   她知道她赌赢了。   “姐姐,开心吗?”江矜言不知何时入席,坐在了她的身侧。   南漓吓了一跳,“你怎么这么晚才来。”   “学校的事,迟了,抱歉,没有陪你走地毯。”   江矜言省去了参加这次盛典,中间的诸多麻烦,没必要说。   南漓朝他看了一眼,“西装挺帅的啊。”   江矜言十指交握,笑得矜持,“不是弟弟帅吗?”   “不、要、脸。”   “有其姐,必有其弟。”   两人相视一眼,又默契十足地互相撇开,唇角拂过笑意。   可是他们没有料到,就这一眼也被拍到,成为了豪门姐弟最佳范本。 第71章 互撩   江矜言凭借《幽会》获得了最佳男主角奖, 南漓喜获提名,此消息一传出,获得了全世界的关注。   电影在国内上映, 在奖项和主演热度的加持下,意料之中的, 票房大爆。   “我最感谢的人是我的姐姐, 所有荣光, 皆因有她。”   年轻的19岁影帝, 在领奖台上眼神坚毅, 却在提到姐姐时, 面上暖了几分。   南漓的演技收到了国外纽约时报的认可, 国内各大媒介平台,也对《幽会》作出极高评价。   她作为投资人之一, 血赚满满,连本带利地还给奥兰后, 还有可观的数目,且一直持有收益。   南漓用这笔钱如愿买下大house, 装修弄一弄, 明年就可以搬进去了。   不久后, 她也成功签约LW。   日子在朝越来越好的方向发展,有一天, 她忽然收到条没有备注的短信。   【小心迟最】   南漓心想和迟最也没有联系了, 就没有放在心上。   在程序员准备欢度假期,周五临近下班的时候。   知名营销号放出一段视频。   没有任何预热,因视频中涉及当红一线女星, 快速传播后, 登上了热搜, 且热度直逼【爆】的程度。   程序员骂爹喊娘地坐下继续加班。   南漓看到视频的时候,热搜已经【爆】了。   视频中,是她和迟最在法国夜游湖边,灯光暧.昧,像素不清楚,夜晚,湖边,他们即使没做什么,也引人想入非非。   况且他们的肢体接触被拍到了,怎么看都是像是石锤。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跟迟最没什么,她看了也会怀疑的程度。   “这热度没法降啊,讨论的人越来越多了。”工作室已经忙成一锅粥。   露娜抓着头发,她看了南漓几眼,看到南漓萎靡不振的样子,也不好说什么。   随着视频流出,一波接着一波的水军,开始刷南漓炒CP,和不同男人乱搞关系,给她起外号,各种抢占热门微博评论区。   “一切早有预谋,我们这是被别人整了。”露娜嘴唇泛白,她无力地说道。   现在只要搜南漓,都是负面的,路人太容易被带偏。   有人在背后操控舆论,控制发展方向。   她曾经有多少流量,现在就有多少恶毒的语言。   总而言之,她被流量反噬了。   露娜的手机响了。   “我去接下宋颐的电话。”露娜拿起说道,她经过拍了拍南漓的肩膀,“欲戴皇冠必承其重,你别太担心。”   南漓点点头。   露娜到隔壁按下接听,宋颐的嗓音清冷透彻。   “要多少钱可以解决?”   “宋总,目前的情形强行撤热搜,只会让那群人应激,不建议这样做。”   “那用更大的新闻转移目标,不要让事态再发酵下去,无论出多少钱,从我账上走。”   “明白。”   宋颐:“她怎么样?”   “刚看完网友言论,情绪有点低落。”   “哄一下。”   露娜想说“要不您亲自来”,但她不敢,对方可是宋颐。   她通完电话回去,只见南漓也正在打电话,她抱着膝盖,眼角泛着一层水光,口中却是叫对方别担心。   深夜两点,工作室灯火通明,宋颐命人送了很多咖啡吃食。   南漓捏着眉心,眼睛里布满红血色。   网上的声音终于暂时消停了。   有关她的词条被压到底下,正在慢慢减低热度。   “你快回去睡吧,明天的通告取消了。”   “好。”   露娜见她答应却没有动,摸了摸她的肩膀,“想什么呢?”   “我在想,这一切到底是不是我想要的。”   “别想那么多啦,快走,剩下的交给我们。”露娜温和地笑笑。   南漓躺下的时候,另一边的亰大,江矜言正在电脑前,目不转睛地黑水军账号。   室友噩梦惊醒,看到底下的光亮吓了一跳。   “这都四点了?你一宿没睡啊?”   江矜言:“嗯。”   “江神,你到底在干嘛啊?”   “维护正义。”   江矜言抬起僵硬的脖子——   “你要不要一起?”   他已经清了一宿的水军,但是这群人数目庞大。   封他们的号是下策,但也没有更好的上册了。   如果白天事态没有降低影响,他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来挡南漓挡流量。   当然这是下下策了——   制造一个更劲爆的新闻。   白天,南漓醒来第一件事是看微博。   结果却是,露娜他们努力压了一晚的词条是在底下,迟最的名字却出现在了首位。   她和迟最打电话,没有接通。   南漓不知道的是一场声势浩大的网暴正在逼近,昨晚只是预热,真正的风暴还在后头。   -   视频门发生的第二天,南漓正准备去警局的路上,收到了北泽市人民医院的电话。   李奶奶快不行了。   她不敢置信,事实却摆在面前。   李奶奶吃早茶的时候听到新闻里对视频门的播报,路人一中年男子自称认识南漓,言辞凿凿,说她是做外围模特的,伺候他家一个亲戚,才在娱乐圈混的风生水起。   李奶奶当即和该男子争辩起来,男子动手推搡,李奶奶跌倒就没站起来。   医生说,李奶奶以前就中风过一次。   但她竟然都不知道。   南漓在飞机上痛哭,她什么都不知道,李奶奶都没说。   她前几天给李奶奶打电话,电话里的声音还那么充沛有力,一转眼,人却快没了。   这些天来积攒的委屈如同决堤的洪水,她埋头不顾形象地大哭,瘦弱的肩膀剧烈起伏。   一旦拥有就要失去,上天为什么这么喜欢开玩笑?   日子才刚好起来,明年就可以带李奶奶住进大house,她赚的钱还没来得及孝敬李奶奶。   为什么就不再给她机会了呢?   记忆里李奶奶的笑容慢慢消失,她的五脏六腑跟着揪成一团。   湖水快要没过她的头顶,这种窒息的痛,闷着,却密密麻麻,像被无视钢钉刺痛。   她找寻着无数理由试图,麻痹自己。   这一切都是假的,李奶奶不会离开她,这是个恶作剧!   然而很快,她又陷入深深地自责中,如果不是她被金钱诱惑,非要走进娱乐圈这个大染缸。   李奶奶是不是就不会这样?   时而绝望时而有希望,她处于冰火之间,一会儿被炙烤,一会儿被冰冻。   承受着两份痛苦。   但这都不算什么,如果李奶奶可以没事,她愿意用五十年的寿命去换。   -   南漓到达北泽机场,心情已经平复很多。   她哭干了眼泪,如同行尸走肉,麻木地走向出口。   出口围着很多接机的人,他们拥抱亲吻,庆祝团聚,诉说思念。   可是再也没有人在北泽等她了。   鼻子泛起酸涩,她拉好口罩,低头从中穿过。   “借过!”   有人从身后突然窜出,急吼吼地往前冲。   南漓的手臂被撞到,手机“啪”地掉在地上。   那人没有听到,已经跑得没影。   她弯腰捡起手机,屏幕裂成蛛网的形状。   真的是祸不单行。   南漓没有精力再去计较,她擦了擦屏幕,准备快点离开。   没想却被认出来了,“你是南漓!”   路人本来不确定,直到看到南漓的手机壳。   南漓同款的手机壳曾经在网上爆火过,5G冲浪选手都知道。   糟糕!   南漓硬着头皮加快脚步,被拦在了半路。   “你脚踏三条船,六条腿够不够啊,我们哥哥那么努力演戏,却因为你被封杀,你就算化成灰我都认识,今天你必须给我们粉丝道歉!”   原来是以前蹭南漓热度的男演员粉丝,南漓不欲多说,对方却不这样想。   “你知道他有多努力吗?大冬天下水拍戏,吊威亚骨折……像你这种只会炒绯闻的女人,根本不会懂,还好老天爷有灵,让你受到报应,你活该!”   报应两个字击中南漓的神经,憋着的火气噌地上升。   “让开!”   女粉丝不动。   南漓眼神一变。   “你打人!”女粉丝惊叫。   南漓根本连手没抬。   女粉色咬定她动手,闹得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大家看热闹不嫌事大,不忘举起手机拍摄。   南漓这下更走不掉了。   想到医院里躺着的李奶奶,她的心脏就骤痛。   情绪到达爆发的点,她再也绷不住了。   她不顾形象地大声嘶吼,“我没有打你,请你们让开,让我去见我奶奶的最后一面!”   歇斯底里,“可不可以?”   “你们没有亲人吗?”   力气用完的瞬间,她像泄气的皮球,眼泪唰唰地往下掉。   “……为什么不信呢?”说完,她一时接不上气,大喘起来。   她弓起背,扯下口罩,喉咙里的异物感越来越强烈,她捂着嘴,连连呕吐了好几下。   什么东西也没有,几乎要把胆汁给吐出来。   终于有人良心发现,叫喊道:“大家让让吧,她已经很可怜了。”   南漓心想,是啊,她可不就是一条可怜虫。   什么娱乐圈,女星,这些看起来光鲜亮丽的东西,到底有什么用?   到头来,她失去了最亲的人。   连新鲜的空气,都需要别人施舍。   -   李奶奶在见到南漓和江矜言后,了无遗憾地离开了人世。   她没有什么亲戚,葬礼办得很简单。   南漓在机场的窘迫视频,在网上穿得风风火火。   碎得稀巴烂的手机不知道丢在哪里了,她不再关心别人怎么说。   她在李奶奶的照片前,不吃不喝,连跪了一天一夜。   满脑子只有三个字,我错了。   她念了一万遍,却不能减轻一丝痛苦。   江矜言内心的煎熬不亚于她,但他要肩负重担,没有资格去沉溺悲伤。   葬礼上只有他们和李奶奶的猫。   邻居都已经拜祭过,离开了。   夜晚的风,冷肃寂寥,烛台晃动摇曳,李奶奶的照片是她笑着拍得。   江矜言把外套披在南漓的肩上,“你该起来了。”   良久,南漓才张开沙哑的喉咙,一股铁锈味从伸出传来。   “我不敢抬头看,这都怪我。”   “医生说了,她的身体早就透支,即使没有人推她,她也会离开。”   南漓还有很多话,可她知道,江矜言都会安慰她。   她不要安慰,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江矜言抱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像互相取暖的企鹅,把温度传递到她身上。   “姐姐,不要自责,活着的人是逝者的眼睛,你不停地哭,她也会跟着难受。”   江矜言看了眼头上的照片,“振作起来,我陪着你,大不了我就宣布出柜,别人就不会盯着你不放了。”   南漓闻言勉强扯出笑意,“你真敢想啊。”   她以为江矜言是哄她的,江矜言是认真的,他已经准备好了。   夜深的时候,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是玩消失的迟最。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章完结,本来打算合并发的,还是先发吧! 第72章 互撩   黑白相间的灵堂, 两个男人打得难舍难分。   脸上,拳头上布满新鲜的伤口。   他们像天生宿敌,招招下尽狠手。   等到两人精疲力竭地瘫倒在地, 南漓端出来一盆水,从上而下浇在迟最的身上。   “这里不欢迎你, 给我滚!”   迟最呈大字躺在地上, 他望着天花板, 露出一贯的笑。   他鼻青眼肿, 被破了一身水, 狼狈不堪。   “我没想到会这样。”   他的声音慢慢发颤。   江矜言从地上爬起来, 跌跌撞撞地抡起椅子, 径自朝他砸去。   南漓连忙拉住,“你疯了吗, 这样你也会有事。”   “一切都是他在幕后策划,不关你的事。”江矜言眉宇间都是戾气, 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他只有一个念头, 让罪人付出代价, 他挣开南漓。   “阿言!”   “你还想让我失去你吗?”   江矜言停住脚步, 眼神一黯。   他把椅子狠狠地砸向旁边,砰的一声, 在夜里格外的响, 回音连连。   江矜言闭上眼睛,后退半步,险些站不住。   他擦了下嘴角的血, 顶住腮肉。   周围的空气很压抑, 三人沉默, 整个灵堂的温度都随之下降。   迟最喘着大气爬起来,走到李奶奶的灵位前跪下。   “老太太,我对不住您,下辈子我当牛做马偿还,抱歉了。”   说完,他连嗑三个响头,额头上的血印子越嗑越深。   南漓眉心紧拧,充满怀疑地看着他。   无论迟最再做什么,她都不会再相信了。   “别假惺惺的了。”南漓唇色尽失,说话声音低若蚊鸣。   她甚至连厌恶的话,都不想再和迟最说。   迟最撑着地反身坐下去,他的嘴角闪过自嘲的笑,“亲爱的,这就是你选择他的惩罚。”   “??”南漓捏紧拳头,“你是什么东西,惩罚我?”   “自从我看到你,你就是我的猎物。南漓,我在你的周围蛰伏了三年,你不会毫无感知吧?”   南漓想起和迟最的过往,印象少得可怜,她真对这个人不太关注。   迟最:“?”   看到南漓的表情,明显就没把他当回儿事。   江矜言压住嘴角,要不是南漓对男人迟钝,他们早就子孙满堂了。   哪里还会有别的男人的事儿,不自量力。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南漓冷着脸。   “可我非要说,我大费周章地设陷阱,目的就是为了得到猎物,时薇那个蠢货不过是我借的刀,谁知道竟然会那么难使,我更没想到,你会和大英集团扯上关系,不然你早就掉进去了……”   迟最炫耀般地展示自己的计划。   从一开始,南漓招惹上奥兰,就是迟最在背后唆使时薇干的。   和模特经纪公司的解约风波,到最近的视频门,每一步都是迟最下的棋。   他并不是对南漓有什么仇怨,相反,他从第一眼见到这朵玫瑰,就沉迷于其中。   想要占有玫瑰,就得拔光她的刺,而不是让她越开越美,招蜂引蝶。   恼火的是,他机关算尽,每次打压她,她都能奇迹般站起来,而且比之前更加盛放。   所以,得不到就毁掉。   他无法眼睁睁地看着这朵玫瑰被别人私有,决不允许。   “原来是你。”南漓听完,扬声上前,一把掐住他的脖子。   “我到底哪里惹到你了?”她大声质问,眼底燃气火焰,这一路走来的艰辛,是被这样的理由所阻拦,她无法理解,这个人是神经病吗?   迟最的身子随着她的动作晃动,他痴恋地盯着她的脸,“你没有惹我,要怪就怪我们是同一种人。”   “谁跟你是一种人啊!!”   江矜言变成劝架的那一个,迟最就是个不定时的炸弹,随时有可能制造危机。   “你离他远点。”   南漓冷静下来,她反应过来,立刻和迟最划清界限。   迟最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你怎么不掐死我啊?”   真的有病,南漓翻白眼。   “要死自己找条河,我不会脏自己的手。”   迟最收敛脸上不正经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   一阵凉风吹进来——   “南漓,你真的没有对我动过感情吗?”   “没有。”   当夜,迟最离开灵堂后,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他就像风,来得快,去得也快。   发短信告诫南漓小心迟最的人是时薇,她后来又给南漓发了很长的话。   她不仅私发给了南漓,还截图发在了网络上。   把迟最和南漓的关系交代的清清楚楚。   南漓已经不关心这些八卦舆论,李奶奶临终遗愿,有两件事。   一、她一辈子都困在青雨巷,困在回忆里,没有走出去,她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就把她的骨灰撒在这些地方,可以一直看着。   二、她希望南漓可以完成学业,去读书,去看世界,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我们小漓在奶奶心目中一直是最棒的的,我会在天上看着你和小言,幸福美满,平安喜乐。”   -   南漓把李奶奶的骨灰撒在了山川河流,并在完成第一件事后,发了退圈继续完成学业的微博。   所有人都对这件事表示惊讶。   连英却露出赞许的眸光,“你终于长大了。”   不再是那个为了弟弟,奶奶,还有吸血鬼养母,牺牲学业,满脑子只有钱的南漓。   她要去莫斯科留学,那里的雪季很长。   和北泽的温度差不多。   南漓决定自我放逐,不仅是因为李奶奶的遗愿。   她确实很累了,今天的局面,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太急功近利。   看尽这些浮华之后,她想走自己喜欢的路。   大不了再重来一次嘛。   她和江矜言促膝长谈,定下了五年之约,各赴东西,顶峰相见。   其实他能答应,她挺意外的。   不过想一下,又不止只有她一个人会长大。   江矜言没有来送机,也是她要求的。   他们之间没有结束,不必离别。   来送她的是宋颐,和林鸢鸢。   林鸢鸢哭成泪人,“南哥,你怎么这么狠心,五年不见,你要想死我吗?”   南漓:“乖不哭,这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   林鸢鸢的肚子已经显怀,她怀孕后也变得丰盈不少。   南漓叮嘱她很多事,轮到宋颐,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买了和你同一班机票。”宋颐先开口说。   南漓:“啊?”   “我可以陪你去吗?”   正在抹眼泪的林鸢鸢也听懂了,她一脸疑问,这什么情况?   宋特助也开始打直球了?   宋颐:“可以吗?”   身着笔挺西服的男人,捏住身侧的拇指,等待回答。   南漓挽了下耳边的发,直视他的目光。   “宋颐,这份礼物我要还给你啦。谢谢你,北方寒冷,你就不要来了,保重。”   她把项链盒子递给宋颐。   有的话不必直说,大家都懂。   有一个人会等她回来。   而她,只会给这个人机会。   飞机起飞的时候,南漓看向了航站楼的一角。   玻璃后,有道身影在对她的方向拼命挥手。   她弯起嘴角,笑着笑着,眼中泪光闪烁。   小傻瓜。   都说不要来了。   -   南漓的留学生活过得很平静,她整个人是松弛的状态。   白天上课,和朋友探险,晚上拼图,喝点小酒,看看剧,懒懒地睡觉。   她把冰美式戒了。   正常地吃一日三餐,身上肉慢慢长出来,她突破了自己的历史体重记录,幸福地奔向三位数。   她养成了收集蝴蝶标本的喜好,养的小鱼各个胖嘟嘟。   她养植物,种花种草。   还收养了只白色长毛猫,叫艳艳。   朋友说她有养成癖,还问她最喜欢养的什么?   南漓眨眨眼,“一个大帅哥弟弟。”   她常常思念江矜言,会在路上盯着和他差不多身形的高中生。   学着他戴鸭舌帽,不自觉舔唇珠,穿深色的衣服……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走夜路的时候总觉得他在身后。   突然回头,看到空空荡荡的,泪腺便会控制不住。   江矜言继续半工半读,他频繁地获奖,在电视上出现。   他开始在微博记录生活,尝试不同的东西,麻将、冰美式和螺蛳粉,都是南漓喜欢的东西。   他独自抚养李奶奶的猫,把它养得像煤气罐。   除了猫,还有金鱼,蝴蝶。   他在房间里放置了四面巨型鱼缸,里头养了各种各样的金鱼,堪比海洋馆。   还有一个房间里养得都是蝴蝶。   和别人开始建立联系,他的记录里出现的人越来越多。   他的举手投足之间充满绅士风度,从不会有任何绯闻。   “是我姐姐教得好。”他不止一次在公众场合提及自己的姐姐。   可是这位姐姐从来都没有露面过,连他的经纪人江韬都被蒙在鼓里。   他每年平稳两部电影,一首歌,电影票房爆火,歌曲成为经典,在圈子里的地位几乎无人能及。   媒体评价他是当代最璀璨的巨星。   但其实没人知道,每个夜晚他都难以入眠。   他不敢睡觉,不敢出国,更不敢自暴自弃。   一直练习重逢的表情……   第五年,他正准备上台领奖的时候,另一部手机终于响了。   【阿言,我们南极见。】   这一次,江矜言上台领奖只说了一个字——   好。   他对着直播镜头像是在特意对某人说,对此议论纷纷。   江矜言结束后买了最近的航班,他揣着五年前做的攻略,终于踏上了南极之旅。   他来到笔记上第一个打卡的地点——天堂湾。   碧蓝的湖泊倒映着白茫茫的雪山,云朵头顶漂浮,如同童话里的世界。   “阿言。”   风里传来熟悉的声音,江矜言浑身一震,眼底泛起湿润,心跳如鼓点。   他转身,只见笑容明媚的女子站在天地间。   天地黯然失色,那是他的爱人。   “我回来了。”   “嗯,去看企鹅吗?”   “好。”   作者有话说:   弟弟练习了无数次的重逢微笑没有用上,反而哭成小修狗:)   正文完结啦,肝了我一天一夜,呜呜呜,臣退了。   姐弟恋爱甜甜日常/副CP/身世线解密在番外,我们继续约,等我!   下一本写什么还没想好,专栏求收藏~么么哒。 第73章 反撩   重回故土, 南漓恍然做了场大梦。   她回到北泽,第一个见的人是李奶奶。   半山公墓,她带着口罩帽子, 一身黑衣。   久别五年,再次见到李奶奶的照片, 眼泪如泉涌。   “奶奶, 我回来了。”她笑着说道, 脸庞却已湿润。   “我拿到硕士学位了, 还是双学位。”   “莫斯科很漂亮, 下雪的时候更美得不像话, 有机会真想带你去看看。”   “你看的到对吗?”   南漓顿住, 搂紧手心,收住的眼泪掉得更凶了。   “我听话, 去读书去看世界,我做到了, 可你再也看不到了。”   “有时候,我真的好想你们。”   她捂住脸哭得不能自已, 久久才能平息。   清风拂过鬓角的发丝, 剧烈颤抖的肩膀才一点点平息。   墓碑上的照片, 老人笑得慈祥温和。   “我和阿言去了南极,他变得成熟不少, 他现在是大明星了, 有很多的粉丝,也开始交朋友,变得没那么孤僻了, 打开电视就可以看到他……”   她擦掉脸上的泪水, 看着照片微笑道——   “我们都很好, 你好吗?奶奶,下辈子您做我的亲奶奶,好不好?你不说话,就当你答应啦。”   模糊的视线里,浮现很多画面。   一个乌云密布的早晨,妇女将热乎的包子塞进女孩的怀里,用最温柔的目光问她的家在哪。   女孩低头不回答,抱紧破烂的公主裙,蜷缩成一团。   妇女花了很多耐心,才使女孩放下警惕心。   从此,女孩有了家,家里又迎来了新的成员,奶奶,姐姐和弟弟,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却是彼此最重要的存在。   在青雨巷小小的角落里,窗外下着雪,他们吃着热腾腾的饺子。   南漓默默注视着墓碑,天时渐深,她才离开这里。   银色林肯在山脚下停了许久,她的身影出现时,驾驶座的车门打开,身形挺拔的男子下车,绕过车头,替她打开车门。   南漓在上车前,深深看了他一眼。   江矜言手伸到她的后腰,没有碰到她,看她提着裙子上车坐下后关上车门。   车辆在山路行驶,绿荫环绕,漂亮的自然湖吸引来许多水鸟。   江矜言打破了沉默,“回青雨巷,还是?”   青雨巷早就拆了,当初的红砖楼房被当成临时停车场。   散发着青荇味的长巷子,被凿成千疮百孔的模样。   南漓:“去新家吧。”   她临走前买了套房子交给江矜言,如今应该装修好了。   “嗯。”   江矜言单手扶住方向盘,放了首音乐。   他随机播放的,是蔡琴的《渡口》,悠扬的音乐在车内非常立体。   两人没再说话,静静欣赏着音乐。   江矜言带南漓住的新家不是她买的那套,而是一套在市中心的闹中取静的中式别墅。   “江先生今天回来这么早啊。”门口保安一眼认出他。   江矜言点头,车子进入别墅区,95%的绿化,隐私保护的极好。   走进最深处,靠人工湖的别墅大门自动感应打开。   车辆停入车库,江矜言下车替南漓打开车门。   “你什么时候买了这么大的房子。”她环顾四周。   江矜言:“去年买的,你喜欢吗?”   “很气派。”   南漓也是见过世面的,这房子的价值不必说,她忽然有点松口气。   至少说明江矜言这几年没有为物质发过愁,那就好。   四层别墅,有一位园丁和两个阿姨在工作。   江矜言解开门口密码锁,转过头凝视着她的表情。   意料之中,南漓为里面的设计感到眼前一亮,深灰浅灰的工业风,金属质感的家居,总觉得压抑。   阿姨赶过来,一脸震惊地看南漓。   江矜言沉声介绍,“她是我姐姐。”   这个回答没什么不对,南漓的心里却泛起涟漪,而后大方地自我介绍,“你们好,我叫南漓。”   阿姨们热情地招待她。   意外的,阿姨做的饭很合南漓的胃口。   酸辣口,土豆丝,鱼,麻辣虾,番茄炒蛋加辣椒。   每道菜都做的很娴熟,江矜言分明没有进去交代过,他从进来就在带她参观房子。   而这些菜是江矜言以前吃不了的。   餐桌上。江矜言为她布过菜,问候过几句。   吃完,她回到房间。忍不住给林鸢鸳打电话,   “我觉得江矜言跟我有隔阂了!”南漓躺在床上,利落的短发乌黑发亮。   这五年她剪短了头发,留着及耳的短发,精致的五官被衬得更突出,也更冷感御姐。   林鸢鸳把二宝丢进老公手里,靠着沙发专心地打电话。   “怎么了?”   江矜言五年成熟很多,除了外貌更俊逸有味道,待人接物也更会了。   开酒店的时候,因为他对前台笑了一下,本不提供特殊服务的,也还是送来了红糖水。   “等等,你们去开房了?完了你还来大姨妈了?”林鸢鸳抓住重点,打断道。   “……”   南漓:“我们开的两间房!!”   “嗯,然后呢?”   “他事事周到,处处贴心,和他在一起玩得很开心。可我觉得他是把我当做普通的姐姐对待,你懂吧?”   “你不就是他姐姐吗?”   “可问题是我们不是普通的姐弟啊。”   他曾经那么热烈地吻过她,坚持要跟她在一起,死也不肯放手。   她可怜兮兮的小狗已经完全变了。   可当初是她要离开的,物是人非,不也是人之常情吗?   南漓眼神光一点点暗下去。   林鸢鸳想到在电视上看到过的江矜言,和当初孤僻的少年判若两人。   不少女艺人说过江矜言就是理想型,原因是合作的时候感到很舒服。   “南哥,你给江矜言一点时间,他可是喜欢你十几年呢,怎么会那么容易变心,再说了,谁又比得上你啊。”   陌生的房间,南漓的眼角已经有泪水流出,“可我丢下过他两次。”   “当初也是他同意你走的啊,再说了,你是去深造啊,谁也不能阻止你变得更优秀。”   “他当初同意应该很委屈。”   “那你好好哄哄人家呗,我们家这位也老暗自生气,我亲他一下就好了。”   南漓吸了下鼻子,“鸢鸢,你开心吗?”   林鸢鸳看了眼一双儿女和被女儿当马骑的老公,脸颊露出酒窝。   “嗯。南哥,你来大姨妈了就早点休息啊,不要胡思乱想了。”   “好。”   南漓挂断电话。看到林鸢鸳的头像,是她的结婚照。   林鸢鸳和陆驯在一起也挺不容易的,这中间的坎坷,没有两包瓜子说不完。   南漓唏嘘地叹口气,手机屏幕上弹出来很多新消息。   其中就有生活体验类综艺的导演,五年前这个节目就找南漓参加,后来她宣布退圈,这档综艺火出圈,导演每年还是发消息问她愿不愿意参加,最近得知她学成归国,新一季正在筹拍,导演诚意满满地找她。   她如果去参加这个综艺,就要去大山里生活几个月,和江矜言就要分开。   她想了想回复,“不了,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回完消息,她走进浴室洗澡,暖暖的蒸汽升腾,热水洒在身上,带走了身上的疲累。   她擦着头发走出浴室,先看到男人的裤腿,往上笔挺的双腿,微皱的衬衫包裹着腰腹,映出胸口肌肉的形状,宽肩,还有一张冷峻的脸。   她浑身一僵,启唇:“阿言?”   “我来给你送吹风机。”江矜言手中握着所说的东西。   南漓围着浴巾,因为还没有涂身体乳。   “好,谢谢。”也不知是不是浴室热的原因,她的脸颊有些发烫。   江矜言却没有把吹风机直接给她,他扬了扬下巴,“坐那,我给你吹。”   南漓坐到床边,江矜言走到她身后,取下干发帽。   他的手法很娴熟,令她感到很舒服。   南漓握着镜子,一点点移到侧面,照出他的脸。   他一脸认真,手指的力道恰到好处,按在头皮上达到了按摩的项目。   江矜言垂着眸子,从下方角度看他的鼻子很高挺,唇色接近玫瑰色,饱满盈润,是很性感的M唇,刀削般的下颌线,线条分明利落。   实话说,江矜言长得越来越戳她审美,穿衬衫的样子也越发禁欲。   注意到他的动作,她连忙收回镜子。   鸢鸢说,喜欢就得撩。   她抿唇,勾了下鬓角的发丝。   一如既往的玫瑰花香,像浸过月光,温柔地蔓延。   吹风机的声音意外停止。   南漓抬头,不解地看向他。   江矜言握住她的肩膀,低下头,从他的角度可以对她胸口的风光一览无余。   他看着她扬起的脸,缓缓地靠近。   “姐姐的头发好香。”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边,她浑身战栗,颈间的皮肤刷得泛红。   她睁着圆溜溜的眸子,眸底映着水光。   南漓握住他的领结,滑腻的料子缠到指间,她侧头看他。   “你热吗?”   盯着他额角的汗珠,她无辜地眨眼。   抬起手臂,用内侧按压在他的额角,用关爱晚辈,单纯的眼神。   从颈间散发的香味浓度更高,她的气息带着温度喷在他的胸口。   他闭上眼睛,在她的发丝间狠狠嗅了口,引人疯狂的气味,他捏紧拳头,忍住失态,慢口呼吸,像个正常人。   江矜言一点点抽出领带,他几乎可以想象这根玩意绕在她的手臂上,他会失控的模样。   “姐姐,不要乱玩男人的领带。”他眼含警告道。 第74章 反撩   江矜言收回领带, 拿起吹风机,放在床尾的抽屉里。   “记住吹风机放在这个位置。”他说。   他不在的时候,南漓明显感到肩膀凉了很多。   气味和温度在一点点抽离。   南漓的脸色有点冷。   江矜言走到窗口, 合上帘子。   “姐姐,晚安。”他站在门前, 低沉地说道。   南漓坐在床上, 抬起头, 在他深邃的视线里, 她点了点头。   “晚安, 阿言。”   江矜言一走, 她倒回床上, 揪起发尾嗅了嗅。   刚才她示好的那么明显,可他还是在逃避。   南漓看着天花板, 叹了口气。   ——记仇的小狗。   翌日,南漓起床的时候, 正在擦地的阿姨立马给她去热早餐。   “江矜言起了吗?”她问。   “起了,一早就出去了, 小姐, 你早上喝咖啡, 牛奶,果汁还是?”   “牛奶, 谢谢。他直接走的吗?”   “江先生特意嘱咐过让我们不要吵醒你。”   南漓点头, 她安静地走到餐桌用餐。   她用手机给江矜言发消息。   他回得冷淡。   阿言:【录制采访】   阿言;【是的】   阿言:【晚上会回】   南漓吃完早餐,搜开江矜言以往的采访。   她看了一上午,眼睛看得酸涩不已, 如果不是阿姨喊她吃饭, 她都不知道看了这么久。   有段采访, 她看了很多遍。   主持人:你曾经说你获得如今的成就都是因为你的姐姐,她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   江矜言:一个完美的女人。   主持人:那你将来会以她为参考找女朋友吗?   江矜言:我想不会。   主持人;哦?   江矜言:姐姐就是姐姐。   彼时的江矜言举手投足之间,已经有成熟男人的风范,面对年长很多的女主持人,从容不迫,游刃有余,有丝漫不经心的随意,但回答绝不敷衍。   -姐姐就是姐姐。   南漓揣度这句话的意思,以致吃鱼的时候没有慢嚼。   一根鱼刺卡在喉咙眼,既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阿姨拿来醋,吞了几口白米饭,鱼刺也没有动。   南漓一个人去了医院,弄完的时候,下了淅淅沥沥的雨。   隔着玻璃门,雾蒙蒙的灯光下,她看到一个像江矜言的影子。   沉寂的内心突然涌起波澜,她加快脚步走出去。   水湿气扑面而来,南漓定住脚步。   门口的台阶上,站着的人不是江矜言,而是迟最。   南漓把手插进口袋,握住手机。   她不经意地皱起眉头。   四顾茫茫,人间疾苦的地方,没想到也是狭路相逢的地方。   南漓曾听说过迟最开了家猫咖,没事喝酒旅行,渐渐淡出了圈子。   眼前胡子拉碴的大哥,很难令人联想带以前在台上野性十足的迟最。   他戴着针织帽,头发不给面子地到处冒出来,缭乱地挡住眼睛,也挡住了邪气。   挺直的鼻梁,凉薄的嘴唇,下颌泛青。   牛仔夹克里穿着衬衫,黑裤,旧到一眼看出岁月的马丁靴。   她本想直接离去,他却伸长手臂,拦住去路。   “你终于舍得回来了。”他的声音从头顶上方响起。   听着还是有股阴阳怪气,南漓心里骂了句,绕路还是要走。   出门出得急,她没有带伞,硬着头皮,孤零零地跑进雨里。   迟最拉她迟了一步,连忙撑起伞。   南漓感受到兜头而下的阴影,抬头看到是迟最在撑伞,抱起手走到了伞外。   她紧闭着唇,连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   “伞给你。”迟最说。   南漓还是不理他。   “南漓!”迟最突然拔高声音,他死死拽住南漓的胳膊,缠绕着绷带的手握住伞,塞进她的手里。   南漓的脑海里浮现出很多过去,她看过他的档案,知道他口中所说的童年都是真实发生的,所以她起了怜悯之心,可是他竟然利用她唯一此的动容,变成伤害她的武器。   甚至她的亲人,也因此离开人世。   她这辈子都无法原谅他。   南漓把伞丢在地上,挥出一圈水珠。   路人诧异地看向这边,她已经不是明星,所以也不必在在意。   她给了他一巴掌。   “我说过,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他被打歪脸,没动,雨水顺着侧脸往下淌。   静默了不知多久,快要成为雕塑的时候。   迟最摸了摸脸颊,嘴角勾出笑,他吐出口中的腥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仿佛就是为了等这一巴掌。   迟最上下打量她,而后转身离开。   他的身影越来越远,逐渐消失在视线里。   南漓松了口气。   她注意到丢在地上的伞,很快撇开眼,走到公交站拦车。   回到家里,江矜言还没回来。   她淋了雨,心思又因为迟最的出现变重,不由地精神憔悴。   深深地睡了一觉。   南漓做了场梦,梦里竟然是和江矜言在孤儿院的回忆。   小小的,阴郁的男孩躲在角落里,偷偷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孤儿院年久失修,秋千绳被她坐断,噗通掉落在地上。   小男孩从角落里跑出来,背起她去找医生。   还有就是她遇到蛇,他一脸稳重地教她不要动,而后用棍子挑起蛇扔掉。   ……   睡梦中,有只手在摸她的脸,她深陷在梦里,没有醒过来。   阿姨来叫她吃晚饭,她才醒。   南漓走下来,发现江矜言也回来了。   他坐在餐桌旁,正在回复手机消息,等她走近,才抬起头。   “工作辛苦吗?”她问道。   江矜言:“习惯了,你今天做了什么?”   南漓说起自己一天干的事情,“我被鱼刺卡住了。”   “怎么不打电话给我?”江矜言问。   “你在接受采访,不方便打扰你嘛,再说了,这是件小事而已,我去医院很快就解决了。”   “以后再发生这种事,记得告诉我,无论什么事,什么时候。”   南漓心里升起一丝暖意,“我知道了。”   江矜言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汤,声音出奇温润——   “今天没遇到什么人吗?”   “没有啊。”南漓快速回答道,没过脑子。   一觉睡醒,遇到迟最的事情已经被排到记忆不重要的区域。   她没有一下想起来,慢慢才反应过来。   但既然否定了,就没有必要再说了。   她低头喝汤,反问他:“今天上的是哪档采访节目啊?”   “卢静访谈。”   南漓闻言,撂下汤勺,瓷器碰撞发出声响,刺耳尖锐。   “你是上她的节目?”   江矜言抽出纸递给她擦拭溢出的汤汁,他没有否认。   这五年来江矜言不是没有过绯闻对象,其中比较有名的卢静。   知性优雅的主持人姐姐x绅士冷峻的影帝弟弟,不少人嗑这对CP,风头已经盖过当初江矜言和她的江南CP。卢静曾不加掩饰地在节目上盯着他十五秒,眼中浓浓的爱意就快要溢出屏幕。   而且江矜言发微博,她必会点赞评论,毫不顾忌公众的视线。   这种情况下,江矜言还上节目,不得加深大家对他和卢静关系的猜测。   南漓心里就如同这碗被打翻的汤,她没有再说什么,吃完就回了房间。   她掏出手机搜索关于卢静的消息。   卢静留着栗色波浪卷,八字刘海,长相大气明艳,毕业于名校亰大,家世不俗。   果不其然,她的词条里有很多条和江矜言有关。   一张她和江矜言的合照,女人挽着鬓发,笑容从容优雅,男人绅士手环着她,眼角眉梢淡淡柔情,评论里纷纷评论郎才女貌。   这一夜,南漓辗转反侧,她搜索着五年来有关江矜言的点点滴滴。   看着他从获得影帝后,一路走红,接着进军电视剧和音乐圈,地位越来越高,成为屹立不倒的流量与实力的TOP级明星,无论是电影还是别的成绩,都断层式地碾压同期。   他的粉丝人数是的全网最多的,上至八十老太,下至三岁女孩,统统是他的粉丝。   他才大学毕业而已。   江矜言没有辜负她的期望,在娱乐圈发光发热的同时,兼顾着学业,带队参加比赛,多次获得计算机类大奖,年年获得奖学金。他就像是老天爷追着喂饭的选手,无论做什么,都做得很好。   在这些风光的成绩背后,他也付出了不少努力。   去年大火的电影《拼搏吧,阿坚!》,讲述体育拼搏精神,他饰演身残志坚的游泳运动员,他体重暴跌,在水中泡得脚皮全烂了,因为过长时间的拍摄,当场昏厥高烧了几天几夜,后来又受伤,大腿缝了六十针。   这些都是在电影上映很久之后,某论坛里匿名报出来的。   他后来凭借这部影片又囊获了两大影帝,一大提名,领奖的时候还拄着拐杖。   江矜言的花边新闻其实也很少。   除了出道和她拍的文艺片,有大量亲密戏,之后的片子在男女事情上都是发于情止乎礼。   活动通告上,和异性之间也保持着距离,不远不近,礼貌绅士。   卢静算是和他传得最多的,说起来都源于那张合照,江矜言不经意流露出的温柔。   南漓有点胸闷,明明拔掉的鱼刺仿佛又横在喉咙里。   这根鱼刺的名字叫作——五年。   多少物是人非都是随着时间慢慢体现,五年的时间不算长,可也让一个少年完全蜕变成了男人。   曾经楼梯里捂着她耳朵,怕被她听出心跳的少年已经不见了。   江矜言不再是她一个人的弟弟了。   她抱紧被角,后背传来一阵冷意,将脸埋进枕头里。   南漓弓着腰,心底被酸涩苦楚淹没,眼眶不争气地发红。   即使做好准备,她还是难以接受——   如果江矜言不再是她的。   那么她又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作者有话说:   觉得虐的看标题   铺垫铺垫,咳咳。   咱弟弟长大了,在腹黑这方面也更有长进了。 第75章 反撩   连英确诊胃癌, 让宋颐给她打电话。   南漓得到消息第一时间赶到,结果发现被耍了。   连英正和一群太太玩麻将,见到匆匆赶来的她, 牌桌上笑开了花。   “小漓儿还是一如既往地好骗。”贵太太掩嘴笑道。   孔梵漪也在,手里正绣着什么, “你们这么耍小漓儿, 当心被记恨。”   “哎呀, 我这倒是忘了, 这丫头想赢谁的钱就赢谁的钱。”   连英推了牌面, “有我在, 怕什么?”   南漓:“……”   见南漓脸色郁卒, 孔梵漪放下绣花,拉着她的手解释道:“你都回来好几天了, 也不说来见见我们,我们也是想你了才出此下策, 方式是不对,你可别往心里去。”   连英:“这个小没良心的, 谁想她了。”   “英姐, 可是你天天念叨人家的啊。”   连英语塞。   有太太收拾收拾, 离了牌面,要把位置留给南漓。   南漓没有推脱, 上了牌桌, 眉眼间便有了神采。   情场失意,赌场就会得意。   她接连赢了五副牌,太太们输了牌, 却笑得嘴角要咧到耳朵, 尤其是连英, 签合同都不见得这么开心过。   玩累了,有人送上茶水和点心,大家中场休息。   南漓喝着久违的果子茶,目光不经意地扫到落地窗外,湖泊边上,两位男子正在钓鱼,一如既往的位置和姿势。   除了她,大家的视线也被垂钓的两人吸引,他们竟能维持一个姿势久久不动,在这处处动静的空间,显得那么特别的存在。   “江总掉了不少尾鱼吧,晚上有口福了。”   “那是必须的,江总做鱼的手艺可是一绝,今天不知是否能尝到他亲手做的鱼。”   “你们瞧,宋颐又钓到一尾。”   湖对岸,宋颐正在收拾钓上来的鱼,每一动作,都引起岸上的讨论。   “这宋颐身材样貌样样上佳,怎么如今姻缘都没有下落?”   “我给他介绍过章家的大小姐,多好的姻缘啊,章家几百年的世家大家族,各界皆有关系,那章大小姐英美留学,学历高,长相好,他连面都不愿意见。”   “我也是,无论多漂亮多聪明的女人,他都婉拒了,你们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他竟是弯的?”   “嘘,这话可不兴说。”   “有什么不兴说的?”连英发问道,她叩着桌角,也朝宋颐投去目光,“我倒是希望他喜欢男的,这样至少是别人,他兴许还有机会,也不至于这副要死不活,把我大英集团当成寺庙苦修的模样。”   “连董,你这话说的,宋颐他有喜欢的人了?”   连英:“我可没说。”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东拉西扯,时间不知觉过去。   南漓打了几圈就让给别人了,总赢也没有意思。   连英喊她去后厨帮忙,进了厨房,连英和先生腻歪了起来,两人说醋没了,相伴离开去超市,只留下南漓和宋颐。本来是有专门做饭的阿姨的,可今儿没碰到。   南漓自然地捡起菜,给宋颐打下手。   她洗完菜,宋颐正好低头把切好皮的土豆放进池子里。   视线是有那么短暂的交集,然后各忙各的。   在气氛完全尴尬之前,南漓想到说道:“宋颐,你送我的花,我都收到了。”   在莫斯科的清晨,她的门口总会多一束花,一张问候的卡片。   署名是空白的,她从一开始的惊疑,到后面慢慢习惯。   “你怎么知道是我?”宋颐抬起头问道,水龙头哗哗地往下淌,从他的指缝间和土豆的身体上流过。   “就直觉啊。”南漓关掉水龙条,抱起手,靠着洗手台。   “有时候女人的直觉是很准的,宋颐,谢谢你啊。”   南漓拍了拍他的肩,一副好兄弟的样子。   宋颐握着土豆,指甲泛白,他压唇,低头沥水。   “那这次你错了,花不是我送的。”   南漓一头雾水。   她明明在莫斯科见过宋颐的背影,那是个雪天,她起床拉开窗帘,看到楼下一身黑大衣的宋颐转身。   而那束鲜艳的玫瑰就在门前。   她追踪过这束花的来历,花店老板说对方已经支付了五年的费用。   南漓原本想和宋颐说清楚,可现在他不承认,她也不能再接着往下说了。   她准备去冰箱拿点沙拉,走了一半,脚底突然悬空,她向前扑去。   一只手臂从后环住了她的小腹,有惊无险,她没有脸着地。   南漓抬头的瞬间碰上他的目光,电光火石之间,有些秘密再也藏不住。   宋颐担忧的神情,出卖了他。   再迟钝的人,也能看出什么。   南漓推他的手,宋颐敛目,下意识的小动作,令他眼底划过落寞。   “这里是台阶,小心。”宋颐说道。   他松开她,回到水池边,专心地刨土豆丝。   南漓站在他身后,有些彷徨无措地叹了口气。   她惹了不该惹的债,这债该怎么还?   气氛凝滞的时候,她口袋里的手机震了起来。   她擦了擦手,接起电话。   “阿言,是我。”是江矜言打来的电话。   南漓瞥到旁边的宋颐,握着手机道:“等下,我换个地方和你说。”   南漓走出厨房,手机里传来江矜言质疑的声音。   南漓看到外面天色已晚,想到是江矜言回家了,结果发现她不在。   “我在连英这,你回家了吗?”她说。   江矜言是知道她和连英的关系的,也没什么好瞒着他的。   “你去上亰了?”   南漓:“嗯。”   电话里默了几许,才传来对方低沉的嗓音。   “多晚回来?”   南漓:“晚饭后,或许天太晚就不回了。”   “我去接你。”   “啊?”   晚风从南漓的耳边蹭过,她挽起被吹飞的发丝。   从北泽到上亰,开车要四个小时,等他来了都深夜了。   “不用麻烦了,我在这里有住的地方,你记得吃饭,早点休息。”   江矜言:“……”   晚饭是江先生和宋颐亲手做的,南漓坐在宋颐的旁边,孔梵漪也在场,坐在她的另一边。   许久没有这么热闹地和别人吃过饭,面对大家的热情,南漓几度鼻酸,想到自己的家人。   吃完饭,她要在厨房帮忙,被连英请了出去。   她坐在院子里,看着院墙上的灯发呆。   面前的台子上摆放着当季的水果,是宋颐刚洗完送来的。   隔着几米远的玻璃门,大家伙在客厅里讨论字画古董。   她背对着他们,在秋千上晃来晃去。   “现成的男人你不要,非要在这当孤家寡人。”   南漓撇头,看到拿着毯子的连英走过来。   五年的岁月,连英留了长发,眉眼间的英气也寡淡了许多,变得和善圆润。   “刚才没发现,你胖了好多。”南漓说。   连英:“……”   连英作势要把手里的毯子丢出去,南漓连忙求饶,“我瞎说的,好了,你是全世界最漂亮纤瘦的女人。”   “我早晚要打你的。”   “好嘛,你第一次见我就说要给我点教训,可也没见你来真的。”   在连英面前,南漓总是忍不住嘴贱,其实不知不觉中,她收敛性子,很少再与人这么活泼。   这会儿,她好像找到了点从前的自己。   连英:“你等着,小丫头,总有叫你哭的时候。”   “你这么想让我哭,那我现在就哭给你看嘛,这点演技我还是有的。”   连英一巴掌拍在她的头上,把毯子丢给她。   “冻不死你。”   南漓:“英姐,我就知道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关心我的女人。”   看看这张嘴,招人恨是真的,哄人开心也是真的。   连英明明很受用,还是装作嫌弃地推了下她。   “你这张嘴还是少说点话。”   南漓努努嘴。   “我准备年底退休,把大英交给宋颐管理。”连英忽然说道。   “他是个优秀的继承者。”南漓也认真起来,她知道连英想说的不是这个。   “人家宋颐和你一样是孤儿,没有家世父母帮衬,现在是集团继承人,你呢,还是无业游民。”   南漓:“打住。”   “谁说我是无业游民,我只是低调好吗?而且,你干嘛拿我和宋颐比,这世上有几个比得上他的。”   “唉!”连英叹了口气,“我听闻你回来没地方住,还和你那弟弟住一起,混得这么落魄。”   “谁说我落魄了。”   “不管谁说,你想过以后怎么过了吗?”   南漓摇头。   “先婚后爱,要不要试试?”   “哈?”   “这么潮的词汇您也会?”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宋颐喜欢你。可你不喜欢他。”   “??”求你别看了。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你现在不喜欢他,日久总能生情。”   “???”我有证据怀疑你在搞黄色。   “你别拿这种眼神看我,你自己说了没几个人能比得上他,那你就直接抄答案,过程慢慢写。”   南漓:“我对他没有——”   连英打断她发言,“知道你没有,你不用强调。”   南漓:“……”   “将来整个大英集团我都要交给他的,你嫁给他,可就是未来的女主人。”   “好了好了,你不要再说了。”南漓扇扇手,“你把这么大锅交给宋颐,还是找个家世好的女人先婚后爱吧,我可背不了。”   连英:“我倒是低估你的智商了。”   风凉了,院子里的树叶婆娑摇曳。   放在矮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一直未熄。   南漓的脸颊被吹冷,胸口里却渐渐发烫。   她咧开嘴角,“我有喜欢的人了。”   作者有话说:   下章,小狗狂吃醋。 第76章 反撩   “你那个小弟弟?”连英反问。   南漓“呃”了声, 想了想问道:“有这么明显?”   “我当初看你们那部电影就看出不对劲了。”连英骄傲地抬起下巴,一副“你们两个小垃圾还想骗过我”的表情,她抱起手。   “这五年他等你了吗?”   连英一语击中南漓的痛点。   说真的, “我不知道。”   南漓低下头,她觉得江矜言变得太多了, 让她很不安。   后知后觉, 原来这就是没有安全感啊。   “我不奢求他能够一直等我, 没有多少人能够做到始终如一, 况且是我主动离开的, 在这份感情上, 他永远是付出最多的, 如果他累了,我也能够理解。”   经历了这么多, 无论发生什么,她发现自己都不会惊讶了。   所有坏的结果, 发生在她身上,都是意料之中, 她是这么觉得的。   江矜言做了什么, 她都不会生气。   “你去读了五年书, 读得脑子里都是水?”连英不顾礼貌地斥道。   南漓:“你干嘛这么说我。”   “他要是等着你,你们就赶紧把话说开, 珍惜时间在一起, 如果他真的移情别恋了,那你就把他抢回来,别在这病病歪歪的想不开, 去动起来, 懂?”   “你好好说话不要这么凶啊, 我没有想不开,只是在暗中观察。”   “观察什么?”   南漓犹豫了下,咬着嘴皮子,慢慢地回道——   “他心里还有没有我,我还有多重要。”   连英扶额,“大姐,你猜这些累不累啊。”   南漓:“还行。”   连英:“……”   “你这猜来猜去,都是你以为的他,倒不如直接去问了。”   “太直接了吧……”   “成年人直接点怎么了?”   南漓皱着眉头不说话,因为她没有话反驳。   脑海中的疑问,似乎在一瞬间都消失了。   有什么好纠结的,直接点不就行了?   无论是哪种结果,都是她能承受的,所以她在怕什么?   南漓茅塞顿开,她一把搂住连英,开心地动来动去。   “英姐,你是我唯一的姐。”   “YYDS!   南漓这才想起被遗忘的手机,她点开屏幕,发现有几十条消息弹出来。   第一条:【我在门外。】   哪个门外?   她正疑惑,手机震了起来,是电话来了。   “喂。”   “我已经到了。”   南漓不明所以,“到哪了?”   “到我家门口了,刚刚保安跟我说,有大明星来我家门口了。”连英读完手机消息,适时地插进去回道。   可这才过了一个多小时,江矜言飞过来的?   “出来吧,我等你。”江矜言说完挂断了电话。   “呃……我要走了,他来接我回家。”南漓和连英解释道,耳尖却不由自主地红了。   “我让宋颐送你。”   “什么?”南漓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别别别,别添麻烦了。”   连英没理她,从屋里把宋颐喊出来,让他帮忙送客。   宋颐拎起装给南漓的大小食盒礼品,走在后头,   连英的别墅挺大的,走到门口要十几分钟。   幽僻的道路,路灯散发光芒,四周静悄悄的,绿植茂密,树影重重,南漓借着灯光窥见眼前的路。   随着夜深,空气也随之下降温度。   南漓搂进衣服,顶着头皮往前走。   不知不觉来到大门口,南漓穿过铁栅栏,看到了停在黑夜里的汽车。   深灰色的车身,线条流畅,在冷夜中透着光。   她出现的下一秒,车门从里打开,下来的男人穿着黑色风衣,长度到达小腿处,衬得身形修长笔挺。   他径自走向南漓和宋颐,长腿迈出,带着风般。   “阿言。”南漓呼唤他。   他抬起头,望向她身后的宋颐,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头。   在半明半昧的环境下,两人视线互相划过对方,下颌都透出股冷意。   南漓转身对宋颐说:“给我吧,谢谢你送到这里,天冷,快去吧。”   宋颐垂眸,眉清目淡,半张脸被阴影笼罩。   他递出来的时候,江矜言的手臂横在他们中间,“给我就行。”   时间仿佛停止,谁也没有动。   南漓闻到火药味,连忙主动拿起宋颐手中的礼品。   “我来,阿言,你去帮我把车打开。”她想分开两人,不料接下来发生的完全超出她的意料。   宋颐拉着她的手,把她拽到怀里,抱了一下。   他的身上是木质香味,猛一嗅到,前调是有些辛辣的,后调慢慢温和,内敛,隐忍着情绪。   “到家给我发消息。”他刻意压低的声音,散发着温柔。   南漓愣住了,第一反应是看向江矜言。   他的脸色可以说是阴沉到可怕。   不等她反应过来,另一边手腕忽然一痛,江矜言沉力拉拽,把她拉向自己。   “宋先生,请自重。”江矜言警告道。   宋颐拉着她的另一边手,直视着江矜言,眸光灼灼,“你算是她什么人?”   南漓的心脏砰砰跳,场面剑拔弩张,她被这两人的气场压着,一时插不上话。   “告诉他,我是谁?”江矜言转头,忽然cue到南漓。   南漓额角颤了颤,深吸口气,同时甩开两边的手,“够了!”   “宋颐,谢谢你。”她面向宋颐,诚恳地说道。   宋颐的嘴角绽出一抹惔笑,“不必说谢字。”   “嗯。”南漓朝他点头。   一路上,车内的气压都很低。   南漓坐在后座,观察着他的表情。   江矜言单手握着方向盘,指节微曲,白皙的皮肤上,骨节凸起,另只手臂压在车窗框上。   晚风从他的车窗吹进车内,冰冰凉凉的。   路景变幻,不同颜色和形状的光在他的脸上切换,勾勒出他的侧脸,帅得简直惨绝人寰。   南漓在心里评价道。   手机屏幕亮起,是宋颐发来的消息。   宋颐:【抱歉,为我刚才的行为的道歉。】   南漓后来就猜出宋颐那一抱的深意了,想必她和连英的对话,他也是听到了。   南漓:【不必说抱歉两字。】   她发送出去,对方正在输入……   过了会儿,屏幕上亮起了回复。   宋颐:【嗯】   南漓叹了口气,从手机里抬起头,正巧就对上了前面回过来的目光。   不等南漓说什么,江矜言凉薄地收回去,留下侧脸。   他把车窗摇上,车里的气氛变得更紧张了。   南漓开口问道:“你吃晚饭了吗?”   江矜言:“没。”   好冷淡的回答啊。   南漓沉眸,“要不我陪你吃点再走?”   “不用,回家再说。”   可是这开回去要三个多小时,南漓皱起眉头,再看他冷冰冰的模样,心里就更怅然了。   “阿言,我不理解,你为什么会生气。”   她吐出心里话。   话音落下,气氛一下安静。   南漓不自觉屏住呼吸。   江矜言突然朝右给多方向,车子靠边缓缓停下。   南漓心跳地更快了。   江矜言挂了P档,转过身来,凝视着后座的她。   “你当真不知道?”   南漓:“阿言,有话直说吧。”   江矜言的视线沉了沉,黑眸里情绪翻涌,他咬着牙问道:“你知道五年有多长吗?”   五年是一千八百天,每一天的二十四个小时,他都在想她。   多少个午夜梦回,看着荒凉的夜色,他再也无法入眠,只能睁眼到天亮。   每分每秒,他都觉得有利器在心脏上划动。   为什么她可以这么轻易地放弃他?   “我出去前和你商量过啊——”   南漓的话被打断。   “所以,我后悔了。”   一道惊雷从南漓的头顶的劈下来,又像是来了场暴雨,南漓震惊后浑身冰冷。   “你后悔了?”她颤抖着声音说道。   他真的喜欢上别人了吗?   南漓扣紧手心,指甲陷进肉里,她克制着不让自己的情绪外泄。   “在你的心里,我永远不是第一。我当初不同意你去,你就会不去吗?”   “你就这么觉得吗?”   江矜言眸色忧伤,用平静的语气问她——   “姐姐,我要怎么去相信你真的很爱我?”   “你可是丢下我两次。”   “加上这次的话,是三次。”   “我这次是出门的急,没有来得及和你说,连英说她患癌了,我来看望她。”南漓解释道。   江矜言回家没见到她,手机也没收到消息,一向冷静自持的他,以为又被抛弃了,在书房失手砸了三千万的花瓶,当然这都是后话。   “给我发个信息有那么难?”   南漓:“……”   江矜言:“我在你心里根本不重要。”   痛意从心底泛滥,南漓眼眶发热,感受到了滚烫。   他怎么可以说自己不重要。   那她所做的一切,他全部看不到吗?   “江矜言,你在我心里是个什么地位,你自己没有屁数吗?但凡我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说这句话,我都没有话。你要是有怨有气,我可以接受,哪怕你喜欢别人了,我也没有异议,但是你的这些话,我是不会认的。”南漓直起脖子,说着说着,眼泪就不争气了。   江矜言被她的话气得哑口无言,他本能抬起手,去擦她的眼泪。   南漓一把打开他。   “你后悔了,那我要怎么办?”   “难道我可以绑着你,不让你离开我吗?”   “这五年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难受,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我想你,可我不敢找你,我怕我忍不住就回来了,到时候你还会放我走吗?”   “江矜言,我从没想丢下你。”   “不管你信不信,在我这没有人比你重要,始终如一。”   南漓哭得稀里哗啦,脑袋不受控制,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哗啦啦说了一堆。   而后,她被人抱住。   “别哭了,是我的错,姐姐,别哭。” 第77章 反撩   南漓在他的怀里几乎不能呼吸, 绵实的羊毛布料挤压着她的脸,哭得鼻子塞了,她仰起头, 在他的脸颊旁张口渡着空气。   江矜言还在用力,他搂着她, 要把她嵌进身体里般。   “我要拿你怎么办才好?”   “不哭了。”   “这辈子弟弟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嗯?姐姐。”   他声音温柔, 慢条斯理地哄着她, 顺着她的背轻抚。   南漓哭声小了很多, 她吸吸鼻子, 还是堵着不通气。   “抬头看看我。”他放开她, 双手捧起她的脸。   南漓抬起头, 泪花闪烁中,他用拇指按了按她的眼角, “哭上了还。”   他带着笑意,声音在清冽的空气里, 格外的好听。   江矜言抵着扶手箱,又往前伸了伸腰, 把她黏在脸上的头发别到耳后, “不委屈了。”   “小狗只有一个主人——”   他伸到她的耳边, 蹭着她的耳尖,暧昧地说道:“那就是姐姐。”   她的大脑当场轰地一声, 像被热浪袭来。   热气从脖子传递到脸颊, 连带着耳后一片发烧。   那些不明所以的情绪在顷刻间被抚平,心底被柔软的羽毛轻挠。   紧接着,另一种情愫升起。   车内逼仄的空间, 感官被无限放大。   她用力哼了下, 鼻子通了。   整个车子里都是他身上的气味, 熟悉的潮雾味,在漫不经心的时候弥漫,围住猎物。   “抱我。”他命令道,带着不容抗拒地霸道,还有渴求。   南漓第一遍没有动。   他当即软下声音,像蹭人的狮子,“抱抱我。”   这一下,南漓是扛不住了,朝他的大衣里伸手,温暖顷刻覆盖住皮肤。   隔着衬衫薄透的布料,她握住他。   正好是腰腹的地方,他屈腿压在驾驶座上,腰部拉伸,肌肉紧绷,腹部硬邦邦的。   没想到大衣底下这么有料,她顺着线条摸了一把,停在髋骨的位置,再往下是臀部了,摸下去就会被误会了,南漓克制住探索的好奇心,来回在他的腰上摸。   侧身陷得好深,这腰也太细了,她在心里暗道。   要是再动两下,不能再往下想了。   她再三扼住危险的想法,忽然闻到从他脖间散发的气味时,脑中的弦一下崩断了。   距离很近,这熟悉的味道,连带着很多画面闪进她的脑海。   阴湿的楼道,昏暗的雨夜,烛火摇曳的祠堂,安静的酒店房间……   这是,我的,弟弟。   她对自己说,心口顿时塞满热意,像一只飞蛾不顾一切扑向火苗。   南漓在他的脖间狠狠吸了口,吸到濒临窒息再一点点呼出,带来的愉悦感令她忍不住头皮发麻。   他的脖间带着体温,她不由自主地蹭了好几下。   南漓边蹭边吸,越发喜欢他身上湿凉的香味,唇上碰到他的皮肤,热乎乎的,脸颊也被烘热。   她抬眼的时候,眼眸流转,看到后视镜中他的后脑勺。   这么好看的人,是她一个人的。   她敛下眸子,浓密的睫毛投下阴影,眼角闪烁晶莹,捏了一把他的腰。   后视镜中,女人像妖,眼尾勾起万种风情。   意识逐渐模糊,她不知哪来的胆子,她伸出舌尖,在他的脖子上,顺着血管由上而下的舔。   脖子是人类气味浓度最高的地方,也是最敏感的地方之一。   她舔了一口,轻轻地叹了口气。   “弟弟好香。”   江矜言捧住她的脸,语气带着潮湿的雨气,轻轻柔柔,“到底是弟弟香,还是只有我香?”   南漓只是慢了一拍回答,就被咬了一口。   “嗯?”   南漓痛呼,“你属狗吗?”   “姐姐可不能喜欢上别的弟弟,否则——”   江矜言嘴角掀起温柔的笑意,“我就咬死你。”   闻言,南漓带着小脾气揪住他的领子,一口咬回去。在他的喉结上,留下一圈齿痕。   “我也会。”   江矜言摸了摸自己的喉咙,直勾勾地看着她。   他扬着下巴,无名指尖在喉结上轻刮。   南漓看傻了,他怎么一副小媳妇儿被欺负过的样子。   真是……还想再欺负他。   喉结上的齿痕,被越摸越红,她在想自己是不是咬重了。   正要开口,他两根手指直接解开了衬衣最上头的扣子。   “你还咬不咬?”   你还要不要?   要什么?   这里是车上啊。   南漓被问得脑子短路,连忙伸手要去帮他系扣子。   “不要,不要,你把衣服穿好。”   江矜言握住她的手腕,把领子拉得更低了,露出里头的锁骨。   南漓:“……”   她咽了咽口水。   江矜言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像降临人间的妖孽,他低头,发丝落在她的手心,软软的。   手腕内侧覆下温热的呼吸,还有黏湿。   心跳得很快,似乎能感受到手腕内侧静脉的曲张,突突地跳动。   他亲吻她的手腕内侧后,缓缓地抬眸,眼珠的颜色水亮透黑,空荡的衣领里,锁骨弯曲成凹陷的三角形。   “可我想要。”   南漓张开嘴巴,想要说什么,却没来得及。   他抓住她的肩头,封住了她的唇。   她震惊地张大眼睛。   他的唇温软而又充满弹性,他在她的唇上重重磨了下。   彼此的牙齿磕在一块,除了痛还有刺激。   她屏住了呼吸,怔愣地看着他。   江矜言的桃花眼闭着的时候,眼尾也是微微上扬的,浓密的睫毛中间有水光闪动。   她的唇瓣被□□后不断地发烫。   而他竟然还肆无忌惮地在她面前舔了圈下唇,他按住她的后脑勺,又重新吻了回来。   第一次是试水的话,这次他吻得很慢,空气中传来不太明显的水声。   随之而来的是愈发浓重的呼吸声。   车窗外,寂静的马路,一场大雾悄然无声包围这里。   再没有人知道车里发生了什么。   -   返程的路途,南漓的脸掩在车窗下的阴影里。   她回忆着过去,从小到大,她的心跳都没有这么快过。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江矜言?   她也不知道。   一开始真的只把他当作弟弟,同病相怜的两个人彼此取暖。   后来养大的弟弟越来越优秀,她也要做好榜样,于是装作优雅得体的姐姐。   或许也是为了不让她失望,他也同样扮演品学兼优的弟弟。   他们彼此演戏,直到酒吧相遇。   真面目曝光的那天,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也很气,他竟然也在演她。   知道他有梦游症,她又气有急,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因此自杀。   其实他是演得苦肉计。   现在怎么看,他的演技是卑劣的,演得那么明显。   可是她当时关心则乱,便上了他的当。   他不愧是他,豁得出,赌得大,以命来博她的同情心。   她带他去看心理医生,可是医生也对他束手无策,还说她有病。   庸医,不看也罢。   她拍电影的角色官宣了,那夜,她和鸢鸢在酒吧邂逅了陆驯。   他发现了她的另一重马甲,来找她算账。   掉马的同时,他说出了一直以来藏在心底的秘密。   原来他一直暗恋她。   他们不欢而散,而他消失不见。   她觉得养了个白眼狼,对他只有怨愤。   电影开拍,怎么也没想到是他演男主角。   面对剧本里密密麻麻的亲密戏,她很方。   紧接着,他就开始戏耍她,逗她,明的暗的撩她。   她为了入戏下了很多功夫,每场都倾注了全部心力。   渐渐的,她开始分不清戏里戏外。   说不出来,到底是闻罂的心跳还是南漓的心跳很快。   她对他总是莫名关注,会在意他找她的次数和态度。   看到年轻的小女生和他在一起,她也会浑身不舒服。   她越来越迷惑,自己到底是谁。   为了结束这一切混乱,她找迟最扮演自己的男友,逼他放弃。   他死也不愿意放手,还说出了一个惊人秘密。   原来他们认识了这么久。   她开始接受他对她的感情。   戏拍完后,他爆红了,她也紧跟着成立工作室。   两人成了娱乐圈打工人,工作占据了生活大多数时间。   她的事业如日中天,危机也渐渐浮现。   迟最原来才是幕后大BOSS,他毁了她的事业。   李奶奶也因此发病离开人世。   她的人生陷入了灰暗。   这五年是她对自己的放逐,异国他乡的日子并不容易。   孤独,歧视,思念,她的生活平静,缓慢。   她想他,尤其是每个节日。   在想他的时候,她会不觉模仿他的习惯喜欢。   假如他不在身边,那么就变成他,就好像他还在。   她尝试着这一切。   即使想他想得心稀巴烂,她也不敢回国。   她不敢过得快乐,过得越是痛苦,她的心理才能得到平静。   这些都是她应得的。   这次离开让她看清了一件事——   那就是她真的好爱他。   原本以为她没有能力爱人,也不该获得幸福。   所幸,她发现了身后的他,兜兜转转,他还在这里。   他让她相信,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她都是独一无二,无可替代。   她可以做真实的南漓,不是任何人的替身。   而他。   她的阿言。   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呢。   她再也不会放开他的手。   让他受的委屈,她会用下辈子慢慢还。   作者有话说:   总觉得要用很牛的一句话结尾   可是大半夜的怎么也想不好粗来 第78章 互撩   之前提到的综艺导演邀请南漓五年的节目官宣了新一季的人员, 除了之前每季都出现的常驻,本季的飞行嘉宾令人意想不到。   24岁的青年影帝江矜言加盟了这一季录制。   全网都在跌破眼镜后嗷嗷叫,这可是他的综艺首秀。   官宣名单一出, 底下评论翻江倒海,娱乐圈有生之年系列更新, 竟然可以在活着的时候看到江矜言私下的样子, 快把我的氧气罐拔了, 我还能站起来!   各种搞笑发言, 段子在互联网刷屏。   这对于粉丝和路人来说都是件喜闻乐见的事, 毕竟江矜言一直保持低调姿态, 充满了神秘感。   南漓看到这则消息的时候正在餐桌上, 快要开饭了,阿姨不在, 江矜言在厨房处理最后一个菜。   回来后,她向阿姨们打听了江矜言的事情。   原来她回来的那天吃的饭不是特意为她准备的, 准确的说是她走后,他按照她的口味让阿姨日复一日做她喜欢的饭菜。他已经把自己变成了和她一样的口味, 所以每一道菜她觉得好吃。   阿姨还说她是他带回来的唯一女性。   所以玄关鞋柜里的女士拖鞋, 是正好她的鞋码。   她睡的那间房, 原先是他睡的,她回来后, 他每日都是睡在书房。   他的书房就在她的对面, 每晚点灯到半夜。   “江先生有失眠的毛病,三天两头家里就来医生对他进行心理治疗。”   “对,他有很多隐藏的事, 别墅的顶楼就从来不让我们上去。”   她和阿姨们聊了一下午, 晚上, 江矜言让她们都回去,他要亲自下厨。   他们一起去买菜,回来后,他就让她在一边歇着不要动了。   等了一会儿,他从厨房里出来,手里拎着两支杯子和盘子。   煎青口贝,红酒酱牛舌,龙虾意面,奶油南瓜汤。   “这么丰盛啊。”南漓惊讶于他的厨艺,每件摆盘都细致入微,可以看出花了不少心思。   他竟然可以在短短时间里做到这些,实在是了不起。   江矜言手握香槟,弯下腰来,在她的酒杯里倒上液体,从容自持。   他的礼仪可用满分来评价,丝毫不逊色于她所认识的那些西方名流。   她不记得自己教过他这些。   “都是拍戏学的。”他说。   “不愧是我弟弟,学什么都满分。”她笑着把手放在他的胸上,扬起脸上都是骄傲。   “是吗?”江矜言俯下身子,与她视线齐平,“姐姐笑得好像女流氓。”   “想揩我油的样子。”   他说得慢,有的字眼故意压重,懒懒的调子,听着变了味。   南漓不是故意把手放在那,也看不见此刻自己的模样。   但她的脸皮够厚。   毫不收敛,她勾住他的脖子,红唇扬得更肆无忌惮。   潋滟的眸子,睫毛忽闪,妩媚动人,南漓漫不尽心地从鼻间哼了声。   “我又不是故意的。”   说完她拉开他后颈上的蝴蝶结,围裙带子他的肩上散开。   他们对视了一下。   嗯,这次是故意的。   江矜言穿得淡蓝色衬衫,暗色纹理,白色纽扣透着金色细闪。   他解开了上面的三颗扣子,围裙带子掉下来后,衬衫里头的风光一览无余。   南漓深吸一口气,瞪大眼睛盯着那里。   不值钱的样子,引得江矜言轻笑。   他拿起餐具塞进南漓的手中,“好姐姐,我们还是先吃菜吧。”   “放过弟弟先?”   他双手伸到身后,边解围裙边在她旁边哄道——   “吃完了,想做什么都随你。”   “嗯?”   南漓咽了下口水。   到底是菜好吃,还是对面的男人更好吃,晚餐的时间她都在思索这个问题。   这顿饭,她吃得很开心。   对面的男人实在是太下饭,切牛舌的样子简直赏心悦目。   把她的一整个心偷走了。   吃完晚饭,他们躺在客厅柔软的沙发上看电视。   巨大银幕上播放着唯美的偶像剧,雪花纷飞,男主从身后抱住正在流泪的女主。   南漓抱着猫,男主出现的瞬间,发出土拨鼠尖叫,“崽崽好帅!”   尖叫的同时,不忘张口吃进喂到嘴边的葡萄。   艳艳被神经病主人吓跑,哇地一声跳到地上,一溜小跑跑开。   匍匐在地毯上煤气罐紧随其后,跟屁虫一样。   终于走了。   跟它争宠的男主人翘起嘴角,抱住兴奋的女主人。   “弟弟和他谁更帅?”   南漓:“……”   “嗯?”江矜言用力勒紧她的腰。   南漓立马求饶,“乖宝,你和他不能比的,他是小奶狗风格,你呢,是颜值天花板,各种风格都能切换,尤其是变态,演得最好了。”   江矜言皱起眉头,捏住她的脸。   “你真的在夸我?”   南漓视线飘忽,“怎么不算呢。”   “到底谁更帅?”   江矜言跨腿,跪坐起来,把她拉到身下,按住她的双手。   南漓的头顶被他笼罩住,她想要推他,他的力量却今非昔比,无论她使多大的力气,都无法挪动他。   绝对的力量面前,她只能认输。   “那必须是你啊,你听不出来吗,我的意思是你不仅比他帅,你还吊打各种类型,在我的心目中是最最最最帅的男人。”   “男——人——”江矜言重复她说的最后两个字。   “怎么了?”她不解。   江矜言松了力气,压低身子,双手捧住她的脸。   她被挤得脸变形,嘟着嘴问道:“你别过来呀。”   晚了。   他在她的脸上落下密密麻麻的吻,亲得她满脸口水。   亲完,南漓一脸生无可恋,   “姐姐。”   “小狗都会做标记,”他一脸自己很有道理的样子,对她循循善诱,“它们会在自己的地盘上留下气味,警告别的狗不要入侵。”   南漓:“你又不是狗。”   “嗯,你说的有道理,所以说人类还是得用人类的那一套。”   “?”   江矜言抓起她的手,在鼻间嗅了嗅,珍重地说道:“该准备个戒指了。”   说完,他忽得起身,离开了沙发。   被晾下的南漓,一头雾水地起身,“你干嘛去?”   江矜言:“问下找谁买。”   “……”   南漓本以为江矜言对戒指只是一时热,谁知道她低估了学霸的认真态度。   他对她的手指研究了半天,就跟搞实验一样,360°无死角地看,摸,闻,还拍下照片,拿着手机不知道干什么。   她看电视的时候还好。   可她想上厕所了,她起身,他竟然也跟着她。   “我要拉臭臭!你不要跟着我了。”   江矜言:“我不嫌弃。”   “可是我会拉不出来,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要买个什么样的戒指,但我觉得简单就好,不需要太复杂的,真的,也别太重,我会嫌累。”   江矜言不说话,她以为是放过自己了,开开心心地跑进厕所里关上门。   谁知道,短视频刷了一半,门外就传来敲门声。   “你喜欢方钻还是圆钻?”   “随便!”她打发完,又要接着刷视频。   “我找到一颗你喜欢的黑钻石,但是有88克拉,你会嫌重吗?”   “会!”   “我想看下你的手。”   “滚!”   “你嫌我烦了?”   “……”   为什么她想好好拉个屎就这么难!   原本以为这样的日子很快就会过去,谁知道整整一个礼拜,南漓的耳边都是戒指两个字。   他黏着她,老要她的手。   她的无名指都要被他磨出茧了。   南漓发现江矜言确实失眠症很严重,总是靠着药物入睡。   在他睡后,她离开书房回到房间。   时间显示是凌晨两点,她叹了一小口气。   谁知道这个时候手机消息提示又响了,这么晚了,竟然还有人给她发消息。   吴导:【南漓,萌萌出事了,我们这个节目要录了,这不还是第一个想到你,要不要考虑下?】   吴导:【就是去山里民宿体验生活,就当旅游了。】   吴导:【江矜言也上这个节目。】   南漓随即打开微博,果不其然,著名主持孙xx因酒驾被查,声誉大跌。   她刚才在陪江矜言,都没注意看热搜。   南漓又打开吴导的节目官宣阵容看了下,除了江矜言,还有几个主持人以及演员。   卢静也在???   她一开始看的时候没有滑到最后,没看到最后还有个神秘嘉宾。   评论区已经爆料是卢静。   她切回微信。   南漓:【我去。】   她不能让别人觊觎她的崽!   南漓没把要参与《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节目录制的消息告诉江矜言,想要给他惊喜。   江矜言每天都很忙碌,但他陪她的时间从不会分心。   “弟弟,我想看看顶楼有什么。”正在晒太阳的时候,她忽然提道。   就像阿姨们提到的,顶楼是被锁住的,他自己会去,但不让别人进。   “你怎么突然有兴趣?”   南漓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撑着脑袋,勾起他的脸。   “我们之间不该有秘密,对吗?”   江矜言看向她,她穿着他的毛衣,一副慵懒的模样,毛衣袖子很长,她的手都伸不出来,倒是能包住她的腿。她穿的睡裤,盘着腿,一截白腿垂在半空中。   他点了下头。   她满意地眯起眼睛,笑起来,弯弯的,眼尾细长勾起。   “乖,真是姐姐的好弟弟。”   即使剪短头发,穿着宽松的衣服,她的一颦一笑仍然迷人娇俏。   此时此刻,她好像猫。   江矜言从来不撸煤气罐,哪怕煤气罐在他脚边踢都踢不走。   他却很想吸吸他的姐姐。   突然有了猫瘾。 第79章 互撩   江矜言打开顶楼的锁, 漫天的蝴蝶映入眼帘。   人造的自然风光,阳光从头顶交错的枝叶中透过,形成一束束光线, 这叫丁达尔效应,也被称为耶稣光。   五彩斑斓的蝴蝶停歇在花草上, 羽翼扑闪。   眼前的画面就像是的仙境, 江矜言牵着南漓的手走入其中。   草坪上立着一副画架, 南漓睁大眼睛, 眼里闪过惊讶。   “这是你画的吗?”   画架上是幅完成的肖像, 女人海藻般的栗色卷发披散在肩上, 柔情如水的眼眸中流露着破碎感, 红唇微张,躺在白色鱼缸中, 波光粼粼,没过她的耳畔, 一只美丽的蝴蝶停留她的胸口。   江矜言:“嗯。”   南漓伸出手,这幅画不难看出画师投注了心血, 且画得传神, 和她竟然一模一样。   这五年, 他就是用这样的方式思念她的吗?   她发呆的时候,一只蝴蝶出乎意料地降落在南漓的肩上。   它像是认识南漓, 展开翅膀, 在光下熠熠生辉。   “阿言,蝴蝶来了。”   “嗯,它认识你。”   江矜言看着南漓对只蝴蝶束手无策, 眼中带着笑意, 这一幕他曾经在梦中见过, 没想到真的有一天实现,他没有说自己梦到过这一幕,不止一次。   在彻夜难眠的夜晚,他就躲在这里画画。   将心心念念的女人画了一千遍,一万遍,蝴蝶为伴,思念为食。   他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手心的温度热烈而真实。   江矜言带南漓来到储藏室,他打开灯光。   满屋子的画再次令南漓瞠目结舌,她一眼扫过去,到处都是关于她的画。   微笑,犯困,微醺以及落泪。   她的每一种样子都被画了下来,栩栩如生。   昔日的记忆如同在眼前放映。   她随手拿起一幅画,是她睡觉的样子。   “你什么时候见过我这样子啊?”她问道。   画上的细节不像是凭空想象出来的,她身上的衣服的确是五年前穿过的。   江矜言接过这幅画,是她发现他在酒吧打工后,借酒跟跟他互相坦白。她先喝醉了,不省人事,他抱着她,从天台到卧室,不过百米的距离,他的心跳却快得喘不过气。   他不敢让她知道,自己借着弟弟的名义觊觎她,很久了,甚至连心跳都不敢让她听见。   将她抱回床上后,看着睡着的她,他终于鼓起勇气,也仅仅是看着她。   那一夜,他落荒而逃。   “你那时候只把我当弟弟。”江矜言说着,眼神中透露着不满。   南漓作出哭脸,“我真看不出来你喜欢我,我自然不会对你有别的想法。”   她知道江矜言对过去还耿耿于怀,否则也不可能至今说出口还带着幽怨委屈的口吻。   “乖弟弟,姐姐用一辈子补偿你,好不好?”   江矜言露出欣慰的笑容,从后面环住她,将下巴搁在她的肩上。   “一辈子太短了,我要你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属于我。”   南漓:“我可不要再给你当姐了。”   江矜言蹭了蹭她的发丝,腻腻歪歪地不撒手,从喉间发出闷哼声。   “嗯,那就换我给你当哥哥,最好是青梅竹马,从小把你宠成公主。”   南漓脸上笑着,脖颈酥了一片,忙推他,江矜言就像裹了糖汁一样,黏黏糊糊的,好不容易才推开。   她拿起别的画,画上的围巾是她曾经戴过的,这个发卡也很眼熟……   南漓讶异地微张嘴巴,这些细节他竟然都记得!   “你是怎么做到记忆里这么好的?”   在南漓疑惑的目光下,江矜言从角落里捞起一个破旧的行李箱。   有点眼熟,南漓想道。   江矜言拨动密码锁,看了一眼她的表情,行李箱打开的瞬间,南漓彻底惊呆了。   “怎么这么多我的东西??”   南漓发现箱子里的东西全是和自己有关的,照片、围巾、手套、毛巾、头发……   她用一副看变态的眼神投向江矜言,“你藏得挺深啊。”   江矜言早就摊牌不装了,他微笑着拿起箱子里的照片。   是南漓中学扎着高马尾的一寸证件照。   “在给姐姐做弟弟的时候,年纪小胆子也小,不敢让姐姐发现真面目,只能在你看不到的地方,睹物思人。我收集你的一切,在晚上大家都睡着的时候,拿出来一件件地嗅着摸着看着,才能获得一点点满足感。”   江矜言抬起头,“姐姐,我是不是很傻?”   她在他身边的时候,他便执念这么深。   那她离开的这五年呢?   这满屋子的画,他是怎么一笔笔画出来的?答案不言而喻。   敞开的门外,可以窥见玻璃的光,成群结队的蝴蝶翩翩起舞,像漫天散落的花瓣。   江矜言到底有多傻,这一切足以证明。   南漓蹲下身子,心里泛起痛意,她抓起江矜言的手。   “阿言,现在你想摸我吗?”   江矜言瞳色沉下去,喉结微微一动。   “嗯。”   南漓缓缓松开手,眼神朝他的手看再移到他的眼上,意思再明白不过。   在旖旎的视线中,她咬住一点点下嘴唇。   江矜言温热的手心覆上她的脸庞。   她微张红唇,抬起眸子,摸向他的脸,“傻阿言,你现在想摸就可以摸,我是你的,永远都是。”   江矜言的眼角瞬间泛红,闪烁透亮的水光。   “你在哄我。”   这段时间,南漓嘴甜得像吃了糖,乖弟弟,好崽崽地一句又一句哄着他。   他是知道的,她想弥补他。   可如果只是因为觉得亏欠而做这些,就太没意思了。   南漓踮起脚尖,轻轻啄了啄他的嘴角。   “姐姐想哄你一辈子,你答不答应?”   回答南漓的是眼前男人近乎窒息的拥抱,“姐姐。”   厚重的喘息声,她从他的胸口抬起头,“嗯”了一声,两人紧紧紧贴在一起。   江衿言抱住南漓,近在咫尺的娇容,与几千个梦魇中的重叠。   他眼眶微热,低头吻住了日思夜想的唇瓣,颤抖的手心一点点收紧。   南漓闭上眼睛,仰头承受着这个吻。   她的脑海里自动浮现出一个画面,灯光昏暗的房间里,江衿言从画板后面抬起头,苍白的脸上流淌着泪珠,少年眼角鼻尖通红,眼泪顺着削瘦的下颌缓缓滴落。   想到这里她的心脏就抽痛不已,她环住他的脖子,热烈地回应着他的吻。   这个吻太激烈,南漓被他亲得重心不稳,双腿发软,身体支撑不住地后退。   江衿言抱她抱得太紧,被她带着也没站稳。   南漓绊倒什么向后跌去,拉着江衿言,两人像断翅的蝴蝶齐刷刷陷进柔软的沙发里。   单人沙发堪堪接住两人,发出脆弱的咯吱声。   沙发原本的颜色已经很难分辨出,还有股潮湿的气味。   青雨巷下雨的时候就是这个味道,咸咸的,但是清新的味道,像旧了的月光映在冰冷的水塘上。   南漓“啊”了一声,江衿言在她的背上抚了两下。   “还记得这个沙发吗?”他的声音也又咸又湿,压在很低,只有她能听见。   南漓点头。   他睁开眼睛,不怀好意地舔了下她的脸颊。   “真想在这里把你一口吃掉。”   南漓没那么含蓄,脸皮也没那么薄。   她笑吟吟地问,“那你打算从哪吃?”   江衿言的视线在她身上扫了一圈,正要说话,南漓捂住他的嘴。   “别这么早说出来,除非你真的想在这里就——”   南漓意味深长地停顿,江衿言环顾四周,这里虽然某些地方满足他的xp,但确实不是和她首次体验的选择,他可以以后再尝试,早晚的事情,不妨再等等。   江衿言侧身坐在了她的旁边,握住她的手指把玩以转移注意力。   “你真的要去参加《春暖花开》吗?”南漓问道。   “嗯,下周开拍。”江衿言漫不经心地回。   “我也会上这个节目。”   江衿言抬起头,有点错愕,“真的吗?”   南漓想忍住的结果还是自曝了,她点头,“嗯,我得去看着你。”   “看我?”   “你和那个卢静。”南漓抽开手,捏住他的鼻子,“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卢静是谁?”   南漓:“???”   “你——是——在——吃——醋——吗?”   南漓: o( ̄ヘ ̄o#)   “我想起来了,似乎是个主持人。”江衿言这会儿讲话突然异常慢吞吞,绝对是故意的。   南漓:“你就装吧!她跟你的词条微博讨论度那么高,你会不知道?你明明前几天就接受过人家的采访。”   江衿言抹了把脸,跟南漓蹭了蹭,“姐姐,我们的CP才是讨论度最高的,至于你说的采访,我倒是有点印象,但是主持人的脸我已经记不清了,等参加节目了,你把她指给我认识下?”   南漓原本跟机关枪一样突突的嘴巴突然闭上了。   他说得这么真诚,根本不像是假的。   不过要让她给他介绍女人,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她润了润嗓子,转移话题道——   “先说好了,上节目的时候,别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嗯,为什么?”   “我怕对你的事业有影响。”南漓认真地说。   江衿言闻言一笑,“姐姐,我从入行的那天就想好怎么公布你了。”   “什么?”南漓看向他的眼睛。   如墨的眼睛里泛着圈圈温柔的光泽,好像掉进春天的海里。   江衿言敛眸含笑,他执起南漓的手,“这几年我走的每一步都在接近一件事,站在耀眼的地方,告诉所有人我爱你。”   “而我爱你这件事,不再会有任何阻碍。”   “我们会一直走下去。”   作者有话说:   哎呀给大家道个歉,初为社畜许许真的好不适应啊,加上这份工作真的好烦,所以这本小说的更新情况不佳。   给所有读者宝贝们鞠躬啦,以后我要全文存稿再发了,不仅辜负了大家,也辜负了自己,好难呀。 第80章 互撩   晴空万里, 山上的雪还没化,南漓执着拐杖步伐越发沉重。   早知道要爬这么高的山,她就不来这个破节目了!   《春暖花开》节目组安排入住的地点在山顶, 并要求每位嘉宾步行前往。   南漓一抬头,江矜言在她十米的距离, 背影挺拔, 脚步轻盈, 而他身后的摄影师大哥满头大汗。   不得不说, 即使他已经大学毕业了, 但是看起来还很像高中生。   大概是他今天穿得很休闲吧, 令她的脑海里总是浮现他以前穿校服的样子。   他喜欢卷起袖口露出半截手臂, 额头的刘海微微潮湿,接过她手里的东西, 替她干这干那,好像有使不完的劲。   “南漓, 你要不歇一歇吧。”南漓的PD在旁边突然说道。   江矜言的身子停了下来,他回过头, 和没来得及收回视线的南漓四目相对。   “好呀。”她本想拒绝, 比起走走停停她更想一口气干到底, 但是她看到身旁的摄影师大哥时,改变了想法, 不能不顾人家死活。   南漓回头望了一眼, 那个卢静不知道被甩掉在哪座山,连个影子都看不见了,暂时应该追不上来。   “我们休息一下吧。”不远处, 传来了江矜言温柔的声音。   于是一大堆人在半山腰坐了下来, 南漓靠着棵树坐下, 山中的空气真是清新,她大口呼吸,身心都得到了放松。   “喝口水吧。”这时PD递过来一瓶水。   南漓接过刚想要拧,另一瓶水就出现眼前。   瓶盖已经被打开,她神情自若地接过,江矜言也淡淡地转身去拿水分给别人了。   “江矜言真的如传闻中又帅又绅士啊,呜呜呜~他给我打开的水,我要收藏起来,回去卖给我那帮臭闺蜜,一口一百块钱,绝对赚翻天啦。”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里有个年纪小的妹子捂起一瓶水嗷嗷叫。   大家脸上浮现出笑意,没人知道江矜言是为了帮一个人拧瓶盖,而送了半箱的水。   那个人仰起头喝水,眼角翘起,心里甜开了花。   南漓和江矜言来节目前说好以普通同事的身份参加节目,不对外宣称恋情,也不必强行掩饰,顺其自然,要是被节目组或者观众看出来了,那就随他们讨论。   无论外借舆论如何都不要影响他们之间该有的相处和进展。   “那什么时候可以公开呢?”江矜言曾抱着她,问过这个问题。   “顺其自然。”她说。   上山的时候,南漓停,江矜言就跟着停,半天时间过去,终于到达目的地白云小屋。   行李被节目组提前安排放在了客厅,亏他们还有良心,不过嘉宾都住在楼上,江矜言问了南漓的箱子是哪个,帮她搬到了房间门口。   南漓只想说不愧是影帝,演技真的好自然。   “……”   她的箱子可是他当初亲自打包的。   南漓在房间里放置行李,过了好一会儿,房间门从外打开,是卢静。   节目组只邀请了两位女嘉宾,并且把她们的房间安排在了一起,她从进门看到两张床的时候就猜到了。   她不惊讶,按照礼仪和卢静热情地介绍了自己。   “你和矜言拍过《幽会》,我很喜欢你这部电影,可惜,你拍完这部电影就退圈了。”卢静长相大方,清瘦,是冷感美女,语速是让人舒服的。   “是吗?我去读书了,所以没什么好可惜的。”南漓施以微笑。   卢静点头,“我很佩服你身上的执行力,所以我相信你在任何领域都会闪闪发光。”   “谢谢。”   南漓和卢静都属于有点冷淡的人,气氛难免尴尬,南漓收好东西,就退出房间,她走到楼下便被扑鼻的香气吸引。   真想把这一幕拍下来,厨房是完全开放的空间,大片的透明玻璃,屋子里采光极好,外头是层峦叠嶂的山峰,落日悬顶,金橘色与淡紫辉映。   江矜言正在料理台上烹饪料理,斑斓云海,只是他的陪衬。   认识这么久,还是会被惊艳。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这是她的少年。   南漓按捺心动,走到他的跟前。   “我能帮你做什么?”她问道。   江矜言抬头,“你去帮我洗两个盘子?”   “好。”   南漓应完,正要找盘子,江矜言忽然走到她的身侧,抬手打开她头顶的橱柜。   他们离得极近,她本能后退,头顶的视线一下落下来。   他们对视了0.5秒,江矜言眨眼,重新看向上方,拿出橱柜里的盘子。   他平静地递给她,然后转头继续做菜。   南漓的心跳漏了0.5秒,她机械地打开水龙头,水声哗哗地,她的身上似乎有微弱的电流过。   她出着神,耳后红成一片。   刚才,江矜言捏了下她的腰。   摄影机应该没拍到吧?   她洗好盘子,江矜言倒出菜,弯腰又用胡萝卜刻了个小猪摆盘。   南漓:“……”   她出于商业考虑,吹捧了他几句,江矜言淡淡地回应她。   距离感这块,被他拿捏死了。   别人一定看不出来她们的关系吧,南漓帮完忙转身离开,一抬头,就看见卢静站在二楼看着他们,不知道看了多久,她们视线相交的那刻,卢静笑了笑,她走下楼梯。   别的嘉宾也到了,是两位很有地位的综艺主持人及演员,南漓跟他们不熟,卢静倒是与他们非常亲近,南漓自觉地给两位新来的烧水煮茶。   “你们在一起很久了吧。”   身后传来的声音笃定地,带走冷意。   南漓回头,看到卢静抱手站在身后,卢静刻意避开了摄像,此刻只有她们两个人。   她是很诧异的,因为她和江矜言刻意保持距离,以为骗过了所有人。   “是的。”   南漓继续做自己手头上的事,她听到身后传来了工作人员的声音,以及卢静离开的脚步声。   江矜言做的晚饭赢得了一致好评,餐桌上大家谈笑风生,综艺主持人很能聊,他很喜欢给江矜言抛话题,江矜言的回复堪称艺人采访模板,礼貌的,谦逊的,也带有梗。   节目导演很满意这1 part,有很多素材可以剪辑。   夜深了,南漓回到房间和卢静相处依然平静,摄像头下,都保持着成年人的体面。   11点,卢静熄灯睡觉,南漓躺在被窝里玩手机。   阿言:【睡了吗?】   南漓回复【没有】   两人腻腻歪歪一会儿,江矜言突然发来消息说——   阿言:【见面吧。】   南漓:【可是这里到处都是摄像头和工作人员,会被发现的!】   阿言:【外面没有人拍,垃圾房,车牌北MXXXXX】   在做过简短的心里建设后,南漓坐起身子,这时卢静翻了个身,她吓得浑身一僵。   她屏住呼吸观察,发现卢静的呼吸匀称,没有醒来的迹象。   南漓蹑手蹑脚地掀开被子下床,她离开房子,来到江矜言所说的垃圾房。   外面寂静一片,很冷,她一步三回头,生怕被人发现,还好这里很偏,她找到了江矜言所说的保姆车。   她一拉开车门进去就被拉入温暖的怀抱,快要冻僵的她找到了救命稻草。   “想死我了。”   江矜言抱着她,脸搁在她的肩上,语气与白日里截然不同。   “手怎么这么冷?”   他摸到她的手,毫不犹豫掀起衣服,把她的双手摁进去。   南漓吸了下冻红的鼻子,双手不老实地在他腹部摸来摸去,“弟弟的身体真好,不仅好看还好用。”   “就会说,”江矜言勾起她的下巴,点了下头,“那你倒是用啊。”   南漓顺着他视线看到腹部以下,立马澄清:“我是说暖手好用!”   江矜言附到她的耳侧,透亮的红唇勾起一抹笑意,“可我说的是那个‘用’。”   喂,警察叔叔呢,快把这个随时开车的男人抓起来!   南漓捏了下他的小neinei以示警告——   “你再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话,我就不理你了。”   回应她的是突袭的吻,江矜言封住她的唇,侵略性极强地撬开牙关,不给她一丝喘息的机会。   他吻得太气势汹汹,她被逼退了好几步,直到被抵在座椅上。   她像融化的蜜糖,身体不受控制地软在椅子上,双手环住他的腰腹,紧紧地贴合上去。   鸢鸢曾经告诫过她,不要对男人言听计从,他们经常得到满足就会越来越没新鲜感。在亲密的事情上要欲拒还迎,要让他们大费周章,时不时拒绝他们,保证主动权在自己手上。   尤其是江矜言这人,不能太惯着他,他就跟狼一样。   可是没办法,南漓发现自己对他无法抗拒,谁让他是江矜言呢。   她会想满足他的任何要求。   他的吻越发温柔,她尝到了甜味,从喉间流进心口。   此时此刻,她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嗯……就是,他的吻技变得真不错。   南漓红了耳朵,主动裹了裹他的舌,柔软的触感,脑海中瞬间闪过火树银花,在脑后炸开。   酥酥麻麻的电流传遍了全身,从未有过的感官,让她异常兴奋。   她再次尝试,捧住他的脸,反客为主,而他很听话,随便她怎么做。   一切在朝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南漓触摸到滚烫的皮肤时,才恍然大悟道——   她真的好喜欢他,比她以为的还要喜欢千倍万倍。   作者有话说:   顶着锅盖逃走! 第81章 互撩   江矜言拉衣服的时候, 南漓按住了他的手。   她的头发散在脑后,乌黑柔软,衬得皮肤如雪, 凌乱的几缕头发遮住微醺的脸颊,透过水光潋滟的眸子, 她挡住被亲得肿肿的唇, 贝齿微张, “不要, 在这里。”   最后三个字, 她顿了下强调道。   他们正在拍节目, 逼仄的车厢外是他们的同事, 还有无数台摄影机。   总之有一种背着别人干坏事的感觉……   江矜言俯下身子,盯着她眸子里渐渐恢复清亮, 他先是吻了吻她的发梢,玫瑰花香一如既往迷人, 他附到她的耳畔,含了两口她的垂肉。   热气腾腾, 他压低声音, 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   “下次我可不会这么容易放过姐姐了。”   南漓正准备说话, 他又碾住她的红唇。   坚硬的态度使她顿时明白事态的严重性,她瞪大眼睛, 想要抽身。   而他犹如岩石一般, 不再是之前瘦弱的少年,能够轻松制服她。   滚烫的肌肉贴着她肌肤,她的耳后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脸颊像熟透的蜜桃。   南漓的大脑里信息迅速运作, 她咽了下口水, 发现喉咙干得说不了话。   明明来之前她还冻得要死,此时此刻却跟蒸桑拿一样。   车厢里的氧气是不是快用完了?   她怎么连气都快喘不上了啊。   身体反应,她想要推开他。   江矜言忽然勾起唇,他的上唇是M形,下唇较厚,唇珠圆润丰满,因为刚亲完她还沾着水光,诱人至极。   他眯起眼睛,眼神里散发着谷欠的气息。   “我守了二十多年的身子,姐姐不想尝?”   说完,他垂下眼睑,睫毛投下浓黑的阴影,“加上这次,我已经被拒绝27次了。”   “不是,这次是因为这个地方它确实很令人羞耻啊。”南漓看着他委屈的样子,拉好自己的衣服就要安慰他。   江矜言拖过自己的外套盖在背上,也正好遮住她,热量被储存住。   “没关系的姐姐,我只是有点受挫感,我马上就好了。”他嗓音清润,质感细听才能听出有点沙。   谁能受得了江矜言委屈巴巴喊的“姐姐”,南漓立马按住他的头摸了摸。   从狼到狗他只用了一秒切换。   南漓心疼得顾不上这么多,她只觉得自己是十恶不赦的女人。   “真的是巧合,每次就发生的不合时宜,真的。”   不合时宜,是她惯用的借口。   江矜言不再上这个当,他抱住她,从发梢温柔地吻到耳后,而后突然将脸埋进南漓的脖颈里咬了一口。   南漓扬起脸,吃痛地“唔”了一声。   他的手掌从她的腰后向上,握住她的后颈,手指插进发间,摸了摸她的后脑勺。   “我不信每次都这么巧,是看不上我那里?”   江矜言挑眉,扫了底下一眼。   狗是会咬人的,南漓不敢再说错话,她捂住脖子,尤其已经到了敏.感地带。   她转了转眸子,有点走神。   “我发誓不是。”   “嗯?”江矜言从喉间敷衍一声,并不满意这个回答,眼神中已经隐隐带有威胁。   “真的不是,”南漓捂住脸,解释道,“我很害羞,对于这件事我也没有经验,所以在心理上想选择有安全感的地方,虽然之前做模特露的也很多,但是我心里对那里其实觉得是很神圣的,阿言,我很爱你,也很渴望你,我会给你的,听话,下次好吗?”   江矜言听懂了,南漓身处过时尚圈、娱乐圈这么多名利场,从未向金钱低头,也没和别人谈过恋爱,为了工作需要保持身材常年冰美式,远离所有高热量食物,可见她的自制力是有多强。   他觉得她更可爱了。   还好他的姐姐是这么保守慢热的石头人,不然他怕是要抢破头也轮不到他,她自己稀里糊涂地就替他解决了大部分情敌。   “姐姐。”江矜言舔了舔嘴唇。   南漓眨巴眨巴眼睛。   “弟弟真的好爱你啊。”   南漓:⊙▽⊙   -   接下来的节目录制很顺利,南漓本来想的就是来体验山中居住的生活,流量和关注度不是她关心的,交朋友处世故也不是她的本意,顶多有一点点私心吧,那就是万一卢静想接近江矜言,她可以捣乱。   但很显然卢静是一点机会都没有,江矜言比南漓还要佛系,除了饭点能看到他做饭,然后大家一块吃个饭,其余时间他都是不出现在众人视线里的。   有一天南漓想吃泡面,江矜言连饭都没做,最后所有人陪着南漓吃泡面。   至于他躲着人在做什么,南漓也很好奇。   晚上,他们偷偷约会的时候,她会问起他一天做了什么,他神神秘秘地不说,然后腻腻歪歪地转移话题。   至于为什么他们每晚都能成功幽会不被发现,南漓也是偶然听到导演在和江矜言聊天提起,江矜言签约的时候附加了条件,他不想被拍的时候可以终止拍摄等。   而且她还知道了一个瓜,关于她自己的……   导演约她上节目,她拒绝后,节目组就故意找的卢静,然后透露江矜言也会参加……   她就这么被套路了!!!   而这一切背后的主谋就是江矜言,他用自己参加节目换来的。   她捋了下时间线,那个时候他还在跟她装冷淡!   “你为什么想让我上这个节目?”南漓直接找江矜言问道。   他丝毫不意外被她知道,亲亲她后回答道:“还记得我和你说过,从进入这个圈子起,我就想着怎么公布你。”   “是时候了,我不想再等。”   “节目播出后,所有人会看见我们的名字在一起,然后再慢慢让大家知道。”   江矜言扣住她的五指,吻了吻,放在胸口的位置,“我不会让五年前的事情重演,不会再有人网暴你,我会让一切顺顺利利,这次相信我。”   “还有一点私心,我想我们得到都是祝福。”   南漓眼眶渐红,提到五年前那次网暴,她的胸口仍然泛着痛楚。   江矜言将她揽进怀里,胸膛的热度说明一切,这次他一定会保护好她。   “那卢静呢?”   “她不喜欢我。”   “啊?”   “她知道情况,并且自愿帮助我们。”   南漓头脑风暴了一会儿,江矜言就捂住她的脑袋,不许她再瞎想了。   “最后一个问题,”南漓咳嗽一声,“你怎么就保证,观众看到这个节目会支持我们?”   在镜头前他明明很冷淡啊,她自己都不看出来什么。   “对于这个问题——”江矜言意味深长地说道,“不要低估这届网友嗑CP的能力,谢谢。”   南漓和卢静同住一个房间,抬头不见低头见,她找到机会跟卢静道歉。   她把卢静当成假想敌,虽然没做过什么,但心里说过人家坏话,而且她认为没必要因为一些有的没的事情影响两个女生之间正常的交往,有些话说开了,女人们也很洒脱不会计较。   卢静有点惊讶,而后回复冷静的神情。   “我和他本来就没什么,比起你,我还是更喜欢你。”   “我?”南漓觉得事情变得更有意思了。   卢静应声,扫过她的脸:“你长得很合我的眼缘。”   南漓:“……”   我可不可以理解为她在自恋,毕竟网友都说她们长得像。   “是我误会,现在的营销号真会乱编消息。”   卢静:“可不,我当初是隐形眼镜硌眼才没眨眼,网传我就盯着他犯花痴,无语。”   “造谣真该死啊。”   “是,我手滑不小心点赞他一条微博,后来还取消了,又传我痴心不死,他的微博我都要点赞,我们竟然还有cp粉,网友真是闲。”   “果然不能低估网友磕cp的能力,他们太会磕了!”   “笑死,我是想刷美女,谁想看他啊。”   “那你为什么还会帮他?”   卢静闻言叹了一口大气,“至少,他确实算得上专一,这种男人真的绝迹了。”   作为主持人,卢静接触过不少圈内人,知道的八卦很多,例如追江矜言的女人,每年换不同波,例如那个女人用的招真狠,这个女人豁出去了,旁观者都动容了,主角之一的江矜言仍不为所动。无论身边如何,他依然洁身自好。   在这点上,卢静是挺欣赏的。   她确实是《幽会》的影迷,那部电影她刷了N次,可惜电影的结局并不美满。   闻罂和陆眞。   南漓和江矜言。   她何乐而不为?   卢静突然拉开抽屉,拿出一枚戒指递给她。   南漓激动地捂住嘴巴,这枚戒指上刻有“GHG”的字样,而她戴的项链有着同样的款式。   Girl help girl.   卢静的眼底闪烁着光芒,“自从我知道这个组织,就加入了你们,南漓,你才是我真正敬佩的人。”   GHG组织,帮助全球女性重获人生,提倡平等权利,让女性按自我意愿选择生活方式,拥有受教育、就医、工作等等公平的待遇。   该组织曾经成功解救无数名被非法囚禁、被包办婚姻、被家庭暴力、被性骚/扰的女性,呼吁保障女性职场地位,解法女性的思想,支持女性追求独立的自我。   南漓便是该组织的创始人之一,这几年除了学习,GHG就是她的事业。   作者有话说:   还有几个伏笔,接下来两章会揭晓。 第82章 互撩   摊牌后, 南漓和卢静成为好姐妹。   两人的共同话题说不完,想法也经常不谋而合。   因为要和卢静玩,她放了江矜言不止一次鸽子。   两人幽会的时间变得越来越少, 少到江矜言恶狠狠地又咬了她好几口。   江矜言怎么可能不恨,本来是想和姐姐促进感情的, 结果却给别人做了嫁衣, 是女的也不行。   为了要增加和姐姐独处的时间, 白天在镜头下, 他主动邀请嘉宾们去爬山采风, 实际上只是想跟姐姐多说两句话。现实却是, 姐姐和别人亲密合影, 他连站在旁边都要被赶走。   江矜言心里越来越苦,但他稍微发作, 卢静就会讽刺他是绿茶男,比以前那个碍眼的林鸢鸢还要碍眼。   他真的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只能整天看着姐姐和别的女人你侬我侬。   南漓对此毫无察觉,她只觉得来参加这个节目实在是太值了。   不仅是山中风景好, 还认识了卢静等人, 没有学业和工作, 整天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实在太开心了。   节目组也会邀请些飞行嘉宾来体验一两日的拍摄, 南漓整个人洋溢着幸福,对嘉宾们也格外热情。   只是不曾想到,节目组竟然会邀请来孔梵漪和季教授。   季教授作为闻名中外的社会活动家, 从外交官退下来后就奔走于西方国家, 为促进世界和平, 组织和平会议作出巨大贡献。   他是南漓的偶像,也是万千外语学子的神。   节目组能邀请到他,真是烧了八辈子的高香还不止啊!!   “南漓儿。”孔梵漪许久未见她,眼角泛起湿润的泪花。   季温霖揉了揉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你别哭呀,弄得我都想哭了,快笑一笑。”南漓嘻嘻哈哈地,转而向另一个打招呼。   “季教授,您好,别来无恙。”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季温霖看她的眼神也怪怪的。   江矜言做了顿大餐款待他们,忙了一上午的成果获得了大家的一致好评。   人散后,南漓坐在院子的秋千上,看向远方连绵起伏的山峦,思绪飘得很远。   以往这个时候,卢静也会坐过来在旁边看书。   可是这次这里格外的安静,等她回过神来,孔梵漪和季温霖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   “你们要坐吗?”她不解道。   孔梵漪点点头,起身坐到了她的身侧,季温霖摇摇头,让南漓不要走,他伸出长臂提她俩晃秋千。   南漓和孔梵漪是相熟的,孔梵漪性格温柔宽容,尽管被她男人伺候这待遇有点超神,但是她丝毫不慌。   孔梵漪握住她的手,手心温热,“南漓,难离,是谁给你取得这个名字?”   “是我的养母。”提到南倩,南漓面上闪过不具名的情绪,她撇开视线,继续望向远方。   南倩已经五年没有找过她,不知如今是生是死,死了有没有人给她收尸。   南漓勾起一抹冷笑,都是她自找的。   她们之间早就互不相欠,如果没人提起,就忘了。   “孩子,你受的苦,我都知道了。”   南漓忽然觉得后脑一热,孔梵漪忽然摸了摸她的头。   肩上也多了一只有温度的手。   她正觉得古怪,孔梵漪便发出哭腔,一把抱住她,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呜呜哑哑地哭出声。   “你别吓我呀。”南漓此时还被蒙在鼓里。   孔梵漪哭得说不出话,季温霖替她开了口:“我们曾经有个女儿,她在一场火灾后失踪了,我和一一找了二十几年,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谁知造化弄人,她早已出现在我们的视野里。”   “南漓,你是我们的女儿。”   季温霖的嗓音到最后带了点哑,眼眶泛红,他一眨不眨地看着南漓。   南漓一动不动,消化了数十秒才接受完信息量。   她竟然是——   季温霖再次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南漓微张嘴巴,怀里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人,是她的亲生妈妈。   她的爸爸妈妈就在眼前,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不知何时的眼泪流到她的嘴角,她尝了尝,是咸的。   南漓露出一个笑容,笑着笑着又突然哭起来,吓得孔梵漪和季温霖连连安慰她。   他们越安慰,她就越想哭。   哭着哭着,眼泪止不住了……   她不再是没人要的孤儿了。   那天,南漓哭成了个泪人,眼睛肿了两天。   孔梵漪本来不愿意提过去的事情了,一方面不想揭开南漓的伤疤,另一方面也不想让孩子知道自己为了找她多么的坎坷曲折。   可是南漓自己想要听,孔梵漪就耐心地从她生下来开始说,还给她介绍家里的成员。   南漓还有个哥哥,叫季川泽。   二十多年的事,说起来可真是久远,孔梵漪说完后,发现南漓也睡着了。   孔梵漪慈爱地摸了摸南漓的头发,南漓的嘴巴长得和季温霖很像,她越看越是开心,她亲吻了南漓的额心,静悄悄地退出了房间。   季温霖站在房间外,见她出来将衣服披在她的身上。   “小漓睡了?”他问道。   孔梵漪点点头,挽了下鬓角的发丝,“她的睡相和你简直一模一样。”   季温霖吻了吻妻子的脸颊,“一一,谢谢你给我生了这么个优秀的女儿。”   孔梵漪捂起嘴巴,嗔了他一眼。   “这里有摄像拍着呢。”   两人牵手走到了走廊尽头,树叶沙沙,不远处的山峰被画上金色的描边,落日悬于山后,染红茫茫云海。   孔梵漪倚在季温霖的肩上,脸上洋溢着明艳的笑容。   她心里的阴霾就犹如这云海,终于拨云见日。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迎来了收官,嘉宾们都很不舍,包括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所有人在山顶合照,而后各奔东西,南漓的泪腺经历过认亲后已经脆弱到不行,一直流眼泪。   她答应孔梵漪录完节目就回家看看,江矜言也有别的安排,所以她和江矜言又分开了。   南漓回家认祖,正式和季川泽照面,季川泽面上冷静,当晚宴会却喝多了。   宴会坐了五十多桌人,她这才发现事情超出了预估,她家竟然是传说中的大家族。   喝醉的季川泽想着法哄她喊哥哥,哄到最后连求带利诱,她喊了一句,季大少爷立马开心地抱起她原地转圈圈,季家姑姑连忙把南漓拉走,并且很是嫌弃了骂了大侄子几句丢人。   南漓在季家的生活可谓是丰富多彩,季家人口多,几乎天天走动,她根本不会觉得无聊。   她的吃穿用度都是孔梵漪叮嘱后,季温霖又叮嘱一遍,季川泽又又嘱咐两句,其他亲戚又又又关爱一轮。   南漓这段时间见了好几次世面,光是收礼,就收得堆满一间屋子。   江矜言那边也不说在忙什么,直到有一天,她醒来的时候发现床头摆放了一个精美的礼盒。   她打开礼盒发现是一条超美的裙子,简约的设计,但是细节下了功夫,可以说是艺术品。   她换上后,便有阿姨来喊她,说司机在门口等她。   南漓对这一天隐隐有期待,却没料到会这么快。   车子行驶了很久,来到目的地,南漓惊讶地捂住嘴巴。   这里竟然是她小时候待过的福利院。   这里重新装修过,房屋高大华丽,美轮美奂,很有欧式建筑的风格。   她和江矜言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就是这里。   南漓提着小裙子下车,拉开铁门,一群孩子跑了过来,每个人的手上都拿着鲜花,他们天真烂漫,一股脑地挤到南漓面前,要把花花送给她。   “谢谢你们,有见到一个帅气的哥哥吗?”   小孩们连连点头,“我们带你去找他吧!”   南漓跟着他们朝里走,发现小时候破破烂烂的地方都变了模样,这里的孩子有了不错的生活环境,一定也更幸福了吧。   穿过崭新的游乐场,南漓来到后山,原本荒芜的山坡上种满了花。   缤纷绚丽的花海,像画中出现的世界。   林鸢鸢站在山坡下,手里拿着同样的花。   “南哥,你今天好漂亮啊。”林鸢鸢把花递给她,说了两句话就带起哭腔来了。   南漓连忙上前抱抱她,“都是当妈的人了,咱们成稳点。”   “我只是太开心了,”林鸢鸢擦了擦眼泪,回抱南漓,“妈的,还是让江矜言那个狼崽子得逞了,你可一定要幸福啊,否则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呜呜呜。”   “你和陆驯也要好好的,小弟弟心气高,喜欢装酷,你别老欺负人家。”   “我正准备带他去结z呢,别说,弟弟虽然年纪小,但是那方面真的强。”   “林鸟鸟今天是我的好日子,请勿开车。”   “嗷嗷,爱你哈,南哥,么么。”   南漓往山坡上走,见到的第二个人是时薇。   时薇还在做模特,成就在内地已无人能比。   “恭喜你,Lris.”   南漓接过花,寒暄道:“还好吗?”   “嗯,我经常看GHG的报道,听了你的话,我和我母亲已经离开时家,过去,我总想要被父亲承认,想要被爱,首先我们要爱自己。现在我只想做我自己,我妈妈也是,她自己开了家店,我们不再依附任何人,生活越来越好,谢谢你。”   “我替你们高兴,我永远记得当初和我一样在巴黎挣扎生存的时薇,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   “是啊,我也没想到,我们还能做回朋友。”   “都过去了。”   时薇:“你还记得迟最吗?”   “嗯?”   “他这些年开了好多流浪动物救助站,也经常资助养老院,照顾福利院的孤儿,他一直在为过去赎罪。”   “我回来见过他,还打了他一巴掌。”南漓如实说。   “其实他也是可怜人,我们都越来越好了,但他似乎还陷在过去里。”   南漓抿唇,“下次你见到他麻烦替我跟他说,我不怪他了。”   再往上走,是一身风衣的沈雾洲。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两人都装了下逼,然后不约而同地笑,互损两句,最后谈正事。   “你胖了。”   “你也更老了,怎么样,小姑娘哄到手没呀?”   “不劳操心。”   “我也不想操心啊,就怕你装.逼遭雷劈,小姑娘发现老草真难吃,你就后悔死吧。”   “这辈子恐怕没有这种可能了。”   “老男人这么自信?”   沈雾洲点头,“我妻子让我向你问好,她在国外集训暂时回不来。”   “???你们都结婚了?”   “嗯,也就结了两年吧。”   “靠靠靠,沈雾洲你不是人,下手这么快。”   “过奖了,说起来也是你的功劳,要不是你当初给她出主意,让她出国念书,我们想必不会这么快。”   “呃……”说到这事南漓就理亏了。   沈雾洲把花递给她,“祝你们天长地久咯,闻罂和陆眞。”   “好的,导演!”   见到宋颐,南漓有点意外。   宋颐自己也是意外的,后来他琢磨出来江矜言那个小子就是故意的。   他把花背在身后,先问一个问题。   “当初我要是坚定一点,和你一起去莫斯科,有机会吗?”   南漓顿了下,她想了想:“没有。”   “为什么?”   “宋颐,对于我而言,江矜言早就刻进我的DNA,这意味着我不可能喜欢除他以外的人。”   宋颐闭眼,认命般地点了点头。   他攥紧身后的花,递到南漓的面前,“抱歉,为我之前的打扰道歉。”   “你会遇到一个命中注定的人的,你再等等。”   “好。”   接着是连英。   “欺负完我的助理了?”   “英姐,我怎么可能欺负他。”   连英没多废话就把花给她,“有空来家里玩,去找他吧,这次珍惜着人家。”   “好嘞!”   来到孔梵漪的面前,看到母亲湿漉漉的眼睛,南漓就一阵鼻酸。   “去吧,孩子,爸爸妈妈永远支持你。”   南漓接受到所有的祝福,捧着鲜花朝坡顶的风车房跑去,裙摆在花间飞舞,她迫不及待见到他。   那个人从小房子后面走出,一把抱住她。   因为惯性,两人倒在花海里。   南漓睁开眼睛,视线里出现一枚闪闪发光的钻戒。   “南漓,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而我爱你三万遍。   作者有话说:   报告,还有一章啦! 第83章 终章   姑州的季家是当地望族, 有着几百年历史,名下园林一半对外开放用于发展当地旅游业,另一半则用于家族居住。   当今最年长的老祖, 也就是是南漓的太奶奶,今年102岁, 孕育了三男两女, 长子是南漓的亲爷爷已经过世, 只有南漓父亲一子, 其他四房倒是人丁旺盛, 和南漓平辈的小孩已经上学了。   “姐姐你想比这个吗?”江衿言微笑道。   南漓正在给他科普季家的人口, 谁知他倒挺会抓重点。   “你现在竟然还笑得出来, 等你进门了,一大屋子的长辈, 看你怎么应付。”   江矜言求婚之后,季家的一家老小迫不及待要见他, 顺便把日子定下来。   “放心,我肯定把他们伺候好。”   其实江矜言早就已经做过功课, 季家上上下下, 长什么样, 多大,有什么爱好, 从事什么的, 他都已经了然于心,不过听南漓介绍家人,他忽然有一种自己也有家的感觉。   同是孤儿出身, 他懂她, 她外表不在乎亲情, 其实心里还有期待。   这五年他就在替她找亲生父母,不曾想所有的线索会和季川泽撞上,在了解事情经过之后,他主动帮助季川泽完成DNA比对,结果出来的那一刻,他既开心又害怕。   开心南漓终于能和亲生父母相认,害怕她有了亲人会冷落。   她本来只有他一个亲人,他的嫉妒心,让他连和她有血缘关系的人都忌惮。   换作五年前的他或许会阻止吧,他无法接受南漓的世界里进入更亲密的人,可是现在的他,在经历了反复的失去和得到后,变得更加在乎她是怎么想的。   他会支持她的抉择,尊重她的意愿,鼓励她的尝试,为了她成为更好的她,他会做她的头号迷弟,永远为她摇旗呐喊,如果她想要发光,他就做照亮她的灯,无论她站得多高,他都会张开双手在底下接住她,她可以肆意地、自由地做任何她想做的事情。   她只要做她自己,有他兜底。   江矜言将南漓揽进怀里,吻了吻她的发丝,“姐姐,有家人的感觉是不是挺好的?”   “嗯。”   “那就好。”   “阿言,你呢?”   “有你我就觉得很幸福了。”   江矜言到季家提亲的这顿酒摆了一天一夜,主要是亲戚太多了,大家在电视上都见过他,对他私底下的样子都很好奇。其实季家对文化界涉足较深,出过不少名人,但还没有个大明星,江矜言的演技有目共睹,不是光靠脸吃饭的流量明星,而是以口碑著称的实力影帝,印象分就尚佳。江矜言态度谦和,举止绅士,对每人都能准确地叫出称呼,甚至还能以对方的爱好聊上几句,自然地像是熟人,季家人纷纷赞许,要知道季家注重礼节且见多识广,这个年轻人不知出身却面面俱到。   南漓不禁对他刮目相看,这小子真是长大了,越来越会来事了。   所有人都对江矜言很满意,除了他的老板,南漓的哥哥——季川泽。   冷面妹控全程散发低温,没有表情地看着未来妹夫得到一朵朵的小红花,他不说话就是最大的客气了,谁知还被cue不关心妹妹。   季川泽:“……”   他的妹妹,他都没有来得及宠就成了别人家的了,很让人不爽。   季川泽低头把玩无名指的骨节,嘴角忽然勾起一抹轻笑。   十一点钟,宴会终于结束了,季家逐渐安静下来。   南漓拿着醒酒的药,站在客房门口,鬼鬼祟祟地环顾四周。   确认没有人,她润了润嗓子,敲了敲门。   她看到江矜言喝了不少酒,尤其是二堂弟灌了他好几杯,二堂弟是做生意的,酒量惊人。   江矜言离席的时候是被人搀着走的,也不知道到底醉成什么样了。   晚风袭人,能闻见院子里茉莉的清香,没有动静,她又轻轻地敲了两下。   她吸了口气,听见不远处的谈话声,是季温霖在和季川泽说话。   季川泽的房间离这里很近,他们的说话声音她听得不是很真切,但是听到了她的名字。   她竖起耳朵,刚想走近点,面前的门忽然打开了。   门带着风拂过她的脸颊,鬓角的发丝向耳后舞起,她抬起眼帘,微醺的酒精味灌入鼻间,江矜言依靠着门框,像被欺负后毛发乱糟糟,眼睛湿漉漉的小狗。   他抬起头,月光映得眸光清亮,这张脸更加俊秀绝尘。   他的脸依然冷白,脖子上的皮肤却透着红色,喉结滑动的频率也变高了。   加重的呼吸,他掰着门框的指节,像是很用力。   季温霖和季川泽说话的声音更近了。   江矜言握住她的手腕拉近房间里,然后关上门。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一扇窗户散出些光亮。   南漓的手背在身后,握着方方正正地药盒。   她的头顶,江矜言呼吸的声音越来越粗重,外头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近。   他的唇倏忽地落在她的发间。   滚热的温度隔着发丝,仍然可以清晰地感知到。   她像被烫了下,绷直身体。   下一秒,密密麻麻地吻从她的发丝到耳后,再到颈窝处。   她好痒,敏.感的触觉像电流传遍全身。   他喝多了,浓郁的酒精味盖住了原本他身上的薄雾味,甚至传染给了她。   手里的药不知何时掉在了地上,她回抱他,不自觉地脸撇向一边,露出完整的颈部,纤细的血管上被吻出乌梅子色。   她疼得情不自禁低喊出声。   江矜言深吸了口气,止住动作,借着昏暗的光,看到原本白皙的皮肤被自己弄出的深色,他的眼里闪过复杂的神色,低头吹了吹。   “这样很危险。”   南漓:“嗯。”   南漓想到的是门外就是自己的亲爹亲哥,他们这样做很危险。   江矜言捧起她的脸,离得很近。   “我是说你在我喝醉的时候来,很危险。”   南漓还没来得及反应,男人霸道又炙热的吻就堵住了她的唇。   被欺负的狗狗变成了欺负人的那个。   他钳住她的双手抵在门上,一只手就握住她合并的双手,至于另只手——   南漓羽睫轻颤,止不住地颤栗。   门外。   “他醉得很厉害,不如明日再来打扰他。”是季温霖的声音。   季川泽:“那点酒不足以喝倒他,他——我是了解的。”   “尽管如此,你也不应该拾掇小二灌他酒。”   “我没有。”   话音落下,传来了敲门声。   南漓一怔,求助地瞪大眼睛看向江矜言,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亲了。   江矜言没有理会。   两秒过后,又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江矜言打横抱起她,头也不回地走向窗旁的大床。   床的位置正好可以瞧见窗外的月亮。   月光洒在她洁白的身体上,她好似闻见了花香,眯开眼缝,是弯月啊。   月亮周围散发着淡淡的光圈。   她伸出手掌想要摸,却被分开五指按在头顶。   “唔。”   南漓做了个汁多肉满的梦。   成熟的蜜桃,有着细腻的绒毛,粉粉嫩嫩的,摸起来很软,一捏便留下手印。   果味芳香四溢,她忍不住咬了一口,汁水从唇齿中爆开,一直流到下巴,她用舌尖舔了一圈,又黏又甜。   水蜜桃上留下了她的牙印,白色的果肉裹着水分,肉心是渐变的粉色,不一会儿手中的桃儿就像融化的冰淇淋,桃汁顺着她的指缝流淌下来。   她连忙低头吸咬,桃子熟透后,果肉都是软乎的,桃核上的肉也被吃的干干净净。   长夜漫漫,晕晕转转,她中途醒来过,朦胧的月光里是向后仰而拉直的脖颈,还有慢吞吞滚动的喉结上凝结的水珠……   翌日,南漓是因为脚抽筋被迫开机的,她痛得嗷嗷叫,惊醒旁边的男人,男人连忙抱起她,她扶着墙站了会儿才缓缓解除抽筋的痛觉,可接连而来的是被车碾过的类似五马分尸的痛觉。   她撩起衣服一看,不看不知道,到处都是吻.痕。   甚至连背后都是密密麻麻的草莓印。   南漓忍着痛抬起腿踢向罪魁祸首,“你是属狗的吧!”   一些记忆也陆续回到了南漓的脑海,季家人口众多,有的人五点就起来了,比如她爹季温霖。   家里是会有些动静的,她就被这个动静吵醒过,那个时候江矜言似乎还没睡,她太困了,立马就又睡着了。   “对不起,”江矜言捧着她的脸,在眉心吻了吻,手掌移到下面,给她按摩酸痛的地方。   南漓仍然觉得不解气,她动一下就痛,还要怎么正常行动啊。   “嗯,是我不好,应该轻点。”   南漓:“……”   看她还是嘟着嘴,江矜言笑一笑,用气声悄咪咪地说道:“我也不是圣人,憋这么久了,你考虑过后果吗?”   南漓:!   “我已经很克制了,姐姐。”   南漓:OAQ   -   南漓和江矜言的婚礼定在了春天。   新春伊始,蝴蝶开始出现。   他们的婚礼办得轰轰烈烈,有关信息占了好几天的新闻头条,被称为世纪婚礼也不为过,而且婚礼的所得都将用于慈善。   据说婚礼礼金捐出了国内的慈善款新纪录,这笔善款将会被用于帮助千千万万的孤儿。   江矜言操办了一切,南漓没有费过心思,只有一笔礼金转到了她的手上。   江矜言把一份信封递给她,除了信还有银行卡。   信封上写着南倩。   “她塞给我的,没说什么就走了。”江矜言说。   南漓拆开信,南倩的字写得挺好看。   【小漓,请扆崋允许我还可以这么叫你。   很抱歉,我给你留下了不好的记忆。我永远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那双漂亮的眸子像会说话,我一下就心软了,那一刻我真的很想做一个好母亲。   你和我的女儿其实一点都不像,我早就该发现的,你不是任何人的替身,你就是独一无二的你。   我真的很为你感到骄傲,无论你做什么都做的很好,当我在电视上看到你的时候,我都会炫耀地跟别人说,这是我的女儿,长得像不像我?   听说你找到了亲生父母,真好,别的女孩有的我的小漓终于也拥有了。   对不起,我没有让你拥有过正常的母爱。   这几年我从地狱爬上来,只想做一件事,弥补我疯狂的过去。   我不想道德绑架你,你恨我是应该的。   我戒赌了在努力地工作,这张卡里是我所有的积蓄,虽然比起你给我的钱还差很多,每年我会再往里面汇的。   你不欠我,一直以来,都是我作茧自缚。   我会用下辈子偿还我做的孽,不要打听我的下落,不要可怜我。   不说我了,小漓,你穿红裙很好看,像耀眼的玫瑰水晶蝴蝶。   去飞吧,飞得更高更远。   这次我不会再拖累你。   天黑的时候,我会祈祷你一切都好。   新婚快乐,这个春天,我感到很幸福。】   江矜言一直观察着南漓的表情,他将姐姐揽入怀中,轻拍她的背部。   曾经他打探过南漓养继父的下落,那个消失的男人生活在一个很偏远的镇上,生活穷困潦倒,时时刻刻戴着根尿管,据说是个疯女人害的。   而南倩的档案里曾经因为故意伤人坐过几年牢。   -   五月的巴黎,晴朗的下午,一位男生坐在长椅上低头看表。   教堂的钟声响起,白鸽纷纷展翅而飞。   不远处的面包店散发着热烘烘的糕点香味,对面的咖啡屋不甘下风,空气里弥漫着慵懒的气息。   绿灯亮起时,广场旁的斑马线上出现一位红裙黑发的女人,她迈着轻快的步伐,小跑向长椅上的男人。   而男人早已站起身,张开最大的怀抱,脸上是英气逼人的笑容。   阳光穿过白色天使雕塑的翅膀时,女人投入了男人的怀抱,他们紧紧相拥,旁若无人地秀起恩爱。   南漓刚结束一场演讲,有关女性在国际上的影响。   她绘声绘色地描述着过程,江矜言并没有因为长途跋涉而露出疲态,而是聚精会神地倾听着妻子的荣耀。   时间成了钟表上的运动。   不远处,两个乞讨的小人观察他们很久了。   “你看他们可真幸福。”   “我不懂,那个男人在这里等了三个小时,有什么可值得幸福的。”   “你真是块石头,我不和你说了。”   不远处,小男孩起身丢下小女孩负气地离开,小女孩连忙捡起地上的钱,紧跟其后。   男孩的身高不及小女孩的肩膀,年纪看起来更年幼,表情却透着不属于年纪的成熟,他走的很快,但却没有和小女孩划开距离,小女孩脸上印着困惑,她觉得最好的伙伴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弟弟,你等等我。”   “不要再跟着我,我才不是你的弟弟!”   南漓和江矜言也被这两人吸引,南漓停止自己的话题,盯着看了会儿,而后两人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   ——童年会一直不幸吗?   ——长大就会变好的。   作者有话说:   终于写完了!   哭哭!   下本一定要全文存稿了!   我可能要修改下前面,谢谢看到这里的宝贝们   下本在我的专栏,虽然还没想好写哪本,建议大家都看看,然后点个收藏   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