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明明有凄厉惨叫,还嗅到一丝阴鬼之气,怎会不见踪影?”
俩道士,一先天,一后天。先天道人抽出桃木剑,又摸出一张黄符,念叨了几句,噗!符箓燃烧,在空中飘荡,丝毫未湿,木剑嗡嗡轻颤,剑尖似有所指,但终究未动。
不多时,符箓消耗殆尽。
“着实古怪,进去看看!”
道人将紧闭的房门推开,只觉一股恶臭扑面而来。他皱起眉头,扬手甩出一张照明符,见一楼客厅乱七八糟,桌椅翻倒,茶具碎了一地,还有紫黑色的仿佛血渍般的痕迹。
再往里走,卧房无人,厨房无人,菜板上堆着腐烂的蔬菜和肉,黑坨坨一团。
他是先天高手,师承茅山,亲手捉过不少鬼怪,冷哼道:“溜得倒快,算你走运!”
“道,道长,怎么回事啊?”周扬问。
“若我所料不差,那姐姐早被厉鬼附身,死去多日了,那弟弟怕是也难逃毒手。”
“可,可我们白日所见,那弟弟还好端端的。如果姐姐早被附身,为何等到现在才动手?”
“许是那孩子天赋异禀,身怀什么绝脉,鬼怪要等待时机才能吞食。我先将此地封住,待明日回观,禀报住持再做定夺。”
道人说罢,就要取出符箓封印,正此时,老张忽然咦了一声,“小子,你媳妇儿呢?”
“嗯?在我后面呢……”
小张一愣,这一路走来,媳妇儿始终紧紧跟在身后,还拽着自己衣角。
不过下一秒,他脸色刷的惨白,因为众人都直盯盯的瞧向身后,那里安安静静的立着一个女子,垂着头,长发遮面,一双枯瘦的手扒在他肩膀上。
刹时间,他脊背发凉,汗毛倒竖,只觉自己被牢牢捆住。
那东西就像长在了身上,又黏又湿,似一块整体,又似无数个细碎之物,密密麻麻的爬满全身。
小张抖得跟筛糠一样,忍不住要转过头。
“别看它!”
先天道长一声暴喝,飞身上前,左手按住他胸口,右手持剑,对着二者的黏合处狠狠斩下。
“嗷!”
又是一声凄厉惨叫,女人化作一团黑气消失不见。与此同时,每个人都感觉到院中突然压抑,仿佛四周的空气在不断挤压,有些喘不过气来。
外面还下着细雨,院里却停了,头顶阴云重重,罩的密不透风。
道人大惊失色,喝道:“快走!”
他顾不得别人,只揪住师弟,纵身向院外跃去。周扬三人魂飞魄散,踉跄跄的跟在后面,一步步却像陷在泥潭中,缓慢异常。
令人意外的,张家三口还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们在干什么,走啊!”周扬吼道。
“我们走不了,你们也走不了。”
老张应了一句,声音低沉阴冷,完全不像平常的样子。而紧跟着,他也好,老妻也好,还有那个儿子,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面部肌肉丝毫未动,嘴巴却极其夸张的裂开,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皮肉中的油脂顺着脸颊往下滴落,就像三具正在融化的,技法拙劣的蜡像。
扑通!
周扬脚一软,直接摔倒在地。老秦和老董也顾不上老板,玩了命往外跑。
俩道人冲出院子,见此阵仗,也颇为心悸。先天道人迅速估量一番,喊道:“鬼怪势大,不可力敌,待我回去求援!”
他甩出两张云行符,白色的棉花团从地面涌出,二人刚踏上,就被阴气掀翻,然后被一只无形大手抓回院内。
俩道人面若死灰,这等威能,怕是先天之上的鬼怪!
砰!
正此时,又有一人从空荡荡的屋内摔出,狠狠砸在地上,竟然是那个温家姐姐。
她原本应是个清秀姑娘,此刻却像遭受了莫大的折磨和蹂躏,身体蜷缩,裸露的胳膊和腿上,包括胸口处,布满了一道一道的伤痕。
瘦的不成样子,头发散乱,眼睛突出且充满血丝,十足的活死人。
“姐姐!”
“姐姐!”
紧跟着,那个男孩又莫名其妙的从屋里跑出,白生生的颇为可爱,一脸关切。
“唔唔……唔唔……”
姑娘却像见了魔鬼一般,拼命的往后缩,手脚并用蹭在水泥地上,带出一条条血痕。她忽道转过头,又冲周扬等人乱叫乱挥,似让他们快走。
“啊!”
众人惊呼,这姑娘张开的嘴巴里空洞洞的,舌头居然被连根拔除!
“姐姐,你怎么了,不要不理我!”
小男孩凑到她身边,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僵硬且诡异的笑着,与老张三人一模一样。
“唉……”
顾玙基本搞懂了缘由真相,心中暗叹,抬手刚要处理,忽地一顿。
“邪魔鬼怪,竟敢在此害人!”
不远处的大青山上,骤然升起一团黑光,顷刻落入院内,化作一尊人形。身披甲胄,手持大枪,威风凛凛,气势不凡,与那庙宇中供奉的神像颇有几分相似。
“哦?”
顾玙眨了眨眼,继续看戏。
周扬却浑身巨颤,指着来人道:“青,青山王!”
第六百七十五章 小别致还挺东西
“青山王!”
周扬颤抖着叫出这一声,在场众人都瞪大了眼睛,越看越觉得与那神像相似,心中不由生出几分希翼。
护佑一地的神灵,实力总该胜过那恶鬼吧?
“桀桀!”
男孩见状,磨着白森森的牙齿怪笑,“你又是哪里来的东西?”
“本王得奉神职,自应庇护鲤城乡里,你这恶鬼还不束手就擒!”
青山王暴喝,大枪抖动,搅起一团浓郁的阴气,连带着枪头刷的刺了过去。男孩的身体骤然干瘪,就像一具干硬硬的骨架,嘴巴张开,咻!
那团阴气如流云卷雾,顷刻被吸入口中,跟着右手一搭,啪的攥住枪头,诡笑道:“什么青山王,不过如此!”
“哈哈,受死!”
青山王大笑,双臂一震,一股能量从枪尾瞬间爬至枪尖,整杆大枪似乎变成了一条游动的黑龙,龙口一张。
男孩面色大变,想躲却被能量牢牢锁住,眼睁睁看着一颗圆珠从龙口吐出,砰!
肉身瞬间爆开,一团黑气从头顶窜出,阴风怒吼,凄厉鬼嚎,惊醒了整座村庄。一家一家接连亮灯,窃议纷纷,又瑟瑟发抖。
“原来是只刑场鬼,受活剐而死,难怪要无端折磨生人。”
青山王双目泛红,一眼瞧出底细,冷哼道:“今日遇到我,算你倒霉!”
游龙腾空而起,呼啸盘旋,骤地一抽尾,横罩数十丈。双方实力差距较大,恶鬼避无可避,正被砸在头上。
“嗷!”
恶鬼翻腾惨叫,本源重创,大量的阴气迅速离散,气团体积锐减,已是奄奄一息。
“念你生前惨死,数百年苦熬不易,便饶你一命。这便跟我回去,做个阴兵鬼卒就是。”
此言一出,众人齐齐惊悚,先天道人忙道:“这位,这位前辈……鬼怪恶性难改,务必除尽啊!”
“是啊,它杀了好几口人,您不能就这么放了。”周扬也道。
“哼!”
青山王气势一放,吓得对方屁滚尿流,喝道:“就是你要拆庙毁山?”
“不敢不敢!”
周扬吓得魂都飞了,忙道:“我不是要拆庙毁山,我是仰慕王爷大名,扩建宫观,为您重塑金身,日日供奉,日日供奉!”
“谅你也不敢,记得今日所言,若有虚假,必找你算账!”
青山王转过头,又对道人道:“恶鬼都是人逼的,有本王看着,二位放心。你们是鲤城道士,本王亦是鲤城神灵,免不了多打交道,有麻烦尽管来找我!”
它拍了拍胸脯,忽地放出神念,笼罩整个村庄,“你们也一样,有冤有仇,尽可来找本王!”
说罢,它带着恶鬼残魂,化作乌光遁回庙里。村里老少连大气都不敢出,紧闭门窗,抱团取暖。
“……”
先天道人皱着眉头,始终觉得不对,这哪像神啊?强盗土匪的气质还差不多,但说恶意,也没感受到,总之就像暴发户一样,钱多的不知道咋花。
他连连转动念头,忽地脸色一白,记起自己的过错。
严格讲,拆迁这件事,连带着恶鬼出现,道人有很大责任。先是疏忽轻慢,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危险,以及时上报宫观。后来发生战斗,又舍弃几个凡人不顾,自己逃窜。
他是正式工,犯了这么大的错误,一般会罚酒三杯,再开除一个临时工了事。
不得了啊!
而那边,几人迷迷糊糊,恍如隔世。周扬强打精神,过来问:“道长,下面怎么办?”
“你们随我回去,做个见证,不是我不尽力,实乃恶鬼太强,不可力敌。”
“是,是……那张家几口呢?”
“他们早就死了,说不定在我们投宿之前,就被勾去了性命。你去知会村委,天亮过来收尸吧。”
“啊?”
周扬苦着脸,一想自己跟不知是人是尸的东西呆了半天,还吃饭喝茶,胃里就一阵恶心。
“咦,还有个年轻后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