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秋，”他忽然说，“我会对你好的。”

　　对面似乎笑了一声，齐鑫能听到轻微的气流声，却看不到叶知秋脸上的嘲讽之意。

　　像是得到了鼓励一样，他立刻道：“我保证。”

　　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声音，有别的电话拨了进来，齐鑫将手机拿离耳畔，看到了屏幕上姜楠的名字。

　　他眉心微微蹙了下，先点击了挂断。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姜楠对他来说，好像没有以前那么重要了。

　　即便，他一再告诉自己，对方是他想了很多年，悄悄仰望了很多年的人，承载着他的青春，是和其他任何人都不一样的存在。

　　但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

　　每天里，他分给姜楠的时间确实是越来越少了。

　　以前，每天恨不能刷对方朋友圈刷个八百遍，但现在……

　　有时候甚至两三天才想起来刷一遍。

　　而像刚才那样，直接挂断姜楠的电话，更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那时候，总是他偷偷看着姜楠，追寻着姜楠的身影。

　　幻想着，如果姜楠可以主动联系他的话就好了。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他大概得惊喜到发疯吧？

　　可是现在，姜楠可以主动联系他了，他却因为叶知秋直接挂了他的电话。

　　齐鑫也一而再再而三的说服自己，接近叶知秋，不过是为了早一天和姜楠在一起。

　　可是这些感动，这些心底的柔软，他说不清楚……

　　甚至于，每每陶若晴问他和叶知秋的进展，向他支招时，他心底还会升起隐约的抗拒。

　　以前，陶若晴在他心里，是他人生路上的贵人，可现在，他却觉得她恶毒。

　　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就连这声保证，他都在发自内心一般。

　　自己好像是有点走偏了。

　　齐鑫不确定，更不敢去细想。

　　听筒里，叶知秋像是又笑了一声。

　　“好啊。”他说，“我要登机了，你加油。”

　　和平时一样，这句“你加油”是带着命令意味的，但莫名地，齐鑫心底还是甜滋滋的。

　　“你放心。”他说。

　　一个“心”字还没出口，对面挂了电话。

　　齐鑫：“……心。”

　　他将电话从耳畔拿开，低头看着屏幕，唇角染上了笑。

　　片刻后，他才点开手机屏幕左下角的未接来电，给姜楠回电话。

　　“抱歉，”齐鑫说，“刚在接一个客户的电话，不太方便挂掉。”

　　“没事儿。”姜楠无精打采地说。

　　从刚开始震惊于齐鑫竟然不接自己的电话，到现在，他竟然也已经慢慢觉得习惯。

　　姜楠最近也在忙着展会的事情，不过，他们家的品牌大都是走国内展会。

　　今天，他刚刚和秦氏的下属品牌打过交道。

　　得知这很有可能是彼此间的最后一次合作，并从对方口中套出原因后，姜楠第一次开始后悔。

　　后悔之前利用金麒去背刺VIA，以达到自己最终重创叶知秋的目的。

　　他没想过这么出其不意的一招，竟然被那么轻易地化解，金麒后面竟然还有魅蓝黄雀在后……

　　他没能成功狙击叶知秋不说，反而还为VIA，为叶知秋造了势。

　　这些也就罢了。

　　虽然确实造成了负面影响，合作上也有些凝滞，但在他父亲亲自出面后，这些问题最终也算是得到了解决。

　　可现在，秦氏先撕开了这道口子……

　　如果连秦氏都这样，以后，其它合作商也就很容易顺水推舟了。

　　过去了这么久，当初的回旋镖还是扎到了自己身上。

　　不仅如此，这件事情还是秦见鶴亲自下令，对姜楠来说，这几乎可以算得上是锥心之痛了。

　　他想找个人喝酒，就想到了齐鑫。

　　而且，左思右想，他打算给齐鑫点甜头，让他可以更站在自己这边。

　　毕竟，对于叶知秋，他们的目的还是一样的。

　　“最近忙着展会，“姜楠说，“有几套服装方面的空缺，你如果有意思的话，可以带一带你们齐韵。“

　　“真的？”闻言，齐鑫大喜。

　　展会的位置十分可贵，要带当然是要带最好的。

　　可最好的那几套出自叶知秋之手。

　　想到之前两人的纠葛，齐鑫一时有点担心叶知秋不会同意。

　　但无论如何，他决定还是先应下来。

　　“那当然可以的。”他说，对姜楠也升起了感激之心，“谢谢你，姜楠。”

　　约好晚上的见面地点，一挂电话，齐鑫立刻就重新拨给叶知秋。

　　只可惜，叶知秋并没有接。

　　飞机即将起飞，叶知秋编辑好文案，点击发送。

　　随后根据广播提示，将手机调成飞行模式。

　　一路飞了十二三个小时，昨夜没睡好，叶知秋着眼罩在飞机上补眠。

　　再睁眼时，飞机已经开始降落。

　　正是纽约的清晨，大厅里人来人往，有不少同行也刚刚落地不久，在附近休息用餐，或等车来接。

　　大家见面，一时间，招呼声此起彼伏。

　　这时候，谁的资历老，谁的资历浅，可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冲着孟达和周朗打招呼的人数不胜数，叶知秋这边却几乎没有。

　　倒是有几个人好奇向孟达询问，他们公司的叶知秋是哪个，来没来？

　　得到答案后，遥遥向他点头示意。

　　相较而言，周朗那边就热闹多了。

　　过来招呼的人不少也是业界翘楚，这次却纷纷直呼周朗大拿。

　　本以为是褒义，周朗无比得意，一脸的春风得意。

　　直到大家快要走出机场大厅时，才有人在周朗耳侧低语了片刻。

　　很快，周朗就打开了手机，点进国内微博。

　　十几个小时过去，热度其实早已经下去，但是随手一搜，他还是看到了机场那段视频。

　　视频里，他阴阳怪气，威胁王茹的嘴脸格外难看。

　　这段视频被转载了接近上万条，下面评论更是精彩纷呈。

　　第一条热评就是科普评。

　　【这个周朗，前几天刚刚威胁工厂，不让工厂放面料给同公司比他更优秀的一个小设计师，现在道歉声明都还完完整整挂在Q.L官网呢，不思悔改不说，还又开始威胁人家一个小女生，好不好意思，要不要脸？】

　　第二条则是社畜哀嚎。

　　【沃日，真是哪里都有霸凌，走上社会真他妈累，一看到这个姓周的，我就想到了我们小组长那张恶臭嘴脸。】

　　以上两条都引起了大部分人的共情。

　　更有一大批人更前去Q.L官方网站围观，还截取了周朗正挂着的道歉声明。

　　一时间，下面骂声一片。

　　【博主还说他是个大拿，人真大拿都虚怀若谷好吧？他这完全是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好吧？他自己真该照照镜子，看看自己说话时的嘴脸有多么恶毒，还有他带的那群人，果然是近墨者黑啊，古人诚不欺我。】

　　【刚从别人那里得知，他威胁工厂不许供给面料的那个设计师是叶知秋。】

　　【之前VIA那个？上次时装大赛的冠军？日，比不上就毁掉呗。】

　　【这个周朗衣服设计的还是不错的，去年好几款我妈妈都很喜欢，没想到人品竟然低劣成这个样子，以后让我妈换别的款买了。】

　　【……】

　　周朗气得手直发抖。

　　他一眼就认了出来，爆料那人是叶知秋。

　　因为发帖人的名字就叫“你的小老师。”

　　整个Q.L，大家都是习惯性称呼对方为“X老师”，只有叶知秋一个，被大家称呼为“小叶老师。”

　　周朗的脸都绿了，恨不能现在就去撕了叶知秋。

　　但考虑到公共场所，不少认识的人在人来人往，而且，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强撑着把这口气先咽下去。

　　好在这一次，只是让国内同胞看看笑话，不像Q.L官网，还有语言翻译功能。

　　凡是个人进去，都能看到他的道歉声明。

　　“操！”周朗骂，对身边的助理说，“公关部呢？留在国内那些人呢？他们是都死了吗？就这样任舆论发酵？”

　　那人也有点战战兢兢的：“老师，我立刻打电话过去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