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群生：“……”

　　明明是个客套话，而且，也只是用来嘲讽叶知秋私生活混乱的，怎么还真被这人拿去用了起来？

　　这人脸皮子可真不是一般的厚啊。

　　但想反驳，可刚刚的话又确实是自己说出来的。

　　林群生一时哑然。

　　“不过没关系，”叶知秋像是看不到他微微凝滞的表情，含笑安慰，“设计部的受欢迎指数，本来也没指着林老师这种类型。”

　　噗嗤……

　　前台小妹终于再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随即立刻以手掩唇，装作在收拾东西。

　　“夸也夸完了。”叶知秋含笑，“林老师，我可以走了吧？毕竟大冷的天，不好让别人一直等着。”

　　林群生：“……”

　　好他个叶知秋，这小孩儿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可还真是见谁怼谁。

　　原本庆功宴上，叶知秋不冷不热地阴阳他之后，林群生多少还是有点忌惮的。

　　但通过最近的观察，他发现，流言蜚语都满天飞了，叶知秋却根本没有过任何反应。

　　最重要是，叶知秋开的车子，又老又破，一看家境就很一般。

　　年龄小，没后台，最好拿捏的类型。

　　所以忍不住，他又开始上起头来。

　　“小叶啊，年轻人脾气这么硬，将来难免会吃亏的。”林群生勉强维持着自己的神色不变，抬手在叶知秋肩头拍了拍，“周老师那边早就看你不顺眼了，老哥哥这边，你该软就软着点，等时间久了，你就该知道，设计部的舆论究竟掌握在谁的手里了。”

　　闻言，叶知秋笑了一声。

　　是舆论？

　　还是捕风捉影的造谣和八卦啊？

　　“谢谢林老师提醒，”叶知秋这次是真的笑了，“不过，年轻嘛，就是硬的时候，不像老哥哥你，有心无力。”

　　说着，他也像林群生拍自己那样，抬手在林群生肩头拍了拍。

　　随即，不待林群生反应过来，便转身往大门口走去。

　　林群生：“……”

　　好一会儿后，他终于反应过来。

　　我靠！这不知道天高地厚见人怼人的兔崽子什么意思？

　　他这他妈是在开黄腔？

　　还骂他不行？

　　他妈的，他妈的……

　　看到前台小妹再次抬手捂唇，林群生立刻炸了。

　　他男人的尊严不允许遭受这样的侮辱。

　　林群生气冲冲地往大门口冲过去，走到门边的时候，正看到叶知秋那辆“老旧车子”缓缓从公司前面的通道驶出去，汇入了主干道上的车流中。

　　电话在中控台上响了起来，叶知秋直接点了外放。

　　“小叶老师，”对面是他负责外联的助理王茹，“今天孟老师那边反馈过来，那个叫魏廷今的模特儿后天就可以过来试装。”

　　“好。”叶知秋说。

　　“可是，”王茹依然疑惑，“其他老师们找的全部都是国内国外的名模，这个魏廷今……”

　　她笑了笑，“我都没听说过。”

　　“没关系，”叶知秋说，“模特和明星艺人不一样，他们是展现服装最直接的工具，不一定要很有名气。”

　　他这次节奏慢了一拍，没能和公司其他设计师一起面试模特。

　　所需要的两个模特，一男一女，全是他后期指定，由公司出面联系的。

　　这两位，男模魏廷今，女模周慧，现在虽然还都是籍籍无名的小模特。

　　但几年后，因为他们出色的表现力，两人齐齐杀入了国际舞台，且成绩瞩目。

　　“哦。”闻言，王茹只得小声应了一声，“周慧那边也约好了，只等您最后这套产品做出来，她随时都能来。”

　　说到最后，王茹声音略微尴尬。

　　随时都能来，也就意味着，即便在时装周即将到来，模特儿这个工作最吃香的时候，周慧都没能接到什么工作。

　　说实话，对于叶知秋的选择，她是真的很不看好。

　　但叶知秋却好像毫不在意。

　　“好。”他言简意赅地说，随后挂断了电话。

　　而同一时间，秦见鶴也刚刚返回自己的办公室。

　　周同鑫已经在办公室等了好一会儿，所有的文件，资料，秦见鶴出差这几天堆积的工作，他已经分门别类放在了秦见鶴巨大的乌木办公桌上。

　　高高的好几摞，看着就压力山大。

　　秦见鶴这次的行程非常紧，工作量更是很大，周同鑫没想到他刚刚落地就到公司来。

　　好在他平时的工作习惯不错，准备文件倒也没有手忙脚乱。

　　见秦见鶴进来，周同鑫不觉站直了身体：“秦总。”

　　“嗯。”秦见鶴淡淡地应了一声，将手机丢在桌角，在办公桌前坐了下来。

　　这架势周同鑫很熟悉，一看就是准备熬夜工作了。

　　“这是下面各个品牌这个月的报表，这是最近本月的财务报表，这是明天的会议清单，后天的宴会名单，还有……”

　　只是这一次，秦见鶴的注意力好像并没在这些上面。

　　他淡淡抬眼：“我让你查的东西呢？”

　　“啊？哦，”闻言，周同鑫忙从其中一叠文件最底部抽出一个小型文件袋来。

　　“我找人查了下，”他说，“当时这家酒吧附近，无论是和您还是和叶老师有交集的，只有这两个人。”

　　秦见鶴给了他一个IP地址，顺着IP地址，周同鑫查到了那家地下酒吧。

　　除此之外，文件袋里还有几张监控照片。

　　大部分很模糊，但还是有几张能辨认出来姜楠和齐鑫二人。

　　秦见鶴垂眼，脸上的神色丝毫未动，可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却蓦地变得更加凌厉了起来。

　　周同鑫悄悄观察着领导的神色。

　　这几天，楼下设计部都在传小叶老师私生活的事情，他们秘书室自然也是有所耳闻的。

　　但是，除了违法犯罪，公司一向是不会干涉员工私生活的呀？

　　可要说是为小叶老师打抱不平什么的，那就更不像了。

　　别说领导平时就冷心冷情的，根本不会关心这些事情。

　　只从人小叶老师来的时候，领导特意给人一个下马威的事情上来看，领导对小叶老师，好像也并没有什么好感啊。

　　一时之间，周同鑫还真拿不准，领导让他调查这件事情的用意了。

　　但秦见鶴不说，他自然也是不敢问的。

　　“后来我们分别查了这两个人，”周同鑫斟酌着用词，尽量说的客观一些，“这个齐鑫也是做服装的，家里有个帮人做加工的小厂，但规模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他和小叶老师往来很是频繁，不是很确定是不是恋人关系。”

　　他顿了顿，见秦见鶴没什么疑问，才接着往下说，“但有意思的是，齐鑫和姜家这位少爷在国外读书时是校友，不过齐鑫学的是服装设计，但姜楠学的是皮革艺术，而且根据往年的一些资料显示，齐鑫很有可能暗恋姜楠，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又和小叶老师走的很近？”

　　周同鑫翻了翻自己PAD上的数据，“这些天，他共见了姜楠两次，见了小叶老师三次，还有，这个姜楠确实接触过一个私家侦探，但是您让我调查这件事的前一天，对方已经撤出去了。”

　　“别的还有吗？”秦见鶴将照片重新装回去，声音很淡，但也很冷。

　　“还有一件事儿，”叶知秋的合同条款，周同鑫是知道的，这件事本来也没有什么大碍，但既然已经查到了，他觉得还是和老板说一下比较好，“这个齐鑫为自己公司注册了个品牌，叫“齐韵”，小叶老师好像向齐韵提供了不少设计稿。”

　　他说着，再次点开手里平板：“齐韵一直和一家X宝运营店有合作，最近这几款衣服已经进入预售阶段，销量相当不错。”

　　秦见鶴将平板接过来，慢慢滑动店铺页面。

　　有几套衣服夹杂在林林总总的商品中，简直是鹤立鸡群般的存在。

　　运营方显然也下了功夫来推广，那几套衣服的销量非常高，和店铺其他产品的销量几乎可以说是完全不在一个维度上。

　　“至于其他的，”周同鑫说，“就没有什么很重要的了。”

　　“行，我知道了。”秦见鶴淡声，唇角抿得平直。

　　他的情绪一向不怎么外露，可周同鑫已经跟在他身边好几年，所以还是可以看出来，老板的心情大抵并不怎么好。

　　“明天的会议资料……。“周同鑫看着秦见鶴，声音不自觉放低了些，本能地意识到，现在可能不是很适合继续谈工作。

　　果然，秦见鶴抬手扯松颈间的领带，神情疲倦中带着淡淡的不耐：“明天早晨再说。”

　　说完，他起身到办公室自带的休息室去换衣服。

　　周同鑫没再说话，悄悄退了出去。

　　换好衣服，秦见鶴下楼，自己驾车回家。

　　聂凤君和付明谨在一起后，他就搬出来单住了。

　　地方不远，就在公司附近，是一套一梯一户的大平层。

　　将近一个周没有回来，房间里一如往常，干净整洁，但也空旷冰冷到不像一个家。

　　除了客厅茶几上，花瓶里插着的那朵枯萎多时的玫瑰，乍一看起来，倒像是酒店刚刚打扫过，一尘不染的套房一般。

　　莫名地，那朵枯萎的玫瑰，让秦见鶴不自觉想起了叶知秋鼻尖上的那颗小痣。

　　看似是唯一的缺点，却偏偏是哪一点缺点，让那个人那么生动鲜活。

　　也让他知道，这里并不是酒店的套房，而是他的家。

　　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秦见鶴才抬脚进去。

　　他微微弯腰，将那只玫瑰从花瓶里取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