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皇后第二日才悠悠的清醒过来, 女人生产全身的骨头缝都开了，皇后虽然小产过几次但生产, 还是有一次。加之昨夜又险些血崩，身子更是糟糕。

　　“来人！”

　　皇后睁开眼睛，皱眉看了一眼叫道。

　　“皇后娘娘！”

　　一个褐色衣裳的年岁大约三十左右的嬷嬷连忙带着两位宫女走了进来。

　　皇后皱眉看着她们，并不认识这三人。

　　“胡嬷嬷呢, 玉宁呢？谁许你们过来伺候本宫的, 本宫的皇子呢？”皇后抬起头, 想要支起身子沉声问道。

　　三人连忙跪下：“奴婢嬷嬷郑氏/宫女婵娟/宫女珠儿参见皇后娘娘。”

　　“你们是何人？”

　　皇后支着胳膊满眼怀疑之色的看着三人。

　　“奴婢等是皇上挑选过来伺候皇后的。”郑嬷嬷连忙解释道。

　　“胡嬷嬷呢？本宫要见胡嬷嬷，本宫的孩子呢？”皇后挣扎的起身。

　　“小皇子正在偏殿，玉宁姑娘伺候在侧, 娘娘请勿担心小心身子要紧, 太医说您昨日血崩，需得好好修养。”郑嬷嬷吓了一跳, 皇后现在可不能起身, 昨天的血虽然止住了，谁知道动作过大会不会再次引发血崩。

　　听到玉宁的名字，皇后略微安了安心。可不见胡嬷嬷她还是提着心放不下去。

　　“胡嬷嬷呢？”皇后再次开口问道。

　　郑嬷嬷心抖了抖, 可这事也瞒不过皇后娘娘。

　　“胡嬷嬷……罪人胡氏伺候三皇子不利，致使刚刚出生的三皇子折断左腿，已被皇上下令杖毙, 还有……昨日伺候皇后娘娘不力的奴才们，皆被皇上惩罚了，重者杖毙轻者撵去皇陵。皇后娘娘还请安心！”

　　郑嬷嬷说完砰的一声额头贴地, 不敢抬头看皇后的脸色。

　　伺候皇后多年的胡嬷嬷也不知道老的老眼昏花了，还是如何，竟然将刚刚出生的三皇子摔了，还摔断了三皇子的左腿，幸好有章太医及时为三皇子接好了腿骨。皇上极其愤怒，杖毙了多为昨日伺候在旁的宫人，更是将凤梧宫的奴才们上下换了一遍。她们便是今日凌晨内务府紧急调拨过来的。

　　皇后满眼震惊、不可置信之色，掀开锦被也估计不到下身的疼痛，便要起身：“本宫要去看皇子……”

　　“娘娘万万不可，万万不可起身啊，奴婢这就去抱三皇子过来呢！”

　　郑嬷嬷刚想阻止说，三皇子左腿刚刚接上 此刻不宜移动，可还不等她说话皇后就掀开被子要起身了。郑嬷嬷张着手臂，想要阻止皇后起身。

　　刚一动作，下身便传来一阵接一阵撕裂的剧痛。让皇后本就惨白一片的脸色更是青白如纸，便是她想去只怕也站不起身子。

　　“还不快去！”

　　四个字几乎是皇后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生下嫡子，几乎是皇后这几个月来支撑自己熬下去的唯一支柱。皇后接连小产几次的身子本就不好，加之这些年为坐稳后位，不断与旁人尔虞我诈玩弄城府，更是熬干了心血。服了秘药才得来的孩子，这几个月皇后几乎整个人只能靠在床榻上，随意走动都不敢。如同坐牢一般被困在这八尺凤床之上，唯有腹中孩子和胡嬷嬷整日的劝慰，和幻想着生下嫡子后，咽下困境迎刃而解、大仇得报的痛快之感。

　　可受尽痛苦，生下孩子后，睁眼醒来看到的不是皇上守在一旁，也不是自己盼了许久的嫡子，这些如何能不让皇后发疯。

　　珠儿连忙跑去侧殿：“玉宁姐姐，皇后娘娘醒了活来，可娘娘不喝药执意要见三皇子。”

　　玉宁脸上有几分惨白，瞧着没比皇后好多少。胡嬷嬷死了，娘娘身边近身伺候的只剩她一个人，玉宁不敢回忆昨晚所经历的一切。她只知道若想活下去，就必须让皇后娘娘相信这一切。

　　“我知道了，三皇子左腿刚刚接上，太医不许挪动，你与我搭把手，你我抬着摇篮过去。”玉宁点点头说道。

　　侧殿已经按照皇子身边伺候的规格，拨来了奶娘宫女，等到皇子年岁大了四位奶娘只会留下一位，空出来的位置由太监顶上。只有等到皇子年满十六周岁，出宫开府册封王爵后，才会有礼部派遣官属、仪仗。

　　几位奶娘对视一眼，胆大的一个张了张嘴说道：“玉宁姑娘，章太医仔细嘱咐了，这几日决不能挪动小殿下……”

　　玉宁回眸冷冷的瞪了一眼说话的奶娘：“皇后娘娘要见皇子，有你插话的份吗！”

　　“诺！”

　　那奶娘吓了一跳，连忙低头，不敢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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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看到玉宁的瞬间才略略放了放心，即便身为皇后，在这个时候见到信任的人方才能安心。

　　“皇后娘娘看看小殿下多乖啊。”

　　玉宁不敢与皇后对视，行过礼后，连忙先开口道。

　　皇后眼睛一直盯着摇篮车，直到宫人将摇篮车放到她面前，低着头满眼慈爱的看着自己熬干了大半条命换回来的孩子。

　　三皇子此刻皱巴着小脸正在入睡，断骨之痛痛入骨髓，即便有麻沸散之类的药物，章祢d也不敢给刚刚出生的小皇子用，只要先给奶娘服下，然后等药力扩散了，在将奶水喂给三皇子，可即便如此断骨时依然让三皇子哭的多次背过气去，也许是这孩子命硬，毕竟经历了这多么还能平安来到世间。竟然真的熬了过去，断骨塑正后，就是等着慢慢愈合，至于这条腿将来会长成什么样子，谁也不知。

　　三皇子如今睡着了，是因为喂了安神汤，还是照着麻沸散的方法，让奶娘先喝下再喂奶水。给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喂安神汤，即是不该的，可也没办法，三皇子太小了，若他醒着左腿上的剧痛，如何也是熬不下来的。

　　三皇子的左腿此刻用木板绷直，缠着厚厚的白布条。

　　皇后震惊的捂住嘴，看着玉宁。

　　玉宁眼眸含泪，跪在一旁。

　　“昨夜娘娘刚生下小殿下，交由胡嬷嬷抱着给皇上看，可不知道胡嬷嬷怎么了，竟突然发疯，摔了小殿下。小殿下的腿……”

　　“如何？我儿的腿如何了？”皇后双眼血红扯着玉宁的衣领问道。

　　“章太医为小殿下正了骨，可小殿下太小了，左腿能恢复成什么样子，没人知道。皇上一怒之下，重惩了昨日伺候的所有宫人，更是将胡嬷嬷杖毙。皇上怕突然换了宫人娘娘醒来不适，才留了奴婢一命。”

　　玉宁一边哭泣着一边说道。

　　皇后慢慢松开揪着玉宁衣领的双手，慢慢的跌回了床榻，双眼发直呆呆的看着摇篮里，三皇子那双被白布紧紧包裹的左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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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沁雅是第二日白天才知道的消息，她虽然好奇皇后生产，可也要为自己肚子里的着想，自然的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等第二天一早醒来，才听程喜禀告了昨夜凤梧宫的消息。

　　皇后生了一位皇子，三皇子。

　　三皇子被摔残了左腿。

　　皇上愤怒的斩杀了许多凤梧宫的奴才。

　　“主子，奴婢怎么听着……”青竹皱眉说道。

　　“不对劲？”萧沁雅看着青竹，眼眸闪过一丝精光。

　　青竹点点头：“这事儿处处透着不对劲，不说皇子怎么会被摔，就说那胡嬷嬷可是皇后娘娘的奶娘，一家子都在承恩公府，她疯了吗？”

　　这些消息也就传出宫骗骗外人，后宫之中怕是没人会相信。

　　萧沁雅眼眸闪了闪：“此事不要再提，皇后与三皇子之事昭纯宫上下不可议论一丝一毫，私下里也不可以。”

　　青竹和程喜对视一眼，种种点头应下。

　　此事处处蹊跷，还是不要沾染半分的好。正好主子昨日并未过去，什么也不知道便是了。

　　“皇上今日未上早朝？”萧沁雅问道。

　　程喜点点头：“皇后娘娘昨夜子时过后才生产，之后又出了事，皇上便免了今日早超，天亮时才回乾清宫，今日太后娘娘、云贵妃、德妃都派人过去探望，可皇上一个人都没见，听御膳房刘公公说，今日早膳皇上也未用几口。”

　　萧沁雅点点头：“去准备些爽口的小菜粥品，青竹给本宫梳妆。”

　　青竹连忙伸手扶着萧沁雅起身：“主子要去探望皇上？”

　　萧沁雅点点头。

　　主子确实得过去一趟，不过青竹有些担忧，倒不是怕皇上也不见主子，皇上连太后都没见不见主子也不是什么大事。她是怕昨夜凤梧宫发生了什么，主子见了皇上后说错了话，主子如今可有孕在身呢。

　　梳妆打扮妥当，萧沁雅坐着鸾撵直接去了乾清宫。

　　张保忙小跑出来：“奴才给娘娘请安。”

　　“本宫要见皇上，劳烦张公公通禀一声。”萧沁雅看着张保说道。

　　张保站起身，左右看了看：“皇上r现在心情很糟，娘娘您还是……”

　　萧沁雅笑着摇摇头：“张公公去通禀一声便是，皇上若是不见本宫，本宫这就回去。”

　　张保见萧沁雅坚持，咬咬牙点头应下。

　　若是旁人，张保是绝不会在此刻帮忙通禀的，可萧贵妃不同。张保如今在乾清宫，地位仅次于他师傅张启麟。他心中清楚这些全都仰仗萧贵妃不时在皇上面前提他的好。其实在乾清宫当差，是不应该和后妃走的太近。那日后妃失了恩宠，与之走的太近，怕会一同被皇上厌弃。可张保心中坚信萧贵妃，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说，他比萧沁雅自己对自己都有信心。

　　商祐祁从凤梧宫回来后，将奴才们都赶了出来，自己一个人靠在软榻上，闭着眼沉着脸不知在想些什么。

　　张保进来的时候，商祐祁面上毫无反应。

　　张保咽了咽口水，大着胆子说道：“皇上，萧贵妃娘娘来了，正在外面候着相见皇上一面。”

　　说完，张保连忙低下头，半闭着眼睛等待着皇上可能回来到的怒火。

　　不想，半天也没听到一点声音。只有自鸣钟指正转动发出的嘀嗒声响。

　　就在张保以为皇上也一样不见萧贵妃时，才听到皇上淡淡的开口道：“让她进来吧。”

　　张保眼眸一喜，果然萧贵妃与旁人是不同的。

第131章

　　萧沁雅进去, 便见商祐祁独自一人，蜷着膝盖靠坐在软榻上, 大殿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奴才。

　　萧沁雅眼眸顿了顿，示意青竹将手中的食盒放下，人先出去。

　　青竹点点头，无声的退下。

　　等青竹退下, 萧沁雅走了过去, 拉着商祐祁的手：“皇上。”

　　“你来了啊。”商祐祁抬眸看着萧沁雅, 笑了笑，只是这笑容透着几次疲惫之色。

　　萧沁雅没有说话，而是冲着商祐祁温柔的笑了笑, 握紧了他的手。

　　“你听说了吧。”商祐祁看着萧沁雅问道。

　　萧沁雅微微点点头：“皇上是在为三皇子的受苦而怜惜苦恼？”

　　商祐祁手上微微用力, 拉着萧沁雅坐下，待萧沁雅坐下后, 他转了身子, 将头枕在萧沁雅的腿上，整个人蜷缩起来像个收了委屈的孩子……

　　萧沁雅一怔，看着这样的商祐祁有些不知所措, 慢慢的抬起手掌，轻轻抚着商祐祁的额头。

　　“三皇子的遭遇让人怜惜，可这并不上皇上的错, 皇上不要为此自责。”萧沁雅温柔的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