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头一次在做综艺的时候，找到这么好玩的嘉宾人设，完美地消化了编剧组那边给出的剧本，每次都能让节目组吃吃瘪，让观众很快乐。

　　纪周青抿着唇不说话，苏柏等了他一会儿，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接着说道：“不然你就想想，如果，从今天开始，乔奚奚不再是我们的固定嘉宾了，我们这个节目会承担多大的损失？”

　　“你找不到另一个和她一样的嘉宾，现在给她的片酬也没有高得离谱，你非强调五倍，也不看看一开始她的片酬比你们少多少。”

　　以苏柏的视角来看，这个节目里，除了乔奚奚以外，其他的嘉宾虽然各有各的长处，但没有那么强的不可替代性。

　　以现在《一起去旅行》的热度，他可选的嘉宾很多，随时能找到替代他们的人。

　　尤其是纪周青。

　　但当着纪周青的面，他给他留了一分面子，没把这话说给他听。

　　苏柏是做综艺的老油条，而纪周青做事只想着轻松，混娱乐圈混了这么多年没混出个名堂来，他和苏柏不在同一个水平上，找不到反驳的话，想了半天，才想到一点，“但你也找不到一个和我一样的嘉宾啊，我同样也是不可替代的啊。”

　　苏柏缓缓地、无奈地笑了。

　　他以为有些话他不说，纪周青心里也知道。

　　是他错了。

　　有些话不说出口，纪周青还真就自己不明白。

　　白瞎活了那么多年，没节目里面其他几个小孩通透。

　　苏柏看了眼时间，也不和纪周青讲道理了，他说：“这样吧，我们来做一个实验，看看你是不是不可替代的。”

　　纪周青心脏被绳子捆紧似的一绷，他看着苏柏，苏柏一直笑眯眯的，圆圆的脸盘，和年画上的娃娃一样，很喜庆。

　　但纪周青心里一点都不喜庆。

　　他知道苏柏就是个人精。

　　他顾左右而言他，“我还是挺给你面子的，要是我直接在微博上挂你们差别对待，那多不好看。”

　　“你不挂是因为没人替你说话，挂了没用。”苏柏语速很快地反驳。

　　纪周青：“……”

　　他没想到苏柏这么不给他面子，脸色难看极了。

　　苏柏也不管他脸色好看不好看，始终笑眯眯的，“要是证明了你是不可替代的，我就给你涨片酬，还是那句话，这个实验，你做不做？”

　　纪周青想都没想就说：“做！”

　　意识到自己答应了苏柏后，他再看着苏柏的笑容，感觉他像只已经叼到了鱼的胖胖橘猫，怎么看苏柏的笑，都觉得他不怀好意，不安地咽了一口口水。

　　但话已经说出口了，纪周青梗着脖子，“要做什么，你说。”

　　苏柏道：“一会儿，节目开始录制之后，你先不要过去。”

　　“看有多少观众会反应过来。”

　　不安感依旧笼罩着纪周青。

　　他掐了掐手心。

　　安慰自己。

　　上次节目他挂在树上一整天，直播间里都还有一批死忠粉在那，一会儿节目开始录制的时候他不出现，观众一定是能反应过来的。

　　五分钟后，综艺开始拍摄。

　　纪周青待在工作人员之间，看着连通着直播间的设备。

　　嘉宾陆续站到各自站位，设备运转起来，直播间开通，左上角的观看人数开始跳动，直播间里也有了弹幕。

　　纪周青手心里冒出了一手心的汗。

　　镜头正对着现在站在雪地、身后是宽阔雪野的四位嘉宾。

　　昨天元夕景还想着好好打扮打扮，然后就被酷寒的天气教做人，今天老实裹成了球。

　　综艺开始的一刹那，屏幕中率先出现一个红色的球，冲向乔奚奚。

　　元夕景挥舞着手臂，没有放弃毛遂自荐的想法，“奚奚姐！绯绯姐！看我看我！”

　　程斐燃紧随其后，远远的，在雪地里团了个雪球，抡了抡胳膊，朝着元夕景的方向，直直甩了过去。

　　元夕景往旁边一跳，正庆幸自己躲过了雪球，他的位置就被程斐燃抢走了。

　　元夕景：“汰！大意了！”

　　他也团起了雪球，准备反击，雪球刚扔出去，被乔奚奚一手接住了，“别闹了，先录节目。”

　　比起弟弟们谁能打过谁，乔奚奚更关心收工的时间。

　　程斐燃躲在乔奚奚身后，朝着元夕景“略略略略”做鬼脸。

　　元夕景刚安分了一秒钟，又气不过地继续在雪地里团雪球，准备击杀程斐燃。

　　【旅行人】：哈哈哈哈上来就是修罗场

　　【痴人梦】：真的是姐姐弟弟既视感

　　【小地呱】：好皮好欢乐，这真的是一档大型亲子节目叭，节目组改名吧，改成《姐姐去哪儿》，我一把子支持

　　【银色战车】：哈哈哈哈全员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第一回 合是橙子赢了，敬请收看第二回合

　　【团子吖】：《在街上斗殴的两个弟弟和不想承认自己认识他们的姐姐和妈妈》

　　【哇呀呀呀】：哈哈哈不想承认自己认识他们，可太真实了，我弟在街上撒泼的时候我也不想承认这是我弟

　　【乔奚奚的腿部挂件】：嘿嘿嘿，来看漂亮妹妹了，怎么能这么好看呢，瞎穿也漂亮，我太爱了

　　纪周青眼睛紧盯着屏幕，看弹幕里有没有人提到他。

　　一条一条，每一条都没提到他，让他心里越来越紧张。

　　就没人发现人变少了吗？五缺一，还是很明显的啊

　　【数理化小王子】：可能是因为他们都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今天的人看起来格外多，屏幕显得好拥挤

　　纪周青：？？？

　　您会数数吗？

　　ID还叫“数理化小王子”？

　　放过数学吧！他那么大一个人不在那，怎么可能是显得拥挤啊？

　　【待我青丝绾正】：冰天雪地的，别让孩子们出去做任务了，看着就冷，让他们凑一桌打麻将吧，正好，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纪周青：？？？

　　都数出来四个了，还没意识到少了一个人吗？还一个不多，一个都不少？

　　他坐在工作人员中间看着屏幕上一条条出现的弹幕，没有一条弹幕是问候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苏柏支着他的小喇叭，宣读完了今天的游戏流程，放下喇叭，背着手，走到纪周青这边，和纪周青一起看了一会儿设备屏幕。

　　纪周青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的唇角勾得越来越深。

　　没人比他更了解这个节目，现在这个场面，他早预料到了。

　　纪周青到现在还能活跃在一些小综艺上，靠得是他年轻时演的几部剧，可都到了这种年纪了，还在吃老本，他的老本哪有这么厚呢？

　　就这样，他还把他的老本当成他的功勋，成天挂在嘴上，自以为作品很多，粉丝死忠。

　　“还要看吗？”他问纪周青。

　　纪周青脸色在寒冷的风中，更显得铁青，“再等等。”

　　他无法接受自己的人气低迷到这种程度，更觉得没一个人发现他不见了不符合常理。

　　就在这时。

　　多了一条弹幕。

　　【渡口】：那个大叔怎么不在啊？看了好久，没看到他在哪，去哪了？

　　纪周青眼中终于露出一点欣喜的神色。

　　果然还是有人记得他的。

　　他连忙指着这条弹幕给苏柏看，“PD，你看看，还是有人——”

　　他的话戛然而止。

　　就在他的手指指向屏幕的时候，ID为“渡口”的观众又发了一条弹幕。

　　【渡口】：是生病了还是下车了？看的最舒服的一期是他挂在树上的那一期，如果这期他不在，那估计这期就是我最喜欢的那期了，哇，不会是下车了吧，耶比耶比耶，那太好了

　　纪周青：“…………”

　　他差点一口气没顺过来噎死过去。

　　到了这种情境，苏PD也忍不住咳了咳，安慰他，“还是有人记得你的。”

　　“就是不多，不，是非常少。”纪周青脸色刚刚有所好转，苏柏怕他给跟杆子就往上爬吵着要涨片酬，赶紧又往纪周青心上插了一刀。

　　纪周青憋闷着一口气，打开微博，搜了搜自己的名字。

　　没有一个人因为他不见了发微博，包括他的影迷。

　　“我们那个赌注，是你赌输了。”苏柏瞥了一眼纪周青在搜索的东西，冷淡道。

　　他语速慢慢吞吞的，“我们今天就把事情论明白了，让你看看，为什么我说乔奚奚有不可替代性。”

　　“小柳。”苏柏喊了人过来，“去把乔奚奚叫走三分钟，给她点东西吃，别让温华来拍她，让温华来随便拍拍雪景。”

　　被苏柏喊来的工作人员点了点头离开。

　　几分钟后，原本跟拍着乔奚奚的温华来开始拍松树林和小松鼠。

　　苏柏将设备切到乔奚奚的直播间。

　　在乔奚奚的身影突然离开镜头的那一刻。

　　弹幕：

　　【赐我榴莲】：乔乔人呢？是我眼花了还是手机卡了，怎么突然没人了

　　【天各一方】：啊啊啊摄影师快追啊！！！看不到她我的眼睛很难过！！

　　【福克斯】：汰！节目组这是在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