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沈立风面露不忍，“我不能不……”
近景大特写，他的这个表情只能说是差强人意。
一剑插进心爱之人的心口，他的表情不够沉痛，甚至连剧本上写的眼眶泛红都没有做到。
情绪酝酿显然是不够到位，但李意并没有冒然喊停，他打算让他们再磨合几把看看……也得要先看看明莱的反应，假如她迟迟进入不了状态，那么沈立风再怎么调整那也是白费表情。
接下来就是明莱了。
“你知道吗……”她勉强挤出了一个笑，看向沈立风，目光中满是眷恋，“你可以不用动手……你想要我的命……”微微侧了侧脸，眼泪就顺着她的眼尾大颗滑落，“你只要告诉我就可以……”语气到这里微微有些疲倦，“我还有什么是不能给你的呢……”
沈立风：“……”
他又跟不上词了。
“卡！”李意这一回也是延时了好几秒才叫停。
“艹！”回想着刚才镜头里的明莱，他忍不住爆了句粗。
不是她表现的不好，而是她表现的实在太好了！
眷恋，失望，遗憾……情绪一层一层的递进……
是他想要的效果。是他做梦也不敢想象，能在明莱身上出现的效果！
这么一想又觉得可惜。
觉得要是沈立风表现的再好一点就好了！重新来一遍，谁知道明莱还能不能找到刚才的感觉呢！
导演并没有点名，但这一回大家去掉了一些对明莱的偏见就能够发现，又是沈立风没有跟上词。
好奇怪哦，台词也不难啊，他平时很少会这样的。
只有沈立风自己清楚，刚才面对面望进明莱眼睛里的时候他有多么震撼。
明莱的眼神太真切了，深情的就好像……她是真的喜欢自己，这让人感到十分的不自在。
“抱歉。”他又道了一声歉，努力的想要收回那些纷乱的情绪。
Amy上前来给明莱补妆。
哭戏就是这点麻烦，眼妆脸颊都要修补。
修补结束，拍摄再一次重新开始。
让李意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重来一遍明莱的情绪仍旧充沛，镜头里她的表现好似刚才那场的完美复制。
沈立风也是……
这一回他也仍旧没有接上台词。
“卡！”李意从机器后面探出头来，表情有些不悦，“立风，你在想什么？”
“抱歉。”沈立风一边道歉一边做了个深呼吸。
自己也知道自己今天的表现过于差劲了。
从前明莱NG，她只是情绪不到，台词却都没有差错的。可他倒好，连词都顺不下去。
沈立风努力了，可惜努力并不见什么成效，这短短的一出戏，他就是怎么都投入不了情绪。
连续又NG几次，他自己也受不了了。
“对不起导演，”他朝李意说道，“我能不能休息一会？”
“去吧。”李意无奈摆手。沈立风显然不在状态，现在逼着他拍只能是适得其反。
这一变故让大家都惊呆了，尤其是吴娜。
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分外精彩。
第8章 小丑 该来的总是会回来。
沈立风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回事。
好像明莱越入戏，他就越是别扭，越是代入不了。
明莱今天怎么这么厉害……我竟然不如明莱？
对戏过程中不断冒出这样的念头，理所当然没有办法沉浸到角色当中去。
好像理所当然的认定明莱不如自己，所以接受不了这样的落差。
他沉着脸去到自己的座位上，整个剧组的气氛沉寂又诡异。
也不知道是不是中了什么不能顺利推进的BUFF，好不容易女主角找到了这个状态，但是男主角又这个样子……
大家不敢多话，自然也没人理会仍旧一副不敢置信模样站在那里的吴娜。
吴娜迷迷糊糊的还没回过神来。
是，她是认定了今天的拍摄会不顺利，可是她从来也没有想过那会是因为沈立风！
她明明就是想要嘲讽明莱的！结果，结果……小丑竟然是我自己？
偶像未免也太不争气了！
“你的指责，会不会早了一点啊？”
回想起明莱刚才说的这句话，她顿时觉得透不上气来。
朱小小拿着咖啡上前。
明莱接过咖啡，抿了一口，还在等导演的指示。
李意本想乘胜追击，让明莱把这个部分她的单人戏份给拍完，但明莱刚才几场没有一场是偷工减料的，眼睛看着都有点哭肿了，只好叫她也先去休息。
明莱点点头，转身看到站在那的吴娜。
四目相对，她朝她扯了扯嘴角，然后收回目光，跟着今天格外殷勤的朱小小到她的躺椅上坐下。
吴娜呐呐说不出话来。
明莱什么都没有说，她却好像挨了一巴掌，脸颊火辣辣的疼。
“水果订了吗？”明莱完全没有再理会她，侧过头朝朱小小问道。
“放心，”朱小小点头，“安排上了。”
她现在浑身舒爽，明莱演技突然开窍，刚那几场真是又爽快又解气！
明莱就没再说什么。
她拿出了手机。一个早上到现在终于有机会能看看手机。
Amy上前来给明莱补妆。
明莱配合她扬着下巴，拿余光瞥手机屏幕。
朋友圈小网红已经开骂了。
发了篇小作文，指名道姓大骂周嘉乐渣男，骗财骗色说自己才是他的真爱一定会跟女朋友分手。结果女朋友真的提分手蹭不到资源他立刻跑来臭骂自己。指责说是自己破坏了他跟女朋友的感情。
破坏个鬼啦！要不是他满嘴的甜言蜜语，自己哪会跟他一起！又不帅，还没什么钱！
最后，小网红还上传了一张大浓妆的哭哭照。
明莱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在伤心，反正就照片而言还是挺做作的。
这人好像从头到尾没觉得自己做小三有什么问题，言辞之间认定她自己才是最可怜的那个人……但好歹这篇小作文里没有提到明莱的名字，省去了一个警告她的过程。
明莱从上往下看完一遍，把她拉进了黑名单。
聊天页面周嘉乐也发了消息过来，大致上还是在求原谅。明莱并没细看，直接拉黑。
把这两人送到黑名单里做伴，她就锁上了手机，把手机递到了朱小小的手上。
个人习惯，在拍摄的时候她很少会看手机——为了保持一个入戏的情绪。
配合Amy修完了妆容，她就继续去看剧本。
这一段没什么问题了但是后面的内容她还没背出来。
看了一会儿，朱小小偷偷凑过来，对她说道：“沈立风的那个助理让毛威给赶走了。”
明莱没抬头，哼了一声。
要在她的世界她直接就让人滚了。
但在这里嘛，因为之前的作为，大家有点情绪她是可以理解的。
理解是理解，却不能接受。
被个小助理当面叫嚣，那还了得？
不过，她只是稍微用了点力，都还算不上正经压戏……
沈立风人红想转型，这两年演技却没有什么提升，现在看起来心态也就那样。
这样不足为惧的一个对手，都能成为原主的难题，明莱此刻只想说一句话：黑粉作者我恨你！
她又看了一会儿剧本，沈立风调整好了，拍摄再一次重新开始。
镜头前他仍旧哭不出来，但好在接词是没有什么问题了。
李意对此深表遗憾。
明莱的表现到位了但沈立风又差出了一截。
镜头后面他慢慢看出了一点端倪。大概就是男女主之间并不来电。沈立风不仅无法跟书中角色共情，还因为明莱今天的反常而升起了一些危机意识。
电视剧不是电影，不必要在某个镜头上浪费太多的时间。
手里素材够剪，李意就喊了过。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孤零零的，我会跟你一起……”
剧里栾亦书早就做好了与宫灵同归于尽的准备。
沈立风这一段的表达决绝有余，柔情不足。
“不了……我跟你之间，从来都是我在勉强。勉强到这个地步，我尽力了，也累了。所以，就到这里吧。没有了我，你已经就能得到你想要的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