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情绪一直不高的乔伊突然骂道：“什么品节高尚，不过是一个以仁爱之名行虚伪之事的神明！”
玩家们面面相觑，这乔伊不也是光明信徒吗，怎么看起来和光明神有仇的样子啊……
——
错综复杂的小路上，一只胖乎乎的小鸟跟在两名大汉身后，扑腾扑腾地扇着翅膀。
“呸！”缓过劲的烈鼠啐了一口，“这油是什么玩意儿，这么要命居然还有人高价收购。”
赤鼠一边数着钱袋一边说：“呵呵~不管好吃难吃，总比灯油赚钱不就行了~”
“这次有多少啊？”对于赤鼠和乔伊的私下交易，烈鼠也是知情的。
赤鼠惊喜道：“哟！里面有好多糖块，还有五枚金币呢！乔伊这小子真是遇到好人了。”
“见面分一半！”烈鼠大手一挥抓走一半，“话说乔伊知道这些东西到不了他姐手上吗。”
赤鼠满不在乎地将一块糖塞进嘴，“他这么机灵肯定知道，不过是盼着我真能照顾一下他姐。”
“听你的意思你没管？”烈鼠也塞了满嘴糖块，大口大口地嚼着，雪白的糖渣四溅喷出。
“呵呵，管这干嘛，谁都知道这群鼠崽的命运~”
赤鼠嗤笑道：“像乔伊那样从老鼠堆里爬出的小孩，看到一点点光亮就不顾一切地伸手去够，希望能抓到一个光明的未来……”
“可他也不想想，阴沟里的鼠洞是能照到阳光的么……”
“他应该感谢我给他提供了那束光才对！”
“哈哈哈哈哈！不愧是你啊赤鼠……”
第75章
繁华的世界中,总有那么一些难以被人们察觉到的角落。
那里，阳光从不曾涉足，阴暗和潮湿主宰着一切。
“艾琳姐,乔伊哥怎么还没回来啊？”
一个脸色蜡黄的孩子躺在艾琳膝上，肮脏的布条缠在断臂上，渗出丝丝血迹。
他神色痛苦，语气虚弱地问道：“乔伊哥不会抛弃我们了吧？”
“他不会的。”艾琳眼睛清亮，像黑夜中闪烁的烛光,“乔伊是帮咱们出去找伤药了，丹你再坚持一下哦。”
“哼！”一个稚嫩的童声响起，“乔伊已经变坏了,不是我们原来的乔伊了！”
随之是另一个反驳的声音：“乔伊哥才没变坏呢,他每次来都会偷偷给我们带食物呢！”
“可是他把我们带出去乞讨时都对我们拳打脚踢的，他已经成干部的帮凶了！”
“乔伊哥不动手的话干部们打得更重！他都是为我们好！”
“才没有呢！他这是借着干部的光在耀武扬威！”
“你说得不对！……”
“你说得才不对！……”
闭塞的房间里,三十多个小孩分成两派吵作一团,他们最小的5岁,最大的艾琳14岁，不过大多数都是些七八岁的孩子。
“你们找死吗！”
门外传来看守的声音：“吵到老子睡午觉了！”
孩子们纷纷噤声，恐惧地看向铁门,好在没一会儿又响起了如雷般的鼾声。
门内，是孩子们生活的地方。
这是一个地下室，没有窗户,没有阳光，只有潮湿的尘土味和令人窒息的霉味。
所有的光源,都来自角落里那盏破旧的油灯。
“艾琳姐,我好冷啊……”
丹蜷缩成一团，不停地瑟瑟发抖。
“你坚持一下！”艾琳抱住他,呼唤着其他孩子，“你们快过来！”
大家跑过去将丹团团围住，想借着瘦弱的身躯将冷空气隔绝。
“再加点灯油进去！”艾琳指挥道，几个孩子从睡觉的干草堆中翻出一个土罐，小心翼翼地添了些灯油进去。
油灯中的火苗高了一头，孩子们围坐在油灯旁保护这来之不易的温暖，以免亮光漏出门缝被守卫发现。
大家安静而麻木地盯着火焰，突然有孩子问：“艾琳姐，你说光明神大人真的存在吗？”
不等艾琳回答，有孩子说道：“当然存在了，我们每个月不都要去神殿交月奉吗！”
“那为什么我每天在祈祷，光明神大人却没有回应，来拯救我们呢？”
“呃……那是因为咱们的信仰等级还不够，声音还传不到光明神大人那里去。”
“那怎么办，我们没有钱，一辈子只能当泛信徒。”
“嘻嘻，我现在在偷偷存钱，和平时留灯油一样，每次就藏在嘴巴里一点点，干部们不会发现的~”
“等我攒够了钱，成为了真信徒、虔信徒，光明神大人就能听到我的声音啦！”
“哎，难道泛信徒就没有资格被光明神大人注视吗……”
大家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不是这样的，”将丹安抚入睡后，艾琳抬起头来，目光坚定道：“是因为光明神大人的光辉太耀眼了，所以被遮挡的地方就更暗了，等障碍清除后，光明神大人一定能够看到我们的！”
“哐——”的一声，厚重的铁门被打开，孩子们赶紧将灯油藏好，才发现来人是乔伊。
艾琳松了一口气，欣喜道：“你终于回来啦！伤药找到了吗？”
乔伊点了点头，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型空间袋递给姐姐。
和给赤鼠的钱袋不同，这才是他真正的私藏。
“这么多吃的？！”艾琳惊喜道，先是找出伤药敷到丹的断臂上，然后再将食物分发给孩子们。
“唔这是什么？！”孩子们像仓鼠一般含着蜂蜜糖，眼睛睁得圆溜溜的，“好甜啊！”
食物里有包得严实的点心，还夹杂着一些生叶生肉，除了火锅这样的汤水，乔伊把所有能进空间袋的食材都装了进去。
不管味道如何，孩子都风扫残云般吃得津津有味。
“怎么还有这么多金币？”艾琳小声惊呼，担忧地看着弟弟，“你是不是又做坏事了？”
“这次真不是！”乔伊神色暗淡，“这些都是我自己赚的……”
虽然给钱的人是大傻子，但他也是付出了努力的……
“你也尝尝这糖吧，很甜的！”给姐姐塞了颗糖，看到她瞬间发亮的眸子，乔伊就知道昨天给赤鼠的东西丝毫没落到她的手上。
但他很知足了，本来像艾琳这个年龄的女孩是没办法待在这儿的，想必赤鼠还是做了打点的。
他和这里所有孩子一样，都是被灰鼠帮圈养的孤儿。
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点——同是光明神的信徒。
由于梵哈亚城人口众多，对灯油的需求也就更大，其他信仰的人会从光明信徒手上进行收购，灰鼠帮便看中了这个商机。
在奥拉大陆无法强迫别人的信仰，只能通过传教的方式让信徒自由选择是否加入。
但灰鼠帮都是一群无信者，所以他们四处搜刮信仰光明神的孤儿，组织孤儿上街乞讨，每月给20铜币去神殿领取灯油，然后收集起来拿去转卖。
有孤儿不堪压迫选择放弃信仰光明神，但却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孤儿们被称为鼠崽，每月乞讨钱财最少的那人会被砍断手脚，美名其曰帮他们吸引人们的同情心，并且过了14岁，还会被带走不知去往何处。
乔伊凭借机灵的头脑，成功讨好赤鼠成了他的手下，帮着他无恶不作，管理自己所在据点的三十多个孩子。
也是成为手下后，他才知道，过了14岁的孩子都和那些放弃信仰的孩子一样，漂亮的会被卖去妓院，其他人则会被残忍杀害，丢到森林喂野兽来毁尸灭迹。
灰鼠帮可不会养鼠为患，要是鼠崽长大了反噬他们怎么办，再说也不想浪费那么多口粮。
妓院里有抑制魔力的手段和强大的看守，他们也不担心那群孩子成什么气候。
也曾有孩子尝试向卫兵求救，但都被无视了。
因为灰鼠帮的首领是大战师级别的传奇冒险者，城主一是不想和他作对，二是灰鼠帮打着孤儿院的旗号，不了解情况的人还称赞他们好心呢。
反正都是一群无权无势没有父母的孩子，有灰鼠帮这样的团伙帮忙管理，还省得担心这群孤儿到处惹事呢。
告密的孩子受到了惩罚，干部们对他们的监视也更严密了。
成为干部手下的乔伊倒是能得到短暂自由，试过向光明神殿的神官求助，但他们表示没有执法权，除非有人亵渎神明他们才能审判，况且神明的职责只是向信徒赐予神恩而已。
“那他们这样压迫我们不算亵渎神明吗？！”乔伊当时悲愤不已。
“你们不是被胁迫信仰光明神的吧？他们为你们提供了食物和住处吧？至于你说那些奴隶买卖杀人抛尸的事，可以去找卫兵嘛。”
他还记得神官那不耐烦的眼神，仿佛在说，如果这些俗事都要管，那神不得忙死？
认清现实的乔伊无比后悔和姐姐信仰了光明神，但面对立志成为光明狂信徒、坚信光明神会来拯救他们的姐姐，他实在说不出口这段经历，剥夺姐姐和伙伴们的希望。
想到这里，他低声跟艾琳交谈道：“姐姐，你和大家再坚持一天，明晚我就来带你们逃走。”
“发生什么事了？”艾琳心里一惊，要知道在严密的看守下，他们根本没有逃走的可能，有孩子外出乞讨试图溜走时，也会被很快抓住遭到毒打。
“我为了帮丹出去找伤药接了个偷油……咳咳，接了个任务。”乔伊顿了顿，将这几天的故事告诉姐姐。
今早醒来他一睁眼，就看到菜头哥、风爷爷等人眼含热泪地盯着他。
他心里直发毛，就听菜头哥解释说他们今天要回总部开会，顺便再进几十桶辣油，等明天才能回来。
乔伊眼前一亮，他本来和烈鼠、赤鼠计划今晚里应外合把厨房的几个辣油桶搬空，但如果酒楼要再进这么多货的话，那明晚动手显然更加合适。
为了防止盗窃，辣油桶都施加了无法被收进空间道具的魔法，而一桶辣油体积巨大，几人合力才能搬动，想全部搬走只能多叫些人过来。
等爱吃大头菜他们离开后，没人看管的乔伊便离开酒楼，来到据点报告这件事，干部们果然很兴奋。
昨天烈鼠手上一小罐辣油就卖出了高出灯油二十倍的价钱，所以他们对这几十桶辣油势在必得，还会找其他据点的人一起行动。
“利益分配时，出力越多的据点越能得到首领的青睐，凭烈鼠好大喜功的性子，很有可能倾巢出动只留一个看守。”乔伊目光灼灼地看着姐姐，“所以，明晚就是逃跑的最佳时机！”
“可是你能打得过看守吗？”艾琳担忧道：“你不过是见习魔法师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