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克就不作声了，专心开车。

　　姑娘又伸头：“生气了？”

　　巴克摇头，向婉难得：“对不起了，我看你还是真心实意在和周姑娘谈恋爱的。”看来她也没把那个牟大小姐的言行当真。

　　巴克还是不说话地点点头。

　　车厢里面就安静了，靠近军医大的区域，就愈发宁静，天色早就黑下来，检查的军人更认真了，连副驾驶的人都要查看证件，但显然向婉的证件比巴克的自办出入证更有威慑力，小兵敬礼的模样都严肃很多。

　　巴克本来想笑称权力的优势，忍住了，向婉却旧事重提：“其实这个身份还是有些好处的，我们分很多部门，社会调查特派员是负有像上面汇报各种基层民情的责任，你在遇见什么事情或者不公正待遇的时候，也能往上反映，很多特派员也是兼职和半隐蔽的，并不耽搁其他什么事，也不会受到什么牵绊，我建议你可以参与。”

　　巴克眼睛转转：“就好像东厂的探子？”

　　向婉埋怨：“别说得这么难听……”可等等又自己轻笑一下：“差不多！反正我不是。”

　　巴克就回应：“那算了，我不去当太监喽啰。”

　　向婉真的没忍住，很不方便的探过身来给了他肩头一巴掌！

第0205章 学姐

　　只是临到巴克把车停在研究中心外面，准备进去的时候，向婉才叫住了他：“其实我觉得你说的有个很大的漏洞。”

　　巴克茫然：“啥？”

　　向婉指指广袤的军医大外围：“你所说的那些什么追求啊，愉悦啊，对这些少爷小姐还说得通，但大多数人不是还得拼着命去找温饱么？”

　　巴克既然已经短时间甩不掉这表面老实的姑娘，就懒得跟她瞎白话：“那当然，难道我还担心温饱问题？”掉头就往台阶上走。

　　向婉琢磨一下点点头：“那倒是，就算是开个烧烤摊，你也能过得比一般人好，那今晚你说的我就受教了……”

　　巴克摆摆手就进去了，没听见这姑娘靠在驾驶座车门边嘀咕：“吸毒我不可能，身为党员更不可能搞宗教信仰，我总能试试爱情吧，看你这个什么愉悦感？”

　　巴克听见了估计要吐血。

　　周山夫真有点可怜，大晚上了还是在办公室里，看看角落那张打开的行军床，巴克不意外，换了墙边自己的衣物包就要走，周山夫点点自己面前椅子：“总得解释一下吧？我都没给小莉打电话。”

　　巴克还是那套给周晓莉的说法，避开杀人的过程，把绑架案的事情说了说：“认识比小莉还早点，不过不说明什么，看看这牟老总会不会迁怒我这种无名小卒吧，有钱人嘛，总是担心别人觊觎他们的钱，生怕沾了边，这家人我是领教过了。”

　　周山夫皱眉：“你这是仇富还是受了小莉母女的影响？”听巴克这口吻是跟之前周晓莉驳斥周老头时候差不多，怪不得有些刺耳。

　　巴克拿着头盔笑：“我什么时候仇富了，在欧洲时候接触保镖的富翁还是有，有钱说明人家有能力。”

　　周山夫奇怪：“那就是对富家子弟或者官员后代觉得不劳而获？”

　　巴克总算是转身认真解释两句：“还真没有，人生来就平等这句话是骗鬼的，是，有钱人家或者官家子弟比我这种穷苦人出身机会多得多，可能很多人觉得是老天不公，投胎不好，这也不能成为自己不努力的借口吧？人世间本来就不公平，我在国外的时候也蛮拼的，现在心态调整好，学会享受生活，也不觉得自己比他们差。”

　　周山夫总算满意的点头：“这还差不多，我当年不是面对一大把关系比我强硬得多的人？还不是……”

　　巴克懒得听了：“时代不同，区别还是很大的，起码你那个时候比现在还是要容易出头一些……走了，还得去给你孙女汇报你的凄惨生活。”

　　周山夫赶紧怂恿：“好好好！”

　　巴克就不戳穿他那行军床上的被子都是崭新的。

　　周晓莉当然不知道自己非逼着男朋友去看爷爷惹出来这么多事，听了稍微有些不忍，但还是有怨气：“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再说吧，明天上班了，我可能会比较忙，如果我们还要去龙山……你去不去？”

　　巴克笑嘻嘻：“凭什么不去，我们在那收获也不小嘛。”

　　周晓莉声音就变小：“可能我们会在那边呆一个周末呢。”

　　巴克秒懂：“那我一定义不容辞，从头陪到尾啊，你看看你那四个下属，两男两女，正好分配标准间，我们俩一起嘛。”

　　周晓莉强调一下：“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们单独相处一下，不然你妹妹她们……”

　　说着说着坐在小区长椅上聊天的两人就被楼道口出来的姐妹花看见了，过来拉走巴克跑步，这在家谈恋爱的确是够多阻碍的。

　　巴克当然不会去吴显豪那个学习班上课了，一大早就去工作室画图，然后准备中午陪女朋友吃饭，下午去工地，整个假期那边也在施工，现在看起来是赶天赶地的要收工了，最后的部分前两天晚上烤肉喝酒，程子鱼还是特别提醒了他一下，装修完成以后的装饰环节，现在非常重要，也是设计师利润或者体现价值的关键环节，让他别以为看着看着装完了就以为收工了，现在也要准备去通江县那个傍湖美镇操作售楼中心的前期工作了。

　　实践出真知，这句话是真的没错，就好像巴克的军医技术是在战场上用枪弹伤口练出来的，这绘图的功夫，翻译那么多，也不如直接拿笔在绘图仪上画，更重要的是到处都有懂行的学生，看一看，说一说，就算带点冷嘲热讽，巴克也不稀得跟学生娃置气，笑眯眯的点头接受，废了几张之后，再画出来的大多就似模似样了，毕竟正规的设计图纸跟绘画基础的关系不大，平面图立面图大多还得借助器具完成，就连透视图都能有板有眼的画出来。

　　那林慧宁这国庆节期间没少指导巴克，看看最后逐渐成型的图纸还给了他一个靠谱的建议：“工作室阿谷跟小可是电脑制图的高手，你请他们吃个饭，让他们帮你把图纸做成效果图看看最终的效果，没准儿你还能有更多灵感。”

　　巴克就觉得这个主意大善，不为别的，多跟男生接触都挺乐意的，上午借着跟男生们蹲在外面抽烟就给人说好，晚上过来找他们去吃烤肉，不光这俩，其他有空的都一起去，当然女生要有兴趣也行。

　　结果人家一片笑声不断，说早就等着老巴请客了，还有嘴快的说要是老巴招呼好了，他们给介绍漂亮的学妹哦。

　　只是临到中午，巴克还没走，漂亮的学姐就来了，方学姐……

　　一件白色轻纱衬衫加中长橘红色风衣，下面黑色白圆点大摆裙，加上橘色船鞋，不高挑，但绝对生动，笑眯眯的走进来，就引起好几个工作室的男生伸头看，成熟的气质还是很多学生妹的青涩不能比拟的，还有认得她的女生打招呼：“方姐好……”

　　干净黑亮的中长发很蓬松，背着手过来巴克面前，巴克自打听见有人喊方姐就扭头了，带着欣赏的表情看，走近了还树个大拇指表扬：“每次打扮都有新意，你穿衣服搭配的确很有水平。”

　　方灵颖洒脱：“我那边那个基本完成了，你过去看看？”

　　巴克欣然从命，收拾东西提醒大家记得晚上烤肉喝酒，就跟了方灵颖出去。

　　一干男生正在流口水说巴哥不是有女朋友么，怎么又有女学姐，真是羡慕死人了，旁边的女生就不怀好意的提醒：“方学姐可是专攻颅骨复原的，你们认为他俩会去看什么浪漫的东西？”

　　嗯，那倒是。

第0206章 朋友

　　方灵颖很认真的观察巴克的表情。

　　没表情。

　　面对一个闭着眼的泥塑女性头像，巴克没有任何表情，淡淡地看着：“眼睛稍微再凹一点，估计她以前可能是戴眼镜的，所以眼部肌肉是内陷的，其他……还行，我当时也就光线不好的看了几眼，还要瘦一点，营养不良吧。”

　　方灵颖当然不是在南南姐妹母亲的头骨上贴片复原，而是翻模了一个石膏头骨在上面操作，原始的头骨放在旁边，还经常会触摸一下骨点：“大多数人面对一个认识的亡者头骨，都会比较忌惮。”

　　巴克点头：“但我是例外，就这样交上去吧，只是我不希望南南能看见这个。”

　　方灵颖稍微意外：“我还以为你愿意给她们保留一份记忆呢。”

　　巴克摇头：“有些记忆最好不要有，孩子以后还是阳光点比较好。”

　　方灵颖展展眉毛：“那倒是……以前在烤肉摊看见是真想不到她们经历过这些，以后要好好照顾长大。”想来她已经把卷宗借着职务之便都看了一遍。

　　巴克最后看一眼那头骨，就好像姐妹花一定要他在母亲面前答应照顾她们一般，看着那空洞得有些摄人心魄的眼洞和最瘆人的鼻骨一带，点点头，算是无声的答应：“不错，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我会把她们照顾好的，你有空帮我跟老杨说说，小邵的事情我不追究，他卖我个面子，小姐妹家里面的情况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们的母亲既然当时带了孩子出来，小姐妹也不愿回去，就不用折腾那些电视剧一样的家里面关系，免得最后跟我起矛盾，又生出是非来，就算我收养了。”

　　方灵颖比他了解：“收养手续挺麻烦的，既然这一片儿都认识，就当不知道，两姐妹长大了，具备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了，自然就能自己处理这件事，也就几年时间，对吧？”

　　巴克拱手：“那就行。”

　　方灵颖看他打算转身走，叫住了：“伤好了没？”

　　巴克撇撇嘴：“这算什么，挠痒痒吧，早好利落了。”

　　工作室里面积并不大，靠墙好几个大大的架子摆满了骷髅，中间又是操作台之类，大多数时间这里应该都是方灵颖一个人，所以还说得上狭窄，两个人站在操作台前距离就不远，方灵颖伸手碰巴克的帽子：“摘了给我看看。”

　　巴克隐约能理解她那种情绪，摘了棒球帽，低下点头，绽开的口子按理说应该可以缝针的，可巴克仅仅就借着法医给他收拾消毒之后就算了，因为头骨皮层很薄，也没多少肌肉带，就自然愈合了，只是后来去推光头的时候有点麻烦。

　　方灵颖看着那结疤还没脱落的痕迹：“坐下点，傻高这么多我怎么看？”巴克就老老实实坐下，感觉有些冰凉的手指轻轻在自己头皮上抹过，笑着破坏姑娘那点小情绪：“想着你一贯都是摸死人骨头，我这有温度的你是不是有点不习惯？”

　　方灵颖的表情巴克就看不到了，但有点鼻音：“嗯，第一回。”顺着伤口摸摸：“这么……多陈旧性伤痕，都是以前的？”那些就明显不是这回被警棍打的了。

　　巴克点头：“以前很少剃光头，我都没注意到有这么多伤口，不过头上不明显吧。”大多都是撞击或者弹片擦伤，运气不错。

　　方灵颖还是鼻音轻哼：“摸得出来，受过伤的地方有骨痂……吃了不少苦？”

　　巴克想摇头，却发现自己的头给固定住了，姑娘的手臂抱住了他的头：“还行吧，不是说了我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么。”他真是好早就没瞒着方灵颖。

　　方灵颖手指更轻柔：“我看了法医报告，你身上还有很多伤？这段时间你那……后遗症好点没。”

　　就算是白天，为了保证骨点清晰，工作室总是挂着厚厚的窗帘，用定向灯照着头骨跟泥塑，所以灯罩之外的地方都比较昏暗，有种说不出的氤氲气息，通俗点说就是暧昧。

　　有点旖旎，两人靠得挺近，能嗅见姑娘身上自然的馨香，其实巴克挺享受的，他发现自己居然有点心动，老实说也许跟周晓莉太过相敬如宾，还没多少这样亲昵的时候，忽然有点负罪感，好像背着黑姑娘出轨似的，就梗了梗脖子把自己的光头挪出来：“还……好，小周有个爷爷是军医大的，最近我还去他那做了些脑部化验，算是在治疗吧。”

　　方灵颖多聪慧，从他脖子一动就感觉到了，手上也弹开，漫无目的的挪在身后随意的撑在桌面上，上半身后仰，看坐着的巴克：“你们现在怎么样？有没有谈婚论嫁的意思？”

　　巴克松了一口气，是对自己抗拒亲昵的怀疑，上回跳钢管舞的叶明静都那样了，都没现在这种亲近得让他想持续的感觉：“还不错……”

　　方灵颖咕唧一声就笑了，好像她也化解开了刚才有些萌芽的什么冲动：“怎么没听出点甜蜜的味道来呢？”

　　巴克耸耸肩站起来：“我不是那种谈个恋爱就挂在脸上的毛头小伙子吧，有个相互适应调整的过程。”

　　方灵颖点点头：“嗯，对……就这样吧，本来打算乘机看看法医吹嘘的那一身伤痕和刺青的，有机会再瞻仰一下，小周没给吓着吧？”双手一撑，离开桌面，背对巴克过去推开窗帘，让正午的阳光洒进来，彻底把自己从那种可能会沉迷的心态中拉出来。

　　巴克嘿嘿笑：“她还没点评过……我先走了，待会……还得去装修工地上学习。”不知道为啥，他也下意识的躲避了说还要去找周晓莉吃午饭，虽然方灵颖多半也知道。

　　方灵颖洒脱：“要是那会儿你在那酒店车库冲凉我多看几眼，没准儿就觉得你是一有故事的男人了，去吧……主要就是想给你说一声什么来着，无论是关于这回的伤，还是你帮我彻底摆脱认清了邵启明，不过这会儿就觉得说抱歉或者谢谢都没必要。”

　　巴克点头出门：“对，我们是朋友，就没必要说这些，回见！”

　　方灵颖靠在窗边笑着对他摆摆手：“对，朋友……”

　　看着虚掩过去的工作室大门，靓丽的身影在窗前站了好久。

第0207章 过山车

　　比巴克先到周晓莉店里的是林东。

　　还是换了那辆白色的小钢炮，笑眯眯的坐在中介公司营业厅里跟顾倩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胖妞这一次就准确看出了对方是个潜力股，就算那白色小钢炮看着怎么都跟几万块的紧凑两厢车差不多，林东的衣着还是很有品味的，长相也帅气嘛。

　　所以中午就四个人一起吃，周晓莉对巴克交男性朋友很提倡：“摩托车就放在这边嘛，下午回来接我的时候再骑，我也会骑踏板车的，试试看能骑这个不。”

　　林东驾轻就熟：“可能今天我要跟巴哥去见老板，晚点回来嫂子不会见怪吧？”

　　周晓莉大气的准了，巴克坐进这辆带R的小钢炮里才奇怪：“我有跟你什么约会么？”

　　林东开车：“晚上有派对啊，我们既然是兄弟，就要懂得帮你打掩护嘛，叶明静对你耿耿于怀的，估计是想弄你上床。”

　　巴克却之不恭：“我没什么高人一等的王霸之气流露，就算有些不太一样的人生观，也是我自己的片面观点，你那些高端大气的淫乱之夜我是没兴趣的。”

　　林东也不强求：“对嘛，我的意思也就是跟你一起捣鼓捣鼓，就算是你做装修，我也有人脉有资金，做起事情来也方便。”

　　巴克笑着在副驾驶靠得舒坦点：“林东，你其实还是多有趣个人，但如果朋友就是人脉，那在我这里，这个朋友不交也罢。”

　　林东想了想，撒了双手的方向盘鼓掌：“好！”

　　之后他就再也不提，跟着巴克在那服装品牌店装修现场看。

　　今天是最后两天收尾了，工人一边赶工做最后的事情，清洁人员已经在迫不及待的打扫每个角落，程子鱼不在，巴克就跟几个工头交流，不一会儿就有几个衣冠楚楚到奇装异服的家伙撩开喷绘进来，巴克原以为是收保护费的，打算迎上去谈判，林东悄悄拉住了他：“设计师……这种男不男女不女的打扮多半是设计师，这边道上没这种打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