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我的好了。”艾尔纳管家笑道，“我清晨会运动，有双前几天刚洗过，假如不嫌弃的话，可以先穿我的。”

　　“当然不会。”

　　韩父伸出脚再看看管家，艾尔纳知道他在看大小，抬起腿，“好像差不多……”

　　胖丁死缠烂打要跟过去，维尼抱着柱子，死活不想跟过去，听到有鱼又改变了主意，撒泼叫唤。

　　还是迷你驴麦兜最让人省心，它跑去跟侏儒羊们玩耍，碰到一群这么小的家伙，自信心膨胀，终于体验到比同类大的感觉。

　　麦兜在雪山牧场对草泥马们发号施令习惯了，轻而易举收服了这帮小小弟，向着几米高的甜象草丛进发探险，史努比屁颠屁颠跟着它们，充当狗腿军师，两只小熊猫也好奇跑进去。

　　杰森有点感冒。

　　打个喷嚏捂着鼻子去找纸巾，有位保姆从兜里递给他，连声道谢，走远擦干净，扔到门口垃圾桶。

　　“要不你在家休息吧。”韩宣说道。

　　“没事，感冒而已。”

　　杰森嘟囔，弯曲手臂表示自己依然强壮，下一秒又打了个喷嚏，来到保姆耳旁说多拿点纸，自己要带着……

　　往海边走，杰尼龟四肢动得飞快，爬在他们前面，没下过楼梯，突然踩滑，一路滚到沙滩，懒得做无用功，肚皮朝上认命躺着，等人救自己。

　　大企鹅号停在几百米外深水区，有个往岸边凹陷的港湾，韩宣准备把码头就建在那里。

　　维尼没玩过沙子，嘴里呜呜叫唤，四处乱跑，来到岸边尝了口海水，瞬间大脸皱成一团。

　　跟它一样的还有杰尼龟，刚爬到水里赶紧缩回来，看向海面沉思，这破烂玩意，中看不中用，怎么跟以前罗塔湖不同。

　　胖丁不屑跟这帮乡村土老帽为伍，自己在罗德岛州海边可是见过世面的，虽然当然跟它们差不多，至少现在没出糗。

　　优越感油然而生，仰起头往前走，没注意脚下螃蟹，踩到吓了一跳，转过身，伸出爪子捣弄它。

　　好奇心害死猫，韩宣“NO！”这个词还没说出口，螃蟹就夹住它了，那惨叫真是……搞笑。

　　抱着伤心欲绝的胖丁，它不时低头看看袋子里的那只石蟹，嘴里喵喵叫着。

　　“嗯，回去把它煮了。”

　　“喵！”

　　“好，留给你吃……”

第289章 海洋保护者

　　渔具店的员工们，正在往空地卸载虾笼，一大卡车能运几十个，要花很长时间才能全部弄完。

　　为了不耽误出海，早早把需要的工具先送来，现在是九点二十，差不多调试安装好了。

　　鲁宾逊船长年纪四十多岁，面庞消瘦，长满络腮胡子，靠海洋为生的人不能指望运气，经验才是在喜怒无常的海洋里，保证安全的最好办法。

　　他就是位很有经验的船长，艾尔纳管家开出八万美金年薪，才把他从远洋捕捞船队挖来。

　　大企鹅号上水手们没看过这么健壮的熊，乌龟也不像是海龟，纷纷趴在甲板边缘张望，见它们都往船这里来了，吓得一哄而散。

　　“哈哈！就你们这样的胆子，也敢说自己是水手！？”鲁宾逊船长嘲笑，他们大多都是蒙特利镇子里的人，原本就熟悉，说完伸手去摸维尼表示自己的胆量，瞧见棕熊不满回头张嘴，立即缩了回去。

　　“原来是这样！”

　　这下轮到船上的水手去笑他了。

　　鲁宾逊脸色发红，挥手叫道：“还不快下来搬笼子，能装多少装多少！已经耽误很长时间了！”

　　韩宣走到虾笼前，四四方方的笼子用粗绳连接一个红色浮漂，旁边开了个漏斗状的口，“船长，这样就行？”

　　“没错，断沟龙虾钻进去绝对逃不出来，这片海上有三十万个这样的笼子，它们的产卵季节过去了，现在刚好是最肥美的时候。”

　　“在里面放龙虾喜欢吃的东西？”

　　“对，小洛根！把我们昨天准备的东西拿来给他瞧瞧！”鲁宾逊回头大叫道。

　　船上一个水手做出ok手势，拎着个桶沿楼梯跑下来，等他接近时候韩宣连忙捏住鼻子，对气味敏感的动物们更是远远躲开。

　　“什么东西这么臭！”

　　“鱼，腌制过的鱼，捂了一天一夜，这种味道断沟龙虾们最喜欢，没来得及多做，今天带五十个捕虾笼先试试，看这里虾群数量怎么样。”

　　“好吧先生，可以拿回去了，瞧我家维尼，都被它熏得反胃了……”

　　镇上渔民有出发前开瓶香槟庆祝的习俗。

　　不过韩宣觉得创造这个习俗的人肯定是个酒鬼，因为海上不能喝酒，所以才想出这个办法。

　　老爹跟水手们庆祝，有个小伙子正眼巴巴看着，他发现韩宣接近，放下手里东西站起来，笑道：“你好，我叫兰登。”

　　“你好，我是韩，为什么没去喝酒？”

　　“因为我还差半个月才成年，所以船长不许我喝。”兰登无奈道，“就要出海了，真紧张，你呢？”

　　“……第一次？”

　　“不不，以前我在加州大学欧文分校经常出海，但那是为了研究，自己正式捕鱼还是第一次，我是海洋生物学专业的学生，在弄毕业论文。没有其他渔船肯带上我，幸好碰到了艾尔纳先生，不然还要为怎么办发愁呢。”

　　船还停在码头，鲁宾逊高声让水手们去发动，他则往驾驶仓走。

　　兰登继续说道：“我在研究拖网捕鱼对生态环境破坏情况，这些巨大的拖网渔船会横扫经过的海洋，全世界总共有350万艘渔船，当中仅占1.7%的巨型工业渔船，每年要捕获全球近60%的海产品。你知道么，在大海展开巨型拖网，会一网打尽所有海洋生物，大小通吃，绝对没有幸存的可能。去年有超过百万只鲨鱼、30000头鲸类和海豚、10000头信天翁、15000头濒临灭种的海龟、还有无数其他海洋生物，遭到无辜的捕杀。它们没有商业价值，又被丢回大海，但受到水压变化的影响，这些鱼类内脏已经被破坏了，不久就会死去，如果是底层拖网捕鱼，还会破坏海床和珊瑚。我想要写论文让其他人重视起来，再这样下去一百年后海洋里就没有鱼类了。”

　　“难怪没有渔船肯带你，你是在砸他们的饭碗。”韩宣随便找块干净的地方坐下来，船身剧烈抖动了下，烟囱冒出阵黑眼，水花声响起。

　　大企鹅号出发了。

　　“韩，我不反对从海洋里捕捞，但应该有所节制，北海道渔场、北海渔场、纽芬兰渔场还有秘鲁渔场，这四大世界渔场都面临枯竭。纽芬兰渔场甚至已经没鱼可捞，这就是海洋鱼类减少的信号，你现在还小可能听不懂，以后就明白了。”

　　看见小伙子脸上忧虑表情，韩宣好笑拍拍身边让他坐，这幅认真的样子尽管傻，但也傻的可爱，嘴里说着：“那你跟错渔船了，我们渔场在海洋保育区里，不会随意捕捞，假如抓到保护动物，我宁愿停船放它们离开，也不捞上岸，这样可以了么？海洋守护者先生？”

　　听到称呼兰登翻白眼，坐下来说道：“蒙特利湾海洋保育区名存实亡，它限制了捕捞季节，但是开放时候渔船狠狠捕捞，繁衍速度跟不上捕捞的速度。我们院长对这里跟踪研究七年，每次来渔民收获都在下降，跟八十年代中期相比，鱼群数量少了一半还多，收入减少渔民捕捞起来更加狠，这样恶性循环，拖网把海底的藻类跟珊瑚破坏了。加上坏境污染，我看再过几年这里就要跟纽芬兰渔场一样关闭。”

　　“这么严重？”韩宣震惊道，之前都听人说蒙特利湾鱼类怎样多，但仔细想想似乎罐头场都倒闭了，情况肯定好不到哪去。

　　“嗯，所以你们家买甘宝海洋牧场亏大了，趁这时候卖掉比较好，学校跟加州政府沟通过几次，没人在乎，只是不痛不痒对渔民发布了消息，学校交给州里的渔业资源分布图，也成了渔民们的地图，哪里鱼多去哪里，非要一次把海里的鱼捞完才甘心。”

　　兰登表情不屑，深深叹了口气。

　　“那么有办法能保护渔场？”招收唤来乱跑的胖丁，怕它掉进海里，韩宣抱着猫问道。

　　“只有投入鱼苗、减少捕捞数量，再恢复这里的海底生态环境，吸引鱼群过来。原本灰鲸固定会在二月份到加州海域繁殖，现在知道留在这里会被捕杀，宁愿多游上千公里到墨西哥西海岸，也不愿在这停留……”

第290章 鳗鱼和鱿鱼

　　半岛上棵可迎风招展的刺球果松越来越小。

　　桅杆顶端，国旗被风吹动沙沙发出声音，配上两台强劲柴油发动机轰鸣声，大企鹅号往渔场行驶。

　　天上乌云逐渐散去，缝隙里露出湛蓝天空，阳光从中洒落在加甲板上。

　　听完兰登的话，韩宣感慨颇深。

　　大海一直意味着物产丰富，没想要它也会有被人类捕捞完的那天。

　　专家们预计到二十一世纪末，整个海洋渔业资源会枯竭，可他认为撑不到那时候，未来渔船捕捞技术还会更发达，渔网也更大。

　　人口数量不断增多，每天都有物种灭绝，在这颗星球上繁衍生息成千上万、甚至上亿年的生物，被人类创造出的文明灭杀，原本应该是两者互相平等、和平共处才对。

　　从兰登那里问到维持渔场可持续发展的方法，韩宣准备等有空去买点鱼苗和海藻，说服不了全世界，至少应该做好自己，不能让自己感到心里对它们有愧。

　　维尼懒洋洋趴在甲板吹风，小眼神似乎在埋怨怎么还没看到吃的，杰尼龟站在船头，伸长脖子远眺大海，好一副淡定自在的睿智神情。

　　透过窗户看见老爹在跟鲁宾逊船长在一起，韩宣对胖丁嘱咐几句别乱跑，在肥猫答应后，顺着楼梯往驾驶室走。

　　“操控渔船其实挺简单，和开车原理相似，想学的话我教你，考证麻烦点，多练练肯定能拿到……”

　　鲁宾逊船长对男孩老爹说道。

　　韩父认真点头，注意他开船的动作，看见儿子进来，嘴里说道：“瞧奥德里奇先生那里，屏幕上的黑点就是鱼，现在水不深，中型渔船没办法工作，还要等几分钟。”

　　“我听说拖网会破坏海底珊瑚和藻类，是这样么？”韩宣走到声纳雷达前，上面斑点稀疏，隔十多秒钟刷新一次。

　　“嗯，所以要找深水区撒网，这里要用沿海捕捞船。我们昨天潜水看过海底情况，以前有人使用过拖网，海底生态不太乐观。那些偷捕船不会管渔场怎么样，只要能抓到更多的鱼，甘宝家族从不捕捞，之前这里是蒙特利湾保护最好的地方，后来他定居在新西兰不回来，渔船才敢过来偷捕。真可恨，长了上百年的珊瑚群，现在全被拖网带起的海底泥沙给掩埋了。”

　　壮汉奥德里奇回答道，“假如不是他们贪得无厌，只用小网捕捞，渔网不会接触到海底，藻类被破坏后浮游生物减少，没了食物，那些鱼也会离开。”

　　鲁宾逊昨天就知道海底情况，怕他们担心，没有说，见驾驶舱里沉默下来，拍拍手吸引注意，笑道：“这里差不多可以放捕虾笼了。”

　　拿起扩音器吩咐，水手们轻车熟路往笼子里装臭鱼，理好绳子丢进水里，浮漂漂在海面做记号，方便回来收取。

　　维尼又闻到这味道，撅着屁股往驾驶仓跑，等韩宣开门，嘴里嗷呜呜诉苦，吐出舌头摇头，翻白眼歪头做昏厥状，表示太难闻了。

　　鲁宾逊和奥德里奇被它生动表情惊到了，听见男孩说它以前在马戏团训练过，这才想通原因。

　　“差不多了！在把玻璃桶放下去！”

　　船长看完声纳雷达显示的深度，对甲板水手们吼道。

　　回过头向父子俩解释：“蒙特利海湾有条萨克拉门托河的支流，海水盐度低，生活在这里的鳗鱼数量挺多，那些玻璃桶是用来捕捉它们的。鳗鱼是种洄游鱼类，成年鳗鱼在内陆河流中度过生长期，性成熟后回到海洋产卵，之后便会死亡，小鳗鱼孵化出来会在海水中生活很久，再从入海口游回淡水河。全世界总共有十八个鳗鱼种类，除了欧洲鳗和美洲鳗生活在大西洋海域，其他大多数种类都能在西海岸找到。因为它们只在深海区域产卵，独特的生活习性很难人工养殖，数量稀少，价格向来高昂。”

　　“在以前从来没渔夫能钓到它们，无论用什么鱼饵。后来才知道鳗鱼是拿嘴咬住猎物，然后从喉咙里弹出钩子一样的东西，把猎物拉进肚子。小鳗鱼钓不到，大的反而容易，前段时间有个家伙在蒙特利湾西边钓到只五米多长的鳗鱼，被一家餐馆老板用十万美元买去了，真是好运气。”

　　奥德里奇羡慕道，盯着声纳雷达，“鲁宾逊，把垂直探鱼仪放下去，海底深度现在五十米，快要到可以撒网的深度了。”

　　船长嗯了声，对扩音器说几句。

　　韩宣吃过鳗鱼这种美味的食物，对怎么抓它们挺有兴趣，下楼跑到甲板，见到水手们掀开油布，下面放着密密麻麻数十个玻璃瓶。

　　样子像是放大的啤酒瓶，口部尺寸不同，有大有小，体积也不一样，瓶口挺长，对应不同的鳗鱼体积，里面装着血淋淋的东西，仔细观察，发现是动物的肝脏。

　　有位渔夫挡在韩宣面前，不让他看这些血腥的东西，露出笑脸道：“等我们放下去再来，你可以去船顶甲板，应该能看到太平洋宽吻海豚，那些家伙非常聪明，我们经常往海里丢鱼，它们喜欢跟着渔船走，运气好能找到鲸鱼也说不定，男孩。”

　　韩宣记得在岸上鲁宾逊船长喊过他名字，好像是叫洛根，点点头，“我待会儿再过来，需要多长时间？”

　　“一两个小时吧，现在船开得快，进到深海放缓速度，鳗鱼才能钻进去，我们等下要钓鱿鱼，你可以来看看。”

　　“钓鱿鱼？”韩宣看向船旁的机器，线上挂着串仿真龙虾，没看到钩子，不明白怎么钓它们。

　　等水手们把玻璃瓶扔进海里，拖在船后面，大企鹅号停了下来。

　　洛根过来打开自动鱿鱼钓机，像自行车铰链一般，挂着木虾的绳索从上面滚轮伸进海里，过了会儿又从下面转回来。

　　几分钟没见到东西，韩宣趴在栏杆边，察觉有人在拍自己后背，回过头看到件救生衣，开口道：“谢谢了，兰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