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我鞋带松了。”
韩宣装作系鞋带，扭头看了看门口邮箱上的名字。
那里用黑色油漆写着：康纳琉斯·古尔里特。
就是这里没错，但与此同时，韩宣还看到了街边黑色奔驰车里，一双蓝色的眼睛正盯着他……
第663章 韩小贼（上）
那人的眼神，显然和平常人不太一样，带着种审视。
今天有点风，吹在脸上像刀子割一样。
韩宣如同周围其他人，戴着棉帽和口罩，光从面貌来看，只能看出是位亚洲人，却不会被人认出是韩宣。
所以当他发现那人后，淡定起身往前走……
事实上，车里这位名叫利昂的中年男人，也确实没在意韩宣。
慕尼黑作为欧洲著名的旅游城市，亚洲人数量不算少，在利昂眼中，几乎都长一个样。
咬了口面包咽下去，继续盯着73号别墅。
利昂是位税务官，他上个月调查一家房产中介商贪污事件时候，意外在租房名单中，找到了康纳琉斯·古尔里特这个名字。
出奇的是，古尔里特都用现金支付租房款，八年来没有变过。
通过调查，利昂得知这位老头如今六十三岁，几十年来没有申报资产的记录，也没有交税、养老金、保险的记录，邻居却说他已经在慕尼黑住了几十年。
这在利昂看来，简直是件不可能的事，没有人能逃过税务局的管理。
何况缺少收入来源的老头，能拥有这栋价值六百多万马克的房子，并且付得起郊区那栋别墅，每月上万马克的租金？
于是，从去年十二月，他得知老古尔里特从郊区搬回来后，每天上班之前、下班以后，利昂税务官都要来监视一段时间。
想要搞明白这个神秘的老头，究竟是做什么的，资金来路合不合法……
韩宣不知道对方只是位税务官，走路时候小心脏忍不住扑通扑通跳。
以为那个疯老头，还将宝藏的事告诉别人了，用来在牢里换取干净牢房、或者美味食物之类的。
凭老尼尔曼无所顾忌的性格，的确能做出这种事。
“做贼心虚”这个词，现在用来指韩宣，再适合不过了。
他表情依然镇定，目光扫视周围，颇有些疑神疑鬼。
要不是被老尼尔曼那句上亿美元吸引，韩宣傻了才会在这种特殊时期来德国。
刚和纳粹被抓牵扯上关系，他可没认为德国人，会有多喜欢自己。
现在迫切想知道车里那人的身份，完全没心思继续看景点。
因此，韩宣停下脚步，大喊道：“啊！我公司还有事情要做，你们先去玩，我待会儿来找你们。”
没等回答，拉着加布里尔和杰森的衣服，匆匆离开。
乔治让杜二傻和加尔杰农，留下照顾安雅他们，和欧文一起往韩宣追来。
等走远后，杰森无语说道：“真是好烂的借口，现在美国还在夜里，公司的人都不睡觉么。”
韩宣走进一家披萨店，坐在没人的墙角处，开口道：“别废话了，我有件事情，需要你们去做……”
前前后后商量了半个多小时。
之后，杰森满脸兴奋，带着乔治先行离开，韩宣则回去继续逛街。
租车参观了新天鹅堡还有宁芬堡宫、奥林匹克公园等慕尼黑著名景点，直到天色渐黑，才返回四季酒店。
在这期间，杰森和乔治两人，“借来”两辆奔驰厢式车，同时还考察了周围的建筑，找到处合适的旧厂房。
韩宣并没有因为一点风吹草动，而放弃宝藏。
要是有把握，对方肯定已经将这处别墅查抄，想明白这点后，他心情放松了不少，或许白天只是想多了。
玩了一整天，再加上时差原因，夜晚九点多钟，安雅、伊莎贝莉和拉米瑞兹三人，就各自回酒店房间睡觉。
韩宣帮动物们喂完食物，睡前设好了夜里两点的闹钟。
那时候夜深人静，是出门当贼的最好时间，扛不住瞌睡感，没脱衣服就沉沉昏睡过去……
寂静的夜。
闹钟滴滴答答走了许久，终于响起来。
天空飘着低矮的乌云，遮挡住了月光。
街边路灯一点钟时候就已经熄灭，等到两点多钟，除了几条酒吧街，路上已经看不到什么人了。
韩宣和保镖们一起偷偷摸摸出门，等一层的两位保安拿着灯巡楼后，悄悄从四季酒店的逃生出口离开，坐进事前准备好的车辆当中。
“先说好，你和欧文在外面守着。遇到事情别管我们，直接逃走，我们有办法可以离开。”
加布里尔小声嘱咐韩宣。
韩宣没好气说道：“你又不是我爸，要进去当然一起进去，不然我来德国干嘛，让我这个主角整天打酱油？假如汉娜没受伤，也一起过来就好了，论偷东西她最拿手，东西丢了那老头肯定不敢报案，犹太人会把他撕成碎片，再丢进监狱。放心，就算被他抓到了也没危险。”
“抢一个老头而已，再简单不过，先打昏了，然后直接搬东西。”欧文摩拳擦掌，扭头骨头咯吱响。
“千万别！”
韩宣连忙说道：“蒙住眼睛别让他看到我们就行，年纪太大了，打昏他容易出事。待会儿留一两件东西给他，毕竟帮我看守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
“……”
路口装有摄像头，可如今的摄像头，到夜晚几乎就是个摆设。
将车停在卡乌芬格大街的路边，离73号建筑有十多米远。
杰森拿夜视望远镜，查看完周围的动静，催促道：“快点下车。”
韩宣闻言，开门一路小跑，钻进73号哥特式建筑旁的巷子里。
地面有雪。
他在前面走，加布里尔跟在身后。
每一步都踩在韩宣的足迹上，将他留下的脚印破坏掉。
来到后门往里看，屋子里黑漆漆的，乔治带着薄手套撕开胶布，按“*”形贴在小木门的玻璃窗上。
然后肘部用力撞上去，咔嚓声，玻璃碎裂了。
但没掉落发出声音，碎片都被胶布粘着……
乔治将手伸进去时候，韩宣听到阵爪子踩在木地板上，发出的动静，立马压低嗓音喊道：“别动，他家养狗了！”
“消音器带不出国，用这个。乔治，你把门打开条缝。”
加布里尔不知从哪摸出把小匕首，捏住刀尖。
韩宣见识过他的飞刀技术，五米内基本指哪戳哪，落到狗身上还能有命？
“你干嘛，把刀收起来。都什么年代了，还总想着靠武力……”
第664章 韩小贼（下）
一条黄粽色毛发，带有大块白斑的斗牛犬，从黑暗坏境中走出来。
它的脸上满是肉褶，嘴两边的肉耷拉下来，伸出舌头舔舔自己鼻子，模样蠢萌。
此刻，这只斗牛犬完全没有平时的凶悍模样，使劲摇晃着尾巴，张开嘴，口水顺着嘴角流出来。
韩宣手指放在嘴边，示意它别叫，斗牛犬尾巴顿时摇得更加快。
将手伸进去拧动铁门的锁，随着咔的声，已经被打开了，但是推不开。
再往下摸摸，还有个门拴呢，不对，是两个。
拉开铁质门拴，再打开铁链锁扣，韩宣推门走进去，摘下手套蹲在斗牛犬面前，用手揉揉它脑袋。
左右看了看，在橱柜找到装着狗粮的塑料桶，倒了些放在它碗里，将斗牛犬推进小窝中，说道：“吃完睡觉，不许大声乱叫，听到了没？”
斗牛犬刚想叫唤回答他，被韩宣给捏住了嘴，沉默趴下，伸舌头吃起小熊饼干。
至于它的老主人，吩咐它看门这件事，早就被这只斗牛犬忘到脑后去了。
门外保镖们傻眼，别看斗牛犬模样蠢，其实它是种非常凶狠的狗。
曾经被用来当做斗犬，几个世纪前在斗兽场咬死过许多战俘，西方人看家护院都喜欢用它们，没想到居然这么好对付……
打开台灯，把灯光调暗，韩宣观察起这间房子的内部实际尺寸，想知道它和外部体积有没有差别。
当年为了躲避战火，许多德国居民在家里造起了密室，可是这间没有，除去墙体厚度，实际大小也应该是这样。
加布里尔趴在地面，不停用手指敲敲木地板，侧着耳朵听回音，连厕所和厨房都没放过，半晌走来说道：“没有地下室，都是实心的。看这里装修风格，好久都没改动过了，我几乎以为来到了几十年前的德国，现在的人怎么可能离开得了电视和电话？”
“想象一下那位老纳粹吧，看来康纳琉斯·古尔里特先生，跟老尼尔曼过着相同的生活……”
韩宣看到墙体壁纸表面，有几大块水渍，上面长着些霉斑，房间里难闻的味道，就是从这些发霉的地方散发出来的，意味着屋顶已经漏水了。
几天前听老尼尔曼介绍，他当年给古尔里特父亲的是一批油画，而油画最怕潮湿坏境。
长时间存放在有水汽的地方，也会像这面墙一样，在油画表面产生霉菌，许多历史悠久的油画中，都有霉变留下的痕迹。
韩宣顿时苦恼了，康纳琉斯·古尔里特的父亲，就是位出名的艺术品商人，他不会不知道这点。
转过身对保镖们说道：“假若我没猜错，那些画可能不在这里，这栋屋子根本不适合用来存放油画。”
“那怎么办？我的天，不会白忙了吧？”加布里尔小声问道，事情干成之后，他又会有一笔佣金，到手的钱飞了，怎么能不着急。
韩宣琢磨了会儿，摇头说道：“现在还不清楚，欧洲家族有记日记的传统，很多名画的来历都有迹可循，他不敢到处乱卖。东西肯定还在古尔里特手里，一千多幅画呢，可能被他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乔治嘟囔道：“嘿！这老头真精明啊。我祖父参加二战，诺曼底登陆后抢了块法国贵族的江诗丹顿黄金怀表。还没捂热乎呢，拿去卖时候就被失主追讨了回去，上面刻着人家的名字，不还都不行。他竟然能藏这么久！”
“丢失了反而轻松。像古尔里特这种人，已经把画当成是自己生命的一部分了，看他家里的环境，估计一辈子都是单身狗。为了不让秘密泄漏，不能交朋友、不能和女人结婚，因为谁都信不过，他和老纳粹尼尔曼，完全都是同一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