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老爷子见韩宣侃侃而谈，表情看上去有点奇怪，心想那时候你才多大啊，之后又想起自己孙子不是普通人。

　　将恼火目光投向儿子韩千山，怒道：“瞧瞧！你干的好事！哪个当父亲的，会让孩子几岁就看这些报道？”

　　“我不知道啊。是他自己订的报纸，我很少看那些东西，都是他自己找的。”韩老爹说话时候，在韩宣后脑勺拍了一巴掌，对自己躺枪表示不满。

　　“关于犯罪心理学的书籍，我在布朗大学看过不少。老实说，它们确实很有吸引力，史蒂芬·金这个家伙心里本就阴暗，写出来的书非常符合美国人口味，所以他能够成名是有道理的。”

　　韩宣被老爹打了，找不到地方说理，就当没发生过，坐在餐桌旁继续吃东西，问老爷子说：“你打算怎么处理，ABC电视台为什么没报道密文的消息？”

　　“电视台每天都会收到无数封信，有人专门负责检查内容，类似的信件收到过无数封，鬼知道真的有人会因此动手，我招谁惹谁了，稀里糊涂惹一身骚。按照你刚才说的，不报道这件事比较好吧？既然凶手想要出名，留下密纹戏弄人们，如果不让他得逞，会不会收手？”

　　“我觉得恼羞成怒继续杀人的可能性更大，除非所有电视报纸都有默契地不去报道，不然光你一个人封锁消息根本没用。而媒体最喜欢用这种事情博人眼球，不可能会隐瞒，时代大环境就是这样。你现在应该让电视台插播这则消息，至少能趁机赚到些名气，这么大的事情，其他传媒公司应该也已经知道，密闻被凶手寄到ABC电视台，他们快要上门了，算是独家新闻，报道之前别被他们拿到。”

　　“我又不蠢，知道该怎么做。”老爷子的电话突然响起，他从杰顿助理手中接过，看了看屏幕上显示的人名，说：“等等再聊，州长打来的……”

　　好好的感恩节家庭聚餐，被这条突然到来的消息，搅和得没了胃口。

　　老妈和奶奶她们，也在谈论当年黄道十二宫杀手刚出现时候的事情，没人知道他是谁，也没人知道他究竟犯过多少起案子，只有二十多年前的一则电话录音，能够证明凶手是个男人，而且还是加州本地人口音。

　　韩宣刚才忙着说话，还没有吃饱，要了一碗米饭。

　　见服务员们也议论纷纷，他终于亲身感受到著名杀手带来的影响，简直比全民追星还恐怖。

　　摇摇头，腹诽想着这简直是在制造让他们动手的理由嘛，成为明星很难，但依靠犯罪出名在美国非常简单，那些潜在犯罪者大多性格孤僻，最希望自己被别人认识，动手前甚至会帮自己想个恐怖的外号，或者设计一款代表个人身份的符号等等。

　　比如在1984年到1985年之间，活跃于洛杉矶和旧金山的“恶魔的首席门徒”，他会在犯罪现场，留下一个倒转过来的五角星。

　　最恐怖的凶犯，要数亨利·李·卢卡斯，他最少进行过150次以上的犯罪，自称杀过360到600人，多到连自己都记不清，在法庭上为自己辩论时候，很淡定地说：“我喜欢杀人，就好像其它人喜欢散步罢了，只是嗜好不同，如果我需要猎物，就到街上去随便找一个……”

　　韩老爹凑过来问道：“儿子，你跟地狱恶犬阿洛斯·布伦纳打过交道，他那位徒弟特里·尼古拉斯，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思绪回到两年前。

　　纳粹集中营高官阿洛斯·布伦纳，恰巧隐居在雪山牧场北边，韩宣帮他做心肺复苏术时候，却意外看到他戴着纳粹党党徽，原先以为只是纳粹，没想到是条满手血腥的大鱼。

　　可能是斯蒂芬·金的短篇小说《纳粹高徒》，让他受到了启发，这家伙去找到一位天生具有反杜会人格的孩子，从小培养他，将当年纳粹集中营里那一套理念，灌输给这个名叫特里·尼古拉斯的孩子。

　　后来，特里·尼古拉斯也将人当成猎物，把自己动手后，报纸刊登出来的凶杀新闻，寄给自己的老师阿洛斯·布伦纳。

　　为了将被关押在监狱里的老纳粹解救出来，他不惜在俄克拉荷马城下城区的艾尔弗雷德·P·默拉联邦大厦放置炸弹，当场造成168人死亡，超过800人受伤，后来死亡人数上升到181位，因为有十多位不幸的伤者接连去世。

　　并且向中央情报局写信说，事故责任应该怪罪于韩宣，怪他抓走了自己老师，让他自杀谢罪。

　　舆论闹得轰轰烈烈，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认为韩宣应该负责，有几位死者和伤者的家属，去当时还在洛杉矶的雪山集团总部闹事，被警察带走了，老爷子动用关系影响舆论走势，没对韩宣造成太大影响。

　　特里·尼古拉斯死后，他的事情在美国闹得沸沸扬扬，关于他的案子，全都被挖了出来，寄给老纳粹的报纸成了决定性证据，不算那场爆炸，杀害的人数就高达三十多位，胸口几刀、腹部几刀，然后割喉，这就是尼古拉斯的犯罪模式。

　　记者给他起名字，叫做“3K杀手”，意思是杀一个人要杀三次……

　　“他跟这个黄道十二宫杀手不一样，黄道十二宫从民众们身上得到满足，把自己当成聪明人，类似于上帝一样的角色。刚开始的408字符密码，被人轻而易举解出来后，他接连杀了几个人，于是接着又弄出340密码，到现在还无人能解，FBI出价100，000美元悬赏了二十多年，无数人尝试过，包括我。伊莎贝莉也尝试过，她说那可能只是他用来戏弄别人的东西，没有加密信息这里面，人们都被黄道十二宫杀手给骗了。尼古拉斯跟他不一样，尼古拉斯犯的每一件案子，都是为了从老纳粹那里得到夸赞来满足自己，人类性命在他眼中，只是用来邀功的功勋，所以我觉得他比黄道十二宫杀手更加恐怖。幸好老纳粹被处死，不然我真担心他会不会报复我，那家伙玩弄人心已经成了专家，说不定还有其他徒弟在外面……”

　　这时候，老爷子打完电话走来，无奈说：“州长请我将信息刊登出来，让人解密阻止他继续犯罪，我答应了，现在要去一趟公司。”

　　“我陪你一起去，门萨俱乐部里有许多高智商的天才，我公司也有精通加密的数学专家，或许可以帮帮忙。以前认识的一位英国侦探福斯摩尔，最近找到个很有意思的搭档，他可以帮忙解决很多事情。这次我想抓到黄道十二宫，正好和上次的事情一起，写一本侦探小说，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做《名侦探韩宣》。”

　　“……听起来挺不错，到时候把改编权给我，我帮你拍成电影。”外公郭穆州笑着说。

　　老爷子想了想，觉得不会有危险，于是点头：“那就一起去吧，还准备下来抽时间打麻将来着。”

　　韩老爹也站起来，说道“我也去，正好去看看朱大胖，好长时间没见到他了……”

　　下楼从罗迪欧大道离开，直接前往伯班克abc电视台总部。

　　路过一处商店时候，发生大屏幕上已经在报道那起凶杀案，吸引一大帮路人围观。

　　“爷爷，新闻及时性啊，福克斯电视台的人都去现场了，你也赶快让人插播新闻吧。”

　　“那帮人忙得真快，abc电视台记者懒散太久，我从上到下开除几百人杀鸡敬猴，情况才稍微好点。现在打个电话去问问，看有没有找到那封加密的信，但愿他们没当垃圾扔掉才好。”

　　韩宣也打了个电话，得知福斯摩尔正在纽约调查一件丈夫偷情的小案子，心想真是越混越回去了。

　　让他去肯尼迪机场等着，接着又安排自己的飞机，去接他和他搭档过来……

第1325章 现场

　　长长的车队从城区边缘穿过，停在伯班克街道旁。

　　abc电视台还是老样子，内部设备有点旧，已经放弃再次装修的想法，等斯塔克大厦建好后，直接搬过去。

　　原本产生过将这些企业，搬迁到纽约螺旋大厦的想法，但无论是abc电视台、还是SOS集团，这两家企业都是加州的巨无霸之一，加州政府不肯放，给出些优惠措施，劝韩老爷子将总部留在加州。

　　再加上大部分员工们习惯了洛杉矶的环境，家就在洛杉矶，不希望去纽约，老爷子遵从他们的意见，于是答应加州政府不会搬离，以后将分公司放在纽约的螺旋大厦里。

　　现如今，由于人口快速增长，基础设施不堪重负，城市内工厂林立、交通拥挤，再加上环境污染加剧，所以许多大企业纷纷将公司总部，搬迁到偏僻的小城镇，留在大城市里的总部反而少。

　　这样做有优点也有缺点。

　　上年纪的人喜欢小城，但年轻人更偏爱大城市，假如有选择，他们会找能够留在城市当中的工作，使得那些小镇大企业，减少很多人才资源。

　　几个月前跟比尔·盖茨先生聊天时候，他在韩宣面前提到过这点，别看只是将公司总部放在乡村或者城市，其实会造成很大差别。

　　当时韩宣还没想到人才方面，被提点后，如今正试图扩大圣克拉拉镇的规模，将百货商场、SOS超级市场、XXOO酒吧、AMC电影院等娱乐消费场所全都建到那里去，雪山四塔没办法搬迁，所以只好这样做。

　　盖茨一语惊醒梦中人，当初他见到韩宣恍然大悟表情时候，真想打自己嘴。

　　电脑软件专业人才本就不多，两家是竞争关系，他以为韩宣知道，才肆无忌惮地聊这方面话题，白白错过趁机多招收人才的机会……

　　一个月前，韩宣来过abc电视台，但是没有久留，直接去了帝门影业公司，这次到来后，首席运营官杰夫先生亲自过来陪同，CEO已经在安排紧急插播新闻的事情。

　　“找到那封信了？”

　　老爷子对杰夫问道，微微皱起了眉，语气有点强硬。

　　黄道十二宫杀手在案发现场留信，责怪abc电视台没有刊登加密信函，这让他很被动。

　　CEO不在场，于是理所当然将气撒在运营官身上，属下就是用来当出气筒的，最近忙着SOS集团的事，没空管电视台这边，刚好敲打敲打，老头从事商业几十年，将这套玩得炉火纯青。

　　杰夫也知道事情闹大了，急忙回答说：“是的，刚才联邦调查局派人过来，将那封信带走调查。还不知道是不是当年的黄道十二宫杀手，我们复印了一份，在这里……”

　　韩宣伸手接过，上面英文字母中参杂着各种符号，只看一眼他就知道内容是什么，跟当年的408加密文件所采用的加密方式相同，内容也是一样的，总共有408个字符和字母，开口询问说：“手写的原件？如果是手写，联邦调查局就不用鉴定了，这不是当年黄道十二宫杀手的笔迹，我在资料里看过老图片，笔迹差别很大。”

　　“呃，是手写的，之前还拍了照片。”杰夫侧身吩咐助手去拿照片，接着说：“韩，你确定不是他写的吗？”

　　“嗯，我过目不忘，记得很清楚。或许真的只是次模仿他作案手法案件，突然失踪二十多年，再次复出的可能性很小。”

　　韩宣感到惋惜，心想如果真是当年震慑整个加州的黄道十二宫杀手多好。

　　他杀了不少人，却还逍遥法外，原本以为这次又出现，但很有可能不是他本人，失望在所难免。

　　老爷子自然相信孙子的判断，对杰顿助力说了句，让他去告诉联邦调查局这个消息。

　　凶犯和abc电视台唯一的牵扯，就是这封密信，韩宣已经看到它，于是扭头往门口走去。

　　韩老爹见到后，问他说：“你干嘛去？”

　　“到联邦调查局那边看看，或许有抓到他的线索呢。这家伙模仿还偷懒，用原封不动的老密文糊弄人，作案手法真糙。”

　　“人家警察是专业的，你跟着瞎凑什么热闹。”他老爹快走几步追上来，接着说：“臭小子，一出事朱大胖就打电话通知我，时间这么短，尸体肯定还没被送到联邦调查局，你是要去犯罪现场对吧？血淋淋的，去那干嘛，看到会留下阴影，这不关我们的事，我们回家打麻将。”

　　“我妈、奶奶、外公，加上你刚好凑一桌麻将。老爹，你害怕看到那些场景就先回家，我肯定要去。”

　　“我怕？哈哈哈！在电视里又不是没看过，《沉默的羔羊》我看过无数次，不就是吃人嘛，你老子我最爱的就是警匪片！”

　　韩千山语气明显有点心虚，电影和真实哪能一样。

　　老爷子回头看看自己儿子跟孙子，接下来需要处理的事情还很多，也就随他们去了……

　　联邦调查局分部的博伊德·基恩警监，今年已经四十多岁，刚升官没多久，眼角处有一颗黑痣，身材又矮又胖，此刻他脸色铁青。

　　自从这起骇人听闻的案件在他辖区发生后，几个小时来他就没笑过，接了无数电话，也打了无数电话，脸变得更加难看。

　　上司给了他压力，他则将压力转嫁给下属，现在正担心那个疯子会不会继续作案，如果破不了案子的话，自己被拿去当替罪羊，已经是十拿九稳的事情，所以在电话里对警员们发了很大的火。

　　想到全美居民，已经知道黄道十二宫杀手再次出没，脑袋就有种眩晕感，不用怀疑这则消息传播的速度，在美国，著名连环杀手就是有这样的魔力，迈克尔·杰克逊有时候都没连环杀手受人关注。

　　走来走去，在办公室里坐不住了，自己开着警局配备的雪弗兰汽车，赶到亨廷顿图书馆东边居民区的案发现场时候。

　　到达时候，市长理查德·赖尔登正在对记者发表讲话，不用说，今晚肯定会出现铺天盖地关于这件案子的新闻。

　　那个臭名昭著的家伙，笼罩了加州一代人的记忆，很多老人事隔二十多年听到他的名字都害怕，明白案件受关注程度越高，自己压力也就更大，基恩局长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如果可以顺利破案那就爽了。

　　匡提科的FBI学院院长，刚刚都打电话来问过这件事，抓到凶手的话，一个大功肯定跑不掉。

　　笔直的街道，两边道路被警车封掉了，数十位住在附近的居民，围拢到一栋占地大约两百平米的小别墅门口，别墅外表很漂亮，红色的房顶，白色的墙，院子里还有小花园，但此刻在人们眼中，它却有点阴森，里面放着两具尸体。

　　已经出现拖家带口去市区住宾馆的居民，被警员拦住时候神情激动，大喊着什么，他们害怕黄道十二宫杀手再次找来。

　　鉴证科的人正拎着箱子走进去，警察们则在周围调查，挨家挨户询问今天大概凌晨四点钟时候，有没有听到或者见到什么异常情况。

　　记者们的神情是疯狂的，这可是罕见的大新闻，市长周围围满记者，闪光灯不停亮起……

　　韩宣跟他老爹也到了，因为附近都是警察，挺安全，所以只有穿着便装的米娅保镖，跟在这对父子俩身边，就像出门闲逛的一家三口，暂时还没引起别人注意。

　　不远处，洛杉矶市长理查德·赖尔登，正慷慨激昂地说：“二十几年前，我们已经让黄道十二宫杀手，逃掉了一次！但这次，联邦调查局的人一定会把他给抓住，我绝不允许有这样的凶犯，在洛杉矶威胁大家生命安全……”

　　吧啦吧啦，大话说了一大堆，把责任推给联邦调查局，却没说如果抓不住，自己会怎么办，言论很政客。

　　韩宣听他话里的意思，明显在表示今天作案的这位凶手，和当年的黄道十二宫杀手是同一人，不相信市长会在正式场合乱说，于是问从面前路过的年轻警察说：“那封信明明不是当年黄道十二宫杀手的笔记，赖尔登市长为什么说是他？”

　　这位年轻白人警察，外套后面写着白色的“FBI”字母，表情有些诧异，应在是在想这位华人孩子，怎么会知道那封信不是出自他本人之手。

　　看出小警察的想法，韩宣补充道：“刚才abc电视台已经报道了，可以告诉我么？”

　　“哦。”对方露出恍然表情，接着说：“这位凶手在现场留下张老照片，里面夫妻俩是当年的一对受害者，所以我们才肯定，即使不是黄道十二宫杀手本人，也跟他有关系。”

　　恰巧听到这话的博伊德·基恩警监脸色难看，在几米外怒骂：“该死！这件事能对外说吗！？保密守则白学了？额，你们是……”

第1326章 卷尾猴线索

　　韩宣被警监认出来后，提出进入犯罪现场的要求就变得很简单了，用的身份是警局顾问，他曾经帮忙追捕尼古拉斯，自认在这方面还是有点经验的。

　　既然韩千山这位监护人没反对，所以基恩警监咬咬牙便给他放行了，并且让手下配合，大概是想借此机会搞好关系，特意递了名片给韩宣，没人不想获得超级富豪的友谊。

　　韩宣拿到一双白手套，穿上了FBI的深蓝色外套，头上还戴一顶帽子，从黑黄色隔离线进入犯罪现场，低着头仔细观察地面，接着又绕别墅转了圈，后门玻璃被打碎了，凶手应该就是从这里进入屋子内部的。

　　美国人遇到那么多案子，依然还是不长脑子，最喜欢在家里安装能看见外面的玻璃门，只要敲碎靠近门把手处的玻璃，轻而易举就可以从外面将手伸进去开门，简直是在给犯罪者们大开绿灯。

　　心想假如换成防盗门多好，韩宣从后门处踩着玻璃渣走进去，犯罪现场鉴证科的人，已经收集了一些玻璃碎片，他们可以从玻璃裂纹方向，判断究竟是从外面砸碎、还是从里面砸的，不同的面受力，会产生不同纹路效果，这些在书上有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