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程要说点什么，食堂已经到了，村民们备好了今日的食材，全部堆在餐桌上的，赵程手里的有钥匙，打开柜子，把发电机拖出来。
顾明月的头发长了些，但真的很少，还有点软，颜色也不是纯黑色的。
“你是不是营养不良？”
“从小就这样。”
一撮撮头发，吹起拉像蒲公英似的，几十秒就好了，接着是其他人，张熙媛把位置给来大姨妈的组员，扒了扒顾明月看着不太顺滑的头发，“还有泥沙。”
海里泥沙太大，有些沾头皮上吹不掉，顾明月无所谓的说，“回基地再弄。”
救护车已经来了，老远就能听到声，赵程没有车，两人走路回去的，途中，看顾明月走不动了，赵程背了她一段路，“我看黄玉儿魂不守舍的，有点不对劲。”
“你仍怀疑她故意的？”
“你觉得呢？”
顾明月没有吭声，双手圈着他脖子，重新回忆当时的情景，仍不得答案，“我相信你。”
只有真正为她好的，才会反复思考观察推敲，哪怕黄玉儿不是故意的，就冲她对吴永平的态度，保持点距离也不会错。
“我给你的食物你吃了吗？”
“你饿了？”
他微微弯腰，把她往上掂了掂，腾出一只手伸进外套衣兜，摸了个袋子出来。
顾明月伸手接，“有点饿了，你没吃？”
“吃了一根火腿肠。”
她打开包，拿了一盒草莓味的压缩饼干出来，“碎了。”
“估计不小心压到了。”
“就这么吃吧。”她用湿巾纸把手擦干净，抓了一把饼干屑，草莓味的，特别香甜，伸到他嘴边，赵程顿了顿，“你吃吧，我暂时不饿。”
顾明月便不客气了，天冷，肚子本就饿得快，加上在海里泡了会儿，又划皮划艇，早就饥肠辘辘了。
不时有饼干屑抖落，赵程衣服上也站了些，顾明月给他拍干净，“荒岛那边怎么样了？”
“差不多稳住了。”
“基地会安排人住吗？”
“估计不行，浮力设备被破坏了，有下沉的风险，基地决定在交界处修围墙，让它自己下沉。”
这个跟张熙媛听来的不太一样，顾明月问，“岛民们齐齐过来怎么办？”
“那边24小时都有人守着，岛民不敢来。”
这次不是基地群众，也不是警察，而是部队，一经发现，就地枪毙，岛民们估计不敢冒险，“你发现了没？”
“啥？”
“太阳升高了。”
顾明月仰头，天空湛蓝，属于夕阳的霞光褪去，现在光芒更盛，“我们进入下午了？”
“嗯。”
基地在移动，往前再不会有灿烂的晚霞，顾明月忍不住眺向远处的大海，“那还会有岛民吗？”
“有，但可能不是先前那些岛了。”
那些岛之所以选择那个位置，约莫是喜欢晚霞的风光气候，基地原本想再停留一段时间的，但先是荒岛，然后是黑鲸，再不给予回应，下次撞上来的不知道会是啥。
顾明月感受着浮过脸的风，“好像没有之前冷了。”
“气温会有变化，但应该不大。”赵程背她时就发现她身上贴了暖宝宝，猜是暖宝宝的温度，“你困了就睡一会儿，到基地大门就有车了。”
“我不困。”
她侧脸枕在他肩膀上，手搭在他胸前，“赵程，你喜欢我什么呀？”
她害怕谈恋爱，怕自己满腔信任，最后遭到背叛，以致可能连命都赔进去，人心太经不起考验了，离开鹿城，她就对男生提不起兴趣，最开始遇到他，她也不怎么信得过。
慢慢的，反倒觉得他最靠谱，比顾奇还让人踏实。
交往以来，她想了好多回，之所以喜欢他，可能就是他给的安全感。
赵程侧头，脸颊正好贴着她额头，真诚道，“理智，冷静，永远把家人放在首要位置，不矫情，也不做作，遇事有主见有魄力。”
说着，他笑了下，“偶尔也很可爱。”
她在外面冷冷清清的，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但在家人面前会很温柔，哪怕顾建国经常让她头疼，她也从大声骂过人，对父母没有怨念，对嫂子侄子尽可能的给予关怀。
他说，“顾明月，你是个宝藏，可惜有些人看不到。”
顾明月琢磨他话里的意思，嘴角微微扬起，“你说得也太实在了吧。”
不过比起外貌长相，这种称赞好像更让人愉悦，她额头在他脸颊蹭了蹭，“其实你也很优秀。”
可惜，泽浩姐姐不在了。
她要是活着，她们肯定会很幸福，顾明月说，“我爸妈住在你那边的，要等木屋建好才能搬走...”
“本就是给你们住的，我只有半天假，送你回去就得走了。”
“累不累？”
“习惯了。”赵程说，“也就忙这几天，之后就会闲下来了，明月...”
“嗯？”
“改天有空了，你陪我去看李叔叔行不行？”
李爸爸已经冲重症监护室出来了，基于对长辈的敬重，他觉得有必要郑重地带顾明月去一趟，他说，“那天我妈也会在。”
“好啊。”
李爸爸是个开明的人，普通人因为女儿死亡，会对未来女婿的另一半心存芥蒂，但李爸爸不是，他真心希望赵程找个人过日子，而不是守着过去走不出来。
顾明月并不反感他，“你说送什么礼比较好？”
“我会准备的。”
“行。”顾明月又说，“阿姨那边呢？”
“集体宿舍乱哄哄的，她什么都不缺，用不着送，你要送了，她估计睡不着。”
宿舍楼倒塌后，集体宿舍增加了好多人，赵妈妈带着同事的孩子睡一张单人床，周围人来人往的，东西被偷了都找不着谁偷的。
想想也是，顾明月思量，“要不要把阿姨接出来啊？”
“她就喜欢那边。”
他妈年纪大了，就喜欢人多热闹，每天讲讲以前的事儿，情感诉求得到了满足，不愿意挪地，赵程说，“她现在的工作不算累，她喜欢那边，就由着她吧。”
真接出来，她一个人孤零零的，估计又要胡思乱想，在z基地，他妈就得了抑郁症，整夜整夜睡不着，那时他不在，据说还是顾明月发现的。
“也行，让我妈有空去找她说说话。”
“嗯。”
马路直通基地，路上，碰到好几辆救护车经过，看赵程背个人，问他们要不要坐车。
“不用。”
赵程朝他们摆手，自己假期少，难得有机会跟顾明月独处，不希望破坏这种氛围。
海边乱成了一锅粥，基地风平浪静的，回到药材种植地，更是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顾明月算是彻底懂得这话的含义了。
肖金花的工作没了，在宿舍待着的，见她们回来，纳闷，“怎么这时候回来？”
不是刚上班吗？
“你们没听到震动吗？”
黑鲸砸落时，地面颤了颤，肖金花点头，“感受到了，这不基地又在漂了吗？难不成又有岛撞上来了？”
“......”
顾明月迟疑要不要告诉她真相，赵程先一步开口，“不是岛，有条鲸鱼快死了，在海边做最后的挣扎，引来了许多鲨鱼，担心大家伙有危险，就先放假了。”
肖金花睁大眼，“有鲸鱼？”
“嗯。”
“哎哟妈呀，那得多大啊，吃人吗？”
“鲸鱼不吃人，鲨鱼就不好说了。”赵程没有说有人被咬的事，“阿姨，宿舍有热水吗？明月头发脏了，让她先洗个头。”
“有的有的。”肖金花赶紧去提水壶，后知后觉想起，“你们吃饭了没？”
“没。”顾明月说，“先泡两盒泡面吧，撑不住了。”
水壶里的开水是清晨烧的，肖金花急忙拖出床底的收纳箱，去拿泡面，“小赵，你要啥味道的？”
“随便。”
顾明月替他说，“泡椒的。”
肖金花把面泡上，又给她们煎了两个鸡蛋，要热卤肉时，顾明月说，“放面里能泡热。”
赵程看她真的饿狠了，面条熟了后，把自己碗里的夹了一筷子给她，顾明月拿开碗，“你自己吃，我吃这些够了。”
肖金花换了锅，决定再烧些水，找话题和赵程说，“小赵，你最近忙不忙，你叔说哪天有空请大家伙吃个饭。”
顾建国想把李泽浩他们也喊上，自家没啥亲戚朋友，来大基地路上，受了李泽浩照顾，于情于理都该把他们叫上，如果因为赵程就刻意避开，反倒显得自己小家子气了。
她说清楚情况。
赵程抬眉看顾明月，顾明月轻轻摇头，表示完全不知道这回事。
“妈，李叔叔还在医院，肯定不能贸然出院，这事以后再说吧。”
肖金花哎了声，“我也就问问，没空就算了。”
闺女既喜欢赵程，她也希望处好那边的关系，免得旁人说三道四让闺女心里膈应，她又问，“泽浩爸爸叫什么名字来着？”
改天顾建国放假，可以去看看他。
顾明月猜到她们想做什么，“妈，李叔叔不会介怀的，你们不用这么紧张。”
“我紧张啥啊？”肖金花往锅里倒水，“我一点都不紧张，是你爸，害怕那边不高兴，便想着私下接触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