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之续不弄赔本的买卖，帮了他一次自然要拿回来一次，平局也挺好。

　　算了算时间，陆之续回到了房间，透过门缝他看到沈绵绵已经趴在了书桌上。

　　像是已经猜到了这结局，他转身到厨房弄了杯红糖水，冒着热气。

　　等陆之续坐到她身边，沈绵绵还闭着眼。

　　可她睫毛分明动了动，没睡着吶。

　　桌上的试卷，选择题倒是全部做完了，对了一半，填空题不看也罢，大题就写了一个“答”，规矩还懂得挺多。

　　但一旁的白纸上，竟然写着几十个他的名字。

　　像是无意识间划上去的，又像极了一场少女心事。

　　一声叹息，夹杂着些许笑意。

　　“沈绵绵，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记得什么？沈绵绵闭着眼懵逼，她只不过是个配合他演出的蹩脚演员，只是在他进来之前没来得及睁眼，又想到她在白纸上的杰作，索性装睡到底。

　　其实整个过程是非常难熬的，只听到房门再次打开、关上的声音后，她才敢松一口气。

　　睁眼，瞬间被惊到。

　　“陆，陆之续……”他怎么好端端的站在门口，似笑非笑！

　　“你不是走了？”沈绵绵的话冲出嘴边就后悔了。

　　陆之续靠在墙上，双手抱胸，微微歪着头道：“是走了，但又回来了。”

　　沈绵绵侧着身子收拾桌上的书本，慌乱中，那张写满名字的白纸飘落在地。

　　她蹲下身捡着，却被陆之续抢了先。

　　“沈绵绵，我说过那个答案不算数。”

　　“那又怎样？”

　　她倔起来，谁都拦不住，只是因为她知道，陆之续不能再喜欢上其他人了。

　　“我可以做你的男朋友，不止精神上。”

　　沈绵绵想起周世玄对露露说得话，心下一震，胸腔却闷得难受。

　　“不用！”

　　再抬头，她的眼圈已经红了，陆之续微微一怔，伸出去的左手被她执拗的眼神制止在半空。

　　“陆之续，你有喜欢的人，但那个人不是我！”

　　重生前，沈绵绵做了陆之续的迷妹十年，他是她唯一本命，她追逐他的时间占据了她大半个人生，说是信仰也不为过。

　　重生后，沈绵绵成了陆之续的室友，爱豆就在眼前，她不可置信的接受着上天的安排，一边又在寻找两个答案的终极。

　　陆之续娶了谁，陆之续退圈的原因。

　　她想过很多种结果，无非是陆之续为了他爱的人退圈，但从没有一种是——

　　“我女朋友不见了，你怎么赔我？”

　　“沈绵绵，不如你做我女朋友。”

第9章

　　九

　　一场突如其来的表白，让沈绵绵和陆之续的关系陷入僵局。

　　早上，陆之续打开房门只看到沈绵绵在玄关处消失的身影，嘴边那声“早安”始终没说出口。

　　有人说他太急了，可是属于他的时间就像沙漏，慢慢从指缝间溜走且不留痕迹。

　　那晚的数学卷子，对了多少错了多少，沈绵绵心里一概不知，她只知道必须离陆之续远一点。

　　她比他早出门，比他晚回家，就算在一个屋檐下，见面的次数一只手也能数出来。

　　数学测验那天，整个人都是晕的，沈绵绵料到自己的成绩会一言难尽，但看到以5开头的两位数分数，心里不免难受了些。

　　露露成绩好，考满分不足为奇，八卦王刚及格，周世玄考得也比她好，全班垫底的分数自然让班导格外注意。

　　“沈绵绵，放学到我办公室来。”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班上的同学基本都走光了，露露家里有事不能陪她，周世玄默默送她回去。

　　“绵绵，你不要有压力，放轻松。”

　　“嗯。”她推着露露出门，顺便警告周世玄，“不准欺负人。”

　　“哪敢啊姐姐，你就放心吧。”

　　沈绵绵目送两人下楼，走向班主任办公室，拐个弯就遇到了韩时差。

　　他汗如雨下，看来又是去打球了。

　　“绵绵，校门口等你啊，我去拿书包。”

　　“诶……”她还没说完，人一闪就没影了。

　　她哪里有心情去跟他玩闹，小心翼翼的走到办公室，深呼吸一口敲着半开的门。

　　“进来。”听着地中海的声音，沈绵绵有点虚。

　　数学成绩不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这么正儿八经的对话还是头一次。

　　地中海敲着办公桌，问她，“沈绵绵，你中考成绩没有达标啊，虽然进了裕华不过是靠文学特长加了分，可要是一直考这个分数，七班就有危险了，你明不明白？”

　　沈绵绵低着头，不敢摇头也不敢点头。

　　“高一下学期，我们会按照上学期的期末成绩重新分班，一班自然是最好的重点班，像十班十一班的就是吊车尾的，不好好学连个大专都考不上。”

　　沈绵绵鼻头冒汗，手心也濡湿了裤缝，地中海的话一点点钻进耳朵里，听得人胆战心惊，放到以前她还什么都不懂，觉得这就是在吓唬人，现在她不觉得了，她是为十六岁的沈绵绵而活，考试不好她是有责任的，如果因为她的不上进不努力影响了二十八岁的人生道路，她会后悔一辈子。

　　小说里的金手指，哪里这么容易，还不是主角光环在作祟，可沈绵绵还是觉得脚踏实地好，一步一步的也不用怕泥足深陷时难以脱身。

　　“沈绵绵，你听到没有？你的成绩在七班很危险，分分钟就是被踢出去的局面。”

　　“我听到了，郑老师。”

　　“我看你呀就是不努力，文学特长有什么用？中考裕华是有加分项，但高考呢？那是千军万马的战场，一分就是一千一万个人，差距这么大你怎么考好大学有个好未来？”

　　“沈绵绵，我找你谈话也不是要打击你的积极性，而是要告诉你，你得做好准备，如果想学就认真学别整天洋洋洒洒搞些文学创作，如果不想学那就趁早从七班转走，大家都不耽误。”

　　转走？这就是第二种选择？

　　“我说得是有些严重，但都是为了大家好，裕华是全市最好的高中，教学质量不能耽误，分数才是硬道理，不能松懈，哪怕你才高一！”

　　沈绵绵楞在原地，老班看得莫名烦躁，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你先回家吧，我等着看你的表现。”

　　“谢谢郑老师。”

　　沈绵绵走出办公室，感觉双腿无力，裕华高中果然是名校，学生用成绩说话才是王道啊。

　　而她手中的52分试卷就像火烧般刺眼，原来自己早已经是老师心中的差生了啊！

　　等沈绵绵下了楼，一道人影站在办公室前。

　　郑海风一眼看到门口的天之骄子，招招手喜笑颜开，“陆之续啊，有什么事吗？快进来说。”

　　陆之续递给他一迭卷子，恭恭敬敬中稍显疏离，“郑老师，这是我们班的模拟卷，刘老师让我拿过来。”

　　“好的，你放这。”郑海风一向对好学生和颜悦色，心中那杆秤倾斜的不要不要的。

　　他关心的问：“陆之续啊，这次又是满分吧，当初你就应该分到我的班，蒋一也在，你们可是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哦！”

　　他心中所想的，陆之续都看明白了。

　　只是，他要失望了。

　　“郑老师，我考了52分。”

　　“啊？”果然，他的脸色变了。

　　“陆之续啊，是不是来晚了？”他想起中考的传言，来晚一个半小时的光辉经历可不是每个人都能见证的。

　　“吶，这是我的卷子。”陆之续抽出试卷，郑海风一看就傻眼了。

　　“这……呃……不应该啊，公式都是对的，怎么就？”

　　“郑老师，高中三年谁都能够逆袭，只一次模拟测验就推断他人的未来，是不是太随意了。”

　　陆之续说完就走了，留下郑海风独自揣测他的意思。

　　每个人都是独特的存在，路都是要一步步走得，有人帮衬是好，但大多数时间都得负重前行。

　　沈绵绵选择走路回家，一个人走得慢吞吞，像是揣着几顿的心事，路过小吃街也没有驻足。

　　陆之续跟在她身后，看着电动车从她身边骑过心里就一阵紧张。

　　晚上，苏妈妈要在学校带晚自习，晚餐也如往常一样，陆之续热好后敲着沈绵绵的房间。

　　没有人应是这一周以来的常态，但他隐约听到了哭声，那种闷在被子里，压抑又难受的哭泣。

　　“沈绵绵！”

　　陆之续几乎想也没想的，拧开房门，闯入。

　　果不其然，沈绵绵真的躲在被子里哭着，连个脑袋都遮得严严实实。

　　“沈绵绵，别哭了。”他走到床边，伸手去拉被子，她的脑袋立马露出来，哭丧着脸看他。

　　“陆之续，你出去。”

　　如此狼狈的时候，谁都不愿意被看到啊，更何况那人是自己的信仰。

　　“沈绵绵！你听话。”

　　她抽泣着，鼻头一酸，眼泪落下，泪眼朦胧之际，她仿佛得到了治愈，就在刚刚一剎那，她想起了陆之续的第五张专辑主打《听话》。

　　“听谁的话，不如一个笑话，有谁听话，叫他活成神话……”初次涉及新的领域，填词放飞自我，也正好映像当年陆之续因为爆红而被同行diss被狗仔跟踪爆隐私的盛状。

　　沈绵绵抱着黄色应援服，埋怨自己一点儿都不成熟，本就接近三十岁大关却在这里为了一场数学测验而哭得稀里哗啦，她甚至讨厌自己的软弱，在面对班主任不太友好的话前不敢说半个不字，仿佛那辈子是白活了一场，生生将骨气磨得一点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