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局长嫌弃的看了眼一惊一乍的刘公安，然后看着镇定的杨常松说道：“常松，我这次喊你们过来的意思，就是让你和刘公安去找潘会计，对了，小潘他们在羊城医院，你们先去找他们。”

　　终于反应过来的杨常松满脸惊恐的说道：“潘会计跑了，潘公安他们还住院了，我们现在去是不是太危险了。”

　　钱局长：……

　　这就是杨常松同志的镇定？

第83章

　　◎打赌◎

　　总之不管怎么说, 反正杨常松和刘公安一起去羊城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你也别太沮丧，真没什么危险, 而且羊城那边的公安会配合咱们的。”刘公安看着他无奈的说道, 他就没见过听说出差就耷拉着脑袋一语不发的人。

　　杨常松有气无力的说道：“你懂什么，我是怕危险吗？不是，我是在想这次出去最起码得十天, 我一想到十天见不到我家女同志, 我心里就难受。”

　　至于危险不危险的，他还真没放在心上, 刚才在办公室也只是随口编的，希望能打消钱局长让他出去的想法, 可惜他白装了，钱局长根本就不吃这一套。

　　刘公安被他噎住，无语的说道：“……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好男儿志在四方。”

　　杨常松摇头，出息？那是什么东西, 他杨常松根本就没有出息这个东西, 他做公安好好干最大的动力, 就是让他家女同志开心，哎, 他家湘湘那么好, 他要是不好好干，传出去他家湘湘在别的女同志面前多没面子。

　　就算是为了他家女同志, 他也得好好干啊。

　　想到这儿, 他深吸一口气, 握紧拳头大声说道：“咱今天晚上就收拾东西, 早去早回。”

　　他得赶紧回来, 他们家里过年的东西还都没卖呢，他可是知道的，现在都是半夜就排队去买吃的，所以他得赶紧回来排队买去，绝对不能让他家女同志挨冻。

　　于是，刘公安就眼睁睁的看着刚才还萎靡不振的杨常松瞬间斗志昂扬的往外跑，他满脸疑惑的看着杨常松的背影，然后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此刻他第一次怀疑自己年纪大了，不然怎么不明白杨常松同志在想什么呢。

　　哎，刘公安摇摇头，他也背着手往外走，准备一下去羊城，杨常松同志有句话说的对，早去早回，不然啊，说不定要在外地过年了。

　　等楚湘知道杨常松要去羊城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他要离开这么久，而是这么巧……

　　咳咳，对上杨常松悲伤的眼神，她赶紧说道：“你放心去羊城，我肯定能照顾好家里，照顾好咱娘，所以你别挂念家里。”

　　“湘湘，我一点也不担心娘，我担心你，你这么善良，万一咱娘欺负你可怎么办呀。”杨常松哀愁的说道，他娘性子那么霸道，他家湘湘又这么温柔，他要是不在，肯定会被欺负啊。

　　听到这话，楚湘没忍住沉默了，她看着杨常松认真的样子，她想了想抿着嘴唇说道：“常松，娘差不多都快把我当亲女儿了，所以你别担心我和娘，我们两个绝对不会有婆媳矛盾的。”

　　后面还有一句话她善良的没有说出口，那就是相比于婆媳矛盾，她觉得他们家更多的是母子矛盾。

　　杨常松仔细想了想她的话，最后竟没忍住跟着点头，赞同的说道：“没错，幸亏咱娘还有良心，不然都对不起你对她这么好。”

　　楚湘这次只能保持微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毕竟杨常松好起来是真好，但要是气人，那也是真气人，所以不怪她婆婆每次都想拿着扫帚打人。

　　等回到家，杨常松不情不愿的告诉杨婆子：“娘，我明天要出差，差不多十天左右，我不在的时候你一定要照顾好湘湘啊。”

　　“你要出差？”杨婆子瞪圆眼睛重复道，而那语气里的开心，哪怕楚湘也听的一清二楚，更别说就站在杨婆子对面的杨常松了。

　　杨常松不满的说道：“娘，把你脸上的笑意收一收，我毕竟是你亲生儿子。”

　　“咳咳，要去哪里啊，需不需要带什么东西，要带被褥吗？还有衣服……哈哈哈。”杨婆子说到最后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她真的尽力了，但是她忍不住。

　　杨常松看着他娘，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说道：“湘湘，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你回娘家住吧，你和娘住在一起我实在不放心。”

　　他娘这样子，看起来就不是很正常，这到时候谁照顾谁还不一定呢。

　　杨婆子立马不笑了，板着脸说道：“你怎么那么多事，老老实实出你的差就行，家里的事不用你管。”

　　哼，等这不孝子走了，她立马就撺掇儿媳妇买肉，吃完，绝对不能给这不孝子留一块肉。

　　而杨常松眯眼盯着她看了一会，冲旁边的楚湘说道：“湘湘，我在外面出差也很危险的，等我回来想要好好补一补才行。”

　　楚湘秒懂，她点头：“行，等你回来就吃肉。”

　　“湘湘你真好。”杨常松得意的说道，同时还给了他娘一个炫耀的眼神。

　　杨婆子：……

　　这儿子不能要了，为了吃肉连亲娘都不顾的儿子留着有什么用。

　　不过杨常松一点也不觉得不能要亲娘，等到吃饭的时候他甚至还不忘说道：“娘，我这次出差回来时间不定，你留意着点，要是供销社和副食品店有供应，你别忘了去抢。”

　　“尤其是副食品店那边，都是半夜去抢，你提前得到消息可以往家里打电话，让我爹或者大哥他们半夜去排队，等天亮你和湘湘在去。”

　　“放心吧，你安心去，家里的事不用你管，我都打听着呢。”杨婆子瞪他一眼说道，这种小事哪里用得着专门交代，她又不傻。

　　杨常松撇撇嘴不再说话，对于这件事情他还是挺放心的，毕竟他家里要是没吃的，他就吃他娘的粮食……

　　所以啊，他相信对于买粮食这种事，他娘一定会很积极。

　　楚湘端着碗若有所思，她该怎么在婆婆的眼皮子底下去黑市呢？

　　看来她得想办法把她娘支走一天才行。

　　第二天，楚湘把杨常松送走以后，她趁着中午休息的时候，骑着自行车往纺织厂找人，哦，因为杨常松出差，所以家里的自行车现在是她在骑。

　　等到了纺织厂以后，她照例被拦在外面，等她说了找谁以后，没多久钱桂玲就从里面跑出来。

　　“楚会计，咱们真是好久不见啊。”看见她，钱桂玲惊喜的说道，自从算完政府的那些账，这还是她第一次见楚湘同志呢，不过虽然如此，但她可没少听孟会计提起楚湘的大名，据说是越来越受郝会计的重视，毫不夸张的说，现在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所以上次别后，她还有些遗憾补能和楚会计继续保持联系呢，没想到这就见到人了。

　　楚湘抿着嘴唇不好意思的说道：“钱会计，其实我这次来是有事想找你帮忙。”

　　听到她的话钱桂玲眼珠一转，甚至下意识的看向她的小腹，激动的说道：“你有了？”

　　楚湘：……

　　“没有没有，是我嫂子有了。”楚湘红着脸摆手，这话题跳跃的让她有些接不住啊。

　　钱桂玲看她拘谨的样子，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她拉着楚湘往角落里走去，压低声音说道：“今天你来得巧，正好我们这边有一批瑕疵布，不要票，我给你留点？”

　　楚湘眼睛一亮，她激动的看着钱桂玲说道：“我婆家是农村的，前段时间给我们送了点了粮食，我家人少，再加上我和我对象都很少在家吃有多余的，你要吗？”

　　钱桂玲：……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楚湘，甚至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竟然有粮食，不过她也不傻，什么多余的粮食，现在谁家有多余的粮食啊，都是省着吃的，楚会计这么说，明显是因为从她这儿拿瑕疵布不好意思啊。

　　“我要，就今天晚上吧，我带着布，你带着粮食，对了，你有多少粮食，不够的我用钱补，票也行。”钱桂玲激动的说道。

　　楚湘小声说道：“我能匀给你二十斤细粮，钱和票都行，你也知道，这些东西在农村都是稀罕物。”

　　“行。”钱桂玲激动的说道，二十斤细粮啊，有了这二十斤细粮，她们家就能过个好年了，想到什么她又赶紧说道：“楚会计你放心，规矩什么的我都懂，这事绝对不可能告诉别人。”

　　楚湘笑着温和的说道：“钱会计，我相信你。”

　　虽然她知道要是告诉钱会计自己手上还有粮食，钱会计肯定要，或者说能找到买家，但是对比钱会计，她更相信钱货两讫，谁也不认识谁的黑市。

　　再说了，她之所以找钱桂玲，其实也不是为了出手粮食，而是为了瑕疵布，有了这些布，她就能让她婆婆回家住两天，而这两天，就是她去黑市换钱的机会，为了新房子，努力一下。

　　等到晚上的时候，钱会计和楚湘趁着天黑在纺织厂家属院附近做的交易，两人悄无声息的交换布袋，谁也没多说话就散开了。

　　吃完饭以后，楚湘把买的瑕疵布拿出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呢，杨婆子就震惊的说道：“湘湘，你从哪里买这么多布呀，你不会去黑市了吧？”

　　看着一脸惊恐的婆婆，楚湘一脸乖巧的说道：“娘，你看你说的，咱家又不是没有吃的，我怎么可能去黑市，这些是瑕疵布，前段时间我认识了一个纺织厂的会计，从她那儿拿的。”

　　听到这话杨婆子松了一口气，没去黑市就好，她可没少听附近的老太太说黑市有多黑，还有被人骗的，她儿媳妇这么乖巧老实，要是去黑市，那不得被黑心的坑死啊。

　　“这些布说是瑕疵布，可我看着跟好布也没什么差别。”知道儿媳妇不是去的黑市，杨婆子这才有心思去看桌子上的布，这一看就把她给惊住了，虽然她没抢到过瑕疵布，但是她见到过啊，这根本就不一样。

　　楚湘抿着嘴唇笑，当然没什么差别，这些虽然说是瑕疵布，但查的要是不那么严，或者说要求稍微低一点，这些都可以当做好布卖出去，再加上纺织厂的瑕疵布，纺织厂的内部工人自然能拿到最好的，然后才是供销社里的售货员，最后才是摆上柜台的……

　　“娘，你哪天要是有时间，就抽空回趟家，这些都是我给你，还有大嫂二嫂买的，尤其是二嫂，正好可以给小孩做两身衣服。”楚湘把布推到杨婆子身边说道。

　　听到她这话，杨婆子红着眼眶说道：“湘湘啊，她们哪里值得你对她们那么好，再说了，她们整体待在农村不出门，做那么多新衣服做什么，还有小孩，刚出生的孩子拆两件破衣服就行……”

　　看着长篇大论的婆婆，楚湘竟有点摸不清，她婆婆这是感动的还是心疼的？

　　等杨婆子说完，她才开口说道：“娘，这不是快过年了吗，就当提前给大嫂二嫂她们的年礼了。”

　　杨婆子：“给啥年礼啊，你这给她们都是打水漂，她们啥都没有。”

　　楚湘：……

　　她不吱声了，再说下去，她婆婆非得搅合得她和大嫂二嫂吵起来才行啊。

　　虽然杨婆子百般不情愿，但最后还是答应明天回阳光大队了，哼，她得回家看看，家里有什么好吃的，她得都给湘湘带来，这么好的儿媳妇哪去找啊。

　　听到婆婆松口，楚湘松了一口气，明天，就明天了，她明天上午请假，下午就去黑市，晚上睡觉的时候，楚湘先去农场看了一眼，之前收获的粮食都在一角堆着，她先找了一个大背篓，然后把整袋的粮食分成半袋，这样她就能背的动了。

　　她准备卖的是麦子和大米，大米是处理好的，不过麦子还需要去压成面，所以可以稍微便宜一点……

　　除此之外，她还翻出两件深颜色的衣服，去黑市她得做好万全的准备，千万不能被人认出来。

　　第二天早上，楚湘先把杨婆子送上车，然后才骑着自行车去钢铁厂上班。

　　“湘湘，我和你说点事。”半上午的时候，刘婷婷跑进来抓着她小声说道。

　　楚湘抬头，对上刘婷婷忐忑慌乱的眼神，她拉着人往外面走去：“怎么了？”

　　“湘湘，出大事了，而且我好像被骗了。”刘婷婷撇着嘴说道，说到最后眼眶都红了。

　　听到这话楚湘挑眉，她淡定的说道：“被傅博书骗了？”

　　刘婷婷到嘴边的话顿住，她不满的瞪楚湘一眼，然后抽噎着说道：“什么呀，和傅博书有什么关系，我只是突然发现，除了傅博书，其他人好像都是骗我的，尤其是我爹娘！”

　　看着气呼呼的刘婷婷，楚湘有一瞬间怀疑自己听错了，她还以为刘婷婷是发现傅博书的真面目了，所以才哭着来找她，但现在看来，这明显不是啊，而且刘婷婷不止没看清傅博书的真面目，甚至还被骗的更深了，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深吸一口气说道：“你先别哭，先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真是娟姨偏心，那我就去找娟姨谈谈，绝对不让你白落金豆豆。”

　　“湘湘，我就知道只有你和傅博书是真心对我的。”刘婷婷抱着她的胳膊说道。

　　楚湘：“……你还说不说了？不说我走了。”

　　她一点也不想和傅博书在一条线上。

　　“哎哎，别走呀，我还指着你帮我呢。”刘婷婷赶紧拉住她说道。

　　楚湘配合的顿住脚步，就那么一言不发的看着她，大有一言不合就分道扬镳的意思。

　　刘婷婷整理了一下语言说道：“我不是已经跟着傅博书去过傅家，然后被他继母尖酸刻薄的样子给吓住了，我问他为什么骗我，但是后来傅博书又给我解释了，其实他的本意不是吓我，而是觉得自己配不上我，但又因为我太过执着，所以想让我知难而退，但实际上就像杨婶说的那样，他的家庭氛围特别好，特别幸福。”

　　“后来我又跟着他回了两次家，他继母对我可我可好了，比我娘对我还好，而且还不骂我，这一次咱们厂里不是要建房子吗，我也想着买房子，这样就能傅博书在一起了，但是我娘竟然不给我钱，哪怕是之前说好的给我攒的嫁妆也不给我，你说这是不是骗我，他们根本就不爱我。”

　　“……”

　　楚湘看着满心怨气的刘婷婷，她看着对方的眼神原来越陌生，此刻她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没救了，刘婷婷绝对是中了傅博书的毒。

　　她本来想生气骂人的，但是想到傅博书这一连串的手段，也不怪自小被宠着长大的刘婷婷顶不住，她想了想说道：“你想拿娟姨他们给你攒的嫁妆买房子，但是这事你问过傅博书的意见了，从他和你平常的相处来看，他应该是个自尊心很强的男同志，你私自拿嫁妆买房子，恐怕非但不会让你们走到一起，恐怕还会适得其反，把人推得更远，你仔细想不想是不是这个道理？”